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18:52
第一千兩百九十四章 李雲道這頭驢

  接到市委大秘魏瑋的電話時,李雲道有些詫異。

  「馬書記想見你,最好自己一個人來。」魏瑋似乎很擔心自己在這位同齡的副市長面前言多必失,盡量地言簡意賅,「地址我微信發你。」

  看到魏瑋發來的地址時,李雲道更覺得奇怪了,魏瑋發來的是一個導航定位,位置就在前些天李雲道獨自一人去過的沛公湖畔,站在沛公湖畔,整個城東工業園一目瞭然。一時間猜不透那位馬文華書記究竟是什麼意思,李雲道便乾脆不去猜測,獨自驅車沿運河大道趕往沛公湖畔。

  魏瑋掛了電話,便來到獨自佇立在沛公湖岸邊眺望工業區的馬文華身邊:「書記,李副市長正在趕過來。」

  馬文華抹了把自己的平頭,長歎口氣:「說實話,搞紀檢才是我的強項,就算是石頭縫裡的腐敗份子,我也有信心能給他挖出來。但是搞經濟,唉,這就是讓林黛玉掄板斧——強人所難啊!」馬文華知道自己這趟江州之行的使命,既然京城點將點到自己頭上了,沒有推三阻四的道理,再難也要硬著頭皮上。為此在來江州前,還特意去拜訪了幾位高校內的著名經濟學者,讓那些在講台上縱橫捭闔的學者們給江州開了諸多藥方。可是等真的來了江州,他才發現學者們開出的藥方一個都不管用,不是不合時宜就是完全沒有施展的條件。他也很清楚,把自己放在這個位置上,京城的老人們是承擔了很大的壓力和風險的,一個不懂經濟的人能帶著江州突出重圍嗎?他甚至有時候覺得,這或許也是京城老爺子們的一次試驗,在國內主要矛盾發生變化的前提下,後GDP時代,什麼樣的人才是一員合格的封疆大吏。

  魏瑋才擔任市委大秘不久,對於這位新書記的思路和風格還沒有完全摸透,這種清況下,書記在自嘲,他也不敢貿然開口,萬一說錯了話降低了印象分,那麼之前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良好形象也就要毀於一旦了。與其說錯話,還不如不說話,這樣寧可給書記留下一個謹小慎微的印象,也不要讓書記覺得自己太過於輕率魯莽。

  馬文華隔湖眺望這片工業園的時候,魏瑋也在看。他其實就在這片土地上長大的,對於前任書記石明強行合併六鎮成立工業園理念他一直都是嗤之以鼻的。江州官場有多亂,別人不知道,他一個筆桿子出身的人能不清楚?抓了石明和黃仁義,只能讓那些人從明裡的囂張跋扈變為暗地裡的作惡多端。縱使新來的馬書記有諸多的想法和理念,最後事情要靠誰來做?還不是那群烏煙瘴的人嗎?但他不能告訴馬文華,因為他也不清楚到底誰是魑魅魍魎,他更不能拉著馬文華一起站在江州所有官員的對立面上,否則一旦馬文華離開江北,他的日子會相當難受。

  馬文華手裡拿著一本規劃冊,規劃冊的第一便是是幾經修改後的工業園區的未來遠景圖,馬文華對照著遠景圖上的規劃設計,一點一點地,由南向北地看著這方陷入尷尬境地的土地。

  李雲道將車停在路邊的時候,馬文華正拿著筆在半空中比劃著什麼。聽到停車的聲音,魏瑋迎了上來:「李市長,書記在岸邊。」馬文華也看到剛剛下車的李雲道,衝他招了招手,示意到岸邊去。

  走向湖堤的路上,魏瑋本以為李雲道會問些什麼,卻沒料到他什麼都沒有問,甚至連開口都的慾望似乎都沒有。最後還是魏瑋主動開口,小聲道:「李市長,馬書記似乎在研究怎麼將城東工業園起死回生。」

  李雲道點了點頭,走向堤岸的時候,迎面便能看到湖東岸那處廢墟一般的工業園:「魏處長,你覺得咱們這個城東工業園還能有一番作為嗎?」

  見李雲道不動聲色地把問題拋給了自己,魏瑋倒是想在這位同齡的領導面前表現一番:「得先留住那些離開的投資商,完全靠政府投入現在肯定不現實了,再不濟還是要從外面拉來投資。」

  李雲道點頭表示讚許,魏瑋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馬文華在老遠就喊道:「雲道市長,你看看,這就是我們江州的城東工業園,現在已經上外省媒體排的全國十大破產項目排行榜了。」馬文華是個性格很直爽的人,聲音洪亮,中氣十足,此時指著工業園,神情複雜,「就這個地方,市裡已經砸進去接近百億,說是說引進外來投資過千億元,反正到目前為止,我還沒看到一家正兒八經的企業在工業園裡落戶,倒是住宅用地賣出去不少,你看看,那些還在塔吊還在施工的,都是房地產項目的工地。就這樣,已經有幾家規模小一點的開發商停工跑路了,剩下的都是些大型的央企和國企,我還真佩服這些地產企業拿地的魄力,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就敢花幾個億來拿地。」

  李雲道此時也走到岸邊,與馬文華並肩而立,眺望著遠方的塔吊,微笑道:「馬書記,商人都是無利不起早的,他們既然來,就是衝著利潤來的,沒有利益的事情,打死他們都不會幹的。到現在還有人在繼續開工,這是好事,說明他們對咱們的工業園還是有信心的,跑了幾家,也沒什麼,只要他們把土地款結清了,跑了就跑了,大不了再拍一次出去,就算已經預售了房子,也有解決的辦法,大不了找人接手,實在沒人接手,咱們還可以安排國資委牽頭組建一家本地的地產公司接著開發嘛。反正辦法總比困難多,撫養我長大的大師傅總說,問題總是與答案如影隨行的。」

  站在淒涼的沛公湖畔,馬文華的心情原本是極為悲愴的,自己剛剛升副部級,就接到了這樣一手爛牌,他一個紀委出身的幹部,哪來的經濟邏輯打到這樣一副爛牌?但聽李雲道一番樂觀的慷慨之詞,倒是激起了馬文華作為一個西北人的豪邁之情,頓時哈哈地爽朗笑道:「我來江州之前,有人告訴我,說你是個福將,現在來看,果然大差不差了。」

  李雲道這會兒反倒歎了口氣:「方法的確比困難多,但也要一個一個地去解決。那些跑掉的投資商,有些是資金鏈不行了,這些跑了也就罷了,但還有一些,是被咱們江州的環境嚇到了。其實霧霾不霧霾,倒也不是什麼決定性的因素,一到冬天,只要了黃河,哪處一、二線城市不是重度霧霾天?關鍵還是軟環境啊!」李雲道從口袋裡掏出那只穿著子彈的信封,遞給馬文華。

  馬文華接過打開一看,頓時眉頭緊皺:「有人寄給你的?」

  「劉岡被兩規的那天晚上,有人送到我的住處的。」李雲道冷笑,「他們不但知道我的一舉一動,連我剛剛從快捷酒店搬進公安局招待所都一清二楚,而且幾乎是無所顧忌,在他們眼裡,政府、公安,什麼都不是,只有他們手中的刀和槍才是王道。」

  馬文華的眉心處出現了一個川字,這樣遠遠看著這邊的魏瑋有些擔心,不知道李副市長到底說了些什麼,惹得書記這會兒表情都不太對了。

  馬文華幾乎是咬牙切赤地擠出一句話:「這是共產黨的天下,是人民的天下,他們這麼做是在找死!」

  李雲道笑了笑,接過馬文華中的信封,重新放回制服的衣兜裡:「這還只是對我的一個警告!我是誰?市公安局的局長,我背後還有好幾千的江州公安幹警,他們都敢這樣直接威脅,那些外來的投資商呢?我聽說江州本土也有家地產企業,跟一家外來的地產公司看中了同一塊地,協商恐嚇都無效,他們乾脆那家地產公司的辦事處砸了,負責人綁了吊在大運河裡浸了半夜,第二天,那家實力不菲的地產公司就離開了江州。我聽說只是其中一個小例子,我這幾天翻了翻局裡的卷宗,跟開泰集團有關的犯罪案件多達上千起,上千起啊,大多數私了,有些乾脆不了了之,達到刑事級別的,一眼就能看出找的是替罪羊。我聽說,現在他們花了不少心思在收購工業園區的土地上,招拍掛他們沒這個資金實力,就在別人拿下土地後用各種方法逼迫人家轉讓。起碼有兩、三家外地的私人地產企業已經因為這個原因離開了江州。馬書記,在你眼裡,工業園區是片廢墟,可在人家眼裡,這可是一塊實實在在的大肥肉!」

  馬文華不解:「現在裡面什麼都沒有,他們囤積那麼多地幹什麼?」

  李雲道笑道:「既然政府班子都換了一茬了,工業園區肯定是要發展起來的,你也不得不佩服,他們這些人裡面,一定是有眼光很深遠的人從旁出謀劃策。土地是一種不可再生的資源,既然我們知道出讓土地來換取財政收入,等你把工業園區重建起來,他們也可以用低進高出的方式,賺取高額的差價利潤,而且這裡面幾乎不用太多的成本,無非就是黑社會掠劫般的手法而已。他們這樣子的玩法,實際上是在斷江州的後路。投資商都是有圈子的,等哪一天全國所有的有錢人都知道江州是個土匪窩,別說是房地產公司了,就是連想跟這邊企業做生意的,估計都沒有幾家。所以馬書記,江州想要發展,咱們城東工業園想要翻身,就一定要先把附在江州老百姓身上的那些螞蟥處理了,否則後果……」

  李雲道並不需要花什麼大心思去說服馬文華,因為來江州幾個月,究竟江州是什麼樣子的,馬文華自己心裡也很清楚。望著在霧霾中若隱若現的工業園,馬文華歎了口氣道:「要整頓就要徹底,萬萬不能讓這些螞蟥死灰復燃,否則萬一哪一天我們倆離開了江州,丟給下一任和江州百姓的,就是一個比如今還要更難堪的爛攤子。雲道副市長,我馬某人不想一把年紀退了休,到時候還被人指著脊樑骨罵進棺材。」

  李雲道半開玩笑地說道:「放心,我的心理素質還沒好到可以承擔一輩子罵名的程度。只是、接下來,我會花大心血來整頓江州市的社會治安,也許會觸及到一些人的利益,反彈或許會出乎意料地強烈,馬書記你可以做好心理準備!」

  馬文華拍了拍褲腿上塵土,笑道:「哪一次改革,不是前攔萬阻,哪一次變化,不都有既得利益者的反彈。放心吧,只要江州會有一個更好的明天,你做些什麼,我都不會去過問。對了,有個事情,我想徵求你的意見。」

  李雲道見他話鋒一轉,不知道他究竟打的什麼算盤,只好懷著見招拆招的心思,笑道:「我能有啥意見,我肯定是全力配合好書記的工作。」

  馬文華似乎對李雲道的這句表態很滿意,笑著道:「昨天的常委會上,討論關於如何重新激活工業園區的活力時,大家都有一致意見,應該放一個人下去掛帥,這樣責任到人,管起來也方便。人選現在還沒有定,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選可以推薦?」馬文華意味深長地看著李雲道,說到底,他是官場的老人,政客的那一套,他自然是要比年輕的李雲道更加爛熟於心。

  李雲道苦笑,低頭思量著得失,從馬文華的笑,他也知道了其中的意思,掛帥的這個人,馬文華應該是傾向於讓李雲道來擔任了。

  馬文華接著道:「只是以副市長的身份兼一個黨工委書記,具體幹活下面有主任,還有四套班子。」

  李雲道哭笑不得:「文華書記,這是要給我套個眼罩,把我當騾子使啊!」

  馬文華擺擺手:「哪能當騾子使,頂多是頭驢!」

  (本章完)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18:52
第一千兩百九十五章 皇帝不差餓兵

  馬文華的心思李雲道很清楚,這位從西部省份空降至江州的市委書記如今面臨與自己幾乎一樣的困境:放眼整個江州,沒有一個自己真正信任的人。江北窩案爆發一度讓江州的官場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直到京城喊停,江州的驚弓之鳥們還是風聲鶴唳了很長一段時間。誰是忠,誰是奸,在這個人人都戴著一張面具的時代,馬文化不可能用幾個月時間就分辨出來,李雲道更不可能用短短幾天的時間就能得出正確的答案。馬文華無人可用,也不敢亂用人,在這樣的前提下,同樣是京城欽點的李雲道,在他看來天生就是帶著同一陣營的基因的。

