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6:57
第一千八百七十三章 殺人,不一定用刀的

  這世上很多東西都是擁有的時候你完全不會在意,等到某一天你失去了,才知道失去的是如何寶貴的東西。

  朱奴姣「請」來的是到國內來講學的世界外科手術界的頂級大拿,沒有任何助手,臨時找的寵物醫院在外科大拿看來手術條件是惡劣無比,但他還是不得不拿起手術刀,因為在睡夢中把自己弄到這裡來的女人在他看來完完全全是個瘋子——這女人拎著一個裝了幾十條蜈蚣的玻璃瓶,威脅他說若是不幫忙,便將這一罐子的活蜈蚣統統倒進他的嘴裡。

  手術做完了,手術器具不太趁手,但外科大拿還是用一個極漂亮的針結結束了這場手術,等史家大少史銘從漫長的睡夢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外科大拿已經被朱奴姣「送走」了。

  「醒了?」朱奴姣正坐在寵物醫院的沙發上看一冊名叫《心理與健康》的雜誌,聽到聲響頭也不抬道,「暫時還不能動,傷口若是崩開了,我可沒法子把死老外從墳墓裡挖出來救活再給你縫上幾針!」

  史銘虛弱地看向白色的被單,很短的時間裡,他的額上便沁出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朱奴姣的目光依舊在那頁雜誌上,聳了聳肩膀道:「你也許要適應一段時間,當然,你如果想要一個獨立的空間發洩一下,我可以出去。」

  史銘自然很清楚發生了什麼,寵物醫院的麻醉設備遠遠沒到能讓他完全昏迷的地步,手術的過程中他已經醒了一次,只是不知道之後是因為麻醉的作用還是乾脆直接被嚇暈了過去。

  從今天開始,他便已經不是一個完整的男人了,之前曾經看書上說,古代宮中的太監都會因為缺少了某些東西而心理變態,自己也會變成那樣嗎?至少到此時此刻,他還沒有覺得自己有太多的變化,除了滿腔的憤怒和怨恨。這種怨毒的仇緒自然不是針對朱奴姣的,相反他對這個曾經被京城世家大族視作精神病患者的女人心存感激,他堅信如果不是朱奴姣的話,就算李雲道放過他,那些人也不會放過自己的。

  這一切,都是拜李雲道所賜,如果這會兒有什麼辦法能讓那個人生不如死,他會毫不猶豫地接受所有的條件,哪怕讓他付出最慘重的代價,他也會在所不惜。

  正想著如何折磨仇人才能讓自己痛快的時候,朱奴姣又再次推門走了進來,只是這一次她的表情有此凝重。

  「有個壞消息,我本不想這個時候告訴你,但是如果不告訴你的話,卻有違合作精神。」朱奴姣靜靜地看著他,似乎是在等他開口。

  史銘看了她一眼,而後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是我母親吧?」

  朱奴姣有些詫異,但很快便嘴角輕揚:「你比我想像的還要聰明些。」

  史銘緊握的雙拳微微顫抖著,開口說話時,嘴皮子也哆嗦著:「母親這一生最大的依靠是父親,最大的驕傲是我這個兒子,如今父親跳樓自殺了,我昨晚失蹤,她便以為是也遭了毒手,哪裡還有獨活下去的道理?」

  朱奴姣點點頭:「她在你的病房裡上吊自殺了,不過臨死之前,你母親留下了一封血書,嗯,有些人估計要頭疼了!」

  李雲道此刻的確有點頭疼,小青龍剛剛漲紅了小臉,隨後便聞到了某種異味,於是當爹的就不得不放下所有的事情給兒子洗乾淨了,再換上乾淨的尿布。的確是尿布,小姑說尿不濕對孩子的皮膚不好,一定要用尿布。好在如今家裡的各項投資收益都還不錯,也算殷實人家,消耗得起那些棉質的尿布。

  好不容易將三公子給伺候得舒坦了,終於不哭了,小嘴一抿便睡著了,哼了半天搖籃曲的李雲道這才感慨自家媳婦兒前段日子一個人在姑蘇城裡帶娃是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將小祖宗放進搖籃裡,李雲道揉了揉微微發酸的胳膊,捶捶腰,便看到大姑王抗日走了進來。

  大姑輕手輕腳地,先看了看青龍,確認孩子睡下了,幫著將被子掩好,這才沖李雲道招了招手,示意侄子到外頭敘話。

  「王莉上吊自殺了!」說話的時候,大姑一直在觀察李雲道的表情,直到李雲道眼神出露出一絲驚疑,這位即將從一線工作退下來的姑姑終於鬆了口氣,「只要不是你派人將史銘弄走的,一切就都好辦多了!」

  李雲道何等聰明,馬上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環節,苦笑一聲道:「死了老公,又以為死了兒子,史漢義的這位摳門兒媳怕是臨死也要給我點顏色瞧瞧!」

  大姑歎息一聲道:「永遠不要小覷了一個母親的爆發力!」頓了頓,大姑似乎是覺得應該還是讓侄子有所防備,「王莉臨死前割破手指寫了一封血書,現在血書在蔣平生手裡。」

  李雲道愣了愣:「血書?」這是他始料未及的,雖然打殘了史銘,但自己卻暫時還沒有想過要他的性命,畢竟有些事情,有了物證,還是需要人證的。為了防止洗錢事件幕後真兇會狗急跳牆,自己甚至還在醫院部署了一些人手,卻不料對方藝高膽大,對警察都敢下手。因而,血書自然更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沉默了片刻,李雲道自嘲地笑了笑道:「看來,那封血書,是專門用來控訴我的吧?」

  大姑點頭,有些擔憂:「這封血書倒是幫了史漢義一個大忙!」

  李雲道猛地皺眉:「什麼意思?」

  大姑歎道:「蔣家的意思是,要拿下史漢義,那就必須同樣將你也繩之以法!當眾開槍傷人,雲道,這件事還是魯莽了些,那麼多人證啊!」

  李雲道斬釘截鐵道:「不行,堅決不做這樣的交易!否則,我拿什麼面對當年那些無辜枉死的百姓的家人?」

  大姑皺眉道:「你不是已經不在體制裡了嘛……」

  「大姑,其他事情都可以商量,但史漢義那個老匹夫必須受到應有的懲罰……」剛說完,他就看到面露為難之色的大姑,而後便明白,看來交易是長輩們已經商量過的既定策略,如今,也不過是讓大姑來通知自己一聲而已。深吸了口氣,李雲道覺得胸口有千斤巨石壓著自己一般喘不過氣來,見大姑咳嗽著面露憂色,卻也只好幫長輩拍著後背順著氣道,「大姑,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接受!」

  見李雲道欲轉身,大姑又拉住他的胳膊道:「雲道啊,大姑知道你嫉惡如仇,但是你是咱們老王家唯一的獨苗苗,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記住這一點,大姑和你小姑就算豁出去什麼都不要了,也要保住我們老王家的血脈!」

  李雲道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大姑的手背道:「大姑,您別擔心,這幾天,我就在京城,哪兒都不去!」

  王抗日微微鬆了口氣,但如果是更為瞭解李雲道的王援朝在的話,必然能從剛剛的幾句話裡聽出一些不一樣的信息。

  回到房間,看青龍在睡夢中微微咂嘴,李雲道長長歎息一聲,自言自語道:「大災後必有大疫,多少青龍這般年紀的孩子在那場災難裡喪生了?史漢義,你該死啊!」

  小道姑去了秦家幫老爺子看病,說是這些天都住在秦家了,蔡桃夭和小西帶著鳳駒和點點出去採風了,唯獨能幫忙搭把手的,也就只剩下鄭家姑姑了。

  「三師叔,你是要去辦事嗎?」鄭鶯鶯自幼習武,感受到了李雲道身上濃郁無比的殺氣,有些擔心,「帶上龍五吧!」

  李雲道笑了笑道:「殺人,其實不一定用刀的。」

  鄭鶯鶯有些困惑,但還是目送李雲道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想想心裡還是不太放心,將熟睡的青龍抱在懷裡,去荷池畔找那個總愛看天發呆的青年人,卻發現那傢伙居然不在,鄭家姑姑有些擔心,想到後宅找王抗日,卻不料碰到了王家女王援朝。

  「不是雲道自告奮勇地要帶孩子嗎?怎麼又交給你了?」王援朝說著就從鄭鶯鶯懷裡接過熟睡的小傢伙,「他又忙什麼去了?」

  鄭鶯鶯連忙道:「三師叔剛剛出門了!」

  「出門就出門唄,又不是孩子!」王援朝笑道,「他這麼大人了,又不是不認得回家的路!」

  「不不不,我是看三師叔狀態不太好,剛剛他大姑跟他說了史家的事情,之後就將孩子交給我,說是要出門辦點事,我怕出事,所以想找他大姑……」

  「你是說,他去找史漢義了?」王援朝卻絲毫不著急,輕輕掂著懷裡的小傢伙,「屁大的事情,也值得他親自出馬?還是太懶啊!」

  鄭鶯鶯有些不解:「三師叔倒是也說了句話。」

  「什麼話?」

  「他說,『殺人,其實不一定用刀的』,說完就出門了。」

  王援朝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對嘛,成天舞刀弄槍的,他又不是抗美那傻小子!都說養兒勝似父,總要比抗美強上那麼一點點才對嘛!」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6:58
第一千八百七十四章 李雲道的局

  這世上有無數種殺人的方式,李雲道自然瞭解,哪種最是殺人於無形。當然,這個世上對於每個人來說,都還有比死亡更讓人難以接受和恐懼的事情。

  走出王家四合院的李雲道並沒有像鄭家姑發想像的那樣,直奔史家取了那史老賊的狗頭,而是直奔中關村附近的某處咖啡館。

  春末夏初的時節,陽光格外燦爛,淡淡的陽光透過咖啡館的落地窗灑落在古銅色的茶几上,略施粉黛的女子輕抿一口濃香撲鼻的美式清咖,露出一絲極為享受的微笑。從傳統媒體辭職後,潘瑾就成為了一名自由作家,為國內幾大網媒供稿,同時又經營著這家專門為創業公司對接投資方的咖啡館,活得倒也是頗為充實和愜意。咖啡館的服務員適時地上來幫年輕的老闆娘加了咖啡,看到老闆娘居然還在哼著時下最流行的歌,頓時吃驚地小步跑向兩名正在擦拭吧檯的同事:「快看快看,老闆娘今天好像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來這兒打工的,都是附近大學勤工儉學的學生,對這位氣質優雅的才女型老闆娘充滿了好奇,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過了個春節過來後,便發現以往總是滿臉笑容的老闆娘居然憔悴了許多,好幾次還有人看到老闆娘一個人落在角落裡默默地流眼淚,這可把偷偷喜歡著老闆娘的兩個男孩子給愁壞了,多方打聽也沒能弄明白並非多愁善感個性的老闆娘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歡迎光臨!」機靈的女學生拉了拉盯著老闆娘看得發癡的同事,職業性地露出八顆牙齒,微笑看向剛剛推門而入的客人。

  那客人衝她微笑點了點頭:「我找人!」而後環視咖啡館一圈,最後目光落在角落裡沐浴在陽光下的女子身上,淡淡一笑,便走了過去。

  潘瑾正發著呆想著某些不能與旁人說的心事,眼角的餘光便瞥見了朝著自己走來的那個人,先是一愣,而後「噌」地一下站了起來,面前的咖啡灑了一桌子卻也無暇顧及,傻傻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有些吃驚,有些歡喜,又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你……你怎麼來了?」許久不曾與他見面,初開口時,她覺得自己的心彷彿快要從胸口跳出來了一般。

  「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他微笑著打量這個在他看來終於是個孩子的姑娘,此時此刻,看著她的面容,依舊能回想起很多年前,一身朋克裝的姑娘,唱著那首關於英雄的歌。

