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大晉太宰 作者:青山鐵杉 (連載中)

 
V123210 2019-3-21 23:40: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1 40760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3 22:00
第三百三十章 平調

    歷史愛好者當中,除了朝代粉之外,還有一種叫做疆域粉,司馬季兼而有之,所以在涉及到中原的時候總回想漢朝怎麼做,目光投向塞外的時候,總回想清朝是怎麼做的。又想要漢唐的民族自信,又想要明清的國內穩定,燕王活得也真夠累的。

    疆域粉對地理知識都不陌生,司馬季至少見過中國地圖是什麼樣,拿著一個公式的答案,現在要反推解題過程,將幽州商隊從各地收集的資料,修正十分粗糙的地圖,根本不在話下。不敢說百分之百的準確,在工業革命之前絕對夠用。

    不在洛陽,一些事情只能通過猜測,沒有第一手的信息確實不是好事,可這條路是司馬季自己選的,但任何事情只要有人去做,總有蛛絲馬跡出現。

    司馬季感覺到時間緊迫,誰知道賈南風能忍受多長時間?有跡象表明,似乎人家已經豬呢比動手了,這都已經把司馬穎踢出洛陽,徵兆已經十分明顯。

    司馬季出鎮藩王開始修正地圖,就是在為以後做準備,當然這還不夠,地理志修訂完畢之後,燕王還準備修史,這麼說有點不要臉了,是編纂歷史教科書,以後也是有用的。燕王現在從一個純粹的臭流氓,向著斯文敗類一步一個腳印邁步。

    他也不是沒想過上奏疏勸解賈南風,為晉朝的和平做最後一次努力,可想一想還是放棄了,異地相處,賈南風怎麼會相信他從小打壓的太子,真的登基之後會對自己好?怎麼對待外戚,她都親自在楊氏身上演示過一遍。

    要是帶入太子司馬遹的角色這就更簡單了,要是司馬季是太子,絕對會秋後算賬,像是李顯李旦一樣善待武則天的家族,這想都不要想。賈南風一旦死去,賈氏肯定會被滿門抄斬,賈南風不想要這種下場就讓太子登基,太子登基賈氏必然結局慘淡。

    司馬季沒有讓賈南風偉大到坐視自家被滿門抄斬的胸懷,看著太子登基。所以還不如閉嘴,做點實際的東西等著中原大亂。

    他估計很快賈南風就會第二波的動作,這個動作肯定是衝著宗室來的。如果賈南風不廢掉太子,就不會對宗室進行調整,只要調整了,就說明太子的位子不會太穩。

    如果目光僅限於洛陽周圍,賈南風捏死太子就是碾死一隻螞蟻,可這個天下是司馬氏的,整個宗室諸王的絕對力量,碾壓任何一方勢力,包括賈氏這種外戚。只不過賈氏的力量集中,而宗室的力量分散在整個天下,如果要對太子動手,賈南風必然要進行一番合縱連橫,讓宗室的力量無法集中起來衝著自己發難。

    實際上這種操作難度極高,幾乎不可能成功,賈南風要是嚇不退宗室,絕對是亂刃分屍的下場,歷史表明,她真嚇不退。

    晉朝的軍鎮佈置和唐朝有些相似,但是宗室的力量,卻和侯景之亂的梁國差不多。有過之無不及,侯景之亂當中,梁國皇親坐視侯景把梁武帝餓死,才紛紛出兵剿滅侯景。梁武帝的死訊就是出兵的信號,而太子司馬遹的生死存亡就是晉朝宗室,決定是不是繼續忍耐賈南風的信號彈。

    只要開始調整宗室統帥的軍鎮,就表明賈南風開始朝著幾乎不可能成功的目標邁步。

    司馬季還在燕王府當中奮筆疾書,將晉朝疆域圖補全,黑龍江、黃河、長江、珠江、紅河、瀾滄江、各大山脈,東部平原、西部高原、潤筆上色,桌案的另一頭則是高達十釐米的廢稿,燕王的畫功確實令人不敢恭維,可又不敢讓假手他人,只能自己趕鴨子上架,發揮只要動力大板磚能上天的精神。

    「麻辣隔壁,誰把魔筆發明出來。」看著紙上大大的墨漬,司馬季又不出意外的失敗了。定定的看了半天,確定已經沒有搶救可能,毫不猶豫的摒棄前作,開始又拿出一張紙臨摹。他相信這項工作完成之後,整個晉朝沒人能比他在地圖上有建樹。

    我去,又失敗了,急切之下司馬季沒拿比例尺,沒關係,再來一張。

    接到洛陽聖旨的時候,燕王已經畫功大增,舉手投足之間一派名士風範,定定的看著黃門郎孫慮,一副怎麼又是你的表情,洛陽傳旨就不能換一個人麼?

    就算是兩人的私交不錯,可也不能這樣吧,就不怕外臣和內宦勾結?多年以來來薊城傳旨的人就孫慮一個,他不煩司馬季都煩了。

    「燕王殿下,好消息啊!陛下和皇后對殿下一直都關愛有加,此次更是喜事一樁。」孫慮先是沒來由的恭喜了一番,然後板起臉色宣讀聖旨。

    「燕王司馬季,功勛卓著,威震塞外,命為鎮北大將軍。」孫慮抑揚頓挫的宣讀聖旨,但司馬季提取了有用內容之後,就精煉出來了這麼一句話。

    「燕王殿下,恭喜了!」孫慮收起聖旨之後,衝著司馬季作揖恭喜道。

    「同喜同喜!」司馬季面露思索之色,直勾勾的發問道,「黃門郎?何喜之有?」

    他本身就是鎮東大將軍,這次來了一個聖旨被任命位鎮北大將軍,除了改了一個字之外,有什麼不同麼?這好像是平調好吧!就算是拉攏,是不是有些摳門?

    「哎,燕王想想,這次是不是更加名副其實了呢?」孫慮見到司馬季還一副雲裡霧裡的樣子,不明白皇后的苦心,不得不開口解釋道,「這一字之差,可是名正言順了許多,殿下在想想!」

    司馬季腦中忽然一個閃念,不明所以的表情算是舒展開來,附和道,「不錯,是本王愚鈍,竟然無法立刻洞察皇嫂的苦心。是本王的錯,竟然還要黃門郎提點。」

    改東為北,不只是一字之差的問題,他這個鎮東大將軍,實際上是從先王司馬機那裡接收的,因為上一任燕王走的比較著急,朝廷比較體恤,就讓繼續做鎮東將軍,可鎮東將軍管的轄區,跟幽州平州無關,司馬機還活著的時候管的是青州徐州的大軍。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9 06:58
第三百三十一章 軍鎮調動

    當時司馬季尚算年幼,都督青徐顯然並不合適,最終只是管理了東夷校尉府,以鎮東將軍的名義南征、上次統帥禁軍抵近關中,那是征西大將軍的職權。

    事實上以鎮東將軍管理東夷校尉府,都屬於名不正言不順。正常都督幽州平州的軍鎮,他應該是鎮北將軍才對,這次的聖旨改東為北,才算是明確了他節制都督幽州平州的職權。

    以前都給燕王逼迫成什麼樣了,不斷的從王府侍女挑選年輕貌美者,送出去給幽州、平州的軍中將校成親,以此來拉近雙方的關係。因為他也知道自己其實很尷尬,掛著鎮東將軍管著不屬於自己的事情,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收回去。

    這次好了,轉為鎮北將軍算是正式把都督幽平的事情定下來,省的關鍵時刻心裡沒底。至於青州徐州的軍權,相隔太遠,司馬季倒是從來不介意。調動起來不變,不好控制,真到了變故的時候,說不定就會和司馬穎一樣,明明有益州的封地,卻從來派不上用場。

    想明白其中的關鍵之後,司馬季的態度就和緩了許多,想到了更多的好處,這個好處就是陞官!晉朝的都督體制師承於曹魏,和吳蜀是不同的。和吳蜀的將官體系也完全不同,雜號將軍很多,很多將軍吳蜀並沒有。

    四平將軍、四安將軍其實並沒有高下之分,但是比四平將軍、四安將軍高的四鎮和四征將軍是有高下之分的,四鎮將軍主鎮守、四征將軍主征伐。四征將軍品級在四鎮將軍之上。用軍銜來說,四鎮將軍可以晉陞為四征將軍。

    如果司馬季還是鎮東將軍,而都督的地方不變,他這幾年是別想陞官了。因為鎮東將軍上面是征東將軍,征東將軍現在是淮南王司馬允。

    在任命都督時,是嚴格執行這種等級規定的。國家就任職者的身份,分別授以「都督」、監」、「督」的稱號。這種等次區分,與都督本官的將軍職有很密切關係。都督大多數都領有將軍職。

    司馬允坐鎮淮南,他是武帝的兒子,鎮守淮南多年,晉為征東大將軍。改為鎮北大將軍之後,燕王就有了陞官的可能,至少他前面現在已經不是武帝的親兒子了。這就像是你作為一個副手,一把手不但地位比你高,還比你年輕,不存在熬走人家的可能,這幾年司馬季一直在鎮東將軍的位子上不動,確實是很糟心的事情。

    可和別人相比,燕王的起點又特別的高,十六歲就領鎮東將軍,也不好意思出面活動,出身已經夠好了,再鬧有些說不過去。

    這次可以名正言順的都督幽州平州,又能有了陞官的希望,孫慮帶來的聖旨,可以說是賈南風給燕王的一份大禮,並不只是平調這麼簡單。東西南北,東南以備吳,西以備蜀,北以備胡,這次調整是讓燕王正式插手胡人的軍事行動,意義非同一般。

