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東晉北府一丘八 作者:指雲笑天道1(連載中)

 
BabOdin 2019-4-7 20:11:3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28 84145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2 00:24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前妻現妻一齣戲

  慕容蘭的眼中閃過一絲憂傷:「妙音,你我現在還是姐妹嗎?」

  支妙音的神色平靜,搖了搖頭:「我已經是出家之人,不再是塵世之人,姐妹這個說法,請施主以後不要再提。你我並非一個世界了。」

  慕容蘭歎了口氣:「你還是在怪我,怪我橫刀奪愛,怪我違背了當年的誓言。對不對?」

  支妙音回過了頭,直視著慕容蘭:「你既然願意這樣想,那我還有什麼好說的?若不是你的所做所為,我怎麼會離開那個世界,變成現在這樣?慕容蘭,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還要回來找我做什麼?」

  慕容蘭咬了咬牙:「我是要跟你解釋清楚,不想要你對我有什麼誤會,如果我真的想奪劉裕,這麼多年早就下手了,何苦要等到鄴城?我真的是為了救他,當時沒有半分想要跟他在一起的念頭。你也看到了他的身上,那燒傷當時深及骨肉,若不是,若不是我以身相救,你今天都不會見到他。」

  支妙音冷冷地說道:「燒傷直到骨肉,卻還能跟你行男女之事,雲雨之歡,慕容蘭,你這是把我當小孩子騙嗎?」

  慕容蘭的神色一變:「那可是黑火焚身,水都無法澆滅,我當時比你更著急,更無助,是朱雀現身,用他手中的靈藥救了劉裕,但是這靈藥雖然可以解他體內的火毒,卻是會讓他的心臟停止跳動,若要保命,需要以極猛的五石散服下,才不至於讓他凍僵。」

  支妙音有些驚訝,輕輕地「哦」了一聲:「在養生方裡確實有過這樣的解火毒之法,只是剛剛經歷了如此灼傷的身體,用五石散能挺得住?」

  慕容蘭歎了口氣:「劉裕的體格異於常人,當時他的肋骨外露,連心臟都能看到,我是親眼見到那顆心幾乎要給凍僵,可是他仍然在這垂死之際喊你的名字,你知道嗎?即使是後來服了五石散,我為了幫他行散,只能以身相許,這種時候他也一直在叫你,而不是我。」

  支妙音的臉上閃過一絲喜色,一閃而沒,她轉過了頭:「我知道了,你為什麼要來找我了,現在雖然劉裕跟你在一起,可是他心裡仍然有我,你是想求助於我,讓劉裕徹底忘了我,從此心中只有你,對不對?」

  慕容蘭搖了搖頭:「那是不可能的事,劉裕有多重情重義,你最清楚,他之所以這麼久都不來找你,就是怕見到你後無法面對自己的內心感情,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我從沒有阻止過他來見你,今天若不是事出突然,桓玄脫身,他也不會這樣來見你。」

  支妙音冷笑道:「你們一直說我們謝家是用我來作誘餌,故意接近劉裕,是為了利用他,可現在看來,是誰在利用誰?我現在出了家,成了尼姑,你們還要用我對皇帝建言,說你們想說而說不上的話。至於你,現在還要跑來,嘴上說沒有別的用意,只求個心安,但實際上,不仍然是因為劉裕的心中現在不止有你一個嗎,慕容蘭,你在我面前,什麼時候有過真話?」

  慕容蘭咬著嘴唇,正色道:「妙音,請你相信我,我在你面前所說的話,以前的,現在的,都是發自肺腑,絕無虛言,為了遵守與你的承諾,不去爭奪劉裕,我這麼多年一直在隱忍,這些事情難道你會視而不見嗎?」

  支妙音搖了搖頭:「你敢說你沒愛過劉裕?你敢說這話嗎?」

  慕容蘭閉上了眼睛,痛苦地搖了搖頭:「我當然愛他,從第一次在賭坊裡見到他時,我就愛上了,我們鮮卑女子,愛恨隨心,從不掩飾,即使在你面前,我也沒有否認過,但是你跟他訂親在先,而且我跟劉裕的關係是對立的,早晚要成仇人,這個是我們無法選擇的出身,所以我最後考慮之後,還是退出,成全你們,如果是我慕容蘭真的想搶的東西,又怎麼會就這樣拱手讓人?」

  支妙音冷冷地說道:「這麼說來,我還得感謝你了?慕容公主,當時劉裕肯跟我訂情,還得謝你不出手搶奪啊。」

  慕容蘭歎了口氣:「妙音,如果是我喜歡的人,最後卻不可能在一起,我會希望他最後能得到幸福,即使不跟我在一起,也能跟一個他愛,也愛他的人相伴一生,這個想法,我以前是這樣,現在仍然不變。而這,才是我來找你的真實原因,我不是要你讓劉裕忘了你,而是,而是…………」

  支妙音的眉頭一皺:「而是什麼?你不會想告訴我,你想重新成全我和劉裕,讓我還了俗,再讓他娶我當妾吧。」

  慕容蘭搖了搖頭:「這話你說對了一半,劉裕欠你太多,你現在也為他吃了足夠的苦,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離開劉裕了,我希望,我希望你能陪他走完後半生。」說到這裡,她的眼圈變得紅了,淚水都在眼睛裡打轉。

  支妙音訝道:「你在胡說些什麼?你跟他馬上要成親了,甚至連孩子都有了,怎麼可能離開他?即使是你哥哥下令,你也不必遵從吧。」

  慕容蘭長歎一聲:「不關我哥哥的事,有的事情很複雜,我剛才說過,我們的出身是無法選擇的,即使我可以不聽我哥哥的命令,但是若是燕國面臨滅頂之災,亡國之厄的時候,我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繼續在這裡當我的臧愛親,如果燕國來犯大晉,我自然會站在劉裕一邊保家衛國,但反過來,若是燕國將亡,我必須回去跟我的族人們一起,同生共死,因為,我永遠是慕容家的女兒。」

  支妙音的眉頭一皺:「現在你們燕國正如日中天,你說這話是不是太早了點?再說了,劉裕怎麼可能允許你離開?」

  慕容蘭咬了咬牙:「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我知道劉裕的心裡一直有你,總有一天,他一定會象他發誓的那樣,救你離開這苦海,我希望到那一天的時候,我不會再成為你們之間的阻礙。妙音,請你答應我,若有一天,劉裕身邊沒有了我,你又不再是出家人,幫我好好照顧他,可以嗎?」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2 00:25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為愛退出終成空

  支妙音一動不動地看著慕容蘭,久久,才輕輕地歎了口氣:「若是我要你現在就離開劉裕,永遠地離開,換取我原諒你,換取我按你說的那樣照顧劉裕一輩子,你可願意?」

  慕容蘭毫不猶豫地說道:「沒有問題,我可以帶著女兒離開,永遠不會和他再見面,只要你能說到做到。」

  支妙音仔細地看著慕容蘭的眼睛,這張美麗的臉上,寫滿了真誠與堅毅,她勾了勾嘴角,說道:「我明白了,你要離開劉裕,還是因為愛他,因為你現在是他的弱點,黑手黨熟知你的底細,一旦劉裕與他們決裂,他們一定會拿劉裕與你的事情大作文章,畢竟與敵國公主隱姓埋名地成親,那就是通敵叛國的行為,朱雀的承諾絕不可靠,即使是他本人願意遵守承諾,其他人也不一定會同意,還有就是桓玄,他也知道你的底細,早晚劉裕會與他為敵,所以,你為了保全劉裕,不惜就這樣離開,對不對?」

  慕容蘭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算無遺策,我心裡的這點想法,你全都清楚,不錯,我這幾年,雖然跟著他一起浪跡天涯,擔驚受怕,吃了無數的苦,但是我人生最快樂的時光,劉裕是世上極品的男兒,極品的英雄,能與他成為夫妻,是我慕容蘭一輩子的幸運,但正是因此,我不能害了他。他有他的抱負,有他的雄心,他的仇家會想盡辦法拿這些做文章來害他,甚至連我的大哥也有可能在將來秦晉交戰,劉裕為將的時候把我的身份暴露出來。與其到時候不可收拾,不如我現在就離開,永遠地離開。」