  「小知了,沏杯綠茶過來,純的那種!」她從驚喜中清醒過來,這才想起自己是這間咖啡館的主人,吩咐完了,卻又覺得不放心,「稍等一下啊!」

  老闆娘親自進了吧檯沏茶,這是自從有了他們這幫店員後,在這間咖啡館裡便再也沒有見到過的場景,就連前陣子全國排名前十的幾大風投明星到店裡來參加一個活動,也沒有見老闆娘嬌羞激動成這般模樣。

  直到老闆娘親自將一杯瑩綠透亮的明前碧螺端到那人的面前,店員們還沒能從驚訝中回過神來。

  「幫我寫點東西,嗯,需要幾種不同的版本!」李雲道笑著開門見山道,跟眼前的姑娘無須太過客道,太客氣反而覺得生份。

  「沒問題,要寫啥?」潘瑾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等李雲道說完,年輕的自由撰稿人氣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太壞了,想不到,他們一家這麼壞!」

  李雲道抽出一張面巾紙,正想遞過去,卻不料還沒等伸手,手中的面巾紙便被一人奪了過去,是剛剛被潘瑾稱為「小知了」的男孩。

  此時男孩一臉慍怒地瞪著李雲道:「不用你裝好人,快走吧,這裡不歡迎你!」

  李雲道一臉莫名其妙,便轉瞬便想通了其中關節,笑著望向同樣詫異無比的潘瑾。

  潘瑾也明白了某些事情,羞得俏臉通紅:「小知了,你幹什麼?」

  男孩很篤定地看著潘瑾道:「瑾姐,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敢欺負你!」此時在這個初入社會的男孩看來,李雲道就是一個始亂終棄、十惡不赦的混蛋,不過他有點想不明白,像老闆娘這麼漂亮又這麼優秀的女人,眼前這個傢伙怎麼就不知道珍惜呢?嗯,這傢伙一定是個人渣!

  李雲道笑了笑,指了指潘瑾,對「小知了」道:「你喜歡她?」

  「小知了」沒料到對方會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只覺得腦子裡「嗡」地一下就一團亂麻,不敢正視一旁的老闆娘,卻恨不得將這個戳破自己心思的傢伙一腳踢出咖啡館去。

  「小知了,你去忙你的,我們在談很重要的事情!」潘瑾無奈地歎息一聲,女人就是這樣,當你站在很高的地方見過那般優秀的男人後,再走下山來,你便會發現似乎有種「黃山歸來不看山」的感慨。

  小知了又瞪了李雲道一眼,用兩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雙眼,又指了指李雲道,示意自己會盯著他,而後才怏怏離去。

  「別太介意,他還是個孩子!」潘瑾似乎是在解釋。

  李雲道笑了笑:「咱們家小瑾還真是到哪兒都很受歡迎呢!」

  潘瑾的臉有些發燙,「咱們家」這樣的表述,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但他這種總是把自己當成個孩子的目光,卻讓她總是不太舒服。

  「稿子什麼時候要?」她知道這件事很重要,加上想起那些因為史漢義而遭遇不幸的人們,她就氣不打一處來,新中國的朗朗乾坤下,居然還有這樣的蠹蟲,她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幫李雲道把這些依附在百姓身上吸血的螞蟥統統幹掉,想到這一點,她便有些摩拳擦掌——這不才是一個真正的媒體人應該做的事情嗎?

  李雲道走的時候,特意看了那個叫「小知了」的男孩一眼,衝他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便獨自離開。

  小知了有些心虛了,看樣子這傢伙不是什麼始亂終棄的前男友啊,他偷偷打量了老闆娘一眼,卻看到一臉落寞的老闆娘正目送那男子離去的背景,美眸中滿是不捨和留戀。

  從咖啡館走出來不久,一輛黑色的SUV停在路邊,坐上車,李雲道對副駕上的夏初道:「都準備好了嗎?」

  「嗯,頭兒,你放心,只要稿子一出來,一定鋪天蓋地,史老賊花一輩子辛辛苦苦打造出來的形象,頃刻間便會毀於一旦。」夏初說完時,手指依舊在鍵盤上翻飛,「已經聯繫了全國最大的幾家水軍公司,為了防止被刪除,我們的人會在一個小時間後對這些網站的後台進行加密數據的處理,至少保證四十八小時無法刪除。」

  李雲道點了點頭,拿出手機拔給古可人,接通後便笑道:「史家欠你的,四十八小時內,我會統統讓他還回來!你準備接手吧!」

  電話那頭的古可人身在深圳,對發生在京城的事情卻瞭如指掌,有些擔憂:「史銘失蹤了,你要小心一些,跟史漢義和史宏宇比起來,他幾乎毫無底線可言!現在史宏宇這一家便是家破人亡,如果你再搞垮了史漢義,恨你入骨的史銘怕是什麼恐怖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而且,雖然史家對我不仁,但終究還是親戚,我不想往後別人拿這件事戳我的脊樑骨,雲道,接手那些產業的事情,我想就算了吧!」

  李雲道安慰道:「放心吧,這一次我們的敵人可不僅僅只是史老賊,你安心在深圳養胎,過些日子就是預產期了,這個時候可不能再飛來飛去。史家的那邊的產業,你想接便接,若是不想接,我倒是想做個順水人情!」

  古可人立刻會意,笑了起來:「隨你處置吧,眼下我賺到的那些財富,已經足夠我和九州幾輩子吃喝不愁了。以往拼了命的賺錢,是因為自己一個人漂著孤苦無依,往後有你在了,我一個女人家,拋頭露面地賺那麼多錢做什麼?就按你想的來,往後這些事情,你作決定便可,不用問我的意見!」

  掛了電話,李雲道心中溫暖,無論怎麼樣,自家人才是這世上最堅實的後盾。

  等李雲道回到山上的四合院的時候,京城依舊靜悄悄的,讓鄭家姑姑擔心了一整天的事情似乎並沒有發生,從李雲道身邊經過的時候,老太太還特意湊上去嗅了嗅,沒聞到什麼血腥味,這才放下心來。

  晚上,跟顧小西一起出門給孩子們採購衣物的蔡桃夭回來了,趁著飯後在池邊散步的機會,小聲地問道:「你這回給史家布的是個什麼局?」

  李雲道微微一笑:「這世上的事情,都是人在做天在看的。當年他敢向災民的賑災物資伸手,那麼就該想到,終究會有這麼一天!至於是什麼局,最快今晚,最遲明天一早,答案就會揭曉!」

  蔡桃夭也沒有再追問,反倒是說起了白日裡跟小西出去逛街的一些趣事,說了一些事情後,想起了什麼,說道:「看樣子,小西有些愁嫁了,你這個當哥哥的,是不是得催催你那斐家兄弟?」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6:59
第一千八百七十五章 羞愧而斃

  文字總是千錘百煉出來的,經歷過如今新媒體一日一稿的磨煉後,潘瑾的出稿速度奇快無比,傍晚便將數篇飽含血淚控訴的文章發了過來,李雲道看了一遍,未動一字,直接發給了夏初,而後不到五分鐘,全國排名前十的網絡媒體上開始出現揭露上世紀未那次振災真相的文章。三十分鐘後,數個公眾號上的點擊已經過了十萬,微博熱搜榜上也開始出現「振災真相」的字樣。

  用過晚餐後,李雲道陪著蔡桃夭帶孩子們在山道上散步,便見王小北開車疾馳而上,見到李雲道,不管不顧地將車就這在山道上,快步走了過來:「這回動靜有點兒大啊!」

  李雲道抱著點點,在女兒臉上親了一口,笑著道:「當年他敢動老百姓的救命錢,那就該想得到總有一天,會被人揭穿,怎麼,有人找你了?」

  李雲道不常在京城,因為身份的特殊原因,王小北如今被京城諸家當作是王、孔、蔡、阮、秦、陳這幾家的利益代言人,平日裡有什麼事情,往往也都是給王小北打電話,讓其在諸家族間傳話,如今碰到這樣的大事情,自然也不會拉下王小北。

  「我的手機都要被打爆了,有的覺得這蓋子揭得漂亮,有的居然覺得史家有些可憐,史漢義都死兒子和兒媳婦兒了,長孫也下落不明,都到這般慘烈程度了,我們還不依不饒地痛打落水狗,說是有點兒落井下石的意思。」

  王小北與李雲道並肩走著,心疼唯一一個自己拉著李雲道衣角仰頭看大人們的鳳駒,於是將小傢伙也抱了起來:「反正我現在就按你吩咐的,我說這事兒我不太清楚。嘿嘿,這文章是你寫的嗎?那句『竊民者誅』當真用得漂亮!」

  李雲道笑著問道:「黃裳怎麼說?」

  王小北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著道:「跟咱看法一致,說是自食惡果。」

  李雲道微微鬆了口氣道:「嗯,你最好找個地方度假去,因為明天還有第二波文章!」

  王小北倒抽一口涼氣,想了想,而後瞪大了眼睛:「你不是想揭洗錢利益鏈條的蓋子吧?這事兒牽涉面太廣了,都說遠交近攻,咱們在京城裡四面樹敵,這完全不符合你當初的設定啊!」

  李雲道微笑道:「放心,洗錢的事情史家只是被放在明面上的一個擺設,幕後之人這一次咱們怕是沒機會揪出來了。我的說第二波還是關於史漢義當年的事情,比如說當年那場肺炎盛行的時候,他就是主張捂著的那個,反正老匹夫在系統裡,好事兒沒幹幾件,只要涉及到他的,都是罔顧人命、只顧自家撈錢的。」

  王小北同仇敵愾地點了點頭:「你就不怕把史老頭氣得中風?」

  李雲道搖頭道:「他這樣的人,如果單氣就能氣得中風了,當年也就幹不出那些事情了。你信不信,再多死一個兒子和兒媳婦兒,他也不會真的傷心到哪兒去,他這樣的人,是極端的自私自利者,奉行的是『生前及時享死,哪管我死後洪水滔天』的信條,所以就算這全天下都死光了,那老匹夫都不會多眨一下眼睛,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他這樣的人,其實是極端的反、社會人格當中的一種。」

  一直默不作聲的蔡桃夭手中抱著剛出生不久的青龍,一直聽著兩人的對話,此時終於開口道:「史漢義壞事做盡,終得惡果,讓百姓和輿論來宣判,也不是一件壞事。只是這件事過後,怕是那些曾經有過貪贓枉法行徑的,都要對你深惡痛絕了,沒有人喜歡自己的生命線掌握在別人手裡,你這一系列發動社會輿論的動作,在他們看來比法庭和監獄還要來得讓他們害怕。」蔡桃夭明亮的眸子裡透著一股堅定,「不要擔心他們的打擊報復,這世上正義能立足的時間總是要長於邪惡的。」

  當著王小北的面,李雲道就在蔡家大菩薩面頰上香了一大口,看得王小北直擺手:「喂喂喂,這……我和孩子們都在呢,你們也不注意注意!」

  李雲道笑罵道:「你這個四九城的大紈褲,還會不好意思?孩子們就更不用說了,青龍才這麼點大,能懂啥?鳳駒和點點那是在美國長大的,早就習慣熱情奔放的表達方式了……」

  蔡家大菩薩被親得滿臉飛霞,但卻滿臉洋溢著幸福,王小北便只能投降:「算了算了!對了,今兒是來告訴你一聲,我的去向定了!」

  「哦?」前兩天兩人剛剛談好關於下去歷煉的事情,想不到王小北的行事速度如此之快,「怎麼這麼突然?」

  王小北苦笑一聲:「我感覺啊,這事兒在我倆說好之前,老爺子們好像早就商量好了,我那麼一開口,他們也就乾脆順水推舟了。」

  「這次是去哪兒?」李雲道問道。

  「你的老窩,鹿城!」王小北說著,有些興奮,「老爺子們的意思是,你沒完成的事情,讓我接著去幹,老王的種,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李雲道笑了起來,王小北去鹿城,基本還是符合他的預期的,而且浙北多數人與孔家關係莫逆,王小北作為孔家乘龍快婿下放鹿城,自然能得貴人相助。