    「黃門郎都幾次來到薊城,也算是本王的朋友,同喜同喜!」司馬季用行動表明,他也是一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人,這立刻就熱情起來,招呼孫慮入殿,準備好好招待一筆。

    「持節啊,燕王,這可不是一般人有的待遇。」孫慮輕聲開口,跟著司馬季進入內殿。

    「本王知道,這是皇嫂的厚愛。」司馬季打了一個哈哈,明白其中的道理,使持節、持節、假節與都督等次的關係。西晉都督諸州軍事在軍事權力的行使上,也有等級差別。

    使持節為上,持節次之,假節為下。使持節得殺二千石一下;持節殺無官位人,若軍事,得與士持節同;假節唯軍事得殺犯軍令者。

    司馬季做鎮東將軍的時候都是假節,在戰場上用來處罰臨陣不前的士卒。雖然總是放狠話要怎麼樣,但一把都是用僕從軍開刀,真沒有斬殺過重要的將領。

    要是持節的話,軍中兩千石以下的將校,司馬季就可以眼睛不眨一下的殺掉,沒有任何人可以反對,但不能殺非軍中的文官。要是使持節的話,那更加不得了,要是燕王願意的話,幽州除了許猛這個刺史之外,幾乎他想殺誰就殺誰。

    仙音陣陣、歌舞昇平,司馬季和孫慮推杯換盞,樂在其中。司馬季當然知道這一番拉攏是什麼意思,但不管如何,照單全收。有時候朝堂的那些殭屍大臣的作風,也是可以學習一下的。

    「黃門郎,皇嫂對我們這些宗親真是不錯啊。」司馬季端著酒盞一語雙關的發問著,「相信本王絕對不是唯一一個這麼幸運的人。」

    「殿下,皇后對宗親一直都是如此,她當然知道這個天下是誰再支撐著。」孫慮抿嘴一笑,同樣端起來酒盞笑眯眯的道,「以後的恩典絕對不會少。」

    「不錯!」司馬季仰脖一飲而盡,孫慮雖然沒有正面回答還有誰,言語之間有些模糊。但這已經夠了,司馬季並不一定非要知道還涉及到哪位宗室,只需要知道是有還是沒有。

    這麼一番試探司馬季就知道,賈南風準備要對宗室出鎮的藩王進行一番調整。至於名單裡面有誰沒有誰,相信時間不長之後就知道了。

    第二道聖旨很快下達,徵召征東大將軍司馬允前往洛陽,司馬允領旨前往洛陽,隨後一個多月的時間,洛陽不斷下發聖旨給各大軍鎮,或是平調、或是入京、或是封賞,幾乎涉及了晉朝所有重要軍鎮,就連遠在薊城的司馬季都能看出來,這一套動作就是對著宗室藩王進行合縱連橫。

    他能看出來,涉及到的其他藩王對此也一清二楚,秦王司馬柬根本就封無可封,直接賞賜財物,其他的要麼持節,要麼平調。在洛陽的藩王也經過一番調整。不過其中還是能看出來賈南風在這個問題上非常小心,儘量不會激怒執掌實權的王侯。

    這一番的動作下來,連同洛陽禁軍加上外地藩鎮,涉及的宗室足有九人,要是在加上最早被踢出的司馬穎,正好是十個。

    燕王最近忙得很,以前幽州軍歸許猛節制,他只能曲線救國,來點送女之類的操作進行拉攏,現在可完全不一樣了。持節、都督幽州平州,名正言順,擺脫了那種名號和都督轄區不倫不類的窘境。

    幾乎所有的幽州將校,連續半個月都毫無避諱的出入燕王府,很是讓許猛體會到了什麼叫人走茶涼,雖說以前也差不多,現在不是更加理直氣壯了麼。

    如果說以前幽州是雙巨頭的模式,或者名義上許猛有一項重要職責是監管司馬季,那麼現在主從地位已經更改,司馬季在幽州的權勢,遠遠超過許猛這個幽州刺史。

    不過想到幾年來許猛和自己配合的還算和睦,燕王仍然對幽州刺史保持著尊重。並沒有出現小人得志的樣子,當然態度拿出來了,接手同樣一點不慢。很快就和許猛商量起來幽州軍的訓練問題。

    幽州軍其實和晉朝其他軍鎮一樣,兵力來源於軍戶,有幸最近幾年燕王夏季伯操作,智障工程雖說也不是沒有,但大多數的工程都起到了效果。連通草原的互市做的也有聲有色,所以幽州的軍戶生活還算過得去,並沒有出現其他地方大批逃亡的景象。

    晉朝軍隊在紙面上當然數量眾多,不過軍戶和佃戶一樣,地位在普通百姓之下,奴隸之上,要是從全國來看日子過的絕對不算好。

    「本王覺得,幽州軍可以派出一些將校,指導封國軍隊一起訓練,不知道刺史以為如何?」司馬季詢問著許猛意見,這才是他的目的。

    燕王可從來沒有離開自己的封國,去其他軍鎮領兵。某種意義上了來說,他就是節制過東夷校尉府,出征都是打完就回國。所以不同於出鎮的宗室藩王,他手下可一直存在過五千封國藩軍,此次都督幽州平州之後,竟然出現了少見的,都督轄區和封國重合。

    要知道司馬機還活著的時候,他都督的是青州。類似秦王司馬柬、淮南王司馬允封國和都督轄區重合的待遇,一般藩王是沒有的,人家是武帝的親兒子。

    把幽州軍的將校用來訓練自己封國的軍隊,司馬季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行。所以才在許猛面前有此一問。

    這個問題屬實把許猛嚇了一跳,是不是太直接了一點,不過思來想去還是道,「燕王此舉也不是不可以,武帝之時,齊王攸曾經為大司馬都督都督青州諸軍事,一切照舊,封國本部人馬接受調遣,隨同青州軍一起出戰。」

    「還真有這麼做的?」司馬季也就是問一問,沒想到真出現過這種情況。不過想了一下又道,「本王也就是開玩笑的,先王有言,克制己身,本王不敢忘記先父教誨。」

    實際上就是比較了一下自己和司馬攸之間的差距,燕王果斷就慫了,齊王最後可是被武帝逼死了,中央不亂之前,他還是老實做人比較好。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9 06:58
第三百三十二章 召回

    以此而論,元康末年洛陽的宗室藩王感受到了波濤的洶洶,選擇放棄時勢,退後一步觀望自重的話;那相對應的,不少藩王就是蓄勢待發,在洛中之外等待著一個最好最大的時機,準備一躍而起,當然也有可能是反過來,洛陽內和洛陽外的宗室調換一下,這事誰能說得准呢。

    「不過也是時候對自己的嫡系好一點了,雛鷹長成,不要辜負本王的期望。」司馬季這麼想著,他處在邊塞吸引力有限,名聲很臭有和士族關係一般,把孩童從小培養起來為的是什麼?不就是有朝一日助自己一臂之力麼?

    回到燕王府的司馬季吹響嘹喨的口哨,一陣撲騰的振翅之聲,一隻頗為神駿的彫落在肩膀上,爪子為天藍色緊緊抓住司馬季的肩膀,鷹眼四顧警惕的注視四周,然後輕啄著司馬季的腦袋。

    這是一隻還在幼年期的海東青,被女真人捕獲之後送來,司馬季當然十分高興,因為他在後世從來沒見過在傳聞當中的雕,有好奇的想法在所難免。要不是克服不了心中的恐懼,同樣沒見過的東北虎,他早就養在燕王府當中了。

    逗弄了一些海東青,喂食之後,司馬季將它放飛喊道,「去玩吧,山姆!」

    一些路過的侍女狐疑的看著飛高的大雕,每個侍女的心中都浮現一個問號,為何燕王起了這麼一個名字?是番邦的名字麼?

    從來不干好事的司馬季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忙忙騰騰的寫著不知所謂的東西,燕王從來都是想到哪就計畫到哪,不管能不能用得上先寫下來,以備後用。

    這一次的計畫是圈地,是對著整個晉朝制定的,要是對著自己的封國就不用定計畫了,執行實行就可以了。他甚至中國很多地方其實並不適合居住,按照人口和土地的矛盾,宋朝之前的王朝,並沒有將長城以南全部開發。

    從農民起義上就能看出來,南方爆發農民聚眾造反幾乎沒有,都是圍繞在中原地區。需要想辦法平衡一下人口,不然中原的人口是很容易再次到達臨界點的。

    十五世紀毛織業很繁榮,羊毛需求量激增,養羊成了很賺錢的行當。英國的地主紛紛把自己的土地和公共的土地用籬笆圈起來放牧羊群,並強行圈佔農民的土地。農民喪失了賴以養家活口的土地,扶老攜幼,向著陌生的地方去流浪。這就是英國資本主義血腥發家史上的「羊吃人的圈地運動。

    燕王自然是沒本事引領資產階級革命的,不過把人趕走,並無不可。其實要是軍鎮混戰開始之後,要是有流民聚集前往江南,他絕對樂觀其成。南方本身就沒有開發完畢,再者從地勢上面考慮,北方要亂是整個北方亂,南方要亂的話,那破片化的地形,一般也就能亂一州。

    旭日初升,驅散山間江畔的霧氣,散居的部落也變的有生氣起來,林間小屋房門被推開,一個身著獸皮的年輕男子衝著朝霞伸了一個懶腰,頓覺神清氣爽,長長的呼出了一口白霧,渾身一哆嗦,「什麼都好,就是冷了一些。」

