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3:38
第一千六百四十三章 他不配

  面對嚎啕大哭的女兒,老車並沒有上前安慰,卻只是長長歎息了一聲。李雲道拍了拍老車的肩膀,拉著這位哀痛大過憤怒的父親來到燒烤店的裡間。

  拿出一根煙給老車點上,自己也點上一根,他才瞇眼問道:「兔子急了都會咬人,說說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老車蹲在兩排桌子中間的過道上,往常總是一抹淡然微笑的臉上眉頭緊鎖萬般愁緒,此時看過去,彷彿一夜之間便蒼老了十歲。

  見老車不說話,李雲道既不催促,也不坐,而是學著老車的樣子蹲在他的對面,一邊抽煙一邊望著滿是油漬的斑駁天花板。

  一根煙快抽完的時候,老車終於吸了口氣,緩緩吁出,開口道:「前陣子我就發現丫頭有些不太對勁,只當是她吃得多發了胖,現在的孩子都營養過剩,我琢磨著胖一點也是好事,現在學習負擔這麼重,哪成想……唉……」

  李雲道點點頭:「是學校的同學?」

  老車搖了搖頭:「丫頭性子倔,不是人家逼上門來要她去醫院做引產手術,怕是我倒現在還蒙在鼓裡。兄弟,你說我這個當爹爹是不是很失敗?連親閨女肚子大了都沒發現,還……還……」說著,老車瞬間老淚縱橫,「還打了她一巴掌……」

  對於老車的答非所問,李雲道也不急著追問,他知道老車這會兒急需要一個可以傾訴的人,否則這些負面情緒一直埋在心裡,遲早有一天會再次爆發,後果也許就要比剛剛用鋼釬子插人那般嚴重得多了。

  「剛剛那些混賬是臭小子家裡派來的,前前後後已經來了幾波人了,目的就是要丫頭去醫院把孩子……我原本也是這個意思,但他們太欺負人了,丫頭又倔得很,一定要保住孩子,昨天晚上差點兒跳樓……」老車抹了把眼淚,接過李雲道遞過來的第二根煙,給李雲道拖了把椅子,又自己拿了把椅子,長歎一聲坐下接著道,「我現在二十四小時一步都不敢離開丫頭,本來打算盤了店去南方,沒想到打電話約我們約的居然是那邊派來的潑皮無賴,上來就要強行把丫頭拖去醫院,我一急就……」

  李雲道點點頭,現在情況大致是清楚了,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老車家的閨女偷嘗了禁果,如今大了肚子,男方家在京城又是有些勢力的,不想要肚子裡的孩子,所以動用了不少手段威逼利誘車家父女去醫院做引產手術,但老車家的閨女想要這個孩子,性子剛烈如火,矛盾不斷激化,男方家便開始不擇手斷地想歪腦筋,於是就出現了剛剛幾個青皮被老車用鋼釬子插得像稻草人一樣的場面。

  「估計應該有人報警了,待會兒如果警察來了,你跟著走就是,信得過兄弟的話,你閨女這邊我會做一些安排。我在京城公安系統也有幾個熟人,這種案子可大可小。其實現在關鍵不是那幾個潑皮無賴,而是男方那邊還會有什麼後續的手段。」李雲道一邊掐滅煙頭,一邊道,「你跟咱哥兒幾個也算投緣,既然碰上這種事了,我們也不會坐視不理。但用鋼釬子插人這種事情,往後還是要慎重些,畢竟是法制社會,傷了人也是要負刑事責任的,閨女這個時候最離不開你了,如果你要是出了事情進去了,你想過她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嗎?」

  老車的腦袋深深地埋進了雙臂間,正想說些什麼,卻聽到外面有人在敲捲簾門:「開門開門,警察!」

  李雲道拍了拍老車的肩膀,起身走到外間,已經站在捲簾門旁的樂胖子摁著拳頭上換指關節,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

  「他娘的,欺人太甚了!」剛剛李雲道跟老車說話的時候,他就靠裡間的門框上聽著,聽得車家父女倆被人欺負成這個樣子,哪裡還忍得了,連帶著將門外的警察也劃作了罪魁禍首的幫兇。

  李雲道皺眉道:「你要幹什麼?別火上澆油。打開門,我來跟他們交涉。」

  捲簾門被胖子拉開,門外站著四名穿著制服的民警,看樣子應該是接到報案被110指揮中心派來的人手。一看到李雲道和樂胖子,四人均是一愣,為首的一名警察眼力不錯,一看就知道眼前這兩個年輕人應該是官面上混的,四九城裡頭本就關係複雜,原本板著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笑意:「剛剛接到報警電話,有人用鋼釬子刺傷了人,兇手就躲在屋裡,不知道兩位是……」

  李雲道看了他一眼,平靜道:「我們是車老闆的朋友。」李雲道上來也不擺明身份,只說自己跟犯案人的朋友關係,加上這些年在公安系統裡當家作主,早就歷練出一身與眾不同的上位者的氣質,所以此時在為首的民警眼裡,這年輕人要麼背影很硬,要麼自己就是當官的。

  「老大,跟他們囉嗦個啥,直接進去抓人!」後面一個獐眉鼠目的民警催促著,受傷的青皮中間有他的熟人,平日裡也不少請吃飯和孝敬些購物卡之類的,出了這種事情,豈有不為「兄弟」出頭的道理。

  被稱為「老大」的民警回頭瞪了他一眼,這又才轉過來笑道:「下面人不懂事,您別介意,不過人今兒我們是一定要帶走的。」

  李雲道點了點頭,讓開一個身位:「進來說話!」

  四個民警都進了燒烤店,這才發現除了車家父女二人外,居然還有四個不相干的外人,四人年紀都在三、四十歲的樣子,但每個看上去都不是好相與之輩。

  「我姓金,是附近派出所的,哪位瞭解情況的,先跟我說說咋回事吧!」為首的民警金文粉案經驗很豐富,一看這架勢,就知道這人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帶走的了。

  還沒等李雲道說話,樂胖子一聽便自個兒跳了出來,將剛剛聽到的前因後果都複述了一遍。聽完陳述,金文和身後三名民警交換了一下眼色,他們也意識到這不是一件簡簡單單的傷人案,還涉及到一名女性未成年人懷孕在身,案子的複雜程度超過了他們的料想。

  「我跟你們走,這事兒跟他們沒有關係!」形容枯槁的老車從裡間走了出來,主動伸出雙手,等著對方的手拷。

  此時老車的女兒車夢也反應了過來,撲上去摟著自己父親的胳膊哀求道:「不關我爸爸的事,都怪我,都怪我,你們要抓就抓我吧!」

  老車連忙擋在女兒面前:「不不不,傷人的是我,不關我女兒的事情……」

  見狀,民警金文想了想道:「這樣吧,我出去打個電話。」

  很快,金文就從外面走了回來,目光躲閃,面色也有些難看:「不好意思,兩個我們都要帶走!」說著,手一揮,四人圍向車氏父女。

  「等等!」李雲道突然往前一步,擋在父女倆身前:「你把老車帶走我可以理解,但姑娘是受害人,你們有什麼權力把人帶走?」

  「這……」金文面露難色,「兄弟,我看你也是在官面上混的,人為啥帶走還用得著問嗎?我也是聽指令辦事,您要是有關係,抓緊幫著疏通疏通,這會兒就算我放過了他們父女,怕是待會兒還有更難纏的人過來。你還不如把他倆交給我,起碼在我手裡,暫時還不會出什麼事情……」

  李雲道輕笑搖頭:「老車你可以帶走,但這閨女必須留下,誰給你下的指令,你就讓誰來帶人,我其實很好奇,朗朗乾坤下,某些手掌公權力的人,難道連一條生存的夾縫也不給老百姓留下嗎?」

  金文皺眉:「你這是要公然抗法了?」

  樂天此時也走出來擋在父女倆身前:「你的意思是你就是法?」

  不等金文動手,金文身後那獐眉鼠目的民警快步竄上來就想將樂胖子制服,卻聽得樂胖子怪叫一聲,轉身屁股一撅,那民警居然硬生生被他彈出五、六米遠後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們敢襲警?」 那吃了一記悶虧的傢伙惱羞成怒,從地上爬起來,指著樂天和李雲道怒吼著,卻不再敢往上衝了。

  金文似乎在職務上對三人也沒有管轄權,只能看著李雲道勸道:「何必弄成這個樣子……」

  李雲道輕笑道:「是不是襲警,法律上自有公斷。但就他剛剛的表現,我就可以肯定,他不是一個合格的警察,如果我是你們局長,這樣的害群之馬定然是要脫掉這身制服的,因為他不配!」

  說出「他不配」這三個字的時候,他臉上的笑意陡然消失,望向那剛剛企圖動手的警察如同看待一個死人。

  那賊眉鼠眼的警察有些驚慌地指著他:「你究竟是什麼人?」

  李雲道瞥了他一眼,目光再次落在金文的身上:「不管我是什麼人,總之今天孩子你是萬萬帶不走的。」

  「你……」金文也被激出了三分火氣,剛剛還猶豫三人的身份不敢造次,但剛剛那個電話過後,他就算再怎麼顧忌,也得執行上面的命令,畢竟上面說了,這是市局的頭臉人物下達的指示,如果辦不妥,怕是不只自己要倒霉,上面那位估計也要因辦事不利受到牽連。

  心一橫,正當他要下令讓大家一起上的時候,那穿著校服的姑娘從李雲道身後站了出來:「我跟你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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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3:39
第一千六百四十四章 重蹈覆轍

  夜色籠罩著大地,與滿城的霓虹和喧囂形成鮮明對比的清水灣小區裡一片寧靜。小區的一角是一棟高不過八層的平層公寓,每層面積均在四百平米左右,按三環內動輒十萬的均價來算,這套平層加上稅費算下來便是一個普通人一輩子都不敢企及的數字。

  此時朦朧的月光灑落在頂樓平層的陽台上,一個嘴角帶著一抹邪意微笑的少年雙手撐著護欄,看著遠方燈火通明的城市。

  「俊溪,你小姑說是馬上來,快去洗幾個蘋果。」一個膚白貌美的少婦出現在少年的房間外,看模樣不過三十開外的年紀,「快呀,站在陽台上做什麼,天怪熱的!」

  被稱為俊溪的少年回頭不耐煩道:「媽,人家老蔣家的人又沒想認我這個私生子,她蔣青鸞也不過是看我們母子倆可憐,你也別總讓我小姑小姑地喊,你樂意沒準兒人家自己還不樂意呢!」

  少婦沒有生氣,相反臉上閃過一絲歉意:「媽媽知道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 你小姑說了,老爺子前些天終於鬆口了,只要選個好日子,讓你小姑帶你回去一趟認認門。」

  那少年不屑地笑道:「我姓梁,又不姓蔣,認什麼門啊,我可不要去那個紅門大院裡當什麼二等家奴!」

  少婦歎息一聲,轉身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怔怔發呆,直到那少年從房間走出來,去廚房洗了四五個蘋果,坐到她的身邊拉起她的手,她才從恍神中反應過來。

  「媽,你別難過,我又不是生你的氣。」少年拿起一個蘋果啃了起來,表情天真得如同孩子。

  少婦見兒子開心,心情也沒來由地好了起來,起身取了紙巾遞給正在吃蘋果吃得汁水直流的兒子,說道:「對了,上次你領回家的那個姑娘怎麼最近沒見你再領回來過?怪好看的姑娘!」

  少年臉色微微一僵,但馬上又恢復了剛剛那幅天真爛漫的樣子:「那就是一個普通朋友而已,而且十中媽你也知道的,太普通了,你兒子要是找女朋友,那不得找個門當戶對的!」

  少婦伸出蔥白的指頭,點了點少年的額頭:「傻孩子,門當戶對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真心對你!」

