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東晉北府一丘八 作者:指雲笑天道1(連載中)

 
BabOdin 2019-4-7 20:11:3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28 84149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1 23:35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大義恩情何以償

  劉裕搖了搖頭:「那請問王鎮軍,你說的這個清掃朝堂,可是皇帝的旨意?他正式下詔讓你起兵勤王了嗎?如果沒有這種皇帝的命令,你一個臣子起兵,這算什麼?忠臣還是反賊?」

  王恭恨聲道:「皇帝陛下把我放到這裡,就是要做這種事情的,你可知道他現在的處境有多危險?就象三國時的漢獻帝,他的身邊,從自己的親兄弟到滿朝文武,都是那些只顧私利的奸邪小人,會稽王和王國寶的身邊,盡是那些馬屁精,這些人只想趨炎附勢,然後得到權力,再去瘋狂地剝削與壓榨百姓,為自己謀取私利,忠誠正直的世家子弟,已經無法在朝中立足,所以皇帝只能依靠我們這些儒生世家子,出鎮外藩,就是想借助我們手中的軍力,有朝一日,能整肅朝堂,這就是漢獻帝的衣帶血詔,而我等,就是諸葛亮,劉備這樣要拯救天下的人。」

  劉裕歎了口氣:「那就是說,王鎮軍仍然沒有正式的皇帝詔命,你只要起兵,仍然會給視為逆賊,不會有人跟隨,就算北府軍肯跟你幹,別的地方的鎮守也會起兵討伐你,到時候,會稽王和王國寶他們反而成了忠臣,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王恭咬牙切齒地說道:「皇帝被這些奸人所控制,脅迫,根本無法正常下詔命,再說這些奸人還沒有正式作亂,現在只是結黨營私,即使是謝相公在時,也無法將他們正式剷除,但謝相公的仁慈和好心沒有換來好結果,被他們抓住機會瘋狂地攻擊,一次鄴城失手,就不得翻身,連帶著整個北府軍和謝家幾十年的權勢,都毀於一旦,我就算為了報相公大人的教導之恩,完成幼度未竟之志,也要幫他們報仇雪恨!」

  「劉裕,你是謝家的准女婿,謝家對你有天造地設之恩,你在北府軍所取得的成就,雖然是你的本事,但也與謝家的提攜,照顧,幾次三番地頂住壓力保了你是分不開的,你就算不想跟我一起成就一番事業,起碼應該為謝家報恩吧,別忘了,這回把你從草原帶回來的,還是王夫人這個謝家女兒呢!」

  劉裕沉聲道:「正是要為謝家報恩,才應該繼承謝相公的遺志,你想想看,為什麼相公大人活著的時候,不去對這些奸臣下手?他當時無論是權勢還是手中的兵力,都比你現在要強得多,為什麼他能做而不做,你卻一上任就要如此激進,難道你是想說,謝相公的見識還不如你嗎?」

  王恭搖了搖頭:「不是這個原因,是相公大人心慈手軟,不想跟別的世家翻臉,一個是皇帝的弟弟,一個是自己的女婿,真鬧到魚死網破的地步,別人會怎麼看相公大人?只怕真會把他看成董卓,曹操,司馬宣王這些人了。大敵當前,晉國一直面臨生死存亡的壓力,所以相公大人選擇了妥協,讓這些奸人得以暫時保存,只要不影響大局,可以暫時容忍他們的存在。」

  「可是,相公大人的仁慈和好意,卻沒有換來他們的悔悟,最後反被其害,若非如此,我現在怎麼會在這裡和你商量如何為謝家報仇的事?你說得不錯,現在我的權力,人望,所能掌握的力量都遠不如相公大人,但我有一點比他們好的,就是我意志堅定,也不怕得罪人,甚至不怕賠上自己的這條性命,我相信,這世間是有正氣存在的,只要正義之士聯手,不計較個人得失,必然可以震懾屑小,還世間一個太平!」

  王恭說得義正辭言,配合著他堅毅的表情與有力的手勢,有那麼一瞬間,差點讓劉裕也有些感動了,但劉裕還是歎了口氣:「王鎮軍,我相信你是一片赤誠,可是你無法讓天下眾人信服,他們只會以為你是一個想要起兵謀反的叛臣,如蘇峻,如祖約,如王敦,名為清君側,實則想獨霸大權,以後行篡逆之事。所以說,你不是不可以起兵除奸,但一是需要名份,二是需要時機,如果那些奸人沒有明確的反行,你是沒有皇帝的詔命,是無法動手的。」

  劉裕說到這裡,頓了頓,沉聲道:「現在大晉兩大藩鎮,一是揚州,擁有北府軍,二是荊州,也是桓家的老底子,幾十年來的經營,幾乎成為國中之國,無論任命誰接管這二處,都不可能迅速地收附人情,控制這二地的軍隊,所以,儘管王鎮軍有刺史之名,但是跟那荊州的王忱一樣,徒有虛名而已,並不能據此真正地動用揚州的人力,物力,軍力。」

  王恭的眼中光芒閃閃,顯然,劉裕的話直戳中了他最沒底氣的地方,讓他無話可駁。

  劉裕看著王恭,正色道:「那些奸人之所以同意你接手揚州,一來是給皇帝一個面子,不想現在就起了直接的衝突,二來也是看透了你不可能一已之力掌握北府,劉鷹揚他們雖然是宿將,名將,但是他們並不能號令京口人,不能讓基層的北府軍將士甘心為之效死,現在國家只要不大規模北伐或者反擊入侵,甚至都不會下令徵召大軍,你作為揚州刺史,也沒有全面動員的權力,他們在等你犯錯,等你一時衝動召集軍隊,只要你下了這個令,他們就馬上會以謀反罪將你消滅,到時候你連反抗都不可能了。」

  王恭沉聲道:「所以,我需要你的説明,只有你劉裕,才是真正可以號召,團結京口百姓和民眾的,這是劉牢之他們有再高的軍銜和官職也做不到的事,就象今天,你在賭場的表現,更讓我確信了這點,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北伐,這幾年在北方的經歷,也是為了將來的北伐作準備,但是你要知道,只要那些奸黨蛀蟲在,就永遠不會讓你北伐成功,能保證你的壯志得以實現的,只有我才行。」

  劉裕看著王恭,平靜地說道:「王鎮軍,你就這麼自信,我們的皇帝陛下跟你是同樣想法嗎?」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1 23:53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坐待二奸反目仇

  王恭的臉色一變,他本能地想要反駁,可是話到嘴邊,卻是無法啟齒,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在最關鍵的這點上,可能想得太簡單了一點。是啊,皇帝要的只是權力,未必真的要作有利於國家的決定,甚至連自己的功業之心,可能都未必是他所想的。

  劉裕看著欲言又止的王恭,歎了口氣:「王鎮軍,我知道你跟玄帥一樣,有建功立業的打算,也有一腔熱血,青史留名的報負,你不是那些不成器,只想混的世家紈褲子弟,而是真想有一番作為。你的妹妹,是當今皇帝的前任皇后,而你這個國舅身份,也讓你覺得皇帝就是你的自家人,而他找你出山,是想找親戚幫忙,可是你忽略了最大的一件事,他是君,你是臣,你們不可能平等的!」

  王恭咬了咬牙:「我跟你的身份也是懸殊,但並不妨礙我們能成為一路人,只要有同樣的見識和抱負,有什麼是不可以的?」

  劉裕搖了搖頭:「這不是一回事,王鎮軍,你我之間不涉及這種權力之爭,我對你的這個鎮軍將軍,揚州刺史之位,毫無興趣,我在乎的只是完成北伐偉業,收復我們漢家失去的江山和榮譽。可是皇帝絕不會對你的權勢增加沒有想法,你是世家子,世家架空了大晉皇帝近百年,最近的一個就是謝相公,即使是你的妹妹,當年也是給謝相公作主嫁給皇帝的,你覺得皇帝真的覺得這是一場天作姻緣嗎?當年你的妹妹沒有少給皇帝各種氣受吧。」