  「鹿城是不錯,我原以為要把你下放到雲、貴一帶去撫貧呢!」李雲道笑著說道。

  「幾個地方,老爺子們都是照著你發展的軌跡來給我設定的。江寧蔣青天在,估計是怕我倆真的掐起來,不好收場。西湖現在沒位置,江北那兒滿地都是恨你恨得入骨的黑道梟雄,我這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史上跑過去,還不是自個兒找抽嘛!」王小北輕輕掂了掂懷中的鳳駒,這孩子一直不肯開口說話,一家人卻也對他最是疼惜,王小北也不例外,笑著對鳳駒道,「最後只能去鹿城了,把你爸爸沒幹完的雄圖偉業繼續完成,對不對啊,我的大侄子!」

  鳳駒大眼睛笑得瞇得兩隻小月牙兒,居然很用力地點了點頭,摟著王小北的脖子,甚是親密。

  王小北哈哈大笑:「看,鳳駒小小年紀就能看懂局勢,將來一定是咱們老王家的頂樑柱!」

  鳳駒卻笑著指著母親懷中的李青龍,意思很明顯:弟弟才是頂樑柱,逗得王小北又是一陣大笑。

  山道上傳來陣陣笑聲時候,史家的氣氛卻是陰沉得如同黑雲壓城。

  史宏宇和王莉的靈堂被佈置在了一起,卻沒有一個人流眼淚,包括老二史宏宙和老三史宏英在內的所有人,都目露驚恐地看著面沉如水的老爺子史漢義,網上的輿論浪潮一浪高過一浪,現在已經有當年失去親人的受災群眾在組織聯合入京找史家討個說法。

  史宏英用肘部頂了頂二哥史宏宙,示意他上去勸一勸父親,史宏宙卻縮著腦袋不敢上前——史漢義在史家眾人面前擁有絕對的權威,以往能在老爺子面前說上兩句的,也就只有大哥史宏宇,如今大哥「殺身成仁」,全身上下,也沒人敢上前說上半句,就連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還是蔣家那邊打了電話過來,史漢義才知道出了大事。

  「咳!」老爺子清了清嗓子,嚴厲的目光從史家眾人身上掃過,而後說道,「有人在針對我們史家,用了最新的輿論手段和工具,宏宙,你在工信口子待過,去找找關係,讓他們把東西都刪除掉。宏英,你在宣傳口子上有人脈,你去跟他們打個招呼,就說這個人情我們史家記下了,回頭有機會,一定把這個人情補上!」

  史宏宙聞言,面露猶豫之色,他看了一眼妹妹史宏英,示意讓她說話。

  史宏英也是唯唯諾諾,但見二哥如此,便也只能自己硬著頭皮上了。

  「爸,工信和宣傳上的關係我都試過了,人家也幫了忙,但是沒用,我們也找了那些網絡和媒體的負責人,大股東也找了,但人家回復說,服務器出了點問題,稿子一時半會兒還撤不下來……」史宏英都不敢抬頭去看父親的眼睛,打小就是這樣,史漢義的目光總是會讓兄妹三人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史漢義的身子微微晃了晃,一陣眩暈讓他幾乎栽倒,幸好及時扶住了椅子,才坐直了身子,聲音嘶啞:「這……這是有人在針對我們史家啊……」

  史宏宙這才敢抬頭道:「爸,應該……應該是王家的那個混蛋……」

  史漢義顫抖著長歎一聲:「這是天要亡我史漢義啊……」

  史宏廟和史宏英兄妹對望了一眼,從父親的眼中,他們第一次看到了深深的恐懼和絕望,這讓在老頭子庇蔭下一路才走到今日的兄妹二人有些驚慌失措。

  「爸,不如我們再去找找蔣老……」史宏英小聲地提議道。

  史漢義搖了搖頭:「木已成舟,沒用了。」說著,他想從椅子上站起來,但努力了三次,最後還是頹然放棄,而後仰天長歎,「老天爺啊,你這是當真要亡我史漢義啊……」

  啊聲拖得很長,竭盡憤怒和不甘,嚇得史家眾人紛紛低下頭去,誰也不敢抬頭正視怒火中燒的老爺子。

  直到過了良久,史宏宙見父親一直不說話,這才偷偷用眼角打量一眼,只看了一眼,便鬆了口氣,老爺子居然睡著了。

  史宏英讓史家老僕上前,扶父親回房休息,哪知老僕才碰到史漢義的身體,那身子便倒了下去。

  「立夏前日,國賊史漢義因無顏面對曾經受災的千萬民眾,羞愧而斃。」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6:59
第一千八百七十六章 蔣家無君子

  這世上每天都有人死去,只是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比如說像王鵬震老爺子,但有的人是注定是要被刻在歷史的恥辱柱上的,比如說就連死了都被人當作笑柄的史漢義。

  所有人都在觀望蔣家的反映,史漢義雖然臭名遠揚,但這些年也算為了蔣家鞍前馬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哪怕當初是從史家那邊倒戈過來的,但蔣家的態度依然會是一記風向標,尤其是那些依舊尾隨蔣家的人,都伸長了脖子在期待著些什麼。

  在所有人看來此時都該暴跳如雷的老人此時站在風和日麗的池塘旁,將手中的魚食一把一把地拋下,一池錦鯉簇擁在他足下,一時間紅浪翻滾。

  邁入大門的時候,蔣青天便心中暗暗發怵,雖然遠在江寧,但是京城發生了什麼,自然會有人一樣不拉地向江寧匯報著情況。史家會面臨李雲道的詰難,這一點他也早就猜到了。都說最瞭解一個人的,是他的敵人,將李雲道視作眼中釘肉中刺後 ,這麼多年,他一直在研究這個人,史家害得古可人差一些就一屍兩命,從他得知李雲道還活著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史家很可能要倒霉了,但他卻沒想到,李雲道居然會動用如此暴戾和直接的手法,直接將老爺子視為愛將的史漢義父子打落塵埃。

  哪怕一直將李雲道視作畢生的對手和敵人,蔣青天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曾經一文都不值的崑崙刁民,的確在很多方面有著常人所不能及的悟性——不是每個人在擁有家族支持的前提下,都能在體制裡走到那般地步的,也不是每個讀書破萬卷的青年,都能真的學而致用,這些年下來,書獃子倒是見了不少,能派得上用場的,屈指可數。

  還未到池邊,他就已經聞到了一股新清的荷香, 越過半月門,正欲多看兩眼,便看到了站在池邊餵魚的老人。

  也許是聽到腳步聲,老人頭也不回地問道:「回來了?如果有了高鐵,京城和江寧,這兩個數朝古都之間通勤倒是便利了許多啊!」

  蔣青天從小就已經習慣了老爺子無事絕不會召喚自己 ,更不會傻到以為老人找自己過來是為了重溫祖孫情,心中狐疑卻也不好說得太過明顯:「醫生說您不能在高溫環境下待太久,否則對心臟不好。」

  老人往池中撒了一小把魚食,引得池畔又是一陣錦浪翻滾,臉上掛著甚少能見的笑意:「他們懂什麼!過來,看看這池魚!」

  蔣家人都習慣了在老爺子面前唯命是從,蔣青天自然也不例外,往前邁出幾步,卻也仍舊不敢與老人並肩,稍稍落後半步,看著那些爭奪魚食的簇擁錦鯉,遲疑了半晌才道:「青天愚鈍,看不到這池魚背後您想告訴孫兒的深意。」

  老人笑了笑道:「池就是池,水就是水,魚就是魚,哪來的那麼多的寓意!」

  蔣青天微微躬身:「孫兒受教!」

  而後,老人突然話鋒一轉:「史漢義父子之死,你怎麼看?」

  蔣青天身子微微一振,這是自從去往江寧後,老爺子頭一回在這樣的事情上詢問自己的意見,當下腦中飛快思索和權衡著,老人也不催促,只是往池中間或拋著魚食,耐心得如同深居簡出的富家翁。

  「爺爺,我覺得史漢義該死!」蔣青天低著頭,破天荒地篤定道。

  老人輕「哦」一聲,也不知道是因為蔣青天的話還是他的態度,讓老人覺得有些詫異,微微一笑道:「說說看,怎麼個該死法!」

  「賑災是關係國計民生的大事,這些錢物他都敢伸手,這是一該;偷吃不擦嘴,還被人揪出證據,這是二該;有了證據卻不想辦法毀滅,直到自己被對方弄得聲敗名裂,做不到防患於未然,這是三該 。」蔣青天的眼睛盯著自己的鞋尖,緩緩闡述著自己的理由,如果他有膽子抬頭看一眼老人的臉色,肯定會發現此時老人正不停地點頭,眼中滿是欣慰和欣賞。

  「青天啊,為政者,跟一介平民是不同的,這一點,我在你們還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告訴過你們。總有一天,華夏是要站在世界的舞台上大放異彩的,所以站在上面的,不能只是君子,也得有小人!國與國之間,原本就只有利益,沒有什麼永遠的朋友,也沒有什麼永遠的敵人,我們要做的,就是將華夏的利益最大了,為了達到這個目標,我們甚至可以短暫地與敵人合作。這一點,是很多家族到如今都意識不到的!青天啊,你從小我就對你要求很嚴格,所以你的性子上有些扭曲,這一點家裡的長輩們都要做自我檢討。往後,格局要再大一些,眼光要再看得遠一些,跟長遠的利益比起來,某些蠅頭小利幾乎就是不足為計了!」老人將手中的魚食盡數拋入池中,將手拍淨,負手轉身,看著微微欠身的蔣青天,「我知道,你們這些小輩很怕我,在我面前大氣都不敢出,但到了外面,放浪形骸也好,恣意縱橫也好,還不都是打著蔣家的旗號。史漢義這件事,給我了很大的啟發,算起來,我也沒幾年好活了,這蔣家和依附在我們蔣家身上的那些個家族,接下來都需要你們這些小字輩支持起來。所以,你跟王家那個小後生之間的矛盾,是時候該說開了,一開始就是從一個女人開始的,這些年下來,我不信你還沒放得下蔡家那個小女娃娃!嗯,那丫頭從一開始,爺爺我覺得並非良配,你的性子太過於執拗,若要真娶了她,估計這輩子都要被她牽著鼻子走了。」

  蔣青天低著頭不說話,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老爺子如此語重心長,也是頭一回知道,老爺子這些年為什麼縱容著家中的小輩在外那般肆意橫行——蔣家不需要君子,需要的是利益至上且擁有長遠眼光的接班人。不知為何,老爺子一席話,竟然說得他鼻子微酸,但是在提及蔡桃夭時,蔣青天卻瞬間恢復了恭敬維諾的表情。

  老人一直看著他,最後才微微一笑:「很好,最後仍舊知道掩飾自己的情緒,青天,去江寧這段日子獨當一面,的確又成熟了許多了!」

  蔣青天忙道:「還是爺爺您教導有方!」

  老人笑罵道:「馬屁精!不過很好!」

  老人走下石階,蔣青天忙尾隨其後。

  「史漢義父子的死,很多人都伸長了脖子等著看蔣家的反應,這件事情,交給你去辦吧!」老爺子拋下一句話,便獨自一人進了書房,蔣青天卻站在書房的青石檻旁,駐步不前——老爺子的書房,非請莫入,這是蔣家所有人都知道的規矩。

  「進來吧!」書房裡傳來老人的聲音,一抹喜色從蔣青天的眼中一閃即逝,但他還是小心翼翼地邁過這塊據說從前朝某位大人物府中直接平移來的青石檻,走向站在書架旁的老人。

  「是不是覺得這件事情有些棘手?」老人從書架上抽出一冊偉人選集,微笑道,「還因為事情涉及到王家的那個小傢伙,你才覺得不太好辦?」

  蔣青天連忙躬身:「爺爺放心,孫兒定將這件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今天的待遇讓他有些受寵若驚,直接此時,他也仍舊覺得像在夢中一般——蔣家,向來就不是一個「家」的概念。

  就在他快要離開書房的時候,又聽得老人的聲音響起:「不要忘了我剛剛的話。」

  從後宅出來,蔣青天腦中一直在在琢磨老人剛剛說的每一句話:蔣家不培養君子,只培養為國爭利的小人;格局要再大一些,眼光要再看得遠一些;跟李雲道之間的矛盾,是時候說開了……

  想到這裡,蔣青天覺得有些惱火和委屈,奪妻之恨豈是一句兩句話就可以說開的?但是老爺子又讓他的眼光放得遠一些,難道說,老爺子終於決定要將所有的家族資源都傾注在自己的身上?一想到某一日他會站在某個讓天下人敬仰的位置上,他便覺得渾身顫抖,如若真的這樣的話, 暫時放下對某人的成見,似乎也不是不可行……

  但是,老爺子剛剛又說,很多人都在等著看蔣家的反應,這又是什麼意思呢?難道說,當真對李雲道主動示弱?這樣的話,會不會動搖那些人對蔣家的信心呢?還是說,要有所動作呢?

