[兩晉隋唐] 大晉太宰 作者:青山鐵杉 (連載中)

 
V123210 2019-3-21 23:40: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1 40755
V123210 發表於 2019-9-3 22:51
第三百六十章 燕王和女王

    賊喊捉賊並非不可以,不能因為官府是唯一一個權威消息的來源渠道,就想當然的以為百姓真的什麼話都聽,適當的散播謠言甩鍋給官府,可以激發另外一部分百姓心中對官府的懷疑,吃完原告吃被告,燕王不是針對一部分人,而是要全都要。

    這樣晉衛抓晉衛就說得通了,有的晉衛是負責散佈謠言,有的晉衛是抓散佈謠言的人,不管對方是不是可能也是自己的同志,我狠起來連自己都打,六親不認這才是一個合格晉衛應該有的態度。

    明知道是假的,但煞有其事的去阻止這種謠言的傳播,反而會讓更多的人認定,官府就是在封鎖消息,實際上就是瘟疫已經爆發了,百姓會對這種自己總結出來的判斷深信不疑。

    這一天,薊城到處都能看見,被扭送到官府的百姓,這一下終於擊破了所有人的心理底線,表面人們的反應上看不出來什麼,但是隨後幾天,薊城冷冷清清的大街表明,所有人都怕了,羊群效應開始顯現,各家各戶緊閉門戶,整個薊城十天之前還是一片繁華之地,現在則恍若一座死城。

    這一幕幾乎在燕國二十二縣全部上演,沒人知道危險從何而來,卻對自己心中的恐懼屈服了,司馬季散播第一階段的恐懼,算是非常成功。

    「你能夠明明知道沒有瘟疫,卻做出所有應對瘟疫的準備,百姓就自然相信瘟疫存在。」司馬季對著封國的地圖負手而立,老神在在道,「先讓恐懼蔓延幾天,觀察一番百姓的心理,下一步就是保境安民的事情了,如果做得好不但不會造成民間不穩,反起到凝聚人心之效。」

    如果一個正常人,你讓他一點只吃一頓飯,肯定是不行的。但如果這個人是一個快餓死的人,這樣做不但不會被罵,反而會收到感謝。把一個人的所有東西都神不知鬼不覺的剝奪之後,給他什麼他都會感謝你。

    雖說有句話不能完全說明封國現在的情況,但是司馬季也找不到更合適的詞彙,那就是白色恐怖,大晉尚白,本身就是一片白色的海洋。

    這種情況都在預料當中,但是卻把回到薊城的扶南使團嚇了一跳,兩個多月前這裡還是一片繁華,怎麼這一次回來卻好像是一座死城一般寂靜?

    看看人家皇后的覺悟,有人朝貢都暫時放下了和太子的不和,相反燕王卻在這個節骨眼上讓大晉丟人了,人品操守高下立判。

    「該回去了,離開國家太長時間,不怕國內出事麼?」司馬季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把周圍的侍女都趕走才低聲道,「我沒有病。」

    「胡說,哪有一個健康人沒事裝病的。」柳葉一臉的不信,伸手摸著司馬季的額頭關切的道,「大王不要欺騙自己,我看過一本你們大晉的書籍,裡面說了諱疾忌醫的事情。」

    司馬季翻了一個白眼,還不如不裝病呢,這是何苦呢?連國際友人都欺騙了,現在說自己沒病對方都不信,不過也確實是這樣,正常人沒事裝什麼病?

    燕王裝病未半而中途好轉,只能表現出來一副在愛情的力量加持下,終於再次頑強的戰勝了病魔,好把柳葉趕緊弄回國,中原馬上就要戰亂了,留在這裡幹什麼?

    病情日漸好轉之下,司馬季便在小女王的攙扶下,在王府的果林當中散步,以證明自己身體無礙,下棋垂釣不亦樂乎。

    「你已經去過洛陽,對我大晉的京師有什麼看法。」司馬季忽然想起來這個問題,也想知道在蠻夷小邦的眼中,大晉帝國的心臟到底是什麼樣的。

    「和薊城相比有一種莊嚴感,但是普通百姓住的地方就遠遠不如。」柳葉歪著頭想了一下,給予了一個非常中肯的回答,「如果做一個普通人,薊城似乎很方便,整潔上也強上許多,為何幽州爆發瘟疫了?」

    「此事說來話長,都會過去的。」司馬季一時語塞含含糊糊的遮掩過去,他的規劃的薊城當然考慮的地方比洛陽多,因為燕王也是一個平頭百姓,自然會站在百姓的角度上看問題。

    對於洛陽司馬季也有自己的觀感,洛陽幾乎一切條件都在長安之上,比歷史底蘊也絲毫不虛甚至有過之,不論是在晉代還是在後世都是如此。洛陽也同樣是十三朝古都,長安那個十三朝古都還算上了南北朝的幾個政權,洛陽的首都含金量大得多。

    可長安有西漢和大唐這兩個帝國為首都的歷史,這就厲害了。洛陽是全明星陣容,可長安是兩個巨星帶著一群角色球員。

    洛陽在安全性上真不如長安可靠,晉朝尤其如此,因為早在漢末河套就被放棄了,要不是當初司馬季一個勁的建議,晉朝現在還天子守國門呢。洛陽距離邊界的距離,比薊城和燕山的距離都要近。

    天子守國門無非就是政權決策失誤造成的弊端。把河套收回來了,還用的著天子守國門麼,南北朝最後一個陳國,首都就在長江邊上,比任何朝代都天子守國門。

    當然這件事不能和柳葉說,因為扶南王國就是在燕王的親切關懷下,把新首都放在了江口位置,以實現間接掌控扶南的目的,方便燕王隨時打過大江去,活捉柳葉王。柳葉要不天子守國門,司馬季都安不下心。

    「其實很多國內的大臣,建議我找個時候大婚,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柳葉很是煩惱的抱怨著,「可我一直都沒見過幾個男人,不想這麼早大婚。」

    是哪個王八蛋撬牆角?司馬季瞭然的點點頭,臉色忽然就是一變,他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就是為了找出來一個幸運兒接受成果?就算是國際主義戰士也沒這麼做的吧?

    司馬季臉色陰晴不定,算算柳葉的年齡,確實也到了應該大婚的時候了。難怪扶南國內已經有大臣開始談論這個問題。可這不能改變他被挖牆腳的事實,他南征死了多少人,又是屠城又是裝病,好招壞招都用了,就落得這麼個下場?

    「扶南王國沒人能配得上你。」司馬季張口就替柳葉否決,扶南土人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看來還是上次南征殺人太少,熱帶人民比較樂天,根本不長記性。

    柳葉瞟了司馬季一眼,臉上閃過猶豫不決的神色,鼓起勇氣開口道,「大王,你是不是不想讓我出嫁,希望有一天扶南能夠成為大晉的一部分?」

    「到沒有不讓你大婚,讓你一輩子自己一個人過不現實,本王也不是那種人,只是扶南國內確實沒人配得上你。」司馬季解釋了半天,很有種越畫越黑的窘迫感,直接一咬牙道,「以你的身份,嫁給我大晉的宗室在合適不過。」

    「我明白了!」柳葉的聲音細弱蚊蠅,期期艾艾的問道,「大王什麼時候娶我?」

    燕王如果說自己沒有設想過這種可能,那絕對是假的。因為就在剛才柳葉說話的時候,他就想過是不是把柳葉娶了,把扶南王國合併到晉朝當中。反正這種事中國雖說沒出現過,可扶南王國已經出現過一次了,第一代女王柳葉不就是先例麼?

    柳葉主動開口算是捅破了窗戶紙,司馬季瞪著眼睛權衡利弊,在洛陽的權威沒有掃地之前,他其實還受到多方制肘,如果和一個國外的女王大婚,說不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想了半天司馬季剛想要說從長計議,可一看到柳葉越來越暗淡的雙眸,心裡一下子升起一股火,空頭支票又不是第一次開了,不是已經答應羊獻容了麼,不在乎再多一個,斬釘截鐵的開口道,「本王也需要一點時間準備,給我一年時間,必定娶你。」

    「大王不要讓柳葉等待太久!」柳葉直接踮起腳尖親了司馬季的臉頰一口,臉上綻放出會心的笑容,一笑間如百花盛開。

    柳葉這幾年漸漸長大,一直就對當初為何自己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卻被立為扶南女王這件事充滿疑惑,心裡有些猜測卻沒有得到證實的機會,而這一次她算是徹底明白了,司馬季應該是當初就看上自己了。

    多年以後柳葉問這個問題,司馬季表示這絕對是污衊,也不看看當初你才多大年齡?對一個這麼小的女孩起歪心思,難道他是畜生麼?

    柳葉笑意盈盈的點點頭,清楚的告訴司馬季,你就是這種畜生……

    柳葉離開之時和來的時候相比,顯得平靜許多,薊城連看熱鬧的百姓都沒有出現幾個,一直到海邊上船,都沒有引起波瀾。

    這也證明燕王真的把整個封國的百姓都嚇唬住了,「給我收網,現在我們必須讓百姓知道,再大的困難都是可以被解決的,錢可通神,在死亡面前,他們會乖乖掏錢的。」司馬季淡然的下令道,「有龍虎山張天師的親傳弟子在王府,燕王的病已經好了,預防瘟疫的藥材十分珍貴,花費不菲,但是燕王屈尊降貴的請求下,天師道還是答應幫忙,做法治病,驅散陰邪,不過這也需要百姓自救,拿出錢財來採購足夠的藥材,才能讓整個封國渡過難關。」
V123210 發表於 2019-9-3 22:51
第三百六十一章 割韭菜的季節

    「那麼殿下,我們用什麼藥材賣給百姓呢,小人立刻就去準備。」羅永沉吟一下,覺得問題的關鍵點還是在藥材上面,如果要收網的話絕對刻不容緩。

    他想的一點錯沒有,司馬季早已經想到了這個問題,這種給予百姓的東西必須具備普遍性,是和老百姓息息相關的東西,所以這種東西是現成的,這個答案就是鹽。

    羅永有種風中凌亂的感覺,是不是太草率了一點,燕王這簡直是在殺雞取卵,誰相信?