  支妙音突然笑了起來:「好個癡情的慕容公主,到現在為止,你離開劉裕不是因為對我的愧疚,想對我作出補償,而是因為捨不得劉裕,怕連累了他。」

  慕容蘭睜開了眼睛,肯定地點了點頭:「對你,我確實有愧疚,因為不管怎麼說,我都違背了跟你的誓言和約定,與劉裕成了夫妻,雖然說事出有因,我當時是為了救人,但是我終究還是捨不得離開劉裕,我承認我這樣做對不起你,有違姐妹之情,但是我並不後悔,即使上天降下懲罰,如我的誓言那樣讓我身死族滅,我也在所不惜。」

  「可是我不能再讓他有風險,這次劉裕回來,我本以為他可以放下家國情懷,從此安生度日,不再涉及那些是非爭鬥,可是我錯了,劉裕永遠是放不下他心中的北伐偉業的,所以注定了他會遍是仇人,黑手黨,桓玄,甚至連王恭,還有天師道,劉毅這些人,都不會讓他好過,我本想留在這裡助他一臂之力,但現在想來,我對他的幫助,遠遠不及給他帶來的危險,所以,我今天來找你,是認真的,如果我離開劉裕,還希望你能跟他再續前緣,這樣,我才能放心地離開。」

  支妙音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你若是想走,走便是,找我做什麼?我現在這個情況有可能再跟劉裕在一起嗎?且不說你們對我的傷害根本無法修復,就算我可以忘記你們的背叛,你讓我怎麼跟劉裕繼續在一起?我是拒絕了皇帝的求婚才會出家為尼,若是跟劉裕在一起,那才真的是抄家滅族之罪。」

  慕容蘭咬了咬牙:「你和我不一樣,你有強大的家世背景,你可以讓你們謝家出面,想辦法允許你還俗,皇帝要的不是你這個人,而是你們謝家的支持,如果劉裕願意效忠皇帝,皇帝也答應他的北伐要求,那劉裕一定會站在皇帝一邊,昌道之爭也能就此分出高下,內亂消於無形,一切都可以得到解決。」

  支妙音冷笑道:「慕容蘭,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天真了?黑手黨會怎麼想怎麼做,你就沒考慮過嗎?他們要的就是皇帝兄弟相爭,這樣兩邊才會有求於他們這些大世家,他們的世家天下這套,才能繼續玩的轉,如果劉裕成功地借幫助皇帝奪回權力,那以後必然會大肆提拔,重用出生北府軍的那些低等士族和寒人,黑手黨的日子也就到了頭,你嫌你的這個私通敵國公主罪名還不夠,還要給劉裕加上一條是嗎?」

  慕容蘭雙眼圓睜,額頭開始沁出香汗,她的嘴張了張,才長歎一聲:「是我考慮不周,把你們晉國的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不過不管怎麼說,我都不能再跟劉裕在一起了,我相信你跟劉裕之間的事,總有辦法最後得到解決,現在,我就要帶著興弟,去一個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劉裕,還請拜託你了。」

  支妙音冷冷地說道:「慕容蘭,你給我聽好了,首先,劉裕是個男人,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不是三歲小兒,他不需要別人照顧,也不應該被兒女私情所牽絆,不管你還是我誰在他的身邊,都不是不可或缺,你看他曾經那樣地愛我,但是真的跟我分開後,雖然傷感,雖然會夢見我,但仍然可以忍住感情不來見我,對我尚如此,對你也是一樣,若是真的找不到你,他會傷心難過,但絕不會因此而消沉,變得頹廢,甚至也許會讓他從此更心無旁鶩,會一心忙於軍國之事。」

  「至於我,跟他在一起已經不可能了,除非大晉改朝換代,皇帝失權,或者是黑手黨一夜之間消失,不再成為阻力,不然我們永遠不可能在一起,即使有這個條件,我被他傷得千瘡百孔,已經被背叛過一次的感情,怎麼可能再拾起?你別以為我今天對他這番情緒發洩是舊情未了,我今天發洩完這通之後,跟這個男人,再無感情糾葛,幫他只是出於國事而已。」

  「就象你慕容蘭,要離開劉裕,只怕也是一半因為對他的愛,另一半是因為對你燕國無法割捨吧。慕容蘭,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我王妙音不是一個妒忌的女人,以前之所以逼你發誓不得嫁給劉裕,不是因為我嫉妒你,或者是怕你搶了我的男人,而是因為我知道你跟劉裕在一起注定沒有好結果,就象現在這樣。你們不聽我言,逆天行事,最後害人害已,這就是你們的這段孽緣的悲劇,這個苦果,你們自己嘗,不要指望我來給你們收拾殘局。」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2 00:25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母女相對吐真心

  慕容蘭如遭雷擊,身子晃了晃,向後退出了半步,一陣急火攻心,幾乎要噴出一口鮮血來,虧得她武藝高強,強行運氣穩了下來,但仍然嘴角和鼻孔中,有隱血滲出。

  支妙音也不再看她一眼,轉過了身,在蒲團上坐下,平靜地說道:「好了,慕容施主,該說的我都已經說過了,你不需要徵求我的原諒,因為我已經是出家之人,你們這些俗世間的男女情愛,與我無關,我更不可能因為你的離開就去跟劉裕在一起,除非他能不僅北伐成功,更可以消滅黑手黨,逼晉帝退位,君臨天下,到那一天我和他才有在一起的可能,即使到了那一天,我也不會跟他在一起,因為,被傷過的心,無法再彌補,我也不會要那種施捨來的愛情。」

  慕容蘭咬了咬牙:「那你就忍心看著劉裕在這裡受這麼多明槍暗箭,給那些強大的敵人活活害死嗎?」

  支妙音搖了搖頭:「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既然不跟黑手黨合作,那就注定要走一條最艱難的路,好在劉裕聰明絕頂,經過了歷練之後,會放下他心中的那些仁義道德,到了那個時候,他就不會再堅持很多原來的觀點,也正是到了這個時候,劉裕才真正地能成為決定天下的梟雄,而不止是一個一身正氣的將軍。慕容蘭,每個人的路都是上天注定,我們凡人無法改變,只有接受。如果他能挺過來,他會成就自己的功業,如果他挺不下來,那也是他的命,我幫不了他,別人也幫不了。」

  慕容蘭歎了口氣:「看來我今天是白來了,我真心想退出,換取你的原諒,還有對劉裕的幫助,不過你這個樣子,恐怕到死也不會原諒我們,妙音,我最後一次地懇求你,就算你不肯原諒我,起碼看在跟劉裕曾經情深意重的份上,幫幫他,好嗎?」

  支妙音冷冷地說道:「我剛才沒答應幫他嗎?能幫忙的我自然會幫,幫不上的我怎麼答應你?再說了,我提議了他跟黑手黨暫時合作,可他不肯,這又怎麼辦?你如果能說服他放下那些理想,放下身段,跟敵人暫時聯手,很多事情都會變得好辦。」

  慕容蘭咬了咬牙:「劉裕不是那樣的人,他若是這麼輕易就跟邪惡同流合污,那就不是你我心中的英雄了,我們最喜歡他的,不就是這種正直和俠義嗎?」

  支妙音冷笑道:「不錯,你還記得我們以前是姐妹時候的這些私話呢,可是當時我就說過,正直和俠義不能當飯吃,更不能建功立業,這本是你一個多年從事間諜的人說出來的道理,可當時你卻聽了很吃驚,有那麼一瞬間,我都懷疑你是不是那個操縱了整個慕容氏龐大間諜系統的諜中女王了。」

  慕容蘭幽幽地歎了口氣:「正是因為我見識了太多的黑暗,詭計,權謀,才會覺得劉裕這樣的人太過珍貴,在這個亂世之中,幾乎是不可思議,妙音,我不想劉裕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就不擇手段,這份堅持,還是需要的,希望你也能讓他明白這個道理。」

