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東晉北府一丘八 作者:指雲笑天道1(連載中)

 
BabOdin 2019-4-7 20:11:3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28 84135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00:45
第三百九十一章 壽春城下弓弩懟

  劉裕換了一身小兵的裝扮,站在城垛之後,在這裡看去,對面的投石車的數量已經大大地減少,只有三十多部,稀稀拉拉,有氣無力地在發著石塊。

  城頭的布幔正在收回,因為足有上萬的秦軍弓箭手們,已經列陣而前,正向著城牆方向走來,隨著他們的一步一動,腰間的箭囊裡,那些羽箭的尾翎也跟著晃動,遠遠看去,一片跳躍的白色蒼茫。

  朱齡石的嘴角勾了勾,他也是一身皮甲,拿著面盾牌,站在劉裕的身邊,說道:「師父,敵軍上前了,要不要用城牆後面的飛石來砸,城頭上的重型弩機來射擊呢?」

  劉裕搖了搖頭:「不過是弓箭手罷了,不足為慮,他們也想通過這樣的飛石攻城來偵察我軍的重型殺器的方位。傳令,城頭的弩手和弓箭手作好準備,撤去布幔,防敵軍用火箭燒我布幔引燃城頭,弩箭是用來對付敵軍整隊重裝士兵的,不要浪費在弓箭手的身上!」

  朱齡石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城頭垛口下伏身的密密麻麻,手持弓箭的披甲軍士,說道:「諾!」

  王詠沒有騎馬,他手持長箭,全身重甲,走在弓箭手的中間,一邊的親兵們持著厚木盾,跟在他的身邊,一個名叫候海的小兵緊張地說道:「將軍,這樣真的好嗎,壽春城不是有什麼重型弩箭的嗎,要是發射,咱們能不能活啊。」

  王詠微微一笑,腳步一刻也沒有停,繼續向著走著:「要是他們真的發射,剛才早就發了,還會讓我們走到這裡嗎?放心吧,壽春的防守重點是在北城,只要攻下這裡,其他地方不攻自破,真要是給打中了,就怪自己命不好吧。」

  他突然收住了腳步,這個位置,正好是在離城八十步左右的距離,隨著他的停下,萬餘弓箭手也都停了下來,只聽到王詠的厲吼聲,伴隨著千百隻號角的同時吹響:「弓箭手,目標城頭,十輪齊襲壓制!」

  抽箭,上弦,拉弓,瞄準,再隨著隊正們的號令,齊齊地發射,動作整齊劃一,萬餘弓箭手們,竟然就像是一個人在射箭一般,如果不是在城頭是被射擊的物件,劉裕甚至要開始鼓掌讚歎起來了。

  不過即使如此,劉裕也是長長地一聲歎息:「關中氐兵,真的是名不虛傳,以前我們見識多了秦軍的騎兵如風一般的迅捷,步兵如山一樣的堅韌,今天,卻是看到了他們的弓箭手,也是如此地訓練有素,按說弓箭手多是普通的民兵,民夫徵召,是很難有這樣的紀律性的,由此看來,關中兵馬,真的是霸者之師啊。」

  朱齡石勾了勾嘴角,一邊把大盾舉起,為劉裕遮擋著空中的箭枝,一邊說道:「師父,你這時候還有心思誇敵軍的厲害嗎?真有你的。不過,秦軍現在弓箭手這樣射擊城頭,我們就不用弩箭來反擊嗎?」

  劉裕搖了搖頭:「沒有必要,這個是打密集步兵的,重裝步兵,你看這些弓箭手們,站的都很分散,我們用大殺器來打,不但會暴露位置,也不會有太好的殺傷效果。這正是梁成希望我們做的事。」

  說到這裡,他的眼中冷芒一閃:「傳令,繼續潛伏,不得擅動,等敵軍再向前行進時,聽我口令攻擊!」

  十輪羽箭射完,城頭已經密密麻麻地插滿了箭矢,大批的旌旗在迎風招展,在這獵獵的寒風之中飄揚著,可除了這風展戰旗的聲音外,城頭幾乎沒有任何的動靜,連聲咳嗽或者是慘叫聲都聽不到,戰場之上,顯得格外地詭異,所有的弓箭手們都扭頭看向了王詠這裡的方向,等著他的下一步命令。

  王詠咬了咬牙,厲聲道:「繼續前進,離城三十步,給我把所有的箭枝全給射出去!」

  他的命令很快給被各種鼓角傳到了每個士兵的耳朵裡,也傳到了城頭,萬餘秦軍弓箭手紛紛向前而行,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扭頭看向了一邊的慕容南:「聽到號角的方位了嗎?」