  「馬書記,這件事能不能緩一緩?」迎著沛風湖的寒風,李雲道的思路前所未有地清晰,「給我三個月時間。」李雲道清楚自己的立身之本是公安局,京城把自己放到江州亂局中來,就是要祭出自己這把大殺器來絞殺那些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傢伙,這是自己的立身之本,如果處理不好,很容易就會給京城留下一個辦事不力的印象,到時候就算城東工業園再如何紅火,那也無濟於事。

  「三個月?夠不夠?」馬文華似乎對江州本身的治安並不抱太強的信心,「江州啊,很多事情跟我來之前想想的不太一樣。」馬文華看向遠方的那座百廢待興的園區,神情中竟有股子說不出的蕭索。

  李雲道微笑道:「都說這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江州病了,而且病得很重,重病就要用猛藥!這回我想試試快刀斬亂麻,刀子總要亮出來給一些人看看,否則馬放南山時間久了,有些人會覺得咱們就是掉了牙齒和爪子的貓。」

  馬文華看了一眼身邊的年輕人,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本就該是這個年紀的特點,但在這個年紀人的身上,他幾乎看不到一丁點的書生意氣。拿下劉岡那天,李雲道出手果敢而霸道,沒有絲毫地猶豫,似乎對於這個剛剛三十出頭的年輕人來說,殺人並不是一件多複雜的事情。馬文華是紀委出身,身上不約而同地帶著一股子正氣和殺氣,看李雲道這樣的年輕人也會格外順眼。

  「對了,馬書記,我想在市公安局率先開展一項交流活動,跟浙北西湖等發達地區的兄弟單位互派人員進行交流學習。一方面,派出我們局的精幹力量到西湖市區掛職,另一方面,請西湖市區派出相應的得力干將來我們局交流工作。這樣互通有無,主要還是想把發達地區的經驗和理念帶進我們江州。」李雲道適時地提出幹部交流掛職的舉措,讓馬文華頓時眼前一亮。

  「這個主意好,這樣吧,先在你們公安局進行試點,如果運作得好,我們可以適當地進行推廣。」馬文華突然感覺胸中的一口濁氣頃刻間都呼了出來,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不是沒人用嗎?蜀中是自己的根據地,從那兒調幾個心腹干將來,至少可以解如今的燃眉之急了,「這個吃螃蟹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一定要跟西湖的兄弟單位打好招呼,派過來的人一定是要能拉得出、打得響的。」

  李雲道笑道:「這一點馬書記你儘管放心。」

  馬文華見他胸有成竹,也料定李雲道應該是跟西湖那邊早就有過溝通了,也不多言,拉著李雲道一起沿著沛公湖畔的小路往工業園區的方向走去。

  陳曦的辦事效率很高,關於江州市公安局和西湖市公安局互派掛職幹部的通知很快就下發了。李雲道讓王虎、袁朗和傅應國從刑偵、特警和緝毒三個條線各選了三名德才兼備的年輕人,要求送西湖掛職的必須是本科以上學歷,且近兩年剛剛進入警隊,能力和表現都比較突出的年輕幹警。用學歷篩掉一部分學習能力差的,再用入警隊的時間篩選出與黃仁義等人沒有太多糾葛的,其實三名被選調掛職的幹警檔案,李雲道都親自過目了,基本情況也都跟王虎等三人瞭解過後,才最終在確認名單的下發通知上簽了字。

  李雲道清楚老范目前的處境也不是很舒服,老范自己知道指揮不動三劍客,所以乾脆做個順水人情把這三尊菩薩送到自己這兒來,但是自己也不能坑了老范,送幾個吊兒郎當的人過去,到時候丟自己的臉面,也會讓老范下不來台。

  李雲道又抽時間和傅應國一起走了一趟緝毒,一線緝毒幹警反映的情況跟刑偵上很相似,裝備太舊,收入太低,都是乾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勾當,風險係數是整個公安系統裡最高的,但配的槍還是之前打多了會卡彈的舊制式裝備,而每個月拿回去的那點收入讓他們在老婆孩子面前根本抬不起頭——本來在時間和陪伴上就愧對家人了,還要家人跟著擔心受怕,收入上又矮人一頭,所以緝毒線上的離婚率和單身率一直是高居不下的。

  緝毒支隊的支隊長蘇潮平是個平頭國字臉的中年人,四十來歲的年紀便已經雙鬢斑白,第一趟來緝毒支隊的時候,傅應國就私下告訴過李雲道,蘇潮平很不容易,老婆孩子全都死在毒販的手裡,現在只要看到毒販就紅眼,只要被他盯上的毒販,沒一個能跑得掉的。

  「李市長,我們也是知道您之前也在緝毒線上待過,而且還破過大案,去年,傅局長還拿您破的幾樁案子給我們做過分享和講解,所以您一來,大夥兒就從內心深處把您當成自個兒人了,說話時口無遮攔,您別太介意!」蘇潮平見下屬們都是在吐槽,極少有人表功的,這讓他這個支隊長有些尷尬,看了看李雲道又看了看傅應平,有些不安地理了理洗得發白的藏藍色衣領,「但是呢,大夥兒反應的也是個基本的情況。原先還有把破案金額的一部分返撥給辦案支隊當經費的慣例,後來上面嚴控小金庫了,慣例也取消了,大家都得勒緊褲腰帶幹活。局裡富足的是治安,相對富足的是經偵,像我們和刑偵,都是後娘養的窮孩子!」他一句話,把李雲道給惹笑了,於是會議室的氛圍一下子便輕鬆了下來。

  「老蘇,之前我沒來的時候,情況是怎麼樣的我不管,但是既然現在我來當這個一把手,就沒有讓兄弟們餓著肚子揣著鐵疙瘩賣命的道理。」李雲道剛說完,會議室內的無數雙眼睛頓時便亮了起來,李雲道頓時笑了,「先別偷著樂,你們說的情況,我要一一核實後,再一一解決。但有一點你們一定要記牢了,再苦再窮,辦案過程中涉及的錢和物,一樣都不能碰,否則別怕我李某人翻臉不認人。」

  蘇潮平沒料到這位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年輕局長居然有如此的殺氣,震懾得一屋子人噤若寒蟬,他是聽說過這位殺神級的年輕局長手中的人命絕對不比這裡的任何一個人少。

  李雲道很快又緩和了表情,微笑道:「當然,皇帝不差餓兵,這個是基本條件!

  散會後,李雲道把分管副局長傅應國、支隊長蘇潮平和政委薛寶國留了下來,直接開門見山地道:「說說吧,如果我要在兩個月內切掉咱們江州市最大的一顆毒瘤,有什麼建議!」

  包括傅應國在內,三人面面相覷,見過直接的,但是沒見過像年輕市長這麼直接的。蘇潮平苦笑道:「李市長,這顆毒瘤傅局在當緝毒支隊長的時候就已經在盯了,到現在我們已經盯了七、八年了,愣是沒能找出證據,加上這顆毒瘤的社會關係很複雜,尤其是很省裡和市裡的很多高官往來甚密,每次我們只要稍稍有些動作,省裡或者市裡就來電話了,都是幫忙打招呼和說情的,還有人拍著胸脯說,以人格擔保,一定是我們弄錯了,錯怪好人了。」

  薛寶國是個瘦高個了,也是緝毒口子的老人,之前也幹過多年的一線偵察緝毒,後來受了重傷,腿腳不便才開始轉行政和黨務工作。蘇潮平說完,他便接著道:「他要是好人,這個世上就沒有壞人了!」

  傅應國小聲在李雲道耳邊道:「老薛的親侄子,前些年吸毒過量死了,死的時候才十九歲,剛剛考上北清大學。」

  李雲道微微歎了口氣,看著薛寶國道:「老薛,是時候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了。」

  薛寶國點了點頭,但還是歎氣道:「老蘇剛剛說得沒錯,姓曹的比泥鰍還要滑,而且腦子很好用,很多事情他都不經手的,坤子和大鵬這兩大干將才是幕前的兩個核心人物。臥底派出去三個了,但三個都死於非命,我們也不敢再往他們身邊安排人了。這也是近幾年,我們破案的速度極為緩慢的一個重要原因。」

  蘇潮平道:「到目前為止,我們只是弄清了他們的組織架構,但販毒的具體細節,從哪兒進的貨,用什麼渠道散貨,我們一概不知。這幾年,大大小小的毒販都被我們抓得差不多了,反倒是幫了曹國九一把,現在整個江州幾乎是他一家獨大。」

  (本章完)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18:53
第一千兩百九十六章 三條過江龍

  每個城市的火車站都會養活很多人,無論是走正道還是撈偏門。早些年沒有城管的時候,支個攤位賣茶葉蛋便能養活一家老小,如今火車站越建越大,攤位少了,正規的商店多了,這是正道。同時指著火車站吃飯的,還有附近魚龍混雜的幫派,本地幫,江西幫,河南幫,魯南幫……每一個幫派都有劃定的勢力範圍,在自己勢力範圍內坑蒙拐騙,只要不被逮到都沒事,但是要是踩過界了,挨了打那也是活該。靠小偷小摸生存的幫派裡,有兩家是其它幫派都不敢輕易去惹的,一個是勢力龐大的本地幫,一個是下手極狠的維族幫。

  三月的江州剛過春運,火車站的人流量銳減,人流一少,大傢伙兒的收成便會受到極大的影響。經過了百無聊賴的上午,斜眼和癩子倆兒人加一塊兒才摸了一隻皮夾子,裡頭的錢加一塊兒還不夠哥倆吃一頓麥當勞,兩人都覺得晦氣, 晃蕩在廣場上,琢磨著中午哥倆就吃碗蘭州拉麵對付對付就拉倒了。正準備往拉麵店走,斜眼一把就拉住了癩子:「等等,來了三隻肥羊。」癩子順著斜眼的方向看過去,但啥也沒有看著。斜眼歪了歪嘴:「那兒,那兒……你往哪兒看呢?」癩子這才想起來,斜眼的眼睛斜的,於是順著斜眼的視線減去四十五度,果然看到兩男一女,都拉著行李箱,女的身上還背著一隻LV的挎包,看這女人的氣質,背的應該不是假包。

  斜眼和癩子兩人都能興奮,候了一上午,可不能錯失了良機。斜眼沖癩子使了個眼色,癩子會意,這是要打配合了。癩子背著背包,咋一看也看個旅客,他獨自一人徑直地朝著那兩男一女走去。

  「頭兒說要親自來接我們,說安排好了地方給我們接風洗塵。不過我們得稍微等一會兒,頭兒說他有個會要稍微晚一些,我有點餓了,要不我們先弄點東西填填肚子?」拖著行李箱的夏初好奇地打量著江州火車站的周邊,這裡跟她經常去旅遊時碰到的縣市很像,談不上多漂亮,但也不算太落後。

  「我看那邊賣羊肉泡饃的,要不先給你整點泡饃填填肚子?誰讓你要保持身材,早飯就吃那麼一丁點!」戰風雨長長地伸了個懶腰,高大魁梧的身材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旁邊還有一家麥當勞。」形象依舊猥瑣的木蘭花瞅了瞅四周,江州雖然只是個二點五線的省會城市,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該有的還是都有的,「也別吃太多了,聽頭兒的口氣,應該是有頓大餐等著咱們。」

  說話的功夫,癩子跟夏初輕輕碰擦了一下,夏初也沒在意,跟在戰風雨和木蘭花身後走向不遠處的麥當勞。

  癩子一得手,錢包便已經到斜眼的手裡,又轉了兩條路,在一條人煙稀少的小弄堂裡,斜眼開始翻那只同樣是LV牌的錢包,邊翻還邊嘀咕:「這娘們太他媽有錢了,這年頭誰還隨身帶著幾千塊的現金?」身份證就在錢包裡,照片很漂亮,斜眼斜著眼看了一會兒身份證上的照片,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樣。突然,有人一把將身份證從他手裡抽了過去,斜眼一驚,正想掏刀,卻發現是轉了一圈來跟自己匯合的癩子。