    「百姓可以在生死之間選擇一個,相信這不是一個困難的選擇。」司馬季露出冷漠的笑容,很是自負的道,「當然為了更讓百姓心甘情願的掏錢,這就需要讓百姓見到一些真正的事實,這樣他們才能明白自己的真實處境。」

    「殿下的意思是?」羅永眉毛一挑,感覺事情不會就此結束,可現在還能做什麼呢?

    「開鑿運河還剩下多少戰俘?」司馬季轉而問了羅永肯定知道的問題,羅永作為運河的監工,肯定對這個數字瞭如指掌。

    「開鑿運河為了趕工,死亡戰俘過萬,現在還有五萬左右的戰俘,不知道殿下問此何事?」雖說弄不清司馬季葫蘆裡賣什麼藥,羅永還是實話實說的道。

    這樣?司馬季面色嚴肅的想了想道,「挑選老弱病殘者,先毒殺一萬,在散播瘟疫可以治療的同時,也要造成瘟疫爆發的印象,早先本王還是太仁慈了,百姓愚鈍並不願意乖乖交錢,我要明天開始封國各縣都開始出現死狀可怖的屍體。毒殺戰俘和散步瘟疫可以預防的消息同時進行,只有無處不在的恐懼,才能讓百姓乖乖交錢。」

    這一番話讓羅永大驚失色,看向司馬季的目光彷彿就像是看到一個在世惡魔。那可是一萬條人命,就這麼輕描淡寫的殺了?嘴巴微張不知道該說什麼,今天這個對話對他的認知衝擊力巨大,「那是一萬人啊。」

    「那又怎麼樣?對整個天下而言,一萬人不過是滄海一粟。對封國十萬戶而言,這也不是什麼大數字。」司馬季一臉的冷漠,就似乎沒有人類的感情一樣開口道,「這有什麼可以猶豫的?都是小場面?」

    從運河完工開始,這些戰俘就沒用了,現在的問題是為什麼還要留著沒用的人,戰俘群體當中經過多年的勞動,已經出現一批離死不遠的人。

    而從燕王的角度來看,一個人如果沒有勞動價值,只知道吃飯拉屎佔用資源。那麼這種人活著幹什麼呢?何況天下大亂在即,留著一批對自己有切齒仇恨的戰俘群體,就是在幽州留下一批定時炸彈,萬一在戰事不利的時候給自己反戈一擊?那怎麼辦?

    如果這種情況真的出現了,異地相處,這些經過數年壓榨的戰俘會怎麼對待他,他的女人呢?整個燕王府的女眷呢?

    「這些戰俘對我們大晉都是有仇恨的,有朝一日他們恢復自由,你敢看到這一幕發生麼?」司馬季伸手點著羅永的肩膀幽幽地道,「能不能做到?」

    「小人馬上去辦!」羅永心中一凜,做了一個深深的揖,慢慢的退出了房間。

    只是單純的殘暴,並不是一個好廷尉的選項,必須明白為什麼要殘暴,並且找出其中的道理武裝思想。司馬季覺得羅永還是有些年輕,不過沒關係,機會多得是,可以慢慢調教。

    五天之內薊城風平浪靜,但幾乎在同時,瘟疫可以預防的事情就在封國二十二縣同時傳播,但是封國百姓沒有高興的太早,正當一些人覺得事情已經過去的時候,海量的屍體被發現,隨後就是到處的焚燒場景。

    各地的保長甲長接收到命令,防止村寨的百姓出去,這就讓很多百姓心中惴惴不安,提心吊膽的猜測出現什麼事了?隨後就是距離個村寨不遠的地方,架起來高高的柴火堆,屍體被扔進去焚燒,衝天的黑煙正好能讓百姓看到。

    「最近都不要隨便出去,尤其是黑煙出現的附近,這次瘟疫爆發的十分兇猛,一些獨門獨戶都死絕了,現在正在被上面的人下令焚燒。好在燕王已經從龍虎山的天師哪裡找到了預防之藥,正在緊急的煉藥,到時候大家就可以用錢買靈藥,靈藥保證之下,就可以安然無恙了!」背對著黑煙的保長,苦口婆心的對著村寨的百姓洗腦道。

    動用手中的力量,司馬季開始進行一場左右互搏的遊戲,籌碼當然要從封國的百姓手中獲得,當然他也可以直接一點,在洛陽出事之後橫徵暴斂,可是有比較柔和的辦法不是更好麼?

    薊城城門口發佈了最新的安民告示,大街上巡視的人敲鑼打鼓,告知百姓不要驚慌,燕王已經被龍虎山的天師治癒,很快天師道就能夠將藥汁做好,分發給全城百姓,當然香火錢這種非常重要的事情並不適合公開討論,只能使用口口相傳的方式,讓百姓明白,天下沒有白來的午餐。

    而和這種安民措施同時進行的,則是遍佈封國的濃濃黑煙,仔細一聞,很容易就能辨認出來空氣當中有種烤肉的味道。兩種場面同時出現,既給了封國百姓希望,也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你們真的離死不遠了。

    「妾其實也沒別的意思,夫君需要錢的話,妾也一樣可以和府中的女眷節衣縮食,夫君還是收回成命吧。」楊馨也被司馬季的操作嚇了一跳,一萬人說殺就殺,這樣的司馬季讓他感覺到很陌生,心中也開始害怕了,趕緊低頭認錯掩飾心中的惶恐。

    「這?不就是本王真正的名聲麼?你當初不就是因為害怕不敢和本王接觸麼?」司馬季冷冷一笑,不為所動的道,「人都殺了現在再來求情是不是晚了一點啊?你早幹嘛去了?虛情假意的說什麼錯了,害怕殺人太多,害怕百姓不滿?你是害怕被遷怒吧?」

    楊馨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在司馬季面前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她確實是怕司馬季遷怒自己,沒想到只是抱怨一下,就招致了這麼大的事情,委屈道,「夫君是敲山震虎麼?」

    「你要這麼想本王也沒有辦法,說的還真有道理,哼哼!」司馬季閉著眼睛,有些疲憊的道,「都什麼時候了,天天就想著你那點家長裡短,有一天本王要是死了,你可能會更加開心一點。」

    「妾不是那樣的人,知道錯了。」楊馨雙眸含淚輕咬著紅唇,上一次被這麼訓斥是什麼時候,她都快忘記了。

    「回去看孩子去,別在這裡煩本王,什麼時候知道哪裡錯了再過來。」司馬季冷哼一聲,、一副我很忙的樣子揮手驅趕著,沒有一點讓楊馨解釋的意思。

    楊馨強忍住淚水對著背對著自己的丈夫見禮,才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出門的剎那兩滴淚珠落地,身體也因為沒有忍住的抽泣微微顫抖起來。

    「真爽,長個記性以後就不用總哄她了。」過了好一會兒,司馬季才賊眉鼠眼的扣著門縫四下探查,心裡不得不承認,欺負女人的感覺真好。

    現在哪是楊馨認個錯就能挽回的事情?燕王一萬多戰俘就白殺了,簡直婦人之仁。有些事情開始了就要做到最後,不然豈不是他做錯了麼?燕王怎麼會錯,錯的是百姓。

    「傳令,我要七天之內,所有封國百姓都知道薊城成為將分發摻和在食鹽的藥汁,讓晉衛多找點自己人,到時候裝出一副搶購的假象。」司馬季惡狠狠的喊道,一個封建王侯天天裝什麼愛戴百姓,該薅羊毛了,百姓讓薅就是百姓,不讓就是刁民。

    「臣下立刻去辦!」也不知道從什麼方向傳來的回應,聲音一閃而過好似從沒出現過。

    時間一到,薊城郊外便已經人山人海,足足設了十幾座法壇,龍虎山的道士在裝模作樣的作法,而他們的身側則是從來沒在百姓面前出現過的水銀溫度計,不得不說對普通百姓而言,這東西看起來挺高大上的,雖然他們並不知道里面的數值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很好,知道就不好騙了,在道士做法完畢,便把號稱摻了藥汁的食鹽拿了出來,裡面摻了什麼藥汁呢,簡單來說是是水。現在用來換香火錢的預防良藥,簡單來說就是鹽水。

    司馬季在這件事上一文錢都不想多拿,再說弄出來藥效不明的藥汁,萬一把百姓弄的拉肚子怎麼辦?他也深深為封國之下的百姓擔心,身體要是不好死了,誰為了自己工作。

    一派仙風道骨的道士唸完咒後,剛剛說要散發藥汁,偽裝成百姓的晉衛就紛紛衝上來,把靠近法壇的百姓一頓毒打,隨後便是拿著一串串銅錢,造成哄搶的假象,場面一度十分混亂,推搡、叫罵不絕於耳。

    最後幽州軍的士卒不得不出面,將混亂的人群分開,並且抽刀進行一番文攻武嚇。但就算是如此,第一天的搶奪中,仍然沒有幾個百姓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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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祖訓

    「太容易得到就不被珍惜,哪怕是鹽水,也不能讓百姓這麼容易就得到。」司馬季暗自謀劃,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在計畫當中,包括打架、哄搶等等。真正的斂財應該在第二天進行,因為總要有人現身說法對不對?