  少年還想說些什麼,門鈴響起,不等少婦開口,少年便飛快竄到玄關前的入戶門邊,看了一眼電子顯示屏道:「是小姑!」說著,少年打開門,便看到手裡捧著一束滿天星的蔣青鸞。

  「小姑!」在蔣家人的面前,少年縱使有萬般稜角,也都收斂得一乾二淨,此時看上去,便是一個人畜無害的天真少年。

  蔣青鸞今天穿著一身鵝黃色的連衣裙,亭亭玉立,如同水仙花般清新動人,進門便熱情地喊了聲「嫂子」,那少婦連忙上前幫忙遞送拖鞋,在她眼中,蔣家二小姐就如同公主一般,當年如若不是蔣二小姐可憐她們母子,怕是兩人也早已經在蔣家的運作下命喪黃泉了。

  蔣二小姐移步到沙發般,很不客氣地自個兒拿了一個蘋果便啃了起來,啃了兩口,這才發現母子二人像客人一樣並肩膀站在沙發般,自己倒是如同主人一般大大咧咧地坐著啃蘋果,於是拍了拍身邊的沙發:「嫂子,你也坐會兒呢,又不是外人!」

  少婦半個身子坐著,陪笑道:「來就來了,幹嘛還破費呢?」

  蔣二小姐聳肩道:「別人送我的,我順手就給帶過來了,反正你也喜歡滿天星,借花獻佛而已。」說著,她又看向那少年道,「俊溪出國的事情,我也跟家裡商量過了,等我安排好了,回去見老爺子一面,就可以出去了。」

  少婦一愣,咬了咬下唇道:「當……當真要送俊溪出去?他才十六歲……」

  蔣二小姐道:「嫂子你要是不放心,也一起跟著過去吧!」

  少婦想了想,搖頭道:「算了,到了國外我就是個睜眼瞎,外語早就還給老師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蔣二小姐道:「隨你,你要是想出去,早點跟我說一聲,我好早做安排。」她看了少婦一眼,心中微微歎息,她其實很清楚這個名叫梁唯貞的女子為什麼不肯出國——從16歲那年她就一直等一個男人,到如今也不例外,彷彿等待就是這個女子這一輩子生命的主旋律一般。

  「嫂子,你有事就先去忙,我想跟俊溪單獨聊一聊!」蔣青鸞看了少年一眼,對少婦道,「也沒別的,主要是交待一些回家時的注意事項,別惹惱了老爺子。」

  少婦忙不迭地起身:「那好那好,我去廚房看看熬的湯怎麼樣了,你們姑侄倆先聊著!」

  梁唯貞快步穿過大廳和餐廳回了廚房,客廳裡便只剩下蔣青鸞和這個名叫梁俊溪的少年。

  「過來坐!」蔣青鸞招手讓梁俊溪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用審視地目光看著低著腦袋的少年,「說說看,最近是不是做了什麼錯事了?」

  梁俊溪心中一驚,猛地抬頭,便看到蔣青鸞那如同刀子一般的目光,頓時又低下頭去:「小姑,我……」

  蔣青鸞輕哼一聲:「果然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當年你爹沒膽子承擔責任,如果不是我,你如今不知道已經投胎去了哪個山溝溝裡了。怎麼,現在又想重蹈當年的覆轍?」

  梁俊溪知道小姑作為蔣家嫡女,在京城人脈關係極廣,自己那些小動作自然瞞不過她,當下也不敢否認,只得吱吱唔唔道:「是……是……是她主動勾引我的……」

  蔣青鸞冷笑一聲:「梁俊溪,我一直以為沒有你父親的影響,你至少能長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爺們兒,說實話,你太讓小姑失望了!」

  梁俊溪知道母子倆能有今天全拜眼前的小姑所賜,否則當年在蔣家的威逼下,性子孱弱的母親應該早就抱著自己投河自殺了,聽得蔣青鸞聲色俱厲,他也不禁害怕起來:「小姑,我……我……我知道自己錯了……」

  蔣青鸞怒道:「錯在哪兒?」

  梁俊溪唯諾道:「不該偷嘗禁果……」

  「還有呢?」

  「不該犯了錯誤還瞞著家裡……」

  「還有呢?」

  「還有……還有……」

  蔣青鸞見他嚇得說不出話,這才語氣稍緩:「你找了人去找車家父女的麻煩?」

  梁俊溪抹了把額頭上的汗道:「小姑,我是害怕蔣家那邊知道這件事情,所以……」

  蔣青鸞冷笑:「你不想想,我是怎麼知道的?如果我都知道了,還能瞞得過他?你連我和他都瞞不過,更別說要瞞著老爺子了!」

  梁俊溪本就本個屁股挨著沙發,此時嚇得一屁股坐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牙關微微打顫:「那……那小姑,我該怎麼辦?」

  蔣青鸞怒道:「怎麼辦?你現在問我怎麼辦?你動用我安排在你身邊的人去威逼利誘那對父女的時候,你就沒想想後果?早知道這樣,當初就該讓你媽把你從二十八樓扔下去!」

  梁俊溪身子一抖:「小姑,你說什麼?」

  蔣青鸞也是氣極,這才扔出狠話,當下知道自己失了言,連忙道:「那會兒你母親也是走投無路了,你別瞎想!」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幸好廚房隔得遠,應該聽不到這邊的動靜。

  「現在還是想想怎麼收場吧!我剛剛得到消息,你派人弄去的那些潑皮無賴,非但沒能把人家姑娘弄到醫院去,反倒是被那姑娘的爹用燒烤鋼釬子插傷了,有人報了案,現在公安局已經立案了!」蔣青鸞盡量心平氣和地道。

  光噹一聲,廚房裡傳來碗被打碎的聲響。

  「嫂子你沒事吧?」蔣青鸞忙問道。

  「沒……沒事,碗沒拿穩……」廚房裡傳來梁唯貞纖弱的聲音。

  蔣青鸞歎了口氣,看向少年道:「你做出那些事情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想當初你和你母親的處境?」她也不禁感慨,當年的事情跟如今是何其地相似!

  那少年低頭不語,良久才道:「小姑,我還年輕,我不想這麼早就承擔當父親的責任。」

  蔣青鸞一聲冷笑,當年躲在書房外,她聽到自己的那位兄長幾乎說的是一模一樣的話。她起身,厲聲道:「梁俊溪,你這是在自掘墳墓!」

  看著蔣青鸞的背影,少年倔強道:「當初他可以,為什麼我就不可以?」

  蔣青鸞的腳步微微一滯,輕歎一聲,轉頭道:「俊溪,人在做,天在看,你本就比普通的孩子要更早熟一些,我說的,相信你自然是明白的。人這一輩子,會面臨很多的選擇,有時候一步錯,便步步都是錯。你自己好自為之吧!如果老爺子接下來願意見你,我會派人來接你,如果不見,你就收拾收拾,早些出國去讀書吧!」

  「小姑……」少年還想說些什麼,卻看到蔣青鸞毅然開門離去。

  聽到關門的聲音,梁唯貞連忙從廚房裡快步走出來,詫異地看著大門問道:「怎麼走了?」

  少年沒好氣道:「走就走,蔣家人反正沒一個把我們娘兒倆當人看!」

  「別胡說!」少婦轉身回到廚房,輕輕擦了擦眼角的淚痕,這才盛好湯,強作歡笑走客廳,「溪溪,喝碗媽媽煲的湯……」

  客廳裡空無一人,再看兒子的房間,已經是房門緊閉。

  她歎息一聲,一顆晶瑩的淚珠悄然從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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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3:39
第一千六百四十五章 請神容易送神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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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著十中校服的姑娘面色蒼白,事實上,對於一個普通的花季少女來說,面對龐然大物一般的國家暴力機器,心理上自然不會輕鬆,尤其是如今自己還身在一個進退不得的境遇下。

  老車張了張嘴,正欲說些什麼,卻聽一旁的李雲道輕笑搖頭,將車夢護在自己身後,認真地看著那金文三人道:「我突然改變主意了,今天你們誰也帶不走!」

  眾人驚訝地看向他,只見那對流光溢彩的桃花眸子露出一絲篤定的淡然。這世上,他打定主意要去做的事情,似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失敗過。身後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江洋大盜,而是一對被權勢欺壓的無辜父女,李雲道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被拷在公安局鐵窗柵欄上站不得站蹲又不得蹲的經歷,再看看那絕然果敢的姑娘和悲痛萬份的老車,突然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

  在華夏現有國體下,權力的本質,不就是應該為了這些普普通通的勞動人民謀福利嗎?手掌國家暴力機關,不就是應該為了保護千千萬萬如同這對父女般弱小無依的勞苦大眾嗎?這一瞬間,在青藏高原上積攢下的戾氣消失得一乾二淨,李雲道心中一片清明。

  金文等三人驚訝地看著李雲道,就連樂天他們也有些想不明白,為何此刻的李雲道竟然跟剛剛看上去有些不太一樣了。

  那賊眉鼠眼的民警剛剛吃了悶虧,此時聽李雲道這麼一說,便覺得立馬抓住了眼前這些人的小辮子一般:「你想幹什麼?要公然對抗執法嗎?」

  李雲道自己也幹了這麼多年的警察,豈會上了他的當,當下只微微一笑:「我只是說,你們誰也帶不走。或者還有個辦法,如果你要帶他們倆走的話,就把我也帶走。不過你們一定要考慮清楚了,請神容易,有時候送神卻比登天還難!」

  金文有些猶豫,他的閱歷比跟著自己來的幾個人都要豐富,三兩句話聽下來,便知道此人必然是有所依仗的,這四九城裡頭,連處級幹部都多如牛毛,誰知道眼前惹下的是不是什麼皇親國戚。

  他正左右搖擺不定的時候,那獐眉鼠目的民警卻已然撲向了李雲道三人:「我就不信這個邪,等進了局子,我看你還敢橫!」

  「嚴大鵬,住手!」不等李雲道動手,那金文終於一聲怒喝。

  那撲在最前方的民警嚴大鵬終於反應過來,訕訕笑道:「老大,這傢伙太橫了,不收拾不行啊!」

  金文也不理他,只是看向李雲道:「那就辛苦您跟我們一起走一趟吧!」金文這會兒也只能自認倒霉,這種破事兒怎麼就攤到自個兒頭上了呢?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客客氣氣地把人請到派出所,剩下的事情要麼交給上頭,如果認定為刑事案,就讓區分局的刑警隊接手便是,總之這個燙手山芋還是抓緊甩給別人才是上上之策。

  「嗯,要抓人,那你連我一起抓了吧!」樂胖子也不嫌事兒多,也湊了上來。

  「還有我!」孫曉霖嘿嘿一笑,西北漢子本就性格爽利,沒道理看著兄弟受罪,自個兒一個人獨善其身。

  吳卓恩也靠了上來:「算我一個。」

  金文想著多一個不多,手一揚:「都請回所裡喝茶!」他特意用了一個「請」字,只是走出老車燒烤店的時候,金文有些莫名地心慌,他的目光落在那個長著一對桃花眸子的青年身上,他總覺得今兒這事兒辦得讓自己有些心驚肉跳的。

  走出燒烤店的時候,遠方的夜空傳來一聲悶雷的響聲,空氣裡洋溢著一股濃濃的水腥氣,小街上行人奔走,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快回吧!」金文鐵青著臉,愈發心神不寧。

  老車仰面看了一眼夜空,苦著臉對李雲道說道:「雲道兄弟,你們這又是何苦呢?以你們的身份級別……」

  李雲道搖了搖頭,示意老車不要繼續往下說,只笑笑道:「這種事情,還是一勞永逸地好,趁著這會兒有時間我,你倒是要想想解決了今晚的問題後,下一步該怎麼走,孩子有時候是倔強了些,但她堅持的,卻不一定是錯的!」