  支妙音閉上了眼睛:「話已至此,多說無益,慕容施主,請回吧,我跟劉裕不管關係如何,只要是利國之事,我都會盡力去做,但這跟愛情無關,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時候不早了,你應該回去,好好做你的新娘子。劉裕長於軍略,現在政鬥權謀也漸漸地顯出天賦,但他沒有自己的情報組織,這點是離不開你的,所以,我勸你別說什麼現在退出的傻話,你若是現在離開,才是真正地害了他。」

  慕容蘭嘴角勾了勾:「你說的有道理,我應該找一個長於此事的人,把我手上的情報組織全部給他,讓他輔佐劉裕才是,畢竟,我是一個隨時要離開他的人,你看,劉穆之合適嗎?」

  支妙音平靜地說道:「慕容施主,我不是你的謀士,這種問題,我無法回答,今天看在你我昔日的情份上,我跟你說了這麼多,就當跟劉裕一樣,最後作個了結,以後這些舊情也好,前緣也罷,都不要再跟我提,你不是晉國之人,我不會為你的請求而服務,能幫你繼續隱瞞身份,我已經夠仁致義盡了。」

  慕容蘭咬了咬牙:「好吧,妙音,我知道你不肯原諒我,這些事情本來也只是我奢求而已,希望你能真的象你剛才說的那樣,為了國事,不計前嫌,在劉裕真正需要幫助的時候去幫他,如此,就是對我慕容蘭的大恩大德,此恩今生即使無法報答,來世也一定結草銜環,做牛做馬以報之!」

  說到這裡,她以手按胸,對著支妙音鄭重地行了三個鞠躬禮,然後身形一動,窗戶微微一動,倩影如大鳥一般地飛出,瞬間就沒入了已經有些微弱晨曦的夜色之中,消失不見。

  當一切歸於平靜之後,小庵之中,突然響起了幾聲輕微的響動,剛才慕容蘭所站的蒲團突然翻轉了過來,露出一個黑色的洞口,一個銀裝素裹的貴婦從中緩步而出,雍容華貴,美豔不可方物,可不正是謝道韞?

  謝道韞幽幽地歎了口氣:「妙音,慕容蘭願意退出,你為何要拒絕呢?娘知道你心裡仍然深愛著他,其實即使不成親,也可以私下在一起的,慕容蘭的擔心不無道理,而且劉裕需要你的説明。」

  支妙音搖了搖頭:「那是因為慕容蘭知道,在晉國搞情報根本不可能象在北方那麼容易,各大世家早就有自己多年的情報組織,外來的北方勢力,幾乎是沒有插針的餘地,她最多也只能知道一些北方的事情,對劉裕在這裡的行動,什麼忙也幫不上,所以她以退為進,先答應離開,換我原諒她,真的跟劉裕在一起,有我謝家的情報和人脈,劉裕成事的機會,大大增加,等劉裕解決了眼前的麻煩後,她再想辦法回來,就象上次那樣。」

  謝道韞勾了勾嘴角:「但不管怎麼說,你可以和劉裕在一起,這個機會,就這樣放棄,不可惜嗎?」

  支妙音的眼中閃過一道冷芒:「我要的愛情,不是施捨,而是那個男人,對我一心一意,一生一世!這樣的愛,劉裕現在給不了,等到哪天他徹底跟慕容蘭反目成仇了,再談不遲!」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2 00:26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妙音猜測寄奴謀

  謝道韞的眉頭一皺:「反目成仇?你真的相信他們會走到這一步嗎?」

  支妙音微微一笑:「劉裕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尤其是至親至愛的背叛,從他對我的態度,就可以知道,當他誤以為我跟桓玄在一起,背叛了他的時候,他能萬年俱灰,最後才會跟慕容蘭在一起,否則就算慕容蘭委身於他,他也不會走出這一步。」

  「同樣的道理也適合慕容蘭,他們終究不是一路人,劉裕一心要北伐,最後不可避免地要跟燕國決戰,慕容蘭這個時候想離開劉裕,就是希望避免這一天的到來,最好永遠維持現狀,晉燕永遠保持既有疆界,兩不相侵,所以她要把劉裕讓還給我,是因為她知道,我的背後是大晉的世家,跟黑手黨總會扯上聯繫,劉裕如果跟我在一起,就跟加入黑手黨沒大的區別,黑手黨是不可能讓劉裕真的北伐成功,脫離自己控制的,這樣她回北方助他大哥,阻止其諸子相爭,保持後燕的穩定,只要後燕不內亂,大晉也沒有可乘之機,如此一來,才能平安無事。」

  謝道韞點了點頭:「不愧是我的好女兒,分析得太精彩了,只是這樣一來,慕容蘭算是服軟認輸,這個結果,對你並不壞,如果你想跟劉裕在一起,我可以幫你安排,讓你換個身份和劉裕生活,你剛才對她說的那些,並不成立。」

  支妙音搖了搖頭:「娘,女兒是何等人,怎麼能隱姓埋名,改裝易容地過一世?劉裕要成就他的千古英雄之名,而我也不能成為一個沒有名字的女人,即使有朝一日,他要君臨天下,我也要跟他一起名留史冊。慕容蘭可以當臧愛親,可我絕不會走這條路。」

  謝道韞的眉頭一皺:「這麼說,你已經下定決心,用自己的方式來解決現在的問題了?」

  支妙音的眼中冷芒一閃:「這兩年的經歷,我也不是昔日的王妙音了,在這小庵之中,我更深刻地瞭解了這個世界,瞭解了人性,我會用我的方式,來達到我的目的,讓那些所有害過我們謝家,背叛過相公大人的賊子們,付出他們應有的代價!」

  謝道韞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是我的好女兒,不枉娘對你多年的教誨。所以,你一定要用好劉裕,只有他,才能幫你實現這些願望。」

  支妙音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我想,我的裕哥哥這回的北方之行,一定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現在,還請娘親幫我一個忙,我要見會稽王。」

  謝道韞有些意外:「你不找皇帝,找會稽王做什麼?」

  支妙音搖了搖頭:「皇帝只想著讓王恭來救他,別的什麼也不會在意,劉裕去北方的目的,他根本是意識不到的,要想讓黑手黨暫時害不了劉裕,只有把建康的水給攪混,讓他們無暇他顧才是。」

  謝道韞的雙眼一亮:「你是想離間會稽王的內部?讓他跟王國寶之間生出猜忌嗎?」

  支妙音點了點頭:「不錯,王國寶自從當上尚書僕射以來,腰杆子也硬了,狂得沒邊,對司馬道子遠遠不如以前恭敬,司馬道子在我這裡的時候,幾次都對此很憤怒,若不是我出言排解,告訴他現在道子黨內部不能亂,不然會給皇帝趁機收回權力,所以他才會忍著王國寶,其實上次司馬道子想讓司馬尚之去出鎮荊州的,但是給王國寶頂回來了,最後派了王忱過去。」

  謝道韞笑了起來:「所以,這回桓玄從草原逃了回來,你是找到機會了,想說王忱想要秘密地拉攏桓玄,讓他王家能割據荊州,徹底地擺脫中央朝廷控制,對不對?」

  支妙音微微一笑:「娘說的一點都不錯,到時候桓玄一旦動用陝郡,弘農的舊部兵馬,就是坐實了這點,司馬道子好不容易掌了權,現在卻徒有虛名,指揮不動外藩的一兵一卒,王國寶若是生了異心,那他這麼多年來的奮鬥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以前他是苦於找不到能代替王國寶的人,才會多方忍耐,只要能有人取代王國寶家族,我再從中略一挑撥,他們必然會反目成仇!」

  謝道韞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你不會是想讓我們謝家和王家去代替王國寶吧,我們家族何等高貴驕傲,就算一時沒落,也不能學那王國寶,去攀附親王,捲入內亂。」