  「怎麼樣?這妞兒正點吧?」癩子看著照片,一臉回味,「剛剛掏她錢包的時候,我還真有點兒捨不得,這麼個大美人,要是知道錢包沒了,該多傷心啊!不過想想既然她已經是別人的玩物,咱兄弟也就沒有必要再憐香惜玉了。有多少貨?乖乖咚的咚,這女的身上怎麼這麼多錢?」癩子也吃了一驚,隨即高興起來,這一次出手就趕上這兩天的收成了。這兩年電子商務推動了手機支付,出門都很少有人帶現金了,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斜眼和癩子的收成,摸著手機啥的,轉手也麻煩,如果現金來得暢快。

  「這是什麼?」斜眼從錢包裡翻出一個證件夾模樣的東西,有些好奇地拿出來一看,頓時手一抖,差點兒把錢包掉地上,「警……警察……」

  還在對著身份證上的照片YY的癩子被嚇得一個激靈,撒腿就想跑,但見斜眼只是看著手裡的一個證件,頓時鬆了口氣,「哪兒來什麼警察?」等他自己接過那警官#證,頓時也傻眼了。靠著火車站討生活的人,自然跟這一片的派出所熟悉,在江州這地方,上供是少不了的。不過也有前提條件,就是有些能偷,有些不能偷,警察就屬於不能偷的那一類。「怎麼辦?」癩子看到警官#證上的照片時,再也起不了任何怡麗的心思了,愁眉苦臉地看向斜眼,「總不能送回去吧?拾金不昧不是咱們的傳統啊!」癩子看著那一沓子幾千塊錢,心中不甘。

  斜眼又把證件拿過去看了幾眼,咬了咬牙道:「沒事,不是本地警察,是西湖來的警察,估計是來旅遊的,咱把錢拿了,錢包呆會兒我扔到廣場上去,不是有很多好人人嘛,讓他們把錢包送派出所去,這樣錢丟了,但證件啥的都在,也算咱們給面子了。」

  癩子心中一喜:「我看成……」

  話還沒說完,兩人身後就傳來一個漢語極蹩腳的聲音:「成什麼成啊?你們倆跑到我們的地盤上搶飯吃,有沒有問過我們的意見?」

  兩人回頭,頓時臉色大變,斜眼連忙將證件和錢包藏到身後,有些心虛:「我們……我們剛剛在廣場前動的手,那兒是我們自己的地盤,現在只不過借貴寶地卸個貨!」斜眼認得眼前的五六個維族年輕人,都是十六、七歲的年輕,其中以剛剛說話的這個艾孜買提,是這群維族少年裡最魁梧雄壯的一個。這幫維族小孩下手極狠,上次用烤羊肉串的鐵釬子直接捅了幾個江西佬,到現在江西人的場子也沒能找回來。斜眼知道,今天如果不交出這個錢包,估計就要凶多吉少了。

  癩子也有些害怕,出來混無非是求財,自己和斜眼雖然比這幾個孩子都要大上幾歲,但是他還是覺得能不動手就儘管不要跟這幫不要命的維族少年動手,以國內目前的民族政策,出了事進了局子,自己要被關上好一段日子,但這幾個維族少年肯定是進去馬上就能出來,而且自己和斜眼混這一帶的,出來了以後還要時時防著被他們報復。

  「錢包給你,讓我們走,兩不相欠!」斜眼咬牙道,「這也是之前幾家坐下來商量出來的結果,越線了,要麼交人,要麼交錢,我們交錢!」

  那個叫艾孜買提的壯實少年臉頰黑黑的,沖一旁的少年點了點頭,那少年立刻上來,一把將錢包從斜眼手裡抽了過去,看了一眼,頓時面露喜色,斜眼和癩子看得心疼不已。錢包交到了艾孜買提的手裡,他看了一眼裡面的一沓鈔票,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對斜眼道:「滾吧,以後要是再敢踩線,哪條腿踩的就廢哪條!」

  斜眼和癩子不敢多呆,正欲離開,卻突然看到迎面走來一男一女,女的正是剛剛那照片上的女子,錢包的主人,男人是剛剛陪在女人身邊的猥瑣男子。斜眼一看正主來了,拉著癩子轉身就走,等轉身走了兩步,就被一個山一樣的高大威猛的男人擋掉了去路。

  「怎麼樣,我沒走錯吧,他們就在附近。」木蘭花沖心急如焚的夏初擠擠眼睛,「我的任務完成了,下面就看老戰的了。打打殺殺的事情,不是我的強項。」

  夏初眼尖,一眼就看到自己的錢包在那維族少年的手裡,淡淡道:「是我的錢包!」

  戰風雨點了點頭,笑著沖斜眼和癩子招了招手:「錢包剛剛是你們偷的?」

  斜眼和癩子見他只有一個人,分開兩邊,貼著牆撒腿就跑,這也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在這樣的地形下,走一個是一個,總比兩人都被人逮住要強得多。

  可是,事實卻出乎他們的意料,那身材高大的男子,只是輕輕向左邁出一步,就直接躍到了斜眼的面前,斜眼見勢不妙,掏出腰間的匕首便刺向戰風雨的小腹,戰風雨原要不想為難他們,但此時卻也微微皺眉,一隻胳膊格擋了匕首,抬手一巴掌便扇得斜眼原地轉了三圈。癩子已經逃出去小段距離,卻被戰風雨幾個輕躍便趕上,他剛剛看到斜眼的下場,沒敢掏刀子,蹲在地上抱頭求饒:「好漢饒命,剛剛出手的時候,我不知道你們是警察啊……」

  聽到警察兩個字的時候,一群維族少年笑意更濃了,他們天不怕地不怕,最不怕警察,因為民族政策是個硬槓槓,一般的警察根本不敢動他們。

  戰風雨見他求饒,倒也沒為難他,輕踹了一腳,看癩子跌了個狗吃屎,這才從癩子手裡拿了警官#證,沖夏初揮了揮:「你這花十塊錢買的證怎麼看上去這麼逼真?」

  夏初一臉發懵,木蘭花卻飛快反應過來:「我找西橋垛的禿子做的證,他做的護照都能以假亂真,更不用說是這種警官#證了。」

  聽他們的對話,斜眼和癩子有些傻眼了:難不成當真碰上了三條過江龍?

  那群維族少年倒也鎮定,尤其是那個叫艾孜買提的少年,雙手抱胸,滿不在乎地看著慢慢走過來的戰風雨。他身邊的五名少年已經從腰間掏出明晃晃的鋒利刀子,隱隱站成一個攻守兼備的戰陣。

  夏初看到那刀子上的寒芒,有些擔心:「老戰,不行就算了,就當救濟窮人了。」

  戰風雨撇撇嘴:「剛下火車就著了道,傳出去我的面子往哪兒擱?以後我們還要不要在江湖上行走了?」夏初身旁的木蘭花居然頗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本章完)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18:54
第一千兩百九十六章 倒霉的少年人

  戰風雨看到幾個維族少年隱隱形成的攻守兼備的戰陣,就知道這是個經常幹群架的團伙,從少年們嗜血般的目光裡,也能看出這伙孩子平日裡應該也是贏多輸少。打架這種事情,在人數相當的前提下,多數都是看誰更凶更狠,只是碰上了自幼習武的戰風雨,情況就有些不太一樣了。

  木蘭花打量了一圈少年們手中的匕首,提醒道:「老戰,刀子都是開過鋒的,你悠著點。」木蘭花倒真不是怕少年們傷了戰風雨,而是擔心戰風雨被逼急了下死手,這傢伙又不是沒有在執行任務過程中生生打死毒販的前科,如果這幾個少年真要把戰風雨逼急了,難保他不會紅眼,而且他知道,肌肉是有記憶功能的,戰風雨這傢伙從小學的大多數都必殺技,幸好在特警那兒學的多數是一招擒拿敵人的功夫,否則這傢伙不知道還會惹出什麼樣的禍端來。「老戰,差不多就可以了,初來乍到的,別給頭兒惹大麻煩。」

  那首的維族少年是個鷹鉤鼻,戴著白色的禮拜帽,他居然聽明白了木蘭花的言外之意,血氣方剛的少年人自然最受不得羞辱,自己六個人難道還幹不過一個人?他噗地一聲,吐掉口中的口香糖,手一揮:「上!」

  第一個少年手中的匕首在空中掄出半圓,逕直劈砍向戰風雨的胸口,戰風雨敏捷地晃了晃上身便躲過了刀鋒。第二個少年也跟了上來,拎刀刺向戰風雨小腹,卻被他在手腕內側輕輕一拍,刀鋒擦著他的腰部劃過。接下來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幾乎每一把匕首都會面臨同樣的命運——他們根本靠近不了戰風雨,刀身一次又一次地偏離原先的軌跡,幾個回合下,少年們累得氣喘吁吁,倒是連汗毛都沒碰到一根。艾孜買提知道碰上高手了,他趁戰風雨不備,繞到了戰場後方,突然間發力衝了上來,他沒有提刀,也沒有拿任何武器,只是單純地衝上來想靠蠻力抱住戰風雨,好讓同伴們下刀子。他的的確確是抱住了戰風雨,可是五把匕首仍舊沒能發揮任何作用,倒是艾孜買提自己身上先先後後被同伴劃傷了幾道口子。艾孜買提感覺自己好像在沙漠裡抱住了一頭發狂的獵豹一般,哪怕他便出了吃奶的勁,困得了眼前這男子的雙臂,但是他的每一縱每一跳都恰到好處,但艾孜買提卻被他跳得胃中翻騰不已。

  「老戰小心!」夏初突然發出一聲驚呼。戰風雨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單手一把鉗住那維族少年的手,大腿和腰同時發力,氣沉丹田,吼了一聲,下一刻,艾孜買提就像斷線的風箏一般直飛出去。落地時,光噹一聲,艾孜買提手中的軍刺掉落在水泥地上,三稜的軍刺,血槽閃著寒光。

  戰風雨怒目相向:「本來手下留情,你這個孩子,太心狠手辣了,今天幸好我會些功夫,換一個普通人的話,性命估計就要交待在這兒了!」說著,大踏步就向艾孜買提走去。剩餘的五名維族少年大驚,咬著牙偷襲戰風雨,卻被此刻不再留情的戰風雨一人一巴掌扇倒在地,掙扎著起不了身。

  艾孜買提也紅了眼,飛快爬向離自己不足兩米的軍刺,有軍刺在手,他才會有足夠的安全感。可是他並未能得償所願,才爬了一半,後背便如同被一記大錘轟中一般,整個人轟地一聲趴到地上動彈不得。

  「老戰!」木蘭花連忙上來拉住戰風雨,「一幫孩子,別跟他們一般計較。」

  戰風雨指著離那雙髒兮兮的手不足一米的軍刺:「你不懂,這東西一刀下去就是一條性命,你說有多少人已經死在這小賊手裡了?」

  艾孜買提似乎一點都不害怕:「有種你殺了我?殺人償命,用我的命換你的命,划算!」

  戰風雨指了指軍刺:「木蘭,把軍刺給我!」

  其中一個維族少年被戰風雨殺神一樣的氣勢給鎮住了,以為戰風雨真要宰了艾孜買提,連忙求饒道:「我們沒有殺過人,軍刺是用來嚇人的。不信你問他們!」

  戰風雨看向另外四個嚇得縮成一團的維族少年:「你們說!敢撒謊的話,待會兒就拿這玩意兒,給你們一人一刀!」

  那四名維族少年紛紛搖頭:「真沒殺過人,殺人要償命的。」

  艾孜買提使勁地想轉過頭:「狗日的,老子就是想殺了你!」這少年的性情極為剛烈,被戰風雨踩著還在不停地扭動身子,掙扎著想翻身。

  戰風雨看了看那五名少年,又看了看不停掙扎的艾孜買提:「軍刺沒收了。撈偏門可以,但是殺人就得要償命,這個道理你們都得懂!」

  他鬆開腳,艾孜買提只覺得背上一鬆,頓時一個翻滾,脫離了戰風雨的控制範圍,一旁的少年連忙將他扶起來,查看他身上的傷勢。幸好戰風雨下手極有分寸,幾個少年看上去狼狽不堪,但傷勢比斜眼和癩子要輕得多,因為直到現在,斜眼和癩子兩人都沒有能站起身。

  艾孜買提咬著牙:「有種留下姓名,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這次的恥辱,我一定會加倍奉還。」他紅著眼,瞪著戰風雨。此時他也清楚,眼前這個身材高大魁梧的青年跟他們這些小混混不是一個等級的,但是作為這群少年的「領袖」,自己的面子都還是要顧及的。

