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大晉太宰 作者:青山鐵杉 (連載中)

 
V123210 2019-3-21 23:40: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1 40757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2 22:16
第三百一十章 人在家中坐

    「是,我胡鬧,我胡鬧!」司馬季做出舉手投降的樣子,半開玩笑道,「現在相信皇嫂短時間內是不會抓我壯丁了,本王好好把封國梳理一下,過幾年安穩日子,豈不美哉?」

    這話是有感而發,越覺得幾年後的戰亂不可避免,司馬季就越發的珍惜目前的寧靜時光。有種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感覺。

    八王之亂真正軍鎮四起的時間,其實只有短短幾年時間。但一線軍隊交戰的烈度,在中國歷史上都是少見的慘烈,五六年的混亂時間過去,幾乎打沒了晉朝所有的軍隊。

    司馬季覺得以農業社會的積累來說,五六年的戰亂時間已經算是很長了,要是可能的話,他希望三年時間就結束中原的戰亂。

    但是說到長遠規劃,步步為營,司馬季則顯得捉襟見肘,這和他對士族不感冒有極大的關係,祖逖倒可稱得上文武雙全,但祖逖的文,更偏重於排兵佈陣、兵法韜略,優在戰勝攻取之間,說到底,還是屬於武事。

    所以燕王只能採取勤能補拙的辦法,一次想不明白就多想幾次,智謀跟不上大勢就要跟得上,士卒要比對方多,武器要比對方鋒利,這些都做到了。只要自己不比敵人的統帥蠢太多,相信那也是不會輸的。

    嚴格來說司馬季都沒有能給自己出主意的人,沒事只能和楊馨商量事情,智略過人,眼光長遠、有治國安邦大才的軍師他根本沒有,只能和一介女流商量,倒是完全把家天下的理念貫徹的很徹底。

    「既然孫慮從洛陽而來,這幾天為夫要感受皇恩浩蕩,一定要在這個黃門郎面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康復。」司馬季自顧自的道,「裝病也裝到時候了,時間再長反而不美。再者馨兒已經身體不便,很多事情還是為夫親自操辦,你也可以休息一下。」

    「妾真是讓夫君疼愛的都開心死了!」楊馨伸出蔥蔥玉指點在司馬季鼻尖上,話雖這麼說,楊馨也明白,洛陽來客就在薊城,要是司馬季繼續裝病的話,她前後操辦事情,肯定會被發現身懷六甲的事實。

    裝病是裝病,被別人發現裝病就完全不同了,這是兩個性質的事情。前者沒有被拆穿最多算韜光養晦,後者已經算是欺君之罪。

    「對了,弘農楊氏為大家,就真的沒有一些大才麼,不是你兄長二人那種,要真正的大才。」司馬季轉了一圈還是問起這個問題,總不能有事就和老婆商量,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如果夫君要的是朝堂那些大才,有,如果夫君要的是經世之才,那種人不是隨便就能找到的,例如劉徽師傅在算術上的造詣,那種人本身就非常稀有。」楊馨也是很想幫助司馬季找到一些人才幫忙,可對此也沒什麼辦法。

    「那算了,為夫自己也沒事。」司馬季打消了這個念頭,士族那種成才率還是別指望了。

    王敦王導二人那種大才,後者還好說,前者就是一個刻薄寡恩的人,和自己差不了多少,司馬季要是把王敦弄過來,真能把對方降服,兩個刻薄寡恩的人一起共事,這天下的老百姓可是倒了血黴了,碰上這麼一對混蛋。

    感召皇恩浩蕩,司馬季當然是日漸康復,耳中聽著孫慮一聲聲的恭喜,司馬季面不改色的看著對方,最近在薊城這個內宦很是活躍,可內史、中尉把手言歡,要是自己的病再不好,估計主簿、錄事、記事,孫慮都要一個不拉的見一遍。

    「關外侯勿怪,本王身體還有些虛弱,最近怠慢了關外侯。」司馬季懶洋洋的開口,這股懶勁還真不是裝出來的,他平時就是這樣。

    關外侯,是曹魏在關內侯之後,新設的名號,在晉朝乃是十八級正式爵位中的最後一位。雖然有封號而無食邑,但好歹也是堂堂爵位,是專門用來鼓勵、賞酬臣下一種封賜。

    雖然孫慮和董猛同為賈南風重新的宦官,可兩人在官職、爵位上都不能相提並論,董猛顯然是更受重視的那一個,至於孫慮,只能說的混的還行。至少司馬季已經在薊城見到孫慮傳旨幾次了,真正受寵的董猛,是很少出洛陽的。

    「聽聞殿下要修繕城池,不知道此言當真?」孫慮輕抿一口茶水,開口相問道。

    「是順便修繕城池,本王在生病之前,曾經想要建立一座糧庫,農戶面朝黃土背朝天,看天吃飯,然而天有不測之風雲,一夕之間一貧如洗並不罕見,幽州是苦寒之地,做到有備無患,則幽州民心安定。」司馬季不慌不忙的開口反問道,「關外侯覺得本王說的有道理麼?」

    修建糧庫的想法,其實後加上的,建立高架飲水橋肯定需要石料,石料則需要從燕山開採,司馬季總想要做一舉兩得事情,既然採石肯定繞不過去,那將石場掏空建立一座糧庫也未嘗不可,不然也對不起征發的徭役,用最短的時間做最多的事情這沒錯。

    「殿下所想自然不無道理!」孫慮沉吟一下道,「不過還是要愛惜民力,不然洛陽議論紛紛,實不相瞞,這次我來也是要看看燕國的動靜,有些人對燕國還是有些不放心,總是在皇后面前提及此事,要不是看殿下剛剛大病初癒,我其實早想說了,宗室當中對殿下也是頗有微詞的。」

    我說的呢?怎麼一聲不吭就跑到薊城?原來是有人給本王上眼藥?宗室當中?司馬季面上不動神色,一副無悲無喜的樣子詢問道,「誰?」

    「趙王司馬倫,燕王,本來應該是趙王去關中平亂的。」孫慮壓低聲音點名其中的要害,「如若不會當初燕王到達洛陽,聖旨早已經下達了。」

    「本王要感謝關外侯,不然還不知道有人時刻盯著本王呢。」司馬季眼中閃過一絲瞭然之色,他還真是小看司馬倫了。表面上不當一回事,一語雙關的道,「關外侯回去的時候帶上一些幽州的特產,這一次你費心了。」

    「這個老頭子竟敢陰我!以後和你算賬。」司馬季心中念叨,幸虧他早就在孫慮這裡打通了關係,真是人才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3 21:54
第三百一十一章 兩部火並

    被一個在千里之外的老頭子惦記,想想就讓司馬季起雞皮疙瘩,但目前故作不知顯然是最好的辦法,只是心裡有些疙瘩。小不忍則亂大謀,也許是司馬懿的成功經驗在試試提醒他,最終司馬季沒有多大的反應。

    「趙王可能誤會了,本王也是無心之失,這真是無妄之災啊。」司馬季露出一絲苦笑,有些自嘲道,「本王這次大病會不會,是有人用巫蠱暗算了。」

    「殿下還是慎言啊,奴婢可什麼都沒有聽見。」孫慮趕緊擺手撇清了關係,這宗室裡面的事情要是好解決,也不會讓皇后一直頭疼了,他最好就當做在燕王這裡什麼都沒聽到。

    「本王也只是虛言而已,這剛剛痊癒,哪有空找別人的麻煩,更何況都是一家人。」先為自己找了一個藉口,司馬季便將此事一下揭過,比起虛偽來他同樣不遑多讓。

    他拿趙王是沒辦法的,而且又不能常駐洛陽,這就相當於在賈南風面前刷存在感是做不到的,而司馬倫卻能做到這一點,既然對方時時能見到賈南風,而自己做不到這點,那不如對此不回應,暫時的退讓只是為了穩固陣地。

    不過仔細一想怎麼這麼憋屈?在孫慮離開幽州之後,司馬季回想起來仍然氣憤難平。

    這特麼的都已經和眾人皆醉我獨醒無關了,就算是司馬季醒來也沒有打擾其他人繼續睡,在自己的封國折騰都能被不相干的人惦記?難道不和你們同流合污都不行了?

    「夫君,黃門郎說的是真的?你和趙王不睦?」楊馨欲言又止,她的身份本不應該在宗室當中的事情發言,可見到男人緊皺的眉頭,總應該說點什麼。

    「呵!就他?以後再看吧。」司馬季冷淡的笑笑,他只能保證司馬倫比歷史上更慘,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更何況根本用不上十年。

    春季到來,冰雪消融,燕山以北的大地上,一場火並才剛剛拉下帷幕,失去生命的人畜將成為大地的養料,讓明年的水草更為茁壯。

    這是北方草原千百年來的常態,只不過近幾年比較少見了,但絕對沒有消失。每一次的火並都可能引發大規模的戰亂,當然也可能什麼事都沒有。

    宇文氏和慕容氏又又又一次,在這個時間戰了一場,要讓司馬季解釋,可能是男性荷爾蒙分泌旺盛的緣故,畢竟草原上又到了交配的季節。

    這次火並死了多少人,燕王當然不會刻意去瞭解,反正站在他的角度上當然是越多越好,但絕對不能到達一方兼併另一方的程度,同歸於盡他雙手贊成,一方壯大那是不行的。

    宇文氏和慕容氏關係一直都很差,其實也有一定的民族矛盾在其中,按照後世的話來說這也應該算是民族融合的陣痛,宇文氏其實並不是鮮卑人,宇文氏其實是匈奴人組成,只不過北匈奴銷聲匿跡之後,草原變天,鮮卑人西進,宇文氏作為留下來的匈奴部落,不得不採取一些鮮卑化的舉動。