  老車愣了愣,隨即長歎一口氣,他何嘗不知道那大小也是一個生命,尤其跟自己還有著血緣關係……

  進了派出所,金文倒也沒有為難老車父女,只讓他們跟李雲道四人一起呆在一間調解室裡,便單獨去跟上頭匯報了。

  因為是晚上,派出所只有幾個值班的人,金文拿著手機找了一間會議室,電話拔了出去,接通後說明了情況,派出所的領導也是人精,一聽有四個應該是官面上的人在護著車氏父女二人,就知道這事兒是個爛泥潭,當下便道:「不是傷人了嘛,去醫院那幾個你不是也認得嘛,讓他們把情況說得嚴重些,把攤子甩給局刑偵隊,讓他們接手,那幾尊菩薩你先好好供著,我馬上就來!」

  下指令的是派出所的副所長徐彪,分管治安,金文是其手下得力干將,放下電話,也不管老妻的詢問,便馬不停蹄往派出所趕,那輛老得快掉牙的雪鐵龍往小院兒裡一停,便蹭蹭蹭趕到會議室,金文一個人在會議室裡抽煙,見徐副所長進來,立刻站了起來:「徐所!」

  「現在是個啥情況?」身材有些矮胖的徐彪氣喘吁吁地問道。

  「剛剛跟刑偵上聯繫過了,說是市局的沈支隊要親自來提人。」

  「沈支隊?沈大慶?」徐彪一愣,往地上吐了口吐沫,「奶奶的,怎麼又跟這不厚道的龜兒子扯上關係了?不過也好,反正指示都是他那條線上下來的,燙手山芋交給他們也理所應當。對了,你說的那幾個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四個人,看樣子應該都是公務員,說是在北清上研修班的,說是要麼別抓人,要麼都帶回來,我怕踢到鐵板,就都給客客氣氣請回來了,怕弄得下不了台,也沒敢放審訊室,跟嫌疑人一道兒,都放在一樓的調解室裡頭。」

  「嗯!」徐彪沉吟點頭,「不錯,這樣處理很妥當!走,帶我去會一會那幾個人,奶奶的,劉老四那幾個傢伙就不能安穩點嗎?」

  「等等,徐所,有個情況我還要跟您匯報一下!」金文將車氏父女的故事說了一遍,聽得那徐副所長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這麼說,是有人授意劉老四他們強行帶那姑娘去醫院做手術?」徐彪也是退伍軍人,性格直烈,否則也不會混到快五十歲的年紀了還是個派出所的副所長,一聽車氏父女的遭遇,頓時就明白了三分,「看來是有錢有權人家的孩子吃飽了兩手一抹嘴想不認賬啊!」

  「應該是的,不過能使喚得動市局的那位和刑偵支隊的沈大慶,這男方家裡應該背景不簡單。」

  徐彪皺了皺眉:「媽的,混賬玩意兒,有人養沒人教的東西!」徐彪暗自咒罵著,深吸了口氣,「先去會會那幾個敢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傢伙,按你說的,他們跟姓車的一家不過是萍水相逢,這年頭錦上添花容易,難的是雪中送炭啊!走,會會去!」

  徐彪在金文的帶領下來到了調解室門口,剛走近,就聽到裡面傳來嚴大鵬吆五喝六的聲音:「媽的,快給老子交待,是不是你動手用鋼釬子刺了人?把過程給老子說一遍!」

  裡面的人並沒有回答,卻只有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據我所知,就算是嫌疑人,那也是有人權的,你一口一個老子,我現在嚴重懷疑你當年是怎麼混進警察隊伍的!」

  不等嚴大鵬拍桌子,調解室的門被金文推開,只見嚴大鵬一腳踩在椅子上,衣領敞開著,此時面紅脖子粗地瞪著對面的幾人,聽到門響,回過頭看了一眼,一看到是徐彪,連忙老實了起來:「呃……徐所,頭兒……」

  徐彪咬了咬牙,強忍住火氣,心下已經下定主意,要把嚴大鵬調出治保口子:「出去!」

  嚴大鵬頓時覺得有些下不來台,但在徐彪面前卻也不敢發作,漲紅著臉,冷哼一聲,便氣呼呼地離開調解室。

  徐彪從一進調解室先打量了車氏父女一眼,在派出所跟底層老百姓打了一輩子交道,他一眼就看出,這是一對毫無根基的普通父女,再看那另外四人,一個神色淡然的青年,長著一對桃花眸子,一個胖子樂呵呵地看著自己,另外的兩人亦是一副抱胸看好戲的樣子。

  「鄙人徐彪,分管附近的治安,不知幾位怎麼稱呼!」

  伸手不打笑臉人,徐彪客氣,李雲道四人自然也樂得有個明白人,樂胖子見李雲道衝自己使了個眼色,便笑著道:「徐所是吧,嗯,看你也是個聰明人,而且還跟我一樣胖,好吧,奉勸一句,這趟渾水,要是能不能蹚,還是不要蹚的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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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3:40
第一千六百四十六章 老友相見分外眼紅

  重磅預告:9月2日會有一輪不小的爆發,剩下的,各位兄弟姐妹自己掂量!

  醞釀了許久的悶雷終於帶來了傾盆大雨,將伏天夜晚的熱浪一掃而空,也將原本熱鬧的小街上的行人驅趕得一乾二淨。一輛警車從滿是積水的小街上緩緩駛進派出所,還未停穩,副駕的門便已經打開,等停了車,一人撐開傘,彎腰走下車,卻將傘的大部分面積罩在後門的上方,這才拉開車門。

  「沈隊!」舉傘的人略帶討好地看著從彎腰走出來的沈大慶。

  沈大慶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派出所裡亮燈的房間。照理說,這種刺傷人的小案子幾乎不可能讓他親自出馬,但這是上面吩咐下來的事情,便由不得他不重視,尤其是這件事還關係著一個姓氏——蔣!

  在京城裡頭,姓蔣的人自然是不計其數的,但唯一能讓沈大慶覺得弓著腰辦事都嫌不夠的也就只有一家。

  「待會兒跟派出所借輛車,把人弄到市局再說。」沈大慶看了一眼剛剛下車就被瓢潑大雨打濕的褲管,也不管地上的積水,逕直踩著走過派出所小樓前的水泥小院。

  後面舉傘的警察跟在身後,可惜雨太大,護不動走在前面的主子的全身,這讓他不由得有些忐忑,直懊惱往後車上定要放一把再大一些的定制傘。

  沈大慶推門走進調解室的時候,屋裡煙霧瀰漫,這讓他皺不住皺起了眉頭,看到那個胖乎乎的副所長徐彪時,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一個到快退休還在基層干的老同志,定然是有種種毛病的,這徐彪據說極不得他們分局一把手的歡心,大半夜在關嫌疑人的地方跟嫌疑人一起吞雲吐霧,單憑這一點便很能說明問題。

  等到目光落在嫌疑人那一排的時候,沈大慶的心卻猛地往下一沉,但臉上的肅殺卻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熱情:「誒,雲道,你怎麼在這兒?這……老徐,你把李省長請到你們派出所來,怎麼也不提前打聲招呼?」

  徐彪心裡看不上靠溜鬚拍馬上位的沈大慶,但人家是刑偵上的實權人物,得罪不得,又聽他說什麼李省長,頓時心中一個咯登,忙起身相迎:「沈隊,你來了就好,說實話,要不怎麼說今兒這事情棘手得很呢!」

  沈大慶也不管他,逕直越過徐彪,熱情地迎向李雲道:「雲道,早知道你在,我就不用出現了!」

  李雲道知道沈大慶說的是客氣話,事實上這幾年跟沈大慶分道揚鑣也是早就預料到的事情,但無論如論,表面上的青干班同窗情誼還是要維護著的。見他熱情地走上來,李雲道也不好不給面子,起身笑道:「我這位老朋友跟幾個社會小混混鬧出了些矛盾誤會,恰好我跟研修班的三位同學在他店裡,就一直被請來喝茶了!」

  「胡鬧!」沈大慶轉向徐彪,面色瞬間便陰沉下來,「你們基層辦事就是這樣辦的?不問清楚了,不分青紅皂白就敢把人請回來?這是江北省的省長助理、前公安廳長兼前掃黑除惡辦副主任李雲道李省長!」

  徐彪聽得一頭冷汗,他也在基層待了這麼久了,豈能不知道官場上的道道?別說省長助理下一步就是副省長了,單憑一個省公安廳長的名頭,雖然是前任,但就憑自己的人把他們請回來這件事兒,沒準兒都會惹上一身的大麻煩——要知道,到了省部級這個地步,官位是其次,首當其衝要考慮的便是人家的背景和人脈關係。徐彪幾乎可以肯定,眼前這個從剛剛到此時一直一臉笑意的年輕省長助長只要一個電話,估計自己就能被當場免職。

  這便是權力的可怕之處!

  到了此時,徐彪這種精明人哪裡還會硬撐著活要面子活受罪?忙不迭地道歉,又是有眼不識泰山,又是怠慢了,客道話說了一籮筐,最後將皮球一腳就踢給了親自來拿人的沈大慶。

  沈大慶也知道這個皮球自己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畢竟無論是局長還是他背後的蔣家,都不是他一個毫無根基的草根可以得罪的。但他也不想得罪李雲道,誰都知道「莫欺少年窮」的道理,更何況眼前的少年非但不窮,而且身世顯赫,職位比起自己更是高了數個台階。

  這幾年在官面上混得時間長了,和稀泥的功夫也見長了,當下拖著徐彪坐了下來,拿出口袋裡的中華煙一人扔了一根,就連他眼裡的嫌疑人老車也發了一根,坐下點了煙,沈隊長才道:「究竟是怎麼回事,誰來跟我說一說?」

  樂胖子呵呵笑道:「其實很簡單啊,有人仗勢欺人唄!」

  沈大慶在認出李雲道的下一個瞬間,其實就認出了樂胖子,年初那個殺人案鬧得滿城風雨,眼前這胖子,不就是始作俑者嗎?沈大慶也知道樂天的背景,不過樂家在蜀中盤根交錯,但到了這京城,卻不一定能派得上用場。再看另兩人,以他的火眼金睛,自然一眼就看出,這兩個也是在官場混的,不過李雲道沒介紹,他也不會追問。

  沈大慶笑道:「警察辦案是講證據的,仗勢欺人,也總要有個證據吧?否則刺傷多人這種案子,處理起來也還是相當棘手的!」

  坐在正中間的李雲道笑了笑,卻沒有說話,沈大慶的意思他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看來自己的這位昔日的青干班同窗,當真是打算在趙家和蔣家這兩條大船的護航下一條道走到黑。

  沈大慶被李雲道看得心中發毛,自己這位老同學的能力和手腕他都是很清楚的,只是今晚這個腕子鐵定是要掰下去了。

  進了派出所後,老車父女一直都沒有說話,多數時間都是李雲道等人在跟派出所的民警交涉,此時見來了更大的官,貌似還是個刑偵隊長,依偎在老車身邊的車夢有些害怕,老車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肩膀,想說聲「沒事有爸爸在」,卻怎麼也張不了口——一個普通網紅燒烤店的老闆跟一頭洪水猛獸般的國家機器,這完全就不是一個重量級上的對手。

  李雲道似乎感受到了這對父女無聲的交流,轉過身輕輕拍了拍老車的肩膀,看著那目露驚恐的孩子笑著道:「放心,這還是一個乾坤朗朗的世界,是對的就是對的,是錯的就是錯的,有叔叔在,定然不會真讓那些人傷害了你!」

  車夢看了看李雲道,又看了看自己的父親,輕輕點頭,而後才看著沈大慶,似乎在等著這個一身警察制服、徽章熠熠生輝的人民警察口中的答案。

  沈大慶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騎虎難下之下也只好裝著瞭解案情的樣子:「小妹妹,你跟叔叔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車夢看了一眼李雲道,得到後者鼓勵的微笑後,這才抿了抿唇,深歎了口氣,開口道:「梁俊溪不是我們學校的,但他總是讓我們學校玩,他有幾個小時候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在我們隔壁班。上學期開學的時候,有一天放學回校的路上,他們幾個把我攔了下來,梁俊溪抓著我的自行車,說他……說他喜歡我……」說到這裡的時候,小姑娘的聲音宛若蚊蚋,偷偷打量了自己的父親一眼,又看了看李雲道,而後才接著說道,「後來,他老到學校來等我放學……有一天,他說給我準備了一份驚喜,讓我跟他一起回家……我……我就跟他去了……」