    不第二天就見效,怎麼能說是靈丹妙藥呢,應該入口即化,至少司馬季看仙俠小說當中都是這麼寫的,龍虎山的天師道就是最接近的存在,這麼操作合情合理,在過於尊重常識反而不美,老百姓就信這一套。

    於是在第二天的薊城郊外的法壇周圍,昨日參與打架哄搶的晉衛,都一副赤誠的表情恭恭敬敬的等著道士發話,然後又加入到了哄搶當中,嘴裡面嚷嚷著一些家裡的老幼還需要靈丹妙藥,用來躲避陰邪等等之類的話,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這一幕無非就是證明,此藥有效,而是是靈丹妙藥,為了家人的健康還猶豫什麼,趕緊加入到哄搶當中才是正理,而幽州的軍士終於看不下去了,強行讓亂哄哄的場面停止,並且讓道士留出來一份讓自己拿回去,看看有沒有效果。

    這僅僅是一個開始,但就是這一個開始,已經讓司馬季知道效果,暗嘆好像有誰說過人民的力量是無窮的,似乎他今天才稍稍的接近了這個道理,說的一點不錯。

    接下來的幾天當中,燕王府匯聚財富的速度可以用恐怖來形容,甚至遠遠超過徵稅的速度,怪不得在南北朝時期,佛教幾乎在中國全面開花,累積的財富連皇帝都要動心,對大字不識一個的百姓而言,宗教的力量實在是太恐怖了。

    司馬季不但利用了天師道,而且還真的親自下令殺人製造恐慌,有以後世的行銷手段做事,幾乎把所有割韭菜的要素都集齊了,結果就造成了這樣一番恐怖的效果。

    「真是傾家蕩產的上香火錢啊,道教都這樣,佛教不是更恐怖?」司馬季冷著臉感嘆,這種事他自己做的話當然輕鬆愉快,可要是被人做的話,那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才幾天功夫封國十萬戶百姓才來了多少?要是羊群心理被帶起來了,會造成什麼樣的結果他都不敢去想,關鍵還是百姓給香火錢並非是被強迫,這樣一想就更加恐怖。

    這可比他當初免除徭役更加恐怖,徭役很多身體強力壯的人還是有信心度過去的,而瘟疫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災禍是對著全體,有家有業的人尤其不想病痛發生在自己身邊。造成的恐懼可比徭役大得多。

    「一天五百多萬錢,本王還是頭一次覺得幽州還是很富庶的,誰說這裡是苦寒之地了的?」感嘆一番,司馬季就放過了這件事不再關心。

    可是他這裡放過了,民間的風波仍然在持續發酵,有條件的人已經等不及龍虎山天師道去他們那裡做法,而是直接來到了薊城。

    有條件來到薊城的人,都距離赤貧階層很遠,事實上因為相對的地廣人稀,幽州也沒有什麼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存在,活下去是絲毫沒有問題的。畢竟燕王對貧富差距很重視,也不願意封國出現太富有的人,所以明裡暗裡都在找商人的麻煩。

    當然這麼做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想有巨富商人和燕王府搶飯吃,誰讓封國之內的產業幾乎都是燕王開的呢,教科書曾經告訴司馬季,帝國主義的最高階段的一個特徵就是壟斷,他一個五好青年,哪怕背離教科書的教導,一直都在採取措施,在自己的封國完成這種壟斷。

    不是說帝國主義是列強麼,司馬季感覺對中原軍鎮自己就是弱小的一方,必須要儘可能的多多靠近帝國主義列強,以便在以後的鬥爭當中佔據上風。

    接連幾天,匯聚的財富都一天高過一天,就連燕王自己都大吃一驚,他本來以為最多也就是將虧空填補一些來個心理安慰,而現在的增長速度幾乎把整個虧空都抹平了。

    當然這是好事,畢竟亂世就要開始了,從私心上來講,亂世之中,跟著主公廝殺,人人都將腦袋系在腰帶上,也無非想有個更好的前程。水漲船高,主公越來越厲害,那麼部下們自然而然的都會加官進爵,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有了錢的司馬季就可以拉出更大的隊伍,雖說糧食比錢更加重要,可錢也是必不可少的激勵因素不是麼,所以他不能有心理負擔,這都是為了以後保護幽州,現在百姓花的小錢,以後可以用保命的方式還回去,封國百姓不會吃虧,亂世當中命最重要。命都沒了,要錢有什麼用?

    「太子還是沒有過來問安麼?」洛陽皇宮當中,賈南風直勾勾的看著董猛,儘量放下咄咄逼人的口氣,可董猛還是大氣也不敢出一聲,輕聲道,「是的皇后,太子躲在東宮不出來,奴婢也沒有辦法,那可是東宮啊?」

    「東宮現在都比天子的宮殿還要厲害了?」賈南風嘴角掛起來一絲冷笑,幽幽地道,「我大晉以孝治天下,太子不出東宮,竟然連自己的父親也不見,這樣下去怎麼能登上帝位?等到他登基了,還有我和天子的活路麼?」

    扶南使團已經走了,現在賈南風不用在顧忌大晉的臉面,楞要做出一副母儀天下的樣子,一直以來要廢太子的心思,這一次不會被任何事所打擾。

    「是啊,太子這樣怎麼行呢?身為太子應該是天下人的表率,連自己的父親都不見,豈不是無君無父之人?」同樣在賈南風身邊的賈謐出言道,「此事要是傳揚出去,相信就算是朝中大臣,也絕對不會說一個不字。」

    賈南風默然的點頭,很明顯就是同意賈謐的看法,目光落在董猛的身上,只說了一句話,「我大晉以孝治天下,你只需要把這句話告訴太子即可,天子可是很想念他。」

    晉朝的孝道問題幾乎可以說是祖訓,如果太子還不過來拜見天子,那賈南風就會召集朝臣正式廢了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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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廢太子

    從剛開始,這就不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雙方隨時準備攤牌是不存在的,這只不過是賈南風單方面決定太子的生死,所區別只是什麼時候下手比較好。被司馬季打擾了一下,又被扶南王國的使團打擾一下,現在就算是再出來第三者橫插一槓,賈南風也不會理會了。

    母親的臨終遺言她都可以不聽,武帝生前的佈置都被打碎,宗室強大的力量都嚇不退她,那還有什麼可怕的,這不是太子躲避就能解決的問題。

    太子所選擇最保險的韜光養晦,在賈南風這裡是沒用的,坐在東宮再次接到詔書的司馬遹,此時就如同被架在火上烤,進退不得。

    詔書當中的口吻已經非常嚴重,經過魏晉兩次篡位之後,連講究君君臣臣的儒家都在朝臣當中不被信任,那麼孝道就被提升到了非常高的位置,如果太子都在找藉口躲避自己的父親,他有什麼資格統領天下?

    而且明顯這次就是賈南風在故意找茬,司馬遹舉棋不定,連續把手中的詔書看了好幾遍,一字一句甚至每一個比劃都爛熟於心,絕對是正規的詔書,上面有玉璽的印記,並不是楚王司馬煒得到的無印詔書。

    這樣就不存在矯詔的可能,司馬遹忘記了矯詔的幾個必要條件,第一就是皇帝本身沒有權利,第二矯詔者需要絕對的實力壓陣,第三矯詔者比肥腸面裡的條件,能夠從皇帝那邊把權利收為己用,賈南風全部具備。

    缺少重要宗室在身後壓陣的司馬遹,肯定不是處在強勢的位置上。他的叔叔們也在觀望這是唱哪一齣戲?

    「身為太子當然不可這樣目無君父,只是因為最近小兒生病,為父者不能離開,並非有意不去天子那裡問安。」陰晴不定許久的司馬遹,最終還是在這一次的壓力面前低頭了。

    「這樣奴婢也好覆命了!」黃門郎稍稍拱了拱手,隨即便匆匆離開了東宮。

    除了韜光養晦之外,司馬遹當然還有另一條路,就是學習九年前處於劣勢的賈南風一樣,發動政變。但這是冒險,太子的條件未必優於賈南風,而賈南風絕對不是楊駿。太子如果策劃搞政變,就是陷入了你死我活的境地當中。

    司馬遹覺得,自己只要小心一些,賈南風就是在囂張,也不敢把自己怎麼樣。怎麼說他都是大晉的正統繼承人,要誅殺自己?他覺得賈南風還是沒有這個膽量的。

    到了這個時候,司馬遹還是從正常人的角度猜測賈南風的舉動,可覺得自己開弓沒有回頭箭的賈南風,早已經決定掀桌子了。太子還保持著正常的理智,賈南風卻早已經豁出去了。

    賈南風現在,也就比幾百年後為了搬到王皇后的武則天,稍稍心軟了一些而已。至少賈南風還沒做出親手把女兒掐死栽贓太子的事情,可和武則天一樣,她對自己的敵人同樣佈置了天羅地網,等著太子上門。

    第二天清晨,司馬遹在江統杜錫擔心的目光中來開東宮,來到皇宮準備覲見皇帝司馬衷。

    「太子殿下請在這裡等候,陛下正在休息,皇后今天身體不適,但因為知道太子前來,也正在屏風之後等候!」剛剛進入,賈南風的侍女陳舞就上前見禮,司馬遹順著這名侍女的視線一看,屏風之後隱隱約約就是賈南風的身影,這是絕對不會錯的。

    「陛下昨日就說,太子如果前來就是一片孝心。自然是不會苛責的。」賈南風做出一副虛弱的樣子,虛情假意的問道,「聽聞太子長子生病,想要上表冊封為王,度過災禍?」

    「是的母后,兒臣之長子道文最近生病,想要請一道詔書封王。」司馬遹一見到賈南風在此,心中的警惕也慢慢放了下來,做出一副恭敬的態度聊家常。

    看起來就像是一對普通母子的對話,絲毫沒有想像當中的劍拔弩張,雖說在心中,兩人都恨不得把對方置於死地而後快。

    「封王麼?其實也並無不可!」賈南風沉吟了一下,朝著司馬遹拋出了誘餌。表示天子的長孫封王不是不行,但隨即就話鋒一轉遙呼陳舞說,昨天皇帝吩咐,賜與太子酒與棗。於是陳舞拿來了棗和酒,讓太子把酒和棗喝乾吃盡。

    司馬遹看著碩大的酒罈,本來有些散去的疑慮又出現了,臉色一正道,「母后,遹不勝酒力。」誰知道要是不清醒的話,會不會出什麼事?