    中原人看塞外的胡人都是大同小異,但人家內部還是分的很明白的,晉朝對宇文氏的跟腳不關心,不代表其他部落就能對宇文氏一視同仁,幾個部落的當中,尤其慕容氏和宇文氏的關係最差,其中還涉及到底盤問題,誰讓人家挨著呢。

    但這次並不罕見的火並,司馬季決定要利用一次,邊關無事他這個我大晉最北方的藩王,不就是不重要了麼,深諳借勢的司馬季,此時就要利用一次衝突,讓自己修繕幽州城防的舉動更加合理,邊關不寧在他看來是好事。

    讓人給宇文氏和慕容氏送信,司馬季剛罵完趙王不相干非要碰瓷自己,一轉頭就扮演了趙王的角色,去碰瓷胡人,如果兩部的首領和燕王脾氣差不多,肯定會把司馬季埋汰趙王的言論送回來,「關你屁事,你算幹嘛的?」

    但他們名義上還是不敢和大晉對抗,狐假虎威的司馬季身為大晉燕王,足夠震懾兩部。

    其實是不是能調解成功,司馬季根本就不在乎,不成功更好,你們回去繼續,燕王不過是惺惺作態,對洛陽表示一下自己的重要性,以及提升幽州防禦的道理。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和公正。聊盡人事罷了。

    當然,司馬季是沒有幽州軍權的,此事需要說動幽州刺史許猛來辦理。至於辦法麼,當然示之以威,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示威工具,就是軍隊,沒有比軍隊更加合適的存在。

    「此事需要向京師請旨,燕王稍安勿躁。」許猛明白其中的前因後果後這麼回覆道。哪怕是封疆大吏,也不能擅自調用軍隊,這其中的厲害關係非同尋常,許猛小心謹慎非常正常。

    洛陽回信需要時間,司馬季的行程也很緊迫,各地官吏已經開始征發徭役,這事他都已經不關心,年年都有的事情。心思已經主要在積攢實力的燕王,當然要看看自己的硬件,是否能夠支撐起來戰爭。

    很多改革總是用一個詞來形容,富國強兵,可見軍事實力往往是改革的原動力。這種例子在中外歷史當中屢見不鮮,外部壓力往往能激發出來改革的動力。

    晉朝是沒有這個動力的,所謂的外患,跟當初的匈奴也沒法比,面對的不過是分裂的鮮卑部落,但這不代表富國強兵就沒有目的,燕王非常尊重終結三國亂世的洛陽禁軍,正是因為這種尊重,所以才要多加準備應對。

    至於什麼兵種入眼,司馬季選擇了符合南北朝時期潮流,歐洲十四世紀之後的重騎兵。幽州能不能支撐起來這樣一支重騎兵,那就要看怎麼養了。

    如果是用來做常備軍,時刻準備出戰,那養不起,整個大漢帝國也不過才養了幾萬騎兵,劉秀就是爭取了駐守在邊鎮的騎兵支持,才又把漢朝續上。東漢王朝幽州突騎最為知名,這只赫赫有名的突騎部隊不僅助光武帝劉秀奪取天下,為東漢建立立下汗馬功勞,更成為整個東漢王朝的軍事支柱。

    後漢書註解:「突騎,言能衝突軍陣」。從突騎的字面意義上可以看出,這是一隻以衝鋒陷陣為主要作戰手段的騎兵部隊。王莽篡位導致天下大亂,但是幽州一代卻相對較為穩定。更始帝對幽州的控制很有限,號稱屠城三百座的耿弇就是上谷太守的兒子。

    不過那支幽州的騎兵,好歹是整個西漢積累出來的精銳,司馬季單靠自己的封國支撐這樣一支常備軍出來,可能剛剛打造完畢,首先就要用來鎮壓幽州的農民起義。

    但把一支常備軍的步驟分解,就能節省不少成本,事實上對一般州郡的軍隊,漢朝也是這麼做的,囤積武器軍械以備不時之需,但沒有指望它們真的派上用場,因為時時操演的話,成本就會暴漲。

    這點司馬季也明白,他是親自進入過洛陽武庫的,武庫號稱囤積天下之兵,足夠武裝百萬大軍,當初的高平陵之變,奪取武庫就是司馬氏的重中之重。

    武器放在兵器架上得時候,其實並不沒有多少成本。但只要一個人拿起它,穿上甲冑,牽上戰馬,成本就會飆升到一般勢力無法容忍的地步。

    所以隋唐之前那些號稱數十萬控弦之士的勢力比比皆是,明顯更強的遼金卻沒有這麼多所謂騎兵,還是養不起,就是這個道理。司馬季把軍械製造出來放在那,就不會擔心燕王府的銅錢不翼而飛。

    養馬就從平州養,製造盔甲就在北平郡放著,至於兵員就先在民間放養,一步步的分攤成本,抵消幽州一州養活一隻大軍的尷尬。

    趁著洛陽回信的時間,司馬季便進入北平郡的封地,這可真是一處封地,任何人都被明令禁止不可進入,不然都會面對不可承受的下場。

    名義上的燕王別院就處在山谷當中,剛進入山谷司馬季就能感覺到不一樣的地方,水流有些渾濁,能看到水面之下沉積著渣滓,這都是鐵礦渣、以及石炭的沉澱物,不過時間還短,站在河邊還聞不到刺鼻的味道。

    「歐洲早期藏在深山當中的作坊,是不是也這樣?」司馬季看了一眼暗道,隨即便不再關心,和後世工業時代的污染還是不能相比的。

    司馬季這次來的最主要目的,當然還是還要看看,冶金到了哪一步,到底能不能讓他想像當中的重騎出現,為此還專門帶來了女真重箭,試試產品是否合格。

    負責鍛造盔甲的是一個波斯人,叫塞波里斯,一個很有古波斯韻味的名字,這個將近四十歲的波斯鐵匠被千里迢迢賣到幽州,負責鍛造盔甲,倒不是因為他的技術就比晉朝的鐵匠高明很多,而是因為他是外國人,不容易逃跑,本地人就沒準了。

    「燕王需要的甲冑,也是剛剛才達到了你說的模樣,不過還要燕王親自試試。」塞波里斯點頭哈腰的道,這種諂媚倒不是入鄉隨俗,王權時代全世界都差不多。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3 21:55
第三百一十二章 測試板甲

    「試是自然要試的,語言天賦不錯,學得挺快的。」司馬季也沒有多話,直接讓工匠把盔甲拿出來套上,揮手讓身後的護衛找地方進行防禦力測試。

    板甲有兩個條件必須要達到才能鍛造,第一是高爐以及燃料為基礎,保證鍛造的溫度,這樣才能讓鑄造鐵成為可能,第二則需要水力機械的加持,有了這兩個保證,這就不再是問題,完全成熟的板甲在冷兵器時代雖然不敢說無敵的,卻基本上沒有對手,蘇格蘭長弓完全不是對手,板甲的防護力和同等重量下帶給士兵的靈活性為其他鐵甲所不及。

    司馬季要對付這樣一支穿著板甲的軍隊,他首先要募集一萬個李元霸,還是不行的話就退而求瓷器,一萬個裴元慶也可以,根據只要動力大板磚也能上天的理論,就只能用重量極大的鈍器才能對付了,或者是火槍。

    數百米之外,安放在河流邊上的水力機械,還在有條不紊的運轉,發出格拉格拉的聲音,周圍霧氣騰騰,顯然那裡的氣溫相當高,才形成了這樣一副景觀。

    等了一會兒,幾個匠人就把板甲抬了上來,只是稍微看了一眼司馬季就知道還是有差距,他印象當中的板甲,比眼前這副板甲要光鮮亮麗的多,不知道塞波里斯抬上來的板甲,能不能達到最早期米蘭甲的水平。

    司馬季沒有多話直接伸手觸摸這套板甲,身後雙手用力抬起,手中就是一沉,份量真是不輕,只有少數人才能穿上作戰,封國之內的一般百姓是絕對沒有這個能力的。

    不要看燕王養尊處優,不習戰陣,但他的身體絕對比一般的百姓強得多,比普通人更有力氣,別以為這麼多年的飯是白吃的,哪怕是幽州,只能勉強果腹的百姓大有人在,飢一頓飽一頓的百姓就別和燕王比身體素質了。

    撫摸著板甲的邊緣,司馬季仔細觀察起來心中暗自搖頭,技術還是不夠達標。

    「波斯的高爐和我大晉的想比如何,你在兩國都是鐵匠,看看有沒有什麼取長補短的地方?」司馬季歪著頭詢問塞波里斯,波斯作為西亞文明的中心,還鍛造出來了大馬士革鋼刀的祖先,應該有些壓箱底的本事。

    「只是有一些細微的差別,燕王殿下,要說很大的驚喜,就是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利用水利完成鍛造的手段,令人大開眼界。」塞波里斯一愣,轉而就對河邊大大小小的水力機械讚不絕口起來。

    這事就別說了,這也不是晉朝的,真把水力機械玩出花的,是中世紀的歐洲小國。其他文明在這方面還真就是個弟弟,司馬季這麼想著,仍然面不改色泰然處之的樣子,謙虛道,「統領東方世界數百國,這點技術還是有的。」

    把東西南北的眾多部族都算上,燕王也不算是吹的太過分,直接把注意力重新放在板甲上,有些地方還是可以改進的,畢竟我大晉自有國情在此。

    司馬季看來,西歐的全身板甲並不是適合東方,陣亡後身上的盔甲都能代替棺材,對晉朝而言太奢侈了,不論是冷兵器還是熱兵器,中國自古以來就要講究數量,西歐的全身板甲,根本就不適合大規模的進入晉朝軍隊當中。