  沈大慶其實在來這裡的路上,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經過。現在的孩子都很早熟,如果是普通人家,碰上這種事情頂多還是協商處理,而後轉學,但今天的事情特殊就特殊在那個男孩子實際上姓「蔣」。沈大慶自然清楚那些高門大院裡的齷齪事兒也許比自己猜想的要多得多,孩子姓梁不姓蔣,但也擋不住身體裡流動著一半蔣氏的血液。如今蔣家似乎並不想要這個莫名其妙的早熟結果,可偏偏姑娘太倔強,死活不肯去醫院……

  「徐所長,你看能不能請大家移步到別的會議室或者調解室,我想跟沈隊長單獨聊聊!」李雲道突然打斷了車夢的敘述,說道,「或者沈隊長,咱們倆借一步說話?」

  沈大慶自然清楚這件事李雲道估計是管定了,也不推辭,兩人跟著徐彪到了剛剛那間會議室。

  「二位聊著,有什麼事情直接招呼就一聲就是!」徐彪巴不得讓他們龍爭虎鬥去,自己早些脫身,說完就連忙轉身關門離去。

  李雲道似笑非笑地看著沈大慶,這是兩人關係疏遠後,頭一遭這麼近距離的交流。

  沈大慶坐在一張椅子上,叉著腿,一隻手肘撐在大腿上抽著煙,看著地面緩緩道:「雲道,我記得上青干班那會兒,咱倆溝通交流得最多,怎麼這幾年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李雲道將煙夾在食指和中指靠指根的位置,看著沈大慶,歎息一聲道:「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這麼奇妙啊,有時候明明好得可以穿一條褲子,卻在某個時間點後,發現彼此形同陌路。大慶,其實沒有今天的事情,我也是想好好跟你聊一聊的!人生苦短,把太多的時間和精力放在某些事情上,實際上是不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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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四十七章 當官要為民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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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大慶挺直了身子,竭力真誠地看著李雲道,說道:「雲道,今天的事情其實已經很清楚了。我的難處,你應該能理解……」

  不等他說完,李雲道卻徑直打斷了他的話道:「還記得當初在青干班的時候,我們為什麼跟於震那幫人不對付嗎?」

  沈大慶苦笑搖頭,是啊,當年自己最看不上於震的那套作派,可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居然變成了當初自己最討厭的那一類人。

  李雲道接著道:「大慶,我知道人是會變的,尤其是環境的變化會讓人不由自主地想去適應。我知道幾年前你被人冤枉受賄時很是無助,那件事應該對你的打擊是非常沉重的吧?」

  沈大慶臉色變得黯然起來,他彷彿回到了那年最不堪的那段日子,老母病重,妻子得了乳腺癌,無奈之下他只能跟一個相熟的商人借了八十萬治療款,正是這八十萬差一點將他送入萬劫不復之地。從那以後,他便意識到一點:作為一個毫無背景的草根階段,如果自己不心狠手辣些,無論是老母還是妻子又或者是自己和孩子,都會變成別人口中的獵物。所以他不打算再那麼渾渾噩噩下去,他要借勢,藉著趙家、蔣家的東風,一路攀上之前從來都沒有想過的高度,也許只有這樣,自己才能成為叢林中的肉食動作,而不是那些任人宰割的食草動物。

  見沈大慶不語,李雲道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要害,遞了根煙過去道:「大慶,是趙家還是蔣家?」

  沈大慶接過煙,卻沒有點燃,只是看著自己的腳尖沉默不語。

  李雲道歎息一聲道:「是蔣青天?」

  沈大慶猛地愕然抬頭,卻看到李雲道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這才知道自己上了這位老同學的當,李雲道不過是在試探自己而已,但自己的表情卻出賣了那位蔣家大少。

  李雲道點點頭道:「我也知道這事兒你挺為難,上面估計也有人跟你打了招呼了。不過大慶,有些事情可為,有些事情卻是萬萬不能做的。人在做,天在看,那姑娘肚子裡的,好歹也是一條生命啊!」

  沈大慶默不吭聲,良久才道:「雲道,你不是說過嗎,自己選擇的路,就是跪著爬也要爬到終點,所以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無論如何,我都得爬下去。」

  李雲道皺眉,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既然沈大慶打定主意跟著趙、蔣兩家一條道走到黑,自己也只不過是個老同學,又如何能左右他的選擇呢?

  「大慶,我跟蔣青天之間的過節,多這一個不多,少這一個不少,你還是不要介入為好。你應該清楚,到了我跟蔣青天掰腕子的地步時,你也好,你上面的那位也好,隨時都有可能成為犧牲品。同學一場,送你四個字。」

  不等李雲道說話,沈大慶便彷彿做出了什麼決定一般,決然起身,走向會議室的大門。

  就在他拉開門的那一刻,聽到身後的李雲道說出那四個字。

  「一路走好!」

  沈大慶握著門把手的手微微一用力,他原以為李雲道會送他「好自為之」一類的決絕話兒,沒料到卻是這樣四字。他咬了咬牙,此時會議室的門卻彷彿重達千斤,他費力地拉開,卻又費力地關上。

  卡噠,門鎖關上。

  從此兄弟陌路,你走陽關道,我走獨木橋!

  留在會議室裡的李雲道輕輕歎息一聲:看來沈大慶對於趙、蔣兩家的事情,已經介入得太深了。都說一入江湖深似海,豪門間的鬥爭一旦介入,想抽身,卻也並非易事。

  李雲道將煙抽完才從會議室裡走出來,副所長徐彪依舊候在門口,他這個老江湖剛剛已經百度過了李雲道的履歷,又打電話問了問相熟的江北公安系統的老友,最後才知道這連沈大慶都忌憚的年輕人,果然是江北省的政界紅人,如今雖在北清進修,但據說下一步可能還要高昇。

  果然還是莫欺少年窮啊!徐彪這會兒一直在慶幸手下的金文是客客氣氣把人請到派出所裡來的,否則真要弄出什麼事情來,怕是這過了半百就要退二線的年紀摘了這小小烏紗帽也解決不了問題啊!

  見李雲道出來 ,他連忙起身迎了上去:「李省長,沈隊已經走了。」他在觀察著李雲道的臉色,很明顯,李雲道和那位市局的紅人沈大慶是老朋友了,但兩人似乎關係還有些緊張。剛剛沈大慶從會議室走出來的時候,明顯臉色不佳,甚至連關著嫌疑人的調解室都沒回,也不等手下給他撐開傘,便衝入了傾盆大雨裡。

  發生了什麼事,徐彪雖然好奇,卻遠遠沒有對如何解決今天的麻煩這個問題更為關切。

  李雲道看著走廊盡頭,那兒是一個大廳,廳外有一扇玻璃門,門外便是大雨如潮。

  閃電過後,便是炸雷如山崩,驚得徐彪一個咯登,但看李雲道的臉色,卻依舊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那幾個潑皮傷得如何?」李雲道問道。

  「哦,我剛剛讓人問過了,都是輕傷,那幾個傢伙是附近衛生所的常客了,衛生所的負責人是我小舅子,我問過了,他拍胸脯打包票說肯定沒事,過個十天半個月,就又會跑出來禍害人了!」徐彪為人耿直,但其實很聰明,這事兒是誰的過錯,他一問案情就一清二楚了。既然那邊有權有勢,這邊也同樣旗鼓相當,在沒有重大傷亡的前提下,這案子的性質本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嗯,那就好。人,我先帶走?」李雲道有些心不在焉地問道。

  「行行行,我看那姑娘還懷著孕吶,別被驚得動了胎氣,畢竟還是個孩子啊……」徐彪似乎有口無心地說道。

  李雲道點了點頭:「今兒麻煩你了,徐所長,有空到北清找我們幾個喝酒。」

  徐彪巴不得早點把這幫瘟神送走,神仙打架的時候,哪裡輪得上他這種快要退休的小鬼頭目?

  走進調解室的時候,李雲道看到屋裡煙霧瀰漫,皺著眉打開了窗戶,一股水腥氣帶著徐徐涼風吹入屋裡。李雲道使了個眼色,樂天三人這才反應過來,屋裡還有個小孕婦呢,忙不迭地把煙頭掐滅。

  李雲道走到車氏父女的面前,拖了把椅子坐了下來,看著車夢輕聲問道:「小夢,你告訴叔叔,對肚子裡的寶寶,你是怎麼打算的?」

  穿著校服的姑娘腦袋深深地低了下去,下巴都快要貼到胸口了。一隻粗糙的大手握住了她因緊張而有些潮濕的手,老車深吸了口氣對女兒道:「沒事,別怕,無論怎樣,爸爸都陪在你身邊!」

  李雲道心中輕歎一聲,而後道:「不怕,就像你爸爸說的,無論你做什麼決定,爸爸會支持你,叔叔們也會無條件地幫助你們!」

  良久,紮著馬尾辮的姑娘才抬起頭,目露堅定道:「我想撫養孩子長大,但我不想孩子再跟梁俊溪有任何牽連。」

  這是一個極有主見的姑娘,倔強卻總是透著一股濃濃的人情味兒,就如同她的父親一般。

  老車似乎也下定了極大的決心:「爸爸支持你。等把店面盤出去了,爸爸帶你南下,換個城市,我們重新開始生活。」

  車夢聞言,撲入父親懷中,再次嚎啕大哭。骨肉親情,在碰到困難的時候,便能迸發出驚人的能量。

  樂天三人也看得是眼眶濕潤,樂胖子擦了擦眼角道:「要不你們去蜀中吧,錦城是我家的大本營,我打聲招呼,也總有人會照拂著的。」

  孫曉霖道:「去長安吧,那兒遍地都是我朋友,讓娃娃先休學一年,等寶寶生下了,我再想辦法給她找個學校接著讀書。」

  三人中,在地方上勢力最弱的便是吳卓恩,但他也極熱情地道:「我們甘南經濟條件一般,但牛羊肉好吃,來我們甘南,寶寶將來定然能生成健壯。」

  李雲道笑道:「別爭了,老車都說了要南下。這樣吧,你看看,江北全境,江南的江寧和姑蘇、浙北西湖和鹿城,你到時候帶著孩子一起去散散心,覺得哪個城市不錯就定居下來,給我來個電話,剩下的事情我來著手安排。」

  這幾日蒼老了不下十歲的老車老淚縱橫,起身倒頭便拜:「我車大路何德何能,能結識四位萍水相逢的好兄弟……」

  李雲道連忙一把將老車托了起來:「別,老車,你也說了,咱是好兄弟。」

  老車抹了把撲朔朔掉下來的眼淚:「你們都是好官啊,都是我們華夏的好脊樑骨啊……」

  李雲道笑著將老車摁到椅子上坐下:「上回喝酒你不是也說嘛,當官不為民作主,不如回家賣紅薯嘛!」

  老車又哭又笑,李雲道拍拍他的肩膀道:「京城的事情你們暫且不用管了,盤店的事情交給我們。京城不宜久留,這樣吧,胖子,叫輛車,連夜送他們父女去江北,那邊我會讓人安排好,你們的身份證之類的,暫時也不要使用。等我擺平了京城的事情,再行通知你們,到時候你們再看去別的地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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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3:42
第一千六百四十八章 做不成情人便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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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雨戛然而止,夜色清朗,徐徐夜風吹來,這座不夜城彷彿又重新活了過來。