    燕王曾言,燕趙自古多有慷慨悲歌之士,然後……這個男子就被一腳踢出幽州,來到這片望不到邊的原始森林,美其名曰磨煉心智,以後才能必成大器。

    老子說,將欲取之,必先予之。司馬季這種人急功近利,把前一部分省略了,直接將燕山的少年郎拔苗助長,現在就像著怎麼回本了。

    既來之則安之,想到很多同期學子都是這種待遇,要麼進入森林、要麼進入草原、大江南北、深山大澤、他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又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不是還沒有一個倒霉蛋麼,這麼想著,相距不到十米的另一件小屋的門開了,裡面的人站在門口,一副半夢半醒之態,見到自己一愣,兩人相視一笑。

    兩個倒霉蛋一個姓趙、一個姓燕、從姓氏上非常能代表燕趙之地,來到這片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當中,自然而然結伴而行,在這個不足三百戶的部落當中生活下來。一邊記錄部落的生活狀況,另一個方面則是施展所學,力所能及的讓這些女真人的生活得到改變。

    至於兩人的名字,受限於這個年代的幽州百姓的知識水平,起的比較一般,倒是沒有二蛋、狗剩之類叫不出口,一個叫燕趙、一個叫趙燕,恰好兩人都被派到這個部落,分外巧合之下,兩人就成了朋友。

    實際上兩個人的職責,除了記錄有用的信息之外,工作就和封國保甲制度的保長甲長別無二致,屬於最最底層的公務員,按照後世的話來說,兩人現在是深入基層,不脫離民眾。

    眾所周知,燕王這個人是十分尊重我大晉士族的,除了自己的封國自有國情在此,從來不在國內和士族作對,不屑一顧僅體現在嘴巴上。那一些工作就只能在別人的地盤上進行,不論是三韓、高句麗還是女真、或者是扶南、林邑其實都沒有關係,只要當地沒有士族存在就行,派出第一期畢業的少年郎,過來先富帶動後富,最終的目的是共同富裕,乃至超出。

    茫茫草原上,有人騎馬奔騰,搭弓射箭和鮮卑部落打成一片,原始森林當中,自然也有穿著獸皮,和女真人一樣夏日暢遊大江、入山林打獵。

    「你我何時出發?」燕趙搓了搓手,哈出一口冷氣詢問道,「不知道燕王召喚我們回去是何事?」

    「估計這次回去的人不少,我們這裡有人來替換。」趙燕撓了撓頭髮道,「先等一等,要是等不來的話,三天之後我們就上路,將這裡的情況上報就行了。」

    「多好的地方,天藍水清,說實話我其實並不想走。」燕趙嘆了一口氣道。

    「都像是你這樣,燕王可頭疼了,我告訴你,除非你永遠不出去,不然不聽召回,可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看著自己的朋友,趙燕不得不出口警告。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9 06:59
第三百三十三章 人才輪換

    最近幾天,薊城接待了各色人等,有人穿著獸皮,斷髮改裝,有人披頭散髮,做草原打扮,他們從不同的地方居住,陸續有來。不少人互相之間很是熟悉,甚至在入城的時候還和內城的年輕軍士打招呼,互相之間毫無芥蒂。

    當然這些裝扮各異的少年,最大的問題就是想要知道,燕王為何將他們召回來。不清楚,還是不清楚,不論是遠行草原、森林的,還是留在薊城效命的人,對此都一頭霧水。

    不少人已經離開幽州幾年,甚至都沒有回來看望父母,少部分人還想要打聽一下,同樣被送到燕山大營的弟弟現在如何,因為他們的現身,給薊城帶來了一絲活力。

    自從當初把這些孩童從父母身邊奪走,到了現在,當初的孩童現在大的已經有十八九,小的也有十六七歲,小小年紀他們也一般的孩童完全不同,燕王不惜血本的保證生活,這些少年郎比一般的同齡人長得更加高大。

    也更加從容有度,在這種從容之下,也有常人察覺不到的堅毅,燕山大營的生活固然有眾多書籍,但書籍只是生活的調味品,在司馬季眼中更是洗腦的工具。可以說大部分的少年從小就接觸慣了兵器,長刀巨弓不在話下,所有肉食自己解決,他們也早見過血了。

    「夫君召喚這些少年郎回來,是為了什麼?」楊馨才把兒子哄睡著,來到庭院正好見到司馬季在喂食,最近這個男人好像和這只大雕在一起的時間,比和自己在一起的時間還長,不由得出言道,「夫君還記得那隻咬人的棕熊麼,王府女眷眾多,很是危險。」

    「所以把它關起來了,小熊又沒長大,殺了有些可惜。你想殺了等它長大了再說。養不熟的畜生為夫不會心疼的。」司馬季手中拿著一條生肉,頭也沒回的繼續喂食道,「不過這海東青是不同的,畜生也有一次犯錯的機會。戰馬還踢人呢,可他比人都重要。」

    「為何不想想把野獸都殺了,他們滅亡了,以後的人可能就見不到它們了。那以後的人豈不是很可惜?是不是這個道理?」眼看著海東青吃飽了,司馬季才施施然的站起來說道,也不管楊馨是什麼反應,他自己覺得很有道理,「對了,你剛說什麼?」

    楊馨不由氣結,只好又把自己的問題重複了一遍,司馬季才後知後覺的回答道,「這件事啊,不少前往塞外之地的少年被召回,是因為很多保長甲長都做了很長時間,這些少年在女真部落、三韓和高句麗舊地也歷練了不少,為夫想要看看他們能不能在鄉里站穩腳跟,再讓薊城的人去接替他們前往塞外,一個人呆在一個地方時間長了,就容易懈怠,普通人家出身的人還是勤奮一點比較好,他們又不是我。」

    一個王侯能光明正大的說自己懶,還能如此的雙標,楊馨也是夠了,現在頗有種上了賊船下不來的感覺,不過也只能忍了,按照夫君說的,兩人是自由戀愛的,要接受由此產生的一切後果。

    「山姆,自己飛去吧。」司馬季按照平時的習慣,在海東青的爪子上綁上了布條,這樣只要不飛出太遠,是不會有手賤的獵人敢對它放箭的。

    一些護衛走出燕王府,傳令第二天所有回到薊城的人,明日進入燕王府。

    司馬季端坐在正坐上,定定的看著下方三四百跪著的少年,這些都是燕山大營的佼佼者,雖說他幾乎一個都不認識,可成績上確實如此。

    只不過他名義上的這些學生,在賣相上確實令人不敢恭維,要是不開口說是一群鮮卑人,女真人肯定有人相信,不過這也正常,去了人家的地方本身就目的不純,入鄉隨俗也沒什麼,就像是往非洲派一個臥底,你非要選擇一個白人過去,那不是告訴對方老子就是過來不干好事的麼。

    「去女真部落的人先說話,告訴本王,當地的部落生活如何?」司馬季先開口,他雖說也沒在古代見過女真人,但對東北的環境一清二楚,想要騙他絕對不容易。

    「我們幾人居住於虞婁、拂涅、鐵利、越喜等部,他們依江而居,我們到達之後按照殿下在幽州的做法,幫助建立村寨,改良工具,現在頗有所獲。」一個又一個少年站出來,詳細介紹自己在女真部落的情況,「女真人悍勇異常,也抓獲小部落的人做奴隸。不過現在已經漸漸少了。」

    「抓奴隸確實不是好事,能夠勸說改正當然是好事。」司馬季這個雙標狗,站在道德制高點對這種行為進行指責,忘了幽州最大的生意就是買賣奴隸。

    「其實小人有些不明白,幫著這些女真部落穩定的生活,會不會養虎為患?」一個少年上前一步問出自己的疑惑。

    「你叫什麼名字?然後說說你怎麼想到這一點的。」司馬季眼睛一亮,壓制住內心的喜悅,他把這些孩童養大是為了什麼,不就是有朝一日出現這種場景麼?

    「小人韓虎,也在女真部落當中。女真人少但悍勇異常,小人只是有些擔心。」眼下楊虎表達擔心女真人的歸附。司馬季沉默片刻,便問韓虎為何出言阻止。韓虎哪有什麼拿得出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怎麼可能當面說出,於是便又用那知人知面不知心、只知其名未見其人、萬一養虎為患我這都是為了大王著想的說辭,反反覆覆說了幾大通。

    「你說的很對,女真人悍勇異常,苦寒之地磨練出來了心智,況且有獵人般的敏銳,還能和你們傾心學習,真要掀起動亂的話,威脅絕對不低。」司馬季想到宋朝之後的歷史,不同於紮根草原的蒙古人,女真人玩合縱連橫也是很厲害的。

    「但是!」司馬季話鋒一轉便開口道,「世事變遷,今日之鮮卑比昨日之匈奴更難對付,為何呢?匈奴人不過只有單純的悍勇,而鮮卑人兵器甲冑更勝一籌。這就證明了,胡人遲早會學會我們的一些東西,這是避免不了的。藏著掖著只能解決一時的問題,只要有心人學習,他們便能遲早學會。」

    後世很多人說宋朝疲軟,主要是唐朝把技術散播給了胡人,導致宋朝人打不過胡人。這種想法即是瞧不起敵人也是瞧不起自己,可能在他們眼中,最好是原子彈對陣赤手空拳,不然就打不贏。

    作為一個被越南反推的王朝,宋朝對外疲軟絕對不能怪唐朝把技術散播出去,就算唐朝沒有這麼做,技術遲早也會擴散。司馬季覺得,這種恨不得對方永遠都是原始人的思想,本身就覺得自己也是弱者。

    「與其這種從匈奴到鮮卑的變化在後人身上出現,還不如在我們身上也出現。給我盯緊了,有一件事絕對不能出現,不管是任何部落,一旦有要自己發明文字的事情出現,立刻上報!」司馬季咬著牙對著下面的少年郎教導道,「明白為什麼麼?」