    再者他並不能保證,現在的他提供的條件,不保證能達到歐洲板甲出現時候的條件。剛剛他看一眼就能斷定出來,如果是全身板甲肯定比歐洲板甲還要重不少。

    這是很大的問題,司馬季深知人種之間的區別,就算是同等身高,白種人也比黃種人看起來健壯不少,就如同黃種人的思維反應比其他人種快,這點不承認就是眼瞎,只是戰爭並不是比身體,不然黑人應該是最能打的。

    考慮到士卒的持續作戰能力,司馬季就必須刪減掉一些不需要的部分,除非他能大度到用板甲把慕容氏武裝起來,慕容氏是有不少混血樣子部眾的。

    如果不刪減,能穿上全身板甲持續作戰的士卒,司馬季就要在幽州精挑細選了。要是這樣,那結果就是歐洲貴族老爺的翻版,少數精銳的士卒穿上板甲,身後跟著好幾個僕人伺候。就算他認為條頓騎士團很拉風也不能這麼做。

    中國和歐洲是兩種戰爭模式,歐洲可以武裝起來幾千人,套上板甲橫掃一國,可那邊的一國也就幽州這麼大,中國這邊士卒數量從來都不是問題,面積也大得多。真拚命的時候,幾千人還不夠塞牙縫的。

    司馬季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時候,幾個健壯的護衛已經開弓搭箭,對著樹立起來的板甲進行射擊,射擊的距離是重箭威力最大的距離,五十米左右。

    砰砰……,月牙箭頭不斷的命中板甲,發出一下一下的聲響,時不時還能劃出一縷火星,這都沒有打擾到燕王自顧自的愣神。

    可是苦了幾個護衛,女真重箭本身就不以學習,操作上比中原弓要難的多,加上為了測試板甲的防護力必須用最大的力量,沒過多長時間幾個護衛,都感覺到手指火辣辣的疼,卻又不敢停止,因為燕王沒有命令停下。

    終於將弓箭袋的重箭射完,幾個護衛才停下,搭弓的手已經微微顫抖,矗立的板甲上則千溝萬壑,插著幾支箭,周圍一地的斷箭。

    這時候司馬季才反應過來,很不幸的忽視了幾個忠心耿耿的護衛,直接走到板甲前面伸出手指研磨,下一刻數著地上的斷箭,六十支箭刺破板甲四支,這個成功率是高還是不高,他也沒有概念,不過一眼看過去還算是不錯。

    而且晉軍是不裝備重箭的,中原弓講究射程射速大規模運用,應該不會比重箭威力更大。

    「休息一下,換軍隊的弓,以軍陣距離拋射。」司馬季觀察了半天吩咐道,測試還要繼續,這一次則是假象面對箭雨覆蓋,畢竟未來對陣的很可能是同為軍鎮的晉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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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 擺事大哥

    這就有些強人所難,跟過來的幾個護衛連最低配置的弓箭隊都算不上,還要拉到軍陣的距離拋射,最終的結果就是沒有結果,命中都寥寥無幾更不要提測試了。

    氣氛略微有這麼一絲尷尬,明顯是下命令的人有問題,當然這種事實沒有人敢說出來。

    「嗯,看見了吧,戰場上個人的武力作用微乎其微,要明白集體的力量。」司馬季輕咳一聲轉移話題,絕口不提自己的錯誤。

    「殿下說的是,是我們的錯!」一眾護衛紛紛在權勢面前屈服,將過錯攬在自己身上。而燕王則勉勵一般的點頭,似乎這一切和自己無關。

    將自身責任推卸的一乾二淨,司馬季直接走入山谷深處,腦海中考慮著關於鐵罐頭的簡化問題,全身板甲是絕對不能指望的,那不適合大規模的製造,那麼刪減什麼部位?

    回顧板甲的歷史,從早期的逐漸加重到晚期的逐漸刪減,也有多重考慮在內,司馬季將現在晉朝盔甲用來防護部位,一下子就明白了,一個人的主要致命部位主要在上半身,現在晉朝軍隊的盔甲也是如此,主要用來防護上半身。

    全身板甲行動不便,而且後來板甲為了適應火器的出現越來越重,直到完全頂不住火器的攻擊,就變成了重點防護,也就是最後一個階段胸甲騎兵。

    但胸甲其實並不輕,將全身板甲捨棄之後,胸甲便得到了其中一部分屬於其他部位的防護,一般胸甲的重量是全身板甲的三分之一左右。

    「腰部以下完全捨棄,頭盔也不需要,使用現在軍中的頭盔即可。上半身的盔甲保護五臟以及胳膊即可。」司馬季對著塞波里斯一頓絮叨,踐踏了對方的辛勤勞動成果。

    一個工匠經年累月,終於按照上面的想法,製造出來了夢寐以求的裝備,期間付出了多少汗水,多少個日夜苦思冥想,深夜都睡不著覺,難道就因為一句話就變得一文不值了嗎?

    就是一文不值,這就是燕王一句話的事情,這位外國工匠接受不接受,最終都要接受。

    全身板甲司馬季自己在危險的時候,處於怕死的心裡沒準會穿上,至於大規模裝備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全身板甲製造耗時太長。

    司馬季只顧著自己的小命是可以的,要是把麾下的軍隊都套上全身板甲,沒錢,也沒有時間,塞波里斯這種工匠的想法,在一個王侯的全盤考慮當中,一文不值。

    最後話鋒一轉,司馬季又開始安慰道,「剛剛那種全身甲給製造給本王幾套,至於其他的還是按照本王所說,最先應該考慮整個大軍的使用。」

    「捨棄了其他的部分,本王希望每天可以製造出來十套半身甲,三年之內,足夠讓一萬騎兵穿上,還有就是馬甲,戰馬的防護也要考慮,不過終歸是畜生,按照慕容氏的標準就可以了!」既然測試完成,司馬季也就不在顧慮,直接下達了生產指標,要進入大規模量產階段。

    當然一萬套半身甲不是希望達到,而是必須達到。燕王的身份不太適合這麼露骨的恐嚇,比如逾期者滿門抄斬之類的話,他並不好說出來。不過沒關係,過幾天自然有封國的家臣親自出來,當面對山谷當中的工匠激勵士氣。

    「還是要保證附近無人,多多巡查,這可是立業之地。」回去的時候,司馬季的身體隨著馬車一搖一擺,慢吞吞的吩咐道,「外人不得進,裡面的人也不能出來,違令者斬。」

    去年出塞一次,已經引來了洛陽的注意,司馬季就不去平州的馬場看看了,多年販馬,加上用各種手段積累戰馬,平州馬場的戰馬數量每年都在爆發性的增長。在高價僱傭佃戶的精心照料下,平州馬場的戰馬不敢說各個神駿無比,但都是在及格線往上的戰馬。

    到了需要的時候,這些散養在塞外的戰馬就可以派上用場,幾個不同地方的準備匯聚在一處,司馬季就可以像劉秀一樣,以幽州突騎面對中原群雄。

    至於兵員問題,司馬季每年征發徭役,其實都是在徵兵,讓幽州的百姓先適應被征發出來管理的日子,同時也是在從中選擇身強體健者,一旦天下有變,這些人立刻就會收到燕王再一次的征發,只不過到時候他們就不是干活,而是玩命了。

    此時的幽州,就有不少被征發的徭役,唉聲嘆氣的離家,聽從調遣又投入到了繁重的勞動當中,隨著司馬季大力引進耕牛,解放出來的勞動力,就比如要用別的地方剝削出來,不管這些徭役心中罵他,還是敢怒不敢言都沒有關係。

    有時候暴君不是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錯的,而是認為自己有能力把反抗者鎮壓,現在的司馬季就已經初步有了暴君思維,讓下屬的百姓別無選擇,必須聽話。

    司馬季每天都登上薊城城頭,依牆而立,舉目遠眺,視線開闊,一片片蒼鬱的林木,大塊大塊灰白的原野,起起伏伏,直伸向遙遠天邊。城下那些搬運拒馬的兵卒,居高臨下望去,一個個身影也急劇縮小,便如小人國一般的玩偶,往來蠕動。

    手扶城牆體會著粗糙厚重的痛感,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能讓人心中平白升起豪邁之氣,大半個幽州盡在其手,言出法隨,動輒人頭落地,這種萬人之上的快感令人久久不能忘懷。

    就連身份不次於司馬季的幽州刺史許猛,也只是他身邊的陪襯,便開口道,「刺史,眼見幽州的變化,可有什麼想說的地方?」

    「殿下有什麼想說的麼?」許猛還是那副中庸的樣子,不慌不忙的反問道。

    中庸的樣子只是偽裝,幾年以來,幽州變化之大,此間人生境遇,個中滋味,恍如虛幻,許猛夜間輾轉之際,倒生怕是做夢一般,驚醒後便什麼也沒有了。

    「本王最大的願望,就是像先王那樣,瀟灑自在,混吃等死!」可是時間不允許,司馬季嚥下後半句話,取而代之的就是一抹笑容,令人看不明白其中的含義。

    司馬季固然對未來的局勢應變,做好了屬於分內之事的準備。可卻也要繼續和北面的鮮卑部落搞好關係,這兩方面的準備一內一外缺一不可。

    如果說整個大晉還有一個人關心長城以北胡人的日子,那麼不要懷疑,這個人就是燕王司馬季,這種關心絕不是一道燕山山脈就能隔開的,哪怕這些鮮卑人並不需要這種關心。

    石勒劉淵起兵的時候,鮮卑人正在兼併,最終東部的鮮卑三部當中,慕容氏成了勝利者,當慕容氏南下的時候,面對的是石勒的後趙。也就是說鮮卑人參與進來的時候,中原已經易主了,後來的歷史就是鮮卑人和匈奴羯人的戰爭。

    平心而論,包括羯人在內的匈奴人,因為人口規模的原因,其實只能打出來一波爆發,當他們本身的人口耗盡的時候,自然就會從歷史上消失。鮮卑之所以存在的歷史更長,當然和鮮卑人口遠在匈奴之上有關。

    中原既然注定成為戰場,司馬季就把這些鮮卑人一起拉進來,把力量都消耗乾淨。省的平定中原之後,還要面對幾個老朋友,燕王並不想到時候和老朋友翻臉。都像是段氏鮮卑一樣,一頭紮進來把軍隊都消耗乾淨,最後封個公不是很好麼?

