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大晉太宰 作者:青山鐵杉 (連載中)

 
V123210 2019-3-21 23:40: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1 40772
V123210 發表於 2019-7-7 13:51
第二百五十章 進軍金剛山

    「稟報燕王,本將進攻弁韓部落,原以為可以馬到功成,卻不想在攻克兩部之後,弁韓部落直接跑了,聽說是去了辰韓部,請燕王責罰。」何龍剛剛回營便直接找到司馬季告罪,一五一十的把這次出擊的戰果進行匯報,實話實說確實很寒酸,有點對不起出營時候的陣仗。

    「哦?知道了。」司馬季撮著牙花子,一臉的便秘表情,這真是計畫沒有變化快,他記得在最早的計畫當中,辰韓部似乎是他預定的盟友,用來離間三韓之間的團結。然而沒用上,反而百濟的責稽王擔任了這個角色,中路突破隔離馬韓和辰韓,結果變成了轉向橫掃馬韓部落,所以說想像永遠和事實有差距。

    「這麼看來?兩部合一,還有一場決戰是不可避免的。辰韓在東海岸,讓我想想?」司馬季絞盡腦汁沒什麼好辦法,最終一發狠道,「打就完了,沒什麼可想的,現在整軍備戰,讓帶方太守張統盯緊點東濊,別再這時候給咱們添亂。」

    東濊是一個不穩定因素,不是司馬季非法要把事情往最壞的方向去想,但事情就是這樣,做好最壞的準備沒有錯,萬一東濊首領要摻和進來,那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司馬季沒想起來被流放帶方郡的士族子弟,真出現這種情況可能還會被打一個措手不及,但現在就不可能了,又帶方太守張統和司馬繇在,東濊就算是入場也沒什麼。

    「殿下,帶方太守張統可以依託城池防守,自保無虞,讓百濟責稽王和我們一起出動,這樣可以盡滅兩部,不然的話責稽在我們背後,總是無法竭盡全力啊。」何龍開口低聲道。

    「本王想到了這一點,肯定會帶她上陣的,這樣我們有兩萬多的大軍,兩部佔地和人口只有馬韓一半,不過和上次不同的是,我早先對馬韓百姓有些殘酷,在死亡的逼迫下,說不定兩部會拉出來更多的壯丁。」司馬季面色凝重的自語,這是一個問題。

    不過也沒什麼後悔的,抵抗是死不抵抗也是死,人家殊死一搏也是人之常情。可以預見,再戰一場的話,肯定不會像是對戰馬韓的時候這麼順利。

    戰一場肯定是避免不了的,因為兩部根本無路可退,朝鮮半島就這麼大的地方,兩部還能跑到哪裡去?鑽入密林麼?司馬季早就放著這一手,不過怎麼會帶女真人過來。

    所以司馬季從來都不擔心對方玩游擊戰,因為真沒有這個土壤,只是擔心晉軍士卒受到太大的損失,就這麼定了,帶方太守張統和東安王兩人,各有各的任務,太守張統是要緊盯東濊,防止戰士生變。東安王司馬繇則獨立成為一軍,沿著漢江向東進發,堵住兩部北上的路線,防止對方和東濊部落接壤。

    從這種安排上也能看出來司馬季絕不是什麼好人,對士族的態度也就那樣。佈置上完全是把一個宗室一群士族當成炮灰在使用,不過他並不擔心士族子弟手無縛雞之力,都被流放到這裡好幾年,也該把在中原養尊處優的臭毛病改改了。

    「我軍士卒不可進入密林,都休息有一段時間了,不要懈怠。別到時候被殘留的馬韓百姓襲擊,沒死在刀劍之下卻被鋤頭刨死,這多冤枉。」

    這裡生活落後,民風凶悍,三韓百姓們響應首領的號召,開始偷襲大軍。而這裡山多林密,雖然這些人的武器落後。但是密林當中陷阱、弓箭竹矢讓人防不勝防,躲在樹林中偷襲出手,而後消失無蹤。讓大軍無法追擊。雖然有嚮導,可以躲避沼澤之類的,但是也是傷亡了不少。

    茂密的樹林讓他只能望而興嘆,和這些當地人比熟悉環境?那明顯是不可能地。讓女真人進入密林當中捉迷藏,司馬季又沒有這個時間,反正正面戰場一旦結束,這種襲擾遲早會結束,那個時候晉軍就可以戰爭的把每一寸土地掃一遍,看看是三韓百姓的腦袋硬,還是晉軍的刀劍鋒利。

    「騎兵先出動,這就有勞將軍你了,本王帶著步卒和女真人隨後就到,時間就定在七天之後,本王知道最近不少士卒在女人身上找樂子,都不是第一次隨著本王出來了,找女人我不管,弄出人命只能怪他們找死。」司馬季殺氣騰騰的道,「想要發洩就去殺男人,此等懦夫行為一旦發現,本王又少不了要借他們腦袋激勵士氣了。」

    「殿下,本將一直看著呢,這點上絕對不敢有差錯。」何龍也知道燕王有種怪癖,不能接受在女人身上犯軍法,反而對其他方面都會網開一面。

    不說晉軍這邊,兩部首領現在也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本來馬韓算是被滅掉了,這算是一件好事,因為馬韓實力最強對兩部多有欺壓,但現在他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又跑出晉軍這麼只惡虎,一言不合掃完馬韓直接就對著他們過來了,他們如何抵擋的住?派去使交涉這招已經用過了,根本就沒有見到司馬季,直接被何龍打發掉。

    曾經去過大晉的人都說,大晉的土地無邊無際,帶甲百萬之士,他們如何能抵擋的住?一些部族首領主張投降,因為抵抗的結果馬韓部落已經親自演示一番,差點兩部首領就同意了,中原人素來講求禮儀的說法,只要投降了,那麼會受到很好的待遇,雖然會寄人籬下,但總比做現在這朝不保夕的日子要好些。

    可隨後馬韓餘部的慘狀就讓他們堅定了抵抗的心思,因為馬韓戰敗之後的命運太慘,和人們口口相傳的一點不一樣,看來這位晉軍統帥是一個殘暴之人。

    這一天東安王司馬繇帶著五千私兵沿著漢江東進,一直過了漢江源頭才停留下來,這些想要戴罪立功的人對此戰極為熱忱,到達金剛山。這裡是朝鮮半島的最高山脈,這裡地形險要、千岩萬壑,同時也是人跡罕至之地。

    另外這裡也是三韓部落和東濊部落的天然界限,東安王司馬繇是知兵的,他當然明白自己答應司馬季進軍此處是多麼的危險,所幸這裡的險要位置可以帶來一絲安慰。

    「只要不缺水源、糧草耗完之前,就算來十萬大軍也別想在本王手中討得便宜。」站在斷崖上的司馬繇輕撫長鬚,眼中滿是陰霾,時隔數年再次讓人見到了他嗜血的一面。

    回過頭來,司馬繇又變成了美髯公的威嚴模樣,冷聲命令道,「選擇險要之地安營紮寨,距離水源要近,紮好營盤等待消息。」
V123210 發表於 2019-7-9 22:51
第二百五十一章 入口爭奪戰

    另一個方向,司馬季將傷兵留在大營修養,帶著百濟軍隊連同晉軍兩萬三千人開始東京,目的是橫掃朝鮮半島的東海岸,將除了馬韓之外的兩部找出來決戰。一路上司馬季廣佈探馬,拉出來一張大網,將這片土地上的雜魚過濾出來,大部人馬則分成兩部進發,一路上交相呼應防備不測。

    「這幫蠢貨啊,真是自尋死路,想要和本王背水一戰麼?」司馬季騎在馬上嘆了一口氣,剛剛他才接到探馬稟報,辰韓兩部已經逃往東南方向。那是什麼地方,應該算是後世的韓國第二大城池釜山附近。

    那裡也算是辰韓的核心地區,司馬季對釜山熟悉,主要是朝鮮戰爭時期釜山出現過一個釜山防禦圈,釜山防禦圈是以向南流動的洛東江構成了西面的界限,洛東江從兩江交匯處突然改變方向,流向東邊,在釜山注入大海,這段防線,正是北朝鮮人民軍直取釜山的主要戰線。防禦圈北側則從大邱附近向東延伸,穿過崇山峻嶺,直達日本海岸的浦項。

    因為被司馬季渡過漢江打的措手不及,現在辰韓兩部顯然是準備依託洛東江死守。但在司馬季看來這就是在侮辱自己,以雙方的實力看來,他才是美帝的角色。

    「探馬來報辰韓兩部已經撤到洛東江以南,傳我將令,轉道東南。」覺得自己受到羞辱的司馬季不動神色的下達命令,瞬間全軍的行動路線被修正,燕王要去試試一千多年前的釜山防禦圈到底怎麼樣。

    「東南方向不是海麼?」何龍一聽到這個消息都懵了,還有這種操作?

