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6:17
第一千八百二十三章 先生的女僕

  成長總是伴隨著歡笑和痛苦的歷程,就好像被每天要挨三頓胖揍的李雲道和被殃及池魚的龍五,臘梅枝上的臘梅終於凋謝枯萎,而後青衫老頭手中便多了一根布遍柳芽的柳枝。柳枝不似臘梅枝那般堅硬,可是剛剛好不容易才找到法子能少挨上幾下的李雲道便再次陷入了深深的痛苦。

  這日清晨,陽光明媚,但小院中卻時不時傳來某人痛苦之至的悶哼聲。

  「我說你倒真的挺能忍的,都這樣兒了,還能忍著不出聲?」小師叔龍五一邊幫李雲道擦著藥油,一邊咧嘴讚道,「我那會兒就不行,他揍我一次,我就嚎哭一次,唉,現在回想起來,慘不忍睹啊!」輕柔的春風中,龍五卷著衣袖,幫打著赤膊卻遍體鱗傷的李雲道敷著藥,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些什麼:「好在啊,你恢復能力是極好的,比我那會兒都強!」

  李雲道口中咬著一段拇指粗的樹枝,任由龍五在自己身上擦著藥油,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頭滑落——作為師祖的青衫老頭絲毫沒有因為他實力孱弱而手下留情,無論是之前用臘梅枝還是如今用柔軟的柳枝,當真是枝枝抽在肉上,只差沒皮開肉綻了。

  「小師叔,你這有點兒坑人啊,你不是說熬過這段日子就好些了嗎?這怎麼一天挨得比一天還要重?」見龍五收起藥油,李雲道也從長板凳上爬了起來,一臉幽怨地看著龍五道,「原以為這柳枝比臘梅要輕鬆些,沒想到抽在身上卻跟鋼刀子似的……」

  龍五撇嘴道:「別說柳枝了,就是一張紙到了老頭兒手裡,也一樣會變成揍得我倆嗷嗷叫的利器!」

  李雲道不解道:「你不是早就已經經歷過了這個階段嗎,怎麼也被揍得滿身傷?」

  龍五瞪圓了眼睛看著李雲道,說道:「還是怕你受不了,這都是替你挨的!」

  想著剛剛在院中兩人被老頭兒用柳枝抽得滿院亂跑,李雲道便不由得有些感動,強忍著身上的疼痛道:「小師叔,照現在這麼下去,啥時候才是個頭?」

  龍五撇著嘴開始掰手指頭,最後搖頭道:「怕是得有個十幾二十年了。」

  李雲道苦笑道:「那黃花菜都涼了!」

  龍五不解道:「你很忙嗎?」

  這回輪到李雲道自己茫然了,似乎自從自己「死」了以後,生活便一下子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以往為了一個案子三天兩頭地不睡覺,如今倒是夜夜睡眠充足,白日裡除了接受老頭子的一日三練外,便是幫著龍五活面拉麵煮麵,而後多數時間便是蹲在麵店門口的門檻上跟龍五侃大山聊江湖,這般風輕雲淡的日子似乎跟以往的刀光劍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李雲道自嘲地笑了笑:「我還能忙些啥呢?」

  進了前店,一邊和面龍五一邊問道:「每天中午都來吃麵的那幾位都是給你幹活兒的?」

  李雲道笑了笑:「算吧!」

  龍五小聲問道:「工資高不高?」

  李雲道想了想道:「還行。」

  龍五雀躍道:「多少?」李雲道聳聳肩:「跟公務員差不多。」

  龍五一愣,隨即苦著臉湊上來問道:「那你還缺人手嗎?我也跟你幹!」

  李雲道忙道:「我可不敢挖老頭兒的牆腳!」

  龍五訕訕笑道:「不告訴他。」

  想起那柳枝在身上一陣陣的刺痛,李雲道將腦袋搖得跟波浪鼓似的:「不行不行。」

  龍五拉著李雲道的袖子急道:「是不是兄弟?」

  李雲道連忙搖頭:「你是小師叔!」

  龍五苦著臉:「要不我喊你師叔?」

  李雲道笑道:「那可使不得。你知道我是幹嘛的,你就想跟干?」

  龍五嘿嘿笑道:「你們每天聊的東西我可都聽著呢!」

  李雲道不由龍五的耳力,玻璃廚房隔音極好,這樣龍五都能聽到自己和三劍客的聊天內容,這份功力怕也不是普通人能練得出來的。

  李雲道笑著道:「雖然我幹的是利國利民的買賣,但是很危險,小師叔你確定你想幹?」

  龍五環視了一圈拉麵店,目光落在對面的小超市門口,那輛吉利轎車又停在了路邊。小師叔歎息一聲道:「不幹不行啊,人家這都打上門了,再這麼下去,丁香就要跟姓周的屠夫跑了!」

  李雲道看了一眼對面坐在收銀台裡嗑瓜子兒的白麻子臉的姑娘,笑著道:「咋就那麼喜歡丁香呢?」

  龍五咂咂嘴,回想起了什麼,但他卻什麼都沒有說。

  因為那是很多年前的那個冬天,他還很小,老頭兒帶著他來到這條街,小街還是坑窪不平的水泥地,小超市那會兒還是雜貨店,臉上長著幾粒白麻子的小姑娘坐在門口吃包子,看到一臉期冀的小叫花,便將懷中一隻熱氣騰騰的肉包子遞了過去……

  故事往往都是極簡單的故事,只是在那年那月那日那情景中,在幼小的心裡刻下了某個極深的印記。

  龍五幽怨地看著那超市裡的姑娘時,金髮碧眼的女子踏入了麵店,迫使龍五將目光轉向了皮膚吹彈可破的新客人。

  「哎喲,稀客!」龍五一看來了外賓,幽怨一掃而空,不等李雲道出廚房,便搶先一步迎了出來,「快快請坐,您看您要點些啥,小店最暢銷是本人親手做的牛面拉麵!」

  安娜笑盈盈地看著賣力表演的龍五,搖了搖頭,指了指站在廚房裡的某人,用熟練的中文說道:「我不吃麵,我找人。」

  龍五再次回頭看了李雲道一眼,做了一個詢問的眼神,大意是難道這老外大美妞兒也是你的手下不成?

  沒想到站在廚房裡笑盈盈的李雲道點了點頭,走了出來,逕直在那金髮美女的對面坐了下來:「怎麼今天換成了你?」

  安娜看到李雲道捲起袖子的前臂上露出的傷痕,眼神裡露出一絲擔憂:「他們分別去了鹿城、江寧和江州,魔都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李雲道點頭,他的確吩咐了三劍客這幾日去辦些事情,想來解決問題還需要些時日,如今能在魔都由自己差遣的,似乎也就只剩下眼前的安娜了。

  打發了龍五去給安娜下面,李雲道才輕聲問道:「出狀況了?」

  安娜點頭擔憂道:「昨晚他們分別發了消息回來,說是在三地都被人盯上了,他們不敢直接跟您聯繫,所以我才冒險……」安娜知道自己的金髮碧眼在華夏魔都的郊外小街上顯得特別扎眼,但卻也不得不冒險來找李雲道。

  李雲道沉吟片刻後笑道:「不必擔心,你告訴他們儘管便宜行事,處理好三地的事情再回來。我這邊可能還需要一些時日,安全上更不用他們操心了!」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坐在麵店門口瞇眼曬太陽的青衫老人,不由得笑了笑,如果這裡還不安全的話,那麼偌大的華夏,便再也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了。

  「先生,夏初托我轉告您,說是遷往鹿城的亨偉集團碰到了不小的阻力,您的那位朋友現在陷入了困境,她想請示需不需要出手相助。」安娜拿出一張字條,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些旁人看不懂的記號,照著這些記號,向李雲道匯報道。

  李雲道想了想,說道:「讓夏初聯絡王小北,這件事件非他出面不可,嗯,告訴王小北,必要時請孔藍翎出面。」

  安娜一一記下,又匯報道:「戰風雨說,江寧局勢正常,但似乎聖教加派了人手和滲透,我們人手開始捉襟見肘了。」

  李雲道淡淡笑道:「這件事情好辦,讓他找沈飛燕幫忙,暫時可以避開聖教的鋒芒,等我離開這裡了,有些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安娜又匯報道:「江州那邊倒是最為順暢,只是木蘭碰上了一個人,讓他有些難以招架。」

  李雲道微微皺眉:「誰?」

  安娜道:「盤古集團,古可人。」

  李雲道輕歎一聲,苦笑搖頭:「這事兒他解決不了,你告訴木蘭,把這裡的地址給那位大小姐,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來解決。」

  安娜皺眉不解道:「這樣一來,會不會暴露了您的行蹤?」

  李雲道笑道:「算起來,入春已經兩月有餘,留給我的時間本身就已經不多了。」

  安娜還是不太放心:「先生,要不要跟……」

  李雲道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自己的問題,總是需要自己去解決的。新紅門裡的情況,我們還不甚瞭解,冒然就這般踏了進去,怕是又橫生枝節。」

  安娜道:「但那位的意思,似乎是想讓您盡快接手華夏這邊的事務。」

  李雲道笑道:「別人供手相讓的,永遠都是虛幻的,只有自己打下的江山,才會堅如長城。」

  龍五恰好端著面送了上來,笑嘻嘻地在李雲道對面坐了下來,看著安娜問道:「這位美女怎麼稱呼?」

  安娜笑道:「我叫安娜,是先生的女僕。」

  龍五立馬兩眼瞪得渾圓,跟看怪物似的看著李雲道,捂著嘴老半天才指著某人顫聲道:「你……你……你居然還有這般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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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6:18
第一千八百二十四章 賜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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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雨貴如油。

  上午還風和日麗,到了中午,空氣中便飄著股濃郁的水腥氣,飯後不久,淅淅瀝瀝的小雨便從空中飄落了下來。

  沒了太陽,青衫老頭便不再門口坐著了,籐椅被龍五扛到了麵館裡,老頭兒一改往日裡輕鬆的表情,飯也沒吃便背著手進了後宅。

  捧著大碗吃麵時,李雲道問龍五:「出啥事兒了?」

  龍五習以為常道:「沒事兒,老毛病犯了,每到下雨時就這樣。」

  李雲道微微皺眉:「老爺子受過傷?什麼時候的事情?」

  龍五搖頭:「應該是很久以前的事。」

  「多久以前?」

  「好像是三十多年前。」

  「誰下的手?」

  「據說是個老外,但據老頭兒自己說,那傢伙也受了重傷,怕是要死在老頭兒前面。老頭兒每天曬太陽,就是為了治病!」

  李雲道若有所思,此時終於明白,青衫老人為何每日都要在麵店門口曬著太陽,恐怕也是因為當年的一場大戰留下了某些難以言喻的隱疾。

  李雲道回了趟後宅,但青衫老人房門緊閉著,看著門口長凳上的那柔軟柳枝,不由得心中微動。

  龍五卻似乎早就習慣每到春雨瀟瀟的時節便會出現如此,熟練地從箱底拿出幾個粗鹽袋放在火爐旁烤著:「晚上到時候讓老頭兒墊在傷處睡覺,粗鹽可以幫他抽掉些內體的濕氣,總不至於一夜翻來覆去……」

  一連下了三日的春雨,到了第四日清晨,雨雲終於消散,明媚的陽光灑落在小院的青瓦上時,李雲道終於再次見到了手中執著一截新鮮柳枝的青衫老頭。

  也許是因為悟出了竅門,也許是因為料峭春雨太逼人,這日清晨李雲道感覺落在身上的柳枝明顯不似先前那般如同疾風驟雨,身上的疼痛也不似先前那般難忍,但看著擱下柳枝負手出門的老人,就連龍五那不肖徒弟的眼裡都帶著兩份 擔憂。

  「沒事吧?」李雲道靠在側院小門的木框上,看那漸行漸遠的佝僂著的青衫背影。

  龍五自然知道他問的是誰,探頭看了一眼那背影,點點頭:「估摸著問題不大。」

  問題的確不大,因為第二天的柳枝落在身上時,便恢復了春雨來之前的凌厲,李雲道一樣被青衫老頭抽得滿院打滾,龍五也挨了幾下,發現的確疼痛難耐加上恢復能力確實不如李雲道那般變態,便開始發揚「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猥瑣精神。