    司馬季上疏洛陽的奏疏,已經得到了賈南風的回應,已經派出使者攜帶聖旨進入宇文氏和慕容氏的領地,召集兩部的首領來到薊城,司馬季和許猛,這幾天頻頻登上城頭,其實也是看人家來了沒有。

    聖旨代表著大晉的臉面,如果兩個人不來,下一步司馬季估摸著,自己距離下一次掛帥出征的日子,又要不遠了,這絕不是妄言,司馬季眼中晉朝就像是坐在火山上,隨時都可能被掀開,可在大部分自我感覺良好的朝臣眼中,士族大臣固然是不懷念漢朝,可在心裡面也覺得我大晉和大漢相比不遑多讓,蠻夷小部真敢這麼做,以那些士族大臣的脾氣,完全能做出建議出征的舉動。

    其實現在,司馬季都已經做好準備,要是對方真敢把我大晉的聖旨當成鞋墊,他這個帝國鷹犬就要出兵教對方做人了,索性這種事情並沒有發生。幾日之內,就有人回來報信,兩部首領都已經準備啟程來到薊城,讓燕王主持公道。

    這種扯虎皮拉大旗的場合並不常有,司馬季對這種當擺事大哥的角色十分重視,迅速就在燕王府做好了準備,幾天之後,宇文普撥就帶著百名隨從進入薊城,許猛作為幽州刺史也親自出面,算是給了宇文普撥一定的禮遇,好面子,也是中原王朝比較古老的毛病了,許猛看來也沒能免俗。

    慕容廆和宇文普撥幾乎是前後腳到達,兩人只是相隔一日,在薊城內城各自找了一個地方住下,雙方的駐地相隔很遠,中間隔著無數封國家臣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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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調解爭端

    「宇文普撥聲稱慕容氏佔領了屬於宇文氏的草場,而慕容廆則說宇文普撥是為了在部眾當中站穩腳跟,故意挑起部眾和慕容氏的矛盾,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百無聊賴的司馬季拿起杯子不咸不淡的抿了兩口,吧唧吧唧嘴道,「往年兩部也不是沒有衝突,應該不至於像是今年一樣刀兵相見,你們看呢?」

    幽州是邊塞重鎮,和胡人打交道是必然的,封國的家臣當然也要對北方的胡人部族瞭如指掌,話音剛落,下首馮吉便開口道,「宇文氏首領宇文普撥在四年前繼位,上一任首領宇文莫槐被部眾所殺,這樣看來慕容氏的說法可靠一些。」

    「宇文莫槐到底是怎麼死的,誰能知曉?」童江呵呵一笑不緊不慢的開口道,「自古以來為了權勢,當事人什麼事情做不出來?說不定就是宇文普撥傻了自己的兄長篡位。」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不舒服?這個家臣是不是在映射什麼?司馬季瞟了童江一眼沒有作聲,沉默片刻搖頭道,「事情不簡單,可能不單單是慕容氏和宇文氏的事情。」

    「臣下聽說,宇文普撥是被拓跋氏首領拓跋綽在臨死之前立下的,當初要不是拓跋綽的幫助,宇文普撥根本坐不上首領的位置,拓跋氏和宇文氏是姻親。宇文普撥的嫡子取了拓跋綽的女兒。」顏嚴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敘述清楚便不再多言,請司馬季定奪。

    「而段氏和慕容氏也是姻親關係,一二一二,有意思。」司馬季一隻手托著下巴,慢吞吞的道,「單輪部眾而言,慕容氏是當中人數最少的,鮮卑四部兩兩聯姻,還處在一個平衡的狀態,這對我大晉未嘗不是好事,可近幾年幽州民生安定,本王不希望他們在這個時候添亂,不管是什麼情況,都要給我安定下來。」

    誰知道賈南風能忍受太子多長時間?歷史現在還能不能作為參考,太子被殺的可能性是隨時存在的,誰都不知道那個時刻什麼時候來臨。近幾年司馬季肯定想方設法讓北邊安定,在軍鎮混戰的時候,不被拖後腿一直是司馬季的目的。

    這個時候司馬季雙手伏案,慢慢直起腰,環顧四周,將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道,「四部鮮卑之間的關係本王準備故作不知,將注意力放在宇文氏和慕容氏身上,這不是沒有辦法。」

    四部鮮卑當中,和幽州接壤的嚴格來說是三個,最西邊的拓跋氏只是和幽州略有接觸,其實應該是並州刺史應該關心的問題,如果把拓跋氏加進來,操作的難度就變得極高。

    見到司馬季似乎已經有了主意,幾個人便閉口不言等待燕王示下。

    「明日、本王和刺史會在燕王府設宴,去告訴慕容廆和宇文莫槐做好準備覲見。」司馬季吩咐道。

    「殿下是要效仿曹魏之舉,永絕後患?」顏嚴揣摩上意,伸手做出了一個切的手勢。

    「想多了,不是鴻門宴。」司馬季不耐煩的開口,他記得自己說過顏嚴不要總是這樣自作聰明,拍馬屁從來不分場合,出主意也不考慮大環境。

    顏嚴的意思是讓司馬季效仿魏國派刺客刺殺軻比能,趁著兩個部族首領都在薊城的機會,將慕容廆和宇文莫槐俘殺在薊城。可在大環境上根本不一樣,軻比能已經幾乎統一鮮卑,本身就是心腹大患,而現在的鮮卑本身就是分裂的,少了兩個首領會更加混亂。

    這和司馬季穩定邊疆的想法背道而馳,再者刺殺是下策,當初要不是諸葛亮北伐,軻比能屯兵北方和諸葛亮遙相呼應,魏國也不會出此下策。

    這次兩部首領聽從聖旨來到薊城,司馬季要是把兩個人殺了,最強的拓跋氏和段氏怎麼想?要不說自己提拔出身最低的記事,有時候真是因為見識問題總是鬧笑話。

    不過和平使者這種差事,司馬季還是第一次做,對著鏡子練了很長時間和善的微笑,也不知道能不能讓對方買賬。

    「夫君你還是和平時一樣就好了,如果不行的讓哈莫尼坐在身邊,她總是傻傻的笑,比你笑好看多了。」楊馨進來的時候正好見到這一幕,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一臉的嫌棄道,「要是兩部首領見到你這樣,不是鴻門宴也成鴻門宴了。」

    司馬季回頭一臉黑線的看著楊馨,視線下移放在隆起的小腹上,長出一口氣,忍了。

    「好像確實有些怪異!」司馬季便走便想剛剛鏡子當中的自己,不得不承認楊馨說的有道理,微笑並不符合自己的氣質。

    慕容廆兩人也從住所出來,燕王府並不遠,行了一截路,舉目四望,儘是一派安穩平靜的景色。各色人等,該幹什麼還在幹什麼,也不見有驚慌害怕的神色,有巡城的士卒在不遠處走過,遇見腿腳不便的老人,既沒有不耐煩的連聲催促,更沒有粗暴地一把推開,而是慢慢的隨在身後,待走到寬敞些的地面時,再無聲的從老人身側繞開走過。

    權威是無聲無息的,並不需要通過表面上的東西來體現,慕容廆通過尋常百姓身上的服從看到了這一點,兩相對照之下,自己的部眾還是落了下乘。

    接近燕王府的路上,慕容廆一行人就遙遙望見對面也出現一行人,穿著打扮也是鮮卑人的裝扮,卻略有不同,這種打扮慕容氏很是熟悉,「是那幫匈奴雜種的後裔。」

    「不要管他們,要體會到燕王的難處。」慕容廆輕聲的吩咐道,不過腳步確實不停,繼續面對面的向前走,沒有顯示出來刻意的躲避,不卑不亢成竹在胸。

    兩群人的距離越來越近,正好在燕王府的門前相遇,用很是不睦的目光看了對方一眼,便有默契的同時邁步進入燕王府,相距很近卻寂靜無聲,在眾多精壯護衛的引領下進入府中。

    王府內殿,司馬季已經等候兩人的到來,連同幽州刺史許猛坐鎮,對兩部矛盾進行調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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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定居

    慕容廆和宇文莫槐進入王府,就能看到一座巨大的宮殿矗立在前方,氣勢不凡。青磚黃瓦在陽光之下熠熠生輝,氣勢恢宏兼極其奢侈。若是近觀仰望,便見蕭牆粉壁,上刻浮雕,丈許之高的金釘朱門打開,左右兩邊的匾額上分別上書,千場縱博家仍富,幾度報仇身不死,盡顯燕趙之地的氣魄。

    而在中間,司馬季正在石階之上站著,身著勁裝顯得身材修長,雙眸目光平淡,雖然不顯眼底輕視,卻仍然顯得居高臨下,體現本身無形當中的強勢。

    慕容廆和宇文莫槐在左右兩邊的護衛注視下,慢慢的走上石階,最後在司馬季面前停下,躬身道,「慕容廆、宇文莫槐見過燕王,此次奉命來到薊城,請燕王示下。」

    「不用請我示下,本王哪有這個本事讓你們二人來到薊城,是我大晉皇帝的聖旨,讓你們不得不來到這裡!」司馬季用鼻腔輕輕哼了一聲,這個時候才正眼看兩個一族首領,「還好,你們還明白天子之威不可抵擋。」

    這話說的非常重,他司馬季在幽州就算是再能稱王稱霸,也不過是一方諸侯。想要讓兩人低頭也不容易,哪有洛陽的皇帝司馬衷一聲令下,對方就屁顛屁顛的過來?