  王恭恨恨地說道:「雖然他們夫妻關係不和睦,但本身聯姻就是一種政治結合,我們王家這些年來一直忠於皇室,皇帝眼裡,我就是可靠的小舅子。」

  劉裕歎了口氣:「可是你跟謝家同樣關係非常好,皇帝一開始找來分謝家相權的可是自己的親兄弟,現在這個親兄弟眼看要成為自己皇位的威脅了,才轉而求助你這個小舅子,不是因為你有多可靠,而是因為現在他沒有別人可用了。大晉的世家,一大半已經隨著謝家的沒落,轉而投向了王國寶,能堅定站在皇帝一邊的,除了你,還有王旬等人外,還有幾人?」

  王恭點了點頭:「劉裕,你這次回來真的讓我吃驚不小,想不到你一介武夫,對我大晉的世家內情竟然如此瞭解,怪不得當年相公大人這麼看好你,大概就是發現了你身上的這些特質。不過你也應該清楚,大晉的世家,已經開始沒落和腐朽,早就應該有新鮮血液加入了,你若能助我,掃平奸邪,我可以讓你,還有你的這些北府兄弟,升級成為新興的家族,大家共扶大晉,創造一個新天下。」

  劉裕搖了搖頭:「北府的老一代將軍們,如劉鷹揚他們,圖的是功名富貴,而新一代的年輕人,圖的是賞功封候,說穿了也是榮華富貴,他們還是流民,剛剛南下時確實想著打回去,但隨著在這裡落地安家,隨著以前出生入死後有了一些家產,他們開始變得安逸,你看看這賭場,有這麼吸引人,如果一個成天想著打仗的人,會流連於此嗎?」

  王恭的眉頭一皺:「這就需要你這樣的人來喚醒大家的血性和榮譽,就象你今天做的這樣,關了這裡的賭場,讓京口的男兒重新拿起武器,成為優秀的軍人,有這樣一支強軍在手,我們想做什麼都可以。」

  劉裕歎了口氣:「你要他們北伐可以,但要他們隨你入京清君側,那是萬萬不行的,一個是為國建立功業,一個是給人視為謀逆,怎麼可能是一樣的事?即使你一時得手,許了高官厚爵,但是當年蘇峻和王敦也一度成功,最後還是落得個身死族滅的下場,是不會得到將士們的追隨的。」

  王恭氣得一跺腳:「說來說去,你就是不肯幫我除奸掃惡,難道就這麼乾等著,就能掃清朝堂嗎?難道會稽王和王國寶,會不攻自破,不戰自敗嗎?」

  劉裕微微一笑:「王鎮軍這回終於說對了,其實你不必心急,你的機會,就在於他們之間的不攻自破。」

  王恭的臉色一變:「此言何意,如何不攻自破?」

  劉裕平靜地說道:「會稽王和王國寶,都不是治國之才,貪婪自私,能走到一起,只是因為當年相互需要,司馬氏給架空多年,除了王國寶這種世家敗類,不會有人跟他們走到一起,而王國寶被所有世家看不起,想要向老丈人奪權,也只有拉上皇家的關係,所以他們一拍即合。」

  「可這種利益之交,不會長久,現在謝家倒了,皇帝一方看起來沒有強力的對手,唯一忌憚的,就是王鎮軍你了,如果你不自亂陣腳,主動起兵,那他們兩人會以為你也是胸無大志之人,一個外藩刺史,還不足以威脅他們的權力,接下來他們就會爭相安排自己的親族,黨羽去各地,王國寶和會稽王,早晚會因為這些利益衝突,最後翻臉分手,等到他們自己鬥起來的時候,才是鎮軍有所作為之時啊。」

  王恭的眉頭漸漸地舒緩了開來,他笑著拍了拍劉裕的肩膀:「想不到你居然能想到這麼多,我明白你意思了,也罷,現在我也沒掌握京口,控制北府軍,急著起兵不是時機,還是先觀察一陣再說,不過,我得重組北府軍,劉裕,你得做好近期回軍中的準備,這回,我要上表保奏你為將軍,成為我的副手。」

  劉裕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不,王鎮軍,比起回北府,有個地方,更需要我現在過去。」

  王恭的嘴角勾了勾:「還有比重建北府更重要的事嗎?你是不是想要先在鄉里串聯,組織一批老弟兄,然後成建制地加入北府軍呢?其實不用這麼麻煩,我有辦法在重建北府的時候就讓老兵們回歸。不說恢復淝水之戰時的八萬之眾,起碼三萬精兵的規模,我還是可以保證的。」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我想去的是,洛陽。」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1 23:53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刁氏兄弟關賭場

  京口,刺史府。

  刺史公堂之上,已經只剩下了幾個人,刁逵與刁協兄弟二人,身著紅色的高品階官服,愁眉深鎖,而劉毅和孟昶二人,也身著綠色的低品官服,立於堂下,幾十個護衛遠遠地把守著刺史府的大門,不停地有信使來回奔跑,向著劉毅耳語幾句,然後再匆匆奔回。

  又一個信使來而複去,劉毅的嘴角勾了勾,上前道:「諸葛長民已經關閉了銀勾賭場,而且,劉裕還放話,說是一個月內,要讓所有其他的賭場也全部關門。」

  刁協的臉上白粉氣得紛紛下落,厲聲尖叫道:「好個不識抬舉的劉裕,一回來就跟我們作對?!劉毅,你是本州司馬,有如此公然挑戰朝廷的惡賊,還不快快帶兵捉拿?」

  刁逵抬起了手,搖了搖:「二弟,這麼多年下來了,你這急脾氣還不能改一改,那諸葛長民也算得上是個狠角色了,怎麼半個時辰不到就服軟了?劉司馬,你原來可是判斷,諸葛長民能撐上一陣子,我們再出手呢。」

  劉毅歎了口氣:「我還是低估了劉裕,他不知從哪兒學了一套厲害的千術,把賭場裡的那些個彎彎繞全給演示了一遍,那些賭漢們一下子就憤怒了,諸葛長民根本沒辦法再拖下去,再說了,劉裕居然還知道您要讓京口人賣身為奴,去當格鬥士奴隸的事情,把這事也當場說破了,這下連諸葛長民都站到他那邊啦。」

  刁逵的眉頭一皺:「他是怎麼知道這事的?此事就連諸葛長民都是前兩天才告知,莫非…………」

  他說著,目光開始在劉毅的身上上下打量起來。

  劉毅微微一笑:「刁刺史,自從昨天以來,我可是跟您形影不離,再說了,這個點子也是我跟你出的,我又怎麼可能去告訴劉裕呢。只怕是諸葛兄弟做事不密,我原來看他答應這事時就很勉強,給劉裕拿話一試,就直接吐了,不管怎麼說,現在劉裕已經把這事公開了,京口人群情激憤,只怕這些個賭場,真的是開不下去啦。」

  刁協扯著嗓子吼道:「什麼?開不下去了?劉毅,你可別忘了,這些賭場也有你的一份,還得拿出三成的收入去孝敬王爺和僕射大人,你說關就關?」

  劉毅歎了口氣:「人要學會隨機應變才是,刁長史,這幾年京口能開起這些個賭坊,就在於劉裕不在,京口好漢們一盤散沙,沒人領頭,加上他們本就好賭,謝家自身難保,也不可能過問一個京口開賭場的小事,所以我們才能賺了幾年的錢,現在劉裕回來了,王恭又是剛剛上任,只怕這賭場,就是他們要找的第一個突破口,與其等他們拿了罪證,不如自己先行關停,以免給他們可乘之機。」

  刁逵看著劉毅,冷冷地說道:「劉司馬,都說你一直怕了劉裕,我還以為是傳言罷了,今天一看,還真的所言非虛啊。以前你在我這裡也是自視極高,怎麼這劉裕一回來,連交手的勇氣也沒了呢?」