    過了好一會兒,賈南風才道,「平時我見你在陛下面前飲酒甚歡,今天怎麼不喝了?這也是陛下賜的酒,你就勉強喝一點吧,就當替道文喝的。喝了便可以封王。」

    「這?好吧!母后發話,兒臣不敢不從命。」司馬遹一咬牙,還是為自己的兒子喝酒。賈南風一直都沒有離開,司馬遹也一直沒有停,直到把所有的酒和棗都吃光,已經兩眼冒金星,隨時就要昏睡過去。

    「太子殿下,陛下讓你抄寫一份詔令。」陳舞拿出一張文書,一張白紙遞到司馬遹面前輕聲道,「太子快快抄寫,好回宮啊?」

    「哼!」眼睛冒金星的司馬遹直勾勾的看著陳舞,冷冷一笑便一頭栽在桌案上。又想讓孤出醜?你們贏了,等以後孤在收拾你們!這是醉前司馬遹的最後一點意識。

    司馬遹最多也就是認為賈南風讓自己出一把丑,可這一次賈南風肯定所圖甚大。

    「召潘岳進來!」賈南風從屏風後面走出,看著已經醉倒的司馬遹,冷冷一笑吩咐道,隨後便離開了這處偏殿。

    潘岳進來之後,一下就明白了自己要做什麼,身為金谷二十四友之一的他,文采自然是不必說的,模仿筆跡補全文書更是不在話下,迅速將剩下的詔書抄寫完成,並且補充完畢。裡面的意思是,皇上、皇后你們快點自動退位,你們不自動退,我就進宮廢掉你們。然後我做皇帝,蔣美人為皇后。

    做好這一切潘岳一刻都沒有停留,直接就離開了皇宮,就好像從來都沒有來過。潘岳前腳剛走,董猛便出現在這裡,取走了文書,直奔司馬衷的住處。

    皇帝司馬衷急召群臣入宮,會面於皇宮式乾殿,太尉張華、尚書令裴頠、梁王司馬彤、趙王司馬倫都滿是疑惑的趕來,不知道這是哪一齣戲?似乎不是什麼重大的日子?也沒聽說發生什麼大事了。

    雖說是滿心疑惑,幾個人間道端坐在上方的皇帝司馬衷,還是行大禮跪拜,然後靜等著到底是什麼事情。

    還沒等問出口,黃門令董猛拿著太子寫的反書遍示公卿,讓所有到來的大臣和宗室都看了一遍,就在眾人震驚的不知所措的時候,董猛已經回到了司馬衷的身邊,大聲喊道,「太子寫下這麼忤逆的反書,意圖弒君父,應該賜死。」

    賜死?這就像是一顆炸彈,在所有人的心裡炸響,把沒有準備的大臣都弄的腦袋一片空白,嗡嗡作響不知道在想什麼?就算是知道賈南風和太子不睦,他們也認為,賈南風最終也會顧全大局,不會真的把太子怎麼樣。可董猛的話已經嚴重到,不但要廢了太子,還要以此文書上面的話殺掉太子,一時間所有人心裡都亂了,不知道作何反應。

    司馬衷好像沒有聽到董猛的喧嘩,一隻手放在下巴下面,饒有興趣的看著群臣的反應。

    還是裴頠反應最快,直接上前一步出言道,「陛下請明鑑,這絕對不是太子寫的,一定要下令詳查,微臣不相信太子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裴頠指著董猛的鼻子質疑,明顯就是有人捉刀栽贓太子。

    「不錯,老臣也不相信。」張華也出言道,「張華說此國之大禍。自漢武以來,每廢黜正嫡,恆至喪亂。且國家有天下日淺,願陛下詳之。」

    其他大臣都沒有說話,但顯然是默認了張華的話,實際上賈南風已經宣稱有了孩子,嫡長子並不是司馬遹,按照賈南風的說法,太子不過是庶出的長子。張華的話其實再明顯不過,根本就不會有人相信賈南風的孩子,是皇帝的後代。

    而且晉朝雖然在洛陽做官的宗室很多,可也有出鎮在外的宗室領兵,一旦鬧過火了,這些藩王起兵進京,誰能阻止他們?

    「微臣希望核對筆跡,防止出現父子相殘的禍事。」裴頠不依不饒的建言道,可這也在賈南風的算計之中,侍中搬出太子以前的奏摺。眾人一哄而上,幾經比較,張華、裴頠黯然無言。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他們心裡還是不相信這事是司馬遹做的,十有八九太子是被栽贓的,確認過眼神,那就先退一步保住太子的性命。

    梁王司馬彤在兩方爭辯的人群當中冷眼旁觀,目光尤其在太子的岳父王衍身上逗留許久,微不可查的一聲冷哼,不屑之色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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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宗室的懷疑

    至於王戎更是眼觀鼻口觀心,神遊天外不知道思維在何處?皇后想要誅殺太子?不過這關我何事?他們這些慣於趨利避害的人精,早就在心中做出了選擇。反正傷害不到他們的爵位與家產,司馬家人喜歡骨肉相殘,那就隨你們便好了。

    而另一邊,太尉張華、尚書令裴頠還在苦口婆心的勸說,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兩人都想起來當初燕王曾經說,一旦太子身亡,沒有名正言順的儲君,各地宗室絕對不會饒了賈南風,皇后已經做過線了。

    司馬季和賈南風的關係,在宗室當中已經算是比較好的那一批,除了幾個久居洛陽的幾個宗室之外,出鎮在外的宗室,只有燕王和皇后關係不錯,如果連燕王都認為,皇后這麼做宗室不會坐視不管,其他宗室更加不會放過皇后。

    誰相信賈南風有嫡子那種無稽之談?連沒有切身利害關係的大臣都不相信,同樣都是司馬氏一家的宗室會相信?在關中的就有秦王司馬柬,一旦太子身亡,誰敢保證秦王不會揮兵東進?淮南王司馬允就在洛陽,雖然看起來好控制,可人家也是武帝的親兒子。

    益州還有天下封國戶籍最多的司馬穎,司馬穎因為為太子說話被貶出洛陽,他會袖手旁觀?許昌大軍在范陽王司馬虓的手中,鄴城大軍在河間王手裡,荊州大軍也在宗室之手,冀州整個一州都是宗室的土地,論富庶有齊國,論邊軍還有燕王。

    燕王雖然當初沒有說要出現太子身亡的情況,自己會站在哪一邊,可是一旦宗室全部認定要誅殺皇后,燕王會不站在宗室一邊麼?他也是姓司馬的。

    兩人想了很多很多,就是都不明白,他們兩個都能看出來這個局勢,皇后為什麼看不出來,這還是數年來小心翼翼維護朝廷的皇后麼?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不可理喻?

    兩個重臣據理力爭爭執不下,宗室和其他大臣態度略有不同,看向董猛的目光滿是深意,站在梁王、趙王身後的宗室成員,眼中未嘗沒有閃過厲色,只是目前輪不到他們說話。

    賈南風不能再這裡直接出面,就不斷的讓董猛把這裡的情況通過侍女傳出去,沒想到宗室沒有開口,太子的岳父沒有開口,竟然是自己看重的尚書令和太尉開口反對。

    一時間賈南風的心裡就像是被插了一把刀,連自己的心腹都反對自己?但是轉瞬她那種執拗勁就上來了,非要在這次廢了太子不可。

    吵吵鬧鬧討價還價,一直到了太陽偏西,還是沒有決議。賈皇后終究沒有殺張華,她也怕夜長夢多,於是妥協,請求廢黜太子為庶人。

    「好吧,但是此事要是要嚴查,陛下,一定是有人陷害太子的。」見到事不可為,張華、和裴頠只能接受現實,現在如果能保住太子的性命,讓其性命無礙便是勝利,以後可以想辦法查清楚,還太子的一個清白。

    「那就召集宗室,前往東宮宣旨。」司馬衷打了一個哈欠,對他而言,太子是自己的兒子,皇后是自己的妻子,可是這兩個人從來沒走進過他的心裡,都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還不如趕緊回去休息,找人陪自己對弈。

    司馬衷是會下棋的,而且下的不錯,朝堂當中的勾心鬥角他不甚瞭解,但從小被訓練出來的東西,也不是不能掌握。

    「將軍梁王司馬肜、征東大將軍淮南王司馬允、前將軍東武公司馬澹、趙王司馬倫、太保何劭隨同一起去東宮。」司馬衷一揮衣袖下令,直接站起來打著哈欠離去。

    式乾殿的事情,在眾多宗室出發之後,已經傳到了東宮,此時司馬遹已經醒酒,得知眾多宗室前來,就知道自己是中計,良久沉默無言。本以為最多就是賈南風給自己一個難看,卻沒想到對方下手這麼狠,竟然要廢了自己。

    「太子,不如起兵誅殺妖後,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司馬雅見到司馬遹這副自怨自艾的模樣,深吸一口氣建言道。

    「來的都是孤的長輩、叔叔。怎麼起兵?」司馬遹苦笑著的看著司馬雅補充道,「也是你的長輩,再者東宮衛隊和中護軍、北軍中丞相比孰強孰弱?禁軍領兵的也是你我的長輩,這怎麼打?而對方有皇帝的詔書,孤只是太子。」

    「太子,難道束手就擒。」司馬雅一見到司馬遹心灰意冷,不由得急了想要在勸。

    「好了,孤接旨就是了。」司馬遹一聲苦笑,最終還是沒有聽司馬雅的話,打一場必輸無疑的戰爭,前朝衛太子和漢武帝的戰爭結果,已經給他指明了道路,打是打不過的。

    外面內宦已經來報,眾多宗室已經進入東宮,司馬遹嘆了一口氣走了出去,太子很順從的接受了詔書,步行從承華門走出宮城,坐著牛車被送進了金墉城。東武公司馬澹用兵押解太子妃王氏、還有太子的三個兒子司馬虨、司馬臧、司馬尚一起到金墉城。

    這一天的事情讓眾多的當事人都措手不及,直到太陽落山,梁王司馬彤和趙王司馬倫才算是身不由己的完成了自己的角色,不過從表情就能看出來,兩人對自己的角色並不滿意。一些想法都壓在心裡,等著一個合適的時候爆發。

    「趙王,為何太子的岳父王衍不發一言,而張華和裴頠這兩個皇后一黨,卻反常的出面力保太子?這不奇怪麼?」司馬彤仔細的回憶著今天的一幕,滿是疑惑的自語道,「皇后對他們兩個可不薄啊,裴頠和賈氏還是親戚。」

    「梁王的意思是說,張華和裴頠是故意在我們面前惺惺作態,如果當時我們也出言保護太子,說不定就中計了。」司馬倫低著頭,蒼老的面容很是凝重道,「確實不對勁。」

    張華和裴頠這麼受到皇后的重用,是理所當然的皇后一黨,怎麼急著跳出來保護太子?如果是別人也就罷了,都說得過去。可這兩個人身上的皇后色彩太明顯了。

    「如果他們和太子是一夥的,那這出雙簧表明,太子不會有生命危險,我們且看著,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司馬彤說罷,不約而同的,梁王和趙王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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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各方心思