  慕容南點了點頭,長身而起,五石二鬥的大弓上,早已經搭了一枚四尾鐵翎狼牙長箭,他的眼中殺機一現,對著剛才發出號角之聲的地方,就是一箭射去。

  「哇」地一聲慘叫傳出,王詠身邊的那個吹號兵,脖子上突然給這一箭穿過,血洞乍現,嘩啦啦地就往外噴血,王詠的臉色一變,卻只聽到城頭一陣梆子聲響起:「殺啊!」

  幾乎是在一瞬之間,城頭的女牆垛口之後,突然站出了兩千名弓箭手,與一般的輕裝弓箭手不同,這些弓箭手全都身著重甲,全身上下都被鐵甲包裹,連臉上都戴著各式各樣的惡鬼面當,而他們手中所持的,幾乎是清一色的三石左右的大弓,上面的狼牙長箭,也遠遠比一般的箭枝更長,更有力,這三千射手不是別人,正是桓伊多年來親自挑選的豫州長弓銳士,弓矢之道,傲視天下!

  而秦軍的弓箭手們這回正在排成三線佇列,向前疾行,城頭的梆子聲響起,他們仍然在向前運動,王詠身邊的吹號手一箭斃命,這一瞬間,上萬名秦軍氐族弓箭手幾乎沒有任何的組織和指揮,所有人就是這樣繼續向前走,甚至連停下或者是拉弓,都做不到。

  王詠身邊的另一個傳令兵,馬上意識了過來,飛快地拿起那個吹號手手中的號角,正要吹停止號,只聽「嗚」地一聲,又是一箭飛來,這回他是眉心中了一箭,箭矢穿顱透腦而過,直接慘叫一聲,仰面便倒。

  王詠大吼道:「快吹號叫大家停下來!」他一邊說,一邊抄起大弓,搭箭上弦,對著城頭的慕容南,就是一箭射去。

  慕容南的臉色微微一變,這一箭的來勢兇猛,他一低頭,只聽「叭」地一聲,身後緊跟著傳來「奪」地一聲,他的眼角餘光掃過身後,卻是頭頂那鮮紅的盔纓,給這一箭直接射飛,帶著這團火焰般的纓子紮上了身後的樑柱之上,還在那裡晃個不停。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00:45
第三百九十二章 神箭對射生死決

  慕容南這一下幾乎送命,卻是不驚反笑,探出了身子,大吼道:「好箭法,好對手,來,與爺爺對射三百回合!」他說著,一箭一弦,對著王詠就是一箭射出。

  而隨著慕容南的這一箭飛出,城頭的幾千枝箭,也幾乎是在同時飛下了城樓,慘叫之聲不絕於耳,空氣都在被這些利箭劇烈地撕裂,抖動著,而正在向前行進,還沒有完全停下來的秦軍氐族弓箭手們,如同被大風吹倒的麥子一般,一片片地倒下,甚至連傷者的呻吟之聲也聽不到。

  因為這些晉軍的弓箭手,完全都是對著頭,頸之類的要害之處,瞄準發射,五箭射一人,只一個回合下來,對方就起碼倒下了五六百人,全是箭箭斃命,不帶傷的。

  王詠一咬牙,順著刺眼的日光,他能看到一根長箭飛速地向著自己飛來,他的手指一鬆,「嗚」地一聲,箭弦上的長箭離弦,猛地一下撞上了向自己飛來的這一箭,就在離他的面門不到十步遠的地方,兩箭空中相遇,「叮」地一聲,箭杆被這一下劇烈的衝擊,齊齊地折斷,而這兩箭也同時落到了地上,入地足有一尺有餘,可見二人射擊的驚人力量與准度。

  這一箭射出,連慕容南都不免喝了聲彩,而趁著這一箭的空隙,王詠身邊的第三個親衛終於撿起了這個號角,鼓起腮幫子就吹了起來,那個立定射擊的命令,化為聲聲號音,傳遍了整個戰場。

  秦軍的氐族弓箭手們,終於隨著命令站定,他們的身邊已經倒下了不少同伴的屍體,可是活著的人都來不及看周圍的內伴一眼,飛快地抽箭上弦,對著城頭就是一陣射擊,弓弦響動之聲不絕於耳,因為這一次不可能再做到立定齊射了,所有人都在用最快的速度,瞄準最近的敵人就匆匆擊發,空中的箭矢橫飛,不停地有箭頭相撞時擦出的那種火花之聲,而兩邊的箭手們,也開始紛紛中箭。

  但是秦軍的氐族弓箭手們雖然弓強箭快,人數上也有優勢,但比較是以低射高,城頭上又有女牆,垛口之類的防守工事,即使是瞄準了對射,也是吃虧不小,反倒是自己,正在行進之中,沒有大盾,木排這些擋箭的工具,身上也是皮甲而非鐵甲,與敵軍的對射之下,可謂是劣勢盡顯。