  果然不是一個輕鬆的差事!看著京城難得的藍天白雲,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解鈴還需繫鈴人,這件事情的起因是古可人,那麼也許答案就在古家的這位遺孤身上。

  他想了想,拿出手機拔了個電話,沒接。

  他笑了笑:「還真是個記仇的女人!」

  坐上車,他對司機道:「去機場!讓小盧買一張飛深圳的機票,越快越好!」

  而後,又拔了一個電話:「幫我查一查,看看盤古資本的古可人最近下榻在深圳的哪個酒店!」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7:00
第一千八百七十七章 專業陪聊阮小六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最辛苦卻也最幸福的時光莫過於十月懷胎。曾經在新華夏戰爭史中立下赫赫戰功的古家如今只剩下她孤身一人,自從有了腹中胎兒後,她便覺得自己在這世上不於孤單了,小心翼翼地呵護著腹中的小小生命。只是萬萬沒想到,為了某些利益,史家居然絲毫不顧當年的情份,布下那段死局,如果不是有人提醒茶中有毒,恐怕早已經是一屍兩命的結局。

  那日究竟是誰在提醒自己,古可人到此時此刻也沒能找得到答案。出了那次的事情後,她將身邊的安保等級直接提高到最高的那一級,哪怕是孕婦健康操,也是請了教練上一對一的課程,在此之前,安保團隊對教練的背景資料早就做了無數輪背。

  此時北方春夏季節交替,但南方的深圳卻早已經進入了炎炎夏日。舒適的恆溫恆濕恆氧的別墅是盤古進入地產行業後開發的首個綠色科技地產項目,八十八棟別墅佔據了這座城市中極佳的風水寶地,其中視野和景觀最好的一棟別墅,則留在了古可人自己名下。聽著外面傳來煩躁的知了聲,側身靠在沙發上翻著一冊《戰爭與和平》的古家大小微微翻了翻身,也許是驚擾了腹中小傢伙的好夢,便有力地踢了踢肚皮。輕撫著肚皮,感受著小傢伙健康的生命力,她便覺得自己是這個世上最最幸福的女人了。

  客廳外傳來腳步聲,她掉頭望去,是自己花重金聘請的安保隊長,一個幹練的韓國女人,據說曾經在青瓦台負責某任總統的安全顧問,出了史家那次投毒事件後,這個叫李明素的韓國女人就成了古可人身邊最重要角色之一。

  「古小姐,有人在打聽你的下落!」李明素是個五十來歲的女人,單眼皮,短髮,個子不高,很典型的韓國女人的長相,但說話和做事都極是乾脆,如今古可人身邊所有的安保措施和安保人員都是她一手安排的。

  「打聽我的下落?知道是什麼人嗎?」因為腹中的小傢伙,古可人有些緊張,坐直了身子,有些擔憂地看著眼前的女安保主任。

  「我們正在查,目前只知道中間人是深圳這邊的一個地頭蛇,至於背後是誰,還需要一些時間。這幾天您出入時,我會加派人手,可能要暫時委屈您了!」她很職業化地欠了欠身,從面部表情來看,她並沒有覺得如何抱歉,而是在盡力將自己的工作做到極致。

  兩人的對話進行到一半時,古可人的年輕女助理快步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隻仍舊在震動的手機,面露難色。

  古可人看了一眼女助理,皺眉道:「不是說除了他的電話,公司的任何事情,你讓CEO斯蒂夫處理就可以了,我一年給他三千萬年薪,不是放著當花瓶看的!」

  女助理連忙搖頭道:「不不不,古小姐,不是公事,是……是一位姓蔣的先生,他說他要找你聊聊!我已經拒絕過他很多次了,這幾天他一直在打電話,而且他還說,如果您不見她的話,明天起,他就在深圳電視台和電台上刊登尋人啟事……」

  古可人秀眉微皺:「姓蔣?蔣青天?」

  女助理連忙點頭:「對對對,他自稱是蔣青天,還說從小就跟您有交情……」

  古可人冷笑:「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傢伙!沒事兒,你告訴他,明天在南山那邊的別墅等他,這裡這麼清靜,可不想被那樣的傢伙打擾了!」

  女助理猶豫了一下,又道:「董事長,那這件事情,要不要跟李先生說一聲,上次那件事情後,他特意吩咐我,有什麼異常狀況,就要及時跟他通報的。」

  古可人露出一絲笑容道:「史家父子一死,京城那邊的麻煩事情怕是吵得他頭疼了,這種事情暫時就不要驚動他了,若是有事,我會直接告訴他的。小欣,你馬上跟蔣青天約好時間,就明天吧,早點見完,我倒想看看,他那葫蘆裡又在賣什麼藥了!」

  女助理小欣點頭,退了出去,便聽安保主任李明素道:「那我馬上去南山別墅那邊安排一下,確保明日您與那位見面時的安全!」

  古可人想了想,點了點頭:「那就辛苦你了!」放在從前,她也許就拒絕了,但是如今她已經不是孑然一身的狀態,她需要對腹中的孩子,還要需要對遠在京城處理某些頭疼事務的傢伙負責任,所以她要保護好自己,只有這樣,她才能更好地保護他們。

  接到古可人助理小欣的電話時,蔣青天正在卡爾頓酒店的行政套房內看一封電子郵件,得知古可人明日將在南山別墅與自己會面的消息時,他並沒有太多的情緒表露,似乎這個結果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相反,眼前的郵件卻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

  「新紅門的實際控制人居然是他?」他拿起一旁的水晶杯,輕抿一口紅酒,似笑非笑著自言自語,「怪不得那麼突然就『死』了一回,怪不得對體制內的職位毫無留戀,原來癥結在這兒……」他有些隱隱的興奮,這個消息對他來說,應該是一則重大利好了,至少如果那人從此便放棄了在體制內攀升的打算,那麼自己前進的道路上便瞬間少了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但只開心了些許時刻,他便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情——既然如此,那麼接下來自己想要把他幹掉的話,怕是愈發難上加難了!

  他想起了老爺子的那句話,「站得高一些,看得遠一些」,「矛盾是時候說開了」,對於老爺子的吩咐,蔣家向來無人敢忤逆,他也一樣不敢,至少在老爺子百老歸天前,他還必須恭恭敬敬地遵循老人家發出的每一條指令,至於老爺子若是哪天不在了……想到這裡,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眼下最重要的是積蓄自己的力量,若是到了那一天,自己也需要有將那人一招制服的氣魄和能力。

  坐在書桌前沉思良久,他終於拿起手機,打給自己的私人秘書:「準備些泰國燕窩,嗯,適合孕婦補身子的,都盡量準備一些,既然是上門致歉,那態度的的確確是要放得低一些才是!」

  京城,一襲白衣的李雲道坐在阮小六的俱樂部裡品著酒,週遭的一些新加入的貴婦們目光炙熱,俱樂部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的生面孔出現過了,那鎮定的表情和深邃的目光,很像韓劇裡的明星,讓那些藏在深閨不得解放的貴婦們心中癢癢的。

  一名全身上下LV的少婦悄悄將阮小六喚了過去,小聲問道:「小六子,吧檯上那位,你朋友?」

  阮小六笑著在少婦豐潤胸口掃了一眼,對方卻毫不在意,相反將胸脯挺得更高了些。

  「萌萌姐,你不認得他?」阮小六端著杯香檳,笑得很壞。

  被他稱為萌萌姐的女人在阮小六臉上撫了一把,嬌笑道:「壞六子,怎麼,姐姐就一定要認得他?」

  阮小六故作神秘地小聲問道:「怎麼,萌萌姐你對他感興趣?」

  少婦萌萌問道:「來頭很大?」

  阮小六嘿嘿一笑:「我可以介紹你們認識!」

  少婦萌萌立刻來了興致,拉著阮小六就要往吧檯走,卻被阮小六按在了椅子上。

  「萌萌姐,事先申明,跟我沒關係啊,是你自個兒主動要上的,回頭峰哥問起來,你可別往我身上推啊!」阮小六笑著道。

  「你峰哥去迪拜了,又不是不知道他在那兒養了兩個女人!」

  「萌萌姐,你真不知道他是誰?」

  「啊?他很有名嗎?」

  「你沒聽說前兩天史銘家發生的事情?」

  「說起那個人渣老娘就來氣,那個混賬玩意兒……等等,你的意思是,這位是大鬧史家的那個李……」少婦瞬間臉色大變,而後幾乎有些口吃地說道,「那……那……他豈不是你姐……姐夫?而且還是古……古可人的……」少婦終於覺得有些不妥了,甚至還隱隱有些害怕,幸好剛剛沒上前,否則又不知道會惹出什麼大麻煩出來。

  阮小六又跟心驚肉跳的萌萌說笑了一陣子,安撫了少婦的情緒,還答應給她介紹個帥哥,這才得以脫身,跑到李雲道身邊歎了口氣道:「姐夫,你說滿京城,有哪個大家族的紈褲活得像我這麼累的?幹著危險的活著兒不說,還他娘的天天要伺候這些娘們兒……」

  李雲道笑罵道:「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多少人羨慕你還羨慕不來呢!你這個京城一夜七次郎的稱號怎麼來的?還不是那些婦人們傳出來的?你信不信只要你肯點頭,成建制的貴婦往裡床上爬?」

  阮小六苦著臉道:「姐夫,我發現你不在體制裡了以後,這說話比我之前還損!剛剛那娘們兒叫林萌萌,算是林家的旁系,嫁到了盧家,又是一個政治婚姻的犧牲品。盧峰那小子在迪拜養了整整二十個小老婆,哪裡還顧得上她啊!這不,有事沒事就往我這兒跑,就跟一深閨怨婦似的,抓著我就吐苦水,我快要變成專業陪聊和心理疏導師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7:01
第一千八百七十八章 小六子的婚事

  (終於回國了,更新晚了,大家見諒!昨天欠了一章,後面有時間會補上!)

