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大晉太宰 作者:青山鐵杉 (連載中)

 
V123210 2019-3-21 23:40: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1 40767
V123210 發表於 2019-7-29 23:24
第二百九十章 秦燕之好

    讓軍士把秦王司馬柬的使者送走,司馬季讓人把孟觀叫來吩咐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讓關中安定,明天一早就可以分兵清繳關中小股亂軍,不過在我軍北上之前,所有派出的隊伍都要收回來,本王在大戰的時候是從來不分兵的。」

    八百里秦川地勢險要,潼關,大散關,武關,蕭關,四個重要的關隘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保護關中,四關不失關中無虞,現在關中出現的亂兵,並沒有影響到大局。只要關中不亂,蜀中也不會受到衝擊,按照後世的說法,這就是多米諾骨牌效應。

    北上蕭關之前,關中必須要安穩,不然後方不穩,中央禁軍打起來也束手束腳。

    「殿下,不知道秦王是如何看我們禁軍的,殿下入城會不會有什麼不測?」孟觀怎麼說都是為賈南風政變立下汗馬功勞的人,自然明白秦王司馬柬之所以一直待在長安的原因,長安和洛陽關係比較微妙,此時便出聲提醒司馬季要小心。

    「想多了,心有芥蒂是存在的,但秦王不會放著好好的王侯不做,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司馬季輕輕一笑拍了拍孟觀的肩膀,鄭重的道,「我很看好你,此戰說不定就是將軍飛黃騰達的機會,不要讓本王和皇嫂失望,最重要的是,別讓陛下失望。」

    不管皇帝司馬衷本身有什麼問題,這個天下仍然是天子臨朝,正牌皇帝在那坐著,誰都不能以任何理由造反,司馬氏的諸王尤其如此。司馬柬可不是齊萬年那種腦子一熱的人,放著大好的日子不過,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造反,這麼想的人肯定是沒少喝。

    司馬柬心中的提防在於,他怕洛陽禁軍進入關中之後就賴著不走,設身處地的想想,司馬季也不是不能理解這種難處,如果薊城之外有一支洛陽禁軍天天立在那,自己的心裡肯定也不好受。

    「本將挑選一些親衛護送殿下入城,不知道殿下需要多少。」孟觀可做不到司馬季這麼豁達,他豁出來是要立功的,要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主帥出點什麼事情,他哭都來不及。

    「你的部曲私軍吧?隨便找個百人就行了。」司馬季暗暗一嘆,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這些做屬下的都有自己的難處,南征林邑的時候,南征軍也怕自己出事,親臨戰陣這種事情,僅限於部下把賊首五花大綁之後,交給燕王剁掉腦袋。

    對關中的鎮守藩王示好,其目的在於化解掉司馬柬的芥蒂,司馬季不談民族大義,不談天下太平,這種話對位高權重的秦王、定軍大將軍司馬柬是沒用的。只有談權勢、地位比較有用,那樣司馬柬才會上上心。

    巍峨長安城,司馬季邊走邊遙遙望著這座古代中國的心臟,如果說後一千年的中國心臟是北京,那前一千年的中國心臟就在長安和洛陽當中徘徊。司馬季對長安這座城池心中也是有一股執念的,但直到現在才第一次親眼見到。

    晉代的長安大概有二十餘萬人居住,雖說不足以和人口接近五十萬的洛陽相提並論,卻仍然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城,就算是整個歐亞大陸,也只有幾個帝國的首都可以媲美。

    長安城外各級官吏都在等候,給予燕王充足的禮遇,簇擁著司馬季入城,從表面上來看對燕王前來還是非常重視的,當然沒準重視的是他身後的四萬洛陽禁軍。

    入城之後一席酒宴自是不必多提,舞姬扭動,眾人談笑,推杯換盞,一派紙醉金迷之態,宮中一點也沒有被齊萬年在關中之外虎視眈眈影響到,經過一番觀察,司馬季認為,他們可能真的沒把齊萬年的叛軍當回事,可能更擔心自己帶來的洛陽禁軍。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那才是真正談事情的時候,司馬季也保持著耐心,等著關中地頭蛇專門和自己談談,所以自然沒有身處鴻門宴的覺悟,反而胃口大開,這一幕落在司馬柬的眼中,不由得暗自點頭。

    酒宴過後,一名內宦引領司馬季進入內宮,司馬柬已經在裡面等候,這才是面對面的時候,「本王封號為秦,這八百里秦川見證了多少過往血雨腥風、金戈鐵馬的歲月,先帝將此處交給我鎮守,此時亂兵四起,本王對不起先帝啊。」停頓一下又道,「燕王覺得關中之地如何?」

    「立基之地,天下無雙。秦王鎮守在此,足以體現先帝對秦王的重視,然而此時關中起亂兵,秦王應該盡快剿滅叛軍,還天下一個太平。」司馬季說到這的時候沉默了一下,邊想邊說道,「秦王可知,荊軻刺秦之前,燕國和秦國的關係?」

    「共同應對三晉,乃是盟友關係。燕王想要說什麼?」司馬柬瞟了司馬季一眼,不慌不忙的詢問道,「是在用荊軻刺秦的典故,來告訴本王什麼麼?」

    「秦王,洛陽還在呢,本王封國地處邊陲,難道還專門過來搶奪你的關中基業麼?不論秦王是如何想的,本王要表明一個態度,平定齊萬年之後,本王就要回封國。如果有一個時間的話,那當然是越快越好,如若有關中大軍的配合,本王更早達成目的,便會更早離開,這樣秦王眼不見心不煩,豈不是更好。」司馬季藉著酒意說話很直白,表示自己能看出來司馬柬心中的芥蒂。

    「關中大軍十萬,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現在又來了四萬洛陽禁軍,十四萬大軍出征,關中糧草是供應不起的,萬一齊萬年躲入山川之中,耗費日久,關中百姓不一定能負擔的起。」司馬柬直勾勾的看著司馬季詢問道,「何解?」

    「關中大軍只需要穩定關中,在派出一萬人配合我作戰,太多的軍隊齊萬年沒準真的會跑。」司馬季想了一下灑然一笑,「這就要看,秦王和燕王到底能不能親密無間了?」

    「傳令,明日整軍,半月之內,剿滅關中亂兵。」司馬柬沉吟片刻對外面的內宦喊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2 22:05
第二百九十一章 蕭關

    司馬季再這以史為誡,說到了秦王的心裡面,時過千年,現在的局勢和戰國當然有了很大不同,可他仍然能在歷史當中找到一些經驗,用來讓司馬柬放下敵意。

    戰國有的封號,我大晉全都有,秦王的領地仍然是關中,燕王的領地仍然是幽州遼東,兩人都面對洛陽的強大禁軍。現在固然沒有春秋戰國的天下霸主晉國,但局勢也是差不多的,身為藩王兩人面對中間的洛陽,就和當時秦燕面對三晉聯盟差不多。

    「本王相信,青玄不會對本王不利,現在本王下令大軍平息關中的亂匪,那青玄是否能夠告知本王,此戰如何打。」司馬柬轉頭看向司馬季,誠意已經拿出來了,燕王總不能什麼都不說,空手套白狼吧?

    「這次我要分兵,集中一處齊萬年是不敢和我決戰的。我議以振威將軍盧播、安西將軍夏侯駿,分兵向西開進,一部去蕭關、一部去三關,但他們率領的部隊,是關中大軍。本王對將分兵的消息散播出去,而後和征討大將軍孟觀率軍北上。」司馬季負手而立侃侃而談,「這樣我手中的兵力不變,對外則宣稱為兩萬到三萬人,不知道齊萬年可敢和我決戰。」

    「齊萬年聚賊兵五六萬人,不可小視。」司馬柬看向夜空明月,怔怔的道,「燕王是想要引誘齊萬年和你決戰麼?很險啊。」

    「一群烏合之眾,在百姓亮了兩天刀,真以為自己多能打?」司馬季輕哼一聲,毫不掩飾的道,「只要秦王對我不生芥蒂,他還能怎麼樣?」

    司馬季覺得就算自己不被賈南風套路,這次的齊萬年之亂也不會持續太長時間,因為歷史上司馬柬死的不明不白,後來坐鎮關中的王侯,趙王、梁王都呆的時間不長,關中對兩人也屬於陌生之地,而現在不同司馬柬活得好好的,在關中的佈置也算是穩固,齊萬年是不可能起勢的,司馬季來了,只不過是把事情的負面影響壓小。

    「好,讓兩人各領五千士卒出發,其他本王應該做的,絕對不會推辭。」司馬柬聽罷,認可的點頭,「青玄就在城中休息,明日你我在商議具體的佈置。」

    第二天,振威將軍盧播、安西將軍夏侯駿便各領一軍出發,掃蕩關中賊寇。司馬季則回到大營,從很遠處就能看到從營地裡徐徐升起的炊煙。看著整整齊齊駐紮著幾百座白色營帳,從中穿梭著數對人馬來回巡視。

    「夏侯駿和盧播各領一軍,對我們而言也是好事,他們兩個都太老了。只是希望兩人將分兵的消息成功散播出去,這就好,不能指望他們做太多。」巡視大營沒發現什麼狀況,司馬季便開口道,「希望齊萬年是一個聰明人,不然我們主動告訴對方我們分兵了,就怕對方不相信,這種事情最好是對方很聰明,自己從蛛絲馬跡當中發現最好。」