    他們都是宗室元老,見多了朝堂當中的爭權奪利,心裡面早就誰都不相信了。身處洛陽這個一眼望不到底的漩渦當中,看任何事情都保持著三分懷疑,絕對不輕信於人。

    張華和裴頠是皇后一黨,卻保護太子和皇后作對,當然也不能排除是真正的忠君愛國,可更大的可能是兩人和皇后演了一出雙簧,說不定就是奔著宗室的諸王來的。當初的政權,代表外戚的楊氏只是其中一個失敗者,剩下兩個失敗者楚王司馬煒和汝南王司馬亮,可都是宗室的人。

    誰又能保證,賈南風不是藉著廢太子的名號,布下另一張大網準備給宗室來一次狠的。世事多變,絕不能輕舉妄動。

    所有老狐狸不發表意見,絕對不是說這件事就一點影響力都沒有,他們還要觀察觀察。

    東海王府,司馬越執筆臨摹文書,最終微微的搖頭道,「能臨摹太子的筆記,這並不難做到,不過這是誰做的呢?」

    齊王司馬冏置身在自己的庭院當中,忽然回頭髮問,「皇后真的說要殺了太子了?」

    「這個女的,不會真的要奪我家的天下吧?」回府的路上,淮南王司馬允眉間鎖成一個川字,吶吶自語道,「她不敢,除非她瘋了。」

    「好,還是我的兄弟有種,本王佩服,真是不知死活。」司馬繇拍著手掌,似乎對自己的兄弟司馬澹牽扯在其中拍手稱快,眼中的冷意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涉及權利就連父子都可以兵戎相見,更何況是兄弟,宗室裡面,東安王兄弟和齊王兄弟都是出了名的不和,見到兄弟落難都恨不得踩一腳,司馬繇當初被貶到帶方郡,可和他的兄弟司馬澹有著極大的關係。

    如果洛陽還處在表面的平靜下,那隨著皇后廢太子的消息傳出洛陽,很快各地宗室都紛紛得到了消息,所有領兵的宗室第一個反應都是不相信,詢問事情是否真實,得知實情之後,也陷入到了懷疑當中,也對太子暫時沒有性命危險鬆了一口氣。

    咳咳……長安城內,扶著立柱的司馬柬一個勁的咳嗽,好半天才堪堪止住,很是疲憊的喘著粗氣問道,「這不對啊,本王就不相信洛陽這麼多宗室,沒有一個出面為太子說話麼?」

    「這個女人還真敢這麼做。」蜀郡封地的司馬穎看著傳來的聖旨拍案而起,大喝道,「本王就不相信,她篡了我家的天下,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司馬穎的臉色猙獰,雙眸閃著寒光令人不敢正視,王府當中的僕從侍女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生,唯恐在這個時候觸怒司馬穎,被當成替罪羊。

    「殿下慎言啊,別忘了益州刺史可是賈後的人。」身邊的心腹看著司馬穎,有些擔憂的開口道,「殿下一定要從長計議,先看看再說。」

    「不錯,趙廞那個小子,是我這個皇嫂專門派過來看著我的,最近他有什麼動作?」司馬穎冷靜下來,但口吻當中仍然有恨意轉而發問道。

    趙廞和賈南風是姻親關係,確在他的封國之上做刺史,司馬穎閉著眼睛想都知道,對方絕對是賈南風派過來看著自己的,每每想到趙廞這個刺史,司馬穎都不得不克制內心的衝動。

    「趙廞似乎和流民當中的一方豪強關係融洽,似乎叫?李特,趙廞世代是巴西郡人,雙方似乎是同鄉,因此一見如故。」司馬穎的心腹慢慢的道,「殿下以為如何?」

    「這些所謂的同鄉,宗親都是我大晉的敵人。不過自然知道他們勾結,這件事就不著急。」司馬穎背對著心腹淡然的道,「給我盯緊了,到時候本王會同時把他們置於死地。」

    趙廞奉命來監視他司馬穎,他一個武帝親子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來到封國時間雖說不長,卻迅速就將自己的封國牢牢掌控在手中,還聯絡了益州刺史部的官吏,對方打他主意的時候他也在打著對方的主意。

    要是司馬穎連趙廞這個刺史都擺不平,談何對居於洛陽的賈南風發難?

    許昌城外,一眼望不到頭的士卒軍陣整齊,演練之時氣沖雲霄,讓站在高台上的范陽王司馬虓很是滿意的眯著眼睛,輕撫著鬍鬚,直到一名小校送來密信,司馬虓才不情願的從高台上下來,臉上還有意猶未盡之色。

    「有這種士卒,何愁天下不定?」司馬虓還在感嘆著,雙手不停拆開密信,臉上笑容瞬間凝固了,不敢相信的自語,「這……」

    鄴城城內的宮殿中,河間王司馬顒施施然的燒掉了密信,面色如常的回頭道,「內史剛剛說什麼,哦,對了,鄴城乃是五都之一,本王自然是好好照料。」

    「不知道殿下,剛剛為何臉色凝重了許多。」常山國的封地中,封國的錄事小心翼翼的問道。

    「有麼?」常山王司馬乂展顏一笑,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轉而問道,「不知道封國的糧食漲勢如何?百姓一年勞動很是辛苦,爾等還要多多照料才是,這樣才能不負朝廷的期望,也是我們這些宗室的作用。」

    時間一晃已經近九年,當初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身上已經多了些許的穩重,褪去了青澀,面白如玉的司馬乂早已經蓄上了鬍鬚,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從容不迫,但他永遠都不會忘了自己的兄長,當初的楚王一著不慎,就被賈南風藉故殺掉。

    也是因為有了這個前車之鑑,司馬乂絕對不會在局勢未明之前表明態度,其實所有在外的藩王,都在等待洛陽的宗室諸王動作,他們相信洛陽的宗室,絕對不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任何一件事發生,都可能讓眾人產生不同的態度,哪怕是宗室內部,對太子的事情也有不同的反應,這取決於他們所處在的位置,可能也有人對太子倒霉樂觀其成,這種事誰說的準呢?

    薊城城外,設置的法壇還沒有被拆除,不過比起前一段時間已經冷清了許多,只有寥寥幾人過來祈福,而距離薊城城門不遠的立柱上面,高高掛著很多籠子,風輕輕一吹便隨風搖擺,而裡面裝著的東西,則是一顆顆人頭,上面的血跡早已經乾枯,變成了近乎於黑色的痕跡,一名伯長在下面出現,神色滿是不耐的衝著士卒,指著上面的人頭喊道,「快弄下來找個地方扔掉,有味了。」

    狠狠吐了口吐沫罵道,「燕王嚴令必須趁著瘟疫發國難財,這幫惡棍也真是瞎了眼,竟然趕在這個時候打著道家的名義行騙,真是找死。」

    一群士卒亂亂哄哄忙碌的時候,一匹飛騎直接略過眾人衝入城中,揚起的灰塵讓人治咳嗽,士卒們忍不住罵道,「這混蛋是誰,沒長眼睛是不是?」

    「算了,趕緊幹活。」伯長阻止了士卒們的叫罵,剛剛看了一眼飛騎的裝束,黑連帽披風,黃牛皮腰帶,站馬上掛著一隻袋子,如果冬天的話是沒有這種袋子的,因為這種飛騎會帶上狗皮帽子,這樣的裝扮只有燕王府的人才有,不是他們能管的事情。

    伯長畢竟還不是真正的將校,如果他去過燕王府的話就知道,燕王府的護衛不是這種裝扮,狗皮帽子、黑連帽披風、黃牛腰帶別匕首,這是晉衛不掩飾身份時候的裝扮。

    「封國內部出現了,冒充龍虎山道長招搖撞騙的騙子,這些人打著各種教派的名義,對我封國的百姓行騙,本王絕不姑息,抓到之後立刻斬首,掛在城門之外。當然二十二縣本王不可能一一過目,所以要發動百姓的力量,如果發現立刻舉報。」司馬季說到這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想著什麼,再次開口的時候又加重了口氣,「這種事出現,不但敗壞了百姓的風氣,也敗壞了龍虎山的名譽,長此以往,百姓還能對本王有信任之情麼?」

    所有人都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其實這件事和司馬季操作斂財有關,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他司馬季斂財這麼開心,自然就有自認為聰明人覺得可以有樣學樣。

    利用封建迷信騙錢的事情,就算是燕王做一個榜樣,幾乎在時時刻刻發生,只不過這次龍虎山道長弄的事情有點大,有人想要渾水摸魚罷了。

    可惜燕王並不是一個獨樂了不如眾樂樂的王侯,他比較喜歡吃獨食,他可以騙是因為他是王侯,這是他的封國,他可以又做法官、又做原告,別人不行。

    而現在燕王吃肉的時候,有人覺得可以喝口湯,那被他司馬季發現了,就只能藉著對方腦袋一用,掛城頭平息一下民憤了。

    「殿下能不能給我們一個標準?」好半天,跪在下方的晉衛當中才有人抬起頭問道。

    「本王言出法隨,只給你們八個字,輕罪重罰,從重從快。」司馬季眼睛一白咬著牙道,「誰也不能動本王的封國。」
V123210 發表於 2019-9-3 22:53
第三百六十六章 燕王的方向

    「啟稟燕王,有晉衛飛騎回報。」門外一名護衛站在門口稟報,卻不敢踏進門檻一步。

    「先讓他進來。」司馬季一聽趕緊招呼道,不論是在任何時候他都會接見回報的晉衛飛騎,因為對方不掩飾身份騎馬回報的時候,肯定是出了大事。

    「燕王殿下!」這名晉衛廢棄直接走了進來,從懷中拿出信件送達司馬季手中。

    拆開信件一看,司馬季的臉色就是一變,雖然對這一天已經早有準備,看真到了事到臨頭的時候,他的心臟還是不由得心臟加快,整個人也變的心慌意亂起來。

    不知道其他王侯得知此事的時候,是不是也像他一樣?滿心的不知所措,腦子裡面一片空白?他遠在薊城都得到了消息,相信其他王侯也都知道了太子被廢的事情。其他軍鎮和在封地的王侯會怎麼想?是按兵不動還是已經開始有所準備。

    司馬季拿著信件心慌意亂,全無剛剛在眾多晉衛面前言出法隨的勁頭。真到了要在戰場上見高低的時候,他真的準備好了麼?滿腦子都是漿糊的司馬季,就這麼愣著,似乎把眼前還有很多人都給忽略了。

    「殿下,是不是出什麼事了?」終於一聲呼喚把司馬季拉了回來,其他人也很好奇,燕王在他們眼中一直都是冰塊的形象,從來都沒有一點仁慈之心,就好像是沒有感情的人一樣,考慮問題的時候只問結果,人命在他眼中更是不值一提,現在怎麼這樣?