  「姐夫,你怎麼突然對林萌萌感興趣了?你可別告訴我突然改換口味了,咱姐和夭夭姐那在京城裡頭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你放著家裡的大美女不看,跑來找這類飢不擇食的?」阮小六有些不解,他並不清楚李雲道打聽林萌萌的意圖。

  「滾犢子,你腦子裡除了那些骯髒玩意兒,還能不能有點兒別的建設性的東西?」自己這位小舅子,李雲道也早就當成了自家兄弟,加上阮小六很特殊的國安身份,有些不便與外人所道的事情,也能跟他有些交流。「本來是想從她身上找到盧峰跟聖教合作的證據,聽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這女人倒也是個可憐蟲!」

  「可憐蟲?」阮小六差點兒將喝進嘴裡的威士忌「噗」一聲全噴了出來,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李雲道,「你居然會覺得她可憐?好吧,兄弟,你真得多在京城待一段日子,看看這些守活寡的貴婦們過的是樣的紙醉金迷的日子,說實話,有時候,我都替她們害臊!也就在我這兒的時候,她們會收斂些。當然,她們當中的確也有真正可憐的,但絕對不包括林萌萌,這妖精就今年開過年,就已經交了三個小男友了,其中兩個都是京城體校的。」

  李雲道奇道:「盧峰知道這些事情嗎?」

  阮小六聳聳肩膀,說道:「知不知道我不太清楚,但我想就算他知道了,又能如何呢?本就是因為利益而結合的政治婚姻,跟愛情半點兒毛關係都沒有,你還真指望婚後能培養出什麼真感情?早就默認了婚後你玩你的,我耍我的,互不干涉,所以盧峰在外頭有人的事,林萌萌肯定清楚,但她自己不也一樣嘛!這就叫公平!眼下京城裡頭,這樣的小兩口多了去了,沒感情,卻因為某些利益的原因而不能離婚,便相互默認這樣的狀態!我的姐夫誒,可不是個個兒都能像你這樣,自由戀愛著還能享受齊人之福!」

  知道再說下去這小子會愈發不著邊際,李雲道連忙扯開話題:「你在迪拜熟人多,能不能查到盧峰在迪拜的一些情況?」

  聞言,阮小六的神色也不由自主地認真了起來:「姐夫,要打聽盧峰在迪拜的事情不難,不過你真的想好了嗎?這史家的事情還沒完全落幕呢,你又對盧家開炮?這……你是不是悠著點,回頭別弄得滿京城都是你的敵人。我家老祖宗還有幾位老爺子們不是說了嘛,咱要把朋友弄得多多的,對手弄得少少的,這才符合咱們幾家目前的利益!」阮小六從小在大家族中長大,也早就習慣了家族利益先行的思維方式。

  李雲道輕輕晃了晃手中的紅酒杯,深紅色的液體在杯中微微旋轉著,蕩出陣陣漣漪:「六子,我理解你這種家族利益至上的思維方式,但是咱們不能單看利益,這些年盧家摻和了聖教在華夏的很多事情,你以為上次利用緬國這條線洗錢的事情,他們能脫得了干係?史漢義和史宏定不過是正好撞在了槍口上,所以我就順手拿來開刀了,害得可人差點兒一屍兩命這個理由,只足以讓我對史銘下手,你以為如果沒有洗錢的這當子事情,我下那麼重的狠手,那些把史家推到檯面上來的人,會善罷甘休?要不是被我拿住了七寸,這會兒的京城,鐵定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阮小六聽得心驚肉跳,不過好在他向來膽兒奇肥,看了看四周,確認無人,才湊上前小聲道:「這麼說起來的話,要不要把史家剩下的那些魑魅魍魎都統統打入十八層地獄?」

  李雲道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痛打落水狗的事情,就不用咱們來做了,自然會有人來跟他們翻舊賬的。眼下你只要用迪拜那邊的資源,幫我留意盧峰的動向,這件事情至關重要,而且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阮小六胸口拍得砰砰作響:「姐夫,這事兒交給我你就放一百個心,大不了我親自跑一趟迪拜!」

  李雲道看了他一眼道:「親自跑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迪拜地下世界的那個綽號?現在石油土豪們是不是知道你的身份,你以為知道了以後,你還有閒功夫在這兒開什麼貴婦俱樂部?」

  阮小六聳聳肩道:「開這個俱樂部也不是我的主意,這是上頭分配的任務,當然,跟這些漂亮的姐姐阿姨們打成一片,倒也的確是我的特長之一!」

  李雲道對自己這個小舅子算是徹底無語了,就在他準備起身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看清來電顯示,臉上的笑容便不由自主地變得柔和了許多。

  阮小六伸長了脖子,看清屏幕上清清楚楚寫著「可人」兩個字時,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京城的確有不少像自己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可是見了古可人,都得規規矩矩地喊聲「可姨」,可眼前這個傢伙悶不啃聲地,居然就把那位高高在上的「可姨」的肚子給搞大了,人家現在還心甘情願地要給他生孩子,這讓阮小六對自家這個姐夫崇拜得五體投地。

  「哦?他親自去深圳找你了?我知道了,放心大膽見他吧,他既然親自跑這一趟,自然是得了老傢伙的授意,你且先聽聽他要說些什麼!現在就是借他一百二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對你下手,相反,他會求神拜佛地祈求你千萬不要出事。嗯,注意休息,有什麼事情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李雲道掛了電話,看到對面阮小六一臉崇拜之情,苦笑搖頭道,「別鬧,我跟她咋回事你又不是不清楚!」

  阮小六連連點頭道:「就是因為清楚才更崇拜你啊,姐夫,你說你小舅子我也算長得氣宇軒昂吧?怎麼就沒你那個本事呢?」

  李雲道看了一眼不遠處一直用一雙媚眼朝這邊放電的少婦林萌萌,笑道:「你不是有萌萌姐、朱朱姐,手腳並用,我估計你都不定能數得過來!」

  阮小六苦著臉道:「那哪能一樣啊,可姨那一根指頭都甩她們幾條大街呢!姐夫,家裡又在逼婚了,我估計這回說什麼,我怕是都躲不掉了!」

  李雲道咦了一聲,笑著問道:「是哪家的姑娘?」

  阮小六捂著臉道:「你們家圓圓!」

  李雲道正含著口紅酒,眼看著就直接噴了出來,嗆得滿臉通紅:「圓圓?開什麼玩笑?」

  阮小六一看李雲道這表情,頓時就不樂意了:「誒,姐夫,這就是你不對了,我哪點配不上你家方圓?不光是方圓,還有方潤,這回估計也差不多要嫁了。」

  李雲道立刻反應過來,這怕是老爺子們的手筆之一,忙問道:「潤潤嫁誰?」

  阮小六見他不似是在開玩笑,有些吃驚:「你真不知道?」見李雲道表情認真地搖頭,他這才接著道,「潤潤怕是要嫁到陸家去。陸家現在在能源系如日中天……」

  李雲道微微皺眉,認真地看著阮小六:「你喜歡媛媛嗎?」

  阮小六老臉一紅:「你問這個幹嘛?」

  李雲道很認真地說道:「我知道,老爺子們是把國家利益、百姓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只要對眼下的大好局勢有利的,他們寧可小輩們委屈點,決定的事情也要執行下去。但我不一樣,我是媛媛的哥哥,你雖然是我小舅子,但咱們更像是好兄弟,如果你不喜歡媛媛,或者說媛媛不喜歡你的話,這婚還是別結了,我不想看到第二個陳博。每次我看到陳大哥或是見到吳清的時候,我都覺得他倆的婚姻就是一場悲劇。」

  阮小六漲紅了臉道:「我跟媛媛的關係,哪是陳博和吳清可以比的!」

  李雲道一聽,便明白這話中是有話啊,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家小舅子道:「怎麼,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瞄上我們家方圓了?」

  阮小六笑得跟頭叼了小母雞就跑的狐狸似的,搓著手道:「往後,你也是我大舅哥了!」

  李雲道一聽這錯綜複雜的關係就頭大,幸好沒竄了輩份了,否則往後見了面,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了。

  想到這裡,李雲道倒是鬆了口氣,感慨道:「時間過得可真快啊,眼看著我和王小北成家了,現在終於輪到你這個浪子阮小六也要繳械投降了,娶的還是圓圓,等過兩年,小西跟寶寶也把事情一辦,鳳駒這一代的孩子們,怕是也快要長大了!」

  阮小六也歎息道:「可不是嘛,我原本以為這輩子肯定就這麼單著一個人過了,沒想到,沒想到啊!」

  李雲道突然八卦之火雄雄燃起:「小六子,說說看,你是怎麼把我們家圓圓騙到手的?」

  阮小六頓時又臉漲得通紅,怎麼都不肯說。

  晚上回家,臨睡前李雲道跟蔡桃夭提起這事兒,蔡桃夭卻詫異地看著李雲道:「你不知道小六子打小就喜歡圓圓?也難怪,你回京城的時候,小六子在中東執行任務,再加上圓圓和潤潤那會兒對你不太感冒,你不知道倒也正常。」

  李雲道卻笑道:「圓圓和潤潤打一開始就不太喜歡我,這一點我是瞭解的,大家族的資源都是有限的,給了我,能分配給他們的,甚至給大姑父的,都會相應減少些!大家族的孩子都相對早熟,這一點我也是後來才慢慢清楚的。不過血濃於水這一點是誰都無法否認的,這幾年圓圓和潤潤也成熟了,跟咱們也越來越親近,這是好事兒,都是一家人,咱不用記當年那些糟心的事兒,往後能順順當當地走下去,那才是對咱們老王家來說,最最重要的事情!」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7:02
第一千八百七十九章 好事成雙

  蔡家大菩薩將垂落的髮絲撩到耳後,她將頭輕輕靠在李雲道的胸口,輕聲道:「我知道你反感用這種聯姻的方式加固利益聯盟,但從古到今,大家族之間肯傾向於選擇用這樣的方式自然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更何況,圓圓和小六子是兩情相悅,你這個時候如果跳出來棒打鴛鴦,他們一個是你妹妹,你一個是你小舅子兼好兄弟,你忍心?」

  李雲道微笑著搖了搖頭,輕輕拍著蔡桃夭沒有絲毫贅肉的臂膀,說道:「我又不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沽名釣譽之徒,只要是他們自己都願意,就算違背家族利益,我這個當兄長的也一樣會支持的!」

  蔡桃夭親啄了一下某人的臉頰,笑道:「對嘛,這才是我認得的夫君李雲道!」

  李雲道翻身便將蔡家大菩薩壓在身下,壞笑道:「媳婦兒的小嘴真漂亮!」

  都生了兩個孩子了,蔡桃夭哪裡猜不出這壞傢伙在打什麼主意,饒是老夫老妻,也羞得俏臉通紅,正欲說話,便聽得一旁的搖籃車裡青龍小子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於是,興致昂揚的某人便被無情地拋在了一旁,好不容易給臭小子清洗乾淨又換了尿布,卻又沒了某些興致,一時間有些意興闌珊,親了一下帶著青龍小子微笑入睡的蔡桃夭,便獨自一人走到荷池旁,對著一輪新月望而興歎。

  「怎麼突然有了傷春悲秋的興致?這不像你啊!」小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手中拿著一件長衫,應該是從前爺爺用過的,走過來將長衫披在李雲道的肩膀上,「怎麼,有事情想不通?」

  「小姑,我就是感慨時間過得真快,我還記得自己剛剛著十力下山的那天,跟著高胖卡車,坐了好些天才到了姑蘇城。一轉眼的功夫,鳳駒都長大了,現在還有青龍,時間還真是不等人啊!」李雲道歎息道。

  沒想到,話才說完,就被小姑輕輕揪了耳朵一下,小姑笑罵道:「臭小子,才多大的人,就學著老爺子們總是感慨人生!你可告訴你,你的任務遠遠沒有完成呢,聽到沒?咱們老王家人丁稀薄,這才鳳駒和青龍兩個男丁,可人肚子那個八成是要被老古家搶走了,桃花債欠得不少,又是桃夭又是瘋妞兒又是大明星的,我看就咱們夭夭爭氣,一口氣生了倆兒胖小子,瘋妞兒也還算不錯,要再接再厲,齊褒姒算是怎麼回事,也帶回過家了,怎麼就不見動靜?我說你小子也不能當真偏心啊!」