  支妙音搖了搖頭:「這等下作之事,我們家自然不能去做,但是有一個人,既有能力,也渴望這個機會,我以前一直在猶豫,要不要給他這個機會,但是今天見過了劉裕和慕容蘭之後,我還是下了決心。」

  謝道韞歎了口氣:「你真的要把天師道放出來嗎?這你可得想好了,他們野心勃勃,不是我們能控制的,更不是司馬道子這個廢物可以玩得轉,一旦讓孫泰真的成了王國寶的左膀右臂,整個世家天下的根基,都可能會給動搖。」

  支妙音微微一笑:「所以,解決這些妖賊的事情,就交給黑手黨吧,他們會比我們更著急,一旦司馬道子疏遠王國寶,轉而提拔孫泰,那黑手黨會用全部的力量來阻止司馬道子,就顧不上劉裕在北方的行動了。只要沒人在後面搗亂,劉裕一定可以實現他的想法。」

  謝道韞的眉頭一皺:「也就守個洛陽,帶北府軍遠離內戰而已,哪有什麼想法可以實現的?他若不在洛陽惹事生非,黑手黨也不會去管他的。」

  支妙音淡然一笑,轉頭看向了佛像:「娘,相信我,裕哥哥在軍事上,是絕對的天才,他這回去北方,絕不僅僅是為了守個洛陽,桓玄這次回來,他會這麼著急,不是因為洛陽守不住,退一萬步,就算洛陽丟了,只要北府軍出動,也能很快奪回,他是怕桓玄真的和王忱混在一起,以後在洛陽背後的荊州不但不能提供北伐助力,反而可能會搗亂生事,所以,能阻止桓玄的話就阻止,如果不能阻止,他不會困守洛陽,而會學祖逖將軍,帶著自己的兄弟和部曲,中流擊楫,獨立北伐!」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2 00:26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黑手亦作應對謀

  建康,烏衣巷,廢院,枯井底,黑手黨總壇。

  白虎的目光炯炯,直視朱雀:「你說什麼?劉裕要去洛陽?消息確實嗎?」

  朱雀點了點頭:「千真萬確,上次他拒絕王恭,就是拿這個作理由,他說不想讓北府軍捲入內戰,又不忍心眼看上次北伐的戰果喪失,所以就去守衛洛陽,進圖中原,這次回京口,是想帶些願意跟他一起走的兄弟離開。」

  玄武歎了口氣:「這倒是個好理由,既阻止了內戰,又能把肯跟自己走的死黨帶離,洛陽現在是沒人願意去的地方,就是朱序,也是三天兩頭地上書,說自己年老,想乞骸骨,請朝廷另派他人接替,這時候劉裕要是肯去,朱序說不定會直接離任,讓劉裕替他守城了。」

  白虎咬了咬牙:「不能讓劉裕就這麼容易地占了洛陽,當年祖逖不過帶了三千家丁去了河南,幾年時間幾乎恢復了整個中原和齊魯,成為尾大不掉的強藩,若不是後來蘇峻之亂,其弟弟祖約參與叛亂,最後兵敗撤藩,只怕大晉除了荊州之外,又會多一個不聽話的藩鎮了。劉裕之能,不在祖逖之下,若是讓他在中原成了氣候,我們也就再也壓不住他啦。」

  朱雀微微一笑:「那白虎大人,你想如何阻止劉裕呢?」

  白虎沉聲道:「查,繼續查劉裕在北方的事,讓廷尉把劉裕先抓起來,還有他的鮮卑老婆,必要的時候,可以讓桓玄來指認這個女人。朱雀,我知道你喜歡劉裕,想讓他為你所用,但這次不一樣,劉裕若是能在中原成事,就不是你我能壓制得了的啦。」

  朱雀搖了搖頭:「當年我們黑手黨是怎麼對付祖逖的,你們忘了嗎?祖逖和劉裕是一類人,他們不是桓溫,沒有那野心,有的只是北伐建功的願望,他們打下再多的地盤,只要朝廷一紙調令,派個人去接手,他們也會乖乖地回來。」

  玄武冷冷地說道:「朱雀,現在的劉裕不是以前的那個單純熱血的京口少年了,他已經歷練了很多,當年祖逖被召回,鬱鬱而終,我想劉裕是不會為了這個愚忠而放棄自己的北伐事業的,畢竟祖逖是世家子弟,還要顧及名聲影響這些,可是劉裕卻不是,他可以為了自己的理想在草原上跟拓跋珪都結為阿幹,還有什麼做不出的?真要派人去拿回他打下的地盤,只怕他全軍嘩變,就此自立都不是不可能的。」

  朱雀微微一笑:「中原戰亂了這麼多年,各路散兵游勇,胡漢強盜來回劫掠,早成千里無人煙的荒涼地帶,連洛陽這種大城,戶口都不滿萬,更不用說別的地方了,祖逖當年可以在河南成事,是因為當時五胡之亂不久,北方有大量的塢堡,可以為他提供軍需,但劉裕沒這個條件,一來中原的各路地頭蛇早已經不認晉國這面大旗了,二來是即使他們肯幫劉裕,也是實力有限,提供不了長久的軍需和糧草,這第三嘛,嘿嘿,中原的背後就是荊州,現在佔據中原各州郡的,多是桓氏舊將,只要桓玄能成功地回荊州,必然會盡撤中原守軍,為內戰作準備,到時候劉裕孤掌難鳴,獨守洛陽,最後非但做不了祖逖,恐怕想成劉琨,也沒那麼容易了。」

  白虎咬了咬牙:「桓玄是比劉裕更危險的傢伙,現在他跟我們已經撕破了臉,要是讓他回荊州,我們再也除不了他。我覺得應該讓我們三家所有的精銳殺手出動,在半路截殺桓玄,桓玄一死,桓家各路兵馬必然會回到荊州,劉裕同樣在中原無法立足。」

  玄武微微一笑:「白虎大人,現在的情況有所變化了,今天剛剛傳來的消息,支妙音見了司馬道子,告訴他王國寶有不臣之心,只是想利用會稽王的權勢,把他的人安插到四處的州郡之中,掌握外藩兵力,司馬道子一開始還不信,但是他也很快接到了桓玄秘密潛回荊州的消息,弘農的郭銓,陝郡的馮該,都已經集結兵馬,有所行動了。而這個行動,司馬道子作為僕射,毫不知曉,換而言之,他已經控制不了荊州的局勢,甚至不知那裡的情報了。」

  白虎恨恨地說道:「這個蠢材,難道他真以為自己能控制得了荊州?別說是他,就連王忱也不可能控制,支妙音想要做什麼,離間道子黨的關係,對她有什麼好處?難道她的老相好回來了,她也想要幫著劉裕了?」

  朱雀冷冷地說道:「這個女人不簡單,我們可能以前低估了她,以後需要多加注意才是,她不僅挑撥王國寶和司馬道子的關係,還向司馬道子建言,說世家都是靠不住的,無論是誰,都不過是想借助司馬氏皇家的權勢為自己的家族謀利,王國寶如此,王恭也如此,想要有真正忠誠的人,得是那種全無根基,一切依賴於自己的才行,就象謝安建立了北府軍,提拔了劉裕,天師道,也許就是司馬道子最好的選擇。」

  白虎冷笑道:「這跟你朱雀大人的想法,倒是一模一樣啊,都是想用天師道來攪局,你提議的下任青龍,現在談得怎麼樣了?」

  朱雀微微一笑:「我上次就說過,得讓他完成那個任務,阻止桓玄,證明他的能力,才能讓他接這個位置,不過,現在的情況起了變化,桓玄這次回來,對我們未必不是好事。」

  白虎的眼神一凜:「你又打什麼主意了?桓玄必須死,這是共識!」

  朱雀搖了搖頭:「桓玄若死,荊州必亂,王恭無法控制,司馬道子會趁機用孫泰去替換王恭,掌握荊州,如此一來,我們會徹底失控,因為司馬道子看中的是孫泰,而我看中的是盧循,一個是妖賊,一個是暫時跟妖賊合作的世家子弟,能是一路人嗎?」