    「沒準人家覺得置之死地而後生,決一死戰打敗入侵者呢?呵……」司馬季不屑的一聲輕哼,狠狠地撓了撓頭道,「路是自己選擇的,等著跳海吧。」

    辰韓兩部做出這種抉擇也是沒辦法,和東濊部落聯合存在理論上的可能,摒棄一切對抗大敵只是說起來很美而已,可雙方多年以來關係不睦,總要有些時間來增進信任,可晉軍不給他們這個時間。只能採取下策退到洛東江死守,依仗天險保存自己。

    從古至今這種被動防守,通常都是迎來悲慘的下場,辰韓兩部這種寄希望於晉軍受不了惡劣環境班師回朝的想法,除了讓司馬季堅定信心弄死對方之外,沒任何作用。

    「辰韓兩部已經退到海邊,這是給我們趕他們下海的機會,他們自尋死路,此戰我軍必勝。」騎馬的傳令兵不斷在行軍隊伍當中來回奔波,說著鼓舞士氣的話語。

    七天之後,晉軍已經到達洛東江沿岸,手持著望遠鏡的司馬季在江邊朝著對岸瞭望,洛東江對岸有三三兩兩的兩韓男子沿江觀察,附近人影幢幢,顯然也已經發現了這邊的動靜。

    「切!」司馬季嘴角上翹,回頭命令道,「先給我安營紮寨,兩天時間緩解行軍的疲憊,探馬尋找洛東江的弱點,我希望在第三天的時間進攻。」

    「快去探明!」何龍對著身後的將校輕聲吩咐,然後上前一步問道,「殿下,要不尋找源頭繞過去,三韓面積不大,應該可行。」

    「一路行來你也應該見到三韓的地形了,比樂浪、帶方只不過稍微平緩一些,水之源頭必然是高山峽谷,水流湍急,不要做無用功了。還是找容易突破的地方比較好,本王相信並不難找。」司馬季笑眯眯的開口道,「什麼謀略都無關緊要,此戰硬上,趕他們下海。你可以明確的告訴士卒們,三天不攻下敵人的防線,軍中就會斷糧,你要是加上一句本王會逃跑也沒關係!」

    「回營!」司馬季背著手往回走,一些部落民還想要玩勇氣?當自己是項羽還是冉閔?前者還說得過去,後者除了名字,七成戰績都是杜撰的。

    第三天一早,晉軍大營響起悠揚的號角聲,將所有士卒從睡夢當中喚醒,不多時大營士卒都集結完畢,每個人都神色肅穆,顯然已經知道即將到來的大戰。

    穿著重甲的司馬季上馬,在大軍面前掃視一圈,躍馬揚鞭指著大營出口喊道,「前進。」

    洛東江至南江匯合點之間,有一道四十里寬左右的間隔,這裡無需渡河,在兩天內的偵查時間已經被發現,不過這裡的環境顯然也不是一般人能駕馭,山高路險,易守難攻,辰韓兩部也是在這裡重點防禦,可以說雙方都知道決戰地點就在這裡。

    山坳之下,兩萬大軍已經列陣完畢,一眼望去軍容肅穆,刀槍林立,鎧甲鮮明。一看就是不好相與的敵人,在山坳上面辰韓兩部的眼中,下面這些人就是滅掉馬韓的惡魔。他們冤枉的燕王,燕王只是遵循古代的基本原則,誰拳頭大誰說的算,今天他處在強勢地位就可以決定三韓的命運,如果有一天他身處逆境無力回天,自然也會坦然面對。

    「怎麼不挖一點壕溝呢,是認為天塹在手,瞧不起本王麼?」司馬季放下望遠鏡,他本來覺得怎麼對方都要採取一點防備,現在看來完全是多想了,高聲傳令道,「此戰為仰攻,不過真正的悍卒,是不在乎外在條件的,對不對?」

    「對!」安靜的戰場當中,兩萬大軍齊聲高喊道,氣勢直衝雲霄。形成一股巨大的聲浪。

    「開戰!」司馬季一揮手,下一刻晉軍軍陣隨之而動,盾牌在前,長矛在後,籠罩在煙塵當中開始將高舉的牛皮盾,護住要害,同時將手中的長矛平放,喉嚨裡發出吶喊,「戰!」

    晉軍步卒雖然處在人數劣勢,而且還處在進攻方,但是展現出來的氣勢卻如同天神下凡。

    「這才對麼,都內戰上百年了,總該留下來點遺產,要是連軍隊都不能打,那可完蛋了。」進入攻擊範圍之後,弓箭手首先開始齊射,中原弓箭注重速度和射程,並不是用來在密林當中打獵的弓箭,所以雖然是仰攻,晉軍的弓箭手仍然首先開始放箭。

    第一輪拋射只帶來了不足百人的傷亡,不過這已經很好了,因為這只是試探。又近了十步,第二輪弓箭覆蓋下來,殺傷力明顯就大了很多。幾乎讓躲在山石土包後面的部落民躲無可躲,第三輪弓箭來襲的同時,晉軍軍陣猛然加速,開始朝著辰韓兩部的山坳衝擊,無數晉軍士卒高舉盾牌加速上山,在弓箭手的掩護下拉近雙方的距離。

    幾年來晉軍南征林邑、北伐河套、高句麗、雖然並不是平州軍所參與,但這個威名卻屬於整個晉軍,而不是某個軍鎮,所謂榮辱與共就是如此。

    雖然負重仰攻,晉軍還是在辰韓兩部的躲避的空隙之間,將雙方的距離拉近到五十米之內,漫山遍野的喊殺聲,幾乎瞬間就傳進了辰韓兩部的士卒耳中。

    「把他們趕下去!」一些部族首領紛紛抽刀,將躲避在山石之後的士卒叫起來,同時辰韓兩部的弓箭手也開始還擊,同時還有不少士卒將身邊的石頭往下扔,借此延緩晉軍上來的速度,不少晉軍士卒被射中、也有一些士卒為了躲避山石停止了步伐,但是很多的晉軍士卒卻不管不顧繼續往上衝。

    除了被變故弄的心裡發慌的士卒,絕大部分士卒都明白,他們只要一退下去,想要再上來就難上加難了,更何況燕王就在背後看著,幾乎沒一個晉軍士卒都知道,他們的燕王、他們的鎮東大將軍司馬季,喜歡激勵士氣的方式就是砍頭懸首,把人的腦袋高高掛起來以示警戒,每一個士卒雖然都在往前衝,但都覺得背後有一道如有實質的目光一直沒離開自己。

    他們想的一點都沒錯,司馬季目前就在拿著望遠鏡看著他們,心裡也確實打著要激勵一下士氣的主意,只不過目前還沒有發現目標。

    辰韓兩部的士卒,也沒想到不過是第一次的進攻,晉軍就擺出一副拚命的架勢,幾乎像是豬拱地一般,低著腦袋往上拱,不管不顧的朝著自己撲來。他們沒看見有同伴倒在地上麼,他們不怕死麼?

    根本不容他們多想,衝上來的晉軍已經把手中的盾牌一扔,抽出腰刀和辰韓兩部的士卒殺在一起,不同於平原上的戰爭,類似這種山地戰,想要保持完整的軍陣簡直是在做夢,面對面的捅刀子,才是雙方的主流。

    雙方的士卒狠狠的撞在一起,無數辰韓兩部的士卒都紛紛從躲避的地方出來,因為現在的晉軍上來的人還少,必須要趁著這個機會把他們趕下去,不然一旦讓晉軍站穩腳跟就麻煩了,現在其實也很麻煩,兩方在接近山頂的位置廝殺在一起,血濺五步、喊殺震天,時不時就有一具屍體從上面滾落下來,不多時,雙方均糾纏的地方,已經被鮮血所染紅,落在司馬季的眼中,就好像是一條血線。
V123210 發表於 2019-7-9 22:52
第二百五十二章 因勢利導

    雖然現在這條血線還有上移的趨勢,司馬季也仍然是一臉的嚴肅,這種山地戰其實真不好說,晉軍的優勢在於身經百戰,防護齊備。而辰韓兩部的優勢就在於地利了,畢竟晉軍仰攻天然就不利,對方砍你的腦袋很方便,你想要砍對方的腦袋可不容易。

    「傳令我們的弓箭手,測好距離,繼續給我拋射,儘量不要把我們的士卒覆蓋進去。」司馬季猛然收回目光,殺氣騰騰的下達命令。

    何龍心裡就是一哆嗦,這是要不分敵我的全部射死麼,趕緊起球道,「殿下,雖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但東夷校尉府下屬將校士卒,都是殿下的力量啊,現在只不過剛剛開始,請殿下不要這麼著急,還可以觀察片刻。」

    司馬季這邊還好一些,何龍卻先坐不住了,他才是真正的東夷校尉,現在參戰的士卒,可以說都是他的直屬部下,戰士沙場為國盡忠,他無怨無悔沒什麼話說。可要是死的不明不白,現在不還沒到那個份上麼。

    「好吧,但一炷香的時間之後,不能還在目前的位置上,因為這說明已經僵持住了。」司馬季嘆了一口氣,他也覺得自己的心似乎狠了許多,想辦法的時候只圖見效快,不管這種辦法以後會不會有後遺症。

    不過在地勢對己方不利的情況下,一旦陷入僵持絕不是司馬季想要看見的,如果短時間不能打破這種僵持,他就會把東夷校尉的話當成耳旁風,下令弓箭手對交戰的區域進行覆蓋。

    好不容易讓司馬季打消念頭的何龍,直接拍馬而出,以他的職位而言,片刻之後他已經算是到了對一名將領很危險的地段,喊殺聲清晰入耳,血肉橫飛的場景也看的很清楚。

    仔細觀察著敵人的佈置,何龍的思維急速運轉,想要從中尋找出來能改變戰局的地方,但看了半天他不得不承認,這種地形真的除了硬抗沒有選擇。

    「燕王有令,後退一步者死!」何龍看了後面的親衛們一眼,幾十個親衛會意同時張口大喊道,「燕王有令,後退一步者死……」

    「燕王有令,後退一步者死……」巨大的聲浪在戰場當中響起,傳遍雙方將士的耳中。

    「讓女真重箭營把加入到戰場,現在本王要看看女真重箭營的步戰能力,張達你給我親自上去壓陣!」司馬季最終還是失去了耐心,甚至連半柱香的時間都沒到迅速就下達命令,這種戰鬥就是一鼓作氣,絕對不能陷入僵持局面。

    女真重箭營的嫡系部隊,更不是晉軍的主力,所以這些女真人,裝備算不上好,勉強可以人人著甲,當然,穿的都是皮甲!什麼皮,牛皮!