  挺好的賞月情景,偏要被小姑弄成了老王家傳宗接代的大討論,李雲道連忙投降:「小姑,這生孩子又不是做買賣,哪是說成就能成的啊?」

  王援朝佯怒道:「那你可姨肚子裡的,算是怎麼回事?」

  李雲道苦笑道:「這……這不都跟你們解釋過了嘛……」

  王援朝拉著侄子的胳膊突然眉開眼笑道:「雲道,夭夭剛剛做完月子,還在哺乳期,瘋妞兒也還在美國那邊忙,估計一時半會兒顧不上家裡的事情,我看你這回帶回來的那個老外丫頭不錯,腿長胯大,是能生養的料,要不……」

  李雲道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小姑不是亂點鴛鴦譜嘛,連忙扯開話題道:「小姑,小西也不小了,昨兒給寶寶打了電話,這小子也正琢磨著求婚的事情,不過臭小子自己不上門,怕被你打出去,就托我問問你和姑父的看法……」

  一提到女兒的婚事,王援朝果然不再提什麼傳宗接代的事情,而是一臉嚴肅道:「他們談戀愛我不反對,但結婚一定要慎重,不能一時衝動。」

  李雲道笑道:「咱們家小西的性格您還不知道嗎?這丫頭什麼時候幹過出格的事情的?打小都小北惹禍,她一個小不點跟在屁股後面善後,而且斐寶寶那小子是我看著成熟起來的,也受過一些感情的挫折,我想就因為這樣,他才知道怎麼更疼小西!」

  王援朝沉默了片刻,才長長歎息一聲:「是啊,你說得不錯,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連小西都要嫁人了!」

  李雲道連忙親呢地拉住姑姑的胳膊,笑道:「小姑,剛剛你不是還笑我傷春悲秋嘛,怎麼你自個兒也開始了?」

  王援朝笑了笑道:「你想想,若是某天有個小子還要娶點點……」

  還沒等王援朝將話說完,李雲道便不假思索道:「我打斷他的狗腿!」

  躲在假山後聽著兩人對話的顧小西捂著嘴想笑,卻被一隻手伸過來揪住了耳朵,連忙求饒道:「誒誒,媽,疼!」

  王援朝將顧小西從假山後面拎了出來,假笑非笑地看著一臉侷促不安的女兒:「怎麼,就這麼愁嫁了?家裡哪點虧待你了?」

  顧小西嘻嘻笑著摟著自己的母親:「媽,就算嫁了人,我也還是你的女兒啊!」

  王援朝冷笑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顧小西向李雲道求救,李雲道聳肩,表示愛莫能助,開什麼玩笑,小姑要是發起飆來,可全家人誰能攔得住?

  幸好,沒有哪個母親不期盼著女兒嫁個靠譜的丈夫,有一樁美滿的婚姻,王援朝歎息一聲道:「看來還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寶寶那孩子我也喜歡,這些年做年也愈發靠譜踏實了,罷了,雲道,你跟臭小子說,讓斐家派人來提親,雖然他們好了一陣子了,但是相應的禮數可不能少了,省得這京中其他人家看咱們老王家的笑話!」

  李雲道立馬將胸脯拍得轟隆作響,斐家要是少了禮數讓人看笑話,他這個老王家的嫡孫就第一個不答應。

  幫斐寶寶攻克了小姑這一關後,接下來的事情就要靠臭小子自己了。一看到小西依偎著小姑悄悄回過頭給自己一個大拇指,李雲道就會聯想到如果許多年以後,點點這跟小西這般愁嫁,自己這個當爹的可該怎麼辦?

  想到這裡,便從池畔散步到兩個孩子的臥房門口。鄭鶯鶯很盡責也很警覺,李雲道才到門口,睡在兩個孩子隔壁的鄭家姑姑看醒了,聽出是三師叔的腳步聲,估計是來隔壁看兩個孩子的,微微一笑後,便又合上了眼睛。

  李雲道輕輕推門而入,隨即會心一笑。兩張床分立在臥室的兩側,兩個孩子睡得都很熟。

  鳳駒這孩子從來都是讓人省心的,睡下去什麼樣子,起來的時候還是什麼樣子。但另外一張床上的點點就是另外一個極端,此時早已經從床的這頭滾到了床的那頭,李雲道苦笑搖頭,將女兒抱回枕頭旁,蓋好被子,卻聽小傢伙說著嗚咽不清的夢話,嘴角還掛著甜甜的笑意,便又覺得有些好笑,坐在床邊一會兒看看點點,一會兒看看鳳駒,便覺得這樣的人生似乎也很幸福,不知不覺,竟靠在點點的床畔睡著了。

  一早五點醒來,卻看到一張胖乎乎的小腿騎在自己的胸口,小傢伙又早就睡得調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個。另外一張床上,鳳駒則睜著眼睛,小臉上滿是笑意和好奇。李雲道看到他醒了,便衝他招了招手,大小子便笑瞇了眼睛,從自己的床上爬到父親的床上,依偎在父親的懷裡,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說起來也奇怪,以往到了這個時候,李雲道便睡意頓消,今日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懷中躺著兩個寶貝的緣故,到了清晨五點後,居然又是一陣困意襲來,陪著兩個孩子一起睡到了七點半也沒醒。

  七點半是蔡桃夭給兩個孩子定下的起床時間,鳳駒意志力強,以往總是頭一個起床,然後把妹妹也拉起來,一起洗涮,今兒蔡桃夭剛剛將青龍哄睡著,到院子裡卻沒看到兩個小傢伙,尋來了臥房,便見李雲道帶著一雙兒女睡得不亦樂乎。

  鄭鶯鶯適時地出現在門旁,小聲道:「蔡小姐,三師叔昨夜來看兩個孩子,應該是待得乏了,就在孩子們身邊睡下了!」很少能看到這般和諧的畫面,鄭鶯鶯盡量壓低了聲音。

  蔡桃夭微笑點頭,給父子三人蓋好被子,輕輕掩門:「鶯姐,不急著喊他們起床,雲道這些日子心事重,加上青龍又總是半夜裡鬧,他也總是睡不好,讓他好好睡一覺!」

  鄭鶯鶯點頭:「可不是嘛,三師叔琢磨事情總是把國家和百姓放在最前面,就算是家中的事情,他也把別的人放在前面,能不累嘛!」

  蔡桃夭笑了笑,問道:「天狼恢復得如何了?」

  鄭鶯鶯微微歎息:「總算恢復了六、七成了,那東西不好戒,對身子的傷害很大,怕是很難再恢復到以往的巔峰狀態了!不過這樣也好,省得那些殺才總是打我侄兒的主意,就把他留在三師叔身邊,我才是頂頂放心的!」

  兩人並肩走出小院,此時夏意漸濃,滿院花開,蔡桃夭邊走邊道:「他和由香的事情,雲道說您也是應允的,若是這樣的話,找個日子,把事兒辦了!」

  鄭鶯鶯聞言,俯身便要拜,卻被蔡桃夭攔住。

  「鶯姐,雲道是將天狼當作好兄弟看待的,雖然隔著輩份,便是雲道也是敬您為師長的,這一拜萬萬不能。天狼和由香能成好事,我們看著心裡也高興啊!」

  「蔡小姐,當年您找人替我們醫眼睛,如今又替我家天狼張羅終身大事,我鄭家姑侄無以為報,為世代終生為王家效力,以報大恩大德!」

  話剛落音,便聽得李雲道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正好,要是趕得上,就跟小西和寶寶的事情一起辦,這樣的話,咱家也算好事成雙,雙事臨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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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八十章 主動上門

  悠閒的日子總是一閃即逝,只覺得陪著鳳駒和點點才到山頂放了幾次風箏,一周的時間便過去了,預想中的暴風驟雨並沒有出現,反倒是等來了蔣青天托王小北帶來的口訊。

  「想見我?」李雲道往嘴裡扔了一顆炒熟的蠶豆,這種健康卻對牙齒有極大挑戰的零嘴是小姑特地給鳳駒和點點炒制的,點點不愛吃,卻知道爸爸極好這口,聰明的丫頭便拿來討好李雲道。

  王小北也拿了一顆入口便能品到糖霜的蠶豆,嚼得嘎崩作響:「誰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你還真打算見他啊?我看這小子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絕對沒安好心!我可聽說,他在江南把一眾民營資本家們折騰得不輕啊!」說著,打量一眼悠閒自得的李雲道,看他在小院的陰涼地兒支了張躺椅,手邊一壺茶一捧蠶豆,笑道,「你還真是無官一身輕啊,這一壺茶一捧豆,我看你在這院子裡能悠閒半天!」

  李雲道晃了晃腦袋,微笑道:「偷得浮生半日閒,這機會可不是時常都能有的,既然逮著了,那可不得好好享受一番!至於蔣青天,我知道他要幹什麼,他想來一出將相和,不過應該是演給老爺子們看的,你信不信,蔣平生前腳進八寶山,他蔣青天後腳就會跟我翻臉?」

  王小北義憤填膺道:「那還見個毛啊,不見!我直接幫你推了!」

  李雲道卻笑道:「別呢,就這麼不見他,反倒讓京城裡的人看咱家笑話,說咱老王家沒了老一輩的掌舵,連起碼的禮貌都沒了,咱不去踩這個坑。他不是想見嘛,那就見,我倒想看看,他能開出多高的籌碼!」

  王小北皺眉不解道:「籌碼?你一不缺錢,二不會因為政治需要而妥協,他還能開什麼籌碼?」

  李雲道卻笑道:「我不缺是不錯,但不代表別人不缺,咱們老王家如今不缺,不代表以後不缺,也不代表跟咱們站在同一陣營裡的別家不缺。」

  王小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嗯,那就答應下來?」

  李雲道笑道:「對,咱要發揚風格,不要讓人覺得咱們老王家小氣巴拉的!」

  王小北不解:「啥意思?」

  「你告訴蔣青天,不用他來找我,我去找他!」李雲道笑著將一旁的深紅普洱一飲而盡,輕咂一聲,感慨道,「還是這沉年老普洱味道香啊 ……」

  王小北有些詫異:「你主動上門?」

  李雲道點了點頭:「對,主動上門。不過,我不是去找蔣青天,我要去趟蔣家見一見蔣平生。」

  王小北大驚失色:「什麼?你要去見他?雲道,你可別嚇我,蔣平生那可個核彈級的老傢伙,你這麼冒冒失失地上門,會不會有問題?」

  李雲道淡淡一笑,又往嘴裡扔了一粒蠶豆道:「我如果不上門,才會真的有問題啊!都說薑還是老的辣,他讓蔣青天主動示弱,這是在將我的軍啊,我踩了史家,蔣家作為主子不但不介意,還主動向咱們示好,再不上門,我就要被漫天的吐沫星子淹死了!」

  王小北恍然道:「我說怎麼這回蔣青天還主動向可姨示弱了,原來是在博同情分,他娘的,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李雲道笑道:「狼行千里吃人,狗行千里吃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蔣家老頭幹了一輩子的革命,對於人心的瞭解和掌握,遠在你我之上,相比之下,他比我們更瞭解他的那個好孫子!」

  王小北好不容易嚼完了一顆蠶豆,拿起李雲道的茶壺往嘴裡灌了一大口茶水,完成任務似的長吁出一口氣道:「你的意思是,蔣老頭早就料到你要去找他?」

  李雲道仰在躺椅上,看著那藍天白雲,微笑道:「都是在槍林彈雨和殘酷鬥爭中活下來的人精,沒點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腕,我反倒覺得奇怪了!沒事,放心吧,既然他打定主意要我上門,那就不會真的出什麼事情。只是我很好奇,他找我做什麼……」

  王小北想了想,又問道:「那蔣青天那邊……」

  李雲道笑道:「他若是知道我要去見蔣平生,你猜的表情會如何?」

  王小北幸災樂禍地笑道:「一定相當精彩,他們蔣家就沒有一個不怕蔣老頭兒的,早些年你還沒下山的那幾年,蔣青天在北方一帶算得黑白通吃,一時間勁頭無二,可是進了蔣老頭子宅子,連屁都不敢放一個。我聽說在他們蔣家,能被老頭子請進書房那就是莫大的榮譽了,不知道你去見老頭子的時候,他會不會請你進書房,要是請了,嘿嘿,我還真想現場看看蔣青天的臉色……」

