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大晉太宰 作者:青山鐵杉 (連載中)

 
V123210 2019-3-21 23:40: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1 40809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2 22:10
第三百章 追擊叛軍

    進入山地的小徑並非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勢,可要說短短半個時辰攻克,洛陽禁軍也沒有這麼大的力量,和昨天一戰的戰事作對比,司馬季心中便滿是狐疑。

    不過大獲全勝總歸是一件好事,司馬季也就沒有想太多,只要贏了就好。山中的戰事還在繼續,叛軍兵敗如山倒,不過這一次,已經被燕王言傳身教的孟觀,不會再犯同樣一個錯誤,關中這幾年接連反叛,已經觸及到了洛陽的底線。

    本身關中胡人在洛陽眼中,就是整個天下最不安分的胡人群體,這次齊萬年叛亂,洛陽禁軍出動便是明證,燕王曾經明言不可殺俘,只可屠軍。一旦敵人投降就不能再殺,所有的問題都在戰場上來解決,孟觀這一次就是要屠軍。

    此時如同散兵游勇的叛軍潰兵,就是最好的屠軍對象,孟觀召集麾下眾將,意味莫名的傳達了一下關中數年來的不穩,隱晦點名了燕王的擔憂,大家心照不宣,就把這次的殺戮記載功勞本上就行了。

    「叛軍頑固不化,誓死不降,投降者不足萬人。」孟觀輕撫著長鬚幽幽一嘆,「如之奈何?」

    「大將軍說的不錯,降而復叛,關中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了,只是我們身為禁軍,虎威天子,此時卻不知道京師的想法,最重要的是傳揚出去不好,不知道燕王殿下能不能給我們一個明示,這樣做起來就心裡有底了。」眾將校當中一名看起來三旬左右,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站出來開口道。

    「殿下已經有了想法,此事你我心照不宣。自然不會有人追查。朝中大臣大多數還是講理的!」孟觀一口給了肯定的答覆,大多數朝臣講理,意思就是這事其實根本沒人管。

    營中還沒人能夠質疑司馬季的地位和決斷,所以,其他眾將校面無表情的拱了拱手便不再多言,隨後一哄而散紛紛離去,梁山荒郊野外,正是一個天然的慕場。

    軍隊一旦失去組織性,便不比一般的老百姓強多少,一群散兵游勇在禁軍刀下紛紛斃命,就在旬月之前,正是這些叛軍盤踞梁山,虎視長安,矯狂到不可一世,現在同樣是他們,惶惶不可終日,面對禁軍的刀鋒連抵抗一下都不敢。

    在雍州軍士卒的眼中,這些叛軍士卒彷彿和昨天與自己廝殺的根本不是一群人。才短短一天的功夫,怎麼就變成了一群待宰的羔羊呢?

    「本王果然還是我大晉的戰神,拯救天下扭轉乾坤真是當仁不讓。」司馬季自顧自的準備和衣而睡,做會凱旋班師的美夢。

    大帳一片安靜。站在賬前的兩個護衛東看西看,見到鼾聲四起兩人不由的鬆了一口氣。就在這時候,一名禁軍校尉很不識抬舉的從大營小跑進來,不一會,有護衛來報:「有驍騎營副將來報!」

    「直接讓他進來就行了!」司馬季打了一個哈欠,心情不錯的他也沒有發火。

    不一會,一個中年瘦精漢子進來了,「拜見殿下!」「請起!」

    司馬季仔細的看著已站起來的副將,此人一臉憨厚,但目光銳利,眼中閃過精明之色,看樣子不知又在打什麼主意,顯然並不是一個表面忠厚老實的將領。

    「山中血戰看來有了結果,有什麼好消息速速報上來。」司馬季從床榻起身,臉上還有倦色,伸手拿著器具準備喝口水,正襟危坐等著好消息上門。

    「稟報殿下,齊萬年所部不知蹤影,根據俘虜的一些首領說,北上有一條小徑可以逃生,如果不是我們早上就開始進攻,他們發現齊萬年逃跑後,本來也是要率部逃跑的。」副將小心翼翼的察言觀色,儘量不出怒燕王殿下,可惜沒用。

    司馬季就拿著酒盞放在嘴邊上,繼續也不是不繼續也不是,臉上還殘留著淡笑,最重要的是這個報信的將領還就這麼盯著自己察言觀色,這特麼太尷尬了。

    「點齊騎兵給我追!」司馬季一仰脖把水喝乾,舔了舔嘴唇自語道,「我看他往哪跑,整個大軍都指望他的腦袋請功呢,愣著幹什麼,快去!」司馬季眼睛一瞪大喝道。

    這就像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出現了變數,沒想到齊萬年還在他眼皮子底下玩了一出金蟬脫殼,悄無聲息的跑了,把幾萬部眾留下來做墊背的,倒是夠捨得。

    此時的齊萬年處境也不怎麼好,帶領著近萬名最親近的部眾,一路上不敢停歇的狂奔,是的,他根本就不敢停下,因為只有三千部眾是有馬的,就算是他現在也做不到讓每一名部眾都騎上馬逃跑。從昨天夜間到現在,一路上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掉隊,不知去向。

    得知雍州軍趕到之後,表面上齊萬年不動神色,卻在那個時候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表明殊死一戰的話只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至於北上的小路,早已經打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旗號,用防止其他人逃跑的名義由自己的部眾接管。

    而在之前,梁山大營的佈置則因為親疏有別,按照所屬部眾分開,互相距離都不近,種種的條件機緣巧合之下,這才有了讓他逃出生天的機會,現在齊萬年只希望還在梁山的叛軍能夠多堅持一段時間,鏖戰的時間越長,他就越安全。

    「陛下,要不休息一下吧,咱們的人馬已經有些堅持不住了。」身邊最為親近的渠帥此時諫言,如果不是他的話,齊萬年說不定也被困在梁山當中,可謂是忠心耿耿。

    只是這份忠心耿耿用的不是時候,齊萬年如果真是面對生死面不改色,就不會逃跑了,既然選擇了逃跑怎麼可能停下,立刻就訓斥道,「我們現在還不安全,燕王手下有上萬騎兵,到時候追上我們怎麼辦?」

    說得好,司馬季此時已經命令騎兵上路了,他已經知道梁山大營的戰馬並不多,如果齊萬年帶太多部眾用來保護自己,現在是絕對跑不遠的,要怪只能怪他太貪。

    僅僅過了四個時辰,追擊的禁軍騎兵就已經發現了沿途掉隊的叛軍士卒,循著軌跡一路追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2 22:10
第三百零一章 生俘賊首

    但這個追擊麼,完全可以說是不緊不慢,嚴格來說是跟蹤也可以。至於口號震天響的燕王,更是距離追擊騎兵很遠,和雍州刺史解系坐著馬車追趕。

    這種怡然自得的態度,連解系都有些看不過眼了,似乎燕王殿下也沒想像當中這麼著急。

    「多追一會兒沒什麼壞處,掉隊的越來越多,最後打的時候就容易了。」把伸向外面的手拿回來,司馬季不慌不忙的道,「只要知道齊萬年在哪就可以了,大局已定的時候本王從來不著急。」

    這就像是狼群在玩弄正在奔逃的羊群一般,不斷的從邊緣撲上去,驚嚇一下對方,或者有機會就拖走、咬死幾隻羔羊。或者又像是一把鋒利的小刀,正圍著一坨黃油,不斷的從邊上切下來一小片一小片的。

    「主要是齊萬年禍亂滔天,本刺史恨不得殺之而後快。」解系咬牙切齒道,他可是被齊萬年圍困了很長時間,一旦城破下場可想而知,現在有了機會報復,恨不得那一天早日來到。

    呵!司馬季暗嘆一口氣,開口相問道,「這個對付胡人,我們不能讓他們欺負我們的百姓,可也別故意去欺負人家,誘殺羌、氐部落數十名首領,引得齊萬年聚兵造反?此事是不是真的?做此事的都尉現在何處?」

    「難道殿下不知道胡人狼子野心?」解系大惑不解的反問道,「此事何錯之有?」

    「沒有錯,只不過此戰耗費錢糧無數,洛陽禁軍關中大軍調兵十數萬,不知道刺史能不能彌補回來這個損失?」司馬季逼視著解系一字一頓的道,「不知道解氏家族當中,是不是也有買賣胡人奴隸的事情?是不是齊萬年做過的事情你家做過沒有?那麼齊萬年應該被凌遲處死……」

    「下屬都尉誘殺氐、羌首領的事情,請燕王殿下給解系時間解決,務必給朝廷一個交代,有些官吏確實也是太不像話了。」解系大義凜然的保證道,剛開始解系只是按照官場規則為部下說幾句話,眼看要引火燒身自然就換了一套說辭。

    反正解系只是比司馬季早來一個月,此事本與他無關,棄車保帥也是在正常不過。

    「哼!」司馬季冷哼一聲,壓低聲音吩咐道,「亡羊補牢為時不晚,本王知道各級官吏視胡人為異類,可現在怎麼辦?都進來百年了,還能趕出去不成?此戰也不是沒有好處,正好可以將關中的胡人部落一起解決,刺史可能對本王不太瞭解,本王打過一次仗的地方,心裡是不願意來第二次的。」

    「請燕王殿下明示。」解系被司馬季弄的雲山霧罩,不明所以只能開口請教。

    「胡人想做晉人,本王就給幾條做晉人的標準,首先這個語言是重中之重,不是看他們穿什麼衣服,賤民百姓的衣服講究不多。還有關中胡人的居住地太集中了,要重新編戶齊民,平均的將部眾分開,刺史的算數還可以吧?要不要本王手把手的教你?」司馬季忽然停頓一下詢問解系,他對古代人的算數還真沒什麼信心,沒準眼前的刺史就是一個酒囊飯袋呢,這個年代有沒有科舉,誰知道舉薦上來的解系到底多大水準?