    「其實我們可以做幾個胡人細作,將我們分兵的事情洩露出去。」孟觀想了一下道,「不知道殿下以為此計可行麼?」

    「試一下未嘗不可,不過在這之前,我先寫一份招撫令,別這麼看著我,咱們大晉總要師出有名的,齊萬年是不會同意投降的,他根本不相信我們,招撫令只不過是糊弄糊弄他屬下的普通胡人士卒。」從口氣上就知道司馬季絕對對此不抱希望,只不過是來一個必要的程序,至於齊萬年投降不投降,他愛投降不投降。

    如果沒有之前誘殺胡人首領的事情,沒準齊萬年還會考慮考慮,可現在麼,就算是司馬季設身處地的想想,都知道不可能。對於齊萬年的處境,燕王可以理解,不過這和他沒關係,司馬季現在的角色就是帝國鷹犬,別說你已經造反,你就是真的老實巴交的種地,只要朝廷有令,他也照殺不誤。

    「咱們先等一個星期,蜀道艱難,糧草輸送比較慢。到時候在北上蕭關,送招撫令也需要時間呢。」司馬季打著哈欠懶洋洋的道,「此時勤加操練兵馬,哪怕臨陣磨槍也是有效果的。」

    「孟觀領命!」孟觀迅速就找過來心腹耳語一番,隨後示意對方退下。

    司馬季隨後幾天就是一陣寫信,這種內部叛亂有一點好處,就是敵人跑不了。類似北方草原的遊牧民,他們打不過還可以跑。但是既然已經遷徙到了中原,過了數百年的農耕生活,在想騎馬跑路就沒這麼容易了。

    在這一點上,不論是齊萬年還是司馬季,都處在一個同等條件之上。在司馬季看來,只要對方沒地方跑,那遲早都是死路一條,給雍秦二州的刺史寫信,讓他們封鎖關隘,閉關自守,司馬季挑選一個適當的機會便會出發。

    秦王司馬柬下達的命令和司馬季大同小異,主要目的就是控制住叛軍活動的範圍,將他們鎖在一個固定區域之內,分別把守,各自為營,布下天羅地網壓縮齊萬年控制的地方。

    一連數天,關中包括雍秦二州風聲鶴唳,到處都是在官道上奔跑的信使,來往要地傳輸命令,甚至一些混亂的地方,信使直接被齊萬年的叛軍抓住,將裡面的內容交到叛軍首領手中,最後送到了齊萬年的面前。

    雍州刺史解系就深知此次平亂的主角並非是自己,而是兩個宗室藩王,其中一個是鎮守關中,天下實力最強的軍鎮,而另一個是身後洛陽信任,此次執掌禁軍出兵的燕王,在先後接到兩人的來信之後,迅速就將雍州還在控制的地方派兵集中固守,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這種態勢在一些懂行的軍事將領眼中,明明白白的體現了四個字,分兵進剿。

    齊萬年在扶風王麾下多年,當然也是一個行伍中人,自然一眼就根據晉軍各地的部署,看出了其中的門道,郝度不是說燕王是一個從來不分兵的統帥麼?不論是截獲的信件,還是做出的佈置,大軍的進軍路線,都清楚的表明,這就是分進合擊的部署啊?

    「我斷定燕王必出蕭關北上,絕對不是疑兵之計。這樣!」齊萬年召集麾下眾將做出佈置,將所部分成十二軍,再加上一萬五千騎,總兵力達到了五萬五千餘人,堪稱齊萬年起兵以來所積累的全部力量,要是司馬季真敢北上,他就敢決一死戰。

    「本王對關中地形不熟悉,是個人都知道,我從來都沒來過關中,八百里秦川對我而言只是一個名字,所謂天時地利人和,天時對半,地利不在我這,但是人和我不然要抓住,從心裡面本王對普通胡人的命運感到同情,可既然已經造反,那就是叛逆,此次作戰首在屠軍,任何敢反對我大晉的人,成年男子全部要擊斃,女人嘛,網開一面,這也是本王一直以來的作風,明日正午出發,今天好好休息。」司馬季大手一揮喊道,「不論齊萬年的士卒比我們多多少,都給我記住,我們能贏。」

    兩天之後,司馬季率領的洛陽禁軍安渡涇水,涇水是黃河最大的支流,要不是兩岸仍然在晉朝的控制當中,這也不會這麼容易就能渡河。

    渡過涇水之後,大軍直奔蕭關而去,這個時候就通常意義上八百里秦川的川字了,一路上山川密佈,但所幸秦王司馬柬的反應不慢,四關緊閉,沒有讓齊萬年騷擾到關中,只是出現了小股的流寇。

    而蕭關以北,就已經處在齊萬年的肆虐之中了,當地的郡守、縣尉早已不見蹤影。

    「蕭關以北有細作前來說,齊萬年將氐、羌、匈奴分成十二軍,其中匈奴人的統帥是郝度,他正是當時叛亂的郝散的弟弟。」蕭關關隘城頭之上,司馬季遠眺遠方,孟觀則在一邊敘說最近的情況,只要一出蕭關,雙方就可以算是交戰了。而蕭關之內,則雲集著四萬洛陽禁軍,以及無數的糧草輜重。

    大軍此時正在做一件事,炒麵!由於炒制過程進一步除去了水分,因此可以長期保存,由於已經炒熟,食用的時候加開水就可以衝開飲用,非常方便,用布袋裝滿掛在脖子上,可以頂住一個星期的伙食,這是以備不測用的。

    蕭關以北地形就沒這麼友好了,司馬季為了以防萬一,要知道戰場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萬一糧道出帶你什麼事情呢,儲備一個星期的口糧,足以讓大軍在撤軍的時候不人心惶惶。

    「郝散的弟弟,連基本的斬草除根都做不到,簡直如入無人之境。都幹什麼吃的?」司馬季搓著牙花子,就這種漏網之魚再次起勢,還說意思說出來?就算是為了表示仁慈,男丁也不應該留下。

    「不過這些胡人首領的毛病還是沒改變,就是用部落為基礎分軍,這樣做的弊端太大了,最強的應該鎮壓,匈奴叛亂兩次也不能留,剛開始先放羌人一馬,就從郝度開始吧。」司馬季走下城頭吩咐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2 22:06
第二百九十二章 正面迎擊

    中央禁軍隨時衝出蕭關北上,這是有眼睛就能看到的事情,有鑑於此,齊萬年的叛軍也有所準備,總是在蕭關以北虎視眈眈的叛軍小部隊,再也沒有前一段時間堵在關外,瞭望關中的意思,而是回師收攏,拉開安全的距離戒備。

    齊萬年雖然有將近六萬大軍,可前車之鑑並不遠,當初的禿髮樹機能叛亂,掀起的威勢可比他大多了,雖說有汝南王送了一波的開頭,可後來壯大之後連續幹掉晉朝三個刺史,足以稱得上是威震天下,齊萬年還遠遠沒到這個地步。

    司馬季在猜齊萬年,齊萬年也未嘗沒有猜測司馬季的想法,可惜猜來猜去就改變不了一個事實,燕王確實是頭一次來到關中,齊萬年知道的消息太少了,除了年齡是板上釘釘的,剩下的一切都是口口相傳加上自己腦補。

    按照部落分成十二軍,司馬季說這種劃分缺點很大,不過站著說話不腰疼。他不敢說禁軍全部都是晉人,但十有八九全都是。齊萬年的部眾分屬於不同勢力,真要是打散編制,說不定戰鬥力還不如部族分軍,這是叛軍的先天劣勢,現在燕王準備對著這個痛點試試火力。

    第二天孟觀就率領五千騎兵出蕭關,直奔北方而去,臨走之前司馬季也解釋了為何這麼做,首先騎兵是不容易被殲滅的,第二點,第一戰必須不能動用太多的兵力,因為要贏得漂亮給後來的大軍一個心理安慰,第三點動用太多軍隊對方可能跑,不足萬人的規模,可能對方會忍不住出來剛一波。

    司馬季最後的命令就是挑出來匈奴人猛揍,都叛亂兩次的部眾,必須要用來立威。孟觀率領的軍隊人數雖少,卻是洛陽禁軍挑選出來的精兵,馬挑雄健、人選勁旅、遠不是表面上人數能看出來深淺的。

    燕王可不想看到,歷史上一個面對齊萬年連戰連勝的人物,到了自己的手裡卻出現敗績,他已經做過賈南風一次豬隊友,不想再做第二次。

    不用燕王下令,孟觀也憋著一股勁要立功,帶著五千騎兵風馳電掣直接就消失在了蕭關關隘前方,城頭上的士卒只能看見一股塵埃,再看的時候騎兵已經連影子都沒有。

    和最後才接壤中原朝廷的鮮卑人不同,到了晉朝不論是氐羌還是匈奴與烏丸,還有這些弱小部族,他們的部眾多數都已經冠上了漢姓。

    郝度的部眾也是如此,而鮮卑人現在則選擇複姓冠名,郝度在兄長造反失敗之後,便輾轉在雍秦二州,沿路到此之後便見到了幾座氐人佔據的廢城,齊萬年起勢後便投靠在其羽翼之下,原因很簡單,齊萬年的部眾比他多,形勢比人強,誰主誰次是很容易劃分的。

    不過郝度的部眾仍然歸自己同齡,經過了一連串的戰鬥,現在郝度的部眾也達到了萬人規模,現在頗讓齊萬年看重,本身要作為先頭部隊進攻蕭關,不過一來蕭關為關中四關之一極難攻克,關隘之後還有秦王的關中大軍隨時接應,二來洛陽這次反應極快,並沒有先送一波把叛軍養大的常規操作,所以才作罷。

    得知五千禁軍騎兵來襲的消息,郝度仔細的評判了一番,覺得自己優勢很大,一則禁軍騎兵人數不多只有五千人,二則匈奴人好歹有騎馬的傳統,雖說多年以來丟的差不多了,可底子還在,如果能取得首戰勝利,可以狠狠挫掉禁軍的銳氣。