  劉毅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我這不就是跟他交手麼?只不過現在這些賭場,還有格鬥士奴隸的契約,是我們的死穴,劉裕突然回來,不知從哪兒找來了這些把柄,讓我們措手不及,只有先保護好自己,才能再圖反擊。看劉裕這架式,是想從刁刺史你這裡找到突破點,報仇雪恨呢,您可千萬不要上了他的當。」

  刁逵的眉頭一挑:「我乃是堂堂南徐州刺史,他現在一個平民百姓,也敢跟我鬥?反了他了!再說了,我後面有會稽王和僕射大人,劉裕有什麼?謝家都完蛋了,還有誰能保他?劉司馬,我要是現在下令讓你去捉拿他,也不提賭場之事,就說有人舉報他從敵國潛回,意圖刺探軍情,順便接走家人,你能做到把人帶回來嗎?」

  劉毅擺了擺手:「刁刺史,你可別忘了,現在你的直接上司可不是會稽王和王僕射,而是王恭這個五州都督,揚州刺史,他昨天不打招呼就來了我們這裡,酒席間也對您的示好拒之千里,冷若冰霜,今天一早,他就不打招呼出門,剛才的探子來報,他也去了劉裕那裡,也許,這是他們早就安排好的計畫,就等您上當呢,您這時候要抓劉裕,且不說我的手下們不會從命,就算劉裕真的束手就擒,只怕王恭也會找您麻煩的,畢竟,劉裕現在還是北府軍的人,是他管。」

  刁逵恨恨地說道:「可是這麼多賭場,每年能跟我賺幾百萬的錢,就這樣說關就關,我實在是不甘心啊。再說了,這裡面還有會稽王和王僕射的份子呢。」

  劉毅正色道:「那您正好可以把這裡發生的事向會稽王和王僕射稟明啊,劉裕剛砸了賭坊,王恭就趕了過去,如果王恭不親自拿下劉裕,那就意味著他允許,肯定劉裕的這個做法,如果您與之對抗,那以王恭的權勢,要讓刺史和長史吃虧,還是做得到的。」

  「可是如果您暫時忍讓,卻把這事歸結於王恭的苦苦相逼上,再把這事告訴會稽王,那會稽王他們自然會出手,如果王恭的五州都督,揚州刺史不保,那劉裕也就沒了靠山,自然可以輕鬆解決了。」

  刁逵的眉頭漸漸地舒展:「劉司馬果然足智多謀,真不愧是北府軍中的第一智者,好吧,就按你說的那樣,把賭場主動關閉,不過,征丁收稅的事情,是朝廷的正式國法,王恭也不能與之對抗,這事就交給你去做了,十天之內,該征的稅,該抽的丁,一點也不能少。不能讓京口人覺得,劉裕來了,他們就能反了天!」

  劉毅微微一笑,一揖及腰:「遵命!」

  當劉毅的身影消失在府門口時,刁協恨恨地說道:「劉毅這小子怕是想轉向改投王恭那裡了,大哥,咱們可得留個心眼啊。」

  刁逵冷笑道:「放心,對劉裕回來最害怕的可不是我們,而是他,咱們大不了換個地方當刺史,也省得成天受這些丘八的鳥氣,可是劉毅,嘿嘿,他是放不下那個京口大哥,北府軍領袖的夢呢。讓劉裕給他清醒一下,不是壞事。」

  說到這裡,他壓低了聲音:「關賭場的時候,別忘了把咱們的私庫給取乾淨,別留下痕跡。」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1 23:53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劉毅孟昶小巷謀

  當劉毅和孟昶走出刺史府,走到一處僻靜的地方,孟昶向後使了個眼色,小巷之中閃過幾條黑影,然後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大哥,安全。」

  劉毅停住了腳步,輕輕地歎了口氣:「看來劉裕回來,一切都要改變了,哼,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我快掌控京口的時候才回來,本來我苦心經營,甚至背上勾結刁氏兄弟,不顧京口兄弟前程的惡名,就是為了能成為南徐州刺史,徹底地控制京口,王旬已經答應我,半年內就調離刁氏兄弟,我這些年的忍辱負重,都是值得的,可是現在這麼一鬧,奶奶的,一切都看來要化為泡影了。」

  孟昶搖了搖頭:「其實這些也是早晚的事,我一直不相信劉裕真的就會死在鄴城之戰,那種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情況才是最痛苦的,現在也好,有劉裕頂在前面,我們可以不用跟刁氏兄弟起正面衝突了,老實說,雖然王旬說支持我們,但是他現在畢竟是個沒落世家,有沒有能力跟王國寶鬥,都要打個問號呢。」

  劉毅微微一笑:「有沒有能力是一回事,想不想鬥是另一回事,咱們是什麼人?兵家子,將種!在大晉這個世家天下,是給人所看不起的,因為所有的世家雖然有爭鬥,但對我們這些人的態度是一致的,那就是視為鷹犬,走狗而已。」

  「所以我們只有讓他們這些世家子弟先掐起來,我們才會有機會,明白嗎?王旬是不是有這個實力並不重要,但他畢竟是王家的人,是高級世家,只要他真的敢和王國寶敢,那就會引起世家的分裂,現在謝家倒了,王國寶無才無德,卻居於大位,會引起大批的高等世家不滿,而世家間的爭鬥,最後就得看誰能掌握大晉的強軍,北府軍作為大晉第一的軍隊,咱們完全可以待價而沽。」

  孟昶的眉頭一皺:「可是現在劉裕回來了,北府軍不止我們這些人,還能待價而沽嗎,我表示懷疑。」

  劉毅的眼中冷茫一閃:「從劉裕這回回來的表現看,他和以前沒什麼變化,還是一門心思想要北伐,現在謝家倒了,他的未婚妻也沒了,無依無靠,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北府軍的老兄弟,只有這些人才會聽他話,認他。這些年他不在,劉牢之這些將軍們又給罷免,我們倒是成了北府軍的宿將了,他想重新召集老弟兄,可不能扔下我們。」

  孟昶壓低了聲音:「可是他現在已經知道了讓北府軍士賣身為奴,送去彭城格鬥場為奴隸的事,你可別忘了,這點子是我們出的,劉裕萬一要是知道,還會跟我們做兄弟嗎?」

  劉毅微微一笑:「諸葛長民那裡只知道是刁氏兄弟的吩咐,劉裕又不可能當面跟刁氏兄弟對質,這個事情,只會永遠爛在刁家兄弟的肚子裡。這兩頭豬,只會想著眼前的這點錢,卻從來不知道,只有權力,才是這世上一切的來源,賺再多的錢,如果沒有權力作為後盾,早晚也會一無所有。現在這會兒,他們估計還在轉移那些個賭坊裡的私錢,再就是要會稽王和王國寶出面來壓制王恭。」

  孟昶搖了搖頭:「他們若是有本事壓制王恭,也不會讓王恭坐上這個揚州刺史,北府軍鎮軍將軍的位置了。本來就是昌明道子兩黨之間勢力平衡的一個結果,王恭的所做所為,也合乎正義。」

  劉毅的眉頭微微一挑:「不過,劉裕這次回來,沒先見我們這些老兄弟,倒是跟他的幾個本家走的很近,這些年,他的弟弟,族弟們都成長得不錯,以後可能他也會組織一批自己的死黨,咱們也得早作準備,儘量朵拉些人過來。諸葛長民這回賭場關張,損失不小,你去安排一下,給他一筆錢,就說是我們彌補他的損失,劉裕現在給不了人實際的利益和好處,但我們可以,現在不要捨不得錢,只要有能拉攏人的機會,絕不要錯過!」