    「學我者生似我者死!」所有人平視著上座的司馬季,用冰冷的口吻回答道。

    「明白就好!」一些些許的風俗習慣,司馬季並非是不知變通的人,這些他都可以容忍,穿什麼、吃什麼,想怎麼樣都行,只有一點,出現文字就在絞殺之列。

    被燕王從小洗腦長大,以司馬季門生自居的少年們,比任何群體都能明白這一點。

    「既然回來了,這次就留在幽州,已經有你們的接替者上路完成你們的事情。封國的很多縣當中,有些村寨都需要你們管理,先從最下面的保長甲長做起。」司馬季直接告訴了他們這次把他們召回的用意。

    既然已經在塞外一展所長了,知道了怎麼治理一個部落,那麼現在就可以回到幽州服務了,燕王眼中士族當中當然也存在大才,但從一個整體來講,士族從來就是國家的敵人。他從來不指望得到士族的擁護。

    現在司馬季就準備在自己的封國,從最底層的體系做起,一點一點培養治理的人才。興修水利,扶持農桑,不就是這麼大的事情麼。只要能把縣級控制在手中,他就敢把士族一腳踢開,跟他們說再見。

    「學生聽從燕王吩咐!將封國變得無比富庶。」所有人都高聲喊著,在塞外一展所長當然是很好,但回到家鄉學以致用那不是更好麼。

    「嗯,本王看著呢。」死啊面積耐著性子聽完一群人表忠心,不禁點了點頭,覺得還挺有道理。不過還是有些不牢靠,重新措辭道,「再給你們一個好處,沒成親的,王府侍女和你們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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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調離

    「王府女眷可是千里挑一的,其實可以說,王府算是她們的娘家,本王可不想見到她們回來告狀,這樣的話,我會很失望。」司馬季看著一群臉上開始出現蕩漾之色的少年郎,暗自撇嘴,呵,男人!呵,女人!

    普天之下還能找到這樣的藩王麼,把一群百姓之子教育長大,現在連成家都包了。這是一場集體婚禮,在晉朝從來沒有出現過,沒出現過的場面,都符合燕王夏季伯操作的性格。

    「這不像你啊,這樣以來,你一下嫁出去數百侍女,剩下的就是胡姬居多了,王府就像是一個異邦,為何不往外嫁胡姬呢。」楊馨伸出手指在司馬季的額頭上輕輕一點,不發燒啊?

    一翻白眼把楊馨的素手撥掉,司馬季沒好氣的道,「你以為誰都是我麼,不挑食?我把胡姬嫁出去,那些少年郎也要願意才行。再說了,連話都說不明白,能幫本王辦事麼?這要是出事了,通風報信都報不明白。」

    「至於為何留下胡姬,道理也是這樣。那些胡姬都是被從萬里之外賣過來的,在薊城無親無故,如無垠之水誰都收買不了。」司馬季輕哼了一下,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你以為就沒人惦記我麼?就憑幾個封國被洛陽任命的官吏之外,就沒人了?」

    「說的很有道理!」楊馨低頭面露思索之色,隨後又猛然抬頭,咬著銀牙道,「你騙別人可以,騙不了我,你就是被胡姬那股媚勁迷住了,改口味了對吧?」

    「想做妒婦麼?」司馬季一副不可理喻的樣子,拿起一本關於道家的書籍,故意氣楊馨道,「別人那叫被迷住了,本王那叫促進民族融合。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一介婦人不懂,本王也不會和你多解釋。再說又沒有多少,還不到一千。」

    「告訴廷尉,皇后大赦天下,為公主祈福。眾所周知,薊城民風淳樸,封國也沒有雞鳴狗盜之輩,幽州大牢裡面沒有犯人,把大牢當中的犯人提出來,送到平州,走到遼西走廊原路返回,重新編寫罪名按照原來的刑期重新入監,就這麼辦,明白吧。」司馬季放下手中的典籍,慢吞吞的道,「放風幾天在抓回來,就算是相應大赦天下的號召了。」

    一說到正事,楊馨也不再女人上面糾纏了,但一聽到司馬季的想法,俏臉一垮,小心翼翼的開口,「你這是抗旨,皇后知道了怎麼辦。」

    「此一時彼一時,皇后知道了也不會怪罪,再者這種小事她根本不會知道。」又重新換了一本法家典籍,司馬季滿不在乎的道,「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賈南風現在對宗室示好還來不及,哪有空來找麻煩?要是以前的話,司馬季還真不敢這麼做,但現在麼,對方有求於人,燕王還客氣什麼?再者就像是他說的那樣,賈南風哪有空關心一個苦寒之地到底是不是陽奉陰違了。

    事實上,賈南風也確實沒時間管外面的事情,這一點司馬季猜的一點都沒錯,不然也不會頻繁對宗室將領進行操作,又是安撫又是賞賜,又是調動。

    有榜樣宣皇帝司馬懿在先,燕王以不變應萬變,坐看下一**作操作就可以了。順便享受一下供暖革命。

    劉卞,字叔龍,東平須昌人,在東宮屬於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也正是如此。在俊才日漸稀少的東宮,還沒被注意到。後來任吏部令史,改任齊王司馬攸司空主簿,轉任太常丞、司徒左西曹掾、尚書郎,在所任的位置上都稱職。逐漸升任散騎侍郎,做並州刺史。入朝任左衛率,為東宮宿衛的將領。

    此時的劉卞唉聲嘆氣,走下馬車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府中,本來他是不經常回府的,呆在太子身邊保護好太子是他的職責,可回想現在的局勢,不由得遍體生寒,與之相比,洛陽晚間的寒風都可以說是清風拂面。

    司馬遹那種不甘、無奈的面孔,現在還時常浮現在劉卞的眼中,現在朝臣當中已經風聞皇后有廢太子的心思,他能看出來司馬遹那種謹慎、不輕易表明心機的屈辱,可卻沒有更好的辦法幫助這個國之儲君。

    劉卞心中的苦悶不只是因為司馬遹的戒備,他能理解太子四面環敵的危險處境。可為什麼滿朝大臣也熟視無睹,不出來為太子說話,這才是讓他心寒的真正原因。

    這點賈南風就比他一個底層爬上來的左衛將軍明白的多,滿朝大臣都是靠不住的,楊駿輔政他們不聞不問,等著太尉的封賞,司馬亮輔政他們不聞不問,等著太宰的封賞。把這些大臣當成紙片人,不管他們就對了。

    「哎!」在臥房躊躇不已的劉卞,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準備入睡,就在這時候,府門外面有人敲門,讓劉卞安然入眠的夢想化為泡影。僕役也起身前去開門。

    不多時幾個內宦帶著一批內宮禁衛入府,笑眯眯的看著穿戴整齊的劉卞,目光很是玩味,輕飄飄的道,「將軍,恭喜啊。」

    「黃門郎何喜之有啊!」劉卞警惕的看著眼前的內宦,心中七上八下的不安感怎麼壓不下去,惜字如金的他能說出來這句話,已經很多了。

    內宦也不作答,直接展開聖旨宣佈詔令,「左衛將軍劉卞,為人正直,忠君愛國,在東宮效命多年,身負人望,雍州大亂剛過百廢待興,劉卞曾為一州刺史,深受當地百姓愛戴,任命為雍州刺史,即刻上任。」

    「劉卞……領旨!」劉卞愣愣的接旨,直到對方離開府邸都回不過神來,心中一片冰涼,雍州刺史乃是解系,為人正直,而且和賈氏交好,怎麼可能會任命自己為雍州刺史呢。只有一個可能,自己幫助太子活動爭取朝臣支持的舉動敗露了。

    這道聖旨不是讓他去做一州刺史,而是把他調離太子司馬遹的身邊,至於去哪,說不定哪都不能去。

    「如果他聰明的話,應該自殺!」皇宮之內,董猛低眉順眼的說道,「此計高明。」

    三天之後,剛剛距離洛陽不足百里的路上傳來消息,新任雍州刺史劉卞自殺,任命的事情自然也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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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為期一年

    「晉衛徐明稟報,左衛將軍劉卞尚未走到潼關便自殺,朝廷體恤其子,進其爵位,東宮情況尚且不明,朝堂一切按部就班,沒有異常。」

    把密信從頭到尾讀了一遍,司馬季迅速對著油燈把密信點燃,自語道,「原來是太子身邊的人!」對劉卞這個人,司馬季倒是沒有什麼印象。無法從歷史當中吸取經驗,不過從對方的職位,還有目前洛陽的環境,猜也能猜出來個七七八八,肯定捲入了皇后和太子之間的漩渦當中。

    自古以來奸佞之輩比比皆是,但忠君愛國者也並不罕見。哪怕晉朝這個先帝創業未半,而半路作死的王朝,關鍵時刻也有不少忠勇之士站出來,做他們認為對的事情。顯然劉卞就是其中一個,只不過他面對的對手太強大了。

    司馬季這個皇嫂,單純以手段來說,真不一定比呂后、武後要差。如果不是武帝生前特意加重了宗室的權勢,造成了天下之軍盡在宗室手中的局面。今天的司馬季肯定不會這麼自在,司馬家的宗室,說不定也和劉氏、李氏一樣,跪在她面前瑟瑟發抖,還隨時面對屠刀臨頭的威脅。

    武帝的軍鎮佈置在中樞失效了,但在洛陽之外還並沒有失效,最終賈南風太過分,導致了宗室反撲,宗室也算是完成了武帝的意願,把心懷不軌的外戚幹掉,保證了司馬氏的江山繼續存在下去,後來的事情就不是任何人能控制的了。

    「就差這麼一段,正好趕上冬天,真是憋氣。」司馬季看著地圖上的標記,心有不甘但又無可奈何的道,這麼多年大運河的北線當然也一直在開鑿當中,但是目前為止還沒有進入幽州境內,如果說他還有什麼沒有準備完畢的,就差這麼一段運河了,剩下的基本上已經差不多,至於薊城連同建康的那段,只能慢慢想辦法。

    大運河不連同薊城,薊城的潛力就發揮不出來,薊城,由於恰好處於河北平原主幹道的正北端,能夠連通中原與東北方向的燕山防線,甚至連通遼河邊塞,因而成為一個中原王朝在東北方向的軍政重鎮,始終作為一個看守中原政權東北大門的守門員而存在。沒有運河,陸路運輸沿太行山東麓的南北幹道向薊城運送戰略物資,並向東北亞採取行動就後繼乏力。

    這也就是晉代高句麗沒有隋唐時期這麼強勢,剩下一個對手是三韓部落,這才有了司馬季建功立業的機會,要是換一個時期,哪有他燕王裝逼的份?