    此戰過後,關中胡人肯定會受到重創,這就是一個天子良機,大亂方有大治,這句話雖說有些不要臉,但農業社會還真就是這樣的。

    現在胡人心驚膽顫,真是拆了胡人那種部眾居住方式的好機會,這個前提麼,必須讓所有人都認識到,我大晉軍隊的強大實力,司馬季已經在奏疏當中潤色了殲敵二十萬,三十五戰全勝的戰績,準備大吹特吹一波,古人習慣誇張所見所聞,正對胃口。

    「稟報燕王,征虜大將軍孟觀傳信,齊萬年所部已經停留在中亭一帶,似乎正在整軍備戰!」就在這時,馬車外傳來探馬回報的聲音。

    「知道了,讓孟觀便宜行事。」司馬季噗嗤一笑道,「這齊萬年反應倒是快,回過味來了。」

    這樣不緊不慢的追擊下去,對齊萬年部眾的折磨是心裡和身體雙重的,要是齊萬年反應的慢一點,到時候就是想要抵抗,麾下部眾也沒力氣反抗了。

    當然反身回來列陣決戰也不是好事,同樣凶多吉少。歸根結底還是齊萬年身處困境,所選擇的辦法不多,才選擇了不是辦法的辦法。

    齊萬年依託自己在梁山的防線,在孟觀的攻勢之下起碼還能撐上一段日子,就算是被打的全軍覆沒,洛陽禁軍也得付出不小的傷亡代價。但這一跑了出來,在荒無人煙、無險可守的原野上,想跑?真當洛陽禁軍的鐵騎是擺著看的?!

    逃跑中的齊萬年,在發現了後面追上來的孟觀親自率領的禁軍騎兵之後,境地一下子就變得很糟糕。一天多的時間,靠著士兵們的兩條腿,跑出幾十公里遠的距離,這已經是很快的速度了,但仍舊被禁軍騎兵給追上來。

    於是,可想而知,這種情況下都被追上的齊萬年部眾,此刻全軍上下到底有多麼的慌張了。感受到這種慌張情緒的、此刻的這支軍團的真正領袖,齊萬年此刻的心情比任何一個士兵都要慌亂。

    實際上齊萬年可以做的更狠一點,比如就帶著三千騎兵逃跑,可在關鍵時刻他又猶豫了,覺得還是儘可能的多帶人馬更加保險一點,就是這個一念之差,給了孟觀追上他的機會。

    現在齊萬年已經知道,自己逃出生天的想法失敗了,後面的禁軍騎兵緊追不捨,根本不可能讓他全身而退,一念至此,心中的凶悍也被激發出來,這一次他是真的準備決一死戰。

    齊萬年在關中多年深得部眾愛戴,竟然在短短時間就整兵列陣,每一個身體已經到了極限的部眾都利用最後的時間調整呼吸,迎來最後一戰。

    慢慢的,遠處出現一條黑線,漸漸的黑線變成黑影,規模越來越大。孟觀勒這韁繩一馬當先,身後千軍萬馬渾然一體,充滿了壓迫感,和剛剛整軍列陣的齊萬年部眾對峙。騎兵過萬就不是嘴巴喊是不能指揮得了的。那就需要倚靠各種預案,各種操練方式,以及旗幟,傳令兵,響箭等等輔助。

    萬名騎兵,列起大陣來,威勢駭人,一眼望去,便能感受到這些騎兵所發出的氣勢。

    「我看你往哪跑?」孟觀嘴角翹起,眼睛眯著眼皮的縫隙當中精光一閃而過,齊萬年這一招金蟬脫殼,如果成功了,他這個征虜大將軍的臉要往哪放?幸虧燕王並不怪罪,還給了自己戴罪立功的機會。

    身後上萬的禁軍騎兵,而對面不過是經過了一路潰逃,體力已經消耗到極限的敗軍。孟觀認為這一戰不難拿下,微風吹過,旌旗招展,漸漸逼近的禁軍騎兵,慢慢的接近了最適合衝鋒的距離,一切都是這麼的順其自然。

    現在的叛軍已經沒什麼意志對孟觀所部的動靜做出反應了,就如同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面對一個盛年的惡霸一般無力,而且這還不是一般的惡霸。

    孟觀率領騎兵緩緩前壓其實也是試探,如果對方還有一戰之力的話,肯定不會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可現在,齊萬年的部眾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這說明什麼?

    滋滋!孟觀口中發出戲謔的聲音,對方是真的窮途末路了,緩緩拔出腰刀,刀尖指天大喊道,「叛賊已經窮途末路,中亭就是對方的葬身之地,諸位袍澤,隨我蕩平叛賊,班師回朝。殺……」

    「蕩平叛賊,班師回朝!」刷刷的腰刀出鞘聲,人馬嘶鳴衝著齊萬年的部眾展開了衝鋒。

    齊萬年也知道自己再也沒有失敗的本錢,用盡了全身的潛力和孟觀周旋,大戰從開始就十分激烈,所屬部眾一個個殞命沙場,被禁軍騎兵人踩馬踏成為一灘肉泥,一炷香的功夫叛軍軍陣已經被徹底衝開,一名名禁軍騎兵對四散開來的潰兵毫不留情,像是割麥子一樣,收割著這些叛賊的生命。

    這注定是一場一邊倒的戰鬥,孟觀幾乎將所有有利的條件全部佔齊,齊萬年則是窮途末路之下的絕望反擊,所做的只是能崩對方一臉血,如此而已。

    兩個時辰之後,只剩下千餘名的殘兵敗將成了俘虜,而這批俘虜當中也包括,把關中攪的天翻地覆的齊萬年,此時的齊萬年一身的血污,頭髮也披散開來,臉上滿是塵土,再也沒有一點驕狂之氣。

    這也是孟觀頭一次面對面見到,自己長時間對決的對手真面目,掛著勝利者的微笑,孟觀下馬繞著齊萬年走了一圈,一時間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能嘆道,「暫且收押起來,燕王殿下馬上就到了。」孟觀不得不承認,自己輪起裝逼擺譜,和燕王殿下不能比,人家那才叫一個渾然天成,次次都有驚喜。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2 22:14
第三百零二章 懷柔相待

    都贏了還到什麼,過來打掃戰場麼?還是過來看看戰爭的殘酷,事實上司馬季得知戰勝之後便調轉馬頭原路返回了,仗打完了還有很多事情,雖說也可以讓時間撫平戰爭的傷痛,可如果能做出來一點成績,這不是更好麼?

    「此戰洛陽禁軍也損耗不小,陣亡傷殘人數足有七千。代價不可謂不慘重,如若關中以後再有動亂,禁軍將士的性命便死的不值了。」司馬季沒有被勝利沖昏頭腦,他深知整個大晉的複雜性,這種複雜性他幾年來已經見過不少。

    其中親身感受的就是,南北矛盾、士族和百姓的鴻溝,晉人和胡人之間的關係。至於其他的小問題,他都不願意去深究。具體到關中這裡,胡人的問題更加複雜,並不同於並州和幽州,幽州的胡人司馬季早就下手拆分過,沒事在自己的封國巡視完全顧得過來,已經被拆的一盤散沙。

    至於並州那邊都是匈奴一系的部落,基本上大同小異,並不需要區別對待。關中這裡可不是這樣的,這裡的胡人部落沒有一個佔據絕對優勢,拉一個打一個是不可能的。和河套那邊倒是有些類似,叫雜胡也可以。

    「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不長眼的人敢在關中作亂,不過想要徹底解決問題,就要改變這裡的居住模式,以後按照部族居住的模式將會不復存在。這點麼,本王已經寫在了奏疏當中。」司馬季揚了揚手中的奏疏,目光轉向解系,「挑出來一批對胡人不太友善的官吏,拉出來斬首,這個人數不需要多,哪怕只有有數幾個,然後把消息傳揚到胡人群體當中去,殺一個可以當做一百個來傳揚,反正就算本王沒見到,也能猜出來雍秦二州這種官吏遍地都是,刺史不要推辭。」

    「本王要借用一下他們的人頭,來彰顯朝廷的威儀,他們不白死,至少本王沒有殺他們全家。洛陽禁軍出動一次付出的代價如此巨大,不能再來第二次了。」司馬季嘴巴一張就準備在關中抓一批典型,這不是在討好胡人,因為還有後續行動,就要看這些涉世官員的家屬上道不上道了。

    不是什麼新鮮套路,就是因為人們之間有矛盾,燕王準備把有矛盾的人解決掉。解系也不敢多言,這件事對他也不是沒好處,新官上任三把火,總要挑選出來一批人用來立威,燕王給他提供了一個機會,雙方各取所需沒什麼不好。