  天氣逐漸回溫,麵館的生意一如既往地不鹹不淡,附近的街坊照舊會時不時來捧場,附近的乞丐也一樣每天會來吃完那些剩下的麵條,當然,還有那個臉上長著幾粒白麻子的丁香姑娘,也一樣會來吃麵,並繼續無視著某個為自己而萌芽悸動的心。

  魔都很大,但這條地處魔都城鄉結合部的小街卻很小,小到不過在麵館待了不足兩個月的李雲道也很快成了街坊鄰居眼中的熟人。

  過了柳絮飄飛的日子,又過了雨紛紛的清明,青衫老頭的精神便越來越好,紅潤的雙頰絲毫看不出一絲先前病入膏肓的影子。

  老頭手中的柳枝已經換了三次,原本每日如雨點般落在身上的痛楚終於越來越少,除了老頭兒偶爾極不厚道地換了手法或步法時還會挨上幾下,剩餘的大多數時間裡李雲道便已經能在柳枝條下進退自如。

  這日傍晚,夕陽如血時,老頭兒不知道轉去了哪裡,李雲道在廚房切蔥,龍五哼著不知名的小曲搖頭晃腦時,一襲素衣的女子靜靜地踏入了這條小街。

  小街很安詳。孩子們嬉笑奔跑著,家養的狗歡快追逐著,湊在一起說叨了一下午家長裡短的大媽大嬸們各自回家準備晚飯。

  天邊飄蕩著一絲橙紅的晚霞,她便如同踏著雲霞而來的仙子,靜靜地走進了這條彷彿與世隔絕許久的小街。

  大嬸們的目光從她臉龐上掠過,便忘記了手中揮舞的鍋鏟。

  少男少女們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臉龐上,便不由自主地放下了在手中盤弄許久的手機。

  五金店的禿頭九叔抬頭看了一眼,便驚為天人。

  小超市的丁香姑娘不經意地回頭瞥了一眼,便再也挪不開眼神。

  那一身素衣的女子便那樣微笑著站在牛肉麵店的門口,她輕撫著隆起的小腹,笑顏如花。

  龍五那破籠嗓子的曲調停了下來,張了張嘴,詫異地看著站在門口的素衣女子,想問些什麼,卻發現這如同仙宮朱蕊般的女子只微笑看著自己身後的切蔥男子。

  李雲道很認真地將切好的小蔥合攏著捧進大瓷碗中,轉身便看到一張魂牽夢縈無數日夜的俏臉,手中的菜刀掉落,幸好眼疾手快的龍五伸手抄住菜刀,平日裡經常被師侄取笑的小師叔今日終於逮著機會,嘻嘻笑著打趣看美女看得目瞪口呆的李雲道:「出息!別看了,再看人家也爬不上你的炕頭,沒看人家姑娘挺著大肚子嗎?」

  下一個瞬間,龍五便看著李雲道傻笑撓頭著走出廚房,迎著那素衣布鞋卻宛若仙子的女子走了過去。

  隔著玻璃廚房,龍五指著傻乎乎的師侄的背影善意嘲笑:「二傻子,那是別人家的……呃……」龍五的嘴巴瞬間張得可以塞進去自己的拳頭,兩眼不可思議地看著那走到女子面前便蹲下的大師侄,那傢伙竟然將臉頰貼上了那仙女的肚皮,可是……偏偏那素衣女子卻如同哄孩子一般地輕撫著那傢伙……

  無恥!

  龍五從廚房裡衝了出來,正欲上前拉開有辱師門的傢伙,便聽得這天天被青衫老頭用柳枝揍得嗷嗷叫的傢伙撒嬌般地對那素衣女子道:「媳婦兒,這回可真是想死我了!」

  龍五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洪水猛獸般的侵襲,眼看著那傢伙跟那仙子般的姑娘卿卿我我,眼看著人家說著些他聽不得的悄悄話,急得在一旁搓手打轉,直到李雲道牽著那素衣女子的手走進了麵店,指著龍五道:「媳婦兒,這是小師叔!」

  龍五還沒來得及擺出師叔的架子,門口傳來青衫老頭的輕咳聲。

  「還不快去炒兩個菜,為師怎麼教你的待客之道?」老頭兒沖龍五吹鬍子瞪眼睛,委屈的小師叔便苦著臉鑽進了廚房。

  不等李雲道介紹,便聽得青衫老頭點點頭道:「來了?」

  輕撫小腹的蔡家大菩薩微微一笑:「您老別來無恙!」

  某人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家媳婦兒早就識得這位青衫老頭。

  青衫老頭的目光落在蔡桃夭隆起的小腹上,又看了李雲道一眼,問道:「第三個?」

  李雲道本想說是蔡家女子的第二胎,卻聽得蔡桃夭微笑點頭:「您老慧眼,的確是我家老三。」

  老頭點點頭,看著李雲道問道:「名字可曾起好?」

  感覺到蔡桃夭輕輕在自己手心撓了撓,李雲道便心中微微一動:「之前忙於各種俗務,名字還不曾確定下來。」

  老頭往那堂中的板凳上一坐,一隻腳踩在長凳的一端:「姓王還是姓李?」

  蔡桃夭微笑看向李雲道。

  李雲道微微思忖,而後笑道:「自當姓李。」

  老頭用手指在桌上的茶碗裡沾了沾,而後以指為筆,以水為墨,在那被徒弟擦得珵亮的桌上寫下龍飛鳳舞的三字。

  李青龍。

  李雲道大驚失色,正欲說些什麼,卻聽得身旁的蔡家女子躬身謝道:「李青龍謝祖師賜名!」

  老頭兒擺擺手,笑瞇瞇地看看李雲道,又看看蔡桃夭,感慨道:「倒是小傢伙討得一房好媳婦兒!」

  李雲道撓頭憨笑:「哪裡哪裡……」

  蔡桃夭牽著他的手,真誠說道:「碰到他,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廚房裡傳來某位小師叔的噴嚏聲,李雲道笑著拍拍媳婦兒的手背:「你陪老爺子聊兩句,我去幫小師叔,很快就能開飯!」

  目送李雲道一步三回頭地進了廚房,蔡桃夭這才收回目光,笑著打量鬍鬚花白的老人:「原本打算早些來找他,但想著前些日子春雨乍寒,您老的舊疾怕是又要復發,這才又拖了些日子。」

  青衫老人看了蔡桃夭一眼,指了他身邊的長凳道:「坐下,手腕!」

  雙指搭脈,青衫老人良久皺眉不語,待得歎息一聲後,才道:「進過大雪山?」

  蔡桃夭苦笑一聲:「這也瞞不過您的一雙慧眼。」

  青衫老人道:「待會兒寫個方子,有幾味藥較為難尋,可以讓王抗美著人幫你去找。這病要早些拔除,否則留下了病根子,可活不到我老頭子這把年紀!」

  蔡桃夭嫣然微笑:「謝祖師爺!」

  青衫老人揮揮手道:「別給我戴高帽子,當年你那祖師給我戴高帽子,害得我跟米諾斯那群苦修士在阿爾卑斯山上周旋了三天三夜,這才弄得現在一入春就犯寒疾。小鳳凰,你可別好的不學偏生要學這些壞心腸,當心我讓臭小子休了你!」

  蔡桃夭笑道:「祖師爺您放心,這帽子這回不是給您準備的。」說著話,她的目光落向玻璃廚房,廚房裡,那十八歲的少年郎正拉著李雲道問著些少年人才會關心的話題。

  第三更已經來了,第四更還遠嗎?各位!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6:18
第一千八百二十五章 仲春暴雨夜

  第四更,為磊哥的220張月票!

  是夜,電閃雷鳴,瞬間大雨滂沱。

  站在醫院屋簷下的李雲道看著院中的積水,搓手躊躇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往裡走,卻被守在產房門口的九嬸攔住:「莫要著急,快了快了!」

  走廊裡的地面踩了一遍又一遍,最後終於忍不住焦躁,回到樓廊盡頭的屋簷下,點燃了一根煙。雨中的潮濕混著煙草的火辣衝入肺中,不安的心緒才稍稍平穩了些許。

  樓廊前是一片開闊的綠植帶,大雨傾盆而下彷彿在這雨夜裡拉出了一張朦朧白幕,嘩啦啦的雨聲落在芭蕉葉上,落在青草上,落在樓頂的雨棚上,也同樣落在雨中那人身上。

  那人彷彿是隨著暴雨從天而降一般,穿著深褐色的袍子,仲春的寒雨將他原本就曲捲的髮絲淋成了一綹一綹的,貼在額上和面頰上,卻並不顯得有多麼狼狽。

  李雲道看著那人許久,才發現之所以他看上去不那麼狼狽,是因為那張眼窩深陷的異國面容上,表現一直很寧靜,寧靜得就彷彿這瓢潑大雨跟他沒有絲毫關係,寧靜得彷彿他在這世上從來都是飄然獨立的,寧靜得就好像週遭的這個世界也與他沒有半毛錢關係。

  李雲道深吸了口煙,煙頭的火光驟然一亮,而後他將手中的煙頭摁滅在身邊的垃圾桶上,將煙頭彈了進去,拍了拍手,平靜看著那一身褐袍的異國男子:「大下雨天的,也不休息?」

  那人輕輕掀起褐袍一角,露出早已經被雨水打濕的腳上的草編涼鞋,那人微微彎身,解下繫在粗壯小腿上的數根金屬銅棍,而後隨著一聲短促而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那數根銅棍眨眼間便在他手中拼成了一根丈許的銅杖。

  杖底輕觸地面,一聲輕微的轟鳴後水花四濺。

  李雲道打量了一眼那銅棍,頗為讚許地點頭道:「印度倒也不愧是個人口大國,這麼快就有了接班人,不過我記得在青藏高原上碰到上一代哈奴曼時,他還牽著一隻潑猴,你的牲口呢?」

  那個「呢」字還未曾落音,便有一道刺骨寒意襲向他的後腦。李雲道看也未看,微微偏頭,電閃雷鳴中只見一道金色毛茸身影貼著自己的耳畔疾速掠過。

  「喲,居然是只金絲猴。」李雲道有些詫異地打量那飛掠而過後便盤踞在那褐衣男子肩頭的畜生,輕笑一聲接著說道,「我這人最看不得什麼猴腦一類的餐點,但看到你肩膀上的這隻,不知道為什麼,我的食慾有些不太受我自己控制了。」

  褐衣哈奴曼面無表情,發出一聲輕異的輕喝,那金色光影再次如閃電般撲了過來,只是這一次猴子的爪子上多了一副泛著藍光的爪套。

  李雲道後撤一步,躲過那湛毒爪尖的致命一擊,而後微微一探手,恰好抓了那金絲猴的尾巴。金絲猴發出一聲怪叫,在空中折身揮爪,卻不料被李雲道牽直了尾巴,那鋒利的鐵製爪套竟生生割斷了那根毛絨尾巴。

  「唧!」金絲猴再度發出一聲慘叫,便飛快遁入雨幕,任由那新任哈奴曼如同招呼都堅決不回頭。『

  怒目而視自然是要表達惱火或者仇恨,而憤怒的火焰往往只能用敵人的鮮血來澆滅。哈奴曼動了,這一次是他手中的銅棍。他抬手舉棍,幾乎掃斷了雨幕,他用盡全力落棍,金屬和水泥地面的撞擊聲震耳欲聾。

  棍如閃電迅捷,又如泰山崩雷,掃斷了雨幕,掃碎了芭蕉,轟隆隆的聲響與那仲春裡的暴雨混為一體。一滴雨從天而降,滴落在那熟銅棍尖,瞬間便棍力抽作齏粉。銅棍不斷在黑色的雨夜裡留下片狀的殘影,殘影中那渾身濕透的青年極有韻律地踩著某種步伐,彷彿正隨著這棍影起舞。

  大雨如注,剛剛的焦慮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面對重重殺機時的淡定與沉著——銅棍再如何密不透風,也終究是快不過那三月春風裡的嫩芽柳枝。

  李雲道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游刃有餘,能在水潑不進的棍雨中尋到僅有的一絲空隙,如此感覺就彷彿站在山巔俯視自己的對手,油然而生的滿足感會如同這仲夏春雨一般滋潤的你的每一個細胞。