    雖然在防護上面幾乎等同於可有可無,但在殺傷力上面絕對不是這樣,女真人的武器不是很精緻,以重兵器為主,最適合的就是這種需要一鼓作氣的戰鬥。

    「張達領命,一定會打開缺口!」張達跪下咬著牙保證道,「殿下可以親眼看著。」

    「嗯!」司馬季冷著臉看著張達轉身,輕聲道,「小心點!」畢竟是跟著幾年的護衛,他做不到對別人那樣漠視,張達的身體輕微一個停頓,隨後腳步不停跑回到軍陣當中,不過不是司馬季一直盯著他,根本不會發覺到。

    不多時,一直沒有加入戰鬥的女真人的軍陣當中,爆發出來一陣巨大的歡呼聲,也不知道張達到底對這些女真人說了什麼,反正不管用什麼辦法,司馬季都決定只要攻克這處山坳,就論功行賞。

    女真人的衝鋒十分有特點,兩條大腿跑起來就如同野牛群在奔跑,人數雖然還不如剛剛上去的晉軍士卒,卻造成了比他們更大巨大的聲勢,有一點沒有按照司馬季的意思來,那就是女真人的重弓都沒有拿下來,而是弓弦勒在脖子處,背在身後,很多女真人的手上拿著幾支箭。嗷嗷的從地面沖上山坡。

    「我忘了,女真的重弓箭,是要抵近射擊才能起到最大的作用。」司馬季一拍腦袋,才發現腦門上面已經滿是汗水,希望這一波攻勢可以打破僵局吧。

    這個時候司馬季才發現他確實是非常緊張,連一腦門汗水都沒有發現。頭一次在兵力不佔優勢,地勢也很差的環境之下作戰,雖然表面上仍然給人一種鎮定自若的樣子,可一旦不自我洗腦,還是能發現他就是裝的。

    「天時地利人和?我想想!」司馬季如同一座泥塑一般坐在戰馬之上,眼中雖然有雙方士卒廝殺的身影,思維卻完全沒有放在這上面。

    女真人此時已經接近雙方士卒廝殺的地方,一個個行雲流水的搭弓射箭,因為重箭本身就在他們的手上,取弓射箭一氣呵成,有人射了一箭、不少人射了兩箭後,毫不拖泥帶水的大步向前,別著的大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手中。

    剛殺進來的女真士兵更是悍不畏死,一個部落民直接被砍了腦袋,可是他集中全身力量衝刺的一長矛仍準確的刺中一個女真的胸膛!但是身邊的女真人不為所動直接略過了兩人,將在這個部落民身後想要施救的人砍掉腦袋,面對這樣悍不畏死的對手。辰韓兩部害怕了,不知不覺的開始後退。

    平州軍軍中有袍澤之情,因為他們已經朝夕相處了數年,但是女真重箭營的女真人之間沒有這種情誼,他們從被徵召到現在,才不過短短半年的時間,很多人互相都不認識,上了戰場自然都是一個個獨立的個體,自然不會對朋友施救,所以才顯得相當冷血。

    這種冷血讓所有面對他們的辰韓兩部士兵,都不由自主的心中發韓,畢竟比起嚴酷,他們照女真人還是差了一些。

    「地勢?」用空洞的目光看了良久,一抹綠色閃入眼中,司馬季直勾勾的看著對方身後鬱鬱蔥蔥的樹木,突然大喝道,「上火箭,拋射點火,現在已經一個月沒下雨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7-9 22:52
第二百五十三章 全軍壓上

    這些部落民之所以還敢抵抗,在司馬季面前顯示勇敢,無非是因為佔據了地利的優勢,可在兩江之間,司馬季也別無選擇必須硬剛。現在這種地勢對於進攻的晉軍實在是太不利了,正常的地勢當中,辰韓兩部就算是合在一起,也不會比馬韓部落結實多少,司馬季不出全力就能捏死對方。

    想要在自然環境之下拉平雙方的起點,正常手段是不可能的了,可水火無情,只要捨得下本,誰說就不能因勢利導呢?

    司馬季從懷中拿出絲巾舉到頭頂,這個舉動當然是為了測試風向,不過在身邊的一些親衛眼中,此時大戰正酣,統帥做出這種舉動未免有些奇怪。

    有時候戰機稍縱即逝,司馬季看了看雙方捉對廝殺的地勢,又看了看中間晉軍弓箭手的位置,突然開口道:「傳我將令,弓箭手前進,拋射目標為辰韓部落附近的森林,此時天乾物燥,正是火攻的好機會。」

    「殿下,我方軍陣已經脫離弓箭手,如果還讓弓箭手繼續向前,會不會不測?」身邊的牙門將開口勸說道,「現在弓手們並沒有盾牌的保護。」

    「弓箭手除了放箭,就沒有自衛能力了?小孩啊?」司馬季深深地看了出聲的牙門將一眼,不為所動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去傳令。」

    弓箭手不過是換一個方向,拉進一些距離而已,沒有其他兵種保護就不能打仗了?出一點危險怎麼了?知道危險別來當兵啊?

    見到傳兵令戰戰兢兢的下去傳令,司馬季好像凍住一般的臉才稍微有些解凍,「還是沒走到困獸猶鬥的環境當中,還有這麼多臭講究。」

    辰韓兩部已經有了堅持不住的跡象,此時不加上一把火,更待何時?

    一隊隊晉軍步卒,如同百川匯流般湧向山腰處。不過,領隊的將領都略微顯得有點怪異,因為這會兒還是大白天,他們竟然一人舉著個火把。當然,這火把不是用來照明的,而是用來點火箭的。他們匯聚到被山腰處之後,竟然開始列陣準備放箭。

    要知道這種佈置是極為少見的,這個距離近乎是耳朵能聽到刀劍相擊之聲,弓箭手們腳下是三三兩兩的屍首,腳下踩踏的土地極為濕滑,鮮血還順著上面慢慢匯聚而下。

    這種操作就連一些辰韓首領都沒有見過,這些晉軍是不怕死還是怎麼著?

    忽然間弓箭手的軍陣響起一聲大吼:「點火,點火,點火。」,三千名弓箭手紛紛舉著火把,點燃已經處理好的箭頭,這個時候居高臨下的部族首領們才明白,這並不是幻覺,一些腦筋比較快的首領,回頭看向自己的後方似乎明白了什麼,趕緊道,「小心敵人放火箭燒山!」

    現在這些部落民能夠頂住晉軍的衝擊,完全是居高臨下的地勢給了他們心理上的信心,如果後院起火出現了混亂,這種信心維持不了多長時間,這一點普通的百姓不明白,他們這些部族首領的心裡明白得很。

    這些話一出口,不少部落民心中就是一驚,哪怕晉軍仰攻仍然在步步推進,殺死一個晉軍士卒,他們就要死上好幾個,處在山上的人往下一看,就能從地上的屍體分辨出來。

    所以說一些首領焦急的叫喊,不但於事無補,反而令人更加擔心,就在這時候,各處帶隊的什長伍長把手中的火把往前一伸,一堆手持弓箭的步卒便會圍上來,將箭頭上包裹的碎布往火把上一湊,待帶油的碎布點著,他們便毫不猶豫的張弓放箭,將帶火的箭矢射向天空,角度拋射,火箭雨越過雙方廝殺士卒的頭頂,朝著上面飛去。

    這只是第一輪,第二輪和第三輪接踵而至,在平州軍弓箭手的手中,中原弓箭效率射程並重的特點被發揮的淋漓盡致,三輪弓箭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被射出,上萬之箭將山頂的一切東西覆蓋,不管是頑石、人類還是樹木,統統都被包括在內。

    不少部族首領大驚失色,這是因為兩江之間這段可以強攻的地方,他們早就知道晉軍必然來此,並且遲早會找到這個容易進攻的地方,所以這片密林地方原來就是一片普普通通的樹林,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軍寨,幾十個營帳連綿在一起,一個個白色的土包,營帳的外圍粗製的木棚欄將營地圍了起來,這種佈置在下面是看不到的。

    司馬季當然也看不到,他只不過是單純想要放火燒山,並不知道那片樹林裡面還有辰韓兩部佈置的軍營,燕王又不會飛。不過距離很遠處境很安全的司馬季,確實一直用望遠鏡看著弓箭手的效果,最終保持著拿著單筒望遠鏡的姿勢,一動不動的把視線鎖在山上。

    山上的部族首領當然不知道,燕王竟然能看出來自己手忙腳亂的動作和焦急的神色,司馬季帶著疑惑之色放下望遠鏡,然後又馬上重新恢復原狀,吶吶自語道,「這些人慌什麼?就算是一個月不下雨,放火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情,燒乾柴容易,燒森林哪有這麼容易?乾柴?」

    「乾柴?」司馬季愣在原地驚呼出聲,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要怪就怪你們蠢,傳令繼續放箭,山上的密林當中,必然有辰韓兩部的軍營,他們慌了。」

    「得令!」司馬季身邊早已經有眾多傳令兵等候,聞言立刻上馬撒丫子跑出去傳令。

    「你去把責稽給我叫來。」司馬季緊接著有讓另外一個傳令兵把責稽王叫來,現在司馬季已經把自己的力量全部投入進去,這點也能看出來他剛剛確實是非常緊張,按理來說他之所以帶著責稽過來,就是把百濟士卒當成炮灰來用,現在可倒好,自己的力量快用光了,責稽手下的百濟士卒還像是沒事人一樣,這要是對方心懷不軌?