  玄武微微一笑:「那朱雀大人準備給盧循什麼新的任務呢?」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2 00:27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內戰方是黑手謀

  朱雀深吸了一口氣,冷冷地說道:「全力阻止劉裕在北方的功業,無論是自立還是北伐,別的事情都可以緩緩,但絕不能讓劉裕站穩腳跟。接下來,我們的精力只能在建康和荊州忙於各種昌道內鬥,劉裕,只有交給我們未來的青龍大人了。」

  玄武冷冷地說道:「你是不是高估了盧循?就憑他,能阻止劉裕?」

  朱雀微微一笑:「你可別忘了,天師道的實力來自於哪裡,是來自於那些民間的愚夫村婦,當年他們能忽悠檀憑之,魏詠之這些人拋家捨業地南下,就證明了其在民間的巨大影響力,這種影響力,在大晉,因為危及我們世家根本,所以我們通過禁止傳教佈道,限定道場的數量來加以控制,但是在北方,尤其是戰亂頻繁,人人自危的中原一帶,這些年,天師道的影響力,就跟野草一樣瘋漲,無人可以制止。」

  白虎點了點頭:「是的,亂世之中,一切的社會秩序崩潰,仁義禮智這套無法約束那些野獸一樣的流寇與散兵,要想活下來,只有靠弱者間的互助,鄴城之戰後,天師道三傑沒有回江南,而是在中原一帶到處發展信徒,不少塢堡和村寨,都有他們的弟子留守,一旦被攻擊,則互相救援,靠了這一套,他們在中原有大量的信眾,即使是丁零人和張願,也不敢輕易地招惹他們了。」

  朱雀點了點頭:「這是盧循出的主意,孫泰一心想在南方發展,想要巴結司馬道子,但是盧循本就是出身北方,眼光可比他師父高了許多,所以,我留意他很久了,劉裕在中原想要立足,不是軍事問題,而是經濟問題。」

  玄武笑了起來:「是的,只要我們不給洛陽一帶的守軍提供軍糧,那劉裕就站不住腳,劉裕就算是軍神,可以百戰百勝,但也不可能吹口氣變出幾萬大軍的軍糧出來,連謝安北伐都得要我們各大世家出糧出力,劉裕連我們世家的支援也沒有,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中原父老了。」

  朱雀點了點頭:「所以盧循不用跟他正面衝突,只要讓那些塢堡主們拒絕給劉裕的洛陽守軍提供軍糧,那劉裕就沒法在那裡待了,到時候只能帶著他的老弟兄們灰溜溜地回來,讓他知道,沒有我們世家的幫助,他什麼事也做不成,即使我們不出手壞他的事,他也解決不了軍隊的後勤,補給的問題。讓他在北方碰個釘子,才知道跟我們合作的必要性。中原待不住,那回來只能低聲下氣地投靠王恭了,正好到時候桓玄和王忱聯手,荊州成為道子党的強力外援,王恭有劉裕和劉牢之掌握北府,兩邊都想借著手頭的軍力成事,消滅異已,這內戰,也就能打起來了。」

  白虎微微一笑:「是啊,不打一場內戰,也不知道哪些世家是想投靠皇帝或者是司馬道子,不把這些起了異心,不聽話的傢伙剷除,我們的黑手乾坤也混不了多久啦。我看王國寶就是起了異心,想要自己獨大,不去維持所有大世家的利益,哼,他也不想想,真要一家獨大,他有沒有那本事坐得穩。」

  朱雀點了點頭:「是的,所以我們必須要讓這場內戰打起來,打一戰可以換我們五十年之安穩,也斷了司馬氏皇帝想要反撲奪權的心思,以後安心當他的傀儡就行,一切穩定之後,也不是不可以考慮讓劉裕北伐,但絕不會讓他現在就出兵,哼,就算他要建功立業,也得是在我們的控制和操縱之下才行,我們給他的,他可以有,我們不給的,他不可以搶。」

  玄武勾了勾嘴角:「可是要是司馬道子現在就用孫泰,那怎麼辦?盧循你或者可以控制,可是孫泰,你是控制不了的。」

  朱雀的眼中冷芒一閃:「孫泰也是急功近利之輩,司馬道子對他並不完全信任,也不會馬上給他大權,讓他先發展一段時間,天師道現在三傑在北方發展,南方卻是孫泰父子掌管,這樣下去,遲早也會內部出事,暫時不用擔心。至於桓玄,現在他活著比死了對我們有用,如果他能跟王忱聯手,奪取荊州,那這場內戰,就是早晚的事了,留著劉裕以後收拾他就行。」

  白虎點了點頭:「王恭怎麼辦?他現在用劉牢之收了不少散兵流通,土匪馬賊,北府軍給他弄的是烏煙瘴氣,要是這些匪類一時興起,想借著除王國寶的機會打進建康放手大搶,那不就是蘇峻之禍重現了嗎?」

  朱雀微微一笑:「劉牢之沒那個膽,王恭或者會衝動,但劉牢之卻絕不敢真的起兵進攻京城,他的心裡,世家才是天,我只要略施小計,就可以讓他乖乖聽話,不再妄動。等到我們需要內戰的時候,再讓他們打起來,這點,我相信還是可以做到的。」

  白虎忽然說道:「可要是盧循阻止不了劉裕,或者說是不想阻止劉裕,讓劉裕在北方成了事,那我們怎麼辦?」

  朱雀的眼中冷芒一閃:「那就果斷地除掉盧循,然後想辦法把劉裕召回,讓王恭改鎮中原。帶劉牢之的北府新軍過去,他跟王忱和桓玄緊靠在一起,更容易打起來。」

  玄武勾了勾嘴角:「看來一切都給你想到了,我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青龍現在有下落了嗎?你查得如何了?」

  朱雀搖了搖頭:「我的探子一直在草原四處打探,但沒有明確的消息,如果青龍還活著,除非他自己願意現身,不然我們是追蹤和捕捉不到他的,但我現在越來越相信,青龍沒死,不然的話,桓玄哪會這麼容易脫身?現在桓玄也知道我們要取他的命,他還敢回來,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青龍的舊情報組織,可以交給他使用了,這些人能保他的安全,至少,能讓他活著回荊州,所以,白虎大人剛才提議的我們出動殺手除掉桓玄,是白費力氣的事。」

  玄武咬了咬牙:「若青龍還活著,我們怎麼辦,你不是想讓盧循當新的青龍嗎?」

  朱雀的眼中閃過一道殺意:「車到山前必有路,也許,我們可以跟我們的老友,重新做個交易。」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2 00:27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寄奴婚宴兄弟齊

  京口,蒜山鎮,七里鄉,劉家村,劉裕家宅。

  七十餘桌流水席,已經從劉裕家的院子,擺到了院外,這座宅第在村裡已經算是最大的了,但仍然擺放不下這麼多的桌子,宅院內外張燈結綵,到處是紅色的綢帶,在這個年代,還沒有後世的那種聚桌而餐的模式,平時裡大家還是習慣一人一席的分餐制度,但是劉裕今天是按軍中的規矩,十人一夥,就象平時行軍作戰那樣圍著一口大鍋般,只不過今天擺在眾人面前的,卻是雞鴨魚肉,每夥人的面前,主菜都是一個大豬頭,這可是京口有名的殺豬菜,又叫頭道菜,劉裕為了這一次婚宴,也算是不惜血本,用了不少積蓄了。

  檀憑之笑著拍了拍一邊檀道濟的肩膀:「道濟啊,平日裡你最喜歡吃肉了,今天怎麼這麼斯文啊,這還是我認識的道濟嗎?」

  檀道濟微微一笑:「吃得太撐了只怕是難以趕路,我們作戰之前,都隻吃個七分飽的。」

  一邊的魏詠之的兔唇翻了翻:「道濟,你胡說什麼哪,寄奴哥雖然說要走,可沒說今夜走啊,這可是他大喜的日子,怎麼說也得跟老婆洞房了後,過兩天才動身。」

  劉毅笑著搖了搖頭:「我倒是覺得道濟說的有道理,兵貴神速,也許寄奴今天就出發,也未可知呢。」

  何無忌啃著手中的一個大豬腿,正吃得滿嘴流油,聽到這話後把豬蹄放下,一邊抹著嘴,一邊說道:「喂,從一開席你們就說要跟著寄奴走,我說,這麼多人一起走,朝廷會怎麼看?我今天為了參加他的婚禮,可是特意從東海王府趕過來的,可沒象你們這樣,早就作好準備了,就算要走,我也得回去告假才是。」