  帶著對這座城市的百感交集,老車和女兒只稍稍收拾細軟便連夜離開了京城。

  直到車子進了高速閘道口,老車和女兒還沒有轉過回看後方的目光,那高速口的路燈下,四人揮手致意。

  老車的閨女淚眼婆娑:「爸爸,他們都是好人!」

  老車抹了把眼角的淚痕道:「也是頂頂好的官!」

  目送車子消失在上高速的閘道上,樂天才道:「你是擔心那邊兒會殺人滅口?」

  李雲道一臉陰沉,看著深藍色的夜空說道:「世家大族裡的齷齪事情你瞭解得不比我少,只能算是防患於未然吧!」

  孫曉霖和吳卓恩都是草根出身,對紅門大院裡的事情知之甚少,但從直覺上來說,也覺得李雲道的安排如今對於車氏父女來說才是最妥當的。

  「回吧!」李雲道輕輕歎息一聲,但願今晚對於車氏父女來說會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四人打車回到北清校園時已經是接近深夜十二點,也許是晚上發生的事情讓他們心情都太過於沉重,從校門口走到宿舍樓的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到了宿舍樓下,李雲道突然皺了皺眉,對三人道:「你們先上去,我還有點事情!」

  三人以為李雲道想趁著晚涼鍛煉片刻,加上人也困乏了,不疑有他。

  待三人進了宿舍樓,李雲道掏出一根煙點上,吸了一口,吐出煙霧,待煙霧散盡,這才緩緩走向停在不遠處路邊的一輛蘭博基尼。

  敲了敲副駕的窗,坐在駕駛席上睡眼朦朧的女子這才從半睡半醒間回過神,打了個哈欠道:「怎麼才回來!」語氣輕鬆自然,彷彿半夜在客廳等待丈夫的溫和妻子。

  李雲道坐上副駕的位置,因為點著煙,所以剪刀翼的車門敞開著,縷縷青煙,緩緩飄向夜空。

  她看了一眼李雲道,發現坐在副駕上的青年只是看向窗外的夜色,似乎猜到他在想什麼,醞釀了一會兒才道:「我代俊溪向他們父女倆道歉!」

  李雲道這才回過神,看著這個被無數北清學子奉為女神的姑娘,笑了笑道:「該道歉的不是你。」

  蔣青鸞歎了口氣道:「這個錯是他很多年前就犯下的,也許他早就忘了,這個世上還有一對跟他有著必然聯繫的母子。」

  李雲道問道:「我很好奇啊,以你們家老頭子的手腕和殺伐果敢,定然是不會給蔣家留下這麼一個污點的。當年……」

  蔣青鸞幽幽道:「當年是我攔下來的。」

  李雲道恍然:「這就對了,難怪!」

  蔣青鸞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應該那麼做?」

  李雲道搖頭道:「其實這個世上,誰都沒有權力去剝奪別人的生命,你所做的,無可厚非。」

  蔣青鸞緩緩道:「其實這種事情,在我們家算不得什麼大事,甚至在整個上層圈子裡,都算不得大事。其實如果不是老爺子觀念保守的話,孩子保下來後,本可以領回蔣家養著,也不至於會被他母親寵成如今這個樣子。」

  李雲道皺眉道:「他動用的這些資源,是你交給他的?」

  蔣青鸞也不否認:「我出國前,擔心他們娘兒倆會出事,便暗中介紹他認識了一些叔伯,所以……」

  李雲道笑道:「所以這一次只是小王八蛋自作主張,而不是你們蔣家的意思?你是不是想表達這層意思。」

  「嗯!」蔣青鸞點頭。

  「京城雖然大,但有些事情,老頭子們二門不出大門不邁,卻一樣瞭解得一清二楚。你真以為這些事情你們家那位不知道?還是說,你真以為一個小毛孩子,能使喚得動京城公安局的那些頭臉人物?」

  蔣青鸞詫異地張了張嘴巴:「你的意思是……」

  「我沒什麼意思,只是不想他們父女倆再被你們這些豪門大族欺壓著,所以我把他們送去了很遠的地方,短時間內,你們應該沒法去騷擾他們了。」

  「你……」蔣青鸞有些惱火,「她肚子裡的是蔣家的孩子,你難道想十六、七年後,又有一樣的悲劇發生嗎?」

  李雲道探身彎腰在一旁的台階上將煙頭掐滅,又準確無誤地會煙頭彈入不遠處的垃圾桶,而後才笑著望向蔣青鸞道:「我相信孩子跟它的母親和外公在一起,要遠比待在一個毫無人情味道的紅門世族裡要開心幸福得多。」

  蔣青鸞想反駁,但這一瞬間,卻發現自己居然找不到一個論據來反擊李雲道,開心是什麼,幸福是什麼,或許這兩個詞離所有蔣家人都很遙遠。

  「也許……也許你是對的!」蔣青鸞突然靠到椅背上,這一瞬間她似乎覺得很累,「李雲道,借你的肩膀靠一靠!」

  李雲道笑了笑,是朋友,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過了良久,靠在李雲道肩膀上的蔣青鸞問道:「聽說你從小在深山老林裡長大,遠離王家,所以說,你是幸福的?」

  李雲道的目光飄向不知何時在夜空中探出腦袋的半月:「崑崙山裡有個流水村,山腰上有一座破舊的喇嘛寺,過了喇嘛寺再往山上走便是大片的森林。你要說幸福和開心,小的時候不覺得,如今知道人一輩子苦才是主旋律的時候,才知道那時候的確是開心和幸福著的。我小時候體弱多病,日日要泡在藥桶裡,我大哥和二哥不練功了便時常陪在藥桶旁跟我說些俏皮的話兒。再大一些,大哥和二哥便日日帶著我跑山,有了危險一個擋在我身前,一個背著我撒腿就跑,總之不會讓我這個窩囊廢受一丁點的傷。小時候還總是怨大師父偏心不願教我學武,跟他說話總帶著股子怨氣,大師父從來不往心裡去,照樣每月進山採藥為我續命。如今想起來,心裡依舊暖洋洋的……」

  月光淡淡地透過蘭博基尼的前窗灑落在這個一臉微笑的青年身上,蔣青鸞這一刻突然很羨慕他,至少他還有二十五年時間是遠離這個塵世的喧囂的,而自己活了小半輩子,卻連一天的快樂都不曾體會得到。旁人或許會羨慕她的家世背景,但冷暖辛酸也就只有她自己才能體會。

  「我很羨慕你,也很羨慕蔡桃夭和阮鈺,就連那個能和你保持著曖昧關係的戲子,我竟然也是羨慕的,李雲道,你說我可不可悲。」她看著朦朧的月色,喃喃地說道。

  李雲道輕聲道:「每個人都是自己那本小說的主角,你覺得是喜劇那便是喜劇,你覺得是悲劇那便是悲劇。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生活切切實實變成悲劇的時候,我們還能保持著一個喜劇主人公的心態。」

  蔣青鸞沒有說話,她只想在這個夜深人靜的夜晚,遠離那些爾虞我詐的背叛,遠離那些利益至上的博弈,這一刻,她只想依偎著這個厚實而溫暖的肩膀,讓他用那最最質樸卻頂頂有哲理的話給自己這顆快要涼得熄滅的心帶來一絲溫度。

  這與愛情無關,與友情無關,只與身邊是個溫暖的人有關。

  過了良久,蔣青鸞才悄悄將腦袋從那人肩膀抬起,偷偷瞥了他一眼,卻發現這個傢伙居然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也對,一個發生了太多事情的夜晚,人累,心更累。

  她又將腦袋靠回那肩膀,今晚她哪兒都不想去!

  一夢到天明!

  北清大學的清晨充滿了生命的活力,東方剛剛露出一暈橙紅時,便已經有戴著耳朵聽著外語的年輕人在校園裡跑步。

  腳步聲驚動了熟睡的蔣青鸞,車座椅不知道何時被人放倒,怪不得能睡得如此舒服。打開車窗,徐徐晨風吹來,一絲清明湧入心頭,她這才想起,身邊應該還有一個人。

  可是副駕上並沒有人。

  這個壞蛋,居然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兒過夜,她正腹誹著,突然有人敲了敲副駕那邊的車窗,她嚇了一跳,轉頭看去,卻看到提著豆漿油條的李雲道。

  「醒這麼早?我看你剛剛睡得很香,就沒叫醒你。北清的食堂供應早餐很早,嘗嘗豆漿油條,絕對童叟無欺!」李雲道笑著將手中的熱豆漿遞上去。

  蔣青鸞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叫了一聲,這讓她有些臉紅,但想想自己幹嘛要在這傢伙面前臉紅,便又大大方方地接過了豆漿,喝了一口,熱騰騰的,渾身舒服。

  兩人坐在價值不菲的蘭博基尼裡喝著豆漿吃油條,不經意間相視一笑,竟無任何違合感。

  「有些事情,發生了也就發生了,別多想。你當初做的是好事,但如何教育那孩子,卻是他母親的責任,這跟你並沒有關係。」李雲道想了想,終於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蔣青鸞默默地低下頭道:「孩子會變成這樣,主要因為缺少父愛。」

  李雲道默不吭聲,良久才道:「我想他應該知道孩子的存在。」

  蔣青鸞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被你這一說,我倒是要反思反思了,等過了這陣子,也是時候把鳳駒和點點接回國內生活了!」

  李雲道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開門下車。

  蔣青鸞忙道:「李雲道!」

  李雲道驀然回首。

  蔣青鸞頓了頓,微微一笑:「謝謝!」

  李雲道笑著轉身,擺擺手:「不客氣,朋友嘛!」

  聽到朋友兩個字的時候,蔣青鸞卻沒有任何不適,相反,心中暖洋洋的。

  是啊,有時候,做不成情人,做朋友其實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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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3:43
第一千六百四十九章 小姨子是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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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寢室時,樂天還在鼾聲震天地呼呼大睡,將早上的第一籠紅糖饅頭放在他的書桌上,李雲道便回到自己的書桌前,打開筆記本電腦——時間飛逝,轉眼就快要大半年過去了,秦家爺子交待給自己的任務如今還沒有任何線索。

  研修班的每一個人的簡歷和背景幾乎都被李雲道研究了個透,但是那個被聖教有染的「釘子」卻始終沒有冒頭。

  如果說那個釘子是來侵蝕研修班成員的,那麼這應該是一個左右逢源、人緣極好的傢伙,至少表面上應該是這樣的。他原本懷疑魯肅和裘德輝二人,但魯肅的作派根本就與「人緣」二字背道而馳,原本還有些人圍繞在他身邊,但自眾少了裘德輝這個擅長和稀泥的「賢內助」後,魯肅在這一屆研修班的人員卻越來越差,如今說他是獨來獨往也不為過。一個獨來獨往的人,自然是不可能完成聖教所謂的「侵蝕」大計的。可是,如果不是魯肅,那會是誰呢?