  戰風雨正欲說話,夏初的手機響了,夏初一看屏幕,便喚道:「快走了,是頭兒來了!」

  戰風雨指了指艾孜買提和幾個少年:「好自為之!」說著,就跟木蘭花和夏初一起,離開了這條偏僻的小巷。

  艾孜買提衝他的背影吐了口口水,剩下的幾個孩子也學著樣子朝那三人的背影吐著口水,似乎這是他們能找回心理平衡和尊嚴的一種方式。等三人的身影消失,艾孜買提轉過頭,看著正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的斜眼和癩子,冷笑道:「禍是這兩個混蛋闖的,得從他們身上連本帶利地收回來。」

  斜眼和癩子本就只是小偷,哪裡擅長這種街頭群架,被幾個壯實的少年圍著一頓猛揍,連身上留著吃飯的錢都被搜刮了去,最少年們離開小巷子,這對難兄難弟才敢相互攙扶著走出來。

  癩子一看斜眼的樣子,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斜眼,我覺得這會兒你的眼睛好像不那麼斜了!」

  斜眼齜牙咧嘴,忍著腫脹的臉部肌肉:「放你娘的狗屁,老子的眼睛是腫成一條縫了,你哪只眼睛能看得到老子的眼珠子?倒是你,好像沒那麼癩了。」

  癩子頓時哭喪著臉,剛剛挨揍的時候,他一起護著腦袋,臉上比斜眼要好不少:「那殺千萬的艾孜買提,把老子的頭髮都要扯光了!」

  李雲道開著那輛命運多舛但依舊皮實耐用的迷彩色北京吉普,「三劍客」將行李扔進後備廂跳上車,夏初便繪聲繪色地給李雲道講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李雲道一邊開車一邊道:「江州的治安的確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火車站這一帶也是典型的管理缺位的地帶,而且我估計這裡派出所跟這些流氓幫派都是沆瀣一氣的。偷你們錢包的估計是兩個小賊,後來碰上的維族少年估計就是火車站周邊的維族犯罪團伙的成員。不過幸好你們沒久留,也沒被他們跑走一人,否則要是叫了人過來,今天你們不見點血估計都難。江州的維族人很團結,弄不好還真要惹出大麻煩。」

  戰風雨撓頭道:「頭兒,你放心好了,這幾個孩子,我下手都是點到即止的,讓他們吃了點苦頭,但也不至於傷筋動骨。」他晃了晃手上的軍刺,「這幫孩子膽兒也真夠肥的,這種軍刺就隨身揣著滿大街跑,這一刺這真中了,肯定就是一條性命,怎麼交巡警都不管呢?」

  李雲道搖頭道:「江州沒有交巡警,交警和巡警是分開的,所以執勤過程中會有很多警務上的矛盾,相互扯皮推諉。而且,估計只要這些孩子不是扛著槍上街,本地的警察都不會管的,據說這些維族惹急了就會拿順手的東西捅人,所以本地人包括警察,都不太願意跟維族人打交道。」

  木蘭花若有所思道:「現在全國絕大多數城市都交巡警併入了交警或者特警,形成交巡警或特巡警的綜合功能警種,江州也是個省會城市啊,沒道理在警隊建設上走得這麼慢啊!」

  夏初笑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江北窩案,抓起來的其中就有前任江州市公安局局長黃仁義,據說他受賄金額高達兩個億,紀委去他家整整搜出整整一屋子的各國貨幣。嘻嘻,來之前,我可是做了一番功課的。你們想想,一個把心思都花在鑽營撈錢上的公安局長,哪有心情去搞什麼警隊建設?」

  (本章完)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18:55
第一千兩百九十七章 誰是老大

  李雲道笑著點了點頭:「夏初的確說中了其中一個原因,江州公安系統的腐敗和無能,在全國公安體系裡都是出了名的。」

  木蘭花笑道:「之前不是有個笑話嘛,說是全國各地的駕照都通用,唯獨江州的駕校在外面處處受質疑,逼得很多本地的長途司機都把自己的駕照遷到了其它地方。據說在江州,花一萬塊錢,一節課都不用上就可以給你辦出一本駕照,不知道這事兒現在在江州還行不行得通。」

  李雲道又問了不少西湖那邊的情況,幸好自己已經給老范打下了不錯的底子,加上有朱子胥這位老友當他的軍師,局裡大大小小的事務倒也是理得頗順。李雲道離開前,將華山也介紹給了林一一,這位退伍的老兵最近春風得意,出入市委大樓次數頻繁,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位昔日的刑警大隊長也許就是下一任局長了。

  「老華的悟性不錯嘛!」李雲道笑著讚道,「對了,別說我這個頭兒小氣,來江州,本來就該帶你們嘗嘗這兒人氣最高的地鍋,不過不想你們入坑,所以還是吃頓火鍋解解饞吧。」

  「入坑?」三人均不解,江州地鍋聞名全國,來江州不吃最有名的地鍋,而吃火鍋,頭兒這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等三人一下車,站到地鍋天堂的門口,夏初還好,戰風雨和木蘭花不約而同地臉色微變,皺眉對視了一眼,似乎在詢問對方什麼,而後兩人很默契地點了點頭。

  「看來不用我多說了,你們已經知道了。」李雲道笑著拍了拍兩人的肩膀,指著隔壁的火鍋城,「地鍋就算了,這家火鍋倒是很不錯。」

  四人坐定,點好菜,夏初才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們知道什麼了?別賣關子了!」

  戰風雨看了李雲道一眼,見他點頭,這才道:「那家地鍋裡放了罌粟殼,而且份量不輕。」

  夏初大驚:「食藥部門不管嗎?派出所呢?媒體呢?」

  李雲道聳聳肩膀:「三位,這就是你們即將面臨的江州困境。一句話,上了船,只有前路,沒有退路,如果這會兒還想回西湖,還來得及,回去了以後一樣是我李雲道的兄弟。」

  三劍客互相看了看,突然哄堂大笑,木蘭花笑得愈發猥瑣:「頭兒,我還指望著要殺遍江州的所有賭場呢,這才剛下火車就回去,太沒面子了,不回!」

  戰風雨大手一攤道:「頭兒,我可回不去了!出來前,老范跟我說了,別回去了,至少他任期內別回去了,否則老范那裝了支架的心臟可經不住我折騰。頭兒,你的心臟比較好,所以我還是留在江州吧。」

  夏初嘻嘻笑道:「我在哪兒都一樣!頭兒,你也知道我的性格的,回去了誰也指揮不動我,趕明兒就是等著被開除的,與其那時候流落街頭再來找您,還不如現在就死心踏地地跟著您干。反正跟以前一樣,你指哪兒,我打哪兒,嘻嘻,是我們!好久沒大案子破了,我那群兄弟姐妹們個個摩拳擦掌。」

  李雲道有些感動:「那行,你們記得,今後只要有我李雲道一口湯,便有你們仨一口飯!」

  夏初撒嬌道:「頭兒,我不吃飯,我要吃火鍋!」火鍋上來了,三味鍋底居然是年輕的老闆親自送上來的。年輕的老闆跟前幾天見到的有些不太一樣。確切意義上說,是很不一樣。因為一個健康的人和一個鼻青臉腫的人,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老闆,你這是咋了?」李雲道跟年輕老闆有過一根煙的緣份,順口問道。

  年輕老闆居然也記得這個氣質不一般的年輕人:「嘿,流年不利,撞小人啦!」年輕老闆說得灑脫,又牽動了臉上的傷口,頓時齜著牙,表情怪異至極。

  「我看你這火鍋城服務員比上次少了一半多?」李雲道的眼力極好,一眼就看出,這火鍋城現在服務員極少,否則大中午的,也不用老闆親自端著鍋底送上來。

  年輕老闆自嘲地笑了笑:「何止一半,剩下的幾個幹完今晚也要走了。」

  「嗯?你發不出工資?」李雲道笑著問道。

  「怎麼可能?我這兒生意雖然沒有隔壁好,但是發個工資也是小意思了。」年輕老闆歎了口氣,「對面要低價盤店,我不同意,便開始出陰招了。」

  李雲道面色嚴肅了許多:「你這一身的傷也是這事兒給鬧的?」

  年輕老闆歎了口氣:「多少有點兒這個原因吧,也不算主要原因。算了,明兒還是要去雲龍寺拜拜菩薩,今年開過年來,就感覺一直不是太順。」

  年輕老闆轉身離開,李雲道才對三劍客道:「你們也看到了,這就是江州毒品氾濫的一個小縮影。江州的人口不足西湖的四分之一,但吸毒的總人口量居然比西湖還要多。」三劍客均目瞪口呆,李雲道接著道,「隔壁這家在食物裡加罌粟的餐廳,幕後的老闆叫坤子,是江州最大的毒頭。坤子的背後,有一個黑白通吃的隱形黑道大佬,叫曹國九,江湖人稱曹國舅,是前任省委書記高泰祥的小舅子。」

  「哇擦,這個曹國舅就是江州版的戚洪波哇!」三劍客都有些興奮,對手的等量級越高,他們就知道江州此行就越有意思。

  李雲道搖了搖頭:「這個人和戚洪波很不一樣。戚洪波說到底是個老派的江湖人,在江北黑道的地位很高,有浙北現代孟嘗之稱。老派江湖人都有個優點,有所為而有所不為,戚洪波是個有底線的人,所以有些事情他是不會去做,也不屑於去做。但這位曹國舅不一樣,他是落馬省委書記的小舅子,如今高泰祥身陷囹圄,他卻仍舊安然無恙,這份功力,就已經超出戚洪波太多了。江州的黑勢力不像西湖那麼駁雜,基本就只有曹國舅這一脈獨大,他們霸佔了毒品、高利貸、地下賭場等黑道上最賺錢的幾個行業九成以上的市場份額,尤其是毒品,曹國舅不允許江州出現任何異類的聲音,只要有,就會立刻掐滅在嫩苗狀態。現在江州的發展,面臨很大的困境,硬條件和軟環境一樣都沒有。前些年,江州學姑蘇和西湖,想弄出個工業園區,最後不了了之,不少投資商都是被本地的黑社會給嚇跑的。所以要給江州注入新的血液和活力,就必須打掉這些黑惡勢力。」

  戰風雨摸著下巴,想了想道:「頭兒,要不依樣畫葫蘆?你之前不是在江寧幹掉過那個龍正清嗎?」

  夏初和木蘭花也點頭,木蘭道:「讓他們內鬥也不是不可能,估計一年之內應該可以拿下。」

  李雲道苦笑:「我只有兩個月的時間。」

  三劍客目瞪口呆:「兩個月?」

  李雲道將要兼任城東工業園區黨工委書記的事情一說,三人立刻釋然。

  木蘭花想了想道:「這樣的話,非常時期就得用非常之法了。」

  李雲道看著他笑了笑:「看來木蘭已經有主意了。」

  見另兩人也看向自己,木蘭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這個法子也會有些冒險,嗯……就怕到時候尾大不掉。」

  「頭兒,你跟木蘭都是腦子好用的那種,跟我這種粗人就得把話說明白了,否則我這會兒都雲裡霧裡的。」戰風雨不明白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木蘭花笑道:「最快最有效的辦法一定是搞一次嚴打,不過現在全國都不興這個,咱們要是弄出點聲音,沒準要給頭兒添麻煩。最好是不動聲色地幹掉幾個核心的傢伙,讓他們亂成一團。」

  李雲道笑道:「其實我的想法跟你的有些類似,我們需要一個外來的和尚。」

  「外來的和尚?」這回連木蘭花也傻眼了。

  「對,或者換個說法,我需要一個能控制得住江州黑道的人,同時這個人能隨時聽我們招呼。」李雲道笑了笑,「這也是非常時期的權宜之計。上九流,下九流,跑江湖討生活的,總有那麼一波人,這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教化的,也許五年十年也不定能見效。但我相信,江州的經濟環境好了,很多問題就會迎刃而解了。在這種時候,就無法追求完美主義了,只要能解決百分之九十的問題,剩下的百分之十的瑕疵,我們就可以放一放。與其放任這些人在社會上亂竄,不如讓我們的人去慢慢教化他們。混黑社會嘛,說到底無非是求財。」

  「頭兒,你不會是想給那個曹國舅培植一個對手吧?」夏初問道,「可是,只有兩個月時間,這可得像秋風掃落葉一樣!而且,這個人很難選啊,萬一任由他坐大了,又不聽招呼,怎麼辦?」