    「殿下,齊萬年已經抓獲,要不要帶上來。」孟觀已經卸下了甲冑,戰場上的硝煙似乎已經消失不見,出言提醒司馬季匪首還在,要不要過問一下。

    洛陽禁軍為何出動,還不是因為齊萬年造反嗎?既然這樣,見見並無不可,只是司馬季還真沒像是其他想像當中的那樣,對齊萬年多麼有興趣。

    事情很簡單,為了自身安危造反不是不可以,就如同司馬季身為王侯要鎮壓造反,誰都沒有錯,可齊萬年最終被俘,這就讓他的評價下降了不止一個檔次,還特麼是怕死。都知道送到洛陽是凌遲處死的下場,竟然不在戰場上自盡。

    現在想想霸王項羽是多麼難能可貴,至少人家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麼,還敢於面對。

    不多時齊萬年就被抬了上來,司馬季打眼一看更加沒有興趣,什麼身負人望、什麼面容偉岸那種形容詞,不過就是好事者按在別人身上的話而已,他現在只能看見一個垂頭喪氣的喪家之犬,微微搖頭輕聲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安安分分做你的部族首領,你的部眾有的連個女人都沒有,你還能娶好幾個,現在這是何苦的,三個兒子全部被斬首,現在開心了?」

    「一人做事一人當,放過我的部眾,我雖死無憾。」齊萬年抬起頭第一次見到晉軍主帥,不服氣的道,「你不過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娃娃,我被打敗與你何干?」

    「誰贏了?」司馬季彎下腰一邊掏著耳朵,呼的一下把掏出來的耳屎吹到齊萬年臉上,冷漠的笑道,「你還有部眾麼,戰場被殺十有八九,剩下一點殘兵敗將,你也應該聽郝度跑回去的部眾說了吧,全部挑斷腳筋送到洛陽挖運河,你最好祈禱路上他們的傷口已經癒合,不然到時候一下水那個酸爽啊,一般人體會不到。」

    司馬季還提起雙肩做出一副打哆嗦的樣子,此舉不吝於往齊萬年的傷口上撒鹽。

    要是換做另外一個王侯可能不會這麼說話,畢竟士族雖然不要臉但足夠虛偽,還知道一些表面工作掩飾自己的目的,可司馬季是一個不要臉又不虛偽的王侯,痛打落水狗這種事他是一定要做的。

    「把他的嘴巴給我堵上,防止自盡,拉出去看著自己的部眾一個個的被挑斷腳筋。」司馬季伸出手指勾了勾,左右護衛會意直接找了一塊破布塞進了齊萬年口中,大帳之內齊萬年嗚嗚的掙扎聲有些唐突,更唐突的是燕王的暢快大笑。

    「咱們朝廷說話必須要有威信,不然普天之下誰還能把朝廷的話當成一回事?所以,朝廷要把賊首凌遲處死,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在凌遲處死之前讓他不要死。」司馬季背著雙手很嚴肅的告知,朝廷威嚴的重要性,這可斷斷不能以身試法,不然就是齊萬年的下場。

    眾將校都是一臉嚴肅的點頭,如果這也算是人生的一堂課,那絕對是聲情並茂,代課老師燕王司馬季這堂課,一定會深深讓他們記住。

    至於班師回朝,司馬季現在還不想走,他還有事情呢,要知道朝廷已經下發了招撫的聖旨,身為一個王侯,燕王絕對不能抗旨不尊,這可不是小事,要體現我大晉的懷柔。

    「班師回朝之前得快點殺人,時間還真緊。」司馬季這麼一想,招撫聖旨完全可以在殺人之後正式頒發,事情有輕重緩急,相信朝廷一定理解燕王。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2 22:15
第三百零三章 關中大戲

    想要做一點事情,司馬季必須依靠一個最有紀律性的群體,不論是古代還是現代,這個群體最令人先想到的往往都是軍隊,總比貧民百姓有紀律,要知道就算是後世,軍政府模式都屢見不鮮。

    「傳我將令,禁軍分出各軍趕往,雍秦二州十四郡六十四縣,和各地刺史、太守、縣令、所有城池一個不能放過,清查所有下轄胡人部落,確定雍秦二州所有胡人部落的戶籍,同時尋找罪大惡極之人,明正典刑,記著,要一碗水端平。」一念至此,司馬季迅速召集禁軍眾將校來中軍大帳議事。

    借此機會抹平關中的創傷,司馬季其實對能不能做到心裡沒底,但應該總有點效果的。以後能少一個動亂的地方就算勝利,到時候也能保存一點元氣。

    「燕王殿下?是不是準備讓我們去各州郡梳理戶籍。」孟觀有些不敢確信的相問。

    「那倒不僅僅是這樣,此戰禁軍消耗頗大,需要從一些地方找補回來,不是麼?」司馬季露出一口白牙,意味莫名的道,「胡人敢跟著齊萬年造反的,差不多已經被收拾乾淨。再欺負那些孤兒寡母有些說不過去,不過關中當地的士族、地方豪強也是不少的,每一個人的手都乾淨,正好用來彌補損失。」

    司馬季話說的很明白了,禁軍雖然在天子腳下,普通士卒的日子過的也就是這麼回事,這次死傷這麼多人,絕對不算了,吃完原告吃被告,他倒不是第一次這麼幹,這一次只不過是在內地第一次這麼操作。

    「將激發民族矛盾的一些豪強、士族子弟抓起來,放心,你們到時候就坐等人家上門撈人就行了,本王給你們一個補充損失的機會。」司馬季最後雙手一攤道,「所有的事情本王擔著。」

    「殿下真是對我們恩重如山啊。」話音剛落,大帳內的眾將校一下子就沸騰了。看看,要不怎麼司馬季是王侯呢,說的真有道理,禁軍將浴血奮戰為了什麼?

    「一萬禁軍跟隨本王去洛陽,其他由孟觀將軍派遣,十二月之前把事情做完。」司馬季擺弄著手指,用不確定的口吻道,「那?明天就開始?」

    「遵令!」一群將校躬身領命道,離開大帳準備和自己的部下分享好消息。

    司馬季這一次要打著撫平後患的幌子,給洛陽禁軍謀一下福利,至於關中胡漢之間的關係到底怎麼樣,實際上一點都不重要,沒準他真的沒辦法解決。

    不過要讓洛陽禁軍滿意的話,這就再簡單不過了,找一個群體搶劫,就能成功。

    燕王並不常住洛陽,但要說對中央禁軍一點心思都沒有,那也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並不能因為要拉攏中央禁軍,就入朝為官,這樣京畿重地王侯群集,如同白蓮花一般的燕王,真不敢保證玩陰謀,能成為最後的勝利者。

    但除了陰謀之外,還有一個辦法叫做借勢,因勢利導引導出來自己最想要的結果,目前為止司馬季自認為還算玩的不錯,那麼藉著這次平亂,給關中諸豪強放放血就可以理解了。

    胡人怎麼樣司馬季不關心,關中豪強怎麼樣,他也不過問,最重要的是讓跟隨他出來的中央禁軍將士們得到利益,但這個利益誰出呢?

    司馬季絕對不能自己出,雖然他絕對出得起,可一個出鎮王侯對中央禁軍施恩,就等於是在自己的身上立了一個靶子,太過於引人注目。

    可這次出征又機會難得,是一個千載難逢對中央禁軍進行籠絡的機會,所以就要想想辦法了,強攻不行可以智取,正面不行可以繞過去。燕王不出血,可以讓別人出血。

    第二天兵分兩路,司馬季便直奔長安等候,分出來的各軍則前往其他州郡。從這一天開始,雍秦兩州就進入了一陣雞飛狗跳的狀態,各大豪強馬上就知道兵匪一家,古人誠不欺我。

    這一切就和燕王無關了,他正在長安假裝準備要班師回朝,燕王是不是要馬上班師回朝這件事,最關心的人是秦王,就算是沒有明言,司馬季也能感受得到。

    馮翊郡、扶風郡、安定郡,一隊隊軍士來到郡城,以挑起胡漢械鬥的名義,將一些豪強子弟抓獲,而這僅僅是一個開始,更多的禁軍將士還沒有行動,他們還在路上。

    剛剛剿滅齊萬年叛軍,此時的洛陽禁軍將士身上是光環的,至少在百姓眼中是如此,現在打著撥亂反正名義,衝進各地豪強家中抓人。各州郡百姓無不拍手稱快,因為這些豪強,對關中百姓和對胡人差不多,都是屬於一個壓迫者的角色,華夏大地自古以來就不缺乏仇富者。

    接連幾天,洛陽禁軍到達的郡縣越來越多,抓的豪強子弟也逐漸增多,很快禁軍抓人就像是一道洪流席捲了關中大地,這個時候終於有人開始坐不住了,一些家族不能理解燕王如此對待他們,而最好的伸冤對象就是坐鎮長安的秦王司馬柬。

    「能理解就理解,不能理解就滾出去,本王名言,這一次就是要割草,洛陽禁軍損失太大,將士生活困苦,不攥出來一點油,我無法給禁軍將士一個交代。」

    司馬季就坐在秦王司馬柬的對面,毫不掩飾的說出自己的目的,態度也很強硬,這件事沒得談,為了燕王和洛陽禁軍的和睦關係,必須有人要出血。

    至於關中豪強是什麼觀感,司馬季到時候拍拍屁股走人,管你關中豪強對自己什麼風評,有種就來幽州找自己麻煩。

    「青玄,這些家族不乏在朝廷裡面有德高望重之長輩,得罪人啊。」司馬柬面色平淡的開口道,「實話實說,已經有不少人來到長安找本王,希望你能夠通融一下。你已經抓了上百人,幾乎關中有點名望的家庭都被一網打盡了,什麼時候可以停止?」