  但他馬上就發現一絲不對,這數月青衫老人只教了身法與步法以及相應的呼吸調整,至於如何擊敗甚至擊對手,卻毫無涉及,所以雨夜裡的李雲道面對這位手持銅棍的印度護國主神之一雖然閃避得輕鬆,卻拿這位強大的對手毫無辦法。

  微涼的雨滴落在李雲道的手背上,然後蹦濺向掌背的四周,陡然間,那手掌微微一翻,一把在黑夜雨幕中閃著妖異血色的三刃刀在那掌心中飛速旋轉。

  等哈奴曼看到這把詭異的刀時便已經晚了些許,褐色的袍子被劃開道道口子,胸口一道皮肉飛綻,鮮血不斷被血水沖刷,匯入黑色的植泥。

  前有獸寵受重傷,後有自己胸口中刀,這位剛剛接替哈奴曼護國主神位置的男子怒吼一聲,手中的銅棍揮舞得愈發密不透風。

  事實證明,人在面臨危機的時候總是能爆發出連自己都覺得詫異的潛力。

  李雲道是如此,哈奴曼也是如此,所以李雲道能在哈奴曼胸口留下皮開肉綻一刀,而哈奴曼也能生生在李雲道腹上狠狠敲上一棍。

  這一棍來得始料不及,李雲道幾乎來不及反應,棍身原本是掃向他的後腰的,如果這一棍被砸得結實了,那自然是腰椎斷裂自此下半生不遂的下場,因而他只以退而求其次,飛快轉身用柔軟的肚皮迎上了足有千斤之力的一棍。

  轟的一聲,李雲道的後背狠狠地砸在院中的芭蕉樹上,一口腥甜湧上喉頭,李雲道狠狠擦了一把嘴角混著雨水的鮮血,唇角輕揚,沖哈奴曼輕蔑勾手。

  剛剛繼承主神們不久的哈奴曼一招得手,倒是還肯停歇,輕嘯一聲,第二棍被橫掃而來。

  那銅棍轟擊在芭蕉樹上,木屑和樹葉混著大雨飛濺向四方。

  哈奴曼卻陡然發現,那剛剛被自己一棍轟擊在樹上的青年男子消失在了雨幕中。被雨水打濕的劍眉微微皺起,他一手握棍一手呈掌,警惕地看著方圓四周,他不明白,那人究竟是如何消失的,又是如何在這雨中藏匿自己的氣息——這畢竟不是什麼玄幻世界,武道中人就算練到極強的境界,也不可能當真如電影小說裡說的那般,就這般憑空地消失。

  除非……

  哈奴曼想到了某種可能,但又搖了搖頭,很快否定了這個可能,畢竟五行遁術是日本那個村中的不傳之秘,他又如何會使那些忍者的秘術?他開始有些懊惱,離開新德里的時候,有人曾經告誡過他,這是一個實力很弱但心機深重的傢伙。可是,情報很可能出現了極大的偏差,如果他的實力當真如情報所說的那般孱弱不堪,剛剛他又是如何在自己疾風驟雨般的攻擊中求得一絲生機的呢?

  他輕輕吹了一個口哨,受傷的金絲猴彷彿在這陌生國度的大雨中迷失了方向,怎麼都尋不到蹤跡,這讓他愈發警惕不安。

  忽然,他覺得自己的後頸處傳來一陣溫熱的氣息,幾乎沒有多想,他持起銅棍翻身便是一記橫掃,銅棍沒有觸及到任何一絲阻礙,巨大的力道倒是將他自己隨著慣性的作用打個踉蹌。

  就在他緩住身形的那一個極短的剎那,一隻腳出現在他的身後,輕輕在他臀上使了些許力道,這位自命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哈奴曼繼任者以一個極不優雅的姿勢狼狽地撲進了泥潭。

  哈奴曼翻身怒目相向,卻看到那渾身濕透的青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道:「我勸你別打了,若是幾個月前,我定然是要被你收拾得服服貼貼的,但我們華夏人有句古話叫『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我這都被別人摧殘了好一陣子了,要是再琢磨不出一點對付你們這種人的法子,我那每天三頓胖揍可不就白白挨了?」

  哈奴曼嗓子間發出一聲如同猛獸般的咆哮,棍端在地上輕輕一點,而後整個人便騰向半空,一記泰山壓頂之勢的重劈直直地蓋向那青年的腦袋。

  毫無疑問,如果這次當真被他劈中了,那麼那顆腦袋自然便要像他許多的對手那般爆裂開來。

  下一刻,他所期望的那般讓人腎上腺激素快速分泌的爆頭場面並沒有出現,而那笑意盎然的年輕男子又再一次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轟!這一次輪到哈奴曼巨大的身軀轟擊在院中芭蕉樹上,芭蕉葉上的雨水如瀑布嘩啦啦地澆在他的頭上。

  究竟發生了什麼?剛剛那一擊,哈奴曼根本沒反應過來,他只覺得似乎是被自己的力道轟擊出去的,這讓他心中更是憤怒難耐。

  然而,這個神秘而古老的國度似乎注定了是歷代哈奴曼的夭折地。

  尤其是這樣一個寒雨紛紛的仲春夜晚,頸上的那一抹溫潤液體讓他忍不住想起了家鄉路旁的那株菩提樹。

  兄弟們,第四更都來了,第五更還遠嗎?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6:19
第一千八百二十六章 往後我管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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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閃電,照得照個醫院綠植帶中一片光亮,雨幕中的芭蕉樹下,青年男子靜靜地蹲在那繼位還不足半年的哈奴曼面前,他的蹲姿並不是很優雅,跟蹲在門檻上和龍五一起呼哧吃麵的德性頗為相像。

  「你們這些人啊,總是把事情想得太過於簡單!我知道你今晚不是來找我的,嗯,不過我媳婦兒今晚有點兒忙,所以不得已之下,也就只好讓我來會會你了。我這個人做事情,總是喜歡百分百不出錯的,所以你今晚必然是要被殺死的。當然,其實我也不清楚今晚來的居然是你們,早知如此,那些後手也就沒必要那般複雜了。」他蹲在眼中流露出絕望之色的褐衣印度男子的面前,如跟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般絮絮叨叨地說著,「其實我還是要感謝你的,這怕是我頭一回這般大動干戈地跟人動手,感謝你有生命給我奠定下了信心,也感謝你的出現讓我發現了一條全新的道路。嗯,說實話,你若不是今晚出現,若不是出現在我媳婦兒要生孩子的時候,若不是我突然想明白其實對你們仁慈往後就是對我自己殘忍,所以我決定要殺掉你!」

  他話嘮一般跟對面頸間早已經呈現出一條血線的異國男子說著些旁人聽不明白的話,最後在一聲驚雷炸起的時候,這才歎息一聲站起身,撇撇嘴看向那燈光昏黃的醫院走廊:「這臭小子,還真賴在肚子裡不肯出來嘛……」

  雷聲漸隆,大雨漸畢,李雲道又重新坐回到醫院簷廊下的台階上,雨水澆透了全身,因為劇烈運動而略顯粗重的呼吸終於趨於平緩。龍五從走廊裡走了出來,看到有些狼狽的李雲道,皺眉不解道:「幹嘛要自己動手?」

  李雲道帶著一絲滿足和欣喜,笑道:「是騾子是馬,總是要拉出來溜溜才知道。平日裡你又懶得要死,不肯跟我動手,挨了這些日子的柳枝,我總要找個標準檢驗一下,目前來看,倒是沒白挨每天三頓的胖揍,效果的確不錯。」

  龍五看向芭蕉樹下被迅速收斂的屍體,撇撇嘴道:「這樣也叫效果不錯?」龍五似乎很鄙視李雲道今晚的作戰成績,挨著李雲道蹲下身,想了想剛剛在二樓窗口看到的場景,幫李雲道分析復盤道,「其實每十七招的時候,你就可以取得不小的優勢了,只是你一味地躲閃,錯失了良機。後來第三十八、第六十二招時,你各還有兩次機會,嗯,不過好在你最後自己反應了過來,你的速度是遠在他之上的,所以老頭兒才說,這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嘛!對了,你那把刀,給我瞧瞧!」龍五似乎對李雲道的那把三刃刀很感興趣。

  李雲道看了龍五一眼,問道:「這把刀之於我,就好像丁香的褻褲之於你。」他手腕微抖,飛旋的刀出現在他的掌心。

  也許是因為李雲道提到了丁香的名字,這讓龍五的表情有些異於尋常的慎重,也不伸手,只是湊近了好奇打量著減速後安靜躲在李雲道手心間的詭異小刀,良久才忍不住讚道:「好刀!」

  李雲道想將三刃刀遞給他讓他看個究竟,卻不知為何龍五像是見了鬼一般的飛快後縮,驚恐萬份。

  「怎麼了?」李雲道不解地看著他,再看看自己手中的三刃小刀,「怕什麼?又不是當真是丁香的內褲……」

  龍五漲紅了臉,惱羞道:「再提丁香,我就翻臉了!」

  李雲道點點頭,將刀收回袖中,這才問道:「看來你知道這把刀的來歷?」

  龍五點頭:「老頭兒無意中說過,我本以為他只是講些莫名其妙的傳奇故事,沒想到這世上當真有設計和打造這般精巧的刀。只是……」龍五撓了撓頭,有些遺憾地道,「也就你能用這把刀了,換成旁人,怕是早就因它而死於非命了。」

  李雲道笑道:「我的確是聽說過這刀不是吉祥之物,但打小就帶在身上了,又無數次救我於危難之際,說是沒有感情那就是騙人的。」

  龍五從懷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頗為尷尬地遞給李雲道,說道:「老頭兒讓我給你的。」

  李雲道不解,接過被雨水浸得微潮的紙,看著龍五問道:「大晚上的,他又整啥妖蛾子?」

  龍五撓頭:「不曉得!」說著又催促道,「看看就知道了。」

  李雲道展開那張紙,很明顯是從九嬸家娃娃的作業本上扯來的方紙上用炭筆龍飛鳳舞地寫了幾行字。

  李雲道只掃了一眼,便迅速合上,連給龍五瞥上一眼的機會都不給。

  蹲在一旁雙手插袖的龍五急眼道:「說啥了?我還沒看清呢!」

  李雲道看著夜空中逐漸散去的墨色烏云:「往後,我給你管飯!」

  龍五愣了一下,似乎沒聽明白李雲道的意思,奇道:「那意思是往後我不用和面了?全都你來?」年輕的小面倌兒似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機,慌忙拉住大師侄的胳膊道,「我和面下面都是一把好手,老頭兒把麵館都交給了你,是不是意味著以後我都要給你打工了?」

  頓了頓,見李雲道不說話,龍五一臉微澀的表情道:「不會想把麵館變賣了吧?」

  李雲道看著自己這位淳樸到不像話的小師叔,輕笑道:「這個世上,除了開麵館,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龍五下意識地看一眼那株剛剛被銅棍砸得遍體鱗傷的芭蕉樹,略帶憂傷道:「可我最擅長的還是開麵館啊!」

  李雲道緩緩站起身,脫下上衣擰乾,說道:「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覺得自己目前所處的狀態大概就是自己的巔峰了,因為再往上,他們看得到的是荊棘、是坎坷,是數不清的艱難與挑戰,所以他們便用自我催眠的方式給自己設下一道瓶頸,不斷告訴自己,眼下的生活才是最好的,才是最適合自己的。」

  龍五撓了撓頭,小聲道:「可是,我真的只會那些簡單的事情啊。」

  李雲道笑道:「其實很多事情都很簡單,只是我們把它想得太複雜了而已。」李雲道往產房的方向走著,一邊走一邊數著步伐,路過走廊的窗戶時,看一眼窗外的天色,喃喃自語道,「看時辰,也該差不多了吧!」