  孟昶點了點頭:「那彭城那裡的格鬥場的份子?」

  劉毅搖了搖頭:「不要了,跟會稽王他們結算清楚,這筆錢本就是不義之財,幾年前淝水之戰後,有大量的秦軍戰俘可以作為格鬥士,現在這些人也死得差不多了,再要招新人,就得用咱們自己的北府兄弟了,你不要忘了,我們提出這條建議,本身就是要會稽王和刁氏兄弟在京口與人結怨,最後給趕出去,現在劉裕回來,也省了我們這些個麻煩。」

  孟昶笑了起來:「你說劉裕這回一回來就拉攏軍中故舊,這是想做什麼,現在明明不太可能北伐,朝廷也不可能因為他一個人的堅持就出兵,你真的確定,劉裕還是為了當年的北伐理想嗎?」

  劉毅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慮:「你是什麼意思,劉裕不想北伐了?我是不信的。」

  孟昶很認真地點了點頭:「我倒是覺得,劉裕是個聰明人,任何低估他智力的,都會吃很大的虧,現在大晉真要說打仗,只會是昌明党和道子黨之間的戰爭,他可是和王恭一起回來的,回來後第一件事就是跟那些老戰友和新生代們敘舊,第二天就是去砸了這幾年為禍京口,讓人意志消沉的那些個賭場,明顯是要有所作為,我覺得他可能會加入到昌明党一方,為王恭而戰。」

  劉毅笑著擺了擺手:「只怕未必,當年劉裕在鄴城之戰後神秘失蹤,甚至傳出被慕容垂所害的流言,連續命縷都丟了,雖然此中內情不為人知,但以我對劉裕的瞭解,一定是在北方遭遇了什麼大事。而且,上次鄴城之戰輸得莫名其妙,我這幾年一直在反思,好像我們一直給個看不見的手指引著,一步步地踏入到那慕容垂的陷阱之中,咱們這裡,一定有人跟敵人內通。」

  說到這裡,劉毅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眼中冷芒閃閃:「我想,我們的寄奴兄弟留在北方這麼多年,只怕也是想找出這個神秘的黑手,他既然肯回來,恐怕也是找到答案了,這個答案,我也想知道。」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1 23:53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黑手大敵乃是他

  烏衣巷,無名小院,枯井底,黑手黨總舵。

  牛油巨燭在熊熊地燃燒著,黑手黨三位大佬分列江山萬里沙盤的四周,眼中光芒閃閃,可是三道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落在了沙盤之上,那個巨大的建康城邊上,看起來毫不起眼,形同村落的地方,可不正是京口?

  白虎幽幽地歎了口氣:「我說的不要讓劉裕回來吧,你們不聽,現在怎麼樣,他一回來就折騰出這樣大的動靜,幾乎盡收北府人心,雖然無一官半職在身,但是比劉牢之,不,比王恭更象個將軍,假以時日,不可限量!」

  玄武的目光炯炯:「可是,他做的事情,不就是我們希望他做的嗎。他這一回來就跟王恭混到了一起,說明他已經跟昌明黨有所聯繫了。有劉裕動員北府軍加入內戰,這把火是肯定會點燃啦,這不正是我們所希望的嗎?」

  白虎冷笑道:「你就這麼肯定劉裕肯為王恭所用?我可不這麼認為。劉裕是在召集舊部,我想,他絕不會是為了打內戰。只怕又是想鼓搗著北伐了。朱雀,你說呢?」他的目光落到了朱雀的身上。

  朱雀微微一笑:「我同意白虎的判斷,在草原的時候我那樣拉攏和引誘劉裕他都不肯就範,我不相信他會真的捲入內戰,他說的很清楚,跟我們兩不相侵的條件是我們不把北府軍加入到昌道內戰之中,不然就會與我們為敵。這次劉裕回京口後是在為戰鬥作準備,但這個戰鬥,未必是內戰。」

  玄武的眉頭一皺:「現在大晉不可能北伐,不內戰還能有什麼戰事?難不成他想就召集個幾千老兵,就北伐秦燕了?就算有人肯跟他走,他也沒有軍餉糧草,那是做白日夢。更不用說,這種行為會給定性成謀反了。」

  朱雀點了點頭:「王恭一直想要除掉王國寶,實現他的那個不切實際的清平天下的夢,所以,他倒是很希望劉裕站在他這邊,這應該是王恭急著去見劉裕的原因,不過,我想劉裕既然拒絕了我們,也一定會拒絕他。不然就不是劉裕了。劉裕想要的,應該是一些小規模的反擊戰,這樣只需要動員京口一帶的北府軍骨幹即可,不至於大動干戈,但也可以讓京口的那些北府軍老兵和新銳們熱熱身,處於臨戰狀態,一旦內亂結束,北伐重啟,這些戰鬥經驗豐富的老兵,隨時可以拉起十萬大軍,橫掃天下。」

  白虎點了點頭:「朱雀的分析靠譜,那你說他應該會向哪裡出手?」

  朱雀微微一笑:「顯然是防守洛陽或者是青州,這些是上次北伐時流血犧牲才奪取的土地,這些年因為北伐兵敗,北府兵的全線撤離,而變得幾乎成為真空,也就是朱序這個愣頭青還帶著幾千人在洛陽苦撐,現在並州的西燕和前秦即將分出勝負,無論誰笑到最後,都不敢去招惹關東的慕容垂,一定是先向中原擴張和發展。至於張願,翟遼這些傢伙,也是對洛陽這個舊都虎視眈眈,隨時想據為已有,劉裕如果要北伐,就得先保住北方的前進基地,象洛陽,滎陽,曆城這些重鎮,是斷不可失的,一旦失去,再想奪回,就難於登天了。」

  白虎的眉頭一皺:「他想去洛陽?這個消息準確嗎?還是你在草原上跟他有過交流?」

  朱雀搖了搖頭:「沒有,劉裕現在城府頗深,不會隨便地吐露自己的真實想法,我在草原上幾次威逼利誘,都沒讓他多說一個字,不過,我能感覺得到,他回來是想有所作為,在北方的經歷鍛煉了他,讓他開始學著用我們這些人的思考方式來解決問題了,所以,他不會象以前一樣單純,而是會選擇一個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式。也不會急著一次就完成北伐,而是會穩紮穩打,因為他現在知道,北伐的最大阻力不是來自對面的胡人,而是來自大晉的內部,謝安的失敗,就是因為步子過大過急,想以不世之功來壓服我們,所以反受其害,而劉裕,會慢慢地積累自己的權威,一步步地提升自己的人望和地位,最後做到不受我們的牽制和左右,獨立行事,方可成就大業。」

  白虎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那我們有什麼好的辦法阻止劉裕嗎,讓他名滿天下,對我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對謝安,我們可以用陰招,但對劉裕,那些手段怕是用不上了。」

  玄武勾了勾嘴角:「我們一定要阻止劉裕嗎?我看未必吧。如果劉裕能助王恭除掉王國寶,那可是有利於國家的好事,也對我們有好處。現在王國寶和天師道走的太近,某種意義上,這些妖道也是另一股新生勢力,以王國寶的本事,絕不可能控制得住,趁現在天師道還沒有正式的名分,把他們打壓在崛起之前,才是我們應該做的事。」

  白虎笑道:「玄武,咱們可都是修道之人,這麼對天師不敬,真的好嗎?」

  玄武冷笑道:「我們都知道天師是天師,天師道是天師道,那夥子妖道,不過是打著天師的名義出來騙人罷了,只不過以前是騙錢騙物,現在是想騙取權力了。現在他們在大晉各地的信徒眾多,就連我們的莊園裡的莊客,都有不少成了他們的兄弟,未來真正能動搖我們江山天下的,不是北府軍,而是天師道的妖人,北府軍有劉裕這樣的人,眼光只會放向北方胡虜的地盤,而天師道想斷的,卻是我們世家的根。」