  說到這裡,他看向了劉毅:「希樂,你這南徐州司馬,也能隨便離任嗎?」

  劉毅勾了勾嘴角:「平時是不行,不過刁刺史和刁長史昨天剛被調離了,現在新任刺史還沒到,這裡我說了算,即使我辭官離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咱們這京口,缺了官也沒關係。」

  向靖哈哈一笑:「希樂哥,你要是能跟寄奴哥一起去洛陽,那可太好了,咱們這幫老弟兄就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劉毅的眼中閃過一絲深長的意味,轉頭看向了一邊席位上的劉敬宣,說道:「阿壽,你怎麼說,走得開嗎?」

  劉敬宣歎了口氣:「我比你們誰都想去,可是我現在軍職在身,不能擅離職守,我爹把我看得太緊,今天來參加這婚禮,都是我求了半天才讓我離開的,走時他說了,要是我明天午時前不去點卯,就按軍法論處,斬了我!」

  劉毅笑著搖了搖頭:「那可是你自己錯過立新功的機會,這兩年,我們在京口可悶壞了,沒仗打,還要受那些外來的傢伙的鳥氣,說我們是什麼敗軍之將,安敢言勇,現在王鎮軍重建北府軍,不召回我們這些老弟兄,卻召了幫打家劫捨的強盜,阿壽,你現在身為執法官,挺忙的吧。」

  劉敬宣沒好氣地說道:「明知故問,現在每天我都起碼要處理十幾起這些人犯事的案子,不是扮強盜打劫,就是強搶民女,甚至還有人倒賣軍需的,按我們北府軍的軍法,全他娘的該斬了。」

  孟昶歎了口氣:「玄帥不在了,規矩也變了,以前北府軍是咱們京口人,都是鄉里鄉親,人也本份,有勁對著外敵使,可現在,招的全是些散兵游勇,還得哄著他們,只要不傷人命,即使是搶劫強暴,也只是打個幾十軍棍了事,這北府軍待的實在是無趣,還不如跟寄奴去北方轉轉。」

  劉裕的笑聲伴隨著一個高濃度的酒嗝響起:「你們哪,喝個酒都不能痛快,就不能放下別的事情,先好好幹了這碗嗎?」

  他的全身上下都是一身大紅的袍子,標準的新郎官的打扮,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他的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酒氣,連臉都是通紅一片,舉著酒碗,仰頭一飲而盡,一滴也沒剩下。

  這一桌的眾人相視一笑,也同時舉起了酒碗,跟著一飲而盡,何無忌大笑道:「寄奴,今天別喝太多了,一會兒入了洞房,要是力不從心,那可就丟人大發了!」

  劉裕笑著擺了擺手,突然蹲下了身子,壓低聲音道:「眾家兄弟,可否做好隨時出發的準備了?」

  何無忌的眉頭一皺:「你還真的要連夜走?」

  劉裕搖了搖頭:「無忌,要是你不方便的話,可以不用過去,這次本就是我們私自行為,有風險的。你這個東海王府中尉來得這容易,別趟這渾水了。」

  何無忌憤然道:「寄奴,你把我看成什麼了?咱們兄弟可是刀頭舔血的過命交情,你要去洛陽也是為了咱北府軍的榮譽,我有啥理由不去?我回家收拾一趟,連夜就出發,大晉辭官而去的人多了去,不少我一個。」

  劉裕的心中一熱,點了點頭,轉頭看向了劉毅,還沒開口,劉毅就說道:「寄奴,啥也別說了,前天你肯把這事跟我商量,就是看得起我,拿我當兄弟,你開了口,我怎麼可以拒絕,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我這裡有二百多個兄弟,可以一起上路,不過這麼多人一起走有點扎眼,我們分批過去,我,彥達,還有劉藩各帶一批。」

  劉裕拍了拍劉毅的肩膀:「在這裡,你算半個京口父母官了,也是我們這些人官當得最大的,肯棄官跟我而去,我一輩子記得你的這份情。」

  劉裕的目光最後落到了劉敬宣的身上,這個巨漢的眼中光芒閃閃,突然拿起身邊的一壇酒,仰頭就是一陣猛灌,喝了一半後,直接跳了起來,把酒罈往地上一灌,一抹嘴,就要開口,劉裕笑著起來按住了他的肩膀:「阿壽,你就算了,你爹更需要你,我們也需要你在這裡看好北府軍,看好我們的家人!」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2 00:28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兄弟同心踏征途

  劉敬宣的鼻子裡噴著濃重的酒氣,搖著頭,擺著手:「不,我,我沒醉,我,我要跟你,跟你去…………」

  劉裕捧住了劉敬宣那巴鬥大的腦袋,額頭頂著他的前額,一字一頓地說道:「阿壽,不要為了我,跟你爹鬧得不開心,我們在洛陽有了功勞,才能風風光光地回北府軍,不然,大家都要背個搶錢敗軍的駡名,一輩子抬不起頭來。我們不在的時候,北府軍不能垮,不能讓那些散兵游勇壞了咱們的名聲,所以這裡需要你,你爹需要你在身邊,我們也需要你在這裡幫我們看家。明白嗎?」

  劉敬宣的眼中淚光閃閃:「寄奴,你,你這是又要扔下我了嗎?」

  劉裕哈哈一笑,緊緊地對劉敬宣來了個熊抱:「我從來沒有扔下你過,以前沒有,以後也沒有,要是我們需要援軍,後方卻沒個自己人,你說怎麼辦呢?你在這裡,就是對我們這些人最大的幫助。」

  劉敬宣咬了咬牙,從劉裕的懷裡直起了身,搖了搖頭,一把提起那個喝了一半的酒罈,大步出門而去:「下次你要是有這種事不帶我,兄弟也沒的做了!」

  劉裕看著劉敬宣遠去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他長舒了一口氣,高高地舉起了酒碗,環視四周,說道:「各位,酒已經喝得差不多了,飯也吃得差不多了,今天是我劉裕大喜的日子,你們肯來,是給我劉裕臉面,我這裡謝過大家了。」

  他說著,以拳按胸,對著四周深深一躬,行了個標準的軍禮,而劉道規和劉道憐也跟在他的身邊,對眾人行禮。

  在座的所有老兵和新銳們全都站起身,以同樣的動作還禮,齊聲道:「寄奴哥大婚喜慶,我等祝寄奴哥與臧家姑娘百年好合,兒孫滿堂。」

  劉裕站直了身,環視四周,沉聲道:「各位,今天是我劉某喜慶的日子,卻是我們大晉緊急的日子,就在幾天前,並州的苻丕與西燕慕容永大戰,慘敗而逃,他帶著幾千人馬,直奔中原而來,而慕容永率了得勝大軍,尾隨追擊,現在已經快要進入我們大晉境內,洛陽一帶現在兵微將寡,朱序將軍應付丁零人的騷擾已經很吃力了,若是要面對兩股賊軍,只怕是有心無力,洛陽是我們淝水之戰後,用了多少鮮血和犧牲奪回的舊都,怎麼能這樣放棄?所以,我們必須馬上動身,兵貴神速,可能我們遲個一天半載,就會看到洛陽城頭,插上敵軍的戰旗,到了那時候,一切都晚了。」

  劉毅點了點頭:「寄奴,一切都聽你的,只是原來你是說兩天後出發,現在要馬上動身,我們有些兄弟還沒準備好,能不能再稍等個一天?」

  劉裕搖了搖頭:「來不及了,我原本以為可以兩天後再走的,但是現在情況有變,洛陽隨時都有丟的危險,我們什麼也不用帶,只要直接抬腿上路就可以,還是按原來的計畫,各位軍主級別的帶上自己軍裡的兄弟,分批分道上路,五天之後的午時,咱們在洛陽城的南門集合。」