  話剛落音,便聽到產房裡傳來一陣嘹亮而高亢的嬰兒啼哭聲,李雲道心中終於一塊巨石落地。

  快步跟上來的龍五聽到孩子的啼哭,高興道:「雲道雲道,你家李青龍出世了。」

  李雲道微笑點頭:「是啊,李青龍。」他想了想,轉向龍五問道,「小師叔,我想給青龍請個師父,月薪好商量!」

  龍五隨即反應過來,湊上來嘿嘿笑道:「雲道,咱倆商量一下唄!」

  李雲道故作思考狀道:「這世上的頂尖高手我也算見過一些了,但比我媳婦兒還要厲害的,幾乎屈指可數,老三的師父要是想讓我媳婦兒滿意,怕是殊為不易啊!」

  龍五急道:「怎麼就不易了?你跟前就站著一個呢!」

  李雲道看著一眼龍五,搖頭道:「你不行。」

  龍五急了:「那咱倆練練?不行的話,等你媳婦兒做完了月子,我跟她練練,看看我這個小師叔配不配得上當你兒子的師父!」

  李雲道笑著道:「你是我小師叔,又是我兒子的師父,那老三往後豈不是要叫師兄?我父親又是你師兄,那這輩份豈不是都亂了套?」

  龍五是個極老實的年輕人,被李雲道這麼一說,便愣在了當場,唉聲歎氣道:「那你要在這世上找出一個比你家鳳凰還要厲害的,怕是難了!」

  李雲道拍拍龍五的肩膀,接著忽悠道:「小師叔,不過算起來,老三該稱你為師叔祖,你平日裡沒事兒指導指導,倒也不是不行,要不這樣,我給你找個徒弟,回頭讓他收老三當徒弟,如此無論是情理上還是輩份上,都算交待得過去了!」

  龍五欣然點頭:「那敢情好,就這麼辦!」過得片刻,站在產房門口的龍五這才回過神來,問道,「我那徒弟,是個啥樣的人?」龍五有些興奮,又有些微微的擔憂,興奮是因為這是他頭一回收徒弟,擔憂是因為這徒弟完全是自己這位大師侄硬摁在自己頭上的。

  雨後天晴的夜空突然一聲炸雷,將兩人從對話中驚醒了過來。

  李雲道看著產房門口熄滅的燈,笑著道:「這些天我正安排他在雲海大理那邊養傷,等過些日子了,我便讓他來與我們匯合。馬上便是用人之際了,眼下這點人手,怕是應付不來那些排山倒海的事務!」

  龍五湊上來,小聲問道:「雲道,咱們是幹啥子?要是殺人越貨的買賣我可不敢啊!」

  李雲道指了指院中那株依舊不斷滴著雨水的芭蕉樹:「大致是這樣的。」

  龍五苦著臉道:「打架啊?我……不是很擅長啊……」

  李雲道輕笑道:「沒有人生來就擅長某件事情的,總是在漫漫的人生道路上,走著走著,才發現自己的一技之長。比如說,我之前若是碰到今天這位新上任的印度哈奴曼,怕只有逃命的份。」

  龍五放心地點了點頭:「若都是這樣的貨色,我倒是不用擔心了!」

  李雲道輕笑,卻不再說話,因為產房的自動門開了。

  病床上臉色微白的女子掛著淡淡的欣慰笑意,身旁護士的懷中,抱著襁褓中的孩子。

  李雲道接過那襁褓,那被取名李青龍的小傢伙似乎心有所感,在依偎在李雲道懷中那一剎那,輕抿小嘴,細眼如月牙,笑得跟常常瞇眼微笑的李雲道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嗯,過年了,羽少厚顏跟你們要月票!這是今天第五更了,我盡力更新,兄弟姐妹們看得舒服才是第一!

  第五更來了,似乎第六更也不遠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6:20
第一千八百二十七章 下輩子,下下輩子

  還沒到晚上,今天的第六更就來了!感謝書友小咕嘟的44張月票,感謝空白格、hsxzly、書友36541347、書友56151748、書友57057117的月票,今天大家都很嗨!

  昨夜的雷雨並沒有影響清晨的旭日東昇,小街上多數是做著小本生意維持平淡普通卻幸福生活的商販,早起是一種優良品德,但對他們來說更是一種習慣。小超市是小街上為數不多開門較晚的,但因為丁香今天不想做早飯,便早早到了店裡打算到對面的牛肉麵店吃一碗只有兩片牛肉的牛肉麵。

  但丁香卻驚異地發現,十年如一日早早開門營業的牛肉麵館居然大門緊閉。丁香問一旁的五金店的九叔,早上吃的啥。

  禿了頭的九叔一眼就看穿了丁香的心思說,昨晚小李子的媳婦兒生娃娃,折騰到了大半夜,九嬸也去幫忙了,怕是這會兒都還在醫院裡頭補覺呢。

  丁香稍稍定心,轉念又想起那個彬彬有禮的桃花眸的年輕人,她總覺得那個小李子應該來歷不簡單,只是不知道那樣的人為什麼心甘情願地留在牛肉麵店裡給龍五那傢伙打下手。想到龍五,丁香心中便湧出一絲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想起了從小到大每天都會騎著上學的那輛自行車,那就是自己家的一樣東西,平時就安安靜靜地在那裡,壞了就修修補補,總還是能陪伴著自己平淡而枯燥的生活。她不是不知道龍五喜歡自己,很久以前,她看到龍五傻傻蹲在麵店門檻上瞅著自己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年輕的麵店師傅喜歡自己,可是她總覺得自己跟這個長得倒也不討厭的傢伙之間缺點什麼——嗯,應該就是言情小說裡經常會說的,高於友情,低於愛情吧!

  於是丁香去街品的王氏買了兩隻燒餅和一杯豆漿,咬一口燒餅抿一口豆漿,燒餅是鹹的,豆漿是甜的,但丁香總覺得差了些什麼,坐在收銀台後面,目光越過早晨朦朧陽光下的小街,看著大門緊閉的麵店,讓她有種悵然若失的錯覺。

  第二天,牛肉麵店的門依舊沒開。

  第三天,丁香依舊在啃燒餅,她的嘴角出現一隻小小的火泡。

  終於,九點的時候,麵店的門開了,是龍五。

  只是他並沒有像往常這個時候那般搬出那張深色的籐椅,那位每日會出來曬太陽的青衫老頭沒有出現。

  丁香注意到,龍五在店門口傻傻地站了許久,似乎才過了一夜,這處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便變得有些陌生起來。

  他走進了麵店,環視著店堂中的每一處角落,這裡有他的童年,有他的少年,還有他的如今,只是卻不會再有他的將來。龍五第一次覺得有些傷感,看到那張角落裡破舊的籐椅,他歎了口氣,將椅子搬了出去,放在陽光能照到的地方,而後自己坐了上去。

  春日裡的和煦陽光照得他渾身溫熱,他突然有些掛念老頭兒,前天雨夜裡他只給大師侄留了一張皺巴巴字條,而後便不辭而別。

  龍五喃喃自語,這會兒老頭兒該吃早飯了!

  他起身,走進玻璃廚房,熟練地舀出麵粉,倒水和面,拉出一碗細如髮絲的麵條,撒些蔥花,依舊是兩片薄薄的牛肉。

  他將面端到空蕩蕩的店堂裡,放在桌上,取了筷子擱在碗上,想了想,又往麵湯裡加了些許陳醋。

  嗯,這該是老頭兒最喜歡的口味!

  只是,此時此刻,老傢伙在哪兒呢?吃上早飯了嗎?昨夜降了溫,他的老毛病會不會又犯了?

  龍五的傷感還未曾持續片刻,便有一人在他對面坐了下來,端起那碗龍五費了不少心思下的面,呼哧呼哧便開始吃麵喝湯。

  龍五有些慍怒:「我還沒吃!」

  那人吃著面,嗚咽不清道道:「放心吧,老頭兒和我那大師傅一個德性,他們若開始雲遊天下了,那才是真正開始享受人生!你怕是不知道他們當年攜當時江南五朵金花暢遊西子湖的傳說吧!」

  龍五瞪圓了眼睛,臉上的傷感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臉不解:「什麼江南五朵金花?」

  李雲道喝了口香噴噴的麵湯,笑道:「解放前,西湖城裡有座很有名的青樓名為『醉江南』,每年西湖城的達官貴人都捧出當年青樓的花魁,奪魁者是謂『金花』,『醉江南』曾一口氣出了五朵金花,所以一時間,吸引了不知道多少文人墨客。嗯,也不知道他們當年是如何騙得那五朵金花同游西湖的,唉,咱倆這輩子怕是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龍五一臉驚羨,想了想,越過李雲道的肩頭,看向對面小超市的收銀台,幽幽道:「我也不要什麼五花金花,要是丁香能陪我游一趟城隍廟,我就心滿意足了!」

  李雲道慫恿道:「那還不快抓緊時間?往後機會可就不多了!」

  龍五苦著臉,猶豫道:「我怕……我怕……」

  李雲道皺眉:「男子漢大丈夫,怕什麼怕?我當年可是厚著臉皮把夭夭和瘋妞兒一口氣都娶回家的。」

  龍五驚羨不已,但還是有些遲疑:「你的意思是……我現在就去約她?」

  李雲道聳聳肩膀:「大不了再被她打出來嘛,嗯,男子漢大丈夫,做事要有恆心和毅力,打出來一次就再試第二次,這愚公都能移了山,還怕征服不了一個姑娘的心?再說了,你先試試看,回頭我給你想個生米煮成熟飯的主意,等關鍵崗位有了人,你去哪兒這丫頭鐵定跟到哪兒!」

  龍五豁然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對面的小超市。

  李雲道換到剛剛龍五的位置上,面對著小街,定定心心地吃著面,喝著麵湯,然後準備看著小師叔「吃癟」。

  等李雲道捧著碗開始喝麵湯的時候,對面一度唯唯諾諾的龍五居然偷偷朝李雲道的方向做了一個勝利的V型手勢,害得李雲道將剛剛喝進去的麵湯「噗」地一聲全噴了出來。

  嗆得滿臉通紅的李雲道好不容易才停下了咳嗽,一臉詫異地看著面紅耳赤往回走的龍五。

  「你咋說的?」

  「就按你剛剛教的,約她去城隍廟,她說最近正好她要去上香。」

  「就這麼簡單?」

  「嗯,就這麼簡單。」

  一步三回頭的龍五邁進了麵店,在李雲道面前坐了下來,問道:「往後,我要是帶著她一起闖江湖,成不成?」

  李雲道撇嘴道:「我沒意見,但你得先說服她,還得說服你未來的丈人丈母娘,嗯,那天我見過丁香的媽,你那位體重起碼兩百斤丈母娘可不好對付!」

  龍五頓時又傷感起來,雙臂重疊,下巴擱在小臂上,茫然道:「若是不答應,那該怎麼辦?」

  李雲道笑著道:「剛剛不是說了嗎,只要關鍵崗位有人,何愁不答應?」

  龍五皺眉苦臉道:「這……這終歸不太好啊……」

  李雲道將桌子擦乾淨,又進了廚房自己洗了碗,環視了一圈窗明椅淨的店堂:「或者,如果她願意等你個十年八載的,到時候你開著豪華跑車來接她過門。」

  龍五頓時來了精神:「這個主意不錯,等我闖出了明堂,到時候榮歸故里,嘿嘿嘿,丁香的媽是個見錢眼開的主,到時候本少年開著蘭博基尼,嘿嘿嘿,不怕她不答應!」

  李雲道笑了笑,沒有點評少年人有些可笑卻又質樸的夢想,相反,卻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過得片刻,才詢問道:「店面還是不轉手了吧?你若是願意,我安排別人接手,但可能會變成燒烤一類的店面,如何?」

  龍五傷感道:「不賣麵條了?」他有些遺憾地道,「那丁香、九叔、九嬸,還有街上的其他街坊若是想來吃口面,可咋辦?」

  李雲道想了想道:「嗯,或者可以請個拉麵師傅,白天做麵條,晚上賣燒烤。」

  龍五點頭:「這樣好,可以給偶爾換換口味!不過可不能弄髒了店面,若是弄得髒了,老頭兒要是回來了,怕是要生氣的!」

  李雲道笑了笑:「放心,那對父女是明白人,這地方給他們經營,是再好不過了!」早先李雲道安排去江州的車氏父女因為房租上漲的問題,據說一年換了三個店面了,趁著機會,讓父女倆在魔都安定下來,倒也算是功德一件。

  次日一早,龍五興高采烈地帶著丁香去了城隍廟,李雲道接了蔡桃夭母子出院來到這間青衫老者隱居十八年的坊面麵館。

  見李雲道小心翼翼地將襁褓中的兒子放進從九嬸那兒借來的搖籃裡,蔡家女子掩口笑道:「不用這般小心翼翼的,咱家的孩子,都結實著呢!」

  李雲道苦著臉道:「都說出生的娃娃不能見光見風,見光會曬黑,見風會感冒,媳婦兒,按我說,就該讓家裡接你回京城!」

  蔡桃夭微笑道:「傻瓜,哪來的那般嬌貴,先前便浪費了幾年時光,往後你去哪裡,我便去哪裡!」

  李雲道很感動,但依舊苦著臉:「媳婦兒,人家都說這女人做月子很重要,做不好,可是要影響往後的健康的。」

  蔡桃夭笑著道:「好好好,月子照做,只是不用像尋常人家那般講究。」

  李雲道嚴肅道:「那可不行,萬一留下什麼病根,我可要懊惱幾輩子的。」

  蔡桃夭笑著問道:「為什麼是幾輩子?」

  李雲道輕撫向蔡家女子的柔嫩面頰,輕聲道:「因為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要你做我的媳婦兒!」

  第六更來了,接下來會有新人物出場,會有第七更嗎?咱們在月票榜上離前十就三百來票了,兄弟們一人一票也頂過去了呢!