  李雲道將電腦裡每一個人的資料都過了一遍,依舊一無所獲。床上的胖子翻了個身,咂咂嘴又接著睡了過去。李雲道突然童心大發,將熱騰騰的紅糖饅頭提到了胖子的臉旁,只見胖子的呼吸越來越短促,睡夢中也不忘快速地吞嚥著口水,終於被饞蟲刺激得睜開小眼睛,先是一愣,而後大喜:「饅頭?果然好兄弟啊!」

  饅頭本就是給樂胖子捎的,李雲道乾脆將饅頭放在他的枕頭邊:「胖子,我問你一個問題。」

  樂胖子在上鋪坐起身,不等下來洗臉刷牙,拿了饅頭就往嘴裡塞,還嗚咽不清道:「你問呢,就沖這饅頭,我免費贈送你三個答案!」

  李雲道靠在床邊的木梯,喃喃道:「如果我說咱們這一屆修研班裡頭有外國敵對勢力派來的間諜,你覺得最有可能是誰?」

  胖子嚼著饅頭,一臉不在乎地說道:「最有可能的不是你嗎?」

  李雲道一臉黑線。

  胖子嘿嘿笑道:「別生氣嘛,你說說看,咱們班這麼多人,雖說都是在官場上混的,但多數還都只是普通人,就連我這麼風流倜儻英俊不凡的,也只能勉強算是普通人裡頭的稍稍拔尖的。你卻不一樣,你家世顯赫,經歷過的生死考驗估計比我們所有人加起來都要多,更重要的是,你想想啊,咱們這一屆,除了你手上有不少人命外,有幾個幹過殺人的買賣的?這手上沾過人血和沒沾過,這完全不同的兩碼子事情啊!」

  李雲道也不得不承認,樂天分析得的確有他的道理,不過當下也沒有理睬胖子對自己的調侃,接著問道:「你說,如果有間諜想來侵蝕咱們的同學,他該怎麼做?」

  胖子想了想:「簡單啊,現在咱們這一屆的人裡頭,就屬你最一呼百應了,其他班上的人都認得你。如果你不是間諜的話,那沒有什麼比跟你做好朋友更快地能融入到這個集體裡的方式了。」

  「跟我做朋友?」李雲道下意識地看了胖子一眼。

  嚼饅頭嚼得正歡的樂胖子一愣,連忙擺手:「你別看我啊,我可不是什麼間諜,本人打小就接受愛國主義教育,我可是正兒八經的愛國人士!」

  李雲道搖頭道:「我不是說你!」

  樂天艱難地從上鋪爬了下來,伸了個懶腰道:「如今跟你走得近的,除了我也就是老孫和老吳了,他們倆一個有家有口的副市長,一個甘南地區沒啥實權的民政廳副廳長,都是正兒八經的副廳級幹部,沒必要錢財出賣自己的信仰。對了,怎麼突然問這個,你還當真帶著什麼秘密任務來讀書的?」

  李雲道搖了搖頭:「吃你饅頭,我在構思一本小說。」

  樂天樂呵呵道:「那敢情好,這兒不就有一個英俊瀟灑的男主角嘛,雖然胖了點……」

  話沒說完,就被李雲道一腳踹進洗手間去洗臉刷牙了。

  過一會兒,一嘴牙膏沫子的樂天又從洗手間裡探出腦袋:「對了,你昨晚跟咱們那位蔣老師在車裡睡了一夜?」

  李雲道愕然道:「你怎麼知道的?」

  胖子指了指陽台:「她那輛蘭博基尼那麼顯眼……嗯,你自個兒去北清的BBS上看看吧,昨天夜裡就傳瘋了,還有人拍了照片!」

  李雲道連忙打開剛剛合上的筆記本電腦,上了北清大學的BBS社區,果然一大清早最熱門的貼子便是「校草校花相約豪車內過夜」,下面還配了數張高清大圖,圖中正是昨夜蔣青鸞借用自己肩膀靠著時的畫面。

  噴著牙膏沫的樂胖子一臉幽怨地嗚咽不清道:「我說你小子有異性沒人性,難為你失聯的時候,本少爺都打算請假飛去青藏高原找人了,剛回來就給我撒狗糧,你說你地道不地道?」

  李雲道苦笑道:「這北清校園裡還有沒有一點個人隱私了?」

  樂天怒道:「誰讓你吃飽了撐著下樓打太極的就成了北清名人了?校草,哼哼哼,校草……」胖子憤然轉身,一頭扎進洗手間繼續琢磨為啥他也算面如冠玉卻怎麼都上不了校草榜呢。

  李雲道原本還打算下樓鍛煉一會兒,但看這架勢,這會兒下去,指不定又要被人圍住問東問西,攪了一早的好心情。他如今終於有些體會到齊褒姒的難處,也終於明白那個在地球上粉絲以億為單位的女子,每一次拋開工作來找自己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

  人怕出名豬怕壯,所以李雲道只能在寢室裡做了兩百個俯臥撐,又打坐調息片刻,睜開眼,便看到已經把自己收拾妥當的胖子正湊得老近地看著自己。

  「幹嘛?」李雲道被那張肥嘟嘟的大臉嚇了一跳,就差沒一巴掌扇過去。

  「我就是想對比看看,為啥你總比我更受歡迎。你看啊,你都有蔡桃夭和阮鈺了,就連齊女神如今也是你的囊中之物,估摸著遲早也要給你生個娃,還有那個古可人,雖然隔著輩份,但人家看你的眼神,恨不得一口把你吃下去。嗯,現在又多了個蔣青鸞,乖乖,這可不得了,你就不怕人神共憤天打雷劈嗎?」胖子越說越激動,最後就快要變成哭腔了。

  李雲道皺眉看了他一眼:「怎麼,你們家梅家大小姐又欺負你了?」

  胖子長長歎了口氣,這折騰了一早上,終於把話題引到正點上了:「可不是嘛!」

  李雲道笑道:「在峨眉山的時候,你們不是合好了嗎?前陣子你連婚前禁果都偷吃了……」

  胖子跳了起來:「什麼禁果,我一三十好幾的人了……」

  「打住打住,禁忌內容咱們免談,你就說吧,這回你們家大小姐又給你出什麼難題了?」

  樂胖子吱唔道:「她……她昨兒跟我視頻的時候說,灼曦下周來京城學習一個月,讓我照顧好灼曦。」

  李雲道頓時笑得前俯後仰:「這不是把小白兔送到大灰狼嘴邊兒嘛!」

  樂胖子挺起胸脯,拍得震天響:「想什麼呢,我是那樣的人嗎?」

  李雲道壞笑道:「哪樣的人?」

  樂胖子道:「反正我跟你不一樣!」

  李雲道笑道:「你不覺得這是你們家大小姐在考驗你嗎?」

  樂胖子兩眼圓瞪:「真的?我也這麼覺得的。」

  李雲道奇道:「我記得年初的時候,灼薇還是你女朋友吧?你是怎麼甩了妹妹,又重新跟姐姐好上的?」

  樂胖子怒道:「話別說得那麼難聽,什麼叫甩,我們倆就沒捅破那層紙,何談什麼甩不甩?」

  李雲道不屑道:「最煩你這種玩曖昧欺騙感情的傢伙,是男人就灑脫點,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樂胖子這回沒生氣,反倒是一臉落寞道:「要不,怎麼說我羨慕你呢……」

  李雲道笑道:「怎麼,吃著碗裡的姐姐,又心疼碗裡的妹妹了?」

  樂胖子反應過來,連忙嘿嘿陪笑道:「可不是人人都能跟你一樣,我要是真這麼幹,他們老梅家非把我剝了皮不可。嗯,尤其是她們那個小姑,單眼神估計就能殺死我一百次。」

  李雲道笑著慫恿道:「你沒問人家姑娘自己的意思?沒準兒你們家灼曦樂意跟妹子一起娥皇女英呢?」

  樂胖子微微有些發怔:「這……這我倒真沒問過……」

  「哈哈哈!」李雲道指著胖子哈哈大笑,「怎麼樣,終於現出原形了吧,就該錄下來發給你們家梅灼曦。」

  胖子立刻正襟端坐:「我可什麼都沒有說。」

  李雲道笑著道:「開個玩笑嘛!你自己放寬心態,順其自然就好,不管梅家大小姐是想試你,還是真的打算讓你照顧她妹妹,你只好跟著本心走就好。兄弟,人生苦短,你想那麼多幹啥?」

  胖子皺眉道:「能不能說點有營養的?」

  李大刁民壞笑道:「成,有營養的就是,姐夫和小姨子天然親,更何況小姨子還是前女友!」

  胖子一臉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憤而離座,走出兩步又忍不住回頭:「要不,你幫我接待小姨子?」

  「滾!」

  你們猜聖教派來的間諜到底是誰?猜到的到微信公眾號上給羽少留言,微信搜索「仲星羽」或「zjzxy6」可以關注作者公眾號,還可以看番外《徽猷傳》《弓角傳》。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3:43
第一千六百五十章 新紅門

  通知:9月2號會有爆發!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這就意味著當我們要集中精力做某件事情的時候,就無法分出太多的心神顧及那些細枝末節的事情,所以北清校園BBS上的那些八卦在他把大部分時間都投入調查和課業後便被他忘掉了腦後。

  人一旦忙起來,時間便過得飛快,從拉薩飛回京城還是未出伏,轉眼便立了秋,處暑將至。處暑,即出暑,在南方感覺不明顯,但在京城,一場秋雨後,高溫便一去不再復返。

  或許組織部和校方只是為了讓參加研修班的人能夠迅速進入讀書上學的狀態,這學期的課業比上學期似乎要輕鬆些,這給李雲道完成那個還沒有任何頭緒的調查任務留出了更多的時間。

  樂天這幾天都是早出晚歸,週三還翹了半天的課,不過在李雲道看來,從來接受樂家老爺子唯物辯證思維培訓的胖子來上這門叫「現代辯證思維」的課完全是一種時間上的浪費。

  這天晚上,李雲道正在接收「白狼」胡珂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發來的資料,聽到門響便知道是又翹了半天課的樂天回來了。果然,門一開,就聽到樂天唉聲歎氣的聲音。

  「梅灼曦讓你照顧小姨子,你還當真天天圍著小姨子轉?」李雲道看著精疲力盡的胖子,有些不解,以胖子的情商和智商,沒道理看不出這裡頭指不定還有梅家大小姐對他的某種考驗。

  胖子二話不說,脫了鞋便往床上爬,吱吱喀喀,鐵床一陣搖晃,直到他哎喲一聲躺了下來,可憐的鐵床才停止了叫喚。

  李雲道見胖子情緒不高,不由得好奇道:「咋了,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唉!胖子長長歎息一聲。

  見文件已經下載好了,李雲道合上筆記本,走到胖子的書桌旁,抬頭問道:「說吧,一回來就唉聲歎氣,不就是等著我問你嗎?」

  胖子側過身,一臉哀怨地看著李雲道:「是不是兄弟?」

  「這還用問嗎?」李雲道撇嘴。

  「那明兒你替我去伺候小姑奶奶一天吧!」胖子一臉哀求道。

  「伺候?」李雲道有些不解,「她不是來京師大進修的嗎?怎麼還要用伺候著?」

  「這……唉,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總之明兒我是真不想去了,再去折騰一天,我這身板子估計也就要垮掉了。」胖子苦著臉說道,「一句話,去還是不去?是兄弟就……」

  「不去!」李雲道斬釘截鐵道,「你跟梅家姐妹倆的感情糾葛,我一個外人去算什麼?你啊,就當為之前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贖罪吧!兄弟,保重!」

  胖子哀嚎一聲:「李雲道,你不講義氣!」

  李雲道拖了張椅子坐下笑道:「我去了才叫不講義氣,兄弟妻,不可欺嘛,哪怕是前女友!」

  胖子苦著臉道:「再堅持幾天就好了,她下周就要開始上課了……」

  李雲道奇道:「你被拉著幹嘛去了?」

  胖子長長歎息一聲:「去了的話,你就知道了……」胖子的聲音越來越小,看來當真是筋疲力竭,很快就響起了震天響的呼嚕聲。

  李雲道笑著搖頭,在鐵梯上踩了一腳,幫胖子將毯子蓋上,這才又重新回到自己的書桌前。

  白狼傳來了一份緊急卻不算秘密的文化,連聯參的網上聯絡通道都沒有使用,而是直接用即時通訊工具發來的離線文件。文件內容都是關於一家跨國財團的,這家名為「新紅門」的國際托斯拉旗下擁有全球上百家知名上市公司的股權,從表面上,這個所謂的「新紅門」似乎只是一個鬆散的投資聯盟,但白狼卻發現,「新紅門」所涉及的領域多數都是華夏如今的短板所在,涵蓋了從傳統工業製造到醫療器械,從智能手機系統到化工生產,幾乎是只要華夏有技術短板的領域,「新紅門」都會有所涉及。在國內「新紅門」也涉足了不少行業,其中就有之前數次見面的老外莊孝禮所供職的那家公司。