    巧了,剛剛才從五品官變成征虜大將軍的孟觀,心裡想的郝度是一模一樣。郝度想要用他的腦袋給燕王難堪,他也想要用郝度的腦袋加官進爵,目的驚人的一致。

    找到郝度部眾之前,孟觀已經小試牛刀,在沿途碰到了一群亂兵先做開胃菜,和在刀口舔血的郝度兄弟又不同,這股亂兵成色非常一般。反倒是戰馬率先發覺了這伙速度極快前來的騎兵,一個個發出了極為難聽的嘶鳴聲。亂兵在馬嘶聲中驚醒過來,也來不及整裝,就操著刀起了來,迅速就被禁軍騎兵捅成糖葫蘆。

    幾個呼吸之間,這個不足千人的亂兵就在半夢半醒當中,被乘夜趕路的洛陽禁軍收割了經驗,起到了提升孟觀自信的效果,就這種水準,郝度的匈奴部眾就算是強大,也不會強大到哪裡去。

    「聽抓獲的俘虜說,郝度部眾還在西北方五十里的地方,部眾多為騎兵,如果知道我們來的話,可能會嚴陣以待。」孟觀的牙門副將不多時一邊擦著刀一邊過來稟報導,從刀上的血跡來看,審問之後殺俘肯定是避免不了了。

    孟觀也沒有在意這種小事,戰事當中這種事情並不罕見,他很同意燕王的話,不管這些胡人是因為什麼苦難走上了這一步,但只要是造反了,就按照反賊論處。誅三族都屬於正常,砍個腦袋算的了什麼?

    「相信郝度也知道我們來了,雖說騎兵不易被包圍,可還是要小心啊。正面作戰,哪怕是郝度的部眾人數多一點也沒關係,最重要的是不能被埋伏。」孟觀沉默了一下吩咐道,「如果郝度問訊列陣準備迎擊,本將絕不會怕。」

    派出斥侯來偵察郝度的動向,自然是一路上之上的必選,可他也清楚,斥侯的作用此刻非常的有限,畢竟斥侯兵的偵察範圍只有三到五里,在個別的地段,可以延長到七八里的範圍,但對十里之外的目標,就已經是有些鞭長莫及了。

    孟觀得到這個平亂的機會,為此當然願意捨生忘死,但絕不願意選擇中埋伏,因為這樣比人只會說他有勇無謀。

    第二天返回的斥侯便紛紛稟報,郝度的部眾有集結的趨勢,看樣子就是準備正面迎擊孟觀的禁軍騎兵,隨著回來的斥侯越來越多,目的也變的極為明顯,郝度準備仗著雙倍兵力,想要和孟觀進行正面對決,事不宜遲,孟觀當即決定率軍迎擊。

    「我最欣賞胡人的一點,他們敢正面來,躲著就沒意思了。」騎在戰馬上孟觀沒來由的想到燕王對胡人的其中一個看法。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2 22:06
第二百九十三章 初戰告捷

    雍秦之地在中央禁軍出蕭關之前,就已經陷入一片風聲鶴唳當中,各地太守、郡守接到秦王司馬柬、燕王司馬季的命令,收攏民眾,緊閉城門,堅壁清野。馮翊郡、扶風郡及隴西郡、金城郡、天水郡嚴格實行宵禁,確保不會被裡應外合導致城池失陷。

    此時已經是秋天,能收割的糧食都已經收割完畢,收攏不了注定保不住。如果有一些城池會缺糧的話,司馬季只能說聲對不起了,戰爭總要人付出代價的,他回盡快平亂,如果不能的話,那消耗下去也怪不得自己。

    孟觀率領的禁軍騎兵,正對應此景,秋風掃落葉,上疏晉字的旌旗在西北風當中嘩嘩作響,孟觀置身在大軍前方,和對面的匈奴騎兵遙遙相對,面色滿是堅毅,相應朝廷徵召,他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大戰開啟唯有披堅執銳奮勇殺敵一途。

    「大將軍,匈奴騎兵看似不可小視。」身邊牙門副將憂心忡忡的開口道。

    「虧你還是副……牙門副將。」孟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燕王的措辭有時候他都理解不了,時間長了都被影響到了口語,調整一下才道,「大丈夫為國效死,雍秦二州乃是宣皇帝領兵作戰多年之地,如若戰敗後果不堪設想,此戰,本將陪同你們浴血奮戰,還關中安定。」

    孟觀自願出戰,出征之日就已料到今日之事,早已抱著壯志馬革裹尸還,將軍一去不復返的勇氣,見到郝度所部的匈奴騎兵,不但沒有絲毫懼怕,反而打定主意要生吃了對方。

    從腰間抽出長刀,刀尖遙遙指著郝度這邊,孟觀中氣十足的大喊道,「禁軍平亂,誅殺郝度。」

    禁軍平亂、誅殺郝度……,整齊巨大的聲浪從洛陽騎兵那邊傳來,不少匈奴騎兵的戰馬彷彿受到影響,雜亂的嘶鳴聲和侷促不安的步伐,讓匈奴騎兵這邊出現小小的騷動。

    對陣天下一等一強軍的洛陽中央禁軍,這些已經在內地當中生活多年的匈奴人心中也沒底,漢朝和匈奴的對抗持續多年,但誰是最後的勝利者這是很明顯的事情。

    但此時兩軍對立,並非可以閒暇暢想的時候,孟觀也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用齊喝代替戰鼓之後,下一刻陣型嚴整的中央禁軍,已經朝著匈奴騎兵展開了衝鋒。

    孟觀深知一鼓作氣的道理,沒有留手身先士卒加入到了衝擊當中,身上的將軍盔甲分外明顯,告訴身後的禁軍騎兵,這次他就是拚命來的。將領身先士卒其實並不多見,只有孟觀這種出身卑微,但是對功績極度渴望的人才會做,有這種將領帶頭,身後的騎兵自然士氣大振,加入到衝鋒當中。

    不得不說這種衝鋒真的將郝度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目前為止他還沒有遇到過這種對手,趕緊命令左側的渠帥帶領同樣的騎兵出陣狙擊,自己則準備押後利用兵力優勢,將孟觀包圍殲滅掉,通過擊敗洛陽禁軍,挫一銼天下第一強軍的威風,讓大晉王朝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給我滾開!」正是盛年的孟觀一馬當先,將迎面衝來的匈奴人斬落馬下,身後的洛陽騎兵跟進,剛開始就把前來狙擊的匈奴騎兵生生撕來了一個缺口,幾個呼吸之間匈奴騎兵已經被分成兩半,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就連遠處還沒有動作的郝度也不由得倒吸一股涼氣,從起兵以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厲害的將領。

    郝度的反應也是其他匈奴渠帥心中所想,沒有想到同樣的五千騎兵,面對面的對沖,一個照面就被洛陽禁軍切成兩半,轉眼之間已經潰不成軍,這簡直就是一邊倒的屠殺。另外一邊,此時的洛陽禁軍騎兵,真正顯示出來天下第一的本來面目,所有人高聲呼喝,反覆拚殺,一個個血透重甲,面色猙獰令人心驚不已。

    匈奴騎兵和洛陽禁軍騎兵的對沖,就彷彿是見到了太陽的白雪,不用不太恰當的成語來說,水乳交融,「不要管這些殘兵敗將,直衝對方本陣,活捉郝度。」孟觀提著血紅色的長刀高聲呼喊,領兵繼續前衝。

    作為一個多年居住內地的匈奴人,郝度幾乎都快把匈奴語忘了,自然能聽到前方的敵軍在喊什麼,聞言直接臉色就綠了,此時整個大軍正需要他做出抉擇。

    一方面郝度對洛陽騎兵的戰鬥力心驚不已,這就是號稱天下第一的洛陽禁軍麼?另外一個方面這麼被指著鼻子叫陣,如果他臨陣退縮,傳揚出去其他首領會怎麼看待自己?可留下來血拼呢?會不會把自己的部眾拼光?

    「將軍,不能再猶豫了,敵人已經衝著我們衝過來了。」郝度一個分神的功夫,身邊的渠帥已經看不下去了,喊道,「到底是進攻還是撤退?」

    「撤退?」郝度好像才反應過來聲音一下變得很大反問道,這就是一個下意識的問道,但在戰場嘈雜的環境當中,瞬間就引起了雪崩一般的效果,都這麼吵鬧的環境,沒有人在意自己的首領是用的反問句還是肯定句,他們只能聽見撤退。

    郝度的無心之失,加上戰場一邊倒,洛陽禁軍拚命的架勢,直接就讓不少渠帥打了退堂鼓,等到郝度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不少騎兵已經調轉馬頭準備跑路,任憑郝度在怎麼呼喊都沒有用,狠狠地咒罵兩句,郝度也只能暫時避其鋒芒,收攏潰兵改日再戰。

    「追!」孟觀高聲呼喊,他並不知道此時發生了這麼一個插曲,但他腦子很快,知道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不抓住就會後悔一輩子,連猶豫都不猶豫直接命令追擊。

    騎兵最喜歡的戰鬥模式就是追擊戰,追擊起來就如同跗骨之蛆、如影隨形,孟觀此時連俘虜都顧不得了,根本沒有管擊潰的潰兵逃到什麼地方,一雙鷹目直勾勾的盯著郝度撤退的方向,率領著身後的洛陽禁軍展開追擊。

    漫山遍野都是白色的旗幟,遮雲蔽日;四面八方都是衝天的喊殺號角,振聾發聵。洛陽禁軍就如同猛虎出籠,帶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氣勢,狠狠咬住了郝度的潰兵。