  現在是第十二名,接下來每前進一名,羽少更新一章,感謝各位兄弟姐妹!!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6:21
第一千八百二十八章 南斗第六,七殺

  今天第七更,感謝大家把刁民從第十二名捧到第十一名,此章為兄弟姐妹們的豪情而更!

  華夏魔都,一座充斥著神奇與腐朽的城市。這裡有動輒數億的豪宅和各式各樣的紙醉金迷,這裡有眼巴巴看著朱門酒肉無家可歸的可憐蟲。站在金字塔類的人俯視著如同螻蟻一般的存在,就如同此時站在麗茲卡爾頓酒店總統套房內看著腳下芸芸眾生的男子.

  這男子生得異常高大威猛,卻偏偏長著一臉極俊秀的臉,裸露的上身露出線條清晰的虯結肌肉,每一根線條都彷彿蘊藏著極大的暴發力。他的右手拿著一把反射著寒光的長刀,鮮血正從刀尖緩緩滴落,滲入深紅色的地毯,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接過一條疊得極方正的毛巾,凝視著刀刃上緩緩流淌的鮮血,用潔白的毛巾緩緩擦拭著。腳邊的屍體已經被人抬入了屍袋,伴隨著拉鏈合上的聲音,那對失去光彩的眸子裡閃爍著的恐懼也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

  「已經查明,消息的確是從抱虎這邊洩露出去的。二月初,抱虎在魔都的一家酒吧見過一個英國人,此人曾在英國特勤處供職,而後叛出,一直在西亞一帶當情報掮客。」一名身著筆挺西服的年輕男子恭敬地站在魁梧男子的背後,剛剛他眼睜睜地看著那把鋒利的尖刀劃過吳抱虎的頸部動脈,看著血從吳抱虎的手縫裡滲出來,看著那身體在抽搐中逐漸冷卻,看著那把還沒來得及抽出來的槍被鮮血染紅——這就是叛徒的下場。

  「把那個英國人找出來。」魁梧男子的聲音很渾厚,如同他的體形一般充滿著豪邁的雄性氣息。

  「是!」年輕男子絲毫不敢質疑這個命令,只是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建議道,「您看要不要親自去見一見少主解釋一下,畢竟這個消息是從我們這裡洩露出去的。」

  魁梧男子沒有說話,但年輕男子卻從那挺拔而孤傲的背影上感受到了一抹發自內心的寒意,這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但原本就欠著的身子躬得愈發低了。

  「少主?」魁梧男子終於開口,但語氣裡卻充斥濃郁的嘲諷意味,「裴南星,你覺得他配得上『少主』這兩個字?」

  被稱為裴南星的年輕男子惶恐不安地深深低頭,卻不敢接話——少主出現後,的確讓很多事情變得不一樣了,比如門內的權力天平發生了諸多微妙的變化,裴南星很清楚,十四主星對先生忠心耿耿,但先生是先生,新紅門是先生一手打造的,但其間十四主星追隨先生也立下了赫赫戰功,從天而降的少主要想得到這十四位的認可,怕是還要費不小的周折,尤其是眼前這位性子以剛烈偏激著稱,雖只位列南斗第六,但戰力卓絕,在先生麾下更是屢立奇功,那位更宛若大學教授的少主想要獲得這位的忠心 ,恐怕更是難上加難。更讓裴南星暗暗擔憂的是,此次少主行蹤從南六宗這邊洩露,若是先生問責起來,恐怕就不是簡簡單單的殺一個背叛組織的吳抱虎就可以解決問題了的。

  「你去見一見他吧!」過了許久,斐南星終於聽到魁梧男子淡淡地說道,「不是向他解釋,而是告訴開麵館的老爺子!」

  裴南星忙道:「宗主,鳳凰登門入院產子的當夜,老爺子就不知所蹤了,我已經安排人四下打探,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

  魁梧男子緩緩轉身,噌地一聲將那柄剛剛殺過人的長刀收入鞘中,俊秀的臉上劍眉微蹙:「為什麼不早說?」

  裴南星道:「我們總共發現印度來了三位主神,我們截下了兩位,只有哈奴曼這條漏網之魚在醫院碰到了少主。 因為不確定印度那邊究竟派來了幾位,本以為是不是來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得老爺子親自出馬了,後來才知道,老爺子把龍五交給了少主……」

  魁梧男子眉頭皺得愈發深了:「把龍五交給了他?」

  斐南星不敢抬頭看男子的眼神,畢恭畢敬道:「是的,老爺子臨走前交給少主一條紙,但紙只有少主和龍五看過,具體說了些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魁梧男子長長歎息一聲:「先生吩咐我不能擾了老爺子的清靜,這麼多年都未曾敢去打擾,若是早些知道他就這樣不辭而別,就該早些上門去。這世上能解答我心中疑惑的寥寥幾人,唯一有機會碰上的,也就是這位了!唉,可惜……」

  裴南星不解地看向魁梧男子,問道:「據我們安排在小街上的人手反饋,這些年未曾看到老爺子出手,就連附近的地痞流氓上門,龍五也都是乖乖交上保護費的……」

  魁梧男子淡淡地看了裴南星一眼,說道:「你覺得,螞蟻咬一口蒼鷹,蒼鷹會與它計較?」

  裴南星點點頭,他明白宗主的意思,大概就是老爺子是那種高得不能再高的那類高手,但如果老爺子是高手,那麼龍五應該也算是戰力不凡啊,可是除了每天能看到他在小河畔跑步外,便也沒見過他出手,更不用說那一身憊懶的模樣,比起高手卻更像個無賴。

  魁梧男子似乎失去了繼續跟裴南星對話的興趣,揮揮手道:「去吧,把英國人找出來後,交給他自己處置吧,既然他能親手幹掉哈奴曼,看來也已經不需要我們保護了!從江南這邊調撥五十人給他,剩下的就跟我們沒有關係了。」

  裴南星微微一驚,想說些什麼,但卻又深深低下了頭,緩緩退出。

  斐南星離開不久,便有一中年儒士敲門而入,看到依舊站在窗畔凝視夜空的魁梧男子,微微一笑道:「宗主又碰上了難題?」

  魁梧男子聽到中年儒士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轉身看向中年儒士,微微一笑:「看來老師您的英國之行一切都很順利。」

  中年儒士穿著一身素雅的休閒西服,一件高領毛衣,一幅無框的眼鏡更襯托出氣質的儒雅,若是此時有魔都金融界人士在場,必能一眼看出,這位正是培養出華夏無數金融巨頭的蘇慕秋蘇教授,雖然已經年過花甲,但經過精心的打理的的復古髮型上看不到一絲白髮,整個人看上去精神奕奕,毫無半點年老體衰的跡象。

  蘇慕秋接過下人遞上來的紅茶,深深打量魁梧男子一眼,揮手讓周邊的人退下,而後才道:「怎麼,你們那位新出現的少主這麼大的本事,弄得你白起和南宮天府二人都要寢食難安了?」

  聽到南宮天府的名字,被蘇教授稱為白起的魁梧男子眼中露出一絲殺氣,但很快就消退得無影無蹤:「老師你莫要將我與那等無知之徒並駕齊列,他日若有機會,我還是要與他分出一個勝負的!」

  蘇慕秋喝了口溫熱的紅茶,加了茶蜜的英式紅茶向來是他的最愛,但此時聽到白起的這句話,還是惹不住輕輕拍打著自己的額頭:「我總計也就你們兩個最得意的門生,可偏偏你們勢同水火一般,若是你們能親如兄弟,別說北斗那些人,就算是加上中宮三星,恐怕都不是你們的對手!」

  白起輕哼一聲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蘇慕秋頗頭疼地感慨道:「這世上,能駕馭得到你們二人的,怕是也只有先生了!」

  提及先生,白起眼中迸發出一絲近乎狂熱的崇拜:「先生便是先生,豈是這世上其他人可以比擬的!他南宮他日若是敢違逆先生,我白起第一個便會將他斬殺於刀下!」說到最後,那擲地有聲渾厚男低聲在房間裡迴盪數聲才緩緩消失。

  蘇慕秋擺擺手道:「唉,不要一提起南宮你就喊打喊殺,當年你們的關係不是很好嗎?好好好,你別瞪我,不提當年不提當年!我想對于先生,南宮的忠誠應該也和你一樣,畢竟當初若不是先生,我們這些人怕是早早地就死在聖教黨羽手中了。」

  白起點頭道:「忠誠,是需要用鐵與血來考驗的。」

  蘇慕秋話鋒一轉,問道:「你們的那位少主,你見過了?」

  白起搖頭:「不曾。」

  蘇慕秋苦笑一聲:「我也猜到了,以你的性格,若是拿不出點像樣的戰績,怕是別說見,連提起他的名字,你都要皺眉的!白起,都說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你這性子,是我這個當老師的最為擔心的。南宮那邊有個喬仙姿,我倒還放心了不少,你這邊,平時連個商量事情的人都沒有……」

  白起道:「我不需要。」

  蘇慕秋苦笑道:「人是社會性動物……」

  還未曾說完,便又被白起打斷:「我有老師您!」

  蘇慕秋哭笑不得:「我今年六十四了,退休都四年了, 你覺得我還能輔佐你多久?」

  白起默然,許久後,抬頭道:「大不了,您歸老,我便也歸老!」

  蘇慕秋勃然大怒:「放屁!」他將手中的紅茶杯重重地磕在桌上,茶液飛濺了出來,在黑色的大理石茶几上,看上去如同一灘血。蘇慕秋起身在房間踱步數個來回,才終於緩緩消氣,「你就這樣的個性,我也不與你置這個氣了!可是這樣的話,只許在我面前說這一次,往後任何場合,不得表達出任何一丁點這種意思,假如你還想你的老師我能安度晚年的話!」

  白起詫異地看向自己的這位恩師,不解道:「難道他還敢對您下手不成?」

  (這是第七更了,兄弟們,羽少給力嗎?過年了,厚顏求月票,投不投沒關係,你們得看得爽就成!還是老規矩,接下來,前進一名,再更新一章!)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6:22
第一千八百二十九章 古城河畔楊柳依

  今天第八更!感謝各位看官用花花轎子將刁民送入前十!來,第八更來了!