  何無忌長身而起,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好,寄奴就是寄奴,兵貴神速,說得好,飛豹軍的人何在?」

  三十多個漢子長身而起,對著何無忌行禮道:「無忌哥,我等在此。」

  何無忌哈哈一笑:「二柱子,四麻子,很好,咱們兄弟好久沒聚了,哥哥想你們得很,這一路之上,再慢慢聊,現在都聽好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交代好事情,兩個時辰後,七里渡口會合,誰他娘的不來,以後別認我這個哥!」

  三十餘人齊聲道:「聽無忌哥的。」

  何無忌向著劉裕點了點頭:「寄奴,咱們洛陽見,我這就動身。」他說著,直接轉身就走,那三十餘人緊隨其後,離席而去。

  劉裕的目光看向了檀憑之,瓶子直接沒二話,站起身,抹了抹嘴,沉聲道:「檀家的老少爺們,鷹揚軍的漢子們,都跟我走!」

  他一邊說,一邊抄起身邊的那張大弓,轉頭就走,同樣,四十餘條大漢,隨之而去。

  劉裕笑著看向了劉毅,卻發現他人已經不在原位了,一百多人呼啦啦地一大片,跟在其後,大搖大擺地向村的另一頭走去,他的聲音遠遠順風傳來:「抄傢伙上路,去洛陽,殺胡!」

  半個時辰後,當諸葛長民帶著六十多條壯漢子,走出了院門之後,剛才還人滿為患的整個院子,終於冷冷清清了,七十餘桌的殘羹冷菜,還在冒著餘熱,而酒香四溢,盈滿了整個院子,劉道憐和劉道規正在指揮著幾個僕役,收拾著這個小院,劉裕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目光看向了一邊的角落裡,劉穆之正一個人坐在一張小席之上,左手一個雞腿,右手兩串羊肉串,吃得不亦樂乎呢。

  劉裕搖了搖頭,走到了他的身邊,蹲了下來,沒好氣地說道:「死胖子,就知道吃,等我們走了,這裡所有剩下來的酒肉,都歸你了。」

  劉穆之啃光了左手的雞腿上的最後一塊肉,意猶未盡地舔了舔自己的大姆指,打了個飽嗝,笑道:「去洛陽這一路山高水長,不多吃點怎麼行,我又不象你們這幫人,吃野果子都有勁。」

  劉裕的臉色一變:「你開什麼玩笑,咱們不是說好了麼,你留在這裡輔佐王恭,看著他別出亂子,誰說要帶你去洛陽了?」

  劉穆之微微一笑:「有你的妙音妹妹在,還怕王恭能翻了天不成?你放心吧,刁家兄弟都給調走了,京口也太平了,王恭就是想惹事也沒了藉口,這裡不需要我,可是洛陽那裡,你可不能缺了我,你這回帶了上千兄弟過去,但謀士卻不多,孟昶算一個,但他是劉毅的兄弟,未必會真心幫你,沒了我,你怕是很多事情沒人商量了。」

  劉裕搖了搖頭:「這次危險,你又沒啥功夫,打起來我們可保護不了你,別鬧了,再說你老婆捨得你走嗎?」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2 00:29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穆之推演並州戰

  劉穆之哈哈一笑:「你要是不帶上我,我就去告訴王恭,說你這回是想以洛陽兵馬北渡黃河,直取並州!你的目標不是洛陽,而是晉陽!」

  劉裕飛快地一把抄起一個豬蹄,堵上了劉穆之的嘴:「好了,我帶你走,免得留在這裡壞我事!不過話說清楚,北方艱苦,沒肉吃!」

  劉穆之哈哈一笑,做了個鬼臉:「正好減肥!」

  劉裕勾了勾嘴角,四下看了看,確定無人之後,才低聲道:「胖子,你是怎麼能猜出我的心思?」

  劉穆之微微一笑:「咱們在一起多少年了,你的心思我還不清楚嗎,去洛陽只是個幌子,如果要阻止內戰,你現在在北府軍中,駐守廣陵大營都可以,不需要到洛陽去,去洛陽就是到前線,你的性命,只要能進攻,絕不會防守。而慕容永就是最好的攻擊目標。」

  劉裕跟著笑了起來:「這事我還沒找你商量過,今天你既然提了,正好合計一下,慕容永剛剛得勝之師,又兼併收編了苻丕的幾萬兵馬,你覺得我如果在這種時候突襲他,能不能成功?」

  劉穆之笑道:「慕容永自起兵以來,百戰百勝,從沒吃過虧,但這正是他最大的弱點。百戰百勝則主君驕狂,而西燕的鮮卑民眾幾乎就沒有歇過,一路征戰不停,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片並州,可以讓他們休養生息,慕容永卻還是要借著追擊苻丕為名攻擊洛陽,手下難免有怨言,慕容永一定會使出在長安時的故計,騙手下說洛陽遍是金銀財寶,讓他們去爭奪,只要你到時候讓西燕軍士看到洛陽有多殘破,多荒涼,自然軍心士氣沮喪,這時候再出奇兵,一舉破之,並不太難。」

  劉裕點了點頭:「如果你這樣說,那我就放心了,這些天,我一直在心裡反復地推演此戰,生怕有什麼萬一,畢竟,跟我去的兄弟只有千人左右,雖然都是百戰老兵和精兵銳卒,但畢竟數量太少,而且,如果要他們再次渡過黃河,攻擊堅固的晉陽,是不是能一擊成功,我也沒有底。」

  劉穆之勾了勾嘴角:「擊破慕容永,你應該能做到,然後就是一路追擊西燕軍,千萬不可以讓他們有喘息之機,就象君川之戰一樣,追著他們的敗兵潰兵,西燕軍中現在有大批前秦的降軍,本就是軍心不穩,一旦你能得勝,這些人會望風而降,你可以用他們作為以後圍攻堅城的人力,到時候,你還需要去祭奠一下苻堅,做做樣子,以拉攏這些秦人。」

  劉裕正色道:「這是應該的,苻堅不管怎麼說,也是一代仁君,跟我當年在長安也算得上是惺惺相惜,他死的這麼慘,我應該為他做點什麼,西燕是殺害他,殺害幾十萬長安百姓的元兇首惡,這也是我這回想要借機消滅他們的原因,這幫人不事生產,如同蝗蟲一樣,走哪搶哪,留在世上,是所有百姓的禍害,必須消滅。」

  劉穆之點了點頭:「你現在是不是還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慕容垂或者是你的好阿幹拓跋珪出兵相助?」

  劉裕歎了口氣:「真的是什麼也瞞不過你,有時候我真懷疑你這死胖子是不是我肚子裡的肥蛆變的,怎麼我想什麼你都知道。是的,朱序的兵馬,只怕我到時候未必能動用,尤其是到河北作戰,可能能跟我去我,只有這些京口過去的兄弟,至於戰勝後的降軍,和我們不是一條心,也未必真的可靠。所以,順風戰時可以用,但一旦遇到堅城強敵,拖延日久,那就會有變數。」

  「晉陽城我去過,不愧是天下數得著的堅城,如果強攻,沒個十萬大軍,無法攻克,所以,我需要在攻城前,盡可能地消耗西燕的實力,如果慕容垂出兵,我怕他會趁機將並州據為已有,風險很大,可若是拓跋珪出兵…………」

  劉穆之笑了起來,看著停下來沉吟不語的劉裕:「拓跋珪這頭草原狼,一旦入了中原,可能就無法再控制了,何況,你現在不確定拓跋珪是不是還是你的阿幹,他放了桓玄,就是背叛了你,背叛了一次,就能背叛第二次,而且,你北伐是要收復漢家江山,驅逐所有不服王化的胡人,消滅慕容永這條惡狼,卻招來另兩頭猛虎,實非你所願吧。」