  朱雀點了點頭:「我同意玄武的看法,之所以之前和劉裕和解,就是因為我們之前就認定,天師道比起北府軍,更加危險,更不可控,現在劉裕回來了,他的承諾應該可靠,暫時不會向我們出手,等我們料理了這幫妖道,再討論和劉裕的關係吧。在這之前,我們只需要冷眼旁觀,既不助他,也不反他,再說了,北府軍中,想跟他一爭高下的,可不止一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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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白虎入陝二秦爭

  玄武的眼中寒芒一閃:「你的意思是,劉毅嗎?」

  朱雀笑著搖了搖頭:「劉毅不過是明面上跟劉裕不和的人,已經爭鬥了這麼多年了,也不會鬥出什麼花來,再說劉毅看起來像是跟著刁氏兄弟和王國寶,但他真正的盟友是王旬,在這點上,暫時和劉裕算是同一陣線。不會在現在起衝突,畢竟,劉裕想得名,劉毅也想得名,這點並不矛盾,現在是他們這些老弟兄們抱團取暖,重建北府的時候,還沒到反目成仇的時候。」

  白虎點了點頭:「我明白你意思了,你是說劉裕真正在軍中的對手,不是劉毅,何無忌這些同袍,而是比他高一輩的劉牢之等人?」

  朱雀滿意地笑了起來:「現在你們都明白,為什麼我當初要把劉牢之放出來了吧。你們都說我對劉裕太放縱,沒有牽制,但這個劉牢之,起碼可以牽制他十年。」

  白虎勾了勾嘴角:「可是謝家倒了,劉牢之也沒了依靠,你確定這個武夫也會有野心?我看未必吧。」

  朱雀的眼中冷芒一閃:「劉牢之想要的,恰恰是劉裕想要的,這個人不敢挑戰世家大族,但對於軍權,看得極重,因為他認定自己不過是個寒門武夫,不可能有大的成就,這輩子都離不開世家大族的提拔,所以,他不會象劉裕那樣,有可能有一天與整個世家為敵,相反,他會永遠安心地做我們這些大世家的奴僕,無怨無悔。」

  「但是另一方面,在軍中的劉牢之,卻是目空一切,他以為自己的武功兵法天下無敵,在軍中無人能與之抗衡,就是以前的劉裕,也不過是仗著謝家女婿的身份壓他一頭,這點我注意了很久了,鄴城之敗,與其說是劉牢之貪功冒進,劉毅鬼迷心竅,不如說他們都太想借此戰壓過劉裕,證明自己要強過這個後輩。」

  「所以,劉牢之連劉敬宣對劉裕的接近都會很不高興,即使是劉敬宣成為了劉裕的死黨,也會罵他沒有出息。這次劉敬宣從草原回來,劉牢之就不許他再去跟劉裕扯到一起,如果想跟劉裕精誠合作,何至於此?」

  「所以,劉牢之畢竟是北府宿將,甚至可以說是北府的創建者之一,隻這一點,就壓過現在的劉裕很多,王恭要掌控北府,如果要在劉牢之和劉裕之間選一個,現在只能選擇劉牢之。因為劉裕是未來的希望,但現在還不至於可以獨立掌軍,可是劉牢之卻是有將軍的身份,又深度參與了北府軍的組建,對於軍隊的組織,關係,人脈這些需要積累的東西,不是現在的劉裕可比。」

  白虎歎了口氣:「其實我們能掌握劉牢之就可以了,未必需要劉裕,至少劉牢之聽話,也有很強的能力,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們這麼看重劉裕。」

  朱雀歎了口氣:「劉牢之的本事,打內戰,或者在南方江淮作戰,是沒有問題的,但若是讓他提吳地之兵北上,到河北,到關中與胡騎在平原上對戰,則沒有什麼勝算,鄴城一戰就是證明,即使慕容垂不用計,擺開陣勢正面打,劉牢之也是必敗無疑,因為,他的軍事思路和理念,根本就不是對付北方鐵騎的,到了他現在這個年齡,要他現學新的戰法,也有點強人所難了。」

  「可是劉裕不一樣,他做夢都在北伐,這些年跟各路強胡交手,甚至在草原上見識了最純粹的騎兵,若說大晉對付胡騎的本事,不作第二人想,如果以後想要北伐中原,非劉裕不可。」

  白虎的眉頭一皺:「為什麼一定要北伐中原?咱們這麼多年不也挺好。真要是到了中原,又有一些北方的大世家想要混進來,你可別忘了,最早的黑手黨組建家族,可是以北方世家為主的,現在是不是在北方也存在這樣的組織,都不好說,也許,我們並不是唯一的,還在北方有同類存在。」

  朱雀微微一笑:「即使有,也是上不得檯面。如果真有這樣的組織,慕容垂何必找我合作,苻堅又怎麼會兵敗?白虎,你這陣子在關中運作前秦的殘餘勢力聯合,與姚萇的後秦對抗,可是碰到了什麼神秘勢力?」

  白虎搖了搖頭:「沒有,靠了多年的關係,聯合之事還算順利,既然我們不能讓關中這麼快就統一,那就需要兩方或者多方勢力再打上幾年,西燕軍已經渡河東去,姚萇本來一家獨大,我開始是想讓回歸中原的呂光的西域軍團跟姚秦爭鋒的,可是沒想到呂光居然久有割據自立之心,他拖到苻堅身亡,才動身回中原,如果不是因為部下思鄉吵著要回來,只怕早就在西域做他的逍遙王了。」

  「回中原後,前秦原來的涼州刺史梁熙已經事實獨立,他不放呂光的軍隊回歸,怕他借回軍之機攻滅自己,於是呂光花了兩年時間消滅了梁熙,佔據涼州,我去關中的時候,本來是想說動呂光,念在以前苻堅的恩情上,出兵復仇,而我大晉可以出兵關中,為其側擊後秦,也可從漢中的梁州一帶給他提供兵糧支援,如此條件,只要稍有野心的人,都不會放過。」

  朱雀笑道:「可是呂光還是拒絕了,雖然你多年前就跟他成了朋友,但這個目有重瞳的人,只想做他的涼州天王,反倒是苻登這小子,跟打了雞血一樣,跟姚萇打得是不死不休,聽說,還吃人了,可是真的?」

  白虎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之色:「若非親眼所見,真的難以相信這世上還有如此可怕殘暴之人,那苻登的部下,頭盔和鎧甲上都刻著兩個字,一個是死,一個是休,就是說跟姚秦的戰爭,是不死不休的。苻登是苻堅的族孫,而他的夫人毛氏,其父親毛興,是前秦的忠臣,最後也為苻堅死節,這個人的戰鬥意志,是前秦所有殘餘勢力中最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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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魏主終亮血狼牙

  白虎定了定神,喝了一口水,語氣稍緩了一些:「苻登起兵之後,與逃回仇池的猛將楊定聯手,先是遵苻丕為帝,然後接受了苻丕的封號,成為都督隴右諸軍事,略陽公,與姚萇及其兄弟姚碩德連番血戰,每戰之後,都把敵軍的屍體用鹽醃了,全軍分食,稱之為熟食。」

  「隴右這些年本就生產破壞,一片荒涼,餓死之人不計其數,但苻登的這個食人魔軍,連眼睛都是血紅的,就跟那些吃屍體的野狗烏鴉一樣,看得對手都心膽俱裂,姚萇號稱絕世陰雄,卻給這個後生打得連戰連敗,也算是報應了。」

  朱雀的嘴角勾了勾:「雖說亂世之中,人相食也不是太稀奇的事,但是象苻登這樣,全軍都以食人為目的的,還真是不多,我看他這樣做,也不僅僅是因為隴右缺糧,更多的是宣揚一種恐怖的氣氛,以威懾敵軍。」

  玄武歎了口氣:「是啊,幾年前西燕起兵,也是用了這種恐怖手段,雖然沒有直接食人,但是分兵擄掠,有反抗者成村成堡地屠殺,結果就是用這種手段殺得一向民風強悍的關中人,沒有多少敢支持苻堅的了,現在這些個惡魔離開,想不到苻登卻是比之更加酷烈。」