    到了這個時候,郝度也知道因為一個小插曲,自己將會面臨一個前所未有的敗仗,可是他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去後悔,如何甩掉身後的追兵,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要緊的事情。

    不知道何時天空陰雨密佈,把整個天空都遮住了,彷彿預示著什麼,就連最耀眼的太陽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天空的雲越來越低。天空中也颳起了大風,吹的樹枝亂擺,那一眼看不到邊的大晉白色的旗幟更迎風怒號,發出呼呼的聲音。

    天象驟變,在已經風聲鶴唳的敗軍眼中乃是不祥之兆,而追擊的孟觀則不管許多,對著身後的騎兵大喊天助我也,同樣一種天氣卻取得了截然相反的效果。

    郝度的潰兵遍佈十數里,只有還精力旺盛的禁軍騎兵才搭理他們,這樣下去不行,郝度還想拉開距離再戰,可時間不等人,已經完全佔據上風的孟觀不會給他這個機會,趁著郝度整兵之際鋪了上來,將剛剛立足未穩的郝度再次擊潰,這個時候郝度已經無力再戰,失去了和孟觀對戰的資本,只能倉皇逃命。

    孟觀一路追擊、三戰三勝,冒著大雨,順著路上的馬蹄印,最終將已經只剩下百人的郝度追上,並且生擒,五花大綁收押起來,此時才想起來抓俘虜的事情,殺了一個回馬槍開始收攏匈奴潰兵。

    「這場雨過後,好像早上起來寒意重了一些。」司馬季躺在馬車當中撩開簾子嘆道,不要誤會,燕王確實剛剛隨著大軍出蕭關,只不過他這兩天出了一點事情,起床的時候把腰扭了,所以才沒有選擇騎戰馬出關。

    剛剛出蕭關,就已經得知了孟觀初戰告捷的消息,不過到底是多大的勝利還要和孟觀匯合之後才知道,不管如何初戰告捷總是好事,在離開蕭關之前,司馬季已經寫好奏疏準備表功,仗要打功要表,這一點都不矛盾。

    一天之後,腰部還有隱隱不適的司馬季,才到達了當時的戰場,一看之下覺得不錯正是一個安營紮寨的好地方,便決定廢物利用將大軍囤積在此。

    「燕王殿下,你過來了。」時間不長得知消息的孟觀前來,看的出來他的臉上還是有些疲憊,雖然取得大勝精力卻也消耗了不少。

    「征討大將軍初戰告捷辛苦了,堪比馬隆平定禿髮樹機能之亂。」司馬季咬著牙站起來,面上不動神色,沒說自己腰扭了的事情,不然沒準孟觀會認為他在前方淤血奮戰,燕王在後面夜夜笙歌,這就不好了。

    要是真做了司馬季也就算了,但是這種沒得到便宜的鍋,他並不準備背,那不閒的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2 22:06
第二百九十四章 惱羞成怒

    「本將已經捉住郝度暫時看管,正是上一次叛亂的郝散之弟。」孟觀倒也沒有想太多,直接稟報這次作戰的戰績,直接讓身邊軍士將郝度押解上來。

    司馬季冷眼旁觀押解上來的這個人,一臉的狼狽之相,鬍子上面還佔了不少泥巴,身上也滿是泥水,不知道是從哪裡捉到的,和他心中悍匪形象大相逕庭,仔細一看平平無奇,這種人整個大晉一抓一大把,只能說是時也命也,讓這個人成事,攪動一時之風雲。

    在司馬季觀察郝度的時候,對方也抬頭看向他,這個他眼中只在傳聞當中得見的大晉王侯,身材修長但並不是弱不禁風,穿著幹練並非一些士族子弟的寬袍大袖,最重要的就是很年輕,簡直比傳聞當中還要稚嫩。

    可就是這麼一個年輕人作為中央禁軍的統帥,現在居高臨下的站在自己面前,郝度心中一嘆卻滿是不服,哪怕已經成為階下囚,郝度也滿是桀驁不馴,可惜,司馬季看著他還是那副淡然之色,就如同看鄉間佃戶一般無二。

    「跪下的和人,為何造反啊?」司馬季出聲詢問,暫時忘記了腰間不適,想要從郝度口中掏出來一點情報,畢竟他兄長郝散都完蛋許久,現在的大敵是齊萬年。

    結果郝度一開口差點把司馬季氣笑了,張口便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一個匈奴人對他一個大晉王侯問出這種問題,司馬季心中升起一種荒謬的感覺,因為動作過大,腰間隱隱作痛。

    「學的到挺快,你不是說了麼,這句話是疑問句。現在你跪在下面等候本王的發落,有沒有你自己心裡不清楚麼?」片刻之後司馬季斂去笑意,憐憫的看著郝度道,「我華夏文化博大精深,一句話可以有多種不同的解釋,下輩子多學一點在問這種問題。你隨同兄長兩次造反,罪無可赦,今日這種結果實數應該,告知齊萬年的動向,本王給你一個痛快。」

    「你為何不問問我為何要造反,你為王侯,可知州郡官吏買賣我部族人作為奴隸?你為王侯,可知州郡官吏誘殺諸部首領?將我部女子賣為婢女舞姬、男人作為佃戶奴隸,面對這樣的命運,我不該造反嗎?」郝度目光灼灼的盯著司馬季,滿含恨意的道,「我兄長本來已經投降,馮翊都尉出爾反爾殺我兄長,我不能報仇麼?」

    郝度聲音洪亮,傳遍大帳的每一個將領的耳朵當中,如果是信口雌黃也就罷了,可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實情,這種質問出口,不少人臉上也有愧色。

    司馬季也略有尷尬,郝度質問的問題,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事實上燕王奴隸販子的買賣,要是謙虛一點來說,應該是天下第一。他去洛陽的時候,還專門買過關中的流民,流民當中當然也有不少胡人在其中,這在正常不過,買賣人口還分民族麼?

    至於郝度的兄長郝散,率部投降之後被馮翊都尉處死的事情,也都被寫在奏疏當中送到過天子案頭,這也是誰都不能否認的事實,燕王也不能說這是假的。

    「你們造反之後沒有劫掠屠殺過百姓麼?」司馬季眯著眼睛,不得不說他臉色有些難看,郝度那些話其實就是指著禿子罵和尚,出爾反爾?燕王做這種事太多了。買賣奴隸,幽州北境市場互市年年開,正好是現在這個時節,每年的成交量都比去一年要多。

    「本王對你們起兵之前的命運有所同情,但只要造反,這件事就變了。成王敗寇自古依然,現在你為階下囚,如果你願意說些有用的事情,你的部眾說不定還能出現漏網之魚,如果你不配合,本王先殺你,再去掃蕩你的部眾,男女老幼豬犬牛羊,斬盡殺絕,不留後患。」司馬季彎下腰咬著牙威脅道,「燕王好株連,沒聽說過吧。」

    司馬季一副齜牙咧嘴的表情,這絕不是裝出來的,他的腰部就像是有風刃一般吹噓,一陣陣刺痛是真的,所以這副咬牙切齒的樣子當然也是真的,要是郝度不配合,他就真的會這麼做,話已經說明白,造反之後這就是另一個問題了,按照現代術語來說,性質已經變了。

    他這些話完全不講理,如果講理的話郝度說的沒有錯,晉朝境內的胡人面臨的事情確實是這樣,可這不是有沒有道理的問題,司馬季是王侯,立場自然是整個晉朝,任何造反者對他的地位都有威脅,郝度再有道理,也不耽誤他要砍掉郝度的腦袋,當然還有齊萬年的腦袋。

    郝度也是頭一次見到這麼不要臉的大官,馮翊都尉好歹之前還做過一點表面樣子,後來才藉故殺掉自己的兄長,眼前的大晉燕王連臉都不要,上來就要斬盡殺絕,郝度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憋了半天才道,「燕王惱羞成怒了麼?」

    「是啊!」司馬季雙手一攤,有恃無恐的笑道,「你想要造反是可以的,今天我抓了你砍頭也可以,這不是很公平麼?誰讓你打不過我的?你的部眾參加了造反,我殺光他們,那是他們該死,光想著造反搶錢搶女人,沒想到有今天吶?」

    見到郝度還要反駁,司馬季冷幽幽的道,「再反駁一句,立刻屠殺所有俘虜,一個不留。」

    「你!」郝度雖然被五花大綁,但作勢就要站起來和司馬季拚命,卻被周圍眼疾手快的軍士按住,動彈不得。

    「來人,營前斬首,一個不留。」司馬季不耐煩的對著帳外喊道,隨後又把目光放在郝度身上,「快說,齊萬年的大軍囤積在哪裡?我給你一個痛快,總比他送到洛陽,凌遲處死要強。」

    大帳之外,一些親衛已經喊人傳達命令,郝度親耳聽到命令下達,大喊道,「我說,齊萬年現在有五萬大軍,除了我之外,還有十軍,屯兵在梁山。」

    「把郝度推下去斬首,首級送到洛陽,沿途關隘不得阻攔,眾將聽令,派出探馬偵察敵情,各郡閉關自守的同時,等待本王大軍平亂。」司馬季冷著臉下達一連串的命令,「至於俘虜,交給關中軍,朝廷北線的運河直通薊城,需要一點徭役,郝度所部造反,這已經是法外開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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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分進合擊