    對東北方向用兵,海運當然是一個好辦法,可薊城同樣不能離開內地的支持,不能成為和京師分庭抗禮,而這個支持主要就在運河之上。只要洛陽、建康都一個方向的運河開通,薊城的地位便會有飛躍一般的提升,處在農耕、漁獵和遊牧的中心點上,站在燕山之上便可掌控三地,司馬季到時候便可以想打誰打誰。

    如果沒有就只能在面對對手的時候速戰速決,現在建康到薊城的運河也就完成一半,洛陽到薊城的路線也沒有進入幽州,在地圖上就剩下這麼一點差距,卻成了司馬季的心病。

    「去把羅永給我叫過來。」司馬季對著外面的王府護衛喊道。

    羅永同樣出身燕山大營,今年二十歲,從小在薊城長大,十二歲的時候成了封國的童子軍,尤其喜好法家典籍,最終成了第一期學生裡面的佼佼者,羅永雖然年齡不大,但卻沉默寡言,喜怒不形於色,尤其對刑獄情有獨鍾。

    司馬季本身很希望以後羅永能成為封國的廷尉,為什麼是以後不是現在呢,燕王必須要尊重我大晉的國情,人才可以先儲備,到了需要的時候再換。但現在他有些火急火燎的的原因,是因為事情的不確定性,賈南風是肯定敢廢太子的,但是什麼時候廢太子卻是沒準的事情,最壞的結果,說不定過兩天就會。

    這就像是你知道你總有一天會死,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一樣,司馬季著急了,準備加快運河的進度,爭取在賈南風廢掉太子之前就做好萬全的準備。

    羅永臉上滿是不解之色。燕王是一個非常能耐住性子的人,平日裡深居簡出,向來不大問事,只要天天太平的安享度日便罷。他哪有什麼突然的緊急大事,讓人費解。

    從關中回來之後,司馬季確實有把自己呆長毛的趨勢,不過也要看什麼時候,都這個節骨眼上了,還不準備應變那不是傻叉麼。

    進入內殿,羅永幾步上前一起見禮。司馬季擺擺手,示意羅永先坐著,他也不說話,坐了下來,須臾坐了又站起,站起又復坐下,似乎在組織語言怎麼開口。

    「殿下何事?」羅永身體不動,面露不解的看著司馬季,輕聲探尋道,「有事儘管吩咐,羅永自幼年得到賞識,自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你老實說,本王多年以來是否過度的消耗了民力。」司馬季的臉上少見的出現了一絲猶豫,這副優柔寡斷的模樣,不要說是別人,就連楊馨都沒有見過,可現在他確實在司馬季的臉上出現了。

    羅永也很訝異的看了司馬季一眼,顯然這也出乎他的預料之外,但馬上訝然之色就消失不見了,一五一十的道,「考慮到工程量和時間,以及歷次調動徭役的人數,加上戰俘的數量,可以說還算合適,封國的徭役恰到好處,消耗民力只不過是百姓發發牢騷,些許言論不足掛齒,殿下也不必介意。」

    「哦,是真的麼?你不會騙本王吧?」司馬季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不悲不喜的道。

    「小人怎敢欺瞞殿下,小人的算數並非所長,但計算出來一些東西還是不在話下的。」羅永深深一拜道,「殿下一直在小心的使用民力,尋常百姓看不出來,我們這些學生都懂。」

    「那是以前了!」司馬季微微額首,口風轉冷道,「但現在不再適合慢吞吞的幹活,本王交給你一件事,不知道你敢不敢接,如果要做成,你就有更大的用處。」

    此話入耳羅永的心臟不爭氣的多跳動了兩下,作揖的姿勢不變,頭卻抬起來,姿勢頗為滑稽,人一輩子改變命運的機會可能並不多,甚至只有一次,但羅永幾乎本能一樣的抓住了,臉上閃過一絲狠色,當仁不讓道,「請殿下吩咐。」

    「聽聞你熟讀法家典籍,推崇備至,這一點你和本王的愛好一致。好利惡害,趨利避害是古往今來人人固有的本性,有時候就需要有人用鞭子趕著他們前進,但法家過於嚴刑峻法,剛過易折才最終敗給了儒家的中庸之道。」司馬季說到這目光又落在羅永身上,「本王現在有一件事很著急,想要在一年之內看見幽州境內的運河全部貫通,這是底線,當然除此之外還是完成的越多越好,你能不能做到?」

    什麼?羅永的臉色就是一變,只是稍微一想,他就知道這次燕王的想法,絕對和恰到好處沒有關係了,絕對稱得上是橫徵暴斂。怎麼和以前的工程完全不同?似乎有著急的事情讓司馬季必須要盡快貫通運河。

    「殿下,這樣的話?」羅永站在原地,口氣當中也有些猶豫。

    「我問你能不能做到!」司馬季臉色不變又重複了一遍,口氣已經有些不耐煩。

    「羅永領命!」羅永咬著牙答應下來道,「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明年冬天到來之前,幽州境內的運河會全部貫通。」

    「不管你付出什麼代價,本王這次都不會介意。」司馬季同樣開始就解除了羅永的後顧之憂,「這一次,本王不要過程,只要結果。高句麗、三韓戰俘都交給你,本王調集五千幽州軍用來做監軍,防止暴亂,還有問題麼?」

    羅永深深一拜,然後道,「小人現在就要回去做事了,殿下,小人告退。」

    說走就走四毫不拖泥帶水,一個時辰過後羅永已經寫好告示貼在薊城城頭,連同高句麗、三韓戰俘湊夠十萬壯丁,封國二十二縣按照人口比例攤牌,就連居住在薊城的百姓這次也無法倖免,城中百姓還在蜂擁而來看告示之時,羅永已經騎馬出城不知所蹤。

    羅永馬不停蹄的前往薊城附近的縣城,找到了在這裡的同窗,所有人都大驚失色,「似乎封國從來不在冬季征徭役,我們印象當中只有一次,已經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今時不同往日,燕王嚴令一年之內必須全部完工,所以一月之內必須全部集合足夠壯丁開工,不能像是往年一樣了。」羅永對自己的燕山大營的同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已經在殿下面前保證必定完工,需要眾位同窗的幫助,我一個人跑不過來二十二個縣。」

    「兄長有難處,我們不會坐視不理,我們馬上出發,我去上谷郡!」很快一眾人就分別劃定了範圍,有人去北平郡,有人去廣寧郡,有人去燕山大營通知,讓戰俘從山中出來。

    幾日之內,征發徭役的消息已經傳遍封國二十二縣,各地的被征發的徭役都已經知情,不少人希望交點銅錢免除徭役,直接被各地的保長駁斥回去,「這次誰都別想免徭役,燕王說了,這次運河一旦完工,幾年之內都不會在征徭役了。所有符合條件的全部要上陣,一個也不能免除,各縣縣尉都準備好了,就等著抓逃逸的。」

    「一個都不能少!」不少保長惡狠狠的對著治下的百姓喊道,「快點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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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加班加點

    「諸君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諸君,但沒關係,此次大家都是為了燕王效命,榮辱一體。」薊城南郊,羅永給每一個來到這裡的縣尉倒酒,在一圈人的背後慢騰騰的走了一圈,然後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臉色猛然就是一變,口氣也再無溫情,端著酒盞環視一圈道,「封國二十二縣縣尉都在這,五千大軍正在趕來,可見燕王對此事的重視,如不按期完工,小人的腦袋可能會搬家,為了自己的賤命一條,羅永可能要在未來的一年當中得罪了。」

    「燕王之命,我等自當聽命,既然是燕王的首肯,我等縣尉自然也以你馬首是瞻。」將杯中美酒飲下,狐奴縣尉微微拱手道,「不知道這次需要多少人力。」

    「加上剩下的戰俘,一共要十萬,二十二縣需要湊足三萬之數,這個數量倒不是很多,不過此次工期為一年,農忙時節百姓可能會受到一點影響。如何保證治下百姓不亂就是各位的職責了,當然這還遠遠不夠,各位縣尉還要抽出人手,幫助大軍監軍。」羅永洋洋灑灑的開口,從懷中拿出一份地圖,指明了每一段運河的需要多少負責。

    北線運河本質上是重新開鑿溝渠,而且不能利用大河水道,貿然利用原有的水道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搞不好就會把黃河弄成一場人禍。羅永憑藉都水監的一些記載明白這一點。

    待在薊城裝死的司馬季更是深知黃河的危險,後世北宋曾經就以大無畏的精神,敢對黃河動腦筋,宋仁宗年間,開始第一次想引黃河改道六塔河東流。結果塞商胡北流,入六塔河,不能容,是夕複決,溺兵夫、漂芻藁不可勝計。這次六塔河決堤直接沖廢半個河北。