    先開口把自己的角色摘出去,司馬季就等於是告訴兩人,這事上面已經注意到了,非同小可,必須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果然,兩個桀驁不馴的部族首領都神色一凜,卻沒有出口反駁。

    「裡面已經備好酒宴了,都進來隨便聊聊。」司馬季說話的時候已經給兩人一個後腦勺,先行一步進入到了大殿當中。

    「燕王的大殿氣勢恢宏,令人炫目。」宇文莫槐開口緩解尷尬的氣氛,同時也是有感而發,比起恢宏的燕王府,自己住的地方彷彿一座茅房,期間的差距顯而易見,尤其是燕王府的門窗上,都是玻璃相框,他更是挺逗沒有聽說過,中原富庶可見一斑。

    「哦?剛剛擴建過,本王就這麼一點愛好,說是卑鄙無恥也好,窮凶極欲也罷,都一樣。」司馬季仍然不假顏色的回覆著,先以勢壓人,這個時候絕對不能給好臉色。

    和司馬季張揚無比的樣子比,許猛早就坐在一邊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要是燕王以勢壓人,他的角色就是和事老,兩人分工明確,調和這次的兩部衝突。

    「想吃點什麼,隨意,本王不缺這點東西。」司馬季拍拍手,一群面容姣好、婀娜多姿的侍女從一邊出來,帶著香風開始上菜,在吃得這方面燕王府可以說凝聚了我大晉的精華,還不缺乏其他文明的經典食物。

    奏響樂器,舞姬們紛紛走出,屈身時,裙長曳地,順著臀股形狀,鋪成柔和的曲線,展示出誘人的美。舞姬在殿中翩翩起舞,司馬季就一隻手扶著下巴直勾勾的看著,似乎根本沒把宇文氏和慕容氏的衝突放在心上,這更是讓兩個當事人心中惴惴不安,精美的食物也顯得難以下嚥起來。

    許猛本性不喜張揚喧鬧,見此場面不禁有些微微皺眉。但他斜睨一眼,見司馬季笑容可掬,連連稱好,還頻頻地點頭示意,不禁也失笑起來。

    「塞外勇士多坦蕩,兩位可不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啊,人生不就是一個痛快麼?」司馬季捏著琉璃杯放在眼前來迴旋轉,呵呵一笑道,「今時今日兩部的力量,相信今日在薊城所見,也不過如此吧?」

    「燕王這話從何說起,我宇文氏和大晉相比,如同火苗比之皓月。」宇文莫槐連連擺手道,「上國威儀豈是我們小小部族可以相比的,世世代代宇文氏都是大晉的屏障,能夠從大晉身上學習到一點東西,便已經是造化。」

    「我相信大都督也是這麼想的,太尉一直對大都督評價甚高,本王師從太尉,可以說和大都督是同出一門。」司馬季又把目光放在了慕容廆身上,等著對方表態。

    司馬季年年大興土木,現在不敢說把薊城弄成了大晉第一城池,但除了人口不足之外,不論是任何方面,都不比任何一座城池差,還有過之。為了在兩部首領面前裝逼,他差點就要學習隋煬帝,在兩人入城之前用絲綢把路邊的樹木包裹起來,夜晚以蠟為柴,在夜晚把薊城照耀的燈火通明,要不是許猛從中勸阻,燕王絕對能幹出來這種事。

    「我慕容氏侍奉大晉已久,自然從命。」慕容廆低頭道,千恩萬謝後,復又對司馬季再施禮。他心中清楚,所謂縣官不如現管,聖旨雖然是大晉皇帝下達的,可山高皇帝遠,但是現在整個幽州和平州誰一言九鼎,死啊面積才是這裡的最高主宰,由不得他不格外尊崇敬畏。

    大晉皇帝不可能時時刻刻的盯著幽州北方的一個部落,但燕王卻可以,誰讓自己就在對方眼皮子底下,多種原因之下,慕容廆才動身前來。

    司馬季貌似欣慰的點點頭,初步挫掉對方的傲氣算是成功了,接下來才看看怎麼談?

    「兩部已經戰過一場,除了一地的屍體之外,可有什麼收穫啊?」司馬季自顧自的開口道,「是不是這幾年的日子太順了,人口增加所以要減少人口?要不要幫忙?」

    「怎敢,怎敢。」慕容廆兩人幾乎同時開口,「大晉的王侯皆是英武過人的人中之傑,領兵作戰不在話下。更有殿下如此年輕俊秀,氣度不凡,一望便讓人心中既敬且畏,我們小部怎敢勞動天兵降臨呢。」

    「本王也希望是如此啊,北方安定幽州繁榮,你我一體,你們給本王面子,本王就給你們面子,多面以來,本王對你們四部鮮卑不薄吧?相信你們要明白,如果你我之間兵戎相見,你們兩部全族的人口,還沒有我大晉的士卒多。」司馬季又喝了一杯,慢悠悠的道,「為藩屬屏障,我大晉不會虧待你們,如果惹事下場如何,相信兩位也清楚。」

    整個晉朝軍鎮林立,一群宗室出鎮掌兵,中央牝雞司晨,各方都在蟄伏,可這些事情誰又知道呢?胡人能看見的,只是晉朝出兵打這個打那個,誰不服就揍誰。

    所以司馬季大嘴一張就是雄獅百萬,言語之間滿是傲慢,那自然就不足為奇了。必須讓慕容廆和宇文莫槐兩個人知道,這個天下到底是誰說的算。平時燕王可以對所有鮮卑人平等相見,但是要是給晉朝惹麻煩,那他就不客氣了。

    至於什麼兩部之間的矛盾,司馬季不覺得這是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雖然說這可能涉及到了其他兩部的段氏和拓跋氏,但現在他只能壓縮面對的勢力。

    慕容廆和宇文莫槐聽著司馬季措辭強硬,聯想到前段時間收到的聖旨,自然也知道事情已經大了,雖說並不知道是司馬季在奏疏當中誇大其詞,表示幽州北方可能起來一個新的威脅,讓兩部受到了朝廷的重點關照。

    可這個關照的後果是顯而易見的,慕容廆和宇文莫槐兩人,都不想讓大晉爸爸的和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高句麗是根本不比自己查的。

    「學我者生,似我者死。歸根結底,還是你們兩個部落沒有脫離蠻族的習氣,天天就知道打打殺殺,如何能發展部落,本王眼中的你們,就是你們眼中更北方的那些部族,那些部族到底是什麼樣,你們是親眼見過的,到了秋天是不是又要來幽州賣人了?」司馬季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苦口婆心的問道,「現在本王給你們一個機會,能不能抓住就要看你們自己了。」

    「燕王請吩咐!」慕容廆和宇文莫槐各自陷入沉默當中,過了會兒便開口請命,司馬季示強的舉動,終於還是有了效果,現在兩人已經能聽進去話了。

    「宇文氏居於遼西,而慕容氏居於遼東,你們還各有部分部眾在幽州平州的轄地,如果你們能為了草場土地打起來,那我大晉是不是更有理由對你們動手?」司馬季慢吞吞的開口道,「如果你們兩部還維持目前的生存狀態,本王能壓住你們一次兩次,以後相信也是不管用的,現在你們只有一個辦法。」

    「請燕王示下!」慕容廆心中一動,似乎隱隱猜到了什麼,只是現在還不敢確定。

    「完全進入農耕生活,建立城池,遊牧生活可以作為補充,但不能將整個部族的存亡,放在放馬牧羊上面,只有這樣,才不會因為底盤起衝突。」司馬季帶著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

    這就是司馬季的辦法,宇文氏和慕容氏必須進入農耕,準確的說農耕到底佔據多少比重也不重要,但是必須進入完全定居的狀態,不在隨著草場遷徙。

    其實和拓跋氏相比,宇文氏和慕容氏已經算是半定居狀態,基礎已經好得多,就差臨門一腳,燕王這幾天把薊城弄的翩翩有禮,秩序井然,其實也是在給兩人樹立一個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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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一六章 都聽本王的

    提出讓慕容、宇文兩部定居,也是司馬季考慮了客觀條件之後,才給出的建議。主要還是宇文、慕容兩部現在活動的範圍好,是可以定居的。

    正好處在遼東的西北方和正北方,有些部眾還就在遼東郡境內,和遼東的晉朝百姓生活環境沒有太大的不同,如果遼東的晉朝百姓可以定居,那麼兩部的鮮卑人當然也可以定居。

    事實上他們現在就已經進入半定居狀態,只不過還沒有正式選擇地方建城,按照時間來說慕容廆正式選擇地方建城,轉入定居狀態還要一段時間。

    要是涉及到了拓跋氏和段氏兩部,司馬季絕對不會提出這種建議,燕王雖然牛皮吹的整天想,不過改變草原氣候的能力,他還真的沒有。

    現在的事實很明顯,平州開發的比較晚,現在還沒有什麼起色,但境內反抗勢力已經被蕩平,步入正軌是早晚的事情。而幽州,數年來燕王把人當成機器使用,付出了臭名昭著的名聲,終於將自己的封國連同幽州其他的部分帶上了正規,不要看他徵了多少徭役,那只不過微小的副作用,符合這個時代的規則。

    現在的薊城周邊百姓安居樂業,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是扯淡,但他敢說在整個大晉的所有大州,也是首屈一指的,和塞外鮮卑部族相比,高下立見更是一目瞭然。

    整個晉朝和慕容氏或者宇文氏一個部落相比,司馬季也覺得是勝之不武,但這是事實。他都不需要刻意去宣揚這種差距來示強,慕容廆和宇文莫槐自己能看到這點。

    尤其是慕容廆,這幾年慕容廆就時常想要讓慕容氏定居發展,效仿晉朝轉變生活方式,事實上已經做了幾年,很多部眾都已經開始接受了這種改變,只是缺乏一個明確的契機。

    而現在這個契機來了,可以說是和慕容廆心中的想法一拍即合,其實換一句話來說,慕容氏和草原的拓跋氏生活方式已經相差甚遠,教百姓從事農桑生產,法制與晉相同。慕容部開始了定居的農業生活,逐漸接受晉朝的一切,現在只差一件東西。

    這個東西就是晉朝的承認,只要晉朝不再視慕容氏為蠻夷,這事就成了。可就是這件事,幾乎是整個洛陽朝臣都不能做的,如果洛陽有這個勇氣承認,晉朝國內的胡人問題也不會這麼猖獗。

    但現在司馬季願意站出來第一個給慕容氏鼓勵,讓他們正式脫離遊牧方式。

    可以說對慕容廆和司馬季而言,這是一拍即合的事情,甚至都不需要過多的考慮。慕容廆願意傾心歸附,司馬季願意接納,這和洛陽朝堂的殭屍有什麼關係?