    司馬季已經想到後世的史書當中,自己的角色,某年某月某日,中國悍然入侵我國,經過我國國民殊死決戰,最終全殲晉軍二十萬,匪首司馬季被斬首……

    責稽並沒有讓司馬季等待太久,很快就趕來走到司馬季的面前,態度仍然非常恭順,似乎沒有想到再來一次陣前倒戈,低聲道,「燕王殿下叫我?」

    「責稽對此戰的看法如何?」司馬季還是用一貫的口吻開口說話,不緊不慢但是卻讓人捉摸不透,這種說話方式就像是在嘲諷對方一樣,所以無形當中拉了不少仇恨。

    「責稽覺得此戰不在話下,只要殿下耐心,那就絕不成問題。」責稽低眉順眼的回答道。

    「其實百濟也算是三韓當中的一部,如果不是我大晉大軍殺到,相信你是不會倒戈的。難道就有沒有想過,趁著這個機會做一點什麼麼?現在本王身邊只有數百士卒,所有軍力都已經投入到了進攻當中,雖然敵人搖搖欲墜,但戰場上的事情誰能說得清呢?」司馬季一邊說一邊還拿起望遠鏡觀察戰事,然後又繼續道,「一旦這個時候責稽帶領百濟士卒給本王一個突襲,未嘗不能全殲我軍,至少在下一次大晉軍隊來襲之前,你還是安全的。」

    「燕王殿下說笑了,責稽沒有這個膽量,如果是需要百濟出擊,就請燕王下令。」責稽一聽就明白司馬季是什麼意思,如果燕王今天陣亡在這裡,大晉朝堂還會派出第二次大軍來襲,如果不想戰敗,他這個責稽王就不能在繼續看戲了。

    「本王觀之,山上辰韓兩部有五萬多人,相信這也是兩部能上陣的全部人了,打下去本王當然也能贏,但至少要損失一萬士卒的生命才能取勝,誰都知道,本王是一個沒有耐心的人呢,這就有勞責稽你出陣了。」

    這話說的不疾不徐,很有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樣子,有時候司馬季都佩服自己這點,明明都快嚇尿了褲子,還能做出一副扶我起來我沒事的樣子。

    「責稽馬上回陣帶領百濟士卒出陣,全殲辰韓兩部。」責稽毫不猶豫的領命,大步流星的離開,他身後司馬季繃著臉做了兩個深呼吸。

    「大王,我們也加入進去麼?」責稽回來傳令之後,一名心腹上來低聲詢問道,「我們也是三韓部落當中的一部,為何要跟著晉軍滅掉我們的親戚。」

    責稽點頭,然後回頭命令道,「來兩個人,把這個人給我拉下去斬首。」

    眼看著心腹帶著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自己,責稽表情都沒有變一下,他知道司馬季曾經和一個王侯見面,因為這本身就是一個公開的事情,沒有任何人被隱瞞。那個王侯走了之後說是要去帶方郡招募私兵,誰知道這支軍隊在哪?萬一正在趕來的路上呢?

    「全軍出擊,滅掉辰韓兩部,眾位勇士隨我衝鋒。」責稽在百濟士卒面前大聲喊道,恰在此時,身後面濃煙滾滾,劇烈的濃煙直衝天際,雙方廝殺的將士都一眼能看到。

    「殺!」責稽毫不猶豫的帶著百濟士卒加入到了戰場當中。
V123210 發表於 2019-7-9 22:52
第二百五十四章 悄然離去

    這股濃煙也被司馬季親眼所見,此時作為晉軍統帥的他疏為可憐,身邊加上傳令兵只有數百人,再也沒有一點統領大軍的氣勢。可見到此景他立馬信心大振,身形也變得英姿勃發起來,佩刀出鞘似乎就要加入到戰場當中。

    「殿下是何等身份,不需要親臨戰陣,相信辰韓兩部堅持不了太長時間的。」眾多親衛一見到司馬季有些上頭的樣子,趕緊紛紛出言勸阻直接把統帥圍在中間,似乎就怕下一刻司馬季就脫韁而出,來一個親臨戰陣。

    這批親衛並不是南征時期的洛陽禁軍,當然不知道他們的統帥已經在面對林邑的時候表演過一遍了,就在剛剛司馬季還在想是不是拉開安全距離,直接帶著親衛脫離戰場。

    「知道了!」司馬季一副虛言納諫的口吻,訕訕的道,「戰事焦灼,本王心急如焚啊。」

    如果不是這陣濃煙襲來,身邊只剩下數百親衛的司馬季真是心中沒底,而現在麼?

    全軍壓上的晉軍,將本來只有不足五里的橫截面拓寬,兩江間隔之處雖然寬達四十里,但是能用來衝鋒的山坡卻不足十里,剩下都是怪石林立的懸崖峭壁。就是這不足十里的橫截面,現在有敵我雙方七八萬的士兵在廝殺。

    「讓騎兵給我下馬,今天要麼攻克這個山坳,要麼連同本王在內全部陣亡在此。」司馬季也是沒有辦法了,他一直都沒有把騎兵也算進進攻的兵力當中,如果說這處山坳的地勢,行軍的話騎兵勉強可以過,但是用來做戰場的話,騎兵真是一點作用都沒有。

    「牙門將趙征領命!」趙征也知道自己的統帥已經沒有辦法了,孤注一擲將主意打到了騎兵上面,正常情況下都不會做出的決定,今天燕王做了一堆。已經領所有人知道,司馬季絕對不是開玩笑,要麼葬身在此,要麼攻克山坳滅掉苟延殘喘的辰韓兩部。

    這個時間距離責稽率領百濟士卒加入到戰場,還不過兩炷香的時間,所有騎兵下馬,帶著厚重的盔甲步行,緩慢但是十分堅定的加入戰事,而原地留下數千批馬嘶鳴,剛剛還嚴整密集的騎兵方陣,此時就如同一個養馬場。

    現在司馬季已經算梭哈了,要是還不行,他只能把身邊的親衛也推出去,要不就上演他來到晉朝以來的第一次逃跑之旅。

    也許是把所有人壓上真的起了作用,僵持的局勢出現了改觀。戰線一點一點的朝著山頂推去,人頭湧動的士卒沒上前一步,後面都出現一具具屍體。

    女真重箭兵對部落民的殺傷力是很大的,面對披甲士卒尚且能建功,更何況是基本沒護甲的部落民?一旦箭雨襲來,部落肯定傷亡慘重。可這個地形真不適合女真人發揮戰鬥力,不過所幸還有晉軍以及百濟的士卒加入。

    司馬季有種整個晉西北都亂成一鍋粥的感覺,距離山頂的距離從百米上下僵持地點,慢慢的變成不足五十米,四十米,隨著距離山頂的越來近,辰韓兩部落的士卒,不論是心理和精神都承受著巨大的考驗,沒有人比他們自己更加明白,無險可守的面對晉軍,會出現什麼樣的後果,真到了那一步的話?

    將領找不到士兵,士兵找不到將領,誰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敵軍襲來,反正在每個人的心中除了自己,其餘的都是敵人。他們揮舞著手中的武器朝所有靠近自己的人砍去,歇斯底里地高聲喊叫對抗著內心的恐懼。

    這不只是辰韓兩部的士卒才這樣,也是不少晉軍士卒的直接反應,短兵相接太過於血腥,親眼看到袍澤身首異處,一個兩個下來,沒有人可以無動於衷。

    「不要亂,他們不是我們的對手。」張達朝著周圍高喊,嗓子幾乎已經喊不出來話了。

    這個時候最為令人振奮的消息,莫過於出現援軍,可惜沒有。司馬季這邊已經全軍壓上,除了身邊的親衛之外,只能考慮撒豆成兵了。至於辰韓兩部落也是如此,這裡是唯一能從陸地上攻進去的地方,兩部落早已經帶上了所有士卒。

    更何況還有不少士卒在山後救火,畢竟司馬季作為放火達人,到哪裡都不忘帶著工具,兩個部落佈置的軍營為了防守方便,真是距離山頂極近,這是他們失算的地方,現在則在付出代價,出現了顧此失彼的窘境。

    「不過是火箭而已,怎麼還沒有救完?晉人都快衝上來了,救火完了趕緊上來,把這些晉軍壓下去。」辰韓首領心急如焚的看著越來越近的晉軍,雙方的距離已經看得清楚對方的表情,甚至辰韓首領才剛剛和一個晉軍士卒確認過眼神。

    下一刻這個剛剛和他確認過眼神的士卒,手起刀落將阻擋自己的辰韓士卒砍倒在地。

    不管是他,不少部族首領都心中惴惴不安,因為沒人知道己方的心理極限在那裡,反正他們的心理極限並不高,已經都不少首領想要撤離,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在這裡拚命?

    「大王,負責救火的其諸部首領已經逃跑了。」去打探大營救火消息的人回來稟報,這就如同一盆冰水把所有人心中的火焰澆滅,好像置身於冰窟當中。

    「完了。」辰韓首領聽到這消息,隨即就是看著周圍部族首領一眼,明白這些人都心里長草準備隨時逃跑了,做出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怒道,「什麼,他竟然帶著部眾跑了,我要親自去看看!」

    「大王,我們一起去!」能成為部落首領勇武當然也是必要因素,可到了他們的地位,每個人都不是傻子,一聽到辰韓首領這麼說,幾乎馬上就明白這是要跑,迅速爭先恐後的表示一同前去。

    辰韓首領心中暗罵,沒想到被這些人看破了自己的心思,卻也不好阻止,不做聲的從山頂撤了下來,之前說的什麼決一死戰,永不為奴,那只是說說而已。每個部族首領都是人精,全部選擇在這個時候默不作聲,悄悄地下山,剛剛還雲集在一枚巨石後面的部族首領,都悄悄地不見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7-9 22:53
第二百五十五章 嘴強王者

    一個時辰之後,司馬季已經站在山頂上,從這裡俯視下方一片狼藉,戰場還沒有清理完畢,殘肢斷臂隨處可見,整個山腰直到山頂這片不足百米的路程,已經被鮮血所染紅。

    「殿……大將軍,清理出來我軍士卒的屍首,連同步騎、女真人、百濟總共超過三千人。」何龍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上來,站在燕王背後慢吞吞的道,「至於辰韓兩部的損失,粗略一看肯定超過一萬,從任何方面來說,都是一場大勝。」

    「哼哼!」司馬季冷笑著發出怪聲,臉就像是被熨斗壓過一般,「本王自從、投入軍旅以來,這次好像是損失最大的一場仗,南蠻象兵都被烤了吃肉,在這裡兩個時辰就陣亡三千人,若不是本王一己之力要強攻,這些人呢,也許不會死吧?」

    慢慢走上山頂的時候,司馬季已經親眼見到慘狀,近距離接受了一番心靈衝擊。可想而知雙方士卒面對面白刃戰時候的場景。如果不是他這個統帥這麼著急的話,損失完全可以沒有這麼大,也許吧!