    「秦王,季目前不準備停止,當然了,季也知道這件事讓秦王費心了。不過我有我的難處!」司馬季不卑不亢的開口道,「等到我離開了,秦王大可以在背後罵我幾句給關中的家族出氣,不過現在麼?」

    話就說到這,點到為止,司馬季雖然身處長安,但是對司馬柬的施壓其實是不怕的,原因再簡單不過了,關中豪強和司馬柬的關係再好,燕王和秦王也是一個姓。

    而且在面對洛陽的時候,秦王和燕王還是統一戰線的關係,這和司馬季和賈南風關係時候和睦沒有關係,叔嫂關係再好,也改變不了賈氏是外戚,司馬氏是宗室的事實。這點司馬柬清楚,司馬季同樣也一清二楚。

    「切不可太貪,那本王就先壓制一段時間,青玄就自便吧。」司馬柬也沒有太過於逼迫,就像是司馬季想的那樣,秦王和燕王的關係,顯然比秦王和關中豪強的關係重要這麼一點點。

    只要司馬季不太過分,挑出來幾個倒霉蛋殺雞儆猴這種事,秦王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季心裡有數,這一次不會殺人太多,只是為了求財而已。」司馬季心照不宣的回答道,「什麼給胡人部落一個交代,那不過是糊弄糊弄他們而已。本王只是想……」共同貧窮,只不過這句話沒有說出來。

    對於關中豪強來講,這個關中的寒意比往年來得更早一些,齊萬年造反就讓不少豪強受到了損失,旋即洛陽禁軍西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橫掃齊萬年叛軍。還沒有等他們高興多久,洛陽禁軍迅速就調轉槍口,上演了一出兵匪一家的大戲,把關中豪強弄的死去活來。

    一時之間,各大豪強紛紛派人來到長安,在這裡等候覲見秦王司馬柬,訴說洛陽禁軍的無禮,以及燕王如此囂張跋扈,分明是不把秦王放在眼裡,諸如之類的話語。

    司馬柬本來還覺得司馬季此舉弊端太大,但一見到這些面露焦急之色的各家族代表,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這並不是一件壞事,因勢利導壞事也可以成為好事。

    「這都是洛陽的主意,本王也不是說你們。」司馬柬一念至此便放下心來,慢悠悠的道,「這關中都幾次大亂了,明明知道洛陽對咱們這邊不滿,你們還是讓那邊抓住了機會?現在你讓本王怎麼辦?實話告訴你們,這可不是燕王的問題。」

    「秦王殿下的意思,燕王只不過是授命找我們的麻煩?」秦王發話,自然馬上就有人接應,這個世界上就不缺乏自以為聰明的人,特定場合就需要它們出來表現聰明的一面。

    「本王知道你們的難處,不過這次不要想著全身而退了,肯定是有人跑不了,不過要留下一條性命,本王倒是可以說說話。」司馬柬也是一副沉重的樣子道,「雖為王侯,這次本王也沒有辦法。」

    司馬柬其實知道司馬季的手中,有一道招撫聖旨還沒有發出來,不過故作不知,等到司馬季把人殺完了,便可以對其他人說是自己施壓的結果。總之,合作愉快。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2 22:15
第三百零四章 敲詐豪強

    其實這道招撫聖旨,司馬季現在就可以發,並不耽誤對關中豪強敲詐勒索,反正不過安民的聖旨,至於這個民,燕王完全可以摳字眼從古到今解釋一番,不管怎麼解釋,豪強這種存在都個民沒什麼關係。

    所以當秦王司馬柬前來和燕王商議的時候,司馬季聽了一下就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要是對秦王用人人平等這套說辭解釋,估計司馬柬會把自己當成神經病。

    所以司馬季就要從統治階級的角度,讓秦王和自己站在一邊,就算是不為百姓,也要讓司馬柬認識到,這些豪強乃至更進一步的士族,對他們這些宗室來說有害無益。

    「先帝籠絡士族不過是權宜之計,拿他們沒有辦法而已。不然的話哪有我們這些王侯領兵在外,還不是不相信他們麼?」司馬季往嘴裡送了一瓣橘子,一副酸爽的表情之後,不慌不忙的在秦王面前大放厥詞,「秦王應該也知道,這天下的財富就這麼多,士族多佔了,我們自己家佔得就少了,這幫混蛋享受著高人一等的待遇,又不交稅,就等於是分我們司馬氏的天下,如果一州能收上來三百萬錢,一百萬錢發展當地,一百萬錢被各級官吏貪墨,剩下一百萬錢送到國庫,落到咱們手中不過才一百萬錢。」

    「這天下是我們家的,三百萬錢的稅賦,最終只有一百萬錢落到我們手裡,最終我們還要感謝這些混蛋,哪有這個道理?士族越強,分走我們的錢就越多,他們拿的越多,我們就拿得越少,本王藉著這次機會收點利息,這些人還好意思找到洛陽來,真是豈有此理。」司馬季面露輕蔑,意味深長的道,「怎麼齊萬年造反,他們不自己平息啊?不論是關中大軍還是洛陽的禁軍,那都是朝廷的軍隊,有能耐自己平亂啊?」

    強詞奪理,但又有一番道理,這就是司馬柬的第一觀感,不過說回來士族的存在,才讓他們這些宗室執掌軍政大權,宗室和士族有一點共生關係,司馬柬點出了這一點,讓司馬季不要太過分。

    「秦王此言差矣,咱們皇家只是一家人,放任這些天下各處的士族、還有豪強自由發展,我們一門是無論如何,沒有這麼多家族發展的快的,所以本王覺得,對待他們就是要隔三差五的割一遍草,使之不令他們成長的過快。」司馬季微微搖頭道,「就算是如此,也不能保證會不會鳩佔鵲巢啊。」

    士族強勢的後果,從東晉的歷史就能清楚的看出來。北方那些國家胡人有自己的基本盤,士族還只是合作的關係,南方的士族才是爹。乃至東晉的皇帝,不管是雄才大略還是碌碌無為,統統死的不明不白。

    這不就是士族強大,皇權被架空的下場麼,以後等來劉裕把司馬氏斬盡殺絕是預料當中的事情,後來劉准問蕭道成能不能放自己一條生路,蕭道成就以劉裕誅殺司馬氏做例子,你祖先劉裕就是這麼對司馬氏的,劉准留下一句千古名言,願生生世世,再不生帝王家。

    「這幫人平時確實也有些不聽話。本王就不管了。」司馬柬聽罷之後仔細想想,似乎關中安定的時候,有些家族確實是不太把他這個秦王放在眼裡,只是齊萬年造反之後,一個個都變得十分聽話了,燕王這麼一說,秦王瞬間都想起來了。

    「早該如此,讓季收拾收拾他們,以後會聽話很多,幽州境內哪有敢和本王齜牙的家族?范陽國的幾個也對本王很客氣。」司馬季把指骨捏的叭叭作響,一副要大干一場的樣子道,「到時候本王拍拍屁股走人,他們上哪找麻煩去?」

    最近一段時間,司馬季在長安暫居的府邸門庭若市,關中豪強把這裡擠得滿滿登登,幾天過後不但人數一點沒有減少,反而有越來越多的趨勢。這些豪強來人一個個錦衣華服,平時都是養尊處優的生活,此時卻在府外恭候,一個個陪著小心,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容,不敢流露出一絲一毫的不滿。

    這是當然的,抓人還沒結束呢,很多比較遠的郡縣,禁軍騎兵也是才到,還沒選好綁票……嗯,破壞民族團結的罪魁禍首,後面還陸續有來,反正燕王是一點不著急。

    這一拖就是半個月,期間燕王對各家送來的金銀財寶,古玩玉器照單全收,甚至還名言禁軍將士傷亡過重,生活不易,拐著彎的說你們送的東西還不夠,趕緊回去準備贖金,至於什麼時候放人那是一點都沒說,甚至還有隨時撕票的趨勢,這可把平時在地方稱王稱霸的一方豪強折磨夠嗆。

    甚至最後本來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秦王都出動了,暗地裡讓司馬季不要太過分。

    「青玄,你到底準備殺多少人,總要給本王交個底啊。如果都殺了,這關中還不家家戴孝?」司馬柬半個月見到司馬季這樣一副作態,心中也有些沒底,不由開口相問。

    「目前禁軍將士抓了二百多人,都是橫行鄉里,搶佔民女的混蛋,說實話,欺壓胡人只不過是他們其中的一個樂子罷了,但胡人剛剛造反,藉著這個名義殺雞儆猴在合適不過。」司馬季邊點頭邊道,最後猶猶豫豫的道,「就殺十分之一吧,交錢最少的從後往前推,殺夠十分之一,剩下的放掉,這下秦王應該滿意了?」