    「殿下,要慕容氏做什麼?」慕容廆當然認為這是一年好事,可太順利了,順利到了他不得不警惕,事出反常即為妖麼。

    「我還能要求你們兩部做什麼麼?似乎慕容、宇文兩部還沒什麼能幫到本王忙的,哦,有一些私兵,戰鬥力還可以但是人數有限。」司馬季好像真的做出一副想要報答的樣子,最後還是無奈的道,「你們做好自己就行了,你們不添亂就是對本王最大的幫助。」

    宇文莫槐面色訕訕,如果換做任何一個人用這種態度對待,作為一部首領他早就翻臉了,哪怕是慕容廆這樣他也不慣著,可司馬季這麼幹了,他就不敢翻臉。

    當兩者的體量相差過大的時候,就會帶來這種壓迫感,燕王手持聖旨代表大晉,區區小部首領有什麼炸毛的,坐在一邊聽著就行了,還沒讓你跪著呢。

    「你們如果想要一輩子放馬牧羊,本王不管,反正路已經為你們指明了。」司馬季不慌不忙的繼續加碼道,「機會只有一次,都是一部首領,本王就為你們考慮太多了,又不是小孩子,天天讓我教?」

    「我部也仰仗上國威名,只不過很多事情還需要殿下的幫助。」宇文莫槐聽罷之後果斷低頭,農耕和放牧誰的產出大是顯而易見的,更何況宇文氏的地盤還不算太適合放牧,最適合放牧的草原是段氏和拓跋氏的地盤,慕容氏和宇文氏的地盤只能說可以放牧,但同樣可以耕種,屬於半農半牧的地方,經過多年以來的生活,兩部能看出來那種生活產出比較大。

    「種子、農具本王都可以提供,甚至可以派出農夫去教導,都是大晉的臣民,本王不會厚此薄彼!」司馬季擺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矜持的道,「明日開始,本王就和許猛刺史商議此事,兩位先在薊城歇息一下,多逛一逛。」

    自始至終司馬季就控制著這次調和的節奏,慕容廆和宇文莫槐不需要說話,安靜的聽著就行了,到他們說話的時候才允許發言。直到兩人踏出了燕王府的大門,才恍然發覺,他們扮演的都是耳提面命的角色。

    「殿下,幫助兩部發展會不會養虎為患?」許猛在剛剛的宴席上一直默不作聲,做出中庸之態,但不代表他就沒有自己的想法,只不過沒有在剛剛說出來。

    「鮮卑人所值得憂慮的地方,在於他們飄忽不定的居所,我們想要抓住他們是非常困難的,前漢大軍深入匈奴消耗巨大就是這個原因,但一旦他們定居了,這種因素就是不再存在,刺史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司馬季一條眉毛反問道,「一旦定居開始耕種,實力當然會有所增強,但卻失去了最大的隱蔽性,到時候他們考慮問題就必須換一種環境考慮了,搶一把就跑的事情會少很多,除非他們的老巢不要了。」

    司馬季只是用漢武帝舉例子,實際上掃蕩草原得不償失的例子比比皆是,不說拓跋燾十三次北伐,朱棣五次北伐,四次都沒找到對手。慕容氏和宇文氏在司馬季的幫助下,可能會有所壯大,可同樣他們定居了,就同樣在大晉的兵鋒之下。

    「我馬上回刺史府,召集下屬辦理此事。」許猛二話不說抬腿便走。

    「特事特辦,刺史別寫奏疏,其他胡人生活環境不同。」司馬季衝著許猛的背影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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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一紙合約

    生活太落後的遊牧勢力,就如同跗骨之蛆,打了就跑十分討厭,中原王朝掃蕩草原似乎效果也不好,生活進步一些的遼金,又成了大威脅。戰力比現在所謂的數十萬控弦之士強了不止一籌,所以怎麼都是難辦的。

    但如果要是有選擇話,司馬季還是希望敵對勢力定居,畢竟我大宋那種王朝是少數,在中國歷史上也屬於是異類,同樣的生活方式,中原王朝人口這麼多,沒理由會輸的。

    就怕許猛邀功,真的認為定居是靈丹妙藥,無視各地胡人不同的生活環境。司馬季要不是對東北環境有所瞭解,知道宇文氏和慕容氏生活的大體位置,知道定居完全可以實行,根本不會出這種主意。

    定居僅限於兩部,段氏鮮卑活動的地方,就已經是草原了。不考慮自然環境亂出主意,無異於耍流氓,就像是人類從非洲出來之後,早期的文明為何都在沙漠乾燥的環境當中存活一樣,要知道沙漠縱有千般不好,比起其他環境卻有一個巨大的好處,沙漠環境不宜傳播疾病,這對早期的人類是極為重要的。

    慕容廆和宇文莫槐回到住處會怎麼想,司馬季暫且不問,回頭看了一桌子的菜,頓時覺得心中劇痛無比,家裡有礦啊,竟然這麼招搖?

    整個晉朝的官員名稱品級多如牛毛,不過在司馬季看來,最能做事的無非就是五監。五監即少府監、將作監、國子監、軍器監、都水監,均為專門機構。少府監負責全國絲織,相當於現在的紡織部;將作監負責全國冶鐵、鑄造,相當現在的工業部;軍器監負責全國兵器製造、分配管理,相當於現在的國防科工委;都水監負責舟楫製造、河道治理、漕運,相當於現在的水利部。

    這五監封國統統沒有,這是司馬季比較糟心的事情,只能籠統的從幽州採買部裡面,分出一些人,通過商隊前往全國挖人,拾人牙慧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相關的人才,或者後代,他雖然不相信子承父業的一說,可萬一要是有呢,那不是賺到了麼?

    而尋找人才的主要目標,並不是洛陽的朝廷,哪怕他知道那裡人才最多,可身為宗室他不敢對洛陽有進一步的動作,好在其他地方也可能有這種人才的殘餘。

    這個其他地方指的並不是國外,同等級的貴霜、波斯距離太遠,遠水接不了近渴,不遠的北方草原、難免的東南亞,這些地方還值著我大晉技術扶貧呢,根本不會有人才。

    其他地方能有這種人才,當地必須曾經有和洛陽朝廷的一樣架構,答案已經很明顯了,滅亡三十年的吳蜀,吳蜀滅亡之後,當地的一國巨擘在洛陽混的都不如意,更不要提這些明顯不是豪門大族目標的五監。

    幽州商隊到達吳蜀舊都之後,熟悉之後便會在當地打聽屬於五監的人才,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不會大張旗鼓也不會刻意的避諱什麼,全天下都知道燕王這小子窮凶極欲,最大的愛好就是大興土木搞工程,需要這方面的人完全說得過去。

    這批人被用各種手段弄到薊城之後,便投入到了燕王各種各樣的要求當中去,很快這些吳蜀舊臣就發現,自己所學的東西竟然是燕王最感興趣的。

    這些舊臣的直接部下,已經已經被召回幽州的燕山童子軍,現在他們又多了一項任務,前方宇文氏和慕容氏的轄地,幫助建城。

    這一天司馬季又如同喝高了一般,搖搖晃晃的回房,臉色滿是疲憊,楊馨見狀不由的心疼道,「夫君何必要親力親為,幫著兩部建城呢,他們自己就沒有人麼?」

    「這你就不懂了,兩部的城池本王最好有深入的瞭解,而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建城開始的時候就瞭如指掌,萬一以後有變,攻克便不難。」伸手指掏了掏耳朵,司馬季扶著前額哼哼唧唧道,「就如同薊城,它也不像是表面的那樣。」

    司馬季哪有這麼好心懷柔天下,幫著對方建城當然真的,不過最終的目的則是放對方脫離遊牧方式,並且給自己留一個後門,算計兩部也是真的,都是真的。

    「那草擬合約是什麼意思?這些胡人幾時重視過這種合約?對他們而言,背信棄義是常事。」楊馨捂著小腹站起來,幫著司馬季寬衣解帶,但馬上雙手就僵住了,臉上閃過一抹羞紅,她現在的這種狀態好像不太適合侍寢,又馬上把衣服套上繼續道,「夫君還是去其他夫人那裡去吧。」

    「等你睡著我再走吧,都是自己家。」司馬季用行動證明了他就是個渣男,有些疲憊的坐下道,「那是以前,其實起草合約麼,就是給本王一個藉口而已,這次我已經將所有東西都擺在明面上說了,現在封國需要安穩的環境,他們兩個要是在鬧,這紙合約就是本王揍他們的藉口。」

    必須要承認,司馬季比較欣賞西方那種白紙黑字的東西,可惜中國古代似乎對口頭約定比較重視,合約和中原王朝強勢又不衝突,如果按照口頭約定,那以後會打很多沒腦子的仗,再者有這麼一紙合約,到時候擺事實講證據,對徵兵也是有好處的。