    一直以來司馬季都是站在後方下狠命令,充其量算是打嘴炮,下令殺的人他從來沒有見到過,反正又被人去殺,自然心裡沒有愧疚感,直面戰爭殘酷可以說還是第一次。

    一時間司馬季竟然有些多愁善感起來,從接受生存在晉代開始,他一直都告訴自己,要適應古代生存的標準,天下就是弱肉強食,所有人都這麼做,自己這麼做是很正常的,可真的親身經歷之後,心中還是沉重無比。

    「大將軍,慈不掌兵!」見到司馬季這副樣子,何龍一看就明白了問題所在,燕王雖說已經掌軍數年,可在年齡上終究是一個年輕人,聽說過幾個月才到行冠禮的時候。

    慈不掌兵!東夷校尉何龍這句話像是一柄利劍刺入司馬季的心中,讓他身體緊繃,良久才道,「不錯,慈不掌兵。這一幕都是遲早要面對的,只不過應該面對的事情,以前本王都躲了過去,今天才算是真正經歷戰事。」

    「大將軍能這麼快想到這點,已經算是不錯了。本將記得當初投身軍旅,第一次上戰場頭一天一晚上沒睡,結果第二天差點就直接戰死沙場了。」何龍一看司馬季已經調整好了心態,便開口說了一些輕鬆的話題,把司馬季的目光從下方的修羅場引開。

    兩人從山頂走下,辰韓兩部的軍營雖然起火,不過還是保留下來大半。因為辰韓王逃跑的匆忙,軍營大半物資都沒有帶走,可以解決半月的糧草問題。

    三韓之地本身就不是什麼物產豐饒之地,籌措糧草本身就不容易,這也算是解決了司馬季的很大一部分問題,就在兩人檢測勝利成果的時候,張達從軍營外走來稟報導,「殿下,校尉,我們已經將屍體清理完畢,雖然這裡距離大江不遠,但扔下大江還是有些麻煩了,我們挖坑將辰韓兩部的屍體埋了,我方的陣亡將士如何處理?」

    「點火燒掉,到時候把骨灰帶回去。陣亡在這裡,距離家鄉還是有些遠了,雖說葉落歸根,但誰又能時時過來掃墓呢?前漢陣亡在匈奴草原的漢朝士卒,到了今日誰能給他們掃墓?連找都找不到了。」司馬季也知道火葬並不符合中國人的傳統觀念,可這並不是自然死亡,比起埋在荒野之中,倒不如燒了帶回去。

    「這?好吧,大將軍說的有道理。」何龍嘆了一口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就如同司馬季所說的,就算在是一個大孝子,又豈能年年過來掃墓祭祖?

    「那麼俘獲的部落民?怎麼處理?」張達小心翼翼的請示道,他也明白燕王剛剛心情不好,唯恐一句話讓司馬季不高興。

    「交給女真人處理,要不帶他們來幹什麼,不過本王覺得,不需要用刑罰解決問題。這大江之水就是他們最好的葬身之所。」此刻的司馬季再無多愁善感之色,他已經完全調整過來了心態,慈不掌兵,這件事上絕不能心軟。

    「臣下明白了!」雖然已經領兵,張達畢竟是多年的王府護衛,這些話燕王不需要多兩遍,他就已經完全會意,直接轉身大步流星的離開。

    「騎兵牽馬上山了麼?如果過來了,立刻給我追。趁著現在,踏平三韓。」司馬季咬著牙道,「本王的三千將士絕不能白死,永久消除後患,才算一戰功成。」

    「趕他們下江!」張達帶著司馬季的命令來到江邊,身後跟著數百名晉軍士卒,不過這些士卒當然不會動手,而是起到一個旁觀者的角色。

    張達自然也看到身邊士卒臉上震驚的表情,於是聲音嚴肅對著士卒喊道:你們記住這些人都是敵人,而不是老百姓,他們每一個人手上都沾著我們袍澤的鮮血,現在我們對他們仁慈,就是日後我們不在了,他們還會造反。我們要是離開了,他們要是造反了,下次還是我們過來平亂,你們還要再來一遍麼?我們能給他們的只有死亡和恐懼,只有把他們殺怕了他們才不敢在侵犯我們的家人,明白嗎!

    士卒聽到張達的話,雖然還是有一些人面露不忍,但還是大聲回答道:明白了,大人。

     聽到士卒們的回答,張達點頭,轉身用女真話冷漠的說道:「很好,那就動手吧!」

    就如同司馬季學會的第一句鮮卑語是屠城,張達的外語學習歷程也差不多。雖然聽不懂張達的話,但是下一刻上千名女真人拿著重武器走過來,臉上滿是殺意,於是這些俘虜瘋狂了,在求生的慾望下,他們皆是瘋狂的從地上站前來要拚命。可是這些人不但沒有兵器,雙手還被用繩子綁著,怎麼可能抵抗。

     當一名又一名俘虜被砍殺在血泊中,他們的精神徹底崩潰了,他們有的毫無意義的大喊著、有些則是對著女真人破口大罵、有些則是不斷地流著眼淚跪地求饒。可是不管他們怎麼做,迎接他們的卻只有死亡。

    最後站在江邊的俘虜越來越集中,身後就是大江之水,洛東江,這一條後世韓國的重要河流,今天會親眼見證著歷史的改寫,從此以後,這個半島不是只有一半在中原王朝的手中,更不會被步步蠶食把中原王朝逼出半島,以後的半島將全部由中國掌控,自古以來就是我們中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隨著人群扎堆已經開始人擠人,這些俘虜在面對染血刀槍的威脅下,終於有人跳入江中,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羊群效應開始顯現,俘虜們不願意死在刀槍之下,萬一僥倖跳江能夠活下來呢,張達以及身後數百名晉軍士卒,就這麼看著如同下餃子的一幕。

    「將軍,為什麼要讓我們看到這一幕?」一名伯長看著張達有些不忍的問道。

    「是燕王殿下讓我帶著你們來的,讓我說的話,殿下就是想讓我告訴你們,不要把自己的命交到敵人的手中,今天殿下可以下令殺俘,如若有一天戰敗的是我們,敵人同樣可以下令這麼做,如果有一天身處逆境的時候,就想想今天看到的一幕。」張達雙手掐腰,咬著嘴唇開口道,「想想吧,如果這些跳江的人是你們呢?」

    說完話張達便轉身離開,江中被捆綁的俘虜還沒有被淹死的,發出一陣陣絕望的喊叫,良久之後終於悄無聲息,女真人開始把一具具屍體扔入江中。

    而從頭到尾,這些被帶來的伯長、什長伍長都沒有離開,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都辦妥了?雖然有些殺雞儆猴的嫌疑,但讓他們看看也好,要知道這種事真到了拚命的時候是很常見的!」司馬季見到張達回來,就知道事情已經完成了。

    「臣下只是認為殺俘不祥,為了殿下有所擔心。」張達有些擔憂的開口道。

    司馬季斜著眼睛看著對方,輕輕嗯了一聲道,「你應該在回去看看,才能體會到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這句話。」他擔心什麼,做都做了,難道還能臨時去拜佛麼?

    越過了最大的障礙,既然敵人在此處無法阻止他,那就是不要怪司馬季不客氣了,那就來古代法則勝者為王,接到司馬季命令的平州軍騎兵再次跨上戰馬,開始沿河清繳,現在先把洛東江沿岸控制在手,下一步就是往內地推進,辰韓王守不住這處天塹,就已經注定了他的結局,想要逃出生天根本不可能。

    從這一天開始,在後世釜山防禦圈所在的位置,晉軍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女人孩子不在誅殺範圍之內,成年男子一旦反抗就地格殺。

    五千平州騎兵一分為二,隨後又分成更多的隊伍,把江邊地方清理完畢之後,又開始朝著內地進發,天塹被突破,整個辰韓兩部就身處絕地,這是他們自己選的,怪不得旁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9-7-9 22:53
第二百五十六章 弁韓滅亡

    從三韓敢出兵抵抗的時候開始,這種結局就已經注定了,作為上國藩王司馬季當然以後也會體現出來懷柔,畢竟一味地殺戮並不可取。可那是以後的事情,現在不能這麼做。

    所以在何龍表示是否可以招降一些部落的時候,司馬季還是不為所動的道,「懷柔當然也是可以的,不過現在還不合適,當日參戰的部族首領全部要格殺,我要重創三韓的人口結構,至少成年男人不應該剩下太多,不然遷徙人口過來,沒個幾十年也無法讓當地安定,消化不了不怕噎著自己麼?」

    在晉朝的東西南北,司馬季向來是以不同的態度看待,北方勢力容易起勢、南方勢力容易割據,北方是伸頭一刀,南方是鈍刀子割肉。侷限在半島這個環境裡面,司馬季想的是長治久安,因為他覺得晉朝有能力一口把朝鮮半島吞下去,所以就自然會痛下殺手。

    如果要是蒙古高原的遊牧勢力,那先和平共處未嘗不可,北方太大了,一口吞下這種事情想想就行,還是要多想辦法。一口吞不下,就慢慢切,刀工要准手法要穩。

    張達李山早已經不在身邊,司馬季把平州軍的騎兵和女真重箭營混編,分成兩個部分讓兩個人帶著去掃蕩辰韓,兩人帶領著自己的部下不慌不忙的一路走來,在相當於後世大邱這個地方,張達和李山分別帶著自己的部下分手了,一路向東一路向西。

    張達自己帶著混編的西路軍步騎一路突進,將數萬辰韓兩部的部族趕得雞飛狗跳的。當西路大軍緩緩開到慶南,張達已經接近了海邊,這裡是後世的晉州,再向南向南繼續進發的話就會到海邊,在他後面,萬餘部族百姓正被步兵抓起來收編。