  就如同李雲道料想的那般,蔣青天在得知李雲道即將登門拜訪老爺子的時候,臉色接二連三地一陣變換,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青紫,原本打算在深圳順便談些事情,也不得不放棄這個打算,安排人買了機票直接飛回了京城。

  去往蔣家的時候,李雲道誰也沒帶,只孤身一人,開了那輛毫不起眼的黑色大眾邁騰,原本以為會被警衛們攔下,卻不料蔣平生居然早就派了人在老遠的地方候著,跟在一輛軍車後方,一路通暢無阻。

  來迎接李雲道的是個跟了蔣平生大半輩子的蔣謙,如今五十來歲,算是鞍前馬後服侍了老爺子大半輩子,在身邊其餘人都紛紛得了提拔下去獨當一門的時候,他卻選擇了繼續留在蔣平生身邊。也許是長時間跟老人相處的原因,蔣謙身上居然也有一絲暮氣,站在那裡笑容和煦,跟一般的蔣家人不可一世的作派形成了極鮮明的對比。

  見李雲道從車上下來,他便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量著這位名字時常出現在蔣家眾人口中的年輕人,他讓得頭一回聽說這個名字是蔣青天的那場不歡而散的訂婚宴,這個名字一度將蔣家釘在了恥辱架上,而後又三番五次地挑釁蔣家權威,卻一次又一次地化險為夷。蔣青天針對於這個青年的多數佈置,他都是一清二楚的,因為家中的多數情報都是經他的手送到老爺子的書桌上的。一直以來,他也對這個似乎長著三頭六臂年輕人很好奇,是怎樣的一個小傢伙能把蔣青天那般驕傲的大少爺捉弄到那般地步。

  此時看到那青年篤定而謙虛的目光,他便由衷感慨,蔣家怕是近二十年出不了這樣精彩絕倫的人物了!

  「雲道,這邊請!老爺子在池邊餵魚!你繞過影壁,沿鵝卵石路往前走就能看得到了!」蔣謙微笑著指了指池塘的方向,示意李雲道往那邊走。

  李雲道笑著點頭:「謝謝謙叔!」

  蔣謙身子微振,詫異道:「你認得我?」

  李雲道笑道:「蔣家最受老爺子信任的不是嫡長子,也不是什麼嫡孫,而是你這位二號人物,我要是連這個都不知道的話,哪裡還敢這般就上門來?」他笑了笑道,「不是說嘛,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蔣謙倒也不生氣,只微微一笑:「去吧!」

  李雲道走出兩步,這才又停了下來,回頭問道:「蔣青天在不在?」

  蔣謙有些想笑,這傢伙還真是膽大包天,上門就跟回家似的,完全沒把自個兒當外人,但當下卻也不得不佩服這小傢伙的膽色:果然如同傳說中的那般,敢做敢當,給根棍兒,就敢把天捅出個窟窿的小混蛋。

  「說是馬上到,應該在回來的路上了!」蔣謙也不隱瞞,笑著道出實情,「青天不在,但你有一位老朋友在裡頭。」

  「老朋友?」李雲道歪著頭想了想,而後就想到了某個姑娘,歎息一聲,「她在啊?行,正好敘敘舊!」

  蔣謙目送李雲道的背影繞過了影壁,不知為何,面對那張讓眾多蔣家人生厭的面孔,他竟生出幾份無厘頭的好感。

  李雲道並不知道自己給蔣家這位二號人物留下了一個不錯的印象,繞過影壁,沿著鵝卵石的小徑往前走前,還不到月門時,便聽到潺潺水流聲,便知道自己離池塘不遠了。

  邁過月門,朝那池畔望去,恰好一束目光也投了過來,看到他時,那難得只穿著一身居家服的姑娘衝他招招手:「過來,這邊!」

  不是蔣家二小姐蔣青鸞還能有誰?

  二小姐身邊站著一個身形瘦削的老人,背對著李雲道,正朝著那紅浪翻滾的錦鯉池中投著魚食,聽到聲音,老人卻頭也不回地說道:「小子,過來這邊!」

  被人稱為「小子」,李雲道也不惱怒,說實在話,不管如今這京城上下是如何評價這位老者的,他在新中國戰爭史和成長史上的赫赫功勳是毋庸置疑的,這一點就連蔡、阮、陳、秦幾家的老爺子也都不得不承認,論當初的貢獻,除了已逝的老帥王鵬震外,眼下的京城,怕是無人能出其右了!對於這樣一個用另外一種方式為國奮鬥的老人,哪怕與蔣家後輩有諸多糾葛,也絲毫不妨礙他對蔣青天曾經立下的功勞的崇拜與肯定,當然,要拋開人品不談。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7:03
第一千八百八十一章 學會接受

  蔣青鸞沖李雲道使了個眼色,她是擔心這傢伙會跟老爺子針尖對麥芒,今天特意調了一節課,趕回來當和事佬。

  李雲道對著她微微笑了笑,蔣二小姐便心中大定,看來這傢伙並沒有把對付蔣青天的那一套拿到老爺子面前來。

  蔣平生回頭淡淡地看了李雲道一眼,便又將目光落在那翻騰的水面上,拋下一把魚食才道:「很久以前,我就很好奇,有膽子跟我這個老頭子唱對台戲的小後生究竟長著幾顆腦袋。說說看,你覺得你有幾顆腦袋夠我摘的?」這句話說得稀鬆平常,語氣就如同問「你今天要不要留下吃飯」一般,撲面的凌人殺氣也只有被他看了一眼的李雲道能夠心領神會。

  李雲道微微一笑道:「您若是想把我幹掉,之前有無數的機會,但都沒有動手,這說明您並不想我死得那麼快。」

  蔣平生輕「哦」了一聲,道:「這話怎麼說?」

  李雲道走上前,與老人並肩膀而立,從微微落後半步的蔣二小姐手裡拿過一把魚食,學著老人的樣子往水裡拋散了一把,而後才道:「說明我活著,對您來說,還有價值!」

  蔣平生面不改色地看了身邊的青年一眼,這麼多年了,這是第一個敢在魚池旁與自己並肩而立的年輕人,單這份膽色就足以讓人刮目相看,隨即心中不由得暗自感慨——怪不得斗了這麼些年,自家的孫兒始終落於下風,鵬震兄啊鵬震兄,你那驕傲的兒子倒還真是給你生了個好孫兒!

  蔣平生笑將手中的魚食交給蔣青鸞,又在一旁的水籠頭上沖洗乾淨了手,才招招手道:「來,陪我聊兩句!」

  李雲道索性將手中的魚食盡數拋入池中,沖蔣青鸞笑了笑,也沖淨了手,快步跟上老人的步伐。

  「史漢義咎由自取,你的手法我雖不認同,但結果倒也算是殊途同歸,這件事翻篇吧!」老人走了幾步,上前便開門見山,倒是將本以為還要寒暄幾句的李雲道打了個措手不及。

  李雲道沉默片刻後道:「歷史會銘記一切。」說話的時候,他認真地看著老人的雙眼,似乎剛剛老人所說的事情,跟自己沒絲毫的關係一般。

  「歷史是勝利者譜寫的。」老人平靜地說道,「我們所知道的歷史,有時候是會騙人的。華夏上下五千年,如同滾滾長江東去水,我們看到的,也都只是記載在紙面上的鳳毛鱗角,很多的時候,我們都在犯著盲人摸象的錯誤。小子,據說你是大喇嘛噶瑪拔希的弟子,這點道理,大喇嘛難道沒有教過你嗎?」

  李雲道笑道:「大師傅可憐天下蒼生,若是知道史漢義敢向救災物資下手,以他年輕時的脾氣,怕是史家一門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蔣平生卻也沒有反駁,只是靜靜地看向鵝卵石小徑的盡頭,說道:「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吧,不管史銘是死還是活,不要再因為這件事情向史家發難了。史家父子一個被嚇得跳樓,一個被你活活氣死,你就算有再大的怨氣,也該平息了!」

  李雲道卻沒有說話,怨氣這種東西,初下崑崙的時候有,但被世事磨平了稜角後,很多時候便能設身處地地換位思考了,他有些想不明白,眼下的老人為什麼要把自己喊上門來,親自告訴自己,不要再追查這件事情了,事情早已經查得很清楚了,那些錢蔣家並沒有沾手,可是為何他要如此維護史家呢?

  「是不是覺得我是使出了吃奶的勁頭在幫史家開脫?」老人似笑非笑地看著李雲道,似乎很期待他的答案。

  李雲道微微皺眉,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看向老人,卻只得到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一個千瘡百孔的國家,從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狀態,迅速跨越工業革命至信息革命,追趕西方國家,甚至如今偶爾能與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掰掰腕子,你覺得靠的什麼?」老人的語速很緩慢,似乎一直在字斟句酌著,最後目光轉向一臉思索之色的李雲道,「說說看,這個問題我問過很多人。」

  李雲道略一思考後道:「是勤勞的中國人?」他的語氣也並非很肯定。

  老人反問:「那為什麼解放前的中國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呢?」

  李雲道笑了起來:「您總不至於等的是那個連小學生都知道的答案吧?」

  老人笑道:「那是答案的一部分,既然眾所周知,那我們就暫且拋開不談。我想其實你應該猜到我想說什麼了!」

  從老人信心滿滿的表情,李雲道便猜出了他想聽到的答案,他低頭看著腳下打磨圓潤的鵝卵石:「您是想說,其實歷史是少數人創造的?」

  老人不置可否地笑了起來,伸出指節寬大的手指,點了點李雲道,感慨道:「你的悟性,的確比青天要高啊!」

  穿過幾株長勢喜人的石榴樹,便是院子的最深處,看得出,這裡應該是老人的起居空間和書房,跟王家四合院不同的是,這裡的磚是姑蘇城產的御窯金磚,木頭是從南方運來的金絲楠木,老人對生活的品質要求很高。

  「怎麼,是不是覺得我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傢伙,怎麼還不知道返璞歸真,還竟追求這些形而下的東西?」老人笑著指了指院中的事物,絲毫不覺有愧,相反頗引以為傲,「磚呢,是老部下從姑蘇拉來來的,楠木呢是也是因為老部下被發配邊疆才發現的好東西,哭著喊著要給我捎過來!那裡頭還有一間房,放著我的棺材,也是這種楠木!」

  李雲道失笑,但此時卻不再覺得老頭子像想像中的那般惹人厭煩,相反,如此坦蕩地講究生活品質,倒也會讓人覺得真誠質樸。

  「小子哎,你們這代人,都還很年輕啊,多數人沒挨過餓、沒受過凍,更不用說上過戰場了。和平得久了,就會有馬放南山之憂啊!」老頭子背著手,往自己的書房裡走。

  李雲道卻駐立在原地,並沒有跟著進去,直到書房裡傳來蔣平生的聲音:「站在外頭做什麼?進來說話,有沒有點尊老愛幼的品質,我一個老人家怎麼扯著嗓子跟站在院子裡的你說話?進來吧!」

  李雲道再度自嘲地笑了笑,搖了搖頭,便邁入了那趿小腿高的門檻。

  書房內,又是另外一番富麗堂皇的光景:齊大師畫的蝦,陳大師題的跋,每一樣東西拿出去,怕是都能在拍賣市場上讓收藏家們搶破了腦袋。不像王鵬震那般用文房四房,蔣平生的書桌上有一根價格不菲的鋼筆,之所以能認出來,是因為自己結婚前夕,外頭的蔣二小姐也曾經送過自己一枝類似的鋼筆,當時蔡桃夭報出價格時,差點兒驚得他腿軟。