  李雲道看了看戰風雨,又看了看木蘭花:「所以,要辛苦兩位兄弟了!」

  戰風雨和木蘭花再度面面相覷,戰風雨都有些口吃了:「頭……頭兒,你不會讓我干黑社會吧?」

  李雲道笑道:「不是讓你幹,而是讓你輔佐木蘭干!」

  蹲坐在椅子上木蘭花差點兒從椅子上掉下來,幸虧夏初扶住了這個倒霉的傢伙,就這樣,他還是一臉委屈地看著李雲道:「頭兒,咋我就像黑社會老大呢?要不,我輔佐老戰!」

  戰風雨拍拍胸脯:「我也覺得,頭兒,我的形象比較像黑社會老大,明兒去剃個青瓜皮,再搞個黑馬褂,掛條金鏈子!」

  李雲道搖頭:「只能木蘭是老大,你是雙花紅棍。」

  戰風雨有些鬱悶:「有這麼猥瑣的老大嗎?」

  木蘭花不樂意了:「咦?老戰,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

  見兩人又要死掐,夏初不耐煩地打斷這兩個活寶,道:「別吵吵,聽頭兒說!」

  (本章完)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18:56
第一千兩百九十八章 真正的法子

  火鍋城的食材很新鮮,年輕的老闆應該是很用心地在經營這家火鍋店。因為一根煙的緣份,年輕老闆親自端上鍋底後,又額外贈送了李雲道這一桌几樣成本不高但口味極好的小菜。

  「頭兒,這老闆挺有意思啊!」木蘭花打量著年輕的老闆的背影,「是個有故事的年輕人啊!」木蘭花看人的眼光很準,這個眉目間總是不經意透出一股子憂傷的年輕人讓他感到很好奇,雖然此時的年輕老闆鼻青臉腫,模樣看上去甚是淒慘,但木蘭花可以肯定,好好兒的時候,這絕對是個俊俏的年輕小伙兒。對於長得好看的人,木蘭花總有種想捉弄對方的衝動,不過想想還是忍住了,不然夏初又要嘲笑他嫉妒別人的俊俏。

  對於誰當老大、誰幹打手的爭論只是個玩笑,無論是戰風雨還是木蘭花都清楚,這一次的任務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危險。如果是單純的臥底,那便只是拼演技,但是如今是要大張旗鼓地跟人家打擂台,這就需要點運氣的成份了。

  夏初面露憂色道:「頭兒,他們就同兩個四不像的警察,可是當真讓他們干殺頭的買賣,我估計他們都不在行。要不,我來?」

  李雲道笑而不語,戰風雨和木蘭花兩人幾乎是目瞪口呆,但是轉念一想,似乎這姑娘畫上煙熏濃妝,才是三人中最像黑社會的一個。

  戰風雨有些擔憂:「頭兒,我們兩個大男人去混社會也就罷了,夏初一個嬌滴滴的姑娘,是不是……」

  「誰嬌滴滴?你全家才嬌滴滴!」夏初瞪著戰風雨,如同鬥雞般戰意激昂。

  「其實我原本有更合適的人選,不過如今這個時機不太對。」李雲道的確知道一個最適合幹這件事的人——吳巧巧,但是那一把鋒利無比的雙刃劍,沒準兒幹掉了曹國九,自己倒是又培植出一拔比曹國九更可怕的力量,到時候尾大不掉,對社會的危害或許要遠遠超過曹國九這個本地的土鱉。喪失了金三角根據地的吳巧巧需要一個落腳地,從東北偷渡進入俄羅斯,又從俄羅斯進入烏克蘭,再入克里米亞地區,原先還跟著的忠心手下如今只剩下寥寥幾人,在跟當地的武裝份子發生火拚衝突後,吳巧巧便成了光桿司令。這些消息「飛機佬」李若飛告訴他的。原本飛機佬念及舊情還想拉猶如喪家之犬的 吳巧巧一把,但奈何克里米亞太遙遠了,鞭長莫及,等烏鴉他們到了克里米亞,吳巧巧早就不知所蹤。

  李雲道知道吳巧巧一定還沒有死,那樣一個生命力頑強如同母狼的女子,加上一個聰明的頭腦,怎麼可能會在東歐被一群四肢發達的傢伙弄死呢? 李雲道知道,此時此刻,那個女人一定躲在這個世上的某個角落,舔著傷口,等待著下一個可以再度崛起的機會。

  吃完飯,李雲道把三劍客送到了歇息地——他請寧若妙租了一處疊加的別墅給三人臨時落腳,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跟曹國舅唱對台戲,那麼公安局這個時候無論如何是進不了了。

  看到寧若妙的時候,戰風雨和花木蘭不約而同地傻愣了三秒鐘,隨後便開始爭先恐後地大獻慇勤。

  「喂喂喂,你們兩個有點出息行不行?」夏初也認為寧若妙往那一站,絕對可以滿足所有男人對於御姐形象的所有幻想:白皙的皮膚,修長的腰肢,盤起的長髮,職業裝加金絲框眼鏡,一雙經典款的香奈兒中跟,顯得既職業幹練又不失女性的嫵媚。

  李雲道笑著介紹道:「接下來的行動,我會請寧小姐配合你們。」

  寧若妙嫣然一笑,大方道:「你們好,我叫寧若妙,接李市長的吩咐,接下來三位在江州的行動,將由我提供各類後勤保障,從個人生活到行動的資金保障,都由我為大家分憂,確保你們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圓滿完成任務。」

  握完手,木蘭花拉著寧若妙的纖纖玉手,神情猥瑣:「這麼說,寧小姐你接下來就是我們的私人助理了?」

  寧若妙平靜地將手緩緩從木蘭花手裡抽了出來,微笑道:「本質上來說,我是李市長的私人助理。」

  一句話,頓時澆滅了木蘭花和戰風雨的熱情:頭兒的私人助理,這跟禁臠有什麼區別?嗯,君子不奪人所好!

  李雲道知道這兩個傢伙應該是會錯了意,但看寧若妙的表情,似乎也是故意要引導這兩個色膽包天的傢伙會錯意,也不去點破,指了指別墅客廳裡寧若妙早已經準備好的會議桌:「來吧,時間緊迫,有些事情馬上就開始了!」

  三劍客倒是都很興奮,對他們來說,跟著李雲道每一次執行任務都像是在玩一場驚險而刺激的遊戲,這次顯然也不會例外。

  眾人坐定,夏初第一個舉手發問:「頭兒,我們真的要干黑社會嗎?不會也要像那個曹國舅一樣,去販毒,還要在餐廳的飯菜裡加罌粟殼吧?」這丫頭的聲音微微有些發抖,李雲道聽得說,這妮子不是在害怕,而是隱隱有些興奮。不可否認,三劍客骨子裡都流淌著犯罪的基因,這種時不時就想讓生活更刺激些的衝動就要看怎麼疏導和運用了。

  聽她這麼問,戰風雨和木蘭花也來了勁,這兩人對毒品都是深惡痛絕的,所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李雲道。

  李雲道搖了搖頭,夏初歎了口氣,似乎有些失望,而戰風雨和木蘭花同時鬆了口——想到那些因為毒品而犧牲的同事們,他們心底都會湧出一股莫名地憤怒,更不用說讓他們去主導販毒了。

  「雖然我們的作戰思路是以毒攻毒,但是毒品這種東西,能不碰咱們盡量還是不要有涉獵地好,那玩意兒太有傷天理,會遭天譴的。」李雲道微笑道,「我們要做的,就是給江州的黑社會份子上一堂生動無比的金融課,接下來的時間,交給寧小姐了。」

  寧若妙走到會議桌的前端,打開投影儀,一份PPT簡明扼要地說明了這一次行動的思路,前後不過十分鐘,三劍客不得不對這位看上去很職業實際上的確也很專業的女強人另眼相看。寧若妙猜到了他們的想法,走到一旁,微微一笑:「這不是我的主意,我只是根據李市長的思路填充了一些更可行的細節。」

  三劍客此時才明白,其實剛剛李雲道只是在開玩笑,並沒有真的想讓他們去當一個徹徹底底的黑社會流氓份子,而這一次的江州除黑行動真正的核心人物依舊是自己那位腦子比常人聰明太多的年輕市長。

  從別墅出來已經是月朗星稀的時刻,寧若妙坐在李雲道的副駕上,微笑看著擋風玻璃的前方。她很懂分寸,更什麼男人能碰而什麼男人不能惹。身邊的這位是董事長的枕邊人,自己就絕不能越雷池一步,所以她的目光也只有在對話的時候,才會在李雲道臉上停留片刻,而片刻之後,便會很職業地恢復低頭順目的架勢,這表示順從,但同樣是拒人於千里之外。

  出發後兩人便再也沒有說話,似乎也沒有什麼太多的共同話題,唯一的一些話題還在剛剛的方案討論過程中消耗殆盡了。開過運河大橋時,李雲道突然開口問道:「天天掛著面具,累不累?」

  寧若妙很明顯地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苦笑一聲:「怎麼會不累?但累也得掛著,路是自己選的,不是嗎?就算再苦再累,跪著爬,也要爬到終點。」

  李雲道頗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說得好,爬也要爬到終點。」他從寧若妙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這是一個同樣有故事的女人,此刻他很好奇,阮鈺究竟是用什麼手段,能讓這樣的女子對她忠心耿耿死心踏地的。

  寧若妙似乎也不想車裡的氛圍像剛剛那樣安靜和尷尬,想了想,還是問道:「你是怎麼想到這樣的辦法的?用金融的手段對付黑社會份子,這我還是頭一回聽說。」

  李雲道笑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出來跑江湖的,多數都是為了一個錢字。曹國舅作惡多端,說到底無非就是一個錢字給鬧的。我前段時間讓人統計過曹國舅名下的公司,也對江州的吸毒人群做過分析和統計,最後得出來的結論讓我也覺得很驚訝:曹國九名下的高利貸公司居然比他販毒賺得還多。想想其實也就釋然了,江州並不是經濟發達城市,吸毒人物雖多,但價格始終上不來,我讓緝毒支隊做過調查,這裡的毒品價格,比西湖要低很多,當然,他的貨也是摻雜了很多其它成份的,純度並不高。而曹國舅是堅定不移地要做江州土鱉的,一心想要在江州一家獨大,最好連一毛錢都不分給他人。所以他才會開什麼餐廳,飯店,說到底,他還不是一個合格的或者說不是一個成功的毒販。那麼既然他最賺錢的產業是高利貸,我就要打斷他那根最粗的大腿。曹國舅看似沒有什麼弱點,手下眾多,產業龐大,但是做生意的人都清楚,一旦現金流斷了的話,很多事情就跟現在不太一樣了。有句話叫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很難,所以我想看看,諾大的江州,到底有沒有人願意給咱們國舅爺雪中送點炭去。」

  (本章完)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18:56
第一千兩百九十九章 三杯酒

  組建一家規模不算太大的金融公司,對於曾經協助阮鈺創建大中華區域公司的寧若妙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情了。因為時間緊急,寧若妙又從華東區域緊急調了得力的哼哈二將前來助陣。江北經濟面臨轉型,招商局的人正愁得夜夜輾轉,一家帶著互聯網基因的P2P金融公司橫空出世,還帶著國際著名風投的天然血脈,這無疑是件想睡覺便有人送枕頭的大好事。

  江州市招商部門對這件事情相當重視,派出了一名分管副市長和招商局局長一起接待寧若妙,在幾輪交涉後,這位來自魔都的金融界女強人博得了副市長和招商局局長的一致喝彩——在人材稀缺的江州,這樣的女強人太少見了,尤其女強人又是一個身材曼妙的大美女,惹得大腹便便的副市長和招商局長垂涎三尺,一時間恨不得自己再年輕二十歲。

  雷森金融落戶江州,對於整個江州市委市政府來說都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江北窩案爆發後,江州人似乎就再也沒有聽到過如此振奮人心的好消息,尤其是對於新來的市委書記馬文華來說,這也許是他入主江州的第一項政跡工程。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樣,一個不想陞遷的官員自然也不是一個合格的好官員。馬文華是躊躇滿志地來到江州的,可是紀委出身的他隻身來到千瘡百孔的江州,面對一堆爛攤子式的「爛尾工程」,一時間也是束手無策的。但是雷森金融的到來,卻是讓這位空有屠龍技卻面臨一群地頭蛇的市委書記看到了某種曙光。雷森金融太有名了,這是目前全球排得上前三的金融品牌,而且據說掌舵人是一名中國籍的女金融家,單這一點,就足以讓馬文華對雷森金融充滿信心。