    張達已經從探馬斥候那裡已經知道,在前面有數萬在等他。但張達一點都不擔心。上一戰晉軍兵力就不佔優勢,更何況還是仰攻攻堅戰。他心裡一直回味的只是臨行前司馬季跟他談的一席話,「所謂兵者詭道也,你掃蕩的地方是三韓最弱的弁韓部落,弁韓部落在三韓當中存在感不強,被馬韓和辰韓所影響,必要的時候其實可以利誘一下,畢竟本王一直都是秉承著鋤強扶弱的心態在打仗,前提它必須真的弱。不過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要是真的敢呲牙,先收拾掉也可以。」

    這些話的意思就是可以先招降,然後可以到時候找一些麻煩後秋後算賬,王府護衛都沒有跟隨司馬季南征,所以不太瞭解燕王殿下的底線,此次作戰張達覺得自己稍微觸碰到了燕王的底線,那就是沒有底線。

    當張達當時聽了司馬季的話後,還詢問了一下出爾反爾是不是不太好,燕王當時的表情相當奇特,一點不避諱的道,「我們司馬氏的天下是篡過來的,說是禪讓也好,說是陰謀也罷,反正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淮南三叛數十萬叛軍起兵,也是我們鎮壓下去的,不要以為司馬氏就不會打仗,只不過我們家更注重結果,到了最後看看誰是勝利者?」

    「只要將三韓部落打散掉結構,我們就可以說是一戰功成了?」看到司馬季讚許的目光,張達繼續說了下去,「三韓部落在這裡居住已久,熟悉地形,佔了地利;現在已接近秋季,如果我軍不加速進攻,拖到冬季天寒地凍,我軍孤軍深入,勢必騎虎難下了。據報,自從上次對馬韓戰後,他們已經決議抵抗?這樣他們又佔了人和了。所以需要分化他們?」

    「能分化就分化,我們一戰就少了三千人,加上傷兵其實已經損失不小了。打當然還是可以打的,不過滅掉三韓平州軍所剩無幾就比較賠賬。只要打贏這次可以不趕盡殺絕,相信對方也沒有多少力量了。」司馬季拍著臨行之前的張達教導道。

    過程可以猥瑣發育,但只要最後的結果是好的,那就是好的。這點司馬季是深有同感的,就拿他現在改變的歷史來說,已知他目前滅掉了林邑,讓晉朝勢力進入中南半島,滅掉高句麗深入吉林、拉攏女真也算在家鄉有了影響力,現在就對三韓大打出手,這樣一份成績單拿出來,就算是幾年後軍鎮四起把晉朝打崩了。

    到時候一樣可以至少落得一個隋朝的風評,看看我們的祖先太強了,打扁天下無敵手,最後只能自己和自己打。

    這些話司馬季當然沒有和兩個鞍前馬後的護衛頭子說,但也算是讓兩人知道了猥瑣發育的道理,三韓又不可能留下文字記錄,到時候班師回朝還不是燕王奏疏裡面說什麼就是什麼,他說一路行軍勢如破竹、百姓簞食壺漿紛紛依附,那這就是真實的情況,誰敢說不是,洛東江的江水還可以再裝屍體。

    現在張達已經明白,只要他能打贏這一仗,燕王奏疏當中自然會少不了自己,至於遇到困難,損失慘重的事情,那完全可以歸結於瘴氣。

    清晨,空氣雖說有些涼意,太陽依然升了起來,將籠罩在平地上的濃霧驅散了。慢慢地,草地現了出來,靜靜地洛東江河口也現了出來,茂密地樹林也現了出來。弁韓部落仍然決議抵抗,最後現出來的是兩隊黑壓壓的軍隊,北邊是張達的西路軍,人數在五千人左右,南方則是三韓當中最為弱小的弁韓,兩軍沿著洛東江列陣,靜靜的江水將見證這一場戰事。

    弁韓軍隊在萬人左右,只有不足兩千人看著像回事,其餘的大部分人身穿皮甲或者獸皮,手持劍、刀、斧頭,長矛等五花八門的武器,還有一部分人竟然拿著大木棒。

    張達沒有閒心對對方的裝備評頭論足,既然已經抵抗還說什麼,先打贏再說,大手一揮平州騎兵直接出陣,殺氣騰騰的衝了過來。震動大地的馬蹄聲,閃亮反光的長腰刀,衝進聯軍前照例來了數輪強弓亂射,讓聯軍隊伍更加亂了,然後飛揚的馬刀開始收割聯軍的生命。

    戰鬥開始的快結束的也快,一個時辰之後弁韓軍隊已經變成了張達西路軍追殺的獵物,此戰之後弁韓實際上已經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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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新羅

    三韓部落當中,各部的情況略微有些不同,組織模式類似中國的春秋戰國時期,幾個馬韓王、辰韓王都是類似周天子的角色,各部族首領則是真正的諸侯。這當然是不可持續的,如果司馬季不來的話,最多二十年的時間,百濟就會從馬韓部落脫穎而出,開始轉變成真正的國家,把馬韓王這個半島上的周天子取代掉,因為百濟的出現,辰韓吸收弁韓最終變成新羅,不過司馬季來了,這種轉變就只能說再見。

    早期的百濟實力遠遠超過新羅的,現在既然百濟已經出現,司馬季相信新羅也在辰韓部落當中,只不過他現在還沒有碰見。所以東路軍的李山在臨行之前,司馬季交代的話語就明顯謹慎了許多,切不可操之過急,事情不對就立刻撤退。

    不過司馬季沒有想到的是,李山回來的速度遠遠超過他的預料,用來去如風形容一點也不為過,「我們發現了一座城池名為金州,這是當地人的稱呼,雖說不敢和幽州薊城相提並論,但臣下以五千士卒攻克此城也比較艱難,據悉辰韓餘部都躲在此城當中,所以臣下一時想不到辦法,只能無功而返回來覆命。」

    「金州所屬的小國是否名為新羅?」司馬季眼皮一翻無悲無喜的問道。

    「是的,殿下,新羅為辰韓當中最強者,類似馬韓當中的百濟。」李山恭敬地回答道。

    「聽到沒有,責稽?挺強的對手,和百濟類似呢?」司馬季歪著頭看向百濟部落的首領,意味深長的道,「現在的新羅王,你認識麼?」

    「只是知道名字,但並不認識。」責稽輕輕一笑,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實際上他知道的也不多,但對司馬季來說已經足夠了。

    昔儒禮是現在的新羅王,和現在的百濟關係還算和睦,在上一任新羅王在位的期間,新羅和百濟的關係可以說相當惡劣,雖然兩國並不直接接壤。就好像春秋時期,當時的強國往往隔著好幾個國家交戰一樣,百濟當時和新羅總是在其他部落的地盤上開戰。

    「哦?明白了!」司馬季瞭然的點頭,應該算是春秋五霸的階段,那麼現在百濟在馬韓、新羅在辰韓的地位,其實就相當於春秋晚期秦楚、其他部落就朝秦暮楚,兩者馬上就會把馬韓王、辰韓王這些周天子徹底踩在腳下赤膊上陣了。

    這麼一想司馬季就有點慶幸了,這種文明程度的敵人還在燕王的許可範圍之內,他一直都認為隋唐之後,中原王朝面對周邊勢力的難度,就相當從簡單的敵人一下變成了冷酷的敵人,主要是人家的文明程度都追上來了。

    所以司馬季雖然知道晉朝名聲不怎麼樣,卻一直都覺得現在的外部環境還不錯,只要別割腕自殺失血過多,延續兩漢的強勢還是不困難的。

    既然老子知道這回事,而且老子也有這個實力,那老子就不客氣了,把你們的老祖宗都幹了。那以後的歷史還會怎麼樣呢?司馬季一時也想不明白了,只好告聲罪,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看來還是小看了三韓,算上傷兵現在本王手裡只有一萬多人,用來攻城的話,有些得不償失!」在責稽面前,司馬季也沒有胡吹大氣,就像是不知道對方存在一樣,盤算著道,「再來一場強攻的話,平州軍損失就太大了,等待張達回來吧,這樣好好謀劃謀劃。」

    沒想到成功突進釜山防禦圈,司馬季也面對了人民軍相同的困境,那就是後勁不足。平州軍編制就一萬五,他已經徵召了五千女真,又讓百濟出兵,可現在一看兵力還是捉襟見肘,除非他準備把平州軍都搭在這裡。

    傳令平州境內徵兵當然也是可以的,只不過那是竭澤而漁。正常情況下,除了有限幾個軍鎮之外,晉朝也沒有這麼多的兵力,八王之亂當中幾個重要軍鎮,起兵的時候都大規模徵召壯丁入伍,其實司馬季認為,那就是竭澤而漁。

    所以八王之亂戰爭的軍鎮混戰,才不過兩年多時間,就直接將晉朝數十萬大軍打沒。

    正當司馬季展開傳銷洗腦打發,想的神采飛揚時,他悲哀地發現,他座下的數十名平州軍高級將校一個個東倒西歪地,雖然沒人敢打瞌睡,可是卻有一大半人是目光呆滯。在他們眼裡已看不到馳騁沙場,統領千軍萬馬的風采。

    「殿下,那我們暫時休整麼?」張達見到司馬季思量的神色,出言請示道。

    「對,先歇著,本王注重結果,過程時間長一點沒關係。」司馬季很輕鬆的揮手,困守孤城,現在可還沒到秋收的季節,新羅想要跟司馬季靠時間,別忘了高句麗是怎麼死的。

    現在繳獲了辰韓部落的一些物資,司馬季暫時不擔心餓死,不過卻也要開始調派糧草,坐吃山空肯定是不行的。同時做出佈置,看看如何進行最後一步。

    在這幾天激烈的戰事之後,晉軍陷入到了一陣安靜當中,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統帥要做什麼,司馬季連續發了好幾道奏疏給洛陽,剩下就是給薊城。