  幾輪下來,城頭的垛口,城磚之上幾乎佈滿了箭矢,還有不少城頭的晉軍弓箭手,身上插了十餘支的羽箭,但只要不是給射中面門,脖子之類的要害之處,沒有受到致命傷,仍然可以戰鬥不止。

  可是城下的秦軍弓箭手可就慘了,在這個距離,給射中幾乎就馬上失去戰鬥力,城頭的晉軍弓箭手,個個箭法卓絕,幾乎都是瞄準了射擊,中箭者無不是應弦而倒,也多是直接命中要害,連救都很難救過來。

  十餘輪的對射下來,秦軍的氐族弓箭手們倒下了兩千多人,而城頭的晉軍弓箭手,中箭不支,失去戰鬥力的不到兩百,隨著秦軍的弓箭手數量越來越少,他們的弓箭數量優勢也不復存在,射出的箭雨越來越稀稀拉拉,反倒是城頭的箭雨則是越來越密,越來越強。

  王詠幾乎是一步不退地站在原地,不停地拉弓放箭,向著城頭上的那個對手在射擊,他已經打出了火氣,兩個頂尖箭手的射擊,有一大半是直接兩箭空中相撞,然後落地的,而二人抽箭射擊的速度,也幾乎是一模一樣。

  只是慕容南終究占了那地形的優勢,兩箭相撞後落地的距離,也離著王詠越來越近了,五尺,四尺半,四尺,三尺半,最後的幾箭,幾乎堪堪是在離王詠不到一尺的地方落地了。

  王詠咬了咬牙,突然大吼一聲,又是一箭飛來,直奔他的肩頭而去,他不閃不避,拉弓搭箭,對著慕容南的面門,就是一箭射去,全然不顧自身的安危了。

  「撲」地一聲,這一箭狠狠地射中了王詠的左肩,他甚至能聽到這一箭穿過自己的肩頭,直接從後背透出的聲音,他本能地扔掉了右手的大弓,捂向了中箭的地方,血已經如噴泉般地向外冒,可是他卻是似乎一點也不痛,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杆衝向慕容南面門的長箭。

  慕容南的臉色一變,他沒有料到王詠這一箭兇悍如此,居然拼著中箭也要射向自己,一念之間,長箭已經奔向了面門,他連忙一扭頭,只覺得一股火辣辣的感覺直接衝著自己的嘴而來,本能地張口一咬,這柄長箭居然直接給他咬在了嘴裡。

  而他的嘴唇邊也給豁開了一個小口子,讓他的嘴看起來格外地怪異,隻這一箭之間,他就是在鬼門關前走了個來回,饒是鎮定如他,也不免心驚肉跳。

  回頭再看王詠時,只見他正一臉不甘地,在幾個護衛的持盾掩護下,一邊捂著自己的左肩傷口,一邊向後退去,而身邊的兩個傳令親衛正不停地吹著號,招呼著其他的弓箭手們撤向後方。

  大批的秦軍盾牌手們紛紛衝上前來,舉著又大又厚的木盾,而好不容易堅持到現在的秦軍弓箭手們,如蒙大赦,紛紛地鑽進木盾下,向後潮水般地退去,這個時候,也沒多少人再顧得上把身邊傷倒在地,還有口氣的同伴們拉回,不過,在這片血染的土地上,已經看不到有多少活人還在翻滾了。

  劉裕面前的幾塊木盾散開,他的神色平靜,走上了城垛這裡,慕容南一邊抹著嘴上的血跡,一邊走了過來,劉裕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能把你傷到這樣,應該也是很厲害的大將了。你可認識?」

  慕容南恨恨地說道:「好像是那個叫王詠的氐將,哼,不過他也沒好到哪裡,肩上中了我一箭,只怕兩個月別想再拉弓放箭了。」

  劉裕的目光掃過城下的這片戰場,本來的空地之上,已經一片血染,橫七豎八的屍體上,插滿了羽箭,東一堆,西一片,到處都是,偶爾有幾個受傷翻滾的軍士,剛剛一動,就給城頭的晉軍弓箭手們一箭射出,結果了性命,再也不能動了,而此時則是城頭一片歡呼聲響起的時候。

  劉裕勾了勾嘴角:「大家打得很好,準備迎接敵軍的下一波攻擊。」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00:46
第三百九十三章 秦軍罵兵詈寄奴

  梁成軍隊裡響起了沉悶的鼓角之聲,東一群,西一堆在地上趴著,大口喘著粗氣的那些撤下來的弓箭手們,一個個都揉著血紅的眼睛,不情願地站起了身,冬天的清晨,連淝水邊上吹過的河風,都是寒風刺骨,軍士們一邊咒駡著這該死的天氣,一邊開始重新起身,列陣,而在大陣的後面,幾十部重型投石車,正在被馬拉人拖,緩緩地向著城邊移動著。