  「但是天地之間,畢竟有自己的法則,如此殘暴不仁,可以橫行一時,卻難得人心持久,姚萇又非等閒之輩,我看他現在收縮戰線,退回關中一帶,卻把主力撤往嶺外,戰線拉長,前秦軍補給困難,攻下的地方又要分兵守衛,而姚萇與劉衛辰勾結,有河朔騎兵可以使用,可以出奇不意,長途奔襲,所以他正面會戰上吃的虧,往往能通過這種戰略上的攻擊必救來彌補,這兩位在關中也打了好幾年了,仍然是個均勢,但在我看來,姚萇應該可以笑到最後。」

  朱雀點了點頭:「我同意玄武的看法,苻登起兵最好的機會就是剛開始的那波,苻堅剛死,關中隴右之人都感念其恩德,悲哀其死亡,加上最可怕的西燕鮮卑剛走,姚羌沒有一下子平定關中,人心多向前秦,這時候苻登如果一鼓作氣,直撲嶺表,棄那些新占之地於不顧,逼姚萇與之決戰,是很有勝算的。」

  「可惜他戰術上雖然猛烈,可是戰略上卻非常保守,穩紮穩打,指望著各地的豪強能望風歸降,結果錯失時機,姚萇的根本在嶺表,在河套草原,那裡有大片的牧場,牛羊,是他的根本,而關中隴右早已殘破,土地產出根本不足以維持幾萬大軍長年的征戰,時間一長,苻登的銳氣已失,再想取勝,除非有極大的運氣或者意外了。」

  白虎冷笑道:「他們打得越久越好,這樣洛陽就安全了一半,起碼從關中方向來的威脅,可以暫時消除,我能做的事情也只有如此了,這次回來的時候,我還順便去了一趟河套,見到了劉衛辰,這傢伙還跟以前一樣兇殘,不過在我看來,他的兒子,更勝乃父。」

  朱雀勾了勾嘴角:「劉直力題嗎?一勇匹夫罷了,不足為懼,此人絕不會是拓跋珪的對手,鐵弗匈奴錯過了最好的奪回漠南的時機,等到拓跋珪騰出手來收拾他的時候,我看他是無法抵擋的。」

  白虎搖了搖頭:「不,我說的不是劉直力題,而是劉衛辰的幼子劉勃勃,這小子才十歲出頭,可是殘忍異常,那拓跋窟咄的腦袋,給他親自做成了一個酒杯,而他的臉皮也給剝下,做成了一副面當,我見過很多殘忍的傢伙,有各種各樣的惡鬼面當,或者是狼骨面具,用來威懾敵人,但是把臉皮撕下披在臉上的,還是第一次見,更不用說是一個十歲多的孩子了。」

  朱雀的神色一變:「這小子看來不可小覷啊,想不到鐵弗匈奴中,居然有這樣的人物,草原之上,以力為王,誰最兇殘,誰就最有威望,拓跋珪現在就是在用殺戮和鐵血震懾每個反抗他的敵人,我剛剛接到的消息,這個新任魏王,已經出兵討伐他的老恩人,賀蘭部的盟友紇突鄰部和紇奚部了。」

  玄武微微一笑:「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比想像中的要來的早了一點,他剛登基,改國號不過一個月,就向著自己的舅舅的朋友下手,其實就是逼賀蘭部出手救援他的朋友,如果賀蘭訥不出手,那拋棄朋友的人在草原上就會徹底失了人望,但如果他出兵,就是與君王對抗,且不說實力對比現在已經遠不如草原歸心的拓跋珪,就算是實力相當,剛擁立又背叛,也是為人不齒的事,這不過是兩杯毒酒,賀蘭訥只有選擇一杯喝下了,我猜,他還是會選擇跟拓跋珪對抗,畢竟這樣還能拼一下,否則只有等著部眾離散,慢慢等死。」

  朱雀笑了起來:「你猜得一點不錯,賀蘭訥最後還是出兵馳援了紇突鄰部,拓跋珪馬上退兵,同時通告草原,說賀蘭部公然與魏主對抗,是為人臣者不義,草原各部,都有義務共討之,願意出兵討伐的,戰後自取戰利品,就跟分割獨孤部的戰利品一樣。有了上次分割獨孤部的好處,草原各部無不踴躍響應,旬日之內,就有十餘萬騎集結於魏國新都盛樂,而賀蘭部,紇突鄰部和紇奚部連戰鬥的勇氣也沒有,放棄了陰山北的駐牧之地,穿越大漠,向漠北逃亡去了。一路之上,亡散逃佚者不計其數,就算到了漠北,也不可能再翻身了。」

  白虎歎了口氣:「我總覺得拓跋珪這小子背後,有一股難言的力量在控制,雖然說這傢伙很厲害,也夠狠,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居然可以把權謀王霸之術運用到這種地步,我倒是覺得,跟我們的老友很象。」

  玄武的臉色一變,轉而冷笑道:「他本來就是青龍的弟子,學到一些手段也不足為奇,對了,白虎,你這回到關中,可曾發現什麼青龍的黨羽和情報系統?」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1 23:55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繼任青龍朱雀提

  白虎搖了搖頭:「沒有,完全沒有發現,青龍的那些龐大而可怕的地下情報網,仿佛在一夜之間,人間蒸發了,以前留下的幾個緊急聯繫的接頭點,也早已經人去樓空。我想順藤摸瓜找出青龍在關中的佈線,一無所獲。」

  玄武點了點頭:「不錯,在大晉也是如此,草原上幹掉青龍之後,我就迅速回來,就是怕他的死訊傳出後會影響到他的手下,可是我在大晉這幾個月幾乎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查到半點有價值的資訊,朱雀,我現在越來越懷疑,青龍可能沒死,不然的話,怎麼會連同他的整個情報組織,一夜消失?」

  朱雀的眼中光芒閃閃,陷入了沉思,他最後還是歎了口氣:「我不認為青龍還活著,他這次給我們逼著去草原,去消除鄴城之戰後續的影響,一來我們是想調虎離山,讓他跟那些天師道的人保持距離,如果青龍在背後操縱這些妖道,那就會有大麻煩,這也是我們一定要剷除青龍的原因。謝安控制北府軍是對我們整個組織的背叛,但青龍與更加危險,更不可控的天師道混在一起,這甚至是他自己也無法控制的。」

  白虎歎了口氣:「這也是我沒有反對你們對青龍下手的原因,玄武跟青龍因為謝安之死而結深仇,你朱雀也一直對青龍有警惕,但我跟青龍幾十年來交情非淺,他外結慕容垂我可以忍,畢竟慕容燕國看起來沒有南下之心,可是扶持天師道,就是在挖我們世家的根,他跟我們不一樣,沒有吳地的這麼多莊園產業,就算我們的根基全完蛋了,也影響不了他。所以,我確實後來信了,青龍有扔開和背叛我們整個組織,另起門戶的想法,有這種念頭,就該除掉!」

  玄武的眉頭一皺:「青龍這樣的梟雄,不可能對我們想除掉他的想法一無所知,不作任何防備,他會不會安排一個假死,避開我們的眼線呢?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的手下一夜之間都消失不見的原因吧。」

  朱雀笑著擺了擺手:「如果是接到了死訊才轉移,不會消失得這麼徹底,這麼乾淨,這明顯是早有所備,而不是臨時撤離,只怕青龍在去草原之前,就命令他的情報組織轉入地下,消除與我們所有緊急的聯繫方式和接頭地點。如果他不再出現,那這些組織就會潛伏,直到拿著他信物的人在他留下的安全聯繫地點出現,接頭。不僅是青龍了,我們每個人不都是這麼來的嗎?」