    帶方郡,自從幾年前帶方郡建立了港口,和幽州內地的交流就變得頻繁起來,商船來往不息,除了和三韓部落做生意之外,也帶動了帶方郡的發展,貿易麼,總有一些你需要的東西本地卻滿足不了東西存在,相互交換也會取長補短,這才是貿易的本質。

    此時的港口有上百艘幽州船隊靠岸,燕國記事顏嚴扶著舢板小心翼翼的走下來,這還是他頭一次跑這麼遠,可是沒有辦法,整個封國只有他最適合過來。

    帶方太守張統就在這邊等候,但一見到顏嚴身後跟著一群鶯鶯燕燕,頓時就眉頭一皺,對這個燕國記事心裡評價就下降了不止一個檔次,但還是上前一步道,「不知道記事帶著致謝女眷過來是為何啊。」

    「軍中困苦,燕王的身體需要照顧。」顏嚴這幾年也學會了察言觀色,當然知道眼前這個太守輕視自己,直接開口道,「太守應該也知道,燕王還很年輕,一些需求是存在的,本人這次除了古來運送糧草之外,剩下就是來照顧燕王的身體,除此之外還有兩千名士卒跟著一起過來,需要太守提供幾個當地水性很好的漁民,和我們一起出發前往燕王大營。」

    「從水路前往燕王大營?」張統疑惑的問道,他雖然是帶方郡太守卻也不知道如何過去。

    顏嚴堅定的點頭,表示就是要走水路,哪怕張統身為帶方郡的太守,也不知道整個半島的地理環境,但是司馬季怎麼會不知道朝鮮半島的樣子?

    朝鮮半島的東西海岸,可以走對馬海峽繞過去,當然燕王是通過對馬海戰記住的這條路,對馬海戰由日本海軍大將東鄉平八郎指揮的聯合艦隊對陣俄國海軍中將羅傑斯特文斯基指揮的俄國第二太平洋艦隊。戰役以日方大獲全勝而告終,俄國第二太平洋艦隊三分之二的艦隻被摧毀,幾乎全軍覆沒。

    這條海峽是島國和半島之間的快捷水道,所以這又出現了第二個問題,為何這次商船隊要帶著兩千幽州士卒過來,除了運氣不好怕遇到颱風之外,帶士卒的主要目的是為了保護糧草,因為在晉代的時候,三韓大地有一種明朝時期才對中國沿海形成困擾的存在,倭寇!

    這還是從俘虜的新羅人口中聽說的,司馬季也沒想到在這個一千七百年前的時代,三韓部落竟然經常和倭寇作戰,就連新羅也時常遭到海上倭寇的襲擊,這些倭寇登陸之後搶奪財務和人口,人口少了就搶人口,人口多了就搶財富。

    至於倭寇什麼時候會出現,通過俘虜所說,基本上一兩年總會出現一次。知道這個情況,他當然不敢真的讓商船隊自己過來,專門寫信給幽州刺史許猛、還有給洛陽寫奏疏,表明這裡的情況,然後一苟到底等著糧草過來。

    可就在司馬季決議要複製滅亡高句麗,用敵人的鮮血為自己加官進爵的時候,卻迎來了一隊新羅使者,帶來的禮物則是包括辰韓王在內十幾個部族首領的首級,這是要服軟了麼?

    司馬季看也沒看,直接揮手讓身邊的親兵拿下去進行常規操作,那當然是裝盒封漆,千里傳首,以示燕王軍功卓著,然後等著朝廷的封賞。

    新羅此舉應該是知道了百濟部落的待遇,所以才認為只要低頭服軟,將辰韓王和其他部落首領的腦袋交出來就沒事了,說不定金山城當中,還出現了血濺鴛鴦樓的戲碼。

    「新羅願意世代侍奉上國,不敢有絲毫違背。」新羅使者低眉順眼,同時還在看著司馬季的表情,想要從中看出來一點什麼。

    嘶!司馬季倒抽一股涼氣,吧唧吧唧嘴,好像他是打著東北方有妖邪的名義過來的,他怎麼看怎麼都覺得,新羅擔任這個妖邪的角色,好像正合適。
V123210 發表於 2019-7-9 22:53
第二百五十八章 虛假的和平

    現在燕王都已經決定了,就由新羅來擔任這個妖邪。這就不是幾個傀儡首領的腦袋能解決問題了,幹掉新羅燕王算是給了京師一個交代,同時也是讓賈南風知道,這個妖邪已經被剷除,一舉數得的後續,就用這麼幾顆腦袋就收買了?是不是便宜了一點?

    雖說這麼想,司馬季卻沒有馬上拒絕,而是患上了一副和善的面孔,詳細的和來使商談起來了什麼時候朝貢,什麼時候展開貿易,甚至還要做新羅和大晉之間的橋樑,準備替新羅王討一個郡王之類的名頭。

    「要是新羅王表現出來誠意的話,其實和平共處乃是福氣。」司馬季虛情假意的開口,將司馬氏口蜜腹劍的本質發揮到了極限,「我上國地大物博無所不有,區區蠻夷小邦,值得我們興師動眾麼?相信使者也能明白這一點。」

    燕王一張嘴就是我大晉自有國情在此的口吻,帶著士族的高等一等,對著來使開始洗腦。

    這話司馬季自己不相信的,甚至整個朝堂都沒人相信,這不是因為晉朝玄學盛行,所以口中清談,實際上不屑一顧的環境。而是因為各朝各代都是如此,朝堂當然希望底層百姓安於現狀,所以想辦法讓底層百姓成為順民。

    各朝各代其實都算是做的成功,不過不代表朝中大臣也是如此,百姓老實本分、尊重皇權,朝中大臣、士族勳貴就要各個做聖人麼?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帶方郡為何要和百濟勾勾搭搭?樂浪郡為何東瀛部落不清不楚?

    還不是因為他們那套理論只希望百姓相信,而自己絕對是不屑一顧麼?

    「小人明白,明白!」使者連連作揖,一見到司馬季這副樣子簡直要心花怒放,如果大晉就此退兵,相信他一定會成為新羅王的心腹大臣,榮華富貴就指日可待。

    你也真是年輕!司馬季心中樂開了話,這些來到京師朝貢過的使者,沿途所見都是百姓的生活,迎接的官員都是說官話。這樣他們來到大晉,怎麼可能識破士族吃人不吐骨頭的真面目呢,真以為朝堂和百姓一樣?

    燕王似乎對來使的態度十分滿意,收起獠牙一副禮賢下士之態,今天這場戲要是演好了,說不定可以減少戰爭的代價,吩咐準備美酒好菜,燕王客串了一把太常寺卿,準備好好和新羅王派來的來使過過招。

    酒足飯飽司馬季還把自己的腰刀解下來,讓使者帶回去送給新羅王,這在古代已經算是很高的禮節,對於這些目前還停留在春秋時期的首領,意義更是顯得無比重大。最後將使者禮送回去,並且還要表示希望和新羅王見一面。

    「殿下,用的著將自己的佩刀送給一個蠻夷首領麼?」等到新羅使者離開,張達忍不住走進來道,「就算是不直接開戰,現在的形勢完全可以逼迫對方簽訂城下之盟,現在這樣禮遇,讓張達有些不明白了。」

    司馬季臉色都快扭曲了,這個榆木腦袋要是在不開竅,他很懷疑以後能不能擔當大任。上次的洗腦效果不是不錯麼,怎麼效果只能繼續半個月?要不要補課?

    掐著腰一臉心累的司馬季,一副我快放棄你的樣子,嘆息著開口,「誰說我要逼迫對方簽訂城下之盟了?不管什麼盟,那都是廢紙一張,有效期有沒有一年都值得懷疑,不滅了新羅本王會回去?還城下之盟,簽個屁。」

    「那殿下的佩刀?」張達被一頓劈頭蓋臉的教育,一下子聲音就小了不少。

    「佩刀就是一塊鐵,你想要啊,回去我給你一百把,你晚上抱著佩刀睡覺吧,要不我把你的老婆轉嫁給別人?」司馬季直接搶白給張達一頓臭罵,「送出去一塊鐵,新羅王要是覺得得到禮遇出城,這比什麼都有用,我看送的還不夠,新羅使者要是還敢來,本王還準備下本好好給他一點值錢的物件。」

    張達都被司馬季一頓噴噴懵了,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疑問道,「殿下是要誘捕新羅王,這樣看來是張達愚鈍了。」

    「新羅王要是和你一樣愚鈍,本王的計畫還真有成功的把握。」司馬季一副我心累的樣子,真是一句話不想多說了,還逼迫對方簽訂城下之盟?真是笑話。

    在同伴被西口洗禮的時候,李山不動神色的後退兩步,並不準備和朝夕相處的好同僚、好兄弟、好夥伴分擔火力,等到司馬季的語態稍緩才道,「可是殿下,如果到時候出爾反爾的話,誘殺新羅王,會不會對殿下的名聲不利。」

    「名聲那個東西?有什麼用?如果本王的名聲能換回幾千將士的生命,這種名聲本王可以賣出去,就看誰開的起價了?不過麼,得加錢。」司馬季打了一個哈欠,對此不屑一顧的道,他出生的家族有名聲麼?