  江南,數不清繁華風流於世世代代在這處風水佳地流淌。

  從魔都城郊到江南古城,驅車不過數十公里,但對於有些十八年未曾走出過那處魔都城郊小鎮的少年人來說,一切都是新鮮而陌生的。

  城中的那條小河比往年愈發清澈,河中偶有一尾錦鯉越水面,彷彿那不遠處的石橋便是那道一躍便改變命運的龍門。

  小河畔楊柳依依,石板路依舊在雨後透著股古老卻不滄桑的氣息。那方小院的門前,桃花爛漫,落英繽紛,只是少了那手中拎著食盒一身綠裳的江南女子。

  龍五站在石橋看著這排沿河的院落,又看了看身邊的李雲道和蔡桃夭,撓撓頭不解道:「這是你家?」

  李雲道點了點頭:「曾經是,接下來一段時間應該也算是。」他低頭喜樂平靜地看了一眼懷中襁褓裡的嬰兒,輕聲道,「青龍,咱們到家了!」

  依偎在李雲道身邊的蔡桃夭將頭靠在男人肩膀上,輕聲道:「瘋妞兒一時間還不好脫身,怕是公公那邊還有些安排!不過鳳駒和點點後天便能到這裡,往後家裡便交給我了,你想做些什麼、該做什麼,便放開手腳去做就是!」

  李雲道一手抱著初生不久卻體質遠超一般嬰孩的李青龍,一手將身邊的女子摟入懷中,笑著道:「其實這些年不管是在西湖又或者是在江州,住豪宅卻時常夢見這處小院,那會兒十力才不過比鳳駒大上些許,眼下都已經能跟你一起進大雪山斬盡異國邪魔了,不得不說,時間過得還真他娘的快!」

  蔡桃夭輕笑著在男人腰間擰了一記,輕聲道:「在孩子面前,還是少說些粗話,若是往後他們大了,一口一句粗話,你怕是又要急著跳腳了!」

  李雲道捂了捂額頭,苦笑道:「這些年在體制待得久了,沾上了些不好的毛病,媳婦兒說得對,得改!」

  蔡桃夭方向眼望向那排不起眼卻價值不菲的城中河畔古宅,笑著問道:「你是什麼時候把這些宅子都盤下來的?」

  李雲道微笑道:「幾年前吧,瘋妞兒在美國早早地幫我投資了些股票,前幾年美國股市價值回歸,我便讓處理了一些,然後讓古城這邊的朋友幫著一家一家地談價錢,所以沿河這一排宅子,如今都是咱家的。嗯,我在京城讀書的時候,又請王小北找了一家京城還不錯的裝修公司,正好他們在古城裡新布了分公司,第一單就是咱們家,所以外面看著古色古香,裡面都做了功能性的處理,所以平日裡住著,倒也不會覺得太過於不便。就是車沒法開進來,但頂頭一路的那間宅子旁的停車場,如今也是我們家的,所以,嗯,還算能住得便利些!」

  蔡桃夭看著男人熟悉的側臉,嫣然一笑,問道:「每人一間房?」

  這回輪到某人老臉一紅:「那……總不終於大被同眠吧!」腰間又吃了一記輕擰,但卻笑得異常開心。

  蔡桃夭又問道:「你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她知道,自己的男人不是那種走一步看一步的個性,所以在下棋一道上極有天賦,但旁人是下一步看三步、四步,自己的男人也許在下出一步棋後,便能看到這局棋的結局,所以這是她蔡桃夭的男人,不管他在不在體制內,無論他做些什麼,她都堅信,他定然是能做到其中最好的那個!

  李雲道微微一笑道:「你知道我的,以往在山上清靜慣了,也就喜歡讀些書寫些字下下棋一類的清靜事兒,這不給自己退休後找一個安樂窩嘛,我可沒想著要奮鬥一輩子。等咱們年老體衰了,這世界便是鳳駒點點和青龍他們這些孩子的天下,咱們能做的,就是保證他們有個穩定的大後方,讓他們能在外面施展拳腳,哪怕吃點苦受點傷,也無所謂,回來便還是這襁褓裡受咱們保護的兒女子孫!而且,其實也有些私心,秦老和吳老兩位老師年歲都大了,終究是要退下來的,江南這邊如今空氣雖然差了些,但還是勝在能養心,給他們在這裡養老送終,也是我的一大心願。」

  蔡桃夭點點頭道:「爺爺前段時間還說,京城太吵了。這一次秦老病重,雖然如今恢復了,但怕是之後不能再受這般刺激了,所以怕是這次要真的歸老了!」

  李雲道立刻笑道:「那感情好,東面陽光多的那幾處宅子,就分別給他們留著,往後也好做個伴!」

  蔡桃夭輕笑道:「那等天氣再暖和些,我便去趟京城。」說著,她又露出一絲擔憂道,「但如若他們過來了,怕是你的身份便要世人皆知了,會不會打亂了公公的部署?」

  伸手感受著和煦春風的李雲道淡淡一笑道:「也許等不到那個時候,我便要做些事情了,有些事情,一旦開弓,也就沒了回頭箭,到時候,聰明的那些人,必然會知道,我還活著。」

  蔡桃夭點點頭:「原本也就不需要躲躲藏藏,只是按照公公的部署,你還要低調一小段日子,畢竟,比起十四星來,你手中可用之人太少了。三劍客各有所長,但如今還只停留在執行的層面上,要獨擋一面,怕是還需要些時日。幸好,龍五和安娜護在左右,安全上我倒是無需太過擔心了。」

  李雲道看著那位站在桃樹下摘了片花瓣放入口中嚼著的小師叔,微微一笑,問道:「龍五究竟有多強?比你還強?」

  蔡桃夭想了想,說道:「老爺子親自選中的第五十五代傳人,你說再弱能弱到哪兒去?只是他如今戰鬥經驗還太少了,這就好像他手裡拿著核武器,卻不知道怎麼摁下那個鍵,眼下放在你身邊護得你周全是再好不過的,再有一點要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李雲道微微一點頭:「我知道。青龍,畢竟是華夏青龍,不是我李雲道的青龍。但是,莫要忘了,他是我小師叔,而且小師叔還很年輕!」

  蔡桃夭看著那盯著河面發呆的少年,笑道:「老爺子要是聽到你這番話,怕是要氣得回來再用桃枝狠狠抽上你一頓才是!」

  李雲道苦著臉道:「媳婦兒,我現在已經可以跟哈奴曼交手而不敗了呢!」

  蔡桃夭如同哄孩子道:「好好好,你現是高手了!」

  李雲道便覺得有些委屈:「難道不是嗎?」

  蔡桃夭輕笑道:「往後也許是。」

  李雲道輕歎了口氣:「我想也沒那麼容易,果然啊,就是這幾個月天天被柳枝、桃枝抽得……哎,這苦頭若是當年大師傅從小便讓我吃著,怕是我現在雖打不過弓角和徽猷,但也至於到如今這般出個門都要讓你們擔心上半天的程度。」

  蔡桃夭摟住男人的胳膊,微笑著安慰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武學一道,向來是如此的。只是對你而言,有自保之力便足夠了,太多的心思放在武力的提升上,對你來說,是得不償失的!」

  李雲道點了點頭:「媳婦兒,接下來,我可能經常要出門的。」

  蔡桃夭笑道:「家裡就放心交給我吧。對鳳駒和點點,這幾年我虧欠得不少,也是該花些時間好好陪陪孩子們了!瘋妞兒平日裡忙著工作,能陪孩子們的時間也甚少,公公倒是據說這一年花了不少心思在孩子們身上,但隔著輩份,總是寵溺得會多一些,只怕是寵壞了小傢伙們。」

  李雲道連忙道:「咱家的孩子,不用太過嚴苛!」

  蔡桃夭掩口笑道:「我這還沒開始管教他們呢,你就開始給他們求情了?」

  李雲道苦著臉道:「我打小被大師傅那般嚴苛地管教著,經書是沒少抄,但到如今,對那經文也還是反感得很!所以莫要太嚴苛了,省得孩子們起了逆反心理,反倒不好管教了。」

  蔡桃夭輕輕撫著他臉上前幾日被那炸開的芭蕉樹皮割傷的臉,喃喃道:「大喇嘛那是未卜先知,又慈悲心腸,知道你持刀一山便會屠盡這世間魑魅魍魎,那是在給那些死在你手中的傢伙們提前超度!」

  李雲道微微心驚,回想童年,便恍然明白,那時大師傅為何會讓自己不分晝夜地抄錄那些用來超度亡靈的梵文經書。

  他微微歎息一聲,自言自語道:「其實,這些年,我經常會夢見大師傅還在罰我抄經……我以為,是童年留下的陰影,現在想來,怕是大師傅又在提醒下山時對我說的那些話。」

  蔡桃夭微微搖頭:「之於佛家,你便那護法韋陀,之於這世間,你便是上蒼用以斬盡妖魔鬼怪的一把利劍。三兒,這是你的使命,也是你的命,同樣,也是我們家的命!」

  李雲道捧起女子若桃花一般俏麗的臉,深深地親了下去。

  遠處,看著河面發呆的龍五冷不丁打了個寒顫,自言自語道:「都老夫老妻,還這般肉麻,你們讓我這種單身狗可咋辦?唉,也不知道丁香咋樣了,丁香啊丁香,等著我回來娶你啊……」

  這是今天的第八更,不管能不能保住前十,總之感謝諸位看官今日的慷慨月票!這世上,你們最風騷!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6:22
第一千八百三十章 賈牧之殤

  磊哥威武,兄弟們給力,第九更來了!

  鹿城,四月的細雨清明後便淅淅瀝瀝地下了個不停,這座海濱城市的上空,似乎每日都密佈著烏雲,任由海風怎麼吹,都吹不散,就如同賈牧這幾個月的心情。

  那則噩耗剛剛傳來時候,便如同在正月裡晴天上空炸響了一記霹靂,整個鹿城都沒有過上一個安穩年,賈牧也一樣。

  這幾月,對他來說,實實在在地是體驗了一把什麼叫作過山年一般的人生,劉常德調去省裡的時候,他便以為自己要被踢去坐冷板凳,甚至有可能被調回媒體繼續跑新聞,誰知竟會絕處逢生柳暗花明,只是那從天而降的喜訊還沒有持續太久,冰冷的現實便給了這位無論是文筆底蘊還是為人處世都算得上一等一的紅人一記響亮無比的耳光。

  為了穩定鹿城的局面,新書記上任了,是從隔壁市平調過來的,新的市長也上任了,是從省裡空降的,冉雨回了委辦繼續過著無聊卻有無數青年追捧的日子,而作為原府辦頭號大秘的賈牧在坐了一個月的冷板凳後,便被再次坐穩府辦大管家位置的武大慶找了個無厘頭的理由踢回了媒體——鹿城日報。

  隨著新媒體的崛起,信息傳播方式發生了深刻的變化,本世紀初原本日子過得還算紅火的報社這兩年愈發慘淡起來,原本是黨報和城市報雙發行,號稱覆蓋讀者超五十萬,但自從年尾城市報因經營慘淡不得不關停以縮減開支後,從報社辭職的人越來越多——有路子的,便尋了效益好的單位調了過去,沒路子再有本事的,也就趁著這個機會徹底下海了,剩下拿著減了近大半薪水卻挪不動窩的便是那些沒本事也沒路子的。在這樣的前提下,賈牧被扔回日報社,雖然給了一個社會新聞部主任的位置,也算是報社的中層幹部,但是誰都知道,在城市報不復風光的現在,就算跑出來幾條亮眼的社會新聞又能如何呢?

  這天上午,賈牧早早地便來到了辦公室,社會新聞部在報社大樓的二樓,因為城市報停了刊,原本幾十號人的社會新聞部如今只剩下了寥寥十來人,這其中還包括了記者、編輯、版面美工等等人員。此時是早上八點半,賈牧習慣性地早起,只是面對著空蕩蕩的辦公室和空了無數工位的空間,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

  但歎氣歸歎氣,日子總還是要過下去的。去洗手間打了盆水,將自己的主任隔間打掃得乾乾淨淨後,他的心情似乎也瞬間明朗了不少。

  手機震了震,是副社長劉文長髮來的微信,只寫了寥寥一行字:市人民商場有個活動,派個人去看看!

  這一看就是托關係找來發稿子的商業活動,賈牧站起身環視一圈空蕩蕩的辦公室,心中不由得苦笑:派人去看看?自己手下攏共也沒幾個兵,而且還都是馬上就要退休懶得再折騰的報社老人,這種事情估計最後還是得自己出馬!