  不過,商人都是逐利的,尤其是這種金融托斯拉,龐大的資金實力或許連江州市財政都望塵莫及,這種在金融行業幾乎具有一定壟斷地位的國際金融公司為什麼會跑來江州?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呢?馬文化也是做了一番功課的,尤其如今是互聯網時代,想要查出點關於雷森金融的資料,倒也不是什麼難事,但有些隱秘的信息卻是在互聯網上如何都查不到的。

  幸好馬文華曾在中央黨校學習,與人行的一位主要負責人交情莫逆,老友的一句話讓馬文華頓時生出無限期望:雷森金融的幕後大老闆姓阮,據說嫁給了一個名不經傳的公安警察,一開始大家還覺得奇怪,後來才知道,這明明就是一樁門當戶對的婚姻,那個小警察居然是京城某個大家族的嫡孫。手掌萬億資金的雷森金融的幕後大老闆居然嫁給了一個警察,不知為何,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馬文華第一時間就想起了李雲道——來江州後不久,李雲道就上報過自己的家庭財產,馬文華看到那本厚厚的賬簿冊子時很是驚訝,但是聯想到已逝的王鵬震和王家唯一嫡孫的身份,他也就釋然了。京城的哪個大家族不是手掌著諸多壟斷資源的?老王家這似乎還算是厚道的。此時此刻,這位大半輩子精力都花在了黨內紀律監察上的市委書記終於恍然,或許李雲道拿出的那本冊子,只是那位阮小姐名下資產的冰山一角。

  馬文華想通關鍵之處後的結果就是李雲道以「安全領導小組副組長」的身份加入了與雷森金融的談判,原本怕打草驚蛇,李雲道本想拒絕馬文華的這個提議,但馬文華卻以不容拒絕的態度告訴李雲道,只要他在談判中一碗水端平,其餘該有的政策優惠只會多不會少。李雲道介入與雷森金融的談判後,談判進度一日千里,這讓分管副市長楊真和招商局局長蘇宏奎很高興,只要雷森金融落地,他們的政跡自然是少不了的,只是看著李雲道能與那位寧若妙小姐談笑風聲,兩位大腹便便、頭頂油光的中年官員便有些酸溜溜的,但公安局是強勢部門,就算是排名在李雲道之前的楊副市長,也不敢輕易地得罪這位空降到江北來的公安局長。

  為了慶祝談判的順利進行,市長葛春秋在江州市會議中心設宴招待寧若妙一行,李雲道被點名要求一定要出席這次宴會,而且還被安排在主桌,就坐在寧若妙的身邊,這讓負責這位招商的楊真副市長很是不太開心。酒過三旬,楊真挺著隆起的肚子,一手拇指扣著皮帶扣,一手端著酒杯,站起身道:「這一次的談判能進行得這麼順利,都是李副市長一個人的功勞,來,我敬敬我們年輕有為的雲道副市長!」楊真是個臉膛黝黑的中年人,長年抽煙造就了一口黃牙,再加上禿頂,整個人看上去就是一個油膩的中年官員形象。他舉杯站在那兒笑瞇瞇地看著李雲道,卻不見李雲道起身。

  年輕的副市長兼公安局長靠著椅背,瞇眼笑著道:「楊副市長,你這杯酒我還真不敢喝了!談判順利,首先是市委馬書記的英明決策和大力支持,其次是咱們葛市長不留餘力地全方位開出的綠燈,再次是咱們整個招商談判小組所有同仁不眠不休的共同努力,我一個人哪裡改獨攬大功?楊副市長,你敬我的這杯我可不敢喝,不過我要敬你一杯,這杯酒你就必須得喝了!」

  楊真本就是場面人,江北人擅長打「酒官司」勸酒,聽得李雲道這麼說,知道這個年輕人沒有中計,相反你來我往地化被動為主動,當下也笑道:「你要是能拋出個理由讓我喝完這一杯,我自己再補一杯!」楊真放下酒杯,趁著酒勁拉著李雲道,「要是理由不成立,你就要自罰三杯!」

  李雲道笑了笑:「中!」

  一桌子人都笑著看這兩位副市長,葛春秋微微將腦袋側向寧若妙:「寧小姐,你不要介意。酒桌文化也是我們江州的一大特色,你來我往,一來二去,感情自然也就昇華了。寧若妙的身上有股彷彿少女般的若有若無的淡香,這讓土生土長的葛春秋市長有種意亂情迷的錯覺。

  寧若妙嫣然笑道:「葛市長言重了,酒文化也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之一嘛,也是反映我們江州人民的熱情好客的一面,來,葛市長,我敬敬您,感謝您對我們雷森資本的大力支持!」寧若妙的杯裡是紅酒,此時拿起高腳杯,仰頭一飲而盡,盡顯巾幗風範,又是博得葛春秋的不少好感。

  喝完酒,兩人的注意力又再次轉移到李雲道和楊真的身上,此時旁邊好事的蘇宏奎請服務又拿來了兩隻酒杯,倒滿五十二度的白酒,拍手道:「雲道市長贏了,楊副市長喝兩杯。楊副市長如果贏了,雲道市長就要喝三杯!哈哈,準備工作都已經做好了,就等兩位了。」

  李雲道指著第一杯酒笑道:「這一杯是為了江州未來能引入越來越多的投資,嗯,我已經聯繫了江南省的納稅大戶亨偉集團,他們少東家答應下個月就帶隊來江州考察。」

  一句話,就讓葛春秋和楊真的耳朵都豎了起來,亨偉集團這幾年走得相當快,涉足了房地產、金融、光纜製造、旅遊開發等諸多行業,尤其是旅遊開發,更是在全國多個城市多點開花,崔大少的老爹因此還在去年年底入圍「華夏最具影響力經濟人」的前二十強。全國很多正在轉型升級的城市都將目標轉向了金融、旅遊等低生態污染行業,對於江州來說,如果有亨偉這樣一支標桿企業的進入,將會在很大程度上帶動江州旅遊和房地產的開發。葛春秋知道李雲道的履歷,大本營在江南姑蘇的亨偉集團少東家很可能真的和這位年輕的副市長交情非淺。

  「楊副市長,這杯酒看來你是非喝不可了!」說話的是葛春秋,亨偉集團的招牌實在是誘惑力太大了,由不得葛春秋不動心。江州市委書記的位子風險太大了,葛春秋並不想把自己放在火上烤,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想進步,相反,他希望自己能擺脫江州,甚至早一點離開江北省,但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政跡的支撐。

  楊真是葛春秋的鐵桿部下,葛春秋開口了,他哪裡還有什麼迴旋的餘地?幸好他臉老皮厚,酒量也好,二話不說,拿起酒杯連喝兩杯,倒也博得眾人一頓喝彩。

  只是他剛剛坐下,還沒拿起筷子,又聽李雲道笑著道:「剛剛是第一杯,這第二杯就當是為了江州百姓有個更好的生活環境吧!不過還沒有來得及跟葛市長匯報,江州的社會治安環境,很大程度上對江州的招商引資產生了很大的負面影響,所以我們準備在全市公安體系內推進一輪爭先比優的運動,先從治安、刑偵和緝毒三個塊面開始,一是徹底肅清社會上的各類不穩定因素,二是清理陳案舊案,三是重拳出擊緝拿本地的涉#毒份子,楊市長是分管招商引資的,相信這一輪下來,應該再也不會有投資商被幾個社會流氓逼出江州的笑話產生了吧!」

  (本章完)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18:57
第一千三百章 病貓

  葛春秋沒有說話,楊真卻不以為然:「話雖這麼說,具體效果,還是要拿事實說話啊!雲道市長,這第二杯酒,可不具備什麼說服力啊!」

  李雲道笑了笑:「原本這第二杯就是給我自己留的,三杯,一杯代表一項措施,也算是借三杯酒,向葛市長做個工作匯報!」

  一桌子人都笑了起來,見李雲道瀟灑地幹掉兩杯酒,頓時滿堂喝彩,還沒等他拿起第三杯,寧若妙適時地抓住他的手腕,插話道:「李副市長,這一杯若妙陪你,如果江州的治安環境真能有那樣的改善,我們雷森金融願意再次追加百億的投資,作為第二期江北工程。」

  「好!」剛剛還有猶豫的葛春秋立刻拍案叫好,百億的投資,這對於江州來說,算得上是個天文數字,對於急需要政績的葛春秋來說,如果這百億資金到位,那將是他離開江北這個烏煙瘴氣之地的有力保障。葛春秋也舉杯站了起來:「這位,這一杯我也作陪,雲道市長,你放心大膽地去幹,有什麼困難,第一時間到市政府找我葛某人,江州的這百億投資,就看你了!」

  這回楊真也恬著臉湊了上來:「來來來,算我一份!雲道市長,我們大夥兒都看好你啊,也只有你來了,才給咱們江州帶來了一線希望啊!」楊真還在繼續給李雲道挖坑。

  李雲道卻沒再理睬楊真的挑釁和小心機,爽朗笑著與眾人碰杯:「諸君勝飲,明年的今日,我們再看彼時的江州到底是怎樣一番光景。」

  楊真仗著自己酒量好,想出李雲道的洋相,卻沒料到還沒到下半場,年輕的副市長還在與人觥籌交錯時,自己卻已經眼中重影不斷醉得不省人事。除此以外,一頓答謝宴倒也算是賓主盡歡。望著被人抬出去的楊真,一抹不悅和失望從葛春秋的眼中一閃而過,卻還是被李雲道敏銳地捕捉到了。

  送走了葛春秋,李雲道與寧若妙並肩而立,春日的夜風還有些清冷,但因為酒精的作用,此時竟覺得特別舒服。

  「謝謝!」李雲道看著模糊不清的圓月,由衷道,「有人打配合的感覺的確很棒!」

  寧若妙知道他指的是剛剛的那一百億的二期投資,搖頭笑道:「在江北追加百億投資,本來就已經在阮小姐的計算範疇當中了。既然江北的投資已經開了頭,按阮小姐的行事風格,自然不會不溫不火地就算了。」

  李雲道抬頭笑望向那輪泛著光暈的圓月道:「這回倒真的成了小白臉了。」

  也許是因為喝了酒的原因,寧若妙竟比平時更大膽了一些,嫣然一笑道:「如果是你這種段位的小白臉,我倒是願意多包養起來,什麼樣的代價都可以。」等說出口,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身邊的男人是那個龐大金融帝國的男主人,自嘲地笑了笑,將披在身上的風衣拉了拉。風冷,總還是冷不過一個渴望溫暖的心。

  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時間,江北版的易借通手機APP上線了,寧若妙的哼哈二將為了最大程度地節省成本,直接從幾家面臨倒閉金融公司接手了地推團隊,又從幾家正規的城市銀行高薪挖來中層管理人員,在很短的時間內,竟然就組成了一支雜牌軍。模式是複製的,風險評估都有固定的流程,再加上此時不計成本廣告投放和低息放貸,政府也讓電視台和報紙大篇幅地報道,雷森金融幾乎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家喻戶曉。

  高息攬儲,低入門檻,低貸利息,即刻放款,單這幾點就足以吸引眼球,只用了不到兩周的時間,上至八十、下至十八歲,江州絕大多數需要資金周轉但又面臨銀行詰難的人都會第一時間想起雷森金融,老人貸款給兒子辦婚禮,利息不過比銀行的稍高一點,年輕人貸款買最新潮的IPHONE手機,幾乎是零利息。這樣的融資渠道自然是受大眾歡迎的,但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大鵬很不開心。大鵬全名陸展鵬,負責打理開泰集團旗下的「金融公司」。所謂金融公司,只是起了個好聽的名字掛羊頭賣狗肉,干的還是老一套高利貸的勾當。大鵬高中都沒有畢業,但數學極好,看賬本的本事極有一套,此時他面色陰沉地翻動著上周的賬目冊,這已經是第三個禮拜營業額呈直線下降趨勢了。站在一旁的兩名手下看到大鵬哥臉色,均戰戰兢兢,來之前他們已經仔細地核心對過帳目了,沒有一項遺漏的,但是業績的下滑和利潤的急速減少的確是個不爭的事實。