    「哦,太子謀反已經被收押。」司馬季慢吞吞的回答了一聲,下一句話又變了口氣,「這件事不要討論,朝中大事,不是你我能夠討論的,當今禍從口出。」

    太子被廢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在部下面前忌諱莫深,不出意外的話,馬上整個天下就都知道了,賈南風就怕一次拍不死太子,怎麼不宣揚一番太子的惡行呢?

    任何一個太子翻身的機會,都是賈南風必須要堵住的,要是歷史不變,賈南風都會殺了太子,所以馬上太子被廢的消息就會傳入民間,板上釘釘的事情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只不過百姓有知情權但是沒有討論的權利,所以司馬季還是告訴晉衛,不要過多討論這件事,免得自找麻煩。

    「好,繼續說剛才的事情,輕罪重罰、從重從快。不能放過任何一個不穩定的因素,這一次封國因為瘟疫出現大量的人行騙,不給他們一個教訓是不行的,必須要下重手。」司馬季的口氣比剛剛更加嚴厲了一些,似乎受到太子被廢的影響開始遷怒他人。

    「任何風聞言事都可以先抓起來,我記得好像有個文士說本王是藉著瘟疫斂財,先給我斬了他,其他有不滿者藉機生事,先抓起來充做徭役,日期不定。」司馬季一揮手接著吩咐道,「一個月內,調查封國所有戶籍,這一次差的不是戶籍,而是總人口。」

    「殿下,查總人口沒有問題,可只是因為說話就充做徭役,日期還不定,是不是嚴重了一些。」一個年齡不過二十的男人站起來,有些猶豫道,「現在人心不穩,應該懷柔。」

    「放心吧,到時候自然會懷柔的,不過在此之前還是要讓人漲漲記性。」司馬季嘴角扯出難堪的笑容,一旦要動兵,馬上各大軍鎮就會進入徵兵模式,到時候那還會抓人。

    其實說不定會更早,如果賈南風被誅殺,新的當權者為了穩定民心,加官進爵、犒賞三軍、大赦天下都是在預料當中的事情,他看起來在大亂之前下重手整頓封國,把輕微的罪行弄的很嚴重,到時候藉著那股風一樣會進行赦免。

    所以說這一次的整頓注定會半途而廢,被抓的人被收拾不到一年就必須放出來,用來收買人心。

    先把不穩定的因素折磨個半死,在對方將要絕望的時候在打開一扇窗戶,沒準就能激發出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呢,這事誰說的準呢?出了大牢的犯人再次作惡的情況比比皆是,可一樣也有很多犯人一次就被收拾老實,以後再也不想反抗,老老實實的種田耕地。事情麼都有兩面性。

    等著晉衛們陸續離開,司馬季讓人賞賜了一下報信的飛騎,便開始考慮如何迎戰了。軍鎮混戰近在眼前,如何制定戰略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八王之亂當中的藩王都奔著入主洛陽的目的去做事,入主洛陽掌控朝政,進而統領天下。看八王之亂的過程已經清楚的表明,洛陽安全性差的特點,在這次戰亂當中被表現的淋漓盡致,大晉這個京師的位置,就是一個標準的被四面圍攻的地方。

    甚至後來連最後的掌朝的東海王司馬越,都不得不放棄洛陽尋找另外一處安全之地。晉朝殘餘的一點力量躲入長安,在關中之地有苟延殘喘了幾年,那個時候才發現了長安的好處。

    洛陽在政治上,因為各方勢力交匯,加上東漢中期以來政變太多,在司馬季眼中就是一個挨揍的地方。不談政治,從軍事角度上,洛陽東西南北都有軍鎮,還是一個挨揍的地方,誰掌控洛陽誰就被軍鎮圍攻,司馬倫、司馬乂、甚至司馬越都是這種下場,最後司馬越不得不放棄到手的洛陽,尋找一處安全的地方留後路。

    在沒有建立足夠穩固的基礎之前,司馬季絕對不會自己跳進去,給其他軍鎮圍攻自己的機會,這也是他為什麼希望羊獻容能幫助自己,裡應外合就穩妥了許多。

    宗室在面對賈南風的時候尚且不能拿出一個態度,要是司馬倫還篡位的話,肯定有不少宗室會站在司馬倫那一邊。司馬季的目標就是站在趙王司馬倫那一邊的宗室。攻滅這些站在篡位者一邊宗室的封國,佔領土地控制人口。

    要是有軍鎮站在司馬倫那邊就更好了,直接可以藉著大義,先干掉一兩個領兵出鎮的藩王,提前消滅對手,總而言之,洛陽內訌的時候,他最好的選擇就是趁機出兵佔領地盤,最後地方支援中央,而不是跳進洛陽的囚籠裡。
V123210 發表於 2019-9-3 22:53
第三百六十七章 傳信塞外

    「最近一個封國是范陽國,這可以先不考慮。」司馬季拿出地圖指著范陽國的位置,因為燕國和范陽國接壤,范陽國是什麼情況他是在瞭解不過了。范陽王司馬虓幾乎從來不回到封國當中,而是在許昌領兵。

    可能他這個范陽王對自己封國的瞭解,都沒有司馬季對范陽國的瞭解多。好歹運河是引沁水,南達於河,北通薊城,其中是路過范陽國的,司馬季當時趁著機會,已經把范陽國裡裡外外瞭解的一清二楚。范陽國的武力麼,二百守土兵,司馬季可以完全不搭理范陽國。

    所以在第一個選擇當中,范陽國已經被刨除在外,他並不需要佔領范陽國和鎮守在許昌的司馬虓交惡,但是下一個就不是這麼好對付的對手了。

    「鄴城,河間王。」手指狠狠的點在了鄴城的位置,司馬季陷入了沉思當中。鄴城可是曹氏的大本營,在曹魏時期就已經很繁華,晉朝對鄴城當然是十分重視,到了現在也是五都之一,有宗室領兵鎮守。

    以軍鎮實力來說,在鄴城之上的軍鎮寥寥無幾,只有京師洛陽和長安高出一籌,其餘荊州和淮南,所轄的大軍和鄴城不過是在伯仲之間罷了。鄴城的軍力在晉朝內部穩居前五,紙面實力更是比司馬季高出不止一籌。

    而從歷史上來看,司馬穎就是以鄴城作為根據地,和洛陽針鋒相對,甚至一度對掌控洛陽的宗室形成壓制,所依靠的當然就是鄴城的大軍,以及所處在的關鍵位置。

    如果司馬季坐鎮幽州,從他現在的角度上來看,鄴城簡直是卡在喉嚨當中的一根刺。如果薊城、長安和建康三座城是一個等邊三角形,鄴城正在這個三角形的中心點,出鎮鄴城的宗室不管是誰,是北上還是南下,或者西進洛陽長安,距離幾乎都是相等的。

    三國盧毓作《冀州論》時評價冀州曰:「天下之上國也。…唐虞已來,冀州乃聖賢之淵藪,帝王之寶地。東河以上,西河以來,南河以北,易水以南,膏壤千里,天地之所會,陰陽之所交,所謂神州也。」

    鄴城正是控制冀州的所在,鄴城西邊是太行山脈,東邊則是華北平原。鄴城地理位置尤其優越,為北方溝通河南河北、連接山東山西的交通要沖。前倚大河,背靠高山,進可攻退可守,在三國時期,袁紹和曹操就先後看重了鄴城,認為是定鼎天下的關鍵所在。

    其實這和司馬季眼中後世的薊城十分相似,掌控東北和華北兩個大平原,而鄴城是處在華北平原的關鍵點,鄴城有太行山,薊城則有燕山作為屏障,兩個城池的基礎非常類似,功能上則有衝突的地方。

    如果司馬季要南下的話,就要看在鄴城的宗室是什麼態度,而且另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鄴城因為在冀州,冀州是九州之首,在晉朝優勢眾多封國所在之地。鎮守鄴城的宗室很容易得到大批宗室的支持,這是司馬季遠遠比不了的優勢。

    幽州不算安樂公那一家子,只有燕國和范陽國,和冀州十三封國完全沒有可比性。一旦自己南下進軍冀州,封國所在冀州宗室,天然就會抵制,因為他們都不想得罪鎮守鄴城的宗室,好保護自己封國的利益。

    鄴城的功能和薊城類似,作用也類似,對方還有宗室諸王的潛在支持,最重要的是他還攔著司馬季的去路,如果他想要逐鹿中原,還必須要有河間王的同意,真是豈有此理。

    「如果開戰,鄴城必須要控制在手裡。」司馬季死死的盯著鄴城的位置,越看越感覺到那種如鯁在喉,進退不得的窘迫。

    八王之亂當中,除了洛陽因為本身是京師有中央禁軍保護之外,剩下的三路大軍,無非就是長安、鄴城和許昌,其中前兩個應該是消滅洛陽的主力軍隊。

    現在唯一的不同就是,鄴城本身是司馬穎控制的,,現在鎮守鄴城的則是河間王司馬顒,兩個人的位置和真實歷史正好調了一個個。

    「鄴城足有十萬大軍,真是不好辦。」司馬季很是煩惱的想到,他現在面臨的局面比常凱申元帥在中原大戰面臨的還要差。

    想來想去,幾乎在第一輪他和河間王司馬顒就要來一場硬仗,這對於想要保存實力的想法其實是非常不利的,可沒有辦法,這不是拖下去就能解決的問題。

    「我特麼還怕你不成?」司馬季咬著牙,只要能承受得起損失,他燕王未必就不是河間王的對手,再說了,又不只是幽州和冀州的戰爭,誰知道到時候會不會出現盟友呢,天下大亂向來是講究合縱連橫,燕王又沒做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他就不相信司馬倫那種被天下圍攻的倒霉蛋命運,還能落在自己身上。