  劉裕咬了咬牙:「因為我的後方並不太平,桓玄回來如果擊殺苻丕,必然能回去掌控荊州,而朱序本就是桓家舊將,又沒接到朝廷北伐河北的任務,更不可能助我,如果我不能速戰速決,攻取晉陽,那就會面臨進退失據,甚至背上叛軍的名聲,那些黑手黨,還有恨我入骨的刁家兄弟們,就會把我說成張願這樣的叛將,想要割據自立,我可以不在乎這些名聲,但會連累這些跟我生死相隨的兄弟們,這是我寧死也不願意的,所以,我必須要有個萬全之策。」

  劉穆之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世上沒有真正萬全的辦法,有七成的把握就可以去做,如果能有機會擊潰慕容永的軍隊,追擊進入並州,那可以一邊向朝廷上表,一邊以軍情緊急的理由先自行其事,如果你真的有圍攻晉陽,攻取並州的可能,那我想皇帝也不會視而不見的,其實我最擔心你的,倒不是兵力,而是軍需,你要圍攻晉陽,起碼得有數萬兵馬,到時候,你的糧草,軍械,準備從何而來?」

  劉裕沉聲道:「苻丕在並州一年多,之前天下大亂時,並州也是少數沒有給戰火波及的州郡,我去並州的時候,特意觀察過,各州的倉儲都是比較充足的,如果我們能迅速地擊潰慕容永,跟著敗軍拿下晉南的絳郡,平陽這些地方的倉庫,裡面的軍需糧草,足夠我們用上一陣了。」

  劉穆之微微一笑:「若是慕容永撤退時先燒掉這些庫存呢?寄奴,勇猛進取是需要的,也得考慮最困難的情況,若是你在晉南找不到一粒米,那你準備拿什麼去攻打晉陽?」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2 00:30
作者兩篇12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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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王師當收百姓心

  劉裕勾了勾嘴角,沉吟良久,他突然抬頭對著站在遠處的兩個兄弟說道:「道規,你過來一下,道憐,這裡收拾得差不多了,帶著僕役們先去休息吧。」

  劉裕深知,這兩個弟弟中,老二劉道憐自幼大腦發育不好,不可以商議軍國要事,但老三劉道規則是文武雙全,甚至軍略並不在自己之下,這些天來跟他商談了不少兵法,讓自己極為驚喜。前幾天,自己也嘗試過跟他商量以後如果北伐中原,應該如何取得軍需補給的問題,現在,是時候叫過來好好商量一下了。

  劉道規走了過來,對著劉穆之笑道:「胖哥今天吃好喝好了沒?有什麼事情需要我效勞的?」

  劉裕笑著拉劉道規坐下:「咱們在商量兵法,還記得前兩天我們聊過,如果北伐中原,要如何取得軍需供應嗎?你胖哥想聽聽你的高論。」

  劉道規點了點頭,正色道:「如果要北伐中原,那有兩條路,一條是從荊州出發,沿南陽盆地北上,出襄陽,過伏牛山,到達洛陽南邊的龍門山一帶,這條路要翻越伏牛,伊厥山脈,並不好走,所以歷代從這個方向出兵,並非易事,當年三國時期,關羽北伐,就是被曹魏軍隊阻於樊城一帶,不得北上。最後被東吳偷襲後方,功敗垂成。」

  劉裕點了點頭:「也就是說,如果從荊州北伐,就需要以襄陽,樊城為前進基地,在這裡補給是嗎,只要能打破伊厥,龍門山脈,就能直取洛陽了?」

  劉道規正色道:「是的,但是這些山路非常難走,是隔斷中原與荊襄的天然屏障,一般歷代如果要取洛陽,更多的是走東面,沿黃河一線,引淮入洛,然後從彭城出發,經梁郡,穿越汜水關,水陸並進,直抵洛陽。」

  劉穆之笑了起來:「寄奴,看來你這三弟,對天下大勢,地理險要,都了然於心啊。真是後生可畏,道規,我來問你,如果現在洛陽在我方手中,我們想要進圖河北,那應該如何取得補給呢?」

  劉道規勾了勾嘴角:「中原一帶,本是富庶肥沃之地,也有大量的糧食出產,一般來說,沒有這樣的麻煩,但是若是現在,中原戰亂多年,自淝水之後一直不得安寧,連洛陽城都已經殘破,現在在中原的朱序將軍所部,都要依賴從彭城的補給。即使是這樣,還時不時地要被丁零人和張願的叛軍劫斷,所以朝廷多次商議要放棄中原之地,若不是玄帥和相公大人以前堅持,只怕早就棄了。」

  劉裕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我們現在要去洛陽,又增加了一千多生力軍,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道規,你說我們過去之後,軍需補給從何處解決?」

  劉道規略一思忖,說道:「去國千里,補給線極為漫長,從彭城這裡運糧會被襲擾,而從荊州運糧,一來荊州的王刺史只怕不願意,二來伏牛山,伊厥山的山路極為難走,遠道補給也不易,如果真的想要在洛陽長期立足,最好的辦法是效仿祖豫州(祖逖,當年被授予豫州刺史,所以後世尊之為祖豫州)。就地取糧。」

  劉裕的雙眼一亮:「怎麼個就地取糧?」

  劉道規正色道:「中原一帶,雖然戰亂不斷,但多年以來,無論是漢人還是胡人,都有其自保之道,當年祖豫州北伐時,河南一帶就是遍地塢堡,獨立自主,祖豫州與其說是與趙國軍隊征戰,不如說是用各種手段拉攏這些塢堡主,使其為已所用,最後,當河南大多數的塢堡都倒向祖逖一方,為其提供兵糧與丁壯時,中原就複歸大晉了。」

  劉裕笑著看向了劉穆之:「怎麼樣,我這三弟分析得還可以吧。」

  劉穆之不動聲色,繼續說道:「那你用什麼辦法來讓這些塢堡主為我們所用呢?祖逖將軍當年北伐時,晉國還得中原人心,百姓無不盼望王師,可是現在,大晉已棄中原近百年,即使是我們上次北伐收復了這些地方,但仍然無法從塢堡之中徵集這些民眾,只能守住洛陽,滎陽這幾個大城,中原廣大的鄉村,山野,皆非我有,你有什麼辦法,來讓這些中原百姓支持我們呢?」

  劉道規朗聲道:「是人皆有忠義之心,非是中原百姓不肯心向大晉,而是不知道我們是不是能在中原站穩腳跟,不知道我們會不會象前朝一樣棄他們而去,所以,我們要想得到中原百姓之心,就得先讓他們相信,大晉視他們為和荊州,揚州一樣的子民,會全力加以保護,絕不會放棄他們。」

  「過去幾年,中原大亂,到處是散兵游勇,兵匪馬賊,朝廷的兵力只收縮於大城市,不去保護各寨各塢,所以與中原父老離心,加上鄴城之敗,張願反叛,都大失人心,如果我們這回回到洛陽,那一定要好好經營周邊,不能隻困守孤城,可以把北府軍的兄弟,分為小股,幾十人,百餘人為一隊,分散去各地巡邏,如果有小股馬匪盜賊來襲,則堅決將之消滅。」

  「只有我們能有效地保護中原的百姓,才能得他們的人心,只有讓他們知道,送糧送丁給大晉,就是保護自己,如此一來,中原人心向我,洛陽的糧食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甚至可以以洛陽為基地,組建一支以中原子弟為主的大軍,就象祖將軍當年那樣,出師時不過三千家丁部曲,幾年後,可是有雄兵十萬,擁有整個中原了。」

  劉穆之微微一笑:「道規,你的想法很好,但是請你回答我兩個問題,第一,如果我們這千餘人馬分散成小股,四處出擊,幾十人,百餘人,碰到大隊的馬賊,甚至是慕容永或者苻丕的大軍,或者是丁零軍隊,如何應對?」

  「第二,如果我們去了洛陽,不去守城,卻是分散到各鄉各村,如何讓朱序將軍同意,在我們收到糧食之前,他為何要消耗洛陽本就緊張的軍糧,來供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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