    總比到時候現徵兵,說兩句語焉不詳的胡人背信棄義要強的多,背信棄義是怎麼背信棄義的,必須要讓國家的百姓明白,那才能全身心的支持國家的行動。

    當然司馬季並不希望走到那一步,不過有些事還是防著一點好,先小人後君子,不弄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今天燕王可以真心幫助宇文氏和慕容氏,明天也可以真心收拾掉他們。

    一紙合約也是一個緊箍咒,要是宇文氏和慕容氏不明白這一點,以後司馬季會讓他們明白毀約的下場。

    「我已經讓百姓明天上街,儘量把聲勢做的大一點,給咱們薊城的百姓一個深刻印象。」司馬季深諳與民同樂的道理,說白了就是綁架民意,以備後用。要是以後這一紙合約不好使,百姓們回憶起來今天的一切,肯定會支持大晉出兵的。

    聯絡了幽州刺史許猛之後,司馬季便準備讓慕容廆和宇文莫槐親自出面簽約,兩人都不是一般的貴族,而是一部首領,當他們從住所出來的時候,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似乎整個薊城的百姓都出來了,這麼想倒是沒錯,燕王開放了內城,把外城的大多數百姓都放進來造勢,美其名曰共襄盛舉。

    「兄長,燕王是一個非常好面子的人,如若我們兩部以後又起了衝突,今天這一幕可能會讓燕王對我們不利。」慕容運也是剛剛才到,慕容廆一來半月不歸,作為慕容氏的二號人物慕容翰顯然不適合出來,他這個弟弟就過來看看。

    慕容運是跟著司馬季南征過的,對當時的頂頭上司脾氣很是瞭解,立刻就覺得此事並不簡單,如果司馬季這麼重視一件事,以後要是被打臉了,燕王瘋起來是很要命的。

    幽州官吏端莊自持,耍了一把上國威風,百姓載歌載舞只是看熱鬧,但對於慕容運來說,這就是司馬季把兩部首領架起來用火烤,一旦以後雙方再起刀兵可想而知。

    慕容廆從熱烈歡呼的兩邊人群中徐徐穿過,對慕容運感慨的道「燕王是個厲害的角色,就看宇文氏是怎麼想的了,要是在以後宇文氏還挑釁,燕王應該也會秉公處理的。」

    不多時,來到府衙,賓主落座。燕王府中有從屬上前給慕容廆和宇文莫槐見禮,抖開了手中禮單,大聲報導:「兩部和平乃是一樁盛舉,宇文氏和慕容氏從此和平,我大晉天子也樂觀其成,幽州願意幫助兩部發展農桑、提供農具……種子……以及經驗豐富的匠人百名,幫助兩部建城,在兩部設立採買部,幫助兩部部族百姓。」

    「兩家盟好之事,我都已知曉,所有條件無有異議。總之也多謝兩位首領誠懇大度,願意放下互相心中的芥蒂,也給了本王一個做和事老的機會。兩位放心,我大晉重情義,真誠熱情,既然願意幫助兩部發展,必當至始至終都竭盡全力支持你們。」司馬季不慌不忙的開口道,「不過落子無悔,不知道慕容廆和宇文莫槐兩位首領,是否真的願意放下芥蒂?」

    「願意!」慕容廆和宇文莫槐,此時出現了一個小插曲,慕容廆還好說曾經在洛陽求學過,寫字是不成問題的,宇文莫槐在簽字的時候就比較麻煩了,他不會寫字。

    不過難不倒宇文氏的首領,宇文莫槐心一橫,取出小刀面不改色對著手指一劃,任由鮮血留下,狠狠一巴掌在上面派出了一隻血手印。

    「好,草原漢子,夠爽快!」司馬季不由得讚歎道,話音剛落慕容廆有樣學樣,也拍出了一隻血手印,這紙合約就這麼簽訂了。

    「今晚開放所有城禁,全城百姓可隨意走動。」司馬季一揮手命令道。

    「謝,燕王!」不遠處被士卒攔著的薊城百姓,嘩啦啦的跪下一片高聲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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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徙戎論

    夫夷蠻戎狄,謂之四夷,九服之制,地在要荒。《春秋》之義,內諸夏而外夷狄。以其言語不通,贄幣不同,法俗詭異,種類乖殊;或居絕域之外,山河之表,崎嶇川谷阻險之地,與中國壤斷土隔,不相侵涉,賦役不及,正朔不加,故曰「天子有道,守在四夷」。

    司馬季靠在正座,手持一張紙一字一頓的唸著,猛然停頓看向下方等候的中年文士,面色很是不愉,臉上滿是無奈的道,「江統,山陰縣令,回到洛陽述職,因目睹齊萬年反叛,寫下徙戎論,你來燕國幹什麼?」

    他才高興沒幾天,終於做擺事大哥把宇文氏和慕容氏的矛盾解決,才消停沒幾天怎麼又有自己的事情?又是胡人的事情,和自己有什麼關係?躲都躲不開麼?

    江統深深一拜而後抬頭,面容偉岸,神色堅毅的道,「殿下去年為洛陽禁軍主帥,親手平定齊萬年之亂,應該比任何人都明白蠻夷狄戎的危害,如若殿下能夠建言,必然事半功倍。」

    江統說完目光灼灼的看著司馬季,大義凜然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戎狄志態,不與華同。」

    自從卸任山陰縣令之後,江統便回到洛陽等待調配,期間寫下徙戎論。在洛陽引起軒然大波,引起了朝臣的激烈爭論,但水花很大也沒有得到正面回應,便想到司馬季為平亂統帥,這次來到燕國希望燕王出言。

    在江統想來,司馬季率軍平亂到過關中,親眼所見之下肯定會站在自己這一邊,抱著這個目的,他千里迢迢來到薊城,時間正是宇文氏和慕容氏簽訂合約離開之後。

    「照你這麼說,如何解決?」司馬季看在江統一片拳拳報國之心,並沒有馬上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準備先聽聽對方的高論。

    當今之宜,宜及兵威方盛,眾事未罷,徙馮翊、北地、新平、安定界內諸羌,著先零、罕並、析支之地;徙扶風、始平、京兆之氐,出還隴右,著陰平、武都之界。

    江統洋洋灑灑的在司馬季面前進言,卻忽視了一個基本事實,文言文太多,燕王一邊聽還要一邊想,把對方空中的東西在腦海中對照。他最喜歡的臣下是顏嚴,主要就是對方出身地,不來之乎者也的那一套。

    「就是遷徙塞外麼?」司馬季被之乎者也灌輸了半天,腦袋隱隱有些脹痛,揮手讓江統停止才道,「想法很好,不可能成功,不過是徒增笑談罷了。」

    「為何?」江統很是憤憤不平的開口相問,「這難道不是關中百姓所想的事情麼?不要說關中,那並州劉淵志高遠大,也不非一般人可比,放任下去必生禍端。」

    嗯?司馬季一聽這話身體坐直了,還能看出來劉淵非同一般人,這個山陰縣令確實是一個人才,我大晉果然還是有人才的,只不過朝堂當中嗎?基本上都是殭屍。

    說那些朝臣是殭屍,主要還是他們得過且過的態度,並不是他們真的在國家大事上有問題,就比如江統的徙戎論,司馬季就斷定,越底層的人越是擁護,反而越是上層的人,越是不值一提,討論討論之後就高高掛起,不作回應。

    也正是這種環境,讓江統離開洛陽散播自己的主張,不過司馬季沒想到對方首先找到了自己,燕王現在正在躲事階段,還剛剛調解了胡人的矛盾,反手就支持徙戎論?這好像不太合適吧?

    何況這就是一個鼓舞人心的東西,沒有操作性,江統一個山陰縣令在這種涉及到整個王朝的大事上,還是想的太簡單了,牽扯到了太多方面。

    而且找司馬季來也不合適,他是去年平亂的統帥是沒錯,可另一個身份是藩王,還並不在在朝輔政,以藩王的身份對朝堂大臣方針指手畫腳,這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關中地區是秦王鎮守的地方,為何不去找秦王看看呢?」司馬季拿起一盞茶放到嘴邊反問道。

    「江統並沒有見到秦王!」說到這的時候,江統有些洩氣的開口道,「此事不知為何!」

    司馬季暗中咧嘴,見你就有鬼了,就長安和洛陽那種面和心不和的關係。司馬柬怎麼可能強出頭把火力引到自己身上?他躲賈南風都來不及呢,每年年初都備下厚禮送入洛陽,禮重但人絕對不到,這還不明顯麼?