    想到這司馬季已經明白,無論如何他都繞不過去鄴城。只要鎮守鄴城的宗室稍微有一點野心,就不會任由自己參與到爭權當中,而河間王司馬顒正在八王當中,會怎麼做抉擇幾乎是顯而易見的,兩人之間的一戰幾乎避免不了。

    如果單單以幽州對抗冀州的話,司馬季會吃很大的虧,兩人能動員起來的人口就不是一個級別的,鄴城常駐大軍十萬。他在幽州當然也可以徵兵十萬,可是再多的話,就會影響到幽州的運行,而河間王司馬顒則沒有這個弱點,基本盤的差距太大。

    至於平州戶籍更少,司馬季絕對不能在平州徵兵,充其量只是把東夷校尉府的兵力調回來,平州的戶籍在這種天下大亂的戰事面前,實在是有些不夠看。

    「把此信交給在塞外的張達李山,他們在國內城。」司馬季寫好親筆信之後便招呼過來晉衛,鄭重的吩咐道,「不要招搖過市,秘密送達兩位將軍的手中,一定要親自看著他們拆閱,明白麼?」

    「人在信在,殿下放心。」過來的晉衛見到司馬季這副樣子,一個深深的鞠躬保證道。

    「這就好,快點上路吧。」司馬季揮揮手,他必須要依仗外力才能拉近雙方的平衡。
V123210 發表於 2019-9-3 22:53
第三百六十八章 心腹之人

    只要能夠攻克鄴城,把河間王司馬顒擊敗,半個華北大平原就會落在司馬季的手中。但這可是相當不容易的事情,鄴城曾經作為曹魏的國都,可是被重點經營的城池。

    曹魏時期曾經有人口四十多萬,和現在大晉的京師洛陽人口相仿,現在雖然只是五都之一,可仍然有近三十萬人,對比一下他司馬季幾次擴建的薊城也一點不虛。

    鄴城城內有五處軍營,佔地面積極大,著名的銅雀台也在當中,根本就不缺乏屯兵的地方,何況銅雀台只是鄴城的三台之一,三台都在銅雀園當中,銅雀台、金虎台、冰井台。三台以可收放式浮橋閣道相連。儲有大量戰時物資。

    以鄴城和薊城的地位和重要性來看,指望河間王司馬顒放棄鄴城主動來打司馬季,這種好事司馬季只能現在睡覺,在夢裡面想想。不出意外,肯定是司馬季率軍南下在這座曹魏國都的銅牆鐵壁之下,挑戰鎮守鄴城的河間王司馬顒。

    「怪不得隋朝要把鄴城焚燬,就是要避免山東地區又出現心腹大患。」司馬季不由得感嘆,天下一統時間長久的話,鄴城的重要性肯定會越來越低,可晉朝統一天下到今天才不過二十年,連最後一任魏國皇帝都活著呢,怎麼敢不把鄴城當回事?

    送走信使之後,司馬季便把晉衛的冀州統領召喚過來,開門見山的道,「我要鄴城的所有消息,城牆多高,幾個城門,多少人口,五處軍營裡面有多少士卒,三台裡面有多少軍備和糧草,最好還和鄴城的百姓打好招呼。」

    「小人馬上去安排人手,不過目前小人曾經在鄴城住過一段時間,鄴城的飲水是來源於漳水,飲水的溝渠正在銅雀台之下,至於剩下的消息,請給小人兩個月的時間摸清楚。」冀州統領抱拳領兵,說完一番話之後便離開了王府。

    銅雀台?司馬季一愣,隨即搖搖頭,對鄴城那種處在眾多水系邊上的巨城來講,斷水圍困是沒用的,飲水淹了鄴城到可能奏效,可不到萬不得已,司馬季不能選擇這種辦法。燕王就是一個普通人,哪能和白起相提並論,複製白起水淹楚都的成果。

    幽州的位置想要南下,必須和河間王的鄴城一較高低,這一點燕王也沒有辦法。只能準備到時候在鄴城城下,和司馬顒來一場硬碰硬。

    硬碰硬需要軍隊,這一點司馬季就算把幽平二州刮地皮,也無法在數量上和司馬顒相比,人家現在就手握十萬大軍,還是沒徵兵的情況下,他徵兵之後能湊夠十萬就不錯了。

    可幽州有一個冀州沒有的優勢,那就是在幽州以北,有一批動員力度比中原強的胡人,畢竟是控弦之士好幾十萬的存在,胡人的動員比例肯定比需要種地維持後勤的中原強。對幽州的百姓可以五丁抽一,已經是很高的比例,可在胡人身上這個比例是能說稀鬆平常。

    雖說是地廣人稀,可好在佔地面積足夠大。至少有冀州面積的十幾倍,就算是地廣人稀,這麼多的面積只要挖掘出來潛力,便可以輕而易舉的超過冀州的人口。

    「殿下不要愁眉苦臉。」抱著嬰兒過來看望司馬季的楊馨,一見到司馬季這副模樣,小心翼翼的勸慰著,「看看薊兒,最近可是很乖巧呢。」

    「你不用這副樣子,本王心情不好與你無關。」司馬季微微搖頭,自從上次找了個藉口給楊馨扣了一口黑鍋之後,楊馨明顯就小心翼翼了許多。

    最近他又發現,每次楊馨過來看望自己的時候,總是抱著他兒子。這算不算提醒他手裡有人質?見到司馬季興趣不高,楊馨便開口問道,「殿下是為了太子的事情愁眉苦臉?」

    「也算吧!」暗嘆一聲比那件事大多了,司馬季含含糊糊的道,「天子只有這一子,真出了什麼事情,後果不堪設想,馨兒,你要做好準備,天下可能不會在平靜了。」

    「馨兒明白了,不管發生什麼事,馨兒都和夫君站在一起。」楊馨是一個很聰慧的女子,最近司馬季很反常,她也覺得自己的夫君可能在做一些準備。

    千里之外的國內城中,這座高句麗原來的國都,在經過幾年的荒廢之後,還是再次被利用上,漸漸的恢復了生機,而且作為繼續北上利用的基地迎來新主人,重新的修繕起來。

    當然這也離不開前任主人打下的底子好,最終因為位置,和不用在築新城的成本考慮,成為被幽州採買部經營的城池。當然在原則上,還是屬於東夷校尉府的轄地。

    「殿下讓你我二人,在女真之地統計戶籍?這是要將女真之地收為己用的意思麼?不過話說回來,我們兩人在這裡呆了這麼長時間,不就是在等著這個消息麼?」李山捏著司馬季的信件有些興奮的道,「這是要開疆闢土了麼?去年我去過女真之地,真是一個好地方,上次個殿下寫信還問過,為什麼高句麗以北為何土地是黑的?」

    張達則捏著下巴,對李山的絮絮叨叨充耳不聞,全當是蚊子在騷擾自己,好半天才道,「事情不是這麼簡單,想要開疆闢土何至於等到現在?如若和南征一樣設立新州,高句麗之地就足夠用了,殿下卻並沒有這麼做,放棄了如此大功。」

    把李山手中的信件拿過來仔細看,張達看著每一行的最後一個字,從左至右的四個字是五丁抽一,還用的是最簡便的字,看到著張達一下從椅子上蹦起來,他記得燕王很小做世子的時候,寫字的時候就是從左至右,還是用了不少時間才改過來的,剛開始還喜歡使用特別簡單的字書寫,這一點李山是後來者根本不知道。

    現在的王府護衛當中,只有他張達才見過那個時候練字的世子,發現端倪的張達也沒有多說話,直接把信件燒了,對著李山開口道,「你和我親自去女真之地一趟,說不定要打仗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9-3 22:53
第三百六十九章 發配許昌

    哎!一聲重重的嘆息打破了房中的沉寂,幾個席地而坐的人皆相顧無言,心中不平、惶恐的情愫在交織蔓延,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夠活多長時間,不要說這間小小的府邸,就是整個洛陽城都瀰漫著肅殺之氣,他們這些太子黨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於非命。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殊死一搏,僅剩下的幾個人聚集在此地,商討對策。保護自己的性命和匡扶江山社稷兼而有之,總之不能坐視太子落得如此下場。

    可事到臨頭,這些太子的餘黨卻茫然失措,只能聚在此處共商大局。;

    「不管怎麼說,太子對我們都有知遇之恩,現在太子身陷囹圄,正是需要我們的時候,再者皇后亂政,矇蔽天子,為臣者自當匡扶社稷。不能讓皇后的圖謀得逞,篡了大晉的江山。這樣的話,在外的宗室諸王不會善罷甘休。」許超眯著眼睛低聲道,對我們而言也是時不我待,目前有尚書令和太尉想辦法勸說皇后,但效果不大,一旦過一段時間皇后騰出手來,肯定會對我們這些太子的人痛下殺手,當初她不就是這麼對待楊氏的麼,我們早已經無路可退。」

    聽著許超的話,在座眾人皆是神色凝重的點頭,所有人都明白,現在的局勢對他們這些太子黨的人來說,局勢前所未有的惡劣。人頭落地是隨時可能發生的事情,整個洛陽的中央禁軍在皇后手中,只要一聲令下,他們不會比當年的楊氏結實多少。

    「為今之計,能夠讓皇后害怕的只有外敵的藩王,可是他們遠水解不了近渴。而起藩鎮領兵的藩王如此眾多,萬一有皇后的心腹呢,事情太大不好聯絡,稍微不注意就是何進把董卓召進來的下場。」司馬雅輕咬著嘴唇謀劃道,「只能從京師的宗室當中尋找忠義之輩,營救太子,我覺得淮南王最為合適,是武帝的親子還是太子的叔叔,威望足夠,年富力強。」

    「萬萬不可!」司馬雅還沒有說完,許超就伸手打斷了司馬雅的話,引得其他幾人一陣側目,不知道許超為何有這樣的舉動。

    僅憑藉他們幾個人有心殺賊,同樣盡憑他們幾個卻無力回天。這樣尋找宗室德高望重之輩做後援,本身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怎麼會萬萬不可呢?