    本來就是借題發揮,本來就是薅羊毛,薅下的羊毛則用來對出征的禁軍將士示好,殺掉的惡霸對外可以宣稱其他胡人,宣揚出去還可以給胡人一個交代,一舉兩得的事情。

    司馬季就靜等著府中的財富每天都在上漲,不是他吹,比炒期貨都賺錢。誰家都不希望自己的子弟成為最後二十名倒霉蛋,咬著牙在司馬季這裡上供,「本王要不要分秦王一點,要是分一點話,給禁軍將士的就不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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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拍屁股走人

    自古以來關中就是容易割據之地,關中之險在於四關一閉,便可坐視關東群雄自相殘殺,至少到了現在,關中仍然是一個重要之地。關中之民,磨礪出了粗豪強悍、蒼涼慷慨的西北民風。此地之人,多為勇悍敢戰之士,在無數次的內鬥與外爭中,在縱貫大河南北的沙場之上,展現出的悍不畏死的強大攻擊力。

    不過在漢末混戰當中,關中青壯十不存一。關中大地,受盡了苦難創傷,如今正獨自默默地舔舐傷口,好景不長,現在這裡又成了大晉的心腹大患,胡漢雜居,迫使晉朝重兵放在關中戒備。

    司馬季深知晉朝的判斷並沒有錯,後來並州匈奴崛起只是在時間上恰到好處,並不代表關中重兵把守就是錯的,要是放任這些豪強繼續成長,今天是胡人造反,明天可能就是晉人造反,一切都是未知之數。

    「這關中豪強,寅吃卯糧,本王本以為關中疲敝,這麼一看還是很富裕的。」司馬季把玩著上供而來的玉器,口中滋滋稱奇道,「一斜米都一萬錢了,也沒看見這些豪強拿出一點東西為朝廷分憂,我大晉就養活了這麼一群才俊,就是軍鎮實力仍在,不然就是前漢赤眉、後漢黃巾的下場,你以為如何啊,孟觀將軍?」

    「殿下說得有理,本將此次也深有體會,不敢相信所見的一切。」孟觀感同身受的開口道,他不辭辛勞,跑了幾個郡縣後,皆是貧窮不堪,萎頓難言。各種工作千頭萬緒,實在難以開展,但是同時,當地豪強大戶,居住亭台樓閣,身邊嬌妻美妾環繞在側,兩相對照,讓人觀之,心中複雜難以言表。

    「這就要看秦王如何想了,本王暫時只能把自己的封國打理好。」司馬季感嘆一番問道,「齊萬年還沒自殺嗎?」

    「這?還沒有!」孟觀一愣趕緊回答道,他有時候真無法跟上燕王的思維,不知道司馬季怎麼都盼著齊萬年自殺。

    「還是怕死,我要是他知道凌遲處死的下場,這段時間肯定自殺了,既然他想活著,班師之後就要嚴加看管,那個時候他可不能再死了。」司馬季一番感嘆,重新將目光落在貢品上,輕飄飄的道,「所有財物全部分發給軍中將士,明天就把那二十個倒霉蛋推出去斬首,出來幾個月,將士們也都等急了,家人都等著他們呢。」

    司馬季已經不想在繼續刮地皮了,什麼事情都有的度,不然自己拍拍屁股走人,離開最後倒霉的還是關中百姓,讓關中豪強疼一下,但不能讓他們疼急眼,這期間尺度的把握也要慎重。

    這一天在長安百姓眼中,是熱鬧非凡的一天,一個行刑能讓百姓人山人海的圍觀,拍手叫好,一方面是因為看熱鬧是人之常情,另一個方面,百姓也真是太長時間沒有得到尊重了,司馬季不過是打著安民的名義,為自己行鼠竊狗偷之事張目,都能得到萬民擁護,可想而知在平時百姓面對這種大戶子弟的時候,是多麼敢怒不敢言。

    其實司馬季本來是想要把得民心的機會,送給秦王司馬柬的,畢竟人家才是坐鎮關中的秦王,自己在關中百姓眼中不過是一個過客。如果是司馬柬這麼做,可以聚攏關中大亂之後的民心,自己則做不到這一點。

    可惜了,可能是太過於得罪豪強大戶的緣故,秦王並不想和誅殺紈褲子弟的事情扯上關係,最終只能由燕王這個過客代勞。

    明哲保身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司馬柬的身份非同一般,可以說這個天下除了皇帝司馬衷之外,就屬他這個秦王身份最尊貴,為了安撫豪強的情緒不出頭,司馬季就有些看不過眼了,「武帝的這些嫡子,怎麼普遍不如庶子?」

    這司馬氏是怎麼了,能幹的普遍是庶出,而且不受重用,嫡出的厲害人物基本上都活不長,壽命長的都是司馬倫那種貨色。

    本來司馬季還要烘托一下氣氛,造個勢,一見到秦王這種閃避滿點的表現,乾脆也不躲避,直接帶著孟觀親自行刑,先宣讀了一下羅織的罪狀,包括殺人越貨,搶佔民女,強佔田地,買賣人口。

    成功激起民憤後,揮手讓劊子手行刑,二十顆人頭落地,成千上萬的百姓高聲歡呼朝廷恩德。將少數痛哭流涕的家屬聲音淹沒。

    「殿下此舉,盡收關中百姓之心啊。」孟觀見到這震撼一幕,不由得低聲讚歎道,「相信短時間內,這些豪強不敢太過於造次了,百姓的歡呼聲就是明證。」

    「百姓可以為他們人頭落地歡呼,也可以為你的人頭落地歡呼。不要說這些人本身不乾淨,就是品德高尚,仁德之名遠颺,也不耽誤他們歡呼。他們只是想要歡呼而已,將軍以為呢?」司馬季冷淡的笑笑,對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漠然視之。

    好人不一定有好下場,反正他知道八王之亂當中,名聲最好,最有才幹,最禮賢下士的長沙王司馬乂,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活活燒死的,比其他幾個惡事做盡的王侯死的都慘。

    司馬季慢慢站起來,拿出都快長毛的招撫聖旨宣讀起來,其中包括減免雍秦二州的稅賦,赦免在押的犯人,等等一系列的德政,因為先殺人,所以此時開始安撫民心便恰到好處。

    聖旨宣讀完畢,歡呼聲更是一浪高過一浪,司馬季臉上終於升起如釋重負的笑容,暗道,「至少,我沒讓關中百姓賣兒賣女,不虧大晉賢王。」

    身後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司馬季挺直腰板走下台階,環顧左右道,「班師回朝!」

    這一天,洛陽禁軍從長安向東離開關中大地,司馬季把關中之地梳理了一圈之後,施施然的拍拍屁股走人,至於那些豪強背後罵自己,還是終於鬆了一口氣送走瘟神,燕王並不關心,沒準以後他還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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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高架飲水橋

    洛陽這個地方,司馬季想想就頭疼,他不過初衷就是押送糧草,怕關中的軍糧供應不上,卻直接被抓了壯丁,再者,目前京師之內,山頭林立,暗流湧動,以及他所面臨的威脅。司馬氏諸王就算不全是,大多數也皆是狼子野心之徒,反骨昭然之輩,京師之水渾濁,已到了讓人髮指的地步。

    每天明槍暗箭防不勝防,期間或是合縱連橫,或是沆瀣一氣,司馬季怎麼會覺得洛陽好?

    「馬上就要入城了,殿下為何悶悶不樂?」和司馬季不同,孟觀可是期待好久了,甚至都覺得燕王在長安呆的時間太長,早就應該班師回朝。

    此時挾大勝之威勢回朝,兩人的心情截然相反,孟觀當然有理由高興,因為他馬上就要陞官了,司馬季有什麼高興的,他天生就是王侯,早就升無可升。

    「本王想家了!」司馬季不咸不淡的開口回應,不想來歸不想來,回朝覆命是必須的,要是燕王說的算他早就遷都了。

    兩人閒扯兩句便開始入城,按理來說得勝而歸,怎麼也要出城相迎什麼的,可我大晉的皇帝司馬衷,做這種事情顯然是強人所難,坐在太極殿的皇帝,顯然比拋頭露面的皇帝更有威儀,這種粗活還是別做了。

    進入太極殿,孟觀直接開口道,此番剿賊,實乃牛刀殺雞,數月之間關中大定,陛下安坐朝堂,靜候佳音。至於匪首齊萬年,已經生俘,現已關押在牢內,隨時可明正典刑。

    「青玄怎麼不說話?」司馬衷像是沒有聽到孟觀的話一樣,空洞的目光落在司馬季身上,顯然比起孟觀,他對司馬季還算熟悉一點。

    「孟觀將軍此戰身先士卒,血透重甲,季不過是在後壓陣,沒有親臨戰陣,所以無話可說!」司馬季躬身見禮,平淡的道,「中央禁軍不愧是天下強軍,由此勁旅,可保我大晉無虞,這江山豈是區區齊萬年一個叛賊所能撼動的?」

    「好!」過了好一會兒,司馬衷才慢吞吞的開口,也不知道是說司馬季說得好,還是在說其他什麼事情,不過朝臣是不會讓皇帝丟臉的,馬上紛紛開口一片叫好之聲。這一幕深刻的表明,人模狗樣的朝臣,實際上也並不比長安城外圍觀斬首的百姓,高出多少段位。

    只不過這一幕尋常百姓見不到,但只要皇帝需要,高高在上的重臣,一樣可以和市井無賴別無二致。置身在其中的司馬季面色淡漠,就像是觀看一出體現人生百態的滑稽劇,主要演員還都是一國的重要人物。