    「此戰俘虜超過萬人,送到洛陽所需時間不短,殿下,要不我們?」孟觀說到這停頓了一下,伸手比劃了切的姿勢,意味不言自明。

    殺俘,這就是孟觀的想法,在他看來這些俘虜就是累贅,耽誤進軍時間。而道德上更沒有什麼問題,就算不能受到稱讚,也沒什麼可指責的地方。

    「你不在戰場上把這件事做完,現在就不能這麼做了。」司馬季看著孟觀一語雙關的說道,燕王還是避免在大晉領土上明目張膽的殺俘。一隻手扶著腰間,陣陣痠痛像是提醒著什麼,讓司馬季思維十分清醒,一定有什麼辦法的,對中外歷史典故瞭解的司馬季,腦子急速運轉尋找著有益的經驗。

    十一世紀的時候,拜占庭皇帝巴西爾二世在巴拉西斯塔打敗了保加利亞人,將被俘一萬四千戰俘挖出雙目,每百人留一目,引導失明官兵回國,一路上保加利亞俘虜痛苦哀嚎,鮮血順著雙眸流淌,當踏上保加利亞土地的時候,所有保加利亞人對被俘的戰士慘相所驚呆,拜占庭皇帝威名響徹保加利亞大地,四年後,保加利亞第一帝國被拜占庭滅亡。

    孟觀不願意分兵押送這些戰俘,無非是路途變數太多,再者內地這幾年因為做徭役的俘虜屢屢反抗,確實也是一個不穩定的因素,這也不是沒有辦法。

    「命你所部軍士,將所俘之叛賊左腳腳筋盡數斬斷,記住,只允許斬一隻腳的腳筋,兩隻腳都斬了就完全殘廢了,還不如殺了。讓秦王的關中軍運送這些俘虜去洛陽。」司馬季想了半天,覺得自己想到了兩全其美的辦法。可以繼續用這些人徭役,還讓這些人失去了反抗能力,尤其是逃跑能力。

    就讓這群俘虜繃著去洛陽吧,相信到了那裡傷口癒合,也應該能開鑿運河了。

    整整一夜,大營持續了一整夜的慘嚎聲,燕王不得不拿出來了自己的黑科技棉花賽耳,度過了這難忘的一天,郝度部眾被擊潰,至少幹掉了齊萬年五分之一的力量。完成了首站提升士氣的作用,尤其是孟觀本人身先士卒。

    看來這次燕王豬隊友的歷史沒有重演,可以更好的完成後盾作用,支撐孟觀平定齊萬年之亂,再往北進發的話,就會進入幾十年前魏蜀拉鋸的主要爭奪地,隴西地區。現階段的目的哦是將附近掃蕩乾淨,命令各地都尉、縣尉死死堵住齊萬年和北方草原的聯繫。

    北上北方草原是齊萬年唯一可能逃出生天的機會,不過這也不容易,其所部部眾早已經農耕生活多年,這不是齊萬年一句話就能改變的。只要齊萬年跑不了,司馬季就有弄死他的本事。

    「建武將軍杜劍拜見燕王,秦王殿下命令我部前來支援,攻擊齊萬年叛軍。」幾天之後,同樣北上蕭關的關中援軍抵達這裡,人數足有三萬人。

    杜劍是秦王司馬柬的嫡系將領,曾經參加過河套之戰,這次又被派過來輔助司馬季。

    「杜劍?是京兆杜氏的子弟麼?」司馬季嘶哈一天,身體不適沒有多大改觀,但還是搬起臉表示了歡迎,因為在他的規劃當中,是沒有關中軍角色的。

    這不是害怕被搶奪功勞,而是如果什麼優勢都佔據了,齊萬年可能就不會正面應對,這樣他就要鑽進雍秦的千溝萬壑當中去找人了。所以對杜劍的前來,司馬季其實並不高興,可人家是作為援軍而來的,又不好說什麼排斥的話,只能言語兩句表示歡迎。

    「殿下,為何面色不愉呢?」孟觀察言觀色之後不由得好奇問道,「這是好事啊。」

    「齊萬年雖然造反,但從郝度之戰後,應該明白其所部和我大晉的差距,要是得知我軍人數高達七萬,可能就不敢與之爭鋒了,這天一天比一天冷,浪費時間。」司馬季嘆氣道,「索性齊萬年所部也不小,並不難尋找,現在還談不上是好處大還是壞處大。」

    「那兵貴神速,我軍應該立刻拔營啟程。」孟觀聞言看了一眼天色焦急的開口道。

    「嗯,再等幾天。」司馬季考慮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覺得騎馬還是有些勉強,反正不差這幾天,先休息個夠再說,直接無視了征虜大將軍的拳拳報國之心

    杜劍所部到來,其實深層次的原因,還是處在秦王司馬柬身上,怕自己平亂之後帶著洛陽禁軍賴著不走,上演假道伐虢的戲碼。

    這種小動作讓司馬季有些不爽,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只能睜隻眼閉隻眼當沒看見。

    郝度所部一夕而潰,消息傳來也讓齊萬年大為驚愕,好半天都回不過來神。郝度所部的匈奴人他是知道的,和自己的部眾沒有天差地別的差距。如果晉軍一夕之間能將郝度部眾殺的片甲不留,那麼收拾掉自己也不會是個問題。

    你們這一仗是怎麼敗成這樣,怎麼過萬的騎兵一下就煙消雲散,當天戰場上發生了什麼,就成了齊萬年最為關心的事情,如果真是洛陽禁軍一動手就取得如此戰果,那他還打什麼?直接引頸自裁比較痛快。

    「原來是一句無心之失。」搞清楚其中的關節,尤其是郝度的那一句撤退釀成的慘案,齊萬年心中不自覺的鬆了一口氣,似乎只是一個差距才導致了戰敗。

    情有可原總比沒有緣由好,齊萬年此時振奮精神喊道,「眾位也聽見了,郝度當時一句無心之失導致了潰敗,洛陽禁軍也沒有像是傳聞當中的那樣不可戰勝,打,我們還是可以打的,為了部眾們的生命,我們早已經無路可退。如果你們還想像是原來那樣,被視如豬狗的生活,女人孩子被買賣,現在就可以帶著家眷逃跑,跑到一個大晉帝國找不到的地方,如果你們不願意那樣,我們還是要和司馬季決一死戰。」

    「這樣,我們每個人負責清掃一個州,本王要秦州,將軍可以清掃雍州,現在我們知道齊萬年所部的梁山,那麼最終的匯合點就在那。」司馬季拿著雍秦地圖指指點點,計畫沒有變化快,我大晉已經佔據了兵力優勢,那麼早先的想法也要改改了。

    從引誘齊萬年和自己決戰,變成了圍殲叛軍,這樣分兵也留顯得合情合理,戰略決戰變成了分進合擊,司馬季早就應適應了這種戰場變化,下次在領兵作戰的時候,他已經不準備指定計畫怎麼打了,反正最後一點用沒有。

    兩天後,司馬季便領著洛陽禁軍西進,杜劍則帶領關中軍三萬士卒向東,最終在齊萬年所部的梁山匯合,和齊萬年展開決戰。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2 22:07
第二百九十六章 進抵梁山

    「關中又發生饑荒?這天天就沒有發生一點好事了,還有什麼事情?」司馬季這一點點的,剛剛到達馮翊郡城,就聽到這種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的消息。

    「還有就是秦王的書信裡面說,天子已經下旨酌情大赦雍秦二州,燕王你看?」馮翊太守歐陽健小心的看著司馬季,生怕有一點觸怒對方的地方。這可是手握重兵的藩王,一個不小心應對,他這個小小的太守就會掉腦袋。

    「等我滅了齊萬年你在赦免。」司馬季差點背過氣去,平亂還沒什麼結果呢,先下一個赦免聖旨,這是哪個王八蛋出的計策,簡直令凡人無法理解。

    那這一仗是打還是不打啊?造反這種罪名也能赦免麼?司馬季一把把聖旨拿過來,一目十行的掃過,因為雍秦大旱,下霜,毀壞秋莊稼。關中饑荒,因米每斛一萬錢,皇帝下詔,允許賣兒賣女。

    司馬季看到後來覺得呼吸都困難,大吼道,「這是哪個大臣的主意,我要殺了他。」

    聲音透過室內直接響徹在太守府,讓府中的所有下人都聽的一清二楚,可顯而知司馬季的震怒,有些事情他存在,可官方絕對不能承認,歷朝歷代有皇帝下旨允許買賣兒女的麼?

    這一聲大吼讓馮翊太守歐陽健心驚不已,趕緊道,「殿下息怒啊,這是聖旨。」

    「我知道!」司馬季餘怒未消,咬著牙僵直片刻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才道,「所以我才要罵出主意的大臣,本王絕對沒有罵錯。」

    皇帝司馬衷本身沒有理政能力,他成不了英明神武的天縱奇才,沒有雄才大略自然做不了豐功偉績,可同樣他也沒有做惡事的能力,所有的聖旨都是要有人輔佐才能下達,這樣身邊的大臣就顯得非常重要。

    這麼荒謬的聖旨能下達,肯定是身邊有人出過意見,而且沒人反對才可以。要知道皇帝司馬衷雖說才智欠缺,可身邊的大臣一個個可都是聰明人,都是出身高貴的士族、風評高絕的寒門翹楚,這麼多聰明人一個個圍繞在側,就放任這道聖旨下達傳遍雍秦二州?

    頭一次司馬季對朝廷如此的失望,他一直以來都安慰自己事情沒有到最壞的程度,可事情真的發生了,他都找不到理由為朝廷洗白。

    「殿下,什麼事情如此的憤怒?」孟觀剛剛在城外整兵,還不知道這件事,剛剛進來就眼見司馬季一臉的凶狠,手裡拿著聖旨發抖。

    「你看看吧,我們這次要盡快平亂,不然關中就支撐不住了。本王來之前建議下詔給交州佔州徵糧,現在信息不便也不知道糧食到了沒有。」司馬季昂著頭邊說邊喘粗氣,過了好一會才把氣順過來。

    「殿下,形式就是如此,我們能怎麼辦呢?」孟觀看完之後也是一臉黯然,他的出身並不好,少時經歷過困苦,當然知道這道聖旨意味著什麼。

    賣兒賣女這種事情發生,受益最大的當然是各地的士族,只有他們有這個財力物力將流民吸收,不過吸收之後,誰知道這些被貼上自賣民標籤的男女,到底生活的如何?