  白虎鬆了口氣:「所以,你的意思是青龍還是死了,現在他的情報組織消失,只不過是他早早安排的,對嗎?」

  朱雀的眼中冷芒一閃:「當然,這回為了要他的命,我們可是精心佈置,連環殺招,他千算萬算,也不可能算到那斷天崖下,我居然會早早地佈置了黑色妖水,要不然給他十萬種逃命方法,也不可能跳下去,黑火是沾著就燃,無法撲滅的地獄之火,青龍自己最清楚那威力,怎麼可能親自嘗試呢?」

  玄武的眼中光芒炯炯:「可另一方面,只有我們這樣認定他死,才可能脫身,畢竟他之前就鋒芒太過,逼死玄武,勾結胡人,扶持天師道,早就跟我們三人對立了,不來這麼一出,早晚會給我們聯手消滅。」

  朱雀搖了搖頭:「如果你不放心的話,可以繼續暗中監視天師道中人,如果青龍真的活下來,想要報仇,那得跟我們整個黑手黨組織為敵,他留下的這些情報系統,必然要重新啟用,不可能沒有任何跡象的,我們大家都多留點心,只要青龍的那些情報組織不能再起作用,那他本人就算活著,又有何懼呢。」

  玄武笑了起來:「這話我愛聽,其實不能親手殺了青龍,為相公大人報仇,是我這次的一大遺憾。不過話說回來,青龍之位,一直空著只怕也不妥,我們是不是應該再選個新的青龍出來了呢?朱雀,上次你提議桓玄,這次可有什麼新的好人選?」

  朱雀歎了口氣:「本來無論是身世,能力,桓玄都是不二人選,可惜這人跟青龍一樣,對組織全無忠誠,只想著自己桓家,不,應該是只想著他本人,這就違背了我們組織要服務於整個世家體系的初衷,不過桓玄反正已經不成了,劉裕留他一命,放在草原,只怕也是要用來對付我們,我倒是覺得,如果有人能除掉桓玄,又有世家子弟的身份,倒是很適合青龍一職。」

  白虎的目光炯炯,緊緊地盯著朱雀:「這麼說來,其實你早有人選了,朱雀大人,不妨直說。」

  朱雀的目光看向了玄武,平靜地說道:「玄武大人,我知道你不喜歡天師道,但是事到如今,天師道和北府軍一樣,已經成為我們世家不得不用,但又要警惕的兩股新力量了,黑手乾坤從來不會拒絕時代的新生力量,只要肯效忠於我們世家,那就可以成為我們的一員。」

  玄武冷冷地說道:「可是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是我,而不是劉裕,北府軍的力量沒有進入我們黑手黨,你就想把天師道的人弄進來,這樣真的好嗎?只怕連青龍也沒你這麼激進吧。」

  朱雀微微一笑:「青龍不是你的前任,寧可自己死也要把自己的理念保留,目標傳承,他不肯自己退位,自然也不敢讓我們其他三人退出,讓位給天師道中人,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青龍已死,這時候如果我們拉一個天師道中的世家子弟進來,接掌他的位置,這個人會感恩於我們,而不是青龍,也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安心為我們組織,而不是為生了異心的青龍個人服務。」

  白虎冷冷地說道:「原來這是你早有的計畫了,你要讓天師道的人進來,只怕也是為了制衡玄武大人,和他背後站著的北府軍勢力吧。朱雀,你直說吧,你看中了誰?」

  玄武冷笑道:「白虎大人,你沒聽他剛才說,要一個出身天師道的大世家子弟,才會與我們一心嗎?整個天師道,還有比盧循更合適的?」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1 23:55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朱雀高足竟是他

  白虎的臉色為之一變,看著朱雀:「你居然看上的是盧循,真的嗎?」

  朱雀歎了口氣:「盧家畢竟是北方大世家,天師道中人,多是低等士人和平民子弟,雖然說大晉的世家門閥信奉他們的不少,但只是施主香客,並非教派中人,教主孫泰一門,雖是西朝的孫秀之後,卻也一直談不上世家子弟,只有盧循,因為北方大亂而家族南渡,有世家子弟的高等身份,卻因為南方已經沒有這種北方世家的空間,而只能投身天師道這幫妖人,如果我們要從天師道中間找一個人選,非盧循不可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沉聲道:「何況,盧循本人的才幹非常突出,天師道後起的三個師兄弟,都可以說是一流的人才,但盧循為人城府深沉,在教中深得人心,不象孫恩那樣冷厲,也不象徐道覆那樣衝動,如果說以後要在天師道裡找一個能制約劉裕的人,只怕非他莫屬了。」

  白虎搖了搖頭:「為什麼一定要找天師道的人來制約劉裕?你跟青龍一樣瘋了嗎?這些妖道現在是想奪權,你我是控制不了的。」

  朱雀微微一笑:「如果是孫泰之流,自然無法控制,但是盧循不一樣,他投身天師道,是因為以一個北方世家的子弟,在大晉沒有上升的空間,只能走這條歪路,如果我們可以給他一個玩弄權力的機會,是可以反過來讓他控制天師道,為我們所用的。不僅如此,將來我們總歸要北伐,到時候新占的北方之地,會有許多北方世家,吸引新人進來,也是遲早的事。」

  玄武冷冷地說道:「劉裕對我們不構成威脅,只要我們不妨礙他的北伐大計,他可以成為我們的朋友,至少不是敵人,但是盧循真的肯接受這點嗎?他願意跟別人分享權力嗎?」

  朱雀哈哈一笑:「你們可別忘了,盧家的祖先可是做過這個玄武的位置的,盧循作為盧家子孫,也未必不知道我們組織的存在,他如果肯在天師道裡跟他的幾個師兄弟一起混,就沒有理由拒絕我們。劉裕確實一心想要北伐,但他的根本利益跟我們並不一樣,我們不反對北伐是要從北伐中得到利益和好處,鞏固我們世家的地位,如果北伐對我們不利,我們就會堅決阻止,到時候就會與劉裕為敵,就象上次一樣。」

  「現在我在北府軍中安排劉牢之牽制他,以後可能劉毅,何無忌等人也能與之相爭,但劉裕在北府軍中最後的勝出,我不懷疑,所以必須有來自北府軍之外的力量來牽制他,現在看來,只有天師道是最合適的。」

  白虎的眼中冷芒一閃:「那你又有什麼本事來控制天師道呢?他們想要的可不象劉裕這樣簡單,對劉裕,我們最多投其所好支持其北伐就可以了,但天師道呢,如果他們要在全國範圍內自由傳教,那不用幾年,我們所有的莊客佃戶都會信了他們那套,宗教遠比世俗的東西更有吸引力,可以讓人連命都不要,配合他們那些可以立即起效的藥丸,丹石,加上給人的小恩小惠,朱雀,你這是在玩火自焚!」

  朱雀搖了搖頭:「所以需要天師道和劉裕相互牽制,現在劉裕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存在,天師道還沒有,如果我們把盧循拉進來,為我們所用,那就可以形成旗鼓相當的局面,如果讓天師道在京口也開始傳教,那劉裕的兵源之地都會受到影響,就無暇顧及跟我們的事,如此一來,我們世家天下才會穩如泰山。起碼在我們這一代人手上,黑手乾坤還是可以延續下去。」

  玄武笑了起來:「劉裕不可能長命百歲,他若是一生都跟天師道纏鬥,等他死後呢,你可別忘了,天師道的教主是可以傳子傳孫,世世代代延續的,姓孫的都傳了多少代了?」

  朱雀微微一笑:「這就是我沒有去找孫泰,孫恩的原因,天師道內,找個盧循就可以了,也同樣是暗中加入我們組織,既然來了,天師道會成為他的助力,而不是反過來為天師道謀福利,盧循畢竟是世家子弟,他最後還是要為他的家族服務的,這本身就是與姓孫的天師道並不相關,如果真的盧家成了天師道的教主,那也等於不再是世家一員,如果讓盧循去選,只怕他是不願意的。」