  看完文件,李雲道陷入了深思。「新紅門」幾乎就是一個不亞於任何一個世界性跨國集團的鬆散組織,目前還看不出新紅門背後的首腦究竟是什麼人,因為表面上看,股權都散落在全球各地的一些陌生人手裡。但李雲道相信,這些人應該是由一個人或者一個組織暗中控制的,否則不可能在短短二、三十年時間內,就能一躍成為不亞於索羅斯和三星的一線隱性財閥。

  想了想,他走到陽台上,此時美國應該是早上,打了視頻過去,不一會兒便接通了,拿著手機是的正是紮著沖天小辮的點點。

  「爹地!」屏幕裡的點點乖巧地喊著父親,膩著哥哥鳳駒一起在鏡頭前跟父親撒嬌了一陣子了,這才將手機交還給一旁等候多時的阮鈺。

  「怎麼,想孩子們了?」屏幕裡的阮家大瘋妞依舊丰姿卓絕,但神色看上去卻有些疲憊。

  「那邊的談判很不順利?」李雲道有些心疼自家夫人,華夏和美國之間的貿易戰半打半談已經折騰了大半年了,阮鈺從中多方斡旋,但進展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順利。

  「老美這回是王八吃了秤砣了,沒事兒,他們是沒見識過華夏人小米加步槍都能打贏小日本的本事,等他們知道華夏人早就不是百年前那般任人蹂躪的時候,就會消停一些了。」阮鈺笑著說道,一早能接到李雲道的電話,讓她沒來由地心情大好。

  「老婆,我跟你請教一件事。」李雲道笑著道,「有個叫『新紅門』的投資聯盟,你有沒有聽說過?」

  阮鈺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一絲一閃即逝的不自然,沉吟片刻道:「之前收購一家日化品公司的時候,跟他們有過一次交集,不過也只是跟其中一家化工集團有過往來,之後就很少有接觸了。怎麼突然關心起金融投資圈的事情了?」

  李雲道解釋道:「沒事兒,就網上看到了,隨便問問。」

  兩人又說了些情人間的悄悄話,這才掛了視頻電話。

  新紅門,新紅門……李雲道站在陽台上,看向遠方微亮的夜空,腦中卻在不停地思索著。

  這個「新紅門」和以往在華夏大地上以「反清復明」起始的洪門不知道是否有關係,但有一點現在可以肯定,這是一個勢力很龐雜的組織,而且對自己似乎並沒有什麼惡意,從那上自稱雷奧的日耳曼人多次出手相援就能看得出來。

  有沒有一種可能性是……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自己老是會往某個方向猜測,但想到一半,便會被自己全盤否認。

  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李雲道不想讓自己因為無聊地猜想,而陷入某種情緒低潮。

  他又給白狼打了個電話,可是電話打過去卻是關機狀態,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反間諜處副處長唯一的一個部下這會兒又浪蕩到哪個角落裡去了。

  一夜無夢,第二天一早李雲道起來的時候,卻發現胖子已經不在床上了,洗手間的門卻關著。

  等了關個鐘頭,還不見胖子出來,李雲道忍不住敲了敲門,裡面果然傳來胖子虛弱的聲音:「拉肚子,兄弟,今兒你真得替我去一天!」

  拉肚子這種事情來得迅猛,會將一個身格健壯的人瞬間擊垮。原以為胖子是在找借口,等看到拉門出來一臉慘白的樂天時,李雲道便知道,這傢伙是真的出不了門了。

  叫孫曉霖來照顧樂胖子,李雲道稍稍收拾了一番便踏上了替樂天「伺候」小姨子的征程。

  梅灼薇他見過,過年大鬧長安俱樂部的時候,那個娃娃頭的姑娘哭得像個淚人,卻不知道經歷了這番感情糾葛和變化後,那個跟梅灼曦明明是同胞姐妹卻看上去還像個未成年孩子的姑娘有沒有成熟一些。

  將這些念頭拋到腦後,一路上李雲道都在聽電台裡關於貿易戰的分析,直到在京城師大門口接到梅灼薇。

  如果不是姑娘認得車牌,主動衝他招手,李雲道敢肯定自己定然是認不出眼前這個渾身上下散發著成熟女子魅力的姑娘就是過年時自己見過的那個娃娃頭。眼前的梅灼薇穿著黑色的無袖超短裙,腳踩一雙同色高跟鞋,頭髮也燙成了波浪捲,略施粉黛後,老遠看著便如同一隻一掐便能出水的香甜水蜜桃。

  不等李雲道給她開門,姑娘自己便拉門上了李雲道的北京JEEP,上來便衝他甜甜一笑:「麻煩你了雲道哥!」

  李雲道有些恍惚,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人,不麻煩!樂天說你要去宜家買傢俱?」

  梅灼薇點頭笑道:「嗯,去朝陽區那家吧,近一點,我看過導航了,半個鐘頭就能到!」她的口音裡微微帶著些蜀中音,聽上去有些俏皮。

  「沒問題,今兒你就把我當樂天使喚吧!」李雲道開玩笑道。

  「我可不敢使喚他,曦曦知道了,一定會心疼的。」姑娘笑道。

  李雲道下意識地看了她一臉,卻發現她一臉自然,似乎並沒有因為樂胖子混亂的情感世界而有所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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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3:44
第一千六百五十一章 全力救人

  預告:9月2日有爆發!

  等李雲道指揮著搬運工人將床、櫃子、梳妝台這些東西搬進師大旁的教職工樓的時候,他發現這間兩室一廳的房子應該是最近剛剛佈置過,門口明顯還有一些舊傢俱搬出去的痕跡,但室內的地面上已經鋪了新地板,牆上也貼了新牆紙,於是他便猜出樂天為何這幾日會如此辛苦了——敢情當真是被小姨子抓來當苦力使喚了。也幸虧傢俱城門口便有做這門生意的提供即時送貨服務,否則李雲道今兒就算累斷了腰,也不定能把這些大件的傢俱給弄到梅二小姐的新居裡頭來。

  滿意地看著搬運工人進進出出,梅灼薇很開心地踮了踮腳,如此也才能看出這個穿著黑色超短裙的姑娘的的確確是春節那陣子在長安俱樂部裡見過的娃娃頭。

  「你不是就來進修一個月嗎?」李雲道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就差洗手間裡的馬桶、浴缸也換上全新的,否則她幾乎把這套房子裡裡外外全部番新了一遍——看架勢這梅二小姐不像是要在京城短住的樣子。

  梅灼薇笑道:「單位的確是安排來進修的,不過……嘻嘻,我考上了師大的教育心理學博士,從下個月起,我就要在這裡一邊工作一邊讀博士了!」

  李雲道吃驚地看著她:「你要來京城讀博士?樂天也知道?」

  梅灼薇聳肩道:「他現在見面連正眼都不敢多瞧我兩眼,我一開口他就馬上跑得遠遠的。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他居然是個膽小鬼!我本來是想告訴他的,但我一想還是不要說了,我怕我一說,他就嚇跑了,回頭這麼多傢俱誰來幫我搬?我一個人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

  李雲道苦笑搖頭,到了這個程度,自己能做的就是為胖子祈禱一番了,但願他不會被梅家這兩個小魔女給折騰出個什麼毛病。

  「好了!」等工人們將傢俱安裝好擺放到相應的位置,梅二小姐跟巡視自己領地的女王一樣,開心拍手道,「就是這個效果,很好,我讀本科的時候就夢想著自己買一套小公寓,裝修成這樣子,現在基本符合我的要求了!」

  李雲道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梅家在蜀中也是世家大族,除了在政界有強援外,在商場上梅家的實力也是不俗。這樣一個從小就生活在別墅裡長大的姑娘,居然夢想就是買一套小公寓住著,這當真是有錢人的世界普通人怎麼也看不明白了。

  「謝謝,你比樂天聰明多了!不過你幫我轉告他,不用裝病了躲著我了,我這兒的事情都弄好了,接下來沒什麼重要的事情,我是不會去騷擾他的。」蜀中的姑娘就算性子柔弱,但也有自己的風骨,愛就愛了,分便分了,也沒有什麼好拖泥帶水的。

  離開的時候,李雲道一直在後視鏡裡看著那棟建於上世紀末期的建築,那穿著黑色裙子的梅二小姐似乎一直站在窗前凝視著自己。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見面,梅灼薇卻給了自己一種完全是兩個人的感覺,難道是因為失戀受傷,姑娘成熟了?腦中又浮現了那張學生頭娃娃臉的面孔,與剛剛那個如同女王負手在屋子裡轉圈的女人似乎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

  在宜家陪梅灼薇看傢俱的時候,李雲道就接到孫曉霖發來的微信,說是胖子拉肚子拉得都要虛脫了,他和吳卓恩把胖子送到了校醫院,醫生說是食物中毒,讓胖子住院打點滴。一回學校,李雲道宿舍也沒回便直奔校醫院,看到一臉慘白的胖子躺在病床上打吊針,由得苦笑搖頭:「不是號稱吃壞鐵進去都能消化嗎?怎麼今兒還會食物中毒?」

  樂天嘴唇蒼白乾裂,李雲道遞了杯溫水過去,胖子只勉強抿了一小口,便氣喘吁吁道:「那邊咋樣了?」

  校醫院裡一般都是三人病房,不過今天似乎床位很空,只有靠最裡頭的床上躺著樂天一人,於是李雲道盤腿坐在中間的床上,哼哼著說道:「逛了趟宜家,買了整套傢俱,估計本來是想讓你幫著運回去再幫她安裝起來。換成了我,她就沒好意思開口,我給她找了即時送貨加安裝的服務,所以我也就是跑了跑腿,別的啥也沒幹!對了,她以為你在裝病躲著她。我說胖子,你也該找個時間跟人家說說清楚了,雖然沒確定下確切的關係,但也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就讓人家弄個被分手的結局,而且你搖身一變又成了人家的姐夫,換成是我,也鐵定折騰死你。」

  胖子乾咳了兩聲,似乎並沒有力氣應答。打從認得樂胖子開始,這傢伙胖算胖,但身體卻一直不錯,像這種病得無乎說不出話來的場面,自兩人相識後還是頭一遭。

  「說不了話就別說,聽我說吧!你家小姨子要來京城師大讀博士,這個事兒你知道嗎?你雖別詫異地看著我,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人家說你一見她要跟你正兒八經說句話,就找各種理由躲得遠遠兒的。我倒覺得,人家姑娘好像要比你灑脫些,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的。」

  「她倒是什麼都願意跟你說……」樂天歎息一聲道,「也不是我不願意跟她溝通,實在是……實在是……」

  「是無顏相對吧?」李雲道沒好氣道。

  「唉!」樂天再次歎息一聲,卻不再說話,微微閉上眼睛。

  忙活了一天,剛剛挪傢俱的時候,李雲道也被梅家二小姐指揮得團團轉,這會兒也算是精疲力竭,乾脆躺在了一旁的空病床上,看著醫院的天花板道:「人都是這樣,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胖子喃喃道:「比如說健康……」

  李雲道卻悠悠道:「比如說一個從小到大對你來說都很重要的人。」

  這一點,樂天最深有感觸,如果不是梅灼曦當時揮淚主動退出,他或許還不清楚自己內心深處真正愛的究竟是誰。等失去的時候,才知道原來那個人對自己是如此地重要。

  「胖子,你就該跟老天爺好好多磕幾個頭,這個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失而復得的,你上輩子得積了多少德,才有今世這樣的好命啊!」

  「我這輩子也積了不少德啊……」胖子含糊不清地說著,似乎困意襲來,他竟悠悠地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已經次日清晨,樂胖子依舊呼呼大睡,李雲道獨自一人走出校醫院,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從青藏高原回來後,睡得最香的一晚居然是在醫院病房裡。