    孟觀如願以償的陞官,至於司馬季則受到了嘉獎,賈南風再次詢問有沒有意願留在洛陽,不過他甚至皇后底線,當然心照不宣的開口推辭,只想早日回家。

    隨著年齡漸長,司馬季越來越無慾無求,這個時代能有的,他差不多已經都有了。所希望的就是天下太平無事,這樣作為既得利益者的一員,就能保持現在的榮華富貴。

    有時候都覺得,就因為金錢美女都不缺乏,他才喜歡征徭役,體會權勢的快感。在洛陽住了幾日,司馬季便啟程回薊城,甚至連齊萬年凌遲處死的事情都不在意。

    一郡內的主要官員,除了一把手太守、二把手郡將之外,主要還有掌管郡內一切人事的功曹、掌管文書佈告的主簿、各官員之下,還有具體經辦事務的大小佐吏。那便不算國家任命的正規官員了。

    燕國有一個不同於其他封國的特點,那就是官不多吏很多,司馬季甚至把保甲制度裡面的保長都看成是吏,剛回到薊城的第一天,司馬季很是睡了一個好覺,一早起來離開房間,深呼吸了幾大口冬日清晨的冷冽空氣,只覺得腦中清明不少,人也精神起來。

    今天定是個天高氣爽的冬日晴天。心曠神怡了一陣,左右再看看,不少王府的侍女也已經起床,打水生飯,開始一天的生活。

    燕王府出現了一些變化,很令人滿意的變化,司馬季可以很自豪的說,他經營的大本營,其實比天下第一巨城洛陽,變化的速度還要快。

    整個燕王府的窗戶都換上了玻璃,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這些玻璃有些發綠,這是很正常的,工藝不過關的玻璃就是這種顏色。

    「現在府中的溫度,應該比往年暖和了不少,府中女眷眾多,讓她們挨凍,本王心裡也過意不去。」司馬季左顧右盼之間,楊馨正好從屋裡出來,見到男人感嘆就是淺淺一笑道,「夫君才剛到薊城,這麼快就要憐香惜玉了?」

    「我和幾萬純爺們在一起幾個月,其中滋味你昨天晚上應該感受最深。」司馬季眉毛一挑一語雙關的道,這話說得楊馨就是臉色一紅,她確實感觸頗深。

    司馬季原來出征的時候還帶著女眷,總這麼幹之後,深知沒有耕壞的田只有累死的牛,現在已經變得清心寡慾起來,只是幾個月的高僧生活之後,燕王覺得以後該帶還是要帶。

    不多時,封國的主要官員都進入王府,幾個人都深知燕王長舌婦兼微操大師的秉性,沒事的時候都要找事做,更何況是剛剛回來,直接不約而同的同時出現,過來稟報燕王不在的時候,封國內的動靜,別等著燕王主動找上門了。

    「城中人口增加,飲水有些不足麼?」司馬季一聽便沉默一下,然後微微搖頭道,「百姓在自己家挖井本王不管,但本王像,還是修建一個引水渠吧。到時候告知你們,準備要征徭役吧。」

    幾個人都是一愣,為何挖引水渠也要征徭役?難道還需要很多人不成?

    當然需要,因為司馬季不是挖引水渠,而是建高架引水橋,是羅馬帝國的那種空中引水渠,用巨石架起來的水橋,從燕山飲水到薊城,供應整個薊城百姓使用,根本不是在地上挖的那種,所需要的人數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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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微服出訪

    光是用嘴巴說,司馬季還嫌不過癮,直接吩咐侍女拿來筆墨紙硯,以及格尺、量角器,圓規等工具,在幾個家臣面前作畫起來。

    司馬季當初名言,別說是七八萬戰俘,就算是七八百萬戰俘,他一樣能夠讓這些俘虜忙的腳不沾地,這絕非是一句虛言,只要他想就完全可以做到。

    現在大運河直通薊城的北線才開始開工,這幾次戰爭掠奪的奴隸,也就將將巴巴夠用罷了,燕王不過是為了還留在幽州的戰俘找點活幹,戰俘這種不穩定的因素一旦閒下來,沒準就會出亂子,所以還是往死用最為穩妥。

    手持一米劍,司馬季才猛然發現,自己好像很長時間沒帶著佩劍出去了,現在拿在手中頗有種懷念的感覺,「從最近一個山泉飲水,馮吉,距離城內有多少多遠?」

    馮吉面露思索之色趕緊回答道,「殿下,足足有二十里。」

    「二十里不遠!」司馬季一副無所謂的神色,提筆畫圖給幾個封國重要家臣看。將自己的構想在眾人面前表露出來,實際上飲水完全可以挖溝渠解決,這樣成本更低更容易達成目的,只不過不符合燕王好大喜功的性格。

    非要建造高架引水渠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除了可以裝逼之外,只是因為羅馬帝國製造出來了,司馬季就同樣要複製一個,還要更長更雄偉。

    現在的薊城其實內外城加起來,足夠容納二十萬人,這是上一次擴建之後的後遺症,內城居住的都是燕王府的家臣,還有幽州官吏的家人,而外城很多地方都是空著的,因為短時間內沒有這麼多百姓在居住。不過司馬季知道,這都是暫時的,空閒的城區遲早會被填滿,現在已經出現的問題,到時候會更加嚴重。

    所以現在開始考慮薊城的運轉問題,並不是臨時抱佛腳,而是考慮未來的問題。問題也不僅僅是飲水一個問題,一個城池運轉很多問題都要解決。

    將高架引水渠的圖紙畫出來,司馬季又開始考慮別的問題,衣食住行,吃喝拉撒,老百姓一輩子就是這麼度過的,一定要把生活帶來的副作用考慮進去。

    在圍困高句麗國內城的時候,司馬季已經見識到一個城池被長期圍困,到底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彷彿生化武器洩露一般的環境,讓他這個晉軍統帥都不敢進去。

    除了糧食這種剛需之外,被圍困的情況下如何保證城內乾淨的環境,就極為重要,這個環境包括城池環境和個人環境,所以司馬季對前者的辦法,是建立一個暗渠作為排水道,後者則是要建立一個露天浴場,當然露天浴場僅限於服務男性。

    至少曾經作為我的世界資深玩家,司馬季從來不缺乏紙上談兵的勇氣,就怕自己這些家臣沒有勇氣去實踐。

    「排水系統?」幾個家臣嘴裡面念叨,對這個新名詞有些陌生。不過按照以往的慣例,聽不懂就聽不懂,按照吩咐去做就行了。

    晉代的城池,排水系統還非常原始,司馬季不敢和現在城市相提並論,可有些事情是可以通過能工巧匠的智慧解決的,明清也算是古代社會,紫禁城的排水系統不是也很不錯麼。

    何況薊城本身就是後世的帝都,司馬季設想當中的排水系統,既有地下水道,又有地面明溝,這些或大或小、或明或暗、縱橫一氣的排水設施。

    長安就有著一套復合的排水系統,具備了供水、排水、蓄水等功能。除了寬大的城壕外,在郊外開挖的池苑也具有蓄水的作用。以其為中心,通過人工渠道串聯長安附近的天然河流,形成完整的給水排水網絡。

    王府內部就是如此,地勢與周圍相比高一些,下面連著涵洞,順著一條條「暗道」把雨水引到就近的小河或者池塘裡。溝眼石與周圍的方磚顏色一致,正好又處於院子的角落裡,非常不容易被發現。

    院落呈現出中間高、四周低的走勢,這樣的設計非常有助於把雨水引到排水口。一些積水還會順著牆根的走水口流到外面,距離走水口不遠處又會發現一個溝眼石。

    「飲水是為了百姓的生活,排水同樣是為了百姓的生活,這樣城內的環境就會保持的很好,就算是以後有事,疾病也不容易在城中蔓延。」司馬季一點一點把自己的設想說出來,然後放下筆看著幾個家臣道,「本王的話說完了,誰贊成?誰反對?」

    「殿下高瞻遠矚,其設想精妙,對百姓的福祉有很大好處,臣下本不應該多言,不過麼?」馮吉慢吞吞的開口,有些猶豫的道,「高架飲水橋從燕山飲水,是不是要高過城牆?這樣建成之後豈不是給了敵人一條進攻的道路,要知道薊城作為邊城,總是有外患存在的?」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威脅,要是高架飲水橋建成,引過來的不一定只是水。

    「這樣?」司馬季猶豫了一下,他確實是沒有想到這一點。但馬上就發現自己陷入了誤區,如果防守者知道敵人可能會攀登飲水橋,從上面直接衝進城池,那麼就會重點防守和飲水橋相接的位置,這算什麼隱患?