    宋神宗年間搞回河工程,結果這次直接導致黃河奪淮入海,宋神宗死後,宋哲宗就想把黃河改回故道當中,結果黃河決口,三次工程下來,直接把華北弄成了沼澤地。

    現在洛陽到薊城的北線還不用太過於擔心這件事,如果是薊城和建康這一線要是連通,運河和黃河、長江的節點需要專門築壩加固,設置船閘,還要留下備用水道,方便清理運河不至於堵塞,所以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洛陽到薊城一線的運河是地理難度大,薊城到建康的運河則是工程難度大,長江和黃河都是躲不過去的,幸虧現在司馬季只想利用上一條,要是兩條線路都卡在差不多完工的程度上,司馬季想想腦袋都會爆炸。

    羅永只是具體主持開鑿運河的人,這種工程不是司馬季派出去一個人,給了足夠的勞動力就可以的工程,沒有整個幽州的支持,指望挖土就完事如同天方夜譚。有些事情羅永根本辦不了,能夠和各縣縣尉溝通順暢,都算是超水平發揮。

    寒風陣陣當中,所有郡縣主簿、錄事史、主記室、功曹史、全部出動雲集薊城,徘徊在燕王府和刺史府中間,聽候命令,工具、徭役、糧食、戶籍、能用上的不能用上的,他們都帶齊了,就防止燕王那根線搭錯了,拍腦袋加工程。

    必須承認封國的大小官吏,多年以來在曲折當中適應了燕王的腦回路,得到召喚從來不打無把握之仗,被問到問題,對答如流,毫無生澀之感。

    「這麼說?封國一切如常?」下面老少爺們濟濟一堂,眾口鑠金,給了司馬季一種現在的形勢不是小好,而是一片大好的錯覺,那還愣著幹什麼,開工吧!

    「各主簿、錄事史、主記事、功曹史,每月交替輪換一次,確保運河萬無一失,一年之後結束!」司馬季乾巴巴的下完命令,然後像是想起來什麼問道,「你們沒有意見吧?」

    「沒有,沒有!臣下就等著燕王殿下的命令,恨不得立刻就動身。」下面的各方官吏一陣搖頭晃腦,做出一番躍躍欲試之態,口中沒有半個不字,也真是辛苦了。

    「那就先歇著一天,後天開工。」司馬季很是通情達理的開口,決定臨時給這些官吏一天的休息時間,也算是福利。

    把狠話臨時嚥了回去,這些都是地方官,司馬季沒有資格在這個群體當中玩抽籤斬首的一套,什麼時候能把使持節的權利弄到手再說吧。

    今年的冬天對於司馬季手下的失敗者而言,似乎更加寒冷一點。燕王對這些高句麗、三韓存留下來的倒霉蛋,一直以來都採取克制的態度,捏軟柿子的時候也掌握力道,萬一都捏死了,塞外剩下一堆不好惹的花崗岩,誰給自己幹活。

    不過這一次工程,感覺大變不遠的司馬季徹底撕下了偽善的面具,剩餘的將近八萬戰俘,被幽州軍士從山中趕出來,都沒有空回首看望一下自己修建的長城和各大城池,就迅速的投入到了新的工作當中。

    寒風之下,手持馬鞭的幽州軍士也懂的直跳腳,決定讓家中的女眷趕緊買棉襖穿,因為棉花試種才沒幾年時間,一般的軍士對棉襖的花費望而卻步,但現在管不了這麼多了,因此還帶動了一輪燕王府的利潤。

    「早知道如此,本王早就這麼幹了。」司馬季聽完這個月的利潤,氣得直哼哼,這表明他之前還是沒有充分挖掘完封國的潛力。

    對於剩下的人而言,他們禦寒的辦法就是基於人體的本能,發揮出來體內的潛力,這也是人類最為古老的禦寒辦法,發抖……

    「多干活,身體動起來就不冷了,幽州沒有你們的家鄉冷。」騎在馬上巡視河道的羅永,手持馬鞭高聲大喊道,「幹不完晚上食物減半,都給我快點。」

    不遠處的立柱上,被吊起來的屍體隨風搖擺,像是一個地標一般,警告著蠢蠢欲動的潛在暴民,不要挑戰我大晉的底線,距離這些徭役百米之外,一對騎著馬的幽州軍士一閃而過,每過半個時辰他們便會出現一次,防止有變故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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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宗室

    有燕王不斷在身後催促,羅永自然不敢怠慢,沿運河段落不斷巡視,其實他根本不需要這樣,但是不這樣他又想不出來更能體現親力親為的辦法。

    燕王動動嘴,臣下跑斷腿,整個幽州現在只有一件事,就是要把運河貫通,所區別的地方,只是有人直接上陣施工,有人在旁邊坐監工,僅此而已。

    平州境內,一望無際的馬群撒丫子奔跑,它們桀驁不馴,成群結隊,這是屬於它們的地方,而有朝一日,它們也會一瞬間變成戰馬,崩騰在戰場上。

    北平郡的鹽場一無既往的在忙碌當中,被交給朝廷之後,鹽場的忙碌沒有絲毫減少。仍然按部就班的生產,成為幽州一塊巨大的財源。就如同司馬季說的那樣,只要曬鹽場搬不走,到底是燕王管還是朝廷管都沒關係,造福的還是幽州。

    群山當中古樹參天,卻熱鬧非凡,水力機械得到大自然的助力,在這一片小小的山谷當中展現自己的價值,因為人口從來都不是問題,在水力的利用上,中國古代絕對算不上其中的佼佼者,因為很多事情可以用大規模的人口進行替代。任何機械對王朝而言,都屬於錦上添花的存在,並不過分倚重。

    而長期地廣人稀的歐洲,水力機械和人們的關係更加緊密一些。到了現在,事情終於有了一點變化,鍛造的胸甲經過測試,被存放起來,等待有朝一日派上用場。

    燕山以北屬於鮮卑人的領地,為數不少的幽州官吏在慕容氏、宇文氏的地方指點江山,帶領草原部眾建立城池,有燕王的首肯,這些官吏盡心盡力,很快就成了眾多部落當中最受尊重的存在,尤其是在小部落當中更是如此。

    鮮卑人雖然分成六大部落,但在他們自己內部,以及人數不多的角落當中,還有聲名不顯的小部落存在,他們依附在慕容氏、宇文氏這種大部落的羽翼之下馬首是瞻。現在在幾個大部落調動人力築城的時候,朝夕相處之間,幾個大部落的掌控力也在提高,也算是借由築城整合部落內部,提高凝聚力。

    這種變化是可以預見的,司馬季對此毫不意外,對這個自匈奴之後的草原霸主,司馬季肯定是不希望對方整合成當初匈奴那樣的集合體,但同樣不希望太碎片化。太碎片化的草原,幽州邊界又會不穩,現在維持現狀就很好。

    以燕山為中心的長城已經整修完畢,至少面對分成幾個關係微妙的鮮卑部落,還是不成問題的,更何況幽州作為邊鎮,邊軍的戰鬥力在整個大晉來說,算是名列前茅,又有長城依託,只要別幾個部落一起來,幽州可保無虞。

    「用什麼兵制呢?」這是躲在王府裡面的司馬季最近想的問題。這個問題並非是針對燕山大營的童子軍,燕山大營就是仿照奧斯曼帝國的新軍培養,在歐洲沒有出現重大改革之前,土耳其新軍可以說在歐亞大陸是無敵的。

    任何國家都不會有出身極低的士兵,在沒有任何關係支撐的前提下成為一國宰相,但土耳其新軍體制就給了這樣一個機會,它就是軍事化的科舉制度,在奧斯曼帝國三個世紀的強勢時期,幾乎三分之二的大宰相,都是從這群新軍裡的基督奴隸中出來。

    基督教出身的奴隸擔任一個敵對教派的帝國宰相,對自己曾經的國家攻城略地。

    只要保證燕山大營不出現世襲兵,後世職業軍隊不出現之前,司馬季相信燕山大營以後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

    至於女真人,後來他們使用的猛安謀克和八旗,就是最適合自己的軍制。保持戰鬥力的時間也算是很長,對八旗軍司馬季也有自己的評價,那就是入關二十年都不能打仗的認識,一定是假的,如果它本身不能打,在高明的統治手段都沒辦法挽救這個弱點,從歷次的戰爭來看,八旗軍一直都具備鎮壓造反的能力。

    和元朝相比,在同等的時間當中,八旗軍正在青海爆錘准格爾。大哉乾元都已經回蒙古草原放牧了,元朝的蒙古軍和清朝的八旗軍比較,就如同唐朝和漢朝比較,前者爆發的時候令人眼前一亮,卻沒有後者一如既往的穩定輸出。

    所以為什麼大漢尤其是西漢,在各大王朝應該排第一,就勝在這種穩定輸出的表現。只要不讓女真人入關,司馬季相信女真人的戰鬥力會保證更長時間。

    燕山以北的幾個鮮卑部落,現在就很好。幾個勢力現在都沒問題,問題在於我大晉的軍制好像馬上要走到終點了。大晉採用的是世兵制。兵士終身當兵,父死子繼,兄終弟及,世世代代為國家盡當兵義務。國家主要兵源,是兵士子弟。不管行與不行,反正都是你,良莠可謂不齊之甚。

    這種情況洛陽禁軍受到的影響還輕一些,但一旦要是打起來,宗室藩王都督諸州軍事,為擴大自身實力,也肆意招兵買馬,導致軍力外重內輕,地方方鎮較不受朝廷管轄。此時,從上到下都開始不問出身來歷,大量招募士兵。招募之後便投入戰場。