  白虎長舒了一口氣:「怪不得你會這樣想,原來一切早就布好局了,在天師道內部你恐怕也會給盧循找些旗鼓相當的對手,相互制約吧。當年青龍活著的時候,一意地扶植孫泰孫恩這一系,可是沒有想到,你朱雀大人已經在暗中佈置盧循這個棋子了,不止是青龍,我們所有人都給你騙了。」

  朱雀的眼中冷芒一閃:「這個計畫,我已經著手二十年了,當年盧悚謀反,就是我的一手佈置,若不是我留了空間,他們一幫妖人,怎麼可能混進守衛森嚴的京城,打開武庫取得裝備,再殺入皇宮呢。」

  白虎冷笑道:「可是盧悚到死也不知道,你最後還是出賣了他,在宮中最後要了他們的命的,不是那些不中用的宮城宿衛,而是我們黑手乾坤四大家族出動的殺手和護衛。」

  朱雀微微一笑:「盧悚的使命不是真的刺了皇帝,而是要告訴皇帝,在大晉要他命的人很多,能保護他的,只有我們這些世家,果然,這麼一來後,司馬氏皇帝就安份了,我們的前任玄武大人也得以大權獨攬十餘年,可謂完美,當年我怎麼利用盧悚的,今天可以同樣用在盧循的身上,盧悚之亂後,我把盧循和徐道覆接走,教他們權謀,兵法,武藝,青龍有他的好徒弟,可我朱雀教出來的,自問不比他的差。」

  白虎咬了咬牙:「你佈局二十年,現在也到了要收穫的時候了,但我沒想到,你居然是直接要盧循接替了青龍的位置,朱雀,我現在很懷疑,你將來是不是想故技重施,把我們兩個的位置也給替了呢?」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1 23:55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前秦死灰可複燃

  朱雀搖了搖頭:「這對我沒什麼好處,盧循成為青龍後,只會從他自己的利益考慮,不會聽命於我,相比之下,還是合作了多年的你們,是自己人。再說了,以玄武跟我的關係,盧循成為青龍,也沒什麼吧。」

  玄武淡然道:「咱們的關係是私事,這裡是黑手黨,談的是公事,還請朱雀大人分清楚公私區別。不過,你說的有道理,世家子弟已經不成器了,天師道和北府兵才是未來,我同意青龍之職,由盧循接任,但我有個條件,他必須查明青龍的死,有確切的消息,準確地說,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如果青龍還活著,他必須將之消滅,才可以坐上這個位置。朱雀大人,這點你同意嗎?」

  朱雀滿意地點了點頭:「包在我身上。」

  白虎的眼中光芒閃閃:「既然你們已經達成一致了,我的意見也就不再重要,就贊成吧,不過我有言在先,青龍的人選,我保留我的意見,以後一旦有失控的趨勢,我們三人必須當機立斷,果斷處置,還有,苻堅的太子苻宏兵敗之後,繞道漢中,逃到了荊州一帶,這個人如何處置?」

  朱雀勾了勾嘴角:「按慣例吧,北方來降之胡人權貴,都給個虛銜安置好了,這樣以後也有人來投奔。」

  白虎搖了搖頭:「可他不是一般的胡人貴族,是苻堅的太子,而且是兵敗來投,當年石趙帝國崩潰之時,石虎之子石琨也曾經來投奔我大晉,出於對於這些篡位逆胡的震懾,還是將之處決了,石氏一系,從此斷絕,我覺得應該照石琨舊例來處理,因為殺他之後,仍然有北方胡人來投,並未因為畏懼而不敢來。」

  朱雀微微一笑,看向了玄武:「玄武大人,那你的意見呢,是饒苻宏一命,還是留他一命呢。」

  玄武平靜地說道:「我覺得還是留他一命的好,因為苻秦和石趙的情況不同。石趙帝國,殘酷暴虐,天怒人怨,而石氏一門,幾乎全都是豺狼成性之人,最後無處可去,才想來大晉乞活一命,他們需要為治下北方成百萬上千萬的百姓之死負責,殺之是順應天道,不然再兇暴的傢伙,只要來降,我們就得饒他一命,沒有這樣的道理。」

  「可是苻宏不一樣,苻堅已死,前秦帝國也已經分崩離析,不再成為大晉的威脅,之前苻堅在長安陷落前讓劉裕把玉璽帶回,就是向我大晉乞求留他苻氏一條血脈,我們既然收了玉璽,理應遵守這個承諾。」

  白虎不服地搖了搖頭:「可是苻宏自己沒拿玉璽來,他同樣是兵敗來投,而且他還是苻堅的太子,比石琨那個普通宗室的地位更高,你就不怕他有朝一日,再次以這個身份起兵造反嗎?」

  玄武微微一笑:「前秦已亡,而且其根本在於北方,在於氐人,苻宏只帶了幾千人來逃難,根本沒有再次反叛的實力,遠離故土,也不會有人追隨,如果真的擔心他作亂,可以不讓他來建康,留在荊州那裡,交給王忱看管就行,反正就算出事,也是荊州那裡的事。」

  白虎冷笑道:「王忱也不是傻瓜,他難道就不怕苻宏以後作亂嗎。」

  玄武搖了搖頭:「應該不會,王忱現在在四處招兵買馬,對於這種可以從外地拉人的,求之不得。苻宏作為太子,沒有堅持留下報仇,而是逃亡到了我們這裡,在北方也失了人心,不會有人再來投奔他,作亂的可能,幾乎沒有,就算是我們給苻堅這個仁君,留下一條血脈,也是作個善事好了。」

  白虎突然笑了起來:「我說玄武大人,你什麼時候開始做起善事了?這讓我有點不認識你了,這些年來你算計的人,算計的事情還少嗎。我不信你會單純為了一個善舉,就留下苻宏,如果真是做善事,你應該把他弄來京城才是。」

  玄武點了點頭:「還是白虎大人瞭解我啊,不錯,我想朱雀大人想留下苻宏,最深的用意,還是留著對付苻丕吧。現在苻丕自立為帝,而苻登,楊定等人都受其節制,前秦勢力,有死灰復燃的可能,萬一真讓苻丕成了事,那留著苻宏這個前太子,我大晉就可以以其為先導,召集舊部,從內部再次分化瓦解前秦。」

  朱雀笑著擺了擺手:「玄武大人,你不會真的相信苻丕能勝慕容永吧。」

  玄武勾了勾嘴角:「慕容永的精銳甲騎俱裝,已經在草原上送掉了一半,只靠五千甲騎,未必是苻丕現在的對手,畢竟苻丕也算集中了前秦原來在關東所有的軍力,雖然是殘軍,但幽州,並州,鄴城三處守軍也有五六萬人,加上劉顯帶來的數千獨孤部的親信,還有從關中逃來投奔他的前秦宗室苻纂,手下也有數千壯士,強悍好鬥,如果能運用得當,人盡其力,以逸待勞,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朱雀笑著看向了白虎:「白虎大人,你對北方的情況最熟,你來說吧,在你看來,苻丕有沒有贏的可能?」

  白虎搖了搖頭:「只要開打,苻丕就沒有一絲勝的可能,他唯一的勝算就是暫避鋒芒,讓開大道,死守晉陽等大城市,堅壁清野,利用西燕軍人心思歸的情緒,放他們去關東,無論兩燕的交戰結果如何,並州都可以保全,假以時日,再北聯拓跋珪,方可有複國的希望。」

  玄武搖了搖頭:「我不相信這時候就是打不過,西燕攻下長安後,鬥志不高,又失去了半數的甲騎,苻丕是哀兵,之前核心部隊在鄴城也可以跟慕容垂相持多年,怎麼就沒贏的可能呢?」

  朱雀微微一笑:「如果劉裕現在在這裡,一定會說得你心服口服的,而且,我相信,現在的劉裕,只怕會跟他的那些北府軍老兄弟,小兄弟們,聚在一起,沙盤推演並州的戰局呢,哦,不,應該說,是苻丕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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