    「是啊,遠水接不了近渴,戰事持續的時間越長,關中附近眾州郡的日子越是難熬,不論我們怎麼辛苦,戰事都不能繼續下去了,現在唯有險中求勝,兵發梁山,消滅齊萬年那伙叛軍,還百姓一個安定。」司馬季冷著臉抽出腰刀用布帛擦拭,瞟了一眼孟觀問道,「我大軍糧食還能支撐多長時間?」

    「還可以支撐二十日!」孟觀一愣隨後趕緊回答道,「算上身上背著的乾糧,勉強一月。」

    「夠了,明天拔營直奔梁山,不管建武將軍能不能率領關中軍前來,我們打自己的。」司馬季將腰刀擦拭乾淨收刀入鞘,吩咐道,「告訴大軍所有士卒,糧食只能支撐一月,此戰不成功便成仁,剿滅齊萬年之後,所獲財物,全部發放士卒所有。」

    「至於太守,你保境安民應該是能做到的吧?」司馬季轉頭直勾勾的看著歐陽健,目光很是不友好,誰讓對方也是金谷二十四友的成員呢。還是石崇的外甥,現在他的對士族包括石崇那種寒門那是一點好感都沒有。

    「殿下放心,保境安民職責所在。」歐陽建戰戰兢兢的躬身保證道,「保馮翊無虞。」

    「有你做詩一半的功底就可以!」司馬季無奈的笑笑,伸手讓孟觀領路,他現在要出城進入軍營洗腦了,沒空和這個偽寒門再這浪費時間。

    現階段司馬季除了畫餅之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希望齊萬年這段時間攢了不少家底。

    齊萬年所部的梁山附近,是黃土高原南緣與關中平原的過渡地帶。梁山屏倚北部,三河從縣境東、中、西三個部位由北向南流經北、中部地區。全境西北高而東南低,地貌形態有山地、丘陵、黃土高原和河谷階地。

    因為知道這種地形很惡劣,司馬季本身要將附近州郡都掃蕩乾淨之後,才會引兵來此,最後和關中軍打一場殲滅戰,可形勢又變了,他也是滿心無奈。

    向東掃蕩前往梁山途中的小股氐、羌亂兵,清理向東進軍的道路,一路上孟觀率領洛陽騎兵做先鋒連戰連捷,司馬季則率領中軍在後進軍,一路碾壓。

    十日之後已經進抵梁山外圍,距離很遠洛陽禁軍便安營紮寨,司馬季對著遠處的山巒舉目遠眺,長嘆一聲道,「真是一處險地,聽說方圓數十里都是這種地勢?」

    「是的,殿下,頗為易守難攻啊。」孟觀看了一眼梁山的地勢也是辦法不多,非要說有辦法的話,那還是最古老的辦法,強攻。

    「本王要給雍州刺史解系寫信,讓其征發雍州全軍前來。」司馬季說到半截還是嚥了回去,重新道,「還是我們自己來吧,別讓那個手下敗將出來了。」

    梁山腳下,司馬季結成了長達數十里的連營,四萬洛陽禁軍再次安營紮寨,當天晚上齊萬年便派人來偷營,不過卻被早有防備的孟觀擊退,雙方各損失百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2 22:07
第二百九十七章 圍攻梁山

    「這齊萬年小看我,本王什麼時候會讓人偷了營盤?」司馬季哼哼一笑,對齊萬年趁夜偷營的舉動不屑一顧,他別的本事不怎麼樣,擺烏龜殼確實是一個行家裡手。當初玩紅色警戒戰績大多數都是和局,和局的意思是電腦崩潰帶不動了。

    「不過我不是說防止偷營了麼?竟然還死了幾十個人?」話鋒一轉司馬季就開始不滿意了,是不是洛陽禁軍就沒從根本上認識到,自己會被偷營?

    「禁軍常駐京師,所以對此認識不足,殿下贖罪。」孟觀也剛剛從賬外進來,聞言解釋道,「不過被襲擊之處反應也還算快,並沒有大損失,不過這齊萬年的膽子真大,竟敢偷營。」

    「這話說得,都造反了,還有什麼不敢的。」司馬季哭笑不得的想了一下道,「梁山山巒起伏,不過地勢倒是談不上險要,齊萬年三十多處連營分開,攻其一點他頂不住的。」

    梁山大營,齊萬年默然不語,敵人已經打到家門口他卻辦法不多,本想趁夜偷營也失敗了,心中不由的有些挫敗感。洛陽禁軍交戰至今,穩紮穩打步步為營,最關鍵的是他根本抓不住司馬季的規律,有人用兵兵貴神速,有人用兵穩紮穩打,可這麼詭異的用兵手段他還是第一次見,騎兵對沖郝散部眾可以說是勇猛進取,現在則紮穩營盤對峙,到底哪一個才是司馬季?

    齊萬年在胡人當中出身可以算是很高,但在司馬季面前不值一提,燕王要從政治方面考慮問題,最重要的是考慮雍秦二州的百姓承受能力,承受的住他就穩紮穩打,承受不住他就披堅執銳,燕王需要維護我大晉,齊萬年一個造反的,當然摸不清他的想法,一籌莫展也是正常。

    主要還是司馬季有洛陽禁軍做後盾,怎麼打心裡都有底,他要是和齊萬年一樣是一個造反的,肯定不會這麼任性的領兵作戰。

    第二天天色剛濛濛亮,全體洛陽禁軍已經列陣整齊,在梁山腳下更是變得分外顯眼,一眼望不到頭的軍陣,人頭湧動、刀槍在手,充滿了肅殺之氣。

    「本王要把齊萬年千刀萬剮,眾將士聽令,攻克梁山。」司馬季一聲令下,在剛剛被偷營的第二天,就率領大軍對梁山進行圍攻,攻取齊萬年的營寨。

    司馬季沒有留下一點後手,身後的大營已經是一座空營,四萬洛陽禁軍全部被帶出來發動總攻擊,戰鬥剛剛開始禁軍將士便氣勢如虹,飛箭如蝗、長槍如林、如同猛虎出籠直撲齊萬年叛軍之連營,披堅執銳勇不可當。

    梁山上的叛軍士兵躲避不及,被鋒利的弩矢刺穿頭骨,發出此起彼伏的慘叫聲,要知道洛陽新建武庫,聚攏天下之兵器充實,禁軍怎麼缺少利器呢。

    「燕王殿下,驍騎營攻克第一座叛軍營寨,叛軍一哄而散,正在向後方逃去……」

    「燕王殿下,游擊營攻破面前營寨,穿過小徑正在朝著梁山深入進發……」

    「好,不要給他們喘息的機會,本王不願意殺俘虜,傳令各軍無比斬盡殺絕。」司馬季殺氣騰騰的傳令道,大晉的兵制十分複雜,籠統分為內外兩軍,細分又有三十六軍,不過真正作為洛陽軍事中堅的六軍,仍然按照古代的所謂天子六軍,分為領、護、左右衛和驍騎、游擊六軍,司馬季帶出來的洛陽禁軍,則是後面兩個。

    初戰告捷,禁軍源源不斷湧入梁山深處,衝進茫茫密林深處。山中喊殺不斷,小徑、山腰、到處都有倒斃的屍體。

    「殺!」孟觀一馬當先,身後大量體格壯碩身強力壯的士卒緊隨其後殺出,踩在黃土上濺起大片沙塵,衝進密林之中,主將身先士卒,後面的士卒更是捨生忘死,追殺殘敵。

    密林裡躲藏著一些梁山士兵,看見晉軍衝上來就刺出長矛,一些士卒躲避不及被當場刺中倒地,但更多的士兵源源不斷的跟上來,彎刀勇猛的砍出,埋伏在密林裡的叛軍士卒被找尋出來砍翻在地。

    廝殺一直持續到中午時分,孟觀率領禁軍連續攻克十二座營寨,朝天的大火將叛軍大營燒的一乾二淨,接連不斷的告捷消息被傳到司馬季耳中。

    半天時間齊萬年所結連營便被攻克三分之一,這一點司馬季雖然站著說話也腰疼,可出畢竟處在勝利者的角度還好說,可另一面,大營不斷被攻克,就好像一柄錘子不斷的朝著他的心臟敲擊,半日已經連續敲了十二次,就算是在強大的心臟也頂不住這種打擊。

    這個時候齊萬年再也坐不住了,這裡已經是他的老巢,旬月以來的戰敗都可以接受,可這一次要是戰敗了,他就是人頭落地的下場。

    「燕王殘忍之名天下皆知,如果我們戰敗,都是郝度一般的下場。」齊萬年也急了,一句話讓所有渠帥、首領都心驚不已。郝度戰敗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郝度部眾被俘的下場都已經傳開,上萬人被挑斷腳筋蹦到洛陽服徭役,整夜慘嚎不絕的事情,現在每一個叛軍士卒都已經知道,投降是不能投降的,死都不投降。

    「真香啊,孟觀打到哪了?」司馬季用大馬士革鋼刀切著肉片,不疾不徐的問道。好消息一個個的傳來,燕王心情舒暢,這不是又蹭了一份功勞麼?果然是不愧大晉戰神的威名,對從一群農民軍上刷了戰績,自古以來的各種起義麼,戰鬥力也就是這麼回事。