    到時候世兵制解體是肯定的,司馬季總不能把周圍一群勢力都安排的明明白白,輪到我大晉就過一天算一天,自己的軍隊最後靠不住了。可燕山大營的模式,注定只能做中層軍官培養,都這麼幹不要說由周養不起,整個大晉都不能這麼培養軍隊。

    「唐朝府兵制,太容易受到農業社會的影響。宋朝禁軍,宋朝那個外戰能力啊!」元清先放在一邊,司馬季又想道明朝不由得咧嘴,「後來全破產了,比乞丐都窮,清朝那些湘軍淮軍之類的近代早期軍閥?」

    以現在晉朝的軍鎮分佈,那些近代軍閥的祖宗,以師生、同鄉、親戚鄰居為主的模式,似乎也沒什麼不合適的地方,司馬季一拍大腿自語道,「就它了,暫時先用著,幹掉其他宗室到時候再想怎麼換。」

    沒想到什麼好辦法,燕王先從幾個近代軍閥的祖宗想辦法,老規矩先寫計畫,到時候用征發的形式做動員,女真、鮮卑、平州、幽州,這些或多或少能夠調集起來的力量,各種條件都已經具備,只要有人打響第一槍,燕王就會加入到混戰當中。所還欠缺的,就是運河還沒通。

    這就是羅永的事情了,每天晚上羅永都在算今日的工程完成了多少,隨著吊立柱的屍體越來越多,羅永也覺得一味地馬鞭並不能解決問題。晝夜不停是不可能的,這樣下去任何人都受不了,將自己的想法寫在信中,提交給了燕王。

    「一月以來小人不敢有絲毫怠慢,但是勞務繁重,每天都有倒斃的戰鼓被掩埋,戰俘反抗也屢見不鮮,就連封國征發之徭役,也無法忍受。軍士鞭打恐非長久之計,小人大膽進言,劃定時辰勞作,勞作時間為八個時辰,一定能保證運河完工。」

    「我好像確實越愛像是隋煬帝了。」司馬季捫心自問自己好像是過分了一點,但一看到後面臉色就是一變,這是什麼玩意?八個時辰工作制麼?怎麼一股帝國主義大資本家的既視感。

    「青玄是怎麼回事?聽聞在幽州開鑿運河,弄的幽州怨聲載道,運河兩岸立下立柱,上面吊著的都是屍體,用來震懾開鑿運河的徭役。」洛陽朝堂,王戎摸不到頭腦的發問,這一次鬧的這麼大,封國的眼線自然很快就把情況匯報給洛陽。

    別的事情還好說,就是運河兩岸埋下立柱吊著屍體做震懾,就連一直得過且過的王戎都覺得過分,更不要提別人。

    「恐怕會引起民亂!」張華輕撫著長長的鬍子,慢吞吞的道,「確實比以前嚴重得多。」

    「燕王不是已經做過很多次了,一直都沒變成民亂,相信不會出事的。」賈模對這件事的態度就不怎麼上心,「十萬徭役七萬是戰俘,怕什麼?」

    「皇后怎麼看?」裴頠把這件事的決定交給了賈南風,幾個大臣當中,張華聲望最高,王戎出身最好,但是一般拍板做決定的是他和賈模。決定不了在交給賈南風處理。

    「青玄心裡有數不會出事的。」賈南風心不在焉的應付兩句,「下旨過問一下就好了,宗室重臣太過於苛責也不好。」

    賈南風說到宗室兩個字的時候,咬的很重。一想到宗室他就有些頭疼,外戚與宗室的矛盾始終不可得到很好的調和,有趙王司馬倫算聽話,但趙王司馬倫為老不尊,歷來沒有威信,能力也很差,只能擔任一些閒職;之前對宗室有點影響力的下邳王司馬晃已經去世,另一位宗室元老梁王司馬肜倒在朝中任職拜大將軍、尚書令、領軍將軍、錄尚書事。可梁王不聽話他是皇帝的叔祖,沒必要巴結自己。

    這些宗室陽奉陰違,賈南風也沒辦法,索性現在沒有發現他們一定會站在太子那邊。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9 07:00
第三百三十八章 試探朝臣

    又何止是宗室,就連眼前的大臣又有人和自己是一條心麼,自己的兄長賈模,每天都在勸說自己對太子好一點。太尉張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對太子的事情極為忌憚,恨不得躲得遠遠的。王戎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裴頠可以說是她的表兄,對太子愛護有加,甚至比自己的兄長賈模還要明顯。這一批任命最親近的人當中,和自己關係最近的兩個兄長,卻都是站在太子那邊。

    想到這賈南風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悲哀,平時執掌朝政的時候還沒發現這一點,真到了有大動作的時候,不論是宗室還是大臣,能用得上的寥寥無幾。

    最悲哀的是她才剛剛發現這一點,看起來她執掌朝政多年,卻一個能用得上的人都沒有,要麼對自己視而不見,要麼偏向太子。

    「皇后,下發給燕王的聖旨?」見到賈南風默不作聲,張華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

    「你們看著寫就行了。」六神無主的賈南風站起來,很是疲倦的道,「累了,想回去歇歇。」

    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躬身作揖目送賈南風離開,等到她離開之後才開始竊竊私語,「最近東宮的事情似乎很多,太子還是要小心為上啊。」

    「沒錯,還是希望皇后打消成見,母慈子孝,才是安邦定國之選。」

    外戚只是借用皇帝的權利,這一點宗室一清二楚,他們這些朝臣同樣一清二楚。皇帝只有太子一個兒子,一旦太子被廢,出鎮在外的眾多叔伯,能放過迫害太子的人麼?

    一般的事情,大臣都敢站在皇后這一邊,唯獨這件事不行,為今之計就是希望皇后不要在對太子有成見,就算賈南風不喜歡這種勸諫,他們也要說。

    『母后,最近臉色不好,是不是有些疲憊了,朝政還是讓那些朝臣去處理就好。』多年過來,司馬宣華已經長大,一身宮裝在身顯得亭亭玉立,面容柔美,和賈南風大不相同,她也知道自己的皇帝父親是什麼樣,按照叔王司馬季的話,很少有人能走進皇帝的心裡。

    見到司馬宣華過來問安,賈南風心中就是一暖,她對自己的孩子很好,為了幾個女兒曾經兩次大赦天下,可惜有一個已經病故,現在只有兩個女兒還在身邊。

    寒暄一陣,賈南風便讓女兒回宮,不要著涼,看著司馬宣華的俏麗的背影,賈南風長長一嘆,語氣當中包含無奈,「你要是一個男兒該多好。」

    執掌天下這麼多年,勢大的弘農楊氏被自己一腳踢開,宗室元老汝南王司馬亮被自己玩弄於鼓掌之間,宗室裡面威望最盛的武帝親子楚王司馬煒,被自己略施小計誘殺。天下穩定,征戰四方,可賈南風卻從來不像是現在這麼無助、徬徨。

    宗室諸王人多勢眾,天下之兵十之七八都在其手,廢了一個會再出來一個。沒有領頭的宗室諸王,同樣也不是除掉一個兩個王侯就能服帖的。

    滿朝大臣站在那,誰又知道他們到底在想著什麼?有幾個不關心自己家族的細枝末節,真正為了這個帝國著想?

    到了現在,一個在皇宮賣肉的太子,設計捉弄自己師傅的太子,竟然還有這麼多的人維護,暗地裡面維護的人,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武帝,我輸了,我沒有自己的兒子。」賈南風呆立了良久,咬著牙狠狠的道。她忍了這麼多年,一方面等著親生兒子出生,另一方面就是等著太子面對時刻存在的打壓,沉不住氣,進而光明正大的廢立嗣君。

    把東宮的俊才調走,甚至故意針對忠於太子的大臣,最後逼死劉卞,都是想讓太子沉不住氣,在洛陽城內,司馬遹一旦想要魚死網破,賈南風瞬間就能把司馬遹置之死地。

    可太子深居簡出,幾乎從來不離開東宮,加上以前太子曾經要和賈氏聯姻的舉動,無不證明這個兒子,並不是表現出來的玩鬧荒唐,一生當中面對眾多對手的賈南風,可以斷定她這個兒子是在裝瘋賣傻。

    越是這樣,太子以後要是登基,越可能對賈氏痛下殺手,絕對不能讓他登基。回首過去,賈南風曾經有機會和太子修補關係,但為了能夠有自己的兒子,她親自幹預太子的婚事,就是不想讓太子和自己家形成姻親關係,好方便以後廢掉太子。

    現在她已經年近四旬,幾乎已經不可能在生孩子了,太子還在東宮安然度日。

    「皇后,賈午在宮外求見。」門外,黃門令董猛的聲音傳入,把賈南風從自怨自艾當紅在那個喚醒。

    「讓她進來!」賈南風輕撫額頭,有氣無力的開口道,這個妹妹是來幹什麼她很清楚,但這麼多次,她一直都在猶豫當中,其中的風險有多大,她在這個位子比誰都明白。

    果不其然,賈午進宮就是想要知道姐姐下定了決心沒有,「姐姐優柔寡斷,對太子網開一面,可太子以後會放過我們麼?」

    「可我能怎麼辦?沒有辦法。皇帝是我的夫君,他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賈南風無奈、悲憤、可又能怎麼辦?