  他回了兩個字:收到,便趕向活動地點。

  麻木地笑著,遠遠看著被邀請來參加活動的區商業局的負責人,賈牧不由得感慨這些人的勢利嘴臉。他可以確信,剛剛那位王副局長看到了自己,但對方直接將目光快速地轉移到了人民商場的老總身上,接受著那位老總的熱情寒暄——市裡誰都知道,武大慶視自己為眼中針,這位王副局長恐怕是擔心離自己太近了,傳到武大慶的耳朵裡,回頭無故得罪了當紅的領導。

  賈牧自嘲地笑了笑,他覺得自己的心態還有些問題,原本自己總是被那些人前呼後擁著,自己便好像覺得當真了不得了,如今想來,人家看中的是自己背後的那個人。

  可是如今,那個人早已經不在人世!想到這裡,賈牧心中還是不由自主地騰起一股壯士馬革裹屍的豪邁感,他想起在江寧那晚,那位年輕的上司為了救自己和冉雨,不惜親自留下面對兇徒,從那晚開始,他便覺得,往後的日子裡,就是給這位年輕上司做牛做馬,自己也是值得——畢竟,這世上不是為個為將為帥的人都捨得為了自己的下屬而捨棄生命的。

  賈牧一直留到了活動的最後一刻,並不是因為因為活動的需要,而是他覺得似乎除了這裡,自己好像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空蕩蕩的會場裡只剩下他一個人,連歎息聲都是那樣的清晰可辨。

  賈牧收到紙和筆,稿子在剛剛活動的過程中他已經寫好了,拍了照片發給了此刻也許在辦公室裡也許在家中的下屬編輯,剩下的事情,都與他這個名存實亡的社會新聞部主任也沒有太大的關係了。

  走出市人民商場的時候,賈牧特意看了一眼天空,很難得,居然出了太陽,這讓他陰霾了許久的心情瞬間陽光了許久。走在路邊的法國梧桐下,在陽光間穿梭,讓賈牧覺得彷彿在時空隧道裡行走一般。

  他的步子極慢,就如同他如今的世界一般。

  陽光開始照得身上微微有了些暖意時,賈牧便覺得人生似乎這般過著,好像也算是芸芸眾生當中一種過法吧,雖然無聊和平凡了些。

  路的盡頭,便是市府大院,賈牧沒料到自己居然會轉著轉著,不由自主地便到了這裡。

  他自嘲地苦笑一聲,便開始轉身,只是轉身那一剎那,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他的身旁,兩名膀大腰圓的男子分別夾住他的雙臂,幾乎不等他反應過來,便被塞進了車裡,隨即便兩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賈牧發現自己坐在一處溫暖的茶室裡,他微微皺眉,有些不解,但很快就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幕,頓時警覺起來。他開始檢查自己的身上有沒有受傷,但很奇怪,身上沒有一處傷口,而且「綁架」自己的那些人似乎並沒有捆上他的手腳,甚至沒有任何人在場限制他的自由。

  他好奇地打量著週遭的環境,這裡應該是一處會所或者一處面積頗大的別墅,茶室的角落裡有一方銅爐,爐中正騰起裊裊檀香,遠遠聞著,沁人心脾。自己面前是一方茶几,茶具一應俱全,咕咚咕咚的水聲提醒他眼前的壺中的水已然沸騰了。也許是因為當秘書當得太久的緣故,他下意識地將電水壺關掉,又下意識地想拿起茶盅泡茶,等片刻後才想起,自己幾個月前便已經不是那人的秘書,而且那個嗜茶如命的年輕領導也早已經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好人不長命啊!他心中再次騰起這句感慨。

  突然,外面傳來腳步聲,沉重的木門被人推開,進來一個手中拿著一方小盒茶葉的金髮女子。

  看到瞪圓雙眼看著自己的賈牧,那金髮女子微微一笑:「醒了?還以為你會多睡一會兒呢!」

  賈牧警惕地看著對方,但覺得對方的微笑中似乎並沒有什麼敵意,加上對方還是個女子,便微微鬆了口氣,但還是語氣有些生硬地問道:「你是誰?這裡是哪兒?為什麼要帶我到這裡兒來?」

  金髮女子微笑著在他對面的蒲團上坐了下來,說道:「我叫安娜,這裡鹿城城郊的一處別墅,先生讓我們把你請到這裡來的。」

  「請?」賈牧想起那兩個彪形大漢,便不由得無名火起,「這還叫請?這叫綁架!」

  金髮女子微微一笑,放下茶葉,便又起身走向門外。

  「你等等!」賈牧有些微慍,想起身追上去,卻看到那門再次被人推開,一張他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的微笑面孔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賈牧先是有些疑慮,隨即便有些驚恐,再接著便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最後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記,直到那人微笑著走過來,坐在他的對面,拿起茶具開始泡茶,他才從巨大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老……老闆……您……您……」他早就和冉雨一樣,習慣了私下裡稱他為「老闆」,雖然被眼前的年輕人說過幾次,說這樣太過社會氣息了,但調皮的冉雨還是在只有他們的場合裡稱呼他為「老闆」,因為冉雨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表達出他們對這個年輕上司的敬意。

  那對桃花眸子依舊如同以往一般微笑著彷彿能說話一般,他的泡茶動作還是那樣的如同行雲流水,他的一舉一動也還是如同往常那般彬彬有禮。

  將茶盅推到賈牧面前時,年輕的秘書似乎還未曾從某種震撼和疑慮中清醒過來,等聞到茶香的時候,他才陡然一驚,猛嚥了一口口水:「我……我已經死了?」

  坐在他對面的李雲道冷不丁聽到這句話,忍不住苦笑搖頭道:「想不到,在我的秘書印象當中,我就那麼容易被人弄死啊?」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賈牧連忙擺手,「老闆,我不是這個意思,您知道的!」

  李雲道揚了揚下巴,示意讓他喝口茶:「今年的明前雨花茶,跟西湖龍井有異曲同工之妙,喝喝看!」

  這是今天的第九更,感謝磊哥帶領兄弟們吧刁民送入第九!!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6:23
第一千八百三十一章 橋上那抹熟悉身影

  紫檀飄香。

  直到溫潤的茶液開始細潤自己喉嚨時,賈牧才從那股五感交雜的情緒中脫離出來,而後便忍不住雙眼濕潤:「太好了,太好了,您還沒死,您還沒死……」

  李雲道微微一笑道:「嗯,算是死裡逃生吧!」

  賈牧隨即便想到了某些問題:「可是您的葬禮……」

  李雲道搖了搖頭道:「從某種角度來看,我已經死了,但的確,我還活著。」

  賈牧有些犯糊塗了,忍不住使勁地晃了晃腦袋:「您的意思是,你不得不……」

  李雲道笑了起來:「我就說嘛,我的秘書,自然也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賈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闆,我還是不太明白,這幹得好好的……」

  李雲道卻認真地看著賈牧道:「因為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

  賈牧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李雲道的意思,從江寧那晚所遇到的事情來看,眼前這位年輕的上司顯然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普通人,有些事情,有些能力,已經大大出乎了賈牧的認知範圍。好在,他不是一個笨人,而且就像李雲道說的那樣,他是個頂頂聰慧的年輕人!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做著什麼極重要的心理鬥爭,但很快,他馬上便反應過來,取起手中的茶杯,眼中迸發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堅決:「願回到老闆麾下效犬馬之力!」

  李雲道微微一笑,看著他,問道:「你不問問我接下來要做些什麼?你就不擔心我是在做些不正常的賣買?」

  賈牧堅定道:「不管您做些什麼,我相信您都有您的理由。」

  李雲道笑道:「很辛苦的。」

  賈牧回想起這段時間自己所經歷的事情,苦笑一聲道:「再辛苦,也好過如今這般渾渾噩噩地虛度光陰。」

  下午,對於重新回到委辦的冉雨來說,是一段極痛苦的時光,雖然桌上已經放著兩束玫瑰,一束是隔壁樓宣傳部的小陸送的,他的伯父是人大常委,另一束是大院機關事務局副局長家的公子程佳傑送的,一束是粉色玫瑰,一束是香檳色玫瑰,朵朵都嬌艷動人得很,但冉雨除了接到花的時候瞥了一眼,而後便放在辦公室的角落裡,不願再多看。

  看著空蕩蕩的辦公室,冉雨忍不住歎了口氣,她知道,倪秘書長調去政協後,新上任的秘書長便將自己視作了委辦裡的一方花瓶。

  花瓶,自然是用來看的。

  冉雨突然很懷念那段跟著年輕書記跑上跑下的日子,很辛苦,但卻很有收穫,因為自己不但能從年輕的上司身上學到很多,同時也能真真切切地為鹿城的百姓做些事情。

  手機震了震,是新任書記大秘一處長趙喜來發來的微信,內容很曖昧,大體意思跟著領導風裡來雨裡去,很辛苦,但只要一想到冉雨,便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云云。冉雨看了一眼,便冷哼一聲。原本坐冷板凳的趙喜來一朝得寵,便開始了他呼風喚雨的人生,這種極度自卑後產生扭曲性的自負,讓冉雨覺得很反感。所以冉雨乾脆將自己開了靜音,放在一旁不再去理會,而後打開電腦上的求職界面,不知為何,自從年輕的上司在事故中去世後,她無論跟誰合作,都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麼,想著今後要如此這般虛度光陰,所以,她產生了換個工作的想法。

  冉雨是高材生,簡歷無可挑剔,所以打開求職網站上的個人界面後,她看到了不少公司和獵頭投來的橄欖枝。她百無聊賴地一個一個看著,卻總是覺得似乎這些事情,也不是自己想要做的。

  時間緩慢地流逝著,到四點半的時候,冉雨便看了數次牆上的鐘,距離下班還有半個小時。

  突然,桌上的辦公電話響了起來,電話裡傳來新秘書長吳明松的聲音:「小冉,待會兒晚上有什麼安排嗎?」

  冉雨本想脫口而出「沒安排」,但鬼使神差地,她說了句:「領導,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所以想待會兒早些回家休息!」

  吳明松在電話裡「哦」了一聲,接著道:「是這樣的,晚上呢,有個接待任務,我這邊一定要帶幾個人參加,你看吧,假如還能堅持得了,就參加一下,反正也不需要喝酒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冉雨也不好將新上任的吳秘書長得罪得太徹底,只能應諾了下來,不一會兒,手機上便收到了吳明松發來一個地址,是城郊一處相對較私密的會所。

  看到地址時,冉雨忍不住皺了皺眉,有些後悔剛剛為什麼沒把話說死了,反正自己也要準備辭職換工作了。

  下班走到樓下時,一輛銀色的凱迪拉克越野車停在了冉雨的面前,車窗落下,是宣傳部的小陸,冉雨的追求者之一。

  「冉雨,你沒開車嗎?回家嗎,我順路送你!」小陸放慢了車速,獻著慇勤道,其實他在樓下已經等一會兒了,就是等著冉雨下班的,因為自己在委辦的同學告訴她,今兒冉雨沒開車。

  冉雨搖了搖頭:「不用了,待會兒吳秘書長還有些工作上的安排。」

  「哦,這樣啊……那你去哪兒,我送你?」小陸還是不依不饒。

  冉雨不由得感慨小陸的情商之低,都說了是晚上的工作安排了,那自然是不方便讓別人知道的,這小陸還糾纏著,就說明這小伙子的確分不清輕重緩急,怕是在工作上也是如此這般。

  冉雨再次搖頭拒絕,自己出了大院,打了輛出租車,在出租車上微微瞇了一覺,便到了吳明松給的地點。

  看著遠處暮色中隱藏在一片竹林深處的會所,冉雨深深地吸了口氣,挺直了胸膛,往會所的方向走去。

  竹林旁有一方小橋,遠遠地看到小橋上站著一個人,冉雨身子微微一震,那人的身影是那般的熟悉,可是……這不可能!

  冉雨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穿過竹林來到那方小橋時,橋上卻空無一人。

  冉雨失魂落魄地走下小橋,走進會所,去了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進了會所,又進了那間名為「虞美人」的包廂的。

  包廂裡已經坐了一屋子裡,其中坐在主座上的,便是吳明松。

  一看到冉雨進來,吳明松還未曾開口,便看到一個身材矮胖、一臉橫肉的男子站了起來:「哎喲,冉雨來了,快快快,這邊坐!」

  冉雨自然認得,這是今天其中一束玫瑰的主人程佳傑。只是程佳傑長相上隨了他爹,生得五短身材,加在本地經營一家建築公司,脖子裡掛著根粗大的金項鏈,舉手投足間都充斥著一股子濃郁的銅臭味道。

  冉雨微微皺眉,站在門口沒有走進來,這個細微的動作落在吳明松的眼前便是不給面子的意思了。

  今天的局的的確確是程佳傑組的,而且程佳傑在數個場合已經央求了自己好多次了,老程跟自己是好友,程佳傑是他看著長大的,雖然長相上弱了些,但勝在有能力,如今手掌著全市排名前列的建築公司之一,若是能與冉雨成了,倒也算是一樁美事。但他哪裡知道,冉雨對程佳傑反感到這般程度,作為冉雨的頂頭上司,又是眼下鹿城最風雲的人物之一,丟了這面子,明日傳出去了,這還得了?