    比起他這麼愜意,山中的廝殺則進入了白熱化的狀態,自古以來有人奮戰效死,有人貪天之功,我大晉正好是比較突出這點的時候,司馬季切著野雞滿足口腹之慾,並不耽誤山中的士卒輸死奮戰。

    在齊萬年傾巢出動之後,兩軍的交戰變得更加膠著,這還是司馬季比較仁慈的結果,要是按照孟觀殺俘的想法,那就是一個不死不休的結局。所以目前孟觀進攻不利的困境和燕王無關,相反他應該感謝燕王創造出來了這麼有利的局面。

    功勞是燕王的,血戰是孟觀的,看起來有些不公平,但明白前因後果則確實是實情。

    戰爭的膠著點在梁山深處的一條險要之地附近展開,整個梁山算不上一個險要之地,這是從大局上來說的,可任何一個山體,總有一兩處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方。這麼一處險地,肯定是雙方交戰的重點,在連續攻克十幾座大營之後,孟觀就碰到了這麼一個險地,最主要是這條小路太窄了,只需要不多的兵力就能堵住去路,在齊萬年丟失了所有外圍大營之後,還在最內部的大營調兵,重點防守這處險地,讓孟觀連續幾次都吃癟而回。

    「大將軍,休息一下吧,士卒們在山間奔行,體力已經不支了。現在我們已經將附近山頭全部攻克,齊萬年插翅難飛。」身邊的牙門副將見此情況,不想孟觀上頭做出衝動之舉便開口道,「相信燕王會諒解的。」

    事實如此,在將梁山處在外圍的十多處大營全部拔掉之後,洛陽禁軍才有足夠的兵力敢說包圍齊萬年,不然那綿延幾十里的山頭,司馬季領著四萬人包圍不過來。

    報信斥候過來稟明情況,司馬季正好吃掉了最後一點肉片,不慌不忙的道,「可以了,飯要吃一口一口吃啊,呃……」沒忍住打了一個飽嗝道,「封鎖所有道路,不能讓這幫叛軍下來,輪番用飯,現在可以改日再戰。」

    不到一天的時間有如此戰果,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雖然他也希望自己的部下思想堅毅、身體永不停息,任勞任怨,最好跟永動機一樣工作,永遠沒有怨言,誰讓他就是一個封建奴隸主呢,就願意這麼想。可這又不現實,那既然有了成果休息一下非常不可。

    「帶本王去看看!」司馬季覺得應該體現一把關愛士卒的一面,表示本王和你們同在。雖說紙上談兵的味道弄了一些,可有時候這樣它就是有效果。

    進入梁山,還能看見不少被燒燬的大營弄著濃煙,火還沒有完全熄滅,到處都是兩軍的屍首散落各處,殘肢斷臂到處都是,冷兵器時代戰爭的直面衝擊力可見一般。

    「不管是敵我那一方的士卒,都給我分開掩埋起來,別沒死在戰場上,卻死在瘟疫當中,你們洛陽禁軍可能不知道這點,要是平州軍現在早就打掃戰場了。」司馬季捂著鼻子不慌不忙的吩咐著,大災之後必有大疫,兵災也是大災的一種。

    「燕王殿下,是本將的疏忽,本應該一鼓作氣殺進去,現在缺給了叛賊喘息的機會。」一見到司馬季前來,孟觀首先開口自責不已,樣子十分悔恨。

    「將軍何罪之有?叛賊的喘息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可惜啊!」司馬季遙望著擋住禁軍的險地,並不是不能攻克,確實是士卒鏖戰一天疲憊了,只是他口中的可惜不是指這一點,而是距離放火燒山的範圍還是差了不少。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2 22:07
第二百九十八章 血戰到底

    禁軍血戰一天,斬殺了萬餘名叛軍,自身損耗也不小,燕王當然不能只是用嘴巴安慰禁軍將士,利用知識採取救治這是必須的,只不過在一個問題上遇到了不少麻煩。

    禁軍士卒在天子腳下,並非是南征時期的山越、交州兵,也不是橫掃三韓的平州軍。京畿之地匯聚天下英才,就算是普通士卒也深深被影響到,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少頭部受傷的士卒非常固執,頗有種寧死也不削髮的意思。

    勸說的結果也收效甚微,見到血液凝結成一塊一塊的創口沾染長發,司馬季感覺不來點強制手段是不行了,「把幽州軍士卒給我叫來,把頭部受傷的士卒頭髮都剃了,人都死了還想孝順父母,魏王曹操割須斷袍才有反敗為勝,我們還贏著呢,你們卻想去死。」

    直到被一群將校拉開,司馬季還是一副餘怒未消的樣子,指著滿臉是血的士卒破口大罵,「今天你必須剃髮,你不想也可以,本王給你剃了之後你再自殺,我就不信了,留著命孝敬父母不比你在這等死強?」

    到了晉代,身為王侯,司馬季沒有學會什麼東西,但有一天學的很明白,那就是他不需要向這些百姓解釋什麼,讓你們怎麼做就乖乖去做。軍戶是什麼?和佃戶同等的存在,還不如一般老百姓,本身就社會地位低下,本王還喝不住你們?

    「燕王說的對,留著有用之身才能孝敬父母。」孟觀得知此事之後也違心的站燕王立場。

    孟觀對司馬季此舉也心中頗有微詞,順著司馬季說話完全是因為他是燕王,在士卒和王侯之間選擇,對他而言不是一個多難的選擇題,倒不是燕王多麼有道理。

    司馬季用真實的社會經歷,將那套道理撕得粉碎,孟觀就算是心裡不同意,覺得我大晉以孝道治天下,仍然半個屁都不敢放,坐視幽州士卒上來,三下五除二把傷兵的頭髮剃掉,還很是敷衍的安慰道,「傷好之後以後還會再長,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多讀讀書……」

    「燕王,請下山休息吧,山內形勢複雜,有騎兵保護本將也放心。」孟觀隨後話鋒一轉,準備他眼中的外行趕出去,留在山中他這個征虜大將軍反而束手束腳。

    孟觀覺得燕王對局勢把握還是可以的,大方向上沒有明顯的錯誤,但此時是披堅執銳的時候,燕王太接近兩軍的對峙之處不是好事,不但沒有一點正面作用,拖後腿的作用還大一些。

    「本王也知道幫不上什麼忙,將軍大可以自便。」司馬季對孟觀的想法倒是不生氣,人家又沒有錯,現在這種拚命的時候他確實幫不上什麼忙,隨後便下山了。

    夜幕降臨,將一個白天的血腥之氣沖淡,山中齊萬年的大營當中一片愁雲慘霧。一日之間丟失十幾座大營,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場大敗,齊萬年的中軍大帳當中,不管是哪個部眾的渠帥,都沉默無言,一副已經窮途末路的沮喪。

    一天的激戰之後,齊萬年的叛軍士氣已經到了低谷,這並非只是吃了一場敗仗。而是在丟失了外圍之後,他們幾乎已經被完全包圍了,如果關中軍到達梁山的話,他們就完全沒有活路,只是圍困就能把他們困死。

    「再固守梁山的話,你我皆死無葬身之地。」好半天,齊萬年才悵然的開口說道,「不相等死的話,我們就必須突圍,現在只有洛陽禁軍到達戰場,一旦秦王的兵馬和其他刺史的兵馬到達,到時候說什麼都沒有用了,陪著我去洛陽千刀萬剮的,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這句話讓低頭沉默不已的眾人都猛然抬頭,這個結果是任何人都不想得到的,卻是一個很現實的後果,今天這一仗已經證明,齊萬年的話絕不是危言聳聽。

    此時起兵時候那種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想法已經沒了,也不再是連戰連勝時候嬌妻美妾環繞在側的日子,惶惶如喪家之犬正是這些渠帥首領的真實寫照。

    突圍,也只有突圍一途才能避免被凌遲處死的結局,如同一個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哪怕知道機會渺茫也絕對不會鬆手一般,一想到突圍這個詞,所有人的腦袋都急速運轉起來,想著各種能夠可行的路線。

    「陛下,我知道一條路在北山,現在還沒有被禁軍發現,而且以現在洛陽禁軍的兵力,也不可能將我們完全包圍,只要我們趁著夜色突圍,還是有可能離開的,只不過燕王司馬季速來小心,這幾天圍困一定會派出探馬巡視,我們是否應該等待幾天?」一名渠帥起身低聲道,「但是如果等待司馬季麻痺大意,有可能增加那條小路被發現的可能,請陛下定奪。」

    「這?讓我想想。」齊萬年愁容滿面,甚至連他稱帝的事情都忘記了,現在一門心思都想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突圍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現在的形勢很簡單,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必然還會有一部分士卒要殿後,注定要被犧牲掉。如果只是帶著少部分部眾突圍,一旦司馬季追上來,他能不能保全自己?