    司馬季就算是騙了新羅王又怎麼樣?誰知道?史書裡面只會記載新羅王狡猾殘忍,出爾反爾,燕王屢次警告不得不採取下策,整個計畫佈置縝密,體現了高超的謀略,至於其他事情一概不寫。

    很快司馬季就下令解除了對金山城的包圍,至少在明面上,新羅百姓出城不會受到生命威脅,做戲就要做全套,到時候下令進攻也就是一道命令的事情。

    來而不往非禮也,司馬季從隨軍司馬里面挑選出來了一個看起來正直的人,讓他去金山城之內帶上準備的禮物,送給新羅王。

    這個隨軍司馬是經過精挑細選的,並不是一個智謀高超之輩,而是一個真正的榆木疙瘩,真的以為自己是在做和平共處的使者,接到命令之後在青史留名的激勵下,認為自己可以和藺相如相提並論,抖擻精神的出發,對著燕王再三保證一定要完成使命。

    「真是一個老實人,騙他還有點於心不忍。」司馬季看著這名故意挑選出來的使者,心中產生了這名一點點愧疚,可沒辦法,就算是再優秀的說客,怎麼也不會比得上,一個本身也在局中的棋子來的實在,既然掩藏的再嚴密都可能被看穿,那只能不掩藏連自己人都騙了。

    旁晚時候隨軍司馬回到晉軍大營,眉飛色舞的表示見面十分成功,司馬季滿意的點頭,覺得應該再來一次,開口道,「本王準備給京師奏疏,要為新羅王請一道冊封詔書,如果合適的話,秋季就可以退兵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7-9 22:54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最後的欺騙

    既然是表示和平,那怎麼也要體現一下誠意,除了表示可以冊封新羅王之外,司馬季還準備讓東夷校尉何龍在恰當的時候進入金山城一次,扔出這麼一個重量級人物,新羅王心裡的戒備之心應該會放下一些。

    因為從級別上來說,新羅王也就是東夷校尉的角色,甚至還要更小。這些部族首領應該屬於東夷校尉府下屬的一部分,所以燕王給東夷校尉的角色就是裝逼,平時怎麼對待其他蠻夷,就怎麼對待新羅王就行了。

    這本就是何龍這個東夷校尉平時的角色,只不過近兩年燕王屢屢出手,導致何龍在面對蠻夷裝逼的時候都少了,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完全是重操舊業。怎麼在這些部落民面前高人一等,沒有人能比他更加適合。

    「這種事情本將倒是可以做,本身就不陌生,但是殿下,萬一新羅王要是提及殿下的話,本將如何說呢。」何龍沉吟一下答應下來,但是心中又有些擔心。擔心的地方當然是在於,現在整個三韓部落都是一個宗室帶兵,他只是一個二把手,萬一對方要見的不是自己是燕王,怎麼辦?

    「本王不過是一個名義上的統帥麼,誰不知道東夷校尉多年以來威震塞外?」司馬季似笑未笑的開口,話鋒一轉道,「經驗不足,本王不可勝任如此大任。」

    何龍點頭,他明白了司馬季的意思,燕王雖然都督平州,但對平州軍屬於是間接指揮,塞外眾多勢力經常面對的,還是他這個東夷校尉,應該不會有人懷疑何龍不能做主。

    所以在雙方互相譴使幾天之後,何龍就帶著一百士卒,光明正大的進入到了金山城當中,展開自己這一次的裝逼之旅,對於何龍的前來,新羅王昔儒禮也非常重視,派出自己的心腹在城外迎接,進入城內之後則親自迎接,禮數週全不敢怠慢。

    「這金山城雖說不大,卻也挺有意思。」何龍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把上國威嚴體現的淋漓盡致,新羅王這個人他眼中,就是這麼個角色,絕對沒有弄虛作假。

    何龍此行主要不是要說什麼,他也不是賣弄三寸不爛之舌的人,他需要的是體現一個態度,建立信任不一定要用嘴巴說,實際上很簡單,他只要在金山城呆上幾天,就足以表明態度,只要新羅人不傻,肯定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酒宴款待自不必多提,何龍就直接在金山城度過了第一天,處在強勢當中選擇權就會很多,不但何龍自己,就連帶進來的百名士卒,也心安理得的睡下。

    洛東江畔的晉軍大營則是另外一處景象,在戰事膠著之後,晉軍士卒徹底進入了放鬆的狀態當中,甚至司馬季估計放鬆了軍令,讓經過刀山火海的士卒自己出去找樂子,除了殺人姦淫之外,所以事情一概不管,要是碰到這裡的百姓被揍得鼻青臉腫類似小事,也不要上報,他也不會聽。

    軍紀渙散同樣也是計畫的一部分,如果真的做到所過之處秋毫無犯,相信新羅王本人知道這個情況,是絕對睡不著覺的,對方會知道麼?那肯定是會的。

    現在整個晉軍大營的士卒都知道,這一場仗快要打完了,緊繃的精神也鬆懈下來,這個時候的士卒和普通百姓沒有任何區別。

    司馬季直接放鬆了軍紀上的條條框框,讓士卒恢複本來面目,這種接觸之下,辰韓新羅百姓被欺負當然心中是厭惡,卻也會升起一絲鄙夷之色,這種又是害怕又是瞧不起的心裡,正是司馬季所需要的,反正在他眼中,這本身就是棒子的民族特色。

    欺軟怕硬人之常情,當軍紀渙散到了一定的程度,類似的事情多了,這裡的辰韓新羅百姓就會習以為常,覺得這是一件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顏嚴順著洛東江來到晉軍大營的時候,就看到了這麼一副馬放南山的樣子,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這裡不應該是戰事正酣的時候麼?

    下船一路行來,顏嚴進入晉軍大營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判斷沒有錯,燕王真的是在馬放南山,要不是知道燕王的為人,他還以為是士族公子在一起聚會呢。

    「殿下為何如此?」顏嚴一見到司馬季就急急忙忙的問道。

    「本王正在想,如何冊封新羅王,再者麼,平州軍要休息一下。如果能夠付出代價更小的解決問題,等等也沒什麼。」見到封國記事親自過來,司馬季還是很開心的。

    雖然不太想要承認,幽州和平州在這場戰爭過後,必須要休養生息了,不然他這個燕王也是在竭澤而漁,把平州軍報銷乾淨還要補充,補充的還都是新兵,新兵沒有經驗陣亡率就很高,這就是惡性循環。

    早先司馬季想過複製高句麗的局面,進行圍城戰困死新羅。不過在新羅王交出辰韓王等首領的腦袋之後,他又改變了想法,戰場情況時時變化,總是打他的臉,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現在則需要做好兩手準備,第一是想方設法讓敵人放棄戒備之心,找機會誘殺之。同時進行第二步準備,如果第一種辦法沒有作用,就要進行圍城戰。

    所以顏嚴能把糧草運輸過來,當然也是有大用的,這讓司馬季率領的晉軍底氣更足,做事就不用瞻前顧後,面對新羅可以更加從容。

    但是顏嚴是什麼人?可以說除了司馬季自己,這個封國小小的記事就是最瞭解他的人,這方面連楊馨都要往後排,一聽到自己的主人這麼說話,一下就明白了,燕王這是要迂迴作戰,能打就打打不過就算計,要是在算計不過,那才到了我們可以做朋友的階段。

    目前為止,顏嚴從來沒見過燕王盯上了一個勢力之後,還不上去試試斤兩就開始懷柔。

    「殿下想要誘殺新羅王,不知道有沒有臣下能幫忙的地方?可惜臣下除了帶來一些侍女之外,船上就只剩下糧草了。」顏嚴慢吞吞的開口,打量著司馬季的神色。

    「送女人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尤其是送女人拉攏敵人。」司馬季想都不想就直接否決,和親這個東西他不是不能理解,不過用來做常規手段是絕對不行的,尤其是我強敵弱的時候,更加不能做。

    「其實可以從糧草上想想辦法,其實今年從春天開始,三韓大地就處在戰爭當中,最近本王也不是一直讓士卒到處惹禍,不干人事。不少將校回來說,這裡的百姓面有菜色,肯定是本王大舉東進,影響了生產,既然你已經來了,拿出來一點軍糧表示友善,並無不可。」司馬季撓著頭皮,深沉的搖頭道,「此事有兩個好處,第一肯定是能表現出來懷柔的一面,雖說從無大軍能做到所過之處秋毫無犯,但表面工程也是可以做做的,這樣可以收買人心。」

    「第二則是做給新羅王看的,最終的目的仍然是讓新羅王放下警惕,大軍士卒如果有想要買賣的東西,本王並不會制止。」司馬季邊想邊說,忽然停頓了下來,這個套路怎麼這麼想是殖民者剛到殖民地打出的組合拳?

    不過顏嚴倒是沒想這麼多,一直以來都是司馬季說什麼,他從來不反駁直接去做,這麼長時間從來都沒有什麼事情出現問題,現在服從燕王的命令已經成了本能。聞言就直接離開中軍大帳,下去調配糧草。

    顏嚴拿出來五千石軍糧,用來專門和周邊部落的百姓做貿易,這佔據了此次他帶過來軍糧的二十分之一,加上晉軍可以挖掘一下三韓的潛力,度過整個冬天應該不是問題。

    五日後何龍又從金山城回來,整個人氣定神閒,就像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以看出來此行的過程至少相當順利,事實也正是如此,見到司馬季直接就道,「新羅王姿態放得很低,表示出來不想和我們大晉為敵的意思,臨回來之前,他還送了自己的佩刀、和一張虎皮作為回贈,並且表示適當的時候回出城接受冊封。」

    「好!」司馬季面色不變的誇獎道,那塊鐵疙瘩他並不在乎,虎皮燕王府庫房也有的是,拼起來都能做地毯了,但是新羅王可以出城的話,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事實上這也是必須要做的,大晉一個上國宗主,如果冊封一個部落首領,還要專門上門禮賢下士,這是不可能的,新羅在部族當中算是不弱,可在晉朝眼中也僅僅是不弱而已,周邊想要等著晉朝冊封的勢力,沒有上千也有幾百,新羅王不願意,有的是部落首領願意代替他。

    所以出城這點是必須要做的,只要新羅王能夠出城,這件事就成功了一半,現在就看司馬季是如何佈置了,關鍵時刻不能掉鏈子。燕王直接召集眾將商議,把誘殺計畫的步驟定了下來,吩咐道,「告訴新羅王,從這裡到京師要來回要三十天才能下旨,讓他慢慢等待。」

    這是最後的欺騙,司馬季心裡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操之過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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