    「本王也不會倡議此事,你肯定想知道為何,那本王就解釋一下。」司馬季不願意看到江統做無用功,這事比他想像當中複雜的多,「羌氐遷徙內地的歷史太早了,早到前漢漢武帝的時候就開始,或者說人家本來就在那。晚的如並州匈奴,那也是南匈奴內附的時候,現在也已經二百多年,最近的都是曹魏時期的事情,實際上我大晉並沒有遷徙多少胡人進來,當然禿髮樹機能也算。」

    「時間太早只是一個方面,現今胡人內遷,最大的獲益者是乃是士族,士族插手人口買賣,胡人貧賤,且使用起來不必擔心受到苛責,一些州郡官吏並不會追查胡人被買賣的下落,讓士族有恃無恐,實話實說,你進入王府之後是不是看見了很多面容和中原女子不同的侍女,那也是本王買來的。」司馬季一點一點的為江統剖析這裡面的門道,如果江統回到洛陽做官數年,肯定會自己看到這一點。

    但是現在江統還是一個縣令的視角,根本不知道這裡面牽扯到多少利益。

    「不過本王不建言有本王的道理,並非是因為買賣胡人讓本王賺了多少錢。朝中部分大臣的想法,還有另外一種考慮,那就是開疆闢土之念。」司馬季緩緩道來其中的厲害。

    有開疆闢土想法的朝臣可能不多,但肯定是存在的,他們可能對胡人沒什麼好感,但肯定明白這不是胡漢有別,把胡人趕出去,然後死守長城就能解決的問題。

    「燕王殿下,你可有辦法解決此事。」聽了司馬季的話,江統頗有種心灰意冷之態,但還是不死心的反問道。

    「有些問題,只有時間才能解決它。」司馬季想到一句話,留給中國隊的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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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洋井

    對於江統這個人,司馬季還是很欣賞的,不過身上的多種原因迫使他不能出聲,身為藩王鎮守邊關對中央的事情指手畫腳,哪怕燕王並非一個天縱奇才,也能看出來這裡面是多麼危險,犯忌諱的事情不多,這絕對會算上一個。

    秦王司馬柬就更直接,知道江統的來意連見都不見,司馬季覺得自己都算是心軟了。這都是看在江統目光算長遠,不願意讓對方寒心,才勉強讓對方入府一見,至於更多的,那是想都不要想。

    可江統滿是失望之色的站在面前,司馬季也有些於心不忍,想了一下道,「如若本王舉薦你,在並州、秦州選一處胡人不少的郡作為太守,你可願意?」

    江統一腔熱忱,燕王真不好意思出言打擊,到底能不能像是他自己說的那樣,把胡人遷出去,以一個縣令的角度肯定是看不到的,司馬季願意幫助對方主政一方,而不是在洛陽,那樣太脫離實際。

    並州自然不必多提,劉淵的匈奴人本身就在那,至於秦州、雍州、也是剛剛戰亂過,現在需要俊才主政一方恢復民生的地方,做一方太守之後,江統的眼界會開闊很多,直取謀求一州之職,這不是他一個藩王可以做到的。

    而且說一句不要臉的話,就算是江統仍然堅持自己的想法,一郡之地讓他可勁折騰,把境內胡人折磨的死去活來也沒關係,出了亂子也在容忍的範圍之內。

    「謝燕王的好意,江統還要回到洛陽!」張統斷然拒絕了司馬季的好意,顯然還沒有放棄自己的想法,想要把自己的理論實現。

    「先生自便吧!」司馬季面色不變的開口,又加了一句,「先生可以在幽州逗留一番,說不定這段經歷可以幫上你的忙。」

    自己也是好意,江統既然不領情就算了,讓對方在幽州多看看,只是希望在對方碰壁之後,回想起來在幽州的經歷,說不定會回來,誰說好馬不吃回頭草?真香定律不有的是麼?

    「在下告辭!」江統轉身退下,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司馬季的話起了作用,他並沒有馬上離開薊城,不像是來的時候行色匆匆,這次靜下心來在附近閒逛起來。

    江統從來沒踏上幽州的土地,感覺和自己在關中的時候,明顯有些不一樣。自然也就和關中的環境做起來對比,沒有太過殘破的村落,人煙比關中多了不少,並沒有邊塞的景象,沒有荒蕪的田間地頭,見到一些身影,似乎在為農忙時節做準備。百姓的臉上也比關中百姓多了笑容,連眼神也少了份沉重,多了些企盼。

    「人言燕王為人殘酷,崇尚法家之道,嚴刑峻法之下,幽州到是安定。」張統一邊走一邊想著,心中也略微有些觸動。

    這還是薊城之外的景色,回想薊城之內,內外城牆厚實無比,城頭街巷往來巡視的士卒,昂首挺胸,專注嚴肅。城內車輛紛紛,人馬簇簇。趕車人大嗓子吆喝,牛馬間或嘶鳴哞叫,挑擔子遊走,開舖子買賣,各處都是一部喧囂熱鬧、太平安穩的景象,竟不比長安差多少,還猶過之。

    離開薊城之後,江統逗留幾日還是打定主意離開了幽州,楊馨把這件事告知司馬季之後,他有些煩躁的撓著頭皮,反問道,「為夫是不是缺少一點人格魅力?不足以讓俊傑誓死相隨?」

    「實話來說麼?夫君就不要想百姓口口相傳當中的典故發生在自己身上了。」楊馨的口吻很是委婉,但意思也很明白,側面告訴自己的夫君,你的想法絕對沒錯。

    頓了一下楊馨才旁敲側擊的問道,「夫君覺得江統的想法很對?」

    「很能鼓動人心,一些判斷的事情也對,就是遷徙胡人道塞外想當然。不然為夫也不會想到舉薦他為一方太守,從更高的層面上考慮問題了。」司馬季嘆了一口氣長嘆道,「不過似乎他並不想從太守做起,就這麼算了吧。」

    想到這司馬季還是有些憤憤不平,怎麼振臂一呼,從者云集,俊才納頭便拜的事情自己從來就沒有碰到過?

    司馬季正在氣頭上,對自己的命運氣憤不已,難道降生的時候點技能點沒點聲望?嚴格來說除了一個快壽終正寢的劉徽之外,他多年以來半個俊才都沒收入麾下,連劉徽都是窮困潦倒之下才勸說成功的。

    「夫君要是早生幾十年,會不會煩惱為什麼諸葛連不給你做內史、周瑜不給你做主簿?郭嘉不給你做別部司馬?」楊馨抿嘴直樂,覺得現在的司馬季分外可愛。

    司馬季歪著頭看著楊馨,暗道,「你真說對了,不少三國小說裡面,主角就是玩集郵卡。」

    不過這股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半日之後司馬季也就不當一回事了。他就不相信自己培養出來一萬人,就出不來兩個可造之材?只不過還沒有到人才爆發的時候。

    現在有一件事已經是當務之急,通過這件事情,司馬季第一次認識到了自己臭不可聞的名聲,帶來的負面影響。連一個回到洛陽等候官職的縣令都吸引不過來。幾年後要是打起來,說不定自己的吸引力都沒有劉淵大,這可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

    司馬季雖然對士族和假寒門萬分看不上眼,可也不想以幽平二州的對抗整個天下。不指望自己麾下雲集天下俊才,但只要這些俊才不為敵人所用就行了。

    自己臭不可聞的名聲必須要迅速挽救,該出點血做善事了。說出心中的想法之後,楊馨的俏臉滿是驚異,自己的夫君這是開竅了麼?看來江統來這一次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夫君想要怎麼做呢?馨兒其實一直都想說,夫君如若把對胡人的鄭重態度,拿出來一半用在這上面,那就還為時不晚。」楊馨捂著小腹慢慢坐在司馬季身邊,隨著時間過去,楊馨的身體越加不便,但傾聽枕邊人的心聲還是輕而易舉。

    司馬季一翻白眼,這叫什麼話?保持幽州外部的安定環境,當然要和胡人交好,怎麼從楊馨口中自己和石敬瑭差不多?不過這番話沒說出口,而是默不作聲的想辦法。

    「徭役還是不能停,數年來封國的變化你是親眼見到的。」司馬季慢吞吞的道,「不過幽州之外麼?博一個好名聲,最快的辦法就是賑災。」

    「不錯,夫君說的有理,這是最快的辦法。」楊馨很是贊同的鼓勵道,「災害一點出現,肯定會牽連甚多,百姓流離失所並不罕見。夫君拿出一些財物用來賑災,可以博取賢名。」

    楊馨對司馬季的想法深表贊同,天下之大災害並不罕見,就像是司馬季說的,州郡之災年年都有,蔓延數州的大災,隔三差五也會出現。這樣賑災就是散播名聲最好的辦法。

    「就這麼辦了,也是救命於水火。」司馬季一拍大腿就這麼定了,不是他以前就對普通百姓的苦難視而不見,誰讓幽州氣候穩定,目前沒出現過大災呢。

    後世的帝都,正好在多少正合適的四百毫米的降水線當中,這個降水量正合適。南方水災頻頻,內陸又可能被幹旱困擾,帝都什麼都不佔著。

    一直建設大本營的燕王,哪有空對其他州郡的災禍上心,就算有時候拿出來糧食賑災,也沒有抱著博取美名的目的去做,可心在不一樣了。

    深知自己臭名昭著的燕王,從現在開始就要沖在賑災的第一線,扭轉旁人對自己的觀感。

    「馨兒真是替夫君高興!」司馬季這種轉變,最高興的是楊馨,可還沒高興多長時間就聽到司馬季說道,「為夫要在王府之內弄一個小工程,馨兒到時候看著就行了。」

    楊馨沒來又想到了一句司馬季常說的一句話,這句話好像叫狗改不了吃屎……

    不管楊馨怎麼評價,這東西司馬季已經謀劃不少時間了,還是飲水問題。外城、內城、王府,這三個區域的飲水在司馬季眼中是有差別的。

    而王府的飲水問題,司馬季想的就是洋井,人們拿著十幾根長鐵管,在家的院子裡找個合適的地點後和著鏗鏘有力的號子生生地往地上鑽洞。大約鑽到十幾米深的時候,水就會從井眼裡冒上來。利用活塞的移動來排出空氣,造成內外氣壓差而使水在氣壓作用下上升抽出。

    這個原理他知道,因為住平房的時候經常拆,老家氣候寒冷,冬天使用洋井不把活塞拿出來就離開,水下不去說不定會凍上,這樣裡面的水被凍在鐵管當中,就會堵死鐵管,下次就不能用了。

    早先的鐵管並不符合司馬季的要求,隨著唐山的鐵礦被發現,加上煉鐵技術越愛越達到目的,這個問題迎刃而解,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活塞移動需要一塊皮子,一般都是用橡膠皮來代替的,現在燕王上哪找橡膠皮去?

    不過最為堅韌的皮製品他有,就在燕王府的內庫當中,南征獵殺的大象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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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