    要知道洛陽禁軍此次也過來了上萬騎兵,一旦齊萬年暴露了,想要追上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到時候失去了山區的庇護,在野外碰到上萬騎兵的追擊,會發生什麼事情齊萬年幾乎不用想就知道。

    「不要說了,我不能拋下自己的部眾,洛陽要把我們都凌遲處死,我們死在戰場上,總比任人魚肉要強。」齊萬年咬著牙做出一副豪氣干雲的樣子大喝道,「死也要死在一起。」

    「死也要死在一起,和司馬季拼了。」齊萬年一番豁出去的表態,讓大帳內的愁雲慘霧一掃而空,決定要和司馬季血戰到底。

    讓眾人回去休息明日再戰,齊萬年又做出一副疲憊的樣子準備歇息,夜色漸深,過了一個時辰,剛剛出主意的渠帥又回到了大帳內,兩人耳語一番,齊萬年深深地點頭,「此事一定要小心,不可洩露。」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2 22:09
第二百九十九章 攻克梁山

    「拿著,到時候動手會快點。」司馬季拿出一柄樣子奇怪的刀具,匕首大小,但是刀刃很鈍,從中間往刀柄處則變得銳利,下方刀刃是開刃過的,距離刀柄三釐米的地方則是一個豁口,樣子就像是鱷魚張嘴一般。

    把這柄刀遞給身邊的護衛,護衛一臉的不明所以,拿著奇怪的匕首問道,「殿下這是?」

    「斷筋刀,本王小時候看殺動物比較麻煩,閒暇時候弄出來的,這次正好廢物利用,看看你們挑腳筋的時候多費勁,費時費力睡不安穩,本王也是為了你們著想。」司馬季一副你們不用感謝我的樣子說道,「有匕首的就照著這個弄,這次倒是提醒了本王,回到薊城之後應該量產這種匕首,畢竟好東西也要學會分享不是麼?」

    月色之下,司馬季露著一口白牙很是慈眉善目,這幅樣子卻令大帳周圍的護衛不寒而慄。這種反差帶來的恐懼,簡直令人睡覺都睡不安穩。

    有時候司馬季的表現,絕對對得起我大晉士族對他的評價,對此燕王欣然接受,他認為自己和士族不同的地方就在於,他並不怎麼偽裝自己,甚至犧牲少數解救大多數的道理,不像是士族子弟,口口聲聲創造一個太平盛世,壓迫胡人完了壓迫晉人,倒是夠得上士族之下人人平等。

    「要不要拉出來一個俘虜試試?本王看你臉色有所懷疑?」司馬季一回神見到拿刀的護衛還怔在原地,不由得好意提醒道,試試效果也未嘗不可,至少燕王是絕對不排斥的。

    「不不,殿下才思巧奪天工,現在就不用試了。」護衛的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一般,面對司馬季三步並作兩步退出賬外。

    這個護衛不會是害怕本王吧?司馬季摸著下巴暗想,覺得自己沒什麼地方不對。古代人的心理素質應該比現代人強很多才對啊?

    這個夜晚對對陣雙方而言,絕對是冰火兩重天的感覺,齊萬年那邊還想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突圍,司馬季這邊已經磨刀準備瓜分勝利果實了,就是這麼自信。王侯說話,言出法隨,說要把齊萬年凌遲處死,那就一定要凌遲處死。

    「殿下,遠處出現一支軍隊,正在向著我們過來。」就在司馬季就要就寢的時候,賬外忽然衝進來一名軍士稟告道,差點讓司馬季不顧腰傷直接蹦起來,「全軍戒備……」

    一邊穿上盔甲司馬季還想著,這是哪裡過來的叛軍?他一路過來好像把散兵游勇都一掃而空,這支軍隊是哪來的?齊萬年還會飛?

    「雍州刺史解系,見過燕王殿下。」解系足足有半個時辰才到了司馬季的軍營,一件之後暗嘆,燕王殿下果然出身行伍,竟然連深夜睡覺都不卸甲。

    司馬季死死的盯著解系,心裡面全是我草,按住不耐問道,「旬月之前,刺史還在困守孤城,現在真是有空,竟然趁夜而來,本王是不是要感謝你。」

    他還不知道解系是過來幹嘛的麼?根本就是看齊萬年已經窮途末路,趕緊領著雍州軍過來搶功勞,就算不是,也是掩飾自己雍州兵敗,被齊萬年堵著揍的窘迫。

    「殿下誤會了,解系只是過來幫助殿下。」解系一臉正色的開口,真像是這麼回事一般。

    「刺史說的是。」身邊的雍州將校都趕緊稱是,幫著自己的頂頭上司解釋。

    司馬季聞言輕瞥了一眼對方,卻是不由嘆了口氣,此時顯然不適合追究此事,一念至此,司馬季也懶得親口提點:「既然如此刺史如何立威!要不,雍州軍明日就加入進攻的隊伍當中吧。」

    內心深處司馬季對胡人和士族是一視同仁的,這兩個群體都是晉朝崩盤的重要原因。誰也別說誰責任更大一點,要是比不要臉的話,士族還在胡人之上。恰好,解系就是士族群體的一員,司馬季甚至此時不是和士族翻臉的時候,那麼好,一切我都容忍你們。

    「齊萬年已經被團團包圍,眾位可以先休息,本王是真困了。」司馬季被解系的人馬這麼一嚇,本身精神無比,可這股勁一過了就是滿身疲憊,現在真頂不住了。

    既然是過來爭功的不出點血怎麼行,就算是司馬季身為王侯不敢說什麼,孟觀可是指著這一份功勞再上一個台階呢,看明天怎麼辦吧,這一個普通的夜晚,卻出現了很多事情。

    等到第二天再開始對陣的時候,雙方的氣勢又是一變,齊萬年的叛軍已經破釜沉舟,深深被司馬季殘暴名聲所震懾的他們,表現出來了絕大的勇氣殊死一搏,而另一個方面有了雍州軍的補充,司馬季的兵力更加的雄厚。

    而這一點也被齊萬年一眼看了出來,一個正統王朝,大晉的士卒所傳的軍服當然是差不多的,不過因為所屬州郡的不同,也肯定有一些差別。而這種差別對一般人而言可以忽略,但齊萬年怎麼可能是一般人?在洛陽禁軍到來之前,他就經常和雍州軍作戰,幾乎一眼就能看出來兩者之間的差別,這不是一個好消息?

    「齊萬年的部眾不知道怎麼了,比昨天難對付了很多。」久攻不下孟觀也變的有些急躁。

    「我們休息了人家也休息了,不要著急。」司馬季仍然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並沒有被戰事焦灼煩惱,反正他這裡距離雙方廝殺的地方還很遠,聽不到什麼東西。

    「本將只是想快點平亂罷了,殿下勿怪。」孟觀發了一通牢騷之後,才恍然想起來自己面對的到底是誰,趕緊告罪,和頂頭上司吵鬧,可是不明智的舉動。

    不過司馬季倒是真的沒怎麼生氣,可以說家族遺傳城府足夠,對孟觀的抱怨充耳不聞。

    「雍州軍不知道怎麼回事,比禁軍還是差遠了。」孟觀繞了一圈還是回歸了正題。

    司馬季瞟了孟觀一眼,沒理他,太急功近利了,要不怎麼歷史上的下場不太好呢。有時候出身確實決定了一些東西,就不如司馬季讓解繫帶著雍州軍主攻,孟觀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焦躁不已,深怕這份功勞和自己沒關係。

    要不是司馬季在這裡坐鎮,說不定孟觀還會來個友軍被圍不動如山的常公兵法,準備找個時機坑一坑解系。司馬季有時候就奇怪,怎麼自己就遇不到那種一心為公的將領大臣呢?還是我大晉確實比較缺少這種人?

    到了現在,不管是張華、陸機、還是孟觀、解系,身上吸引人的地方真是太少了。不過司馬季要是不知道祖約是個什麼人就好了,也不會認為祖逖在家教方面有所空缺,長兄為父就教育出來這麼個弟弟。

    「雍州軍要是能打的話,還會被齊萬年圍著揍了這麼長時間麼?」司馬季示意孟觀稍安勿躁,他雖然不想這麼做,可不得不承認,一旦涉及到了兩個不同的州,領兵作戰的時候他大半都在調解關係,這是不是軍鎮林立的後遺症?

    南征的時候,司馬季就在不斷的調解南北將領的關係,山越和交州的調配,明明應該是身為王侯躺著刷功勛,卻做起了政委的活,現在又是這樣。

    好半天司馬季讓孟觀相信,解系此人沒什麼帥才,是不會搶到功勞的,想要功勞最終還是要看本王奏疏裡面怎麼寫,才讓孟觀放下了自己的私心。

    事實就是如此,雍州軍奔襲而來,肯定沒有攜帶太多的軍備,重型裝備更是一點沒有,大量的雍州軍士卒就扛著最普通最簡樸的撞木、長梯,進行了蟻附攻堅。然而,這些雍州軍士卒士氣一般,戰力一般,撞木和長梯也都只是臨時組裝的,不堪使用,以低打高,結果就是和叛軍來了一個強行五五開的局面。

    要不是司馬季換下的早,估計就能把本來昨天叛軍隨時崩盤的局面,扭轉過來了。

    見到滿是疲憊的雍州軍下來,司馬季暗道一聲抱歉,機會已經給了,是你們自己抓不住。

    洛陽禁軍整整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早,生龍活虎的洛陽禁軍再次進入到了圍攻模式當中,孟觀手持長刀壓陣,亂箭飛舞,流石亂飛,朝著這條小徑衝了過去,雙方士卒直接就進入了短兵相接的狀態,屍首將這條小徑鋪滿,後續的士卒幾乎踩著屍體向上進攻。

    修整一日的洛陽禁軍恢復體力,殺聲在山谷當中迴響,鏖戰半個時辰就殺入了梁山內部的通道,口子一旦被破開就再也堵不住了,漫山遍野都是雙方士卒的絞殺戰場,在沒有地利的情況下,洛陽禁軍就如同大人打小孩一樣,根本遇不到像樣的抵抗。

    「刺史啊,請吧,再晚進去,戰鬥就要結束了。」司馬季歪著脖子,用飄忽不定的口氣看著雍州刺史解系,一臉的玩味。

    直到解系去收攏雍州軍,司馬季眼中才閃過一絲疑惑,好像是哪裡不對勁,今天是不是有點太順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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