  大鵬考慮的卻是怎麼向國舅爺交代。曹家的開泰集團看上去風風光光,但骨子裡是什麼樣的,只有少數幾個核心的成員才清楚。那些所謂的正經行當沒幾個掙錢,唯一一個來錢快的,還要在餐飲裡加料,賺的也是辛苦錢。至於坤子負責的毒品那一塊,與高利貸的利潤相比,也是要黯然失色的。那些不賺錢的正當行業,都是靠高利貨和販毒的利潤在養著,而那些產業的存在,很大程度上是為了把偏門行業裡撈的錢徹底洗乾淨。可是如果資金鏈一旦出現問題,後果……大鵬不敢往下想,前幾年江北窩案爆發的時候,國舅爺被帶去喝茶,幾乎有一兩個月都不在,加上那時候黃仁義也被抓了,到處風聲鶴唳,坤子那兒的利潤急劇下降,那會兒差點兒資金鏈斷裂,整個開泰集團都差點兒崩盤。好在坤子那兒的占比不過三成,大頭都在自己的高利貨這邊,可是如今一旦高利貸出了問題,這個局就不是自己和坤子可以破得了的。

  「都不跟我們借錢了?」大鵬陰著臉,合上賬本,看著低頭不敢說話的兩名手下。

  「嗯,雷森進江州後,聲勢很浩大,到處都是他們的廣告,現在連小孩子買手機都用他們的APP借款,一個月還款就不收任何利息。我們這邊的錢根本放不出去,現在連校園貸都根本推不下去了……」其中一名手下說道。

  「他們手機應用跟銀行的徵信系統聯了網,所以也不要像我們這樣拍些不穿衣服的照片以防萬一。那些大學生都跑去用手機借款了,還有那些做企業的,聽說雷森那邊給出的利息只比銀行同期高零點五個百分點,您也清楚的,江州是個小城市,這種事情一傳十,十傳百,那些天天湊在一起打麻將的狗日的都跑去雷森那邊融資了。」

  大鵬一巴掌狠狠拍在賬簿上:「都他媽的安樂日子過得昏頭了!你們是什麼?真以為你們是什麼金融公司的總監?你們他娘的是黑社會!黑社會跟他們講什麼道理?」大鵬原本想先找國舅爺商量,但最近國舅爺跟坤子走得很近,尤其是坤子買下國舅爺家旁邊的別墅跟國舅爺成了鄰居,似乎自己在老大心目中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了。大鵬不想破壞自己在曹國九心目中的地位,尤其是現在自己的地位的的確確岌岌可危的前提下,他更想用自己的力量和方式去解決眼前的問題。

  兩名手下得到了授意,頓時喜出望外。老大說得對,自己原本就是黑社會,難道還指望用市場規律和公平競爭來解決問題?黑社會最擅長什麼嗎?不就是暴力嗎?

  大鵬的手下們最近這段日子都很憋屈,被搶走了很多生意不說,弄得老大心情不好,大夥兒成天也戰戰兢兢的,生怕一個不小心說錯了話,撞到老大的槍口上。現在有人吹哨子,那自然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了。兩名手下,幾乎用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就湊夠了兩輛面的,擠進去二三十號人,浩浩蕩蕩地殺向雷森金融在江州的辦事處。

  辦事處在江州最高端的寫字樓裡,因為租金昂貴,入駐率並不高,此時正接近下午的下班高峰期,從寫字樓裡出來的白領一看到這麼二三十號凶神惡煞的黑社會,都紛紛避而遠之。 就連大廈物業揣著警棍的保安也不敢攔他們,因為本地的保安已經認出,這些人是國舅爺的人。只是江州許久沒有看到這種幾十號人上門打群架的場景了,有人報了警。

  辦公室在十二樓,電梯有三部,正好三十號人,十人一部陸續上樓。耗子是大鵬手下的話事人之一,也是剛剛站在大鵬面前瑟瑟發抖的其中一位,馬戶打前陣,他負責押後,這是這麼多年形成的慣例,只是今天電梯剛到六樓,他就隱隱聽到了一些不太對勁的聲音。

  鬼哭狼嚎!馬戶那傢伙還是這麼衝動,也不等人齊了再動手!耗子想著,把手中的棒球棍拽得更緊了些,腎上腺開始分泌了。

  叮!電梯到了,門一開,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的領口一緊,還沒看清楚什麼情況,就被人直接從電梯裡拎了出去,左右開弓啪啪啪啪就是幾記耳光,打得他兩眼直冒金光。等掄起手上的武器,卻感覺身子猛地一抽,倒地的瞬間便看到身材健壯的馬戶也像得了羊癲瘋一般地倒在地上抽搐,二三十號人,居然一個照面居然就全部毫無抵抗力地被人干翻了。

  大鵬接到電話的時候先是一愣,隨後全身的血液都開始往頭上湧,一把推開正在給自己精油開背的小妹,套上衣服就開始打電話喊人。

  站在摩天大樓廣場時,夜幕已經降臨,大鵬帶了近上百號人,按剛剛馬戶和耗子帶的二三十號人能被人制得服服貼貼的來看,對方起碼有大幾十號人。大鵬實在想不出,諾大的江北到底還有誰敢跟國舅爺的人叫板。但事情既然已經出了,那就得解決,有些日子沒有露牙齒,也許很多人都以為國舅爺的人都變成病貓了。

  (本章完)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18:58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上鉤

  電梯裝不下大鵬帶的百十號兄弟,摩天大樓的電梯並不太給力,超過人數便會發出警報,早已經不耐煩的大鵬乾脆讓剩下的所有人都去爬樓梯,自己則帶著挑出來的精銳部屬直接殺向十二樓。大鵬手裡拿著一根嬰兒手臂粗細的鐵鏈,這是他一戰成名的武器。十八歲那年,在沛公湖畔約架,一個人一條鐵鏈,干趴下了十來號膀大腰圓的江北漢子,大鵬的江湖地位就是用這根鐵鏈條硬生生地打出來的。等過了三十歲,手下越來越多,直接出去幹架的次數越來越少了,但大鵬還是不忘本地把鐵鏈條一直放在車子的後備箱裡,卻是沒料到今天會派上用場。因為長時間不用,鐵鏈上生了不少鐵銹,襯著大鵬微微發白的指關節,彷彿是一條亡靈勾魂的鎖鏈。

  「鵬哥,上去就干翻他們?」身邊的手下小聲問道。電梯裡的手下們都躍躍欲試,好久沒過這般讓人熱血沸騰的場面了,而且鵬哥還在場,這可是為數不多地可以在鵬哥面前露一回臉的大好機會。

  「看情況再說!」大鵬心裡泛起一股怪異,他越想越覺得事情詭異——一個正規的金融公司能輕而易舉地拿下耗子和馬戶這兩員悍將,要知道,耗子和馬戶都是打群架時能七進七出的彪悍猛貨,怎麼可能一個照面就被人放倒,而且對方居然有膽子點名道姓地讓自己來領人。不對,事出異常必有妖!但想回頭就已經來不及了,「叮」地一聲,電梯門開了。

  雷森金融的感應自動門前站著一個模樣怪異的男子,大鵬的手下們從電梯裡湧出來後,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落在這個頭髮膩得快要滴出油來的猥瑣男子身上。那人看了一眼被眾人簇擁著的大鵬,翻了個白眼,道:「你就是那個什麼大鵬?剛剛那群白癡的老大?」

  「喂,你小子找死,你媽沒教你出門前要刷牙,滿嘴噴糞……」大鵬兄弟們七嘴八舌地開始聲討這個自不量力的猥瑣男,卻因大鵬一個抬手的動作戛然而止,燈火通明的門廳裡頓時鴉雀無聲。

  大鵬打量著擋住通道的猥瑣男子,他一時間無法確認這人的身份,也不敢貿然動手,至少單看這猥瑣男的淡定神情,就應該不是普通人。「你是雷森金融的員工?」大鵬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傢伙,「怎麼稱呼?」說話時,原本抱胸的動作變成雙臂自然垂落,兩臂長的粗大鐵鏈磕在地,發出刺耳的撞擊聲。

  氣質始終逃不離猥瑣二字的木蘭花趾高氣昂地看著大鵬,揚了揚下:「老子叫花木蘭!」

  原本安靜的門廳突然一片哄笑聲。

  「你是花木蘭?老子還是岳飛呢!」

  「他要是花木蘭,老子就是關二爺!」

  木蘭花笑了笑,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金幣,瞬間五指顫動,金幣如有了生命一般在五指間飛速翻舞,一時間令人眼花繚亂。

  在他掏出金幣的那一刻,大鵬臉色猛地一變,原本還似笑非笑的表情瞬間就變得鐵表,幾乎是咬牙切齒般地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是你!」

  後面的手下們聽得一頭霧水,難道說鵬哥跟這猥瑣的傢伙是舊識。

  不知道誰突然驚呼了一聲:「那是諸六指的金幣護身符!」

  所有手下幾乎同時倒吸一口涼氣,諸六指是誰?那是國舅爺花重金養著的賭神級的老爺子。前段日子,江州的地下賭場出現了一個奇人,幾乎用一個月的時間贏遍整個江州地下賭場,弄得幾家規模小一點的都不敢開門營業了。最要命的是,這傢伙贏遍江州後又挑戰了賭場界的定海神針諸六指。諸六指早點是個小偷,又來因為一些奇遇,改偷為賭,居然他手速極快,就算他出老千,也從來沒有人能識破。諸老爺子原本打算退隱江湖,卻被國舅爺請來坐鎮江州的地下賭場,原本再過幾年就可以功成身退,卻不料晚節不保,碰上這麼個煞星,連師傅傳下來的金幣護身符都輸了出去。據說當晚諸六指自斷第六指,發誓從此退出江湖,不再沾賭。難道說,贏遍整個江州賭場最後還贏了諸六指的,就是眼前這個猥瑣的傢伙?

  突然有人認了出來,驚呼道:「不是他,他是那人身邊的隨從!」

  木蘭花嘿嘿笑道:「我的賭技一般一般,江州第三,不過有一個人敢說江州第二,自然也沒人敢稱江州第一的。這枚金幣,是他轉送給我的。」

  大鵬鐵著臉冷笑:「既然這樣,那就舊賬新賬一塊兒算!」說著,手一揮,身後的眾人作勢便要衝上來。

  卻不料這猥瑣的傢伙突然大喝一聲:「慢著!」

  大夥兒動作微微一滯,突然所有人都覺得大廳裡微微一暗,原來一個鐵塔般的漢子站在了那猥瑣男的身後,擋住了門廳的燈光。

  這人一出現,大鵬的瞳孔就猛地一縮,拳鋒平整,呼吸均勻,這明顯是個練家子,而且功力還不淺。大鵬也自幼習武,都是武人,自然能分得出其中關鍵,但這些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又馬放南山地少有運動,所以身手自然大不如前。他終於知道,為什麼耗子和馬戶會栽了,面對這樣一個搏擊高手,就算兩個耗子加兩個馬戶,也不會是人家的對手。

  那猥瑣男伸手指了指鐵塔般的魁梧漢子:「他叫戰意,打架找他,要賭錢,你們找我!」

  戰風雨粗著嗓子,故意吼道:「來啊,有種一起上!」

  眼下的這三十號人,勝算只有五成,大鵬算計著時間,那些爬樓梯的兄弟們也該上來了,百來十號,還怕幹不掉一兩個人?大鵬是有足夠的群架經驗的,而且他腰後還別了一把車床車出來的仿製五四,裡面用的是正兒八經的子彈,他還真不擔心這兩個凡胎肉身的傢伙能擋得住子彈!