  書架也極少,案頭上倒是很難得地發現了一隻電子墨水屏的電紙書,這在蔣平生這一代老人當中,算是極為罕見的。

  估計是見李雲道看著那電紙書有些好奇,蔣平生笑著道:「我雖然年紀大了,但從來都不排斥新鮮事物。有人喜歡翻了書手留墨香的感覺,我倒是更喜歡這種一冊電紙書在手,便可閱盡天下藏書的感覺。不過,就是對眼睛不好,保健醫生已經給我下了最後通牒了,往後每天看書的時間不能超過兩個小時!」

  看著如此真實的蔣平生,再聯想起從前自己與蔣家的種種交手場景,一切都彷彿變得虛妄起來,似乎很難相信,這樣一個平易近人得如同鄰家老翁的老人,在很多問題上會採用那場冷酷甚至於殘忍的手段。

  「年輕人要學會透過現象看本質,不要看我這會兒跟你慈眉善目的,指不定等你出了這個院子,我就已經安排好套兒等著你鑽呢!」蔣平生似乎總能一眼就看出別人在想什麼,連李雲道也沒能倖免,「不要太相信別人,因為任何一個剛剛還在跟你談笑風聲的人,下一刻都有可能在你背後舉起刀子!」

  對於蔣家奉行的陰謀論和人性本惡論,李雲道並不想多加點評,但從蔣平生的話裡,他卻聽出了一些別的意思。

  「雖然從見我的第一刻起,你就很少開口說話,這一路走來,基本都是我在說道,你在聽,但我知道,你不是一個君子。」老頭子笑瞇瞇打量著他,而後點點頭道,「嗯,其實真君子很多時候都才是真小人!小子,你的性格的確很適合走官場,很多剛正的小傢伙都夭折在了起跑線上,殊不知有時候,人需要學會妥協,哪怕你看不下去的,也要學會接受。這是很多年輕人,也包括青天,目前身上最大的弱點!」

  聽他提起蔣青天,李雲道下意識地笑了笑:「他若知道我在書房裡,怕是也很難接受啊!」

  老頭子輕笑道:「不是說了嘛,看不下去的,也要學會接受,哪怕是對自己來說,最為殘忍的事實。這一點上,青天的修煉還遠不如你!可惜啊,你這塊磨刀石不在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7:04
第一千八百八十二章 做朋友更幸福

  李雲道微笑著從書房裡走出來,路過院中掛著纍纍果實的石榴樹,旁若無人地順手摘下一顆紅通通的,剝開看到晶瑩的果肉,挑了兩粒扔裡嘴裡,酸甜可口!小氣的蔣家老頭子從開始到最後,連茶水都沒給一口,說得口乾舌燥,此時摘他一顆石榴,就當是利息。

  沿鵝卵石小徑穿過半月拱門,卻看到兩張相距甚遠的石桌旁各坐著一人。

  兄妹二人,咫尺天涯。

  蔣青天的目光落在李雲道手中的剝了一半的石榴上,有些惱火,又有些嫉妒,咬咬牙最終還是強擠出一絲笑意:「怎麼樣,聊得如何?」他的聲音有些乾澀,甚至有些緊張,似乎比李雲道本人更在乎剛剛在書房裡發生的那些對話。

  李雲道看了他一眼,笑意盎然道:「還不錯!」

  蔣青天微微鬆了口氣,輕「哦」一聲,又問道:「然後呢?」

  李雲道笑著從上到下打量蔣青天,那眼神看得蔣家大少心中微微發毛。

  「老爺子說要把蔣青鸞許給我!」李雲道笑得像個無賴

  「啊?」

  「啊!」

  不約而同的驚訝聲從兄妹二人的口中傳了出來,但馬上便同時意識到這傢伙是在開玩笑。

  「老爺子讓我揍你一頓!」李雲道依舊笑得很開心。

  「什麼?」蔣青天狐疑地看著自己的這位生平宿敵,而後笑著搖了搖頭道,「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李雲道輕笑一聲,看向蔣家大少,表情陡然認真了起來:「這一次我也沒有開玩笑!」

  他的確沒有開玩笑,只是在轉達書房裡那位的話時,少加了一個前提條件,老爺子的原話是「如果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你,那你就狠狠揍他一頓,直到揍服為止」。

  蔣青天的臉色頓時便有些不太好看了,老爺子的書房在蔣家是一個極富象徵意義的地方,整個蔣家,能出入那間書房的 加起來不超過一隻手,自己從小到大也只有當初被眼前這個傢伙搶走蔡桃夭的那次才得以被老爺子在書房中召見,此後無論他做多大的努力,似乎都未曾能入得老人的法眼。可是就在剛剛,這個自己一度極為鄙視的傢伙居然能進入其中,而且一呆就是三個小時,臨出來還摘了一顆石榴,這讓他如何不生氣!

  「好了,你就別故意氣他了,沒看出人家心裡這會兒恨不得撕了你,可臉上還得依著老爺子的吩咐給你賠笑臉嘛!」蔣青鸞從不遠處的那處石桌旁走了過來,拉著李雲道便走。

  李雲道沖蔣青天聳聳肩,故意用胳膊摟著蔣二小姐的肩膀:「也對,今兒天氣這麼好,我剛剛進來的時候,發現這邊風景很不錯,不如請二小姐帶我四下轉轉?」

  蔣青鸞笑著輕輕打了一下那只從自己的右肩上垂落下來的手臂:「老實點!」

  初夏的風溫暖而撩人,可是吹在蔣青天的身上,卻令他覺得奇寒無比。他原本是打算處理好了深圳的事情,就會飛回京城親自見李雲道一面,不管他樂意還是不樂意,自己只要拿出足夠真誠的姿態,能傳入老爺子的耳邊,自己就算完成那道命題作文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萬萬沒料到這個腦袋瓜子永遠不能用常理來推敲的傢伙居然主動上了蔣家的門。

  或許不只他沒有想到,京城裡那些等著看蔣家反應的人也都沒有想到,這樣一件算是能捅破天的大事居然會以這種方式結尾,誰也不知道那一老一少在書房裡聊了些什麼,更不清楚在這件事情上究竟是誰做了讓步,究竟是蔣家決心一退到底還是王家許了蔣家某些承諾。

  「爺爺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可不准再開剛剛那樣的玩笑,你已經有了蔡桃夭和阮鈺,連可姨都被你禍禍了,我可不願跟她們一樣,我蔣青鸞的男人,那必須是一心一意對我好的才行!」到了門外,蔣二小姐便有些惱火地將某人的爪子甩到身後,她是個心性很堅定的人,既然已經決定要跟他做朋友,而且是很好很好的那種朋友,她就不會讓自己再越雷池半步。站在好朋友的立場上,她也希望李雲道能與家族之間化干戈為玉帛。

  「沒聊什麼,你家老爺子找我討畫來著,他聽說我當初做了一幅畫送給了蔡老,當時用的是失傳的工筆畫法,就讓我必須照著樣子再來一幅一模一樣的。」李雲道苦笑著撓頭,他沒有說謊,除了一開始跟老頭子還聊了些涉及家國大事的話題,之後便全是風花雪月,在書房裡的三個鐘頭裡頭,單畫那幅「猛虎下山圖」,就足足耗費了自己兩個多小時,口乾舌燥是因為老頭子問題太多了。

  蔣青鸞頓時笑得直不起腰來:「你都不知道,你才跟著爺爺進去不久,我哥就回來了,這三個鐘頭,對他來說恐怕還真是度秒如年啊!」

  李雲道奇道:「我印象中,他的養氣功夫還不錯啊,怎麼今天這麼反常,被我一句話就撩出了火氣?」

  蔣青鸞歎道:「在我們家,進了這個宅子,也不是他一個人會這樣,我那幾個叔叔裡頭,有人比他還更不堪,見爺爺連大氣都不敢出。」

  李雲道不解:「我看你們家老爺子挺和藹可親啊,沒你們想像的那麼恐怖啊?」

  蔣青鸞笑道:「也許只有你覺得他和藹可親吧!你都不知道,我昨兒晚上聽說你今天要上門,差點兒驚掉我的下巴!」

  李雲道笑著看向二小姐精緻且好看的下巴道:「你這是真下巴,又沒按什麼假體,掉什麼下巴啊!」

  蔣青鸞笑著拍了一下李雲道的胳膊:「別貧!出了史漢義的事情,我本以為老爺子震怒之下會對你採用硬手段,原本還擔心著,但聽說你要上門,我就猜到事情恐怕沒有按著我猜想的劇情發展,不過卻也是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

  李雲道卻笑著反問道:「你怎麼知道你家老爺子沒對我下手呢?」

  蔣青鸞瞪了他一眼道:「他要是下了手,你還能這麼輕輕鬆鬆走出門來?」

  李雲道回頭看了一眼那道讓無數人趨之若鶩也讓無數人望而生畏的深漆大門,笑著搖了搖頭,而後說道:「你們蔣家人之所以懼怕他,是因為你們都不瞭解他。不過,我想,如果你們真正瞭解了他,也許你們這些當晚輩的,會更加懼怕他吧!」

  蔣青鸞聽得雲裡霧裡,但從李雲道的表情她也能看得出,他並非是在埋汰自家的老爺子,相反語氣裡帶著一絲很難得的敬意。她似乎對發生在書房裡的事情並不那麼感興趣,話鋒一轉,道:「聽說蔣青天去深圳見古可人了,這件事你應該知道吧?」

  李雲道笑道:「你信不信,他在深圳就算放了一個屁,也會有人一字不拉地呈報給我?」

  蔣青鸞聽得發笑,而後卻慢慢地笑不出來了,微微皺眉:「你真的加入了……陳真武那邊?」她覺得,這世上能無孔不入的,也就只有那個神秘的二部了。

  李雲道卻搖了搖頭道:「不想騙你,雖然在那邊掛了個名,但是到目前為止,我麾下只有一個人,嗯,而且還是個從來都不聽招呼的。」

  蔣青鸞笑了起來,她很欣賞李雲道這種真誠的態度,至少讓她覺得很受用。

  從蔣家別墅出來,是一汪碧湖,湖畔草木叢生,萬花爭艷,陽光灑在湖面上,一片波光粼粼。暖風從湖面吹來,吹皺了一池湖水,漫射的光線似乎也變得凌亂起來。

  蔣青鸞很享受這樣的環境,但她更享受跟李雲道的這種相處方式。她自小便是一個極灑脫的性子,既然決定了往後維持這樣的關係,那便好好享受這種低於愛情又高於普通友情的好朋友的關係。

  「喂,我今兒可是推了一堂很重要的課才跑回來的,你知道不知道今天來聽課的,可都是全國各地的大佬級人物!要是哪天我碰上麻煩了,你會不會也像我這樣兩肋插刀?」蔣青鸞轉過身,歪著頭,看向落後幾步的李雲道。

  李雲道笑得露出潔白的牙齒:「這還用說嘛?當初你應該已經體驗過一回了!」

  蔣青鸞突然有些恍神,那是好些年前了吧,但當年的凶險場面卻歷歷在目。她抿嘴一笑道:「李雲道,有你這樣的好朋友還真不錯!」

  李雲道也笑了起來:「其實你才是最聰明的那個!」

  蔣青鸞笑得很開心,她的確很聰明,因為她很早就知道,做他的朋友遠比當他的情人要幸福得多。

  「老爺子是不是打算讓你跟我哥和解?」她的思維很跳躍,不知為何,又回到了起初的話題。

  「和解?」他笑了笑,但他的笑容讓她覺得有些詭異。

  她問道:「你怎麼回復老爺子的?」

  李雲道看一眼天空笑道:「白衣浮雲,世事蒼狗啊!」

  她聽得莫名其妙:「別跟我打馬虎眼!」

  李雲道笑了笑道:「我說,如果那些無辜的亡靈能原諒他的話,我就無所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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