  圍著校醫院跑足了五公里,又去食堂給樂天買了紅糖饅頭和豆漿油條送過去,這才回寢室洗了個澡獨自一人往教室趕。

  給樂天請了病假,又用課間時間幫胖子謄抄了一份重要的課業筆記,一下課,李雲道還是繼續往校醫院趕。等進了校醫院的病房,才發現胖子所在病床已經換了另外一個年輕的學生。

  「護士,昨晚睡這張床的胖子出院了?」李雲道拉住一個年輕的護士問道。

  年輕的護士一臉茫然,幸好一個面熟的醫生迎面走過來,看到李雲道,不等他開口便道:「你怎麼還在這兒?你那個同學不是食物中毒,而是中了一種很罕見的毒素,下午就轉去軍區總院了。」

  李雲道大驚:「誰幫他辦的手續?」

  醫生想了想:「一個姓梅的姑娘,好像跟他有些親戚關係的。你都不知道,下午那一陣子太危險了,往總院送的時候呼吸都快衰竭了……」

  不等醫生說完,李雲道就飛快向外奔去,上了車便一個電話打給王小北:「樂天中毒進了軍區總院,你幫我跟軍區總院打個招呼,請他們務必要保住他的性命,我現在正在往軍區總院趕。」

  王小北正在家裡跟孩子逗悶子,一聽李雲道的電話,頓時便道:「你在開車吧?別急,我先給總院的院長打個電話,他年輕的時候當過幾個老爺子的保健醫生,跟家裡關係一直不錯。」

  聽王小北這麼說,李雲道微微鬆了口氣,掛了電話,便陷入了深思:如果當真是中毒的話,那麼會是誰給樂天下的毒呢?平日裡能接觸到樂天的人太多了,他身材寬胖,擠到人群裡必然會與人相碰,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人下了毒……

  總院距離北清平日裡足足一小時的車程,李雲道只開了三十五分鐘便到了軍區總院。

  搶救室門口,一身熱褲T恤打扮的梅灼薇焦急地來回走動著,臉上的淡妝很明顯有被淚水沖涮的痕跡。

  「怎麼樣了?」李雲道上來便問道。

  梅灼薇搖頭,看向那亮著燈的搶救室:「進去有一陣子了,還沒消息。」

  說著,走廊上再次響起腳步聲,正是王小北陪著一個白髮蒼蒼的白衣老者走了過來。

  李雲道迎了上去,王小北介紹道:「這是總院的傅院長,傅老,這就是我弟弟,咱們老王家唯一的嫡孫。」

  傅院長鄭重點頭:「別急,我先進去看看情況,有什麼消息,第一時間通知你們。放心,人既然送到我們總院來了,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地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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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3:45
第一千六百五十二章 天要下雨,雲道要殺人

  兄弟們,明天2號,有爆發!

  王小北拍了拍李雲道的肩膀:「放心,傅老是京城裡頭很多老爺子都認可的醫學泰斗,他出馬,就算治不好,起碼也應該能保住他一條命。」

  梅灼薇手中握著手機,似乎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拔出電話通知蜀中樂家,要知道,樂天雖非樂家獨苗,但在蜀中樂家地位超然,以目前趨勢來看,樂家將來的一家之主,非樂天莫屬。可是樂家傾注諸多資源和心血培養的後人就要一命歸西了,梅灼薇當真不知道這個電話是不是真的該由她來打。

  李雲道看出了她的猶豫,走上前道:「應該不需要你報憂的,你以為樂家當真會放心讓他一個人孤苦零丁地跑來京城?他出了事,自然會有樂家的人往蜀中傳遞消息……」

  話當落音,走廊上就傳來了急促的高跟鞋跟磕擊地面的聲音,抬頭看去,正是年初樂天出事時跟李雲道有過交集的樂諾。

  「樂天怎麼樣了?」一身職業裝的樂諾上來便問道。

  「是中毒,目前正在搶救。」李雲道還是有些自責的,昨兒晚上自己在病房陪了一夜,卻萬萬沒想到樂天是中了某種毒。

  樂諾一臉黯然:「他們果然還是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她口中的「他」指的是樂天,而「他們」卻是一個泛指概念,李雲道不由一驚,忙將樂諾拉到走廊的角落裡,嚴肅地看著這個同樣決定將自己的青春年華獻給共和國特殊戰線的姑娘。

  「跟上回一樣?」李雲道肅然地看著她問道。

  「嗯。」樂諾有些沮喪,「他們的目標其實很明確,你夫人不是在參加談判嗎?他們提出的要求之一便是拿那項核心技術作為交換。其實薛氏夫婦的研究成果早就交給了國家,如今發展到了什麼程度,我們也都不清楚。但對方一口咬定東西就在樂家手上,無論是上一次殺人事件,還是這一次給小天下毒,都是想逼老爺子交出當年薛氏夫婦留在家裡東西。」

  李雲道沉吟片刻道:「看來你們樂家內部出了問題。」

  樂諾詫異地看著他道:「我們家老爺子也是這麼說的,但家裡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並不多,所以最近老爺子正在逐一地進行排查,應該用不了太久就會知道結果。」

  兩人正說著話的時候,搶救室的門開了,傅院長面色沉重地走了出來。王小北和梅灼薇迎上去的同時,李雲道二人也不敢耽擱,暫時將這些事情拋到一旁,也快步地迎了過去。

  「傅老,怎麼樣?」王小北問道。

  傅院長微微搖頭,眾人皆是心頭一驚。

  「他中的一種很奇怪的毒,應該是針對消化系統的一種神經毒素,一開始病人的病徵跟食物中毒差不多,而後便會逐步摧毀整個消化系統,如果任由毒素侵蝕下去,中毒者最後會死於消化系統大出血,死狀相當之恐怖……」傅院長經驗老到,進去聽了醫生們的會診結果,加上他行醫多年的經驗,便得出了這樣的結論,他又頓了頓,接著道,「據老朽所知,這種毒素一般只存在於實驗室,不可能流落到民間,而研製這種毒素的人手裡,應該就有相應的解毒血清!」

  「我們還有多久?」李雲道問道。

  「嗯……最多最多還能撐三天!」傅老歎息一聲,搶救室裡突然跑出一個護士,說醫生請傅老進去繼續會診,老人轉身便重新進了搶救室

  李雲道與樂諾對視了一眼,待傅老再度進入搶救室後,二人正欲再行商量對策時,卻被梅灼薇喊住:「諾諾,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看起來樂諾和梅灼薇是舊識,樂諾的欲言又止讓梅二小姐氣不打一處來:「諾諾,躺在那兒快要死掉的是你哥!」

  樂諾歎息一聲:「薇薇,有些事情,我沒法跟你講!」

  梅灼薇指了指李雲道:「為什麼他可以,我卻不可以?」

  樂諾搖頭不語,梅二小姐便怒瞪著李雲道:「你別告訴我,你也是他們參聯的人!」

  李雲道也歎息一聲。

  梅灼薇捂著嘴,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你……你……樂天他知道嗎?」

  李雲道沉重著:「我是什麼人或者什麼職業,並不影響我跟他的兄弟關係!」

  梅灼薇憤憤地轉過身去:「都是你們這些人害了樂天!」

  跟處在情緒崩潰邊緣的女人講道理,本就是一件很不可理喻的事情,所以李雲道和樂諾不得不暫時忽略梅二小姐的負面情緒,兩人再度湊到一起商量著對策。

  「他們要什麼,咱們就給他們什麼!」站在窗台邊的李雲道沉思了良久,終於開口說道。

  「怎麼可能?」樂諾輕呼一聲,「你要知道,這是當年薛氏夫婦用生命捍衛的研究成果。而且,退一萬步講,現在技術在軍方手裡,就算你想給,拿什麼給?軍方定然是不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到敵對勢力手裡的。高能粒子束武器的核心技術一旦落進他們手裡,未來會帶來的惡果,我連想都不敢想!」

  「我的意思是,誰也沒讓你當真拿軍方手裡的技術去交換,我們的目的其實給簡單,只要拿到救樂天的血清,我們就算贏了。」李雲道笑得意味深長地說道。

  樂諾詫異道:「你的意思是……讓他們以為拿到的就是他們想要的東西……這……這太冒險了吧?是不是真正的核心技術,怕是他們一驗便知,我們如今落於下風,因為急著要血清救人的是我們。」

  「錯!」李雲道很篤定地道,「既然他們已經走到要給樂天下毒的地步,甚至不惜暴露潛伏的身份,這步棋應該已經算是鋌而走險了,這說明他們身上的壓力很大,很可能比我們現在面臨的壓力還要更大一些。」

  樂諾想了想道:「聽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是誰給我哥下的毒?」

  李雲道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目前只是懷疑和猜測,還需要一些證據去佐證。不過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相信要不了多久,那些人自然還會露出馬腳的。」

  樂諾看了一眼那間依舊亮著燈的搶救室道:「我哥雖然是干紀檢工作的,但對旁人一丁點的防備心都沒有……」

  李雲道輕笑道:「也許是你太小看他了,他很可能比你想像的要強大得多。」

  樂諾撇嘴道:「強大還被人下毒?」

  李雲道歎息道:「防不勝防嘛!」

  樂諾拿著手機去一旁打了個電話,回來後便道:「老爺子同意了你的行動方案。」

  這的的確確已經是唯一的一個死馬當活馬醫的辦法了,不管樂家同不同意,李雲道都會用自己的方式去拯救胖子垂危的生命,但願一切都還來得及。

  樂諾剛說完,李雲道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一個未知號碼的來電。李雲道不動聲色地接通電話:「我是李雲道……」

  而後,樂諾便看到一直溫文爾雅的李雲道眼中閃過一道寒光,殺氣凜冽得令樂諾這個在聯參接受過訓練的人都覺得有些心悸。

  「好,我清楚了,再聯絡。」掛了電話,李雲道微微瞇眼,看向窗外逐漸陰沉下來的天空,「果然,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出什麼事了?」正安慰梅灼薇的王小北也發現李雲道這邊情況不太對勁,走過來小聲問道。

  兩人都直直地看著李雲道的側臉,等待著他給出答案,但雙眼一直看著窗外的李雲道卻沒有說話,只是負手而立,安靜地看著窗外,卻不知究竟在思考著什麼。

  「你們在這兒盯著,我出去一趟。」良久,他似乎想了什麼,轉身對樂諾和王小北道,「醫院就交給你們了,我會盡快拿到解毒血清。」

  「等等,你去哪兒弄解毒的血清?」樂諾皺眉看著他,但瞬間恍然,剛剛那個電話……

  王小北急道:「你不能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李雲道輕笑道:「放心,京城是我家門口,自然有幫手的。」

  王小北也知道在這方面李雲道經驗要遠超自己,但還是有些不放心:「要不跟家裡說一聲,協調些人手?你別總是單刀赴會,以往在西湖和江州,那是因為沒有辦法,跑到京城咱們自己的大本營來,難不成還怕了誰?」

  李雲道想了想:「來不及多說了,你給薄二哥打個電話,看有沒有得力的人手,等我電話!」他看了看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又深深看了一眼站在搶救室門口仰面祈禱的梅灼薇,轉身便走向樓道盡頭的電梯。

  看著那道緩緩步入電梯的身影,樂諾有種奇怪的感覺,彷彿接電話前的李雲道和此時的他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電梯緩緩合上,獨自站在裡面的青年正衝他們頜首微笑。

  等電梯門慢慢合上,王小北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完了完了,很久沒看到雲道這副表情了!」

  樂諾奇道:「這副表情怎麼了?」

  王小北苦著臉道:「他這麼著微笑的時候,說明他想殺人了……」

  樂諾張了張嘴:「殺人?」

  王小北忙不迭地打起手機:「不行,我得多叫些人手備著,指不定要出什麼大事了!」

  樂諾看著慌張的王小北,有些不解。

  她的目光轉向窗外的陰沉天空,似乎要下雨了。

  天要下雨。

  李雲道要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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