    「聽我慢慢道來!諸公稍安勿躁。」許超有些慌亂的解釋道,「現在在洛陽的武帝之子有四位,清河王司馬遐在當初抓衛瓘的時候蛇鼠兩端,不是一個可信之人,把希望放在他身上不可取,他手中也沒有兵權。」

    見到幾個好友都在點頭,許超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吳王司馬晏身有殘疾,素來不為武帝所喜,能照顧自己都算是不錯,何德何能參與如此大事?但皇后竟然讓他做射聲校尉,明顯是覺得吳王不構成威脅,一旦我們尋找吳王,可能被吳王身邊的人告發,等於自投羅網。」

    此時的許超很有一種煮酒論英雄、舌戰群儒的風範,把洛陽的宗室諸王如數家珍的數落了一遍,「豫章王司馬熾年齡太小,只是散騎常侍。剩下就是淮南王司馬允了。」

    「不錯,我的意思正是以淮南王為外援,眾所周知,武帝對秦王、楚王和淮南王寄予厚望,現在楚王以死,秦王遠在長安而且聽說身體不好,我們就只剩下淮南王可以仰仗。」司馬雅接過話來,加重口氣道,「淮南王威望甚高,年富力強,只有他才有這個能力凝聚宗室之心,而且我有一個朋友叫士猗,為殿中中郎,可以裡應外合,一旦淮南王振臂一呼,便可誅殺皇后,將太子解救出來。」

    司馬雅、許超一個是右衛將軍、一個是常從督,而士猗則是殿中中郎,殿中中郎是當年孟觀、李肇的軍職,孟觀兩人正是因為當初參與誅殺楊氏才步步高陞。可見這個位置的重要性,不過他們三個加一起,面對洛陽的禁軍仍然勢單力孤,才想要聯絡宗室諸王一起行事。

    「將軍,正是因為淮南王是武帝的親子,太子的叔叔,我們才不能找他。你明白麼?」許超直勾勾的看著司馬雅,陰測測的道,「你能保證淮南王一定會保護太子麼?」

    「怎麼不會,他可是太子的親叔叔……」司馬雅噗嗤一笑,慢慢的笑容凝固了,他本身就是宗室的遠親,當然一下子就理解了許超話中的潛台詞。

    越是和太子在血緣上關係近的宗室,在這個時候越加的不可靠。因為一旦太子出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這些天子的兄弟,太子沒了,他們就有了做繼承人的機會。誰能保證在這種誘惑面前,他們還會顧忌叔侄的情分?

    一旦到時候淮南王因為皇位的誘惑,朝中與淮南王結黨的臣子們,利用當時人心惶惶的亂局,趁機向賈皇后施壓,要擁立淮南王為嗣,他們這些太子黨就是給淮南王做了嫁衣。

    皇后生子到了現在都沒有人相信,不然的話,現在賈南風把太子搬倒之後,第一件事應該是製造輿論,準備冊立新太子。但現在什麼都沒有發生,這段時間也沒有大臣說過要冊立新太子。

    「這怎麼辦?總不能找東武王吧,這傢伙可是親自下令殺了太子的生母,他絕對不會聽我們話的!」司馬雅又把宗室的人過了一圈,有些洩氣的道,「看來我們只能等著大禍臨頭了。德高望重者,梁王是大將軍,可他手下沒有兵權。」

    「有,禁軍右將軍趙王司馬倫。」許超壓低了聲音和幾個好友道,「趙王這個人貪婪,本身不被賈南風所看重,右將軍的俸祿很低,趙王時常心有怨言。」

    「可趙王並非是一個德高望重之輩,能行麼?」馬上就有人提出反對意見,司馬倫是什麼貨色,幾乎整個洛陽都知道,押寶在這種人身上,他們自己心裡都沒底。

    「越是沒有威信,才不會引起皇后的懷疑。就咱們做的事情,就沒有十拿九穩的可能。我們無路可退,只能孤注一擲的行事。」許超給幾個人都倒上了一杯酒,拿起酒杯道,「超,願意同諸公共進退,請滿飲此杯。」

    「好,滿飲此杯!」所有人都舉杯,到了這個時候都豁出去了,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我會找到一個適當的時候,和趙王談,諸公靜等好消息。」司馬雅摸了一把嘴,看著幾位好友作揖道,「最近一段時間,諸公一定要小心。」

    「將軍小心!」包括許超在內的眾人一起拱手,在此時臨別之際平添了三分惆悵。

    太子餘黨不甘失敗,準備想辦法政變廢了皇后,可是他們萬萬想不到自己棋差一招,東武王已經接到詔書來到皇宮,賈南風早已經在這裡等著了。

    「太子謀反證據確鑿,京師之內有很多亂黨蠢蠢欲動,東武王可能並不理解這種擔心。」賈南風慢吞吞的開口,看著司馬澹道,「皇嫂也是很擔心的,東武王應該明白,一直以來皇嫂對你不薄,這中護軍的位子皇嫂也是頂了很大的壓力才交付到你的手上,並不是人人都服氣。」

    「臣弟明白!」司馬澹心中冷嘲,如果不是自己下令殺了太子的生母,早已經和皇后綁在了一條船上,這中護軍的位置還能輪到自己麼?不過回報也是很豐厚的,燕王司馬季一個遠親宗室,何德何能被任命為鎮北大將軍,超過眾多宗室,和武帝的親子淮南王平起平坐?

    還不是抱上了皇后的大腿?有了皇后支持才幾次出兵,建立了如此大的威望,燕王可以,他東安王未必就不行,已經深明燕王行我也行奧義的司馬澹,毫不猶豫的跪拜道,「皇嫂有事情直言便是,臣弟在所不辭。」

    「好,京中混亂,很多人蠢蠢欲動,太子在金墉城並不令人放心,遷移他處才能令心懷叵測者死心,斷了他們的念想,再慢慢收拾。」賈南風嘆了一口氣吩咐道,「皇嫂覺得許昌就不錯,請東武王護送到那裡,皇嫂要對付一下其他人了。」

    「不知道皇嫂還有沒有吩咐的?」司馬澹沒有抬頭,還在等待著進一步的暗示。

    「許昌已經有人接應了,東武王只是保證太子安全到達許昌即可。」賈南風一甩衣袖吩咐道,「看看到時候誰在相送。」

    「臣弟知道了!」司馬澹起身對著賈南風見禮後,便匆匆離開皇宮直奔金墉城。金墉城本身就具有軍事用途,城牆極高,看起來十分壯麗,可他現在缺沒有功夫觀賞,拿出聖旨之後便讓守衛看門。

    而與此同時,賈南風也沒有閒著,直接下旨讓各大重臣進入皇宮宣讀最新的處理辦法。直接在宗室和大臣面前來了一個先斬後奏,告訴大臣們,東武王司馬澹明天會護送太子司馬遹和家眷前往許昌,並且告訴大臣們不許相送。

    賈南風的快速動作,直接把許超、司馬雅他們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他們還在商量如何營救太子的時候,賈南風已經把太子轉出了洛陽,而他們這些禁軍的軍官,所擁有的一些力量充其量在洛陽有一定的作用。

    太子離開洛陽,他們會更加的師出無名,不論是許超還是司馬雅,不能借助太子的威望,在聯絡宗室的時候回更加的被動,落到一個附屬位置。

    不過賈南風還是留出了一天的時間,這麼短的時間如果用來發動政變,她肯定會非常高興,因為這種漏洞百出的政變,對已經準備應變的她來說就是送菜的。可一天的時間足夠讓受過太子恩惠的官吏出現,得到消息出來送行是絕對夠用的,賈南風就想要知道司馬遹身邊到底有多少忠心耿耿的官吏,一旦他們出面立刻就會被抓。

    張華兩人這次的反對沒有一點作用,甚至都沒有得到爭辯的機會,賈南風讓董猛宣讀完聖旨之後,直接就讓宗室好大臣離開,明擺著就是他們,這只是履行程序通知你們,並沒有徵求你們的意見,在太子這件事上,她也不會再被任何阻力嚇退。

    最終張華只能唉聲嘆氣的離開,心裡安慰自己,離開金墉城說不定也是好事,沒準皇后會放太子一馬。

    「皇后竟然這麼快就按耐不住了,我們怎麼辦?」得知太子要被遷出金墉城的消息之後,許超、司馬雅這些傾向於太子的禁軍武官一下子亂套了。這已經打亂了他們的計畫,本身他們想要謀定而後動,可剛開始謀,卻來不及動了。

    「我們要不要去送太子,江統他們好像已經出城了?」賈南風這一步直接把他們都弄懵了,說出來的話都開始不過大腦,處在六神無主的狀態。

    「絕對不能去,江統他們沒有兵權,我們一旦去了,就徹底救不出來太子了。現在不要亂!」許超還保持著理智,對著眾人安撫道,「皇后此舉就是要看看,有沒有心向太子的官吏出來送別,明日洛陽一定會很危險。」

    「不錯,我已經接到了調令,不准任何人在洛陽送別太子,江統他們也不能出現。」司馬雅接口道,「他們如果非要去的話,最好距離洛陽遠一點。」

    「這幫文人就是不聽勸,腦子裡面那股勁一上來,什麼話都聽不進去。」許超也有些憤憤的道,「我們按兵不動,希望太子能夠等到我們把洛陽的事情辦妥。」

    第二天一早,天剛濛濛亮的時候,東武王司馬澹率領的一千禁軍就來到了金墉城,將裡面的太子以及家眷解出來,這一千禁軍將在司馬澹的帶領下,護送司馬遹前往許昌。

    離開金墉城的時候,洛陽百姓已經有不少出現在街道上,看著這一支長長的隊伍久久不語,禁軍隨行的還有治書侍御史劉振。治書侍御史掌管律令。劉振的任務是看守監視太子,皇帝令劉振持節,按照晉朝法令,持節者可以殺無官位之人。當時太子已被廢黜為庶人,所以在法理上,劉振有權將太子先斬後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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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