    再者薊城的安危其實最重要的還不是城牆,城牆當然也重要,但更加重要的是整個燕山的安慰,燕山是薊城北面大自然天生形成的屏障,燕山山脈不被突破,薊城不會安危到哪去。除非麼?這個威脅不是來自於北方,而是受到其他軍鎮的進攻,這倒是一件不可不防的事情。

    他在心裡迅速盤算了下。若是自己是鎮守其他軍鎮的統帥,攻打這薊城,投石車,雲梯車,攻城槌這些攻城軍械全部都需要備,沒有十萬精銳步卒強攻,也別想再薊城守軍反應過來之前就突襲得手。

    在上次擴建薊城的時候,司馬季可是偷摸的做了很多準備,用來做不時之需。高架飲水橋是用來解決外城百姓的飲水,那燕王府為核心的內城呢,實際上燕王府內就有地下蓄水池,仿照中世紀君士坦丁堡風格的蓄水池,以備不時之需,高架飲水橋也不會進入內城,王府內的蓄水池不足供應的話,燕王已經準備打井了。

    君士坦丁堡作為千年堅城,只是敗給了火炮這種變革武器,東羅馬帝國的首都,也不只是城牆堅固,現在的薊城內城,整段城牆形成互為掩護的多重防禦體系,就是仿照君士坦丁堡的佈置,敵軍若想通過這三道互為呼應的城防體系,將全程處於守軍的遠程武器攻擊範圍之內,在沒有火炮的年代,基本無突破此段城牆的可能性。

    綜合考慮之下,司馬季就無視了主簿所說的隱患,特別強調道,「一旦薊城這次的工程全部完成,封國之內的其他幾座重要城池,都按照客觀條件進行改造。」

    讓幾個家臣下去,司馬季愣在原地片刻,覺得應該抽時間把封國的所有城池都跑一趟,幽州雖然是冬日,但氣溫比沒有塞外那麼難以忍受,非要躲在王府裡面貓冬。

    「幾位夫人,在王府呆著是不是很無聊,夫君帶你們去封國各城池巡視一番,算是微服私訪!」司馬季將楊馨、哈莫尼、巧惜幾個女人叫來,數月不見應該找個機會增加一下感情,不然冷落了幾位嬌妻美妾就不好了。

    「隱蔽身份麼?有意思。」楊馨眼睛瞬間就是一亮,有些躍躍欲試的贊成道。至於其他兩女則很溫婉的站在一邊,但看臉色顯然也是同意的。

    下洛縣屬廣平郡,入了城門,順著兩邊低矮屋子的主路,一行人信步向前。越往城中走,也漸漸有些熱鬧起來,有商販叫賣,有行人匆匆,也有三五個巡街的士卒,懶散的踱著步子。不過亂哄哄的,一切都有種紛雜無章的感覺。

    縣衙前。衙前一側空牆上,貼了一張老大的告示,告示前倒有些人,十來個的樣子,俱在抬頭觀看,上面的告示顯然是封國現今最為重要的事情,要讓百姓知曉。

    司馬季壓低皮帽子,讓幾個女眷距離自己遠一點,躡手躡腳的走到人群當中觀看,貌似無意的問道,「這位兄台,不知道上面寫的什麼啊?」

    「看你的打扮似乎是塞外來的胡人,不識我華夏的文章,上面寫的就燕王已經歸國,眼見長安之繁華,決定將封國的城池適當翻新,哎!」說話的年輕男子說到這的時候搖搖頭嘆氣道,「縣令這張告示,那就是又要征徭役了,有時候真羨慕你們這些胡人,至少你們自由。」

    司馬季雙手別再胸前,這個草民的意思?是在罵本王麼?便開口道,「兄台此言差矣,塞外環境惡劣,生存艱難遠非幽州可比,猶如茹毛飲血,你看我們自由,卻不知這是朝不保夕的日子,兄台羨慕胡人,卻不知道胡人也羨慕你們。」

    司馬季不慌不忙的說話,看著對方的反應,連胡人都羨慕,這是屬於圍城思想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2 22:16
第三百零八章 詐病

    「可我們幽州的徭役太多了,年年都有,幾乎一年到頭都在幹活,也不知道燕王是怎麼想的!」年輕男子欲言又止,最終嘆了一口氣。

    「你改變不了什麼的!」司馬季撩下這句話便揚長而去,理解就理解,不理解拉倒。

    回去和幾個女人匯合,司馬季便談起剛剛的事情,楊馨抿嘴直笑道,「那夫君怎麼看?」

    「老百姓老實本分,心中滿是善良,是一件慶幸的事情。可身為王侯,不分場合的善良,就等於是對自己的國家犯罪。漢武帝不惜海內虛耗,戶口減半,這就是要打敗匈奴的代價。」司馬季眼皮一翻哼哼道,「徭役還會年年征,不喜歡的話,可以去做流民,本王絕不攔著,但要是敢造反,回家之前剛在洛陽凌遲處死一個,覺得自己比齊萬年厲害的,大可以試試。」

    燕王可以毫不猶豫的說,普通百姓的人命在他眼中就是一錢不值,想要做事必然有犧牲品,不是所有人都能跟得上這個步伐,跟不上的他也不會多看哪怕一眼。

    能提前發佈一張告示,已經很有良心了。他就是一聲不吭到時候現征,封國百姓不也得忍著麼,有能耐就反抗,那到時候燕王就讓這些百姓認識認識,什麼叫士族的本來面目。

    下洛縣城,司馬季一眼觀之就十分不喜,不說是殘垣斷壁,一片破敗之相,卻也屬實一般,心中更是堅定了要把封國之內的大小城池都好好規劃規劃。

    這麼想著的時候,楊馨秀眉微皺,出注意道,「上一批燕山大營的童子軍已經回到民間許久,夫君不是一直想要找機會歷練一下麼,此時正是一個好機會。一則征徭役可以見到民間疾苦,期間可以讓這些未及弱冠的少年認識到民間是什麼樣子,第二用這些孩子監督工程,以後用的時候便如指臂使,不是兩全其美?」

    「嗯?」司馬季不住的點頭,輕聲道,「有道理,差點把那些大營的童子軍忘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多年來花了本王這麼大的心血,現在也該回饋一下本王了。」

    那五千童子軍加上第二批一共一萬人,可是他以後的中堅,確實應該找機會用一用,從裡面發現幾個可造之材更好,就算沒有,受訓過的童子軍也是一個不可小視的勢力,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要不是楊馨提醒,司馬季真有可能忘記了。

    「夫君要是覺得沒問題,什麼時候把他們召回?」楊馨循循善誘道,「應該不會太晚。」

    「不過也不用太早,為夫要保證自己可以安靜的待在薊城。」司馬季眉毛一挑,滿含深意的道,「不然,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皇嫂想起來,抓壯丁這種事情,為父抓別人的時候心情舒暢,落到自己身上心情就不是很美麗了。」

    現在他都記得押送糧草被抓住掛帥出征的事情,雖說他本人並不在乎被關中豪強痛恨,可要是有這個時間增加自己的實力多好?時間一天天過去,太子每天都在長大,說不定什麼時候那場注定你死我活的鬥爭就開始了,要是到時候自己還準備好,什麼宏圖大志都得說再見。

    就在此時,前方不遠處出現嘈雜之聲,是兩個人在打架,司馬季剛剛抬頭還沒明白髮生什麼事情,前方就已經打了起來,幾個護衛就要出面,司馬季伸手阻攔低聲道,「保護幾位夫人要緊,空手搏鬥,不會出人命的。」

    於是便饒有興趣的觀望起來,自己的封國有人當街打架,王侯就躲在一邊看著,相信說出去肯定沒人信,可他就真真切切的發生了。打架的兩人一高一矮,屬於那種強弱明顯的對比。

    比較壯士的男子一伸手,已攥住另一人的右臂,順勢巧勁一拉一抖,登時又將右臂抖脫了臼。他毫不遲滯,身形下沉,一腳掃在對手左小腿上,於是對手整個人往前便栽,激起一陣塵土飛揚。整場打鬥不過在片刻之間便已結束。

    但是沒有人一個出聲說還沒看過癮。因為眾目睽睽之下勝負已見分曉,敗者現在已跪趴在地,像一隻敗家之犬。

    「挺有意思的,城中打架我記得要征徭役,去找縣令說一下,到時候把這兩個人加進去,精力這麼旺盛,多干點活有好處。」觀看了一番短平快的打鬥,司馬季意猶未盡的吩咐道,「明天再換一座縣城,微服出巡太有意思了。」

    「殿下,要不要去把縣令叫來?」身影魁梧的護衛比司馬季還高一頭,卻彎著腰聽命吩咐,在人群當中顯得很扎眼。

    「去看看也無妨!」司馬季想了一下點頭道,反正明天就走了麼。

    下洛縣令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窄袖長靴,眼睛突出,顯然睡眠質量不是很好。就是不知道是因為勤於公事還是夜夜笙歌。

    這個歲數在古代已經算很大,司馬季公平的評價一句,基本上在這個年齡已經決定了一個官員一輩子的上線,直白點說,下洛縣令已經可以說是在混吃等死。

    不過一些分內的事情,下洛縣令還是做的不錯的,見到燕王親自到訪,下洛縣令曲徑臉上滿是誠惶誠恐,以他的身份見到皇帝是不可能的,除了皇帝之外司馬季這個燕王已經算大晉王朝排的上的人物,不由得他不陪著小心。

    索性司馬季並非是過來找麻煩的,只是提及了征徭役的事情變不再多言。也沒有故意提及在告示面前發生的事情,和一個草民較勁,燕王還沒這麼沒品。

    覺得沒什麼意思,司馬季便離開縣衙,他自然有住的地方,燕王府的產業在封國到處都是,留下一頭霧水的下洛縣令。

    半月之後,回到燕王府的司馬季閉門不出,正式對外面宣佈自己病了。為了避免日後再次被抓壯丁,大孝子決定效仿司馬懿光輝事蹟,準備臥床不起一個冬天,家族傳統,上一代燕王司馬機不也臥床不起好幾年麼,傳出去絕對有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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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大病初癒