    「姐姐,你忘記了,你曾經假裝過有孕。」賈午有些焦急的開口道,「如果你說那次確實生了孩子,只是因為武帝殯天所以不便公開,相信朝臣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此話一出,賈午就感覺到賈南風看向自己的目光變了,變的凶相畢露,好似擇人而噬。哪怕作為對方親妹妹,賈午也不禁心驚肉跳。

    沒想到多年以來智計百出收拾了這麼多對手,到頭來卻要用這麼愚蠢的蠻幹方式,楊駿、衛瓘、司馬亮、司馬煒都沒有把她逼得如此地步。

    執掌朝政的皇后竟然只有這麼一個辦法?賈南風心裡都在嘲笑自己,竟然要和市井之徒一樣,出此下策?「去吧,先把消息散步出去,看看大臣們的反應。」

    「妹妹知道了!」賈午一聽強忍著心花怒放回答道,皇后哪有孩子,那個孩子是自己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9 07:01
第三百三十九章 忠君愛國司馬季

    千里之外的幽州,燕王正在檢驗八個時辰勞動的最新成果,只是一雙眼睛一直沒有離開,立柱上隨風搖擺的屍體,立威麼,司馬季倒是不太反對,可這樣是不是太招搖了一點,自己躲在王府,洛陽都下旨提醒他不要太過分,這個滋味不是很好受。

    「你能不能矜持一點,本王拿了這麼多錢賑災,被你一個舉動全弄成泡影了。把那些風箏給我拿下來埋起來。」他從王府出來檢驗工程,就是得知羅永在放風箏的消息才出來的。

    殺人對已經被古代同化的司馬季來說,不是不能接受,他連屠城乃是壯舉都接受了,還有什麼接受不了的?可他教出來的學生連毀屍滅跡都不會,這就不能接受了,傳出去人家還以為他堂堂燕王藏私了,不教真東西。

    羅永一聽就知道司馬季生氣了,趕緊做出請的手勢,一邊引路一邊道,「是學生魯莽了,此舉確實有些不妥,萬一引起民變小人的過失就大了,還要燕王收拾,是小人的錯。迅速就會對徭役進行安撫。」

    「那倒沒有這麼嚴重,有人不滿斬了就是了,但別做的這麼明顯。至於民變麼,本王也不在乎!」司馬季苦口婆心的開口,無非是讓羅永做事情別這麼明顯。

    至於農民造反這種東西麼,燕王倒不是狂到沒邊,大部分的農民造反在他眼中都是送菜的,能成事的沒有幾個。一個王朝不鎮壓個幾十上百次農民造反,那還叫王朝麼。再者農民造反除了人多勢眾之外,戰鬥力也就那樣。

    就拿明朝末年來說,李自成的軍隊哪有戰鬥力,基本的事實就是李自成只能對付內地的軍隊,根本對付不了邊軍,邊軍一旦出動就一敗塗地,但明朝兩線作戰,還自認為自己很強,每次把農民軍剿滅乾淨之後,迅速就出兵塞外,然後被八旗軍一勺燴了。

    明朝還能打的九邊野戰部隊,幾乎都是死在八旗軍手中,明朝要是豁出去臉先來攘外必先安內那套,李自成連上吊的時間都沒有。

    恭恭敬敬的把師傅請進大帳,羅永覺得自己還是有很多事情要從師傅身上學習,等到司馬季坐下之後才道,「既然朝廷已經注意這種事,小人是不是放寬一些標準?」

    「那不行,必須按照進度完成,只要你做的滴水不漏一點,誰會在乎這種事呢?所謂的戰俘不過是一群失敗者,在本王眼中他們在該死的時候去死,就是他們的使命。記住,切不可對征發的封國徭役太好,要和戰俘一視同仁。」司馬季拿起一杯熱茶溫手,慢吞吞的道,「不然的話戰俘不滿,怠工了,也對工程的進度有阻礙。要知道戰俘可有七萬多人,徭役才不過三萬,不能因小失大,否則三萬徭役就準備晝夜不停的把戰俘應該干的活全幹完吧。」

    「小人茅塞頓開,仔細想想是這個道理。」羅永眼前一亮,似乎渾身都通透起來,「對有州大軍而言,不管是封國的徭役還是戰俘,都是一樣的,如果區別對待,有一方不滿的話,最終都要軍中將士鎮壓,沒有區別。」

    呼呼呼……司馬季輕吹了一口熱茶,面帶陶醉之色的抿了一口,微微點頭道,「就是這個道理,對我大晉而言,心懷不滿的人都是一樣的,都該死。」

    「以後不要做這種埋柱吊屍的事情,太拉仇恨了。拿著,這是王府的斷筋刀,誰敢對本王不敬,就給我把他腳筋挑了。我要看看一個人殘了,還怎麼反抗。」司馬季拿出經過郝度部眾親自檢驗的刀具,吩咐道,「普通百姓捧高踩低是常態,一旦出現這種人,弄殘了之後從戰俘裡面找一些人處理,這個時候是不需要一視同仁的,分化整個群體,順命者要給予一定的地位和待遇,讓他們自己內鬥,比你自己天天盯著有用的多。」

    司馬季不斷的說,羅永則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不斷點頭,這就相當於整個燕山大營都是填鴨式教育出來的產品,而他今天有幸得到了開小灶的機會,讓司馬季給他補課。

    「要讓普通人互相猜忌,你這種管著他們的人才能高枕無憂,他們團結起來都盯著你,你大難臨頭的時候就不遠了。」不知不覺之間,司馬季已經把一盞茶喝完,這次傳銷也進行到了尾聲。

    「殿下,有信件從王府轉過來。」賬外一名王府護衛推門而入,手中還拿著一封密信。

    映入眼簾上面就寫了一個大大的晉字,司馬季接過來看都沒看直接收入懷中。這麼寫的只有他安排出去潛伏的人,如果是燕那就是女人,晉就是男人,這封信就是一個晉衛送過來的,他並不準備在這裡拆開。

    離開的時候,溝渠兩岸的立柱都已經不見了,羅永的效率還算很快,把這一幕看著都滲人的場景抹除痕跡,這就對了,學以致用才能常遠,乃至超出。

    「皇后宣稱有子,因君要為先帝服喪三年,不便透露,朝中大臣默然不語。但市井當中有留言傳出,皇后有加害太子之意。」

    「這女人瘋起來真可怕。」司馬季倒吸一口氣涼氣,都想要揉揉眼睛確認是不是看錯了。他倒是知道歷史上有這麼一出,不過晉書在史書當中含金量不高,記載的故事有不少都和鬼神之說差不多,所以心裡從來沒有相信過,有人敢這麼幹。真敢把狸貓換太子這種大戲裡面的東西搬出來實行?

    上面沒說朝中大臣的反應,沒反應其實就沒人相信。司馬衷十三歲和賈南風成婚,現在賈南風都四十多歲了,將近三十年的時間,換是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相信這個孩子是皇帝的。司馬季也不相信,估計其他人也差不多。

    司馬季躲在薊城,實際上也想要看看他這個皇嫂,最後準備怎麼廢掉太子。畢竟政變這個領域當中,這個皇嫂也算是其中的行家,可卻沒有想到,政變技能高超的賈南風,也有走投無路的那天,最終不管不顧的撕破臉。

    但仔細想想,賈南風確實也沒有辦法了,如果是太子小時候雙方還有緩和的空間,到了這個時候只是什麼時候撕破臉的問題,太子還年輕,繼續成長下去,越來越老的賈南風遲早有一天會步入楊氏的後塵。

    正常情況下,應該用三到五年的時間對宗室出鎮的將領進行調整,這一點賈南風也做不到,晉朝就是專門加強宗室的力量防止重蹈魏國覆轍,有幾個地方的軍鎮統帥誰都不能動,必須是宗室出鎮,其中關中、淮南、荊州、許昌、鄴城都在其中,這些軍鎮的統帥賈南風一個也不能動,必須是宗室出鎮。

    如果她要是把這些軍鎮的統帥都換成宗室之外的人,那就不用等太子怎麼樣,太子到時候已經不重要了,在宗室眼中,賈南風就是要篡位,趕緊起兵清君側要緊。

    可現在的情況幾乎一樣,只要敢廢太子,宗室一樣饒不過賈南風。所以這件事是到了這個時候,就是死結,誰都沒有辦法。

    話是這麼說,可廢太子是需要勇氣的,把整個天下的力量都考慮進去,司馬季才說賈南風這次是瘋了,從一條死路選擇了另一條死路。

    「沒辦法,可我還沒有準備好。」一想到運河的工期,司馬季就頭疼,難道第一輪大戲自己只能是一個打醬油的配角?

    沒有運河以後大軍出動,一定會增加中原的負擔。他為什麼不惜血本的催促羅永開工,並且對十萬人力的苦難視而不見,除了喜歡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以外,就是明白中原混亂之後,沒有這條運河,會增加百姓的負擔。

    一旦進入軍鎮混戰的時候,人命也就不再是人命了,能遇見那時候的樣子,才會現在抓緊時間下狠手先把運河鑿通。

    現在司馬季最缺乏的就是時間,自己這邊就缺乏最重要的硬件,可這麼看來賈南風瘋了的時間比自己預料的要早一些。

    心中一橫,司馬季必須要爭取一些時間,召集了內史、主簿、記事、錄事來到王府吩咐道,「本王要去一次洛陽,在此期間封國一切事物就交給諸公了,最要緊的是還是開鑿運河,一天也不能怠慢。」

    「殿下為何要著急去洛陽?怎麼事先一點準備都沒有。」馮吉聞言十分驚訝,鬧不明白燕王這又是唱哪一齣戲,夏季伯操作也應該有個度吧。

    「確實是臨時想起來的,不過本王必須要去一趟。諸公不必多言了。二百護衛已經準備好了麼,準備馬車出發。」司馬季心中冷嘲,和他這個皇嫂相比,燕王還敢說自己是夏季伯操作麼?他膽子再大,也不敢狸貓換太子,至少不敢侮辱整個朝廷的智商。

    一直離開薊城很遠,司馬季都不敢相信,他這一次前往的洛陽的角色是忠君愛國的正面角色,雖說主要還是為了運河工期爭取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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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