  不過吳明松也是體制裡的老人了,自然不會用些下乘手段,而是主動起身相迎:「來來來,我來跟各位介紹一下我們委辦最出名的才女冉雨,這可是我們委辦的一朵花,今天晚上你們誰都不能欺負她,負責就是不給我老吳面啊!」

  他一出面,場上氣氛立刻緩和了下來,眾人自然笑著稱是,有人說,這是你吳秘書長的門生吧,還有人說,吳秘書長這是在委辦裡藏嬌啊,總之如此這般,冉雨卻也不好再拒絕,只以挨著某位生得如同豬頭的傢伙坐了下來。

  雖說原則上不能喝酒,但這有了「私人場合」這樣的名頭,酒自然是少不了的。

  冉雨推說身體不適,有了剛剛的經歷,眾人倒也不敢多勸,怕這大院一枝花又當場翻臉,回頭壞了人家程家大少的事情,反倒不妙。

  只是酒過三旬後,面紅耳赤的眾人哪裡還記得這一隻隨時都會爆的炸彈。自稱是程佳傑發小好友的男子端著酒杯來到冉雨面前,故作醉態道:「傑哥,嫂子,兄弟敬你倆一杯……」

  程佳傑剛想心贊到底是發小給力,等轉頭一看到冉雨那張鐵青的俏臉時,便暗道一聲不妙。

  「你說什麼?」冉雨沉著臉,問那位油頭粉面的青年男子。

  男子愣了一下,藉著酒勁便冷笑一聲,看向剛剛認了小叔的吳明松:「哎喲,看來我們委辦還真是塊沃土了,這玫瑰都是帶刺的!」

  眾人聽了,哈哈大笑,吳明松走了過來:「小冉,今天這局就是佳傑特意為你組的,不管怎麼說,起碼的禮節也是要有的,來,這杯酒我親自為你倒上,你跟我兩位侄兒喝上一杯,往後便是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情,我就不多說什麼了!」

  冉雨冷笑一聲,起身便往門外走。

  吳明松頓時火冒三丈,藉著酒勁怒喝一聲:「冉雨,敢走出這個門,明天就不用來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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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8 06:24
第一千八百三十二章 惡從膽邊生

  隨著吳明松一聲厲喝,冉雨的腳步微微一滯,也就是這稍稍猶豫的功夫,門便被程佳傑給堵住了。

  程大公子的面色有些難看,眼神裡甚至透著股陰狠,目光落在冉雨的俏臉上時,又多了一絲發自內心深處的慾望:「小雨,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今晚秘書長在場,這面子總是要給的,不然往後你的工作可咋開展?」

  冉雨回頭看了吳明松一眼,以她的家世背景,的確完全無須理會吳明松這樣的角色,之前都是保持著下屬對上司的起碼尊重,但事情既然到了這一步,有些表面功夫也就不用再繼續下去了。

  她冷冷地看了程佳傑一眼,轉過身,目光落在吳明松的身上,面無表情道:「吳明松,我的辭職信明天就會放在你的桌上!」

  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有些人便覺得,這年輕姑娘怕是性子剛烈得很,也有些人開始意識到,怕是這姑娘來頭不小。

  吳明松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本就是基層干接待出身,脾氣大,路子野,此時被一名女下屬如此挑釁,哪裡還肯罷休,三兩步衝了上來。

  現場所有人倒抽一口涼氣,卻只見那驕傲得如同一頭孔雀的姑娘仍舊冷冷看著吳明松:「吳明松,你敢!」

  吳明松喘著粗氣,如同一頭怒髮衝冠的雄獸,恨不得一口氣咬斷眼前這隻母孔雀的脖子一般。

  到底是體制內呆久了的人,衝動過後,吳明松立刻恢復了清明,冷厲地笑了一聲道:「你以為委辦是你家,想來就來,想走便走?辭職?沒那麼容易,據說那位代書間期間,委辦的一部分賬目都是你經手的,想必當中是有不少貓膩的,想辭職,想把賬目理清楚了再說!」

  「你……」冉雨氣得渾身發顫,終於知道什麼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也終於明白,吳明松這樣的人,是何等的無恥卑鄙。

  「別別別,吳秘書長,小雨年輕不懂事,又是女孩子,今兒身體也不太舒服,看在我的面子上,您是領導,大人有大量,別跟小孩子計較!」程佳傑哪裡還不明白這是吳明松在給自己架梯子,連忙順桿往上爬,只要冉雨接了這話茬,往後自己再約冉雨出來,怕是也不會像如今這般艱難了。

  誰知道,冉雨輕哼一聲,聲音愈發清冷:「查吧,明天我會主動去紀委申請配合調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的手上不乾淨!」

  此話一說,吳明松反倒是心頭一驚,跟程佳傑使了個眼色,讓他把門死死堵住——他這一路爬上來,有些事情可是上不得檯面的,若是當真被冉雨這丫頭捅了馬蜂窩,怕是自己也要吃不了兜著走,所以他哪裡就肯這般放冉雨離開?

  冉雨看著堵門的程佳傑,冷笑一聲道:「怎麼,想非法拘禁不成?」

  程佳傑被冉雨冰冷的目光看得心頭一顫,冉雨的背景在省裡,而且據說跟江浙一帶的某個大家族還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他追求冉雨,一方面是因為冉雨的確生得漂亮,讓他心生愛慕,另一方面,也的確是衝著冉雨背景去的,想來大院裡那裡跟自己競爭冉雨的對手,多數也是衝著這兩點的。

  程佳傑苦著一張因為酒精作用而橫肉愈發艷紅的臉,攤手道:「小雨,本來就是喊你一起來坐坐聊聊天,就是私人性質的聚會,你要是身體不舒服,我安排人送你回去便是。」

  冉雨冷哼一聲道:「不用!讓開,我自己走!」今晚發生的一切,讓原本就看透了某些事情的冉雨愈發覺得失望和不甘,原本就起了辭職之心的她此時便愈發堅定起來。

  程佳傑果然還是讓開了,眼睜睜地看著冉雨打開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間「虞美人」包廂。

  這一鬧,一屋子人頓時便沒了熱鬧下去的興致,不到半個鐘頭就散了,包廂裡最後只剩下吳明松和程佳傑兩人。

  吳明松吧嗒吧嗒地抽著煙,良久才開口問道:「問清楚了,那丫頭背後當真是那個家族?」

  程佳傑苦著臉點頭道:「吳叔叔,已經托人打聽清楚了,的確是那個家族,但有多大血源關係我們托的那人似乎也不是很清楚。但現在麻煩的恐怕不這事兒,萬一明兒冉雨真的跑去紀委了,那就有些麻煩了!之前那些工程牽扯到的金額可都不小,還有那件事,那萬一捅出來,可是個誰也兜不住的大婁子!」

  吳明松沉默抽煙,沒有立刻說話,一明一暗的煙頭快速的燃燒著,終於等面前的煙灰缸快要盛滿煙蒂的時候,他才狠狠摁滅手中才抽了一半的煙:「一不做二不休,把她也做掉!」

  程佳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看了看包間門的方向,而後驚訝地看著吳明松道:「吳叔叔,把……把冉雨做掉?這,這……是不是太嚴重了……」

  吳明松恨恨道:「那你說,怎麼辦?」

  程佳傑想了想,咬了咬牙道:「我來想想辦法,或者,乾脆他娘的生米煮成熟飯,讓她跟著我過得了!」

  吳明松皺眉:「你想霸王硬上弓?」

  程佳傑點頭:「也只能鋌而走險了,最好一次就能中,到時候懷了孩子,我看她看怎麼跟我們叫板。最好能把她也拖下水,到時候在一條船上,那就要風險均攤了!」

  吳明松尋思了片刻,猶豫道:「怕是不那麼容易得手啊!」

  程佳傑立刻一臉邪笑道:「這就不用吳叔叔你擔心了,今兒晚上,侄子我就把這事兒給您辦妥了!」

  吳明松無奈地搖了搖頭,深吸了口氣道:「我看你是不見黃河不死心,罷了,要是能這樣就解決了也好,但醜話說在前頭,她要是真敢捅馬蜂窩,大侄子可別怪叔叔心狠手辣啊,畢竟這關係著很多人的帽子,萬一出了事情,別說你和我,估計你父親,還有一干老朋友,都要被牽連的!」

  程佳傑忙點頭道:「放心吧叔,對了,我幫小雨請一個月病假!」

  吳明松愣了一下,隨即便反應過來,指著程佳傑道:「你小子早就安排好了,是不是?」

  程佳傑有些著急地搓搓手:「吳叔叔,今兒晚上侄子我可是新郎官,這洞房花燭的大好春光,也不陪您耗著了,回頭再請您喝茶賠罪!」

  吳明松揮揮手:「渾小子!去吧,辦利索點,明兒讓人送個假條來,正式手續可不能馬虎了!」

  已經奔到包間門口的程佳傑連忙回頭敬禮:「是!」

  夜風乍起,吹起了冉雨栗色風衣的一角,從出租車上下來,她突然不想回家了。

  她住的小區在市中心,房子是一套九十平的兩居,作為獨居的職場女性,加上生來家境優沃,她對這方面便是沒有太多的要求。但今天她覺得自己有些事情看明白了,也許明天就要離開這座生活了一段時間的城市。其實之前她已經慢慢地愛上了這座海濱小城,尤其是在跟李雲道跑上跑下做調研的時候,她更是加深了對這座城市的理解。她記得有一天晚上跟賈牧一起加班,那位年輕的頂頭上司站在一張巨大的鹿城地圖前,用數種顏色的墨筆在地圖上圈了十幾處地方,每一次地方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是五十年以後的發展規劃,都在那隻字片語間描繪得如同一幅出自名家之後的墨畫藍圖,以至於讓她都忍不住想把接下來無數的青春年華奉獻給這座城市和生活在這座城市中的百姓。

  可是,一切都隨著那位年輕頂頭上司的逝世而化為泡影。

  夜風有些冷,她將風衣緊了緊,在風中看著這座海濱城市獨有的夜景,那個人曾經說過,五十年後的鹿城完全有可能成為華夏沿海區域的第一雄城!他說的雄城,指是的經濟,指是百姓的日子,也指的是人心所向。

  唉!她忍不住歎息一聲:為何那般有人格魅力的領導,卻要英年早逝呢?難道當真是天妒英才?

  她抬頭看向飄著些許烏雲的夜空,她真的很想問問老天爺,如此利國利民的人,為什麼要跟老百姓搶呢?

  不知不覺,她拐一處無人的小道,小道兩旁種著兩排高大的香樟樹,道上除了她,便沒有了旁人。

  夜風緊,她突然有些警覺,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就在快走到道口時,她微微鬆了口氣,而就在此時,一前一後兩名男子將她夾在了中間。

  「快!」一輛黑色的麵包車開了過來,門一打開,抬著冉雨的兩人便躍上了麵包車。

  「媽的,這娘們居然練過!」其中一人一邊擦著臉上污血一邊罵咧咧道,「程佳傑那混賬玩意兒也不提前說一聲,害得老子過陣子還得去種牙!」他說話有些漏風,顯然剛剛吃了不小的虧。

  「帆哥,我這才叫慘,哇擦,我估計有一根肋骨斷了,呆會兒拿錢,我他媽立馬要去趟醫院,什麼玩意兒,必須讓那小子給我們加錢,這叫什麼事兒啊,哎喲,疼死我了!」

  麵包車在黑夜中穿梭,只是他們並沒有留意到,一輛黑色的轎車正遠遠地綴在他們身後。

  大年初一,兄弟姐妹們過年好!說好的,過年不斷更,每日早飯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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