    「燕王饒命,我非庸醫,饒命!」寬大的庭院當中,一名頭髮花白老者被架出來,口中不斷高呼救命之聲,讓在庭院當中等候的眾人背後升起一股冷汗。

    他們都是被召集而來的大夫,在幽州久負盛名,此次聽令來為燕王治病,沒想到還沒有在杏林同仁面前一展身手,就被嚇出了一身冷汗,見到剛剛被拖出來的老者,其他人面面相視,心裡不由得後悔。

    不多時,一個身材魁梧,臉上滿是大鬍子的護衛從殿中走出來,用很不友善的目光在眾多大夫面前掃視一圈,這種目光不友好到了,讓眾多大夫目光躲閃,不敢與之對視,就在他們猜測誰才是下一個倒霉蛋的時候,才聽道,「今天就到這,燕王疲倦需要休息,各位大夫可以在內城等候,有內宦引領你們住下。」

    這番很不友好的話語,此時卻是正中下懷,眾多大夫如蒙大赦的紛紛答應,準備回去在思考一下藥理,找尋出來救治燕王之法。

    內殿當中,在床上一副沒骨頭象躺著的司馬季閉著雙目,不言不語,看樣子到真像是這麼回事,楊馨就坐在床邊一臉的擔心之色,對著內室的其他人吩咐道,「你們先回去吧,我留下來伺候夫君就可以了。」

    等到屋裡沒有其他人,楊馨伸出蔥蔥玉指捅咕著司馬季的的腋下,口氣相當輕浮,「夫君,不累麼?妾已經把其他人趕走了,別裝了。」

    「有什麼累的,一年到頭有半年都在趕路,你覺得本王累麼?現在本王最大的願望,還就是在床上好好躺著。」司馬季懶洋洋的一轉身,仍然沒有起來的意思,很是回味的開口,「別說,這讓人伺候的感覺真好,比起一般的士族子弟,本王得到的待遇簡直太差了,衣來張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從來沒過過,這還是頭一次體會到。」

    「他們不過是一群紈褲子弟,不能和夫君相提並論。」楊馨好言相勸隨後話鋒一轉問道,「夫君真準備殺幾個大夫,把事情鬧大麼,剛剛的大夫也是上谷有名的醫者,不如網開一面?」

    「那個老頭啊,光是藥理就說了兩炷香的時間,都給我說困了,就是不敢說本王沒病,就算不是庸醫,也和名醫不沾邊。不過就因為這樣殺了他確實不太好,過段時間從幽州大牢提出來幾個死囚,開刀問斬就當是庸醫說出去就行了。」司馬季一聲輕笑,對楊馨耳提面命道,「必須要殺幾個人,不然不符合為夫殘暴的名聲。」

    「那這件事就交給妾就好了!」楊馨瞭然的點頭道,「夫君還在病中,不能太過於勞心,這樣晚上就不要找人侍寢了,身體要緊。」

    「我又不是真病了,哎,這女人間的戰爭啊。」司馬季自怨自艾了一番,轉而問道,「和塞外聯絡了沒有,這些童子軍什麼時候回來。」

    「妾辦事,夫君放心就是了,你我夫妻,妾會害夫君麼?」楊馨神秘一笑,讓司馬季靜候佳音,塞外不比幽州,童子軍分散在白山黑水之間,想要聯絡上那是需要時間的。

    「我想想,其實應該有不少孩子到了成家的年齡,這些從小被為夫養大的孩子,還可以親上加親,府中女眷眾多,為夫每次出去一段時間,總能見到新面孔,在其當中挑選才俊,讓他們成家立業,這樣便和為夫一體了。」司馬季很鄭重的開口道,讓楊馨注意此事。

    燕王府陰盛陽衰,司馬季倒是有心每天大被同眠,但考慮到英年早逝的幾率,最後還是放棄了後宮三千佳麗的想法,人總是要學會分享。

    現在的司馬季一邊裝病,也在一邊收攏當初發展的力量,他能模模糊糊的感覺到,平靜的日子已經沒多長時間了。

    考慮到自己可能帶起的未知因素,司馬季真是保持耐心觀察了很長時間。有拖賈南風後腿的例子在先,難保因為他的出現,就沒有什麼別的變化。

    不諱言的說,實際上司馬季就是在等待賈南風能不能生下男嬰,要知道司馬衷的身體是沒有問題的,不然賈南風也不會誕下公主。生男生女是真沒準的事情,萬一因為司馬季出現,人家恰好行房的時候不是那天,生下來嫡子呢?

    一旦嫡子出生,現在的太子司馬遹,賈南風就可以非常輕鬆的廢掉,反之只有一個獨生子,廢太子那就是任何一個宗室都不能忍受的結果。

    隨著司馬遹一天天的長大,司馬季眼看著賈南風已經四十歲的年紀,基本上可以確定,嫡子出生這種事是別想了,要是賈南風不能忍受太子繼位,估計歷史在這個節點就沒有出現變化,後續的一系列事情也照舊。

    燕王不得不為自己的未來考慮,早年的一些佈置,也到了應該啟動的時候。這個時間當中司馬季需要的是太平,最好是剛剛繼任燕王的那種環境,別讓洛陽想起來自己,直到所有準備全部完成。

    齊萬年的叛亂就證明了,如今歲月,擁兵自重甚至公然反叛的大小勢力,比比皆是。不來一場大戰把大小勢力全部打服,這天下就安定不下來。司馬季覺得,說不定宗室當中覺得不遠的未來要出亂子,開始偷偷準備的絕對不是自己一個人。

    至少他能斷定,很多宗室藩王一直在準備抵擋推恩令,有幾個嫌疑人他都瞭然在胸,這種為了推恩令的準備,其實想要變成另一種準備是非常容易的。

    改建封國的城池,也可以有另外一個意思,並不是司馬季天生就喜歡征徭役看著別人幹活,城池畢竟是保護自己的力量。修繕城池四個字,擴大一下就是,迅速修繕城池,加固防禦,整頓軍備,招募和訓練士卒。總之一句話,要秣馬厲兵,強化戰備,要防止有來勢不明的敵人,突然襲擊。

    幾年來司馬季都是領命出徵去打別人,但也必須防備有人來打自己,並為此做好準備。

    春季到來,薊城城外斬首十七名死囚,隨後關於這件事的傳言便開始擴散,說是這些被斬首的犯人都是幽州名醫,只是因為當初沒有馬上把燕王的病治好,才遭到了如此下場。

    古代這種交通條件,哪怕當日很多大夫都在燕王府互相見過,這些大夫也無法知道,這批被斬首的人,到底是什麼身份,一時間幽州杏林中人,人人自危。談及燕王便勃然變色。

    這正是司馬季所要的效果,燕王的名聲一直都很臭,因為大夫不能快速讓他好起來,觸怒燕王導致被斬首,這事是非常合情合理的,這麼說,普遍之下只有一個王侯會這麼做,人們第一個選擇就是燕王。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因為斬首大夫事件的傳播,燕王生病的消息也傳到了洛陽,賈南風對司馬季還是很關心的,立刻就派出了內宦孫慮,攜帶藥石趕往薊城。

    通過各種渠道,現在所有人都認為,司馬季肯定是病的不輕,所以才做出了殺人洩憤的舉動,孫慮到達薊城之前也是這麼想的,到了之後嗎,仍然這麼想。

    剛剛進入燕王府的內殿,孫慮就抽動鼻子,一股濃郁的藥味便撲進鼻腔,心中暗道,「傳言燕王生病了,看來應該和去年的關中之戰有關。」

    司馬季要是知道孫慮比自己都能找藉口,估計會從床頭蹦起來大喊一聲知己,這麼好的藉口,你說他怎麼就想了這麼長時間都沒想到呢?

    燕王府的藥味和司馬季一點關係都沒有,春秋之際本身就是病患高發期,燕王府幾千人,出現個頭疼腦熱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司馬季做不出來坐視別人病死的事情,當然是不惜血本的救治,正好用來表明自己也病了,一舉兩得。

    孫慮入內殿後,來到司馬季的臥室,表達了皇后對燕王的關心,少不了說什麼恩典之類的事情,詢問道,「燕王的身體可好些了麼?」

    「這幾日天氣漸暖,本王的身體已經好了一些,相信不會落得英年早逝的結局。」司馬季艱難的嚥了一口吐沫,慢吞吞的道,「希望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黃門郎這次來見笑了。不知道陛下和皇嫂最近如何?」

    聊了半天家常,孫慮也不好打擾太久便出府,他不能只是專門看燕王的身體,一些薊城其他的變化,也在觀察之列,宗室藩王不管如何,都要盯緊。

    知道孫慮出府之後,楊馨才步步生蓮,婀娜多姿的出現,詢問道,「他不只是看你的病情。」

    「為夫這種藩王,任何時候都是被盯著的對象,別怪為夫讓你躲起來,不方便。」司馬季見到楊馨有些薄怒的神色,陪著小心伸手撫上了微微隆起的小腹,「用大病初癒有些解釋不過去,馨兒不要怪罪。」

    「還不是非要胡鬧,妾要是出來了,一切就都穿幫了。」楊馨不依不饒的嘟噥,倒是沒有躲避,任由司馬季把手放在自己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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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