  「怎麼?大鵬哥還在等人?」那猥瑣男笑得意味深長,「從二樓到頂樓,所有防火門都被人用大銅鎖鎖上了,嗯辛辛苦苦爬下來的兄弟們,估計得重新跑下去坐電梯上來才行啊!」

  大鵬猛地一瞇眼,吐掉嘴裡銜著的牙籤:「給我上!」

  幾乎所有人都衝著氣質猥瑣的木蘭花衝了過去,嚇得這傢伙拉起戰風雨的胳膊,直接從人家咯吱窩下面鑽了過去:「老戰,要命啊,打架我不擅長啊!」

  戰風雨大吼一聲,一個照面就已經放倒了四個人,而後就如同竄入羊群裡的猛虎一般,三下五除二地,一個接一個地放倒。這時,大鵬才注意到,這傢伙手裡拿著的一個東西居然有電擊效果的,凡是跟他交手的,基本一個照面就倒地抽搐了。他終於知道為什麼耗子和馬戶會輸得那般徹底,眼看著兄弟們一個接一個倒地,那猛貨的抗擊打能力倒是很強,鐵棍打在背上一點反擊都沒有,反倒是拿鐵棍的人被他一拳打在鼻樑上,頓時血成成注地倒地不省人事。

  大鵬知道再不出手就晚了,他沒有加入戰團,而是身手從後腰掏出手槍,直接上膛。

  木蘭花眼尖,看到大鵬掏槍對準了戰風雨的後背,頓時大驚:「老戰小心,這龜兒子有槍!」

  戰風雨原本就已經感覺到後背發涼,就在木蘭花出聲的同時,猛地向前一個縱撲。

  槍聲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

  子彈擦著他的右肩打中了大鵬的一個手下,那人頓時便倒地沒了聲息。

  「操!」大鵬見一槍沒打中對方,反倒是誤傷了自己人,頓時惱羞成怒,提槍對著戰風雨又是連開兩槍。

  幸好戰風雨是特警出身,身手極好,幾個縱躍橫撲,再加上戰術規避動作,迅捷無比地躲開了子彈的襲擊。

  電梯「叮」地一聲,出來的不是大鵬期待的手下,而是一支裝備整齊的特警。

  沒出電梯就聽到槍聲,特警們幾乎是在電梯裡就上膛做好了裝備,此時槍口一致對準了手持槍械的兇徒,一臉警惕的中隊長看著一地的狼藉和倒在血泊裡的人,隔著金屬盾牌向開槍的人吼道:「放下武器,否則就地擊斃!」

  大鵬已經失去了理智,一把揪過一個小弟,將槍口摁在那小弟的太陽穴上:「不要過來,否則我一槍崩了他!」

  那小弟嚇得屎尿齊留,哭著道:「鵬哥,我是傻鳥啊!」

  大鵬紅著眼怒道:「給老子閉嘴!」大鵬終於慢慢地恢復了冷靜,剛才腎上腺激素分泌過多,此時一冷靜下來,頓時驚出一身冷汗——這是把自己往死裡逼的節奏啊!

  他突然意識到,從有人開始蠶食高利貸市場,到引誘耗子和馬戶上門,再引自己上鉤,對方這是擺明了放長線釣大魚,而自己,只是其中的一隻小魚。

  大鵬將腦袋藏在小弟的身後:「不要開槍,我……」

  還沒等他出身,突然一聲槍響。

  大鵬嚇了一跳,頓時變了主意:「不要靠近,否則我斃了他!給我準備一輛車,我要離開!」

  特警們也不敢貿然開槍,否則傷了人質,到時候這個責任誰也無法承擔。

  (本章完)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18:59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危機降臨

  木蘭花向戰風雨使了個眼色,特警們正與大鵬對峙,也人注意這對活寶緩緩退到自動感應門後。頭兒今天給他們倆安排的戲已經唱完了,再待下去可能就要穿幫,還不如早撤早安心。

  此時大鵬卻心焦如焚,拿著槍跟特警僵持,傻子也知道後果是什麼,之所以提出弄輛車讓自己離開,也只是暫時的緩兵之計。說到底,他也只是個靠高利貨為生的大流氓頭子而已,不是悍匪,更不是恐怖分子。

  非法吸儲放高利貸,頂死判三年,但是非法持槍又故意傷人,就不是幾年牢飯就可以解決的了。大鵬是個流氓,但也的的確確是個聰明人,否則也不可能在這麼短地時間內就意識到自己中了圈套。只是此時此刻,就算知道這是個圈套,自己也還是得義無反顧地往下跳。

  「放下槍械!」特警中隊長隔著金屬盾牌再次警告,他也沒料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剛剛接到的報案信息是有大批涉黑份子企圖打砸外來投資商的辦公地點,支隊長下令讓三個中隊全副武裝趕到現場,力求以最小的代價驅逐涉黑份子,將投資商的損失將到最小。

  可是剛到一樓大廳就看到大批氣喘吁吁的傢伙,留下兩個中隊看管樓下那六、七十號人,自己就帶了一個中隊趕往十二樓,還沒到地方就聽到槍聲。這還得了?槍案命案必破!這是現在公安內部的一條鐵律。但是喪心病狂的歹徒居然劫持了另一名涉黑份子當人質,一時間這位年輕的中隊長也不知到底該如何處置。

  「我要見你們局長!就是新來的那個副市長!」大鵬叫囂道,「想讓我投降,可以,讓你們那個副市長親自來。」

  中隊長束手無策,只能向上匯報,而中隊長匯報給大隊長,大隊長再匯報給支隊長袁朗,而袁朗此時就坐在一輛改裝過的迷彩色北京吉普的副駕上,掛了電話,一臉佩服地看著邊的年輕副市長:「李市長,果然如您所料,大鵬要見您。」

  李雲道笑了笑:「那就上去唄,戲總還是要唱下去的,否則我們怎麼看得到大圓滿的結局?」說著,就和袁朗一起跳下車。吉普就停在距離摩天大樓不足百米的地方,進大樓前,袁朗卻被李雲道唱住:「等等,抽根煙再上去。」

  袁朗目瞪口呆地接過一枝二十五塊一包的老江北烤煙,想不明白為什麼在這種情況下,李副市長都能如此地淡然。

  李雲道看出袁朗的疑惑,一邊用和擋著風好讓袁朗幫自己點煙,一邊笑著道:「咱們要有敬業精神,既然演戲就要演全套,現在就立馬衝上去,不是擺明了告訴人家我在算計他嗎?再等個五分鐘吧,放心,大鵬這個人雖然心狠手辣,但是卻很惜命,他知道這個時候該做些什麼,不會輕易跟你的人發生槍戰的。不過,就算是槍戰,你的人也吃不了虧,如果這種情況下都吃虧,那你就得回去好好練練他們了。」

  袁朗笑了起來:「李市長您放心,我對兄弟們有足夠的信心。」

  夜風襲來,兩團煙霧很快消散在夜空中,李雲道看著那幢江北第一高的摩天大樓,緩緩道:「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會有『一將功成萬骨枯』這樣的說法了,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我下山的時候,大師傅跟我說要多存些善念少造殺孽。我有個弟弟,叫十力嘉措,是個很有佛緣和慧根的孩子,他總跟我說殺人不好,我之前也曾經覺得,殺人似乎真的不好,但是如果殺一人可以救萬人,袁朗,你說這人是殺得還是殺不得?」

  袁朗是個狠狠地猛抽了一口煙,肺中火辣辣的滋味讓他有種眩暈的錯覺,心一橫,他便抬頭道:「自然殺得!」

  李雲道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拍了拍袁朗的肩膀:「兄弟,希望你我這樣的人,將來大限之日不要下地獄才好。」

  袁朗嘿嘿笑道:「佛祖不是說了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李雲道似乎覺得袁朗是個很有意思的人,指了指他,掐滅煙頭,大步流星地走向那棟摩天大樓。

  大樓旁的天空銀月斜掛,月光淡如水。

  曹國九的別墅後院被月光照得如同白晝。

  陸無雙踮著腳,透過木籬笆院牆看著國舅爺的後院,那裡有一扇窗,簾子拉著,卻透出淡淡的燈光。

  她知道,這是曹國九的書房,坤子此時應該就在那間書房裡。

  她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剛剛坤子讓她送了一盒雪茄進去,書房裡漫天煙霧,兩個男人滿臉愁緒。

  她原本以為自己應該很開心,因為終於也有什麼事情能讓曹國舅這個老賊嘗嘗坐立不安的滋味了,可是事實上,她的開心並沒有持續超過三秒鐘便又開始擔憂了起來。

  她擔憂的自然不是那個惡貫滿盈的老賊,只有那個拯救了她的人生的男人,才值得她這樣掏心掏肺。她知道他是老賊的左膀右臂,她也清楚他的事情應該是某種不能為外人所道的行業,但她覺得作為一個已經死過一回的女人,有這樣一個真心待自己的男人就夠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夜風吹得她有些冷,她拉了拉身上的羊絨披肩,目光落在那條懶洋洋的土佐身上。土佐犬似乎也感覺到有人在看它,揚起脖子,看了她一眼,隨後便無所謂將腦袋埋在兩腿間,有些驕傲,有些無所謂,就好像這個女人從來都不存在一般。

  書房裡的確煙霧瀰漫,因為兩個男人已經抽了整晚的雪茄,也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曹國九穿著絲質的家居服坐在書桌後,坤子仍舊西服筆挺,坐在曹國九的對面,兩人一言不發,彷彿在這間書房裡只有抽雪茄一個目的。屋子裡很安靜,事實上所了狗和保鏢,屋子裡的確一個旁人都沒有。

  曹國舅的髮妻死得很早,後來又娶了高泰祥的妹妹,之後一飛沖天。江北窩案爆發前,高泰祥就安排一家老小、包括他的妹妹在內,帶著孩子移民去了國外。別墅裡偶爾會有不同的女人留下過意,但對曹國九來說都是露水鴛鴦,完全只是為了解決某種需求,至於感情,是半點都沾不上邊的。男人到了這個年紀,看透了人生中的諸多關鍵後,對於感情這種奢侈品也就棄之如敝履了。

  坤子記得上一次這般跟國舅爺坐著抽煙還是江北窩案爆發之始,只是那時候的國舅爺似乎比如今要更加淡定些。坤子有些不太理解,上次面對中紀委、省紀委,國舅爺都能談笑風生,為何這次對手的只是一個小小的副市長,國舅爺的心情卻比上一次更加沉重呢?難道真的是因為大鵬?

  想到大鵬,他便火冒三丈,那個吃裡爬外的東西,見勢不對,居然想通過告發來轉作「污點證人」。坤子知道,「污點證人」只是香港電影裡一個提法,在大陸有個很沒有尊嚴的提法叫「重大立功」,大鵬就是想出賣國舅爺和自己來換取苟延殘喘的時間。

  坤子有些憤怒,這種憤怒讓他有種想殺人的衝動。他早就想幹掉大鵬了,卡著最賺錢、風險最小的高利貸不說,還經常挑撥自己跟國舅爺的關係,早知今日,當初就該早點一刀了結了那癟犢子狗玩意兒。

  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公安那邊的內線把消息傳回來的時候,人已經被那個叫李雲道的副市長帶走了,至於帶去了哪裡,誰也不清楚,據說現在只有姓李的副市長一個人知道。

  「大鵬必須死!」過了很久,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曹國九終於開口了。

  「乾脆把姓李的副市長也裝麻袋沉河得了。」坤子語不驚人死不休,開口說出的話,跟他一身精英范的打扮格格不入。

  曹國九面頰上的肌肉隱隱跳動了數下,最後終於道:「既然人家已經露了尖牙,我們也沒必要再藏著掖著了,該是時候讓他掂掂自己的份量了。」

  坤子點頭,放下雪茄,轉身出門。走到後院門廊旁,看到那只懶洋洋的土佐,瞇了瞇眼,嘴角輕扯。

  「坤哥!」陸無雙的聲音從籬笆院牆的另一側傳來,這讓坤子冰冷的心微微有了些暖意。

  他走到院牆旁,抓住那雙從木柵欄間伸出來的柔荑:「天冷了,你早點睡,休息不好的話,你的哮喘又要犯了!」

  陸無雙搖了搖頭,面露擔憂:「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他笑著搖頭道:「沒事,你先睡,不要等我。我出去辦點事情,明天早上回來的時候,給你捎上你最喜歡的王記的豆漿和油條。」

  陸無雙點了點頭,仍舊很擔心:「坤哥,我陪你一起?」

  坤子搖了搖頭,微笑著握住女人的雙手。他的手很大很溫暖,但這卻仍舊不能讓陸無雙心中的擔憂減輕半份。

  她站在院門口的小路上,目送那輛悍馬轟鳴著離開,身上還有坤子的古龍水的味道。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今晚心跳得很快,就好像那輛悍馬車離開後,就再也回不來了一般。

  坤子一邊開車一邊從手套箱裡拿出手機,這是一隻很少會用的手機,裡面只存了十來個號碼。

  他翻出其中一個號碼,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關機。

  他知道這是慣例。

  五分鐘後,電話回了過來。

  坤子沒有多說一句廢話:「江北江州,副市長李雲道,先預付一百萬,事成後再付一百萬。」說完,便掛了電話,將車停在路邊,取出手機裡的電話卡,放下車窗,將電話卡扔進無邊的黑暗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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