  梁成騎著高頭大馬,倒提長槊,走在陣前,這會兒正是他真正地擔負起統帥之責的時候了,梁雲和另一個弟弟梁飛分別提槊立馬,跟在他的左右。看著面前的三萬軍隊傾營而出,很快,就在離城三四里的地方,布起密集而嚴整的軍陣起來。

  梁飛勾了勾嘴角,說道:「梁大帥,這壽春北城兵力不多,我軍一鼓作氣就可以攻破,何須等這投石車呢?末將願領一萬人馬,現在就開始攻城。」

  梁成搖了搖頭,說道:「三弟,不要低估敵人,兵法一向是示敵以弱,劉裕敢全軍回來守這壽春小城,肯定是有什麼準備的,並不象看到的這麼簡單,但不管他變出什麼花樣,我們用投石車慢慢地轟,總能壓制城頭,到時候我們再壓上步兵攻城,效果一定更好。」

  梁雲笑道:「大哥說的真好。只不過現在投石車還要好久才能到,咱們就在這裡幹看著嗎?」

  梁成搖了搖頭:「也別讓城上的守軍太舒服了,而且我也要看看,他們有沒有重型弩箭之類的東西,傳令,派一千丁零族士兵,就是翟遼這次派來幫忙的那些人,到離城三百步的地方,去罵劉寄奴,怎麼難聽怎麼罵,我看看城中有沒有辦法反擊。」

  梁雲點了點頭,叫來兩個軍將,吩咐了幾句,兩人行禮而退,很快,就有一千多秦軍步兵,從陣列中跑了出來,向著城頭的方向而去,前哨的幾個騎兵在陣前來回賓士著,測著與城牆的距離,梁成在這些人的背後大聲叫道:「我知道你們昨天晚上沒睡好,今天早晨也沒吃的,有啥怨氣都衝著城裡的劉寄奴吼,是他害的你們沒吃沒睡,不要給我面子,使勁地罵他!」

  梁成的話頓時起了作用,本來一路嘟囔不斷,罵罵咧咧的這些軍士們,個個精神抖擻,一個走在最前面的軍士直接向前跑了幾步,站到了那幾個騎兵在地上用白色的粉塊劃出的一條線,那正是三百步的距離線,他線上前站定,雙手叉腰,高聲大吼起來:「劉寄奴,你個驢日的,老子草你奶奶祖宗二十八代!」

  後面的這千餘軍士也跟著他的節奏,大聲吼道:「劉寄奴,你個驢日的,老子操你奶奶祖宗二十八代!」

  梁成啞然失笑,對一邊的梁雲笑道:「你找的真是極品啊,這也能罵得出來,看來以後挑戰,罵陣什麼的,真要多用這些人才才是呢。」

  梁雲笑著回道:「大哥有所不知,這些人以前在翟遼手下時,就是成天說各種段子,罵陣挑戰用的,後來在大哥手下時因為不興這一套,所以一直沒用,今天大哥既然說是要在這裡罵陣,降敵士氣,看敵軍的反應,就正好讓這些人一顯聲手啦!」

  梁成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好,很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傳令,擂鼓助興,跟著他們罵的節點,給我打鼓,讓其他的軍士們也可以跟著罵,聲勢越大越好,我就不信,劉寄奴能忍得住這口氣。」

  壽春中城,帥台之上,劉裕面帶微笑,撚著自己的山羊鬍子,聽著南城方向傳來的,一浪高過一浪的叫駡聲。「劉寄奴,你媽媽個了逼的。」

  「寄奴寄奴,馬上就歇。」

  「寄奴妙計安天下,賠了女人又折兵。」

  「劉寄奴,縮頭烏龜,劉寄奴,縮頭烏龜。」

  徐元朗提著兩把大板斧,象一頭餓虎一樣,在劉裕的身邊晃來晃去,他的眼睛瞪得象個銅鈴一樣,幾乎要迸出眼眶了,終於,徐元朗忍不住了,轉身對劉裕說道:「劉幢主,這幫狗東西越罵越起勁了,太難聽了,請你給我一百騎兵,我出城打他們一下,讓他們再也罵不出來!」

  劉裕微微一笑:「元朗,急什麼,他們又沒罵你,我倒是覺得,這些人罵得挺有水準,這麼多花樣,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呢。」

  徐元朗恨恨地一跺腳:「劉幢主,你涵養好,咽不下這口氣,可我老徐卻是忍不住,要是給賊子們這樣罵到頭上都不還手,那咱們還是男人嗎?」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要是我們這麼衝動熱血,還守在這城裡做什麼,出去跟他們拼,拼一個算一個,拼兩個賺一個,好不好?」

  徐元朗的腦子上如同給一盆冷水澆了下來,眨了眨眼睛:「哎呀,劉幢主,還是你高明,幾句話就點醒我了,是老徐衝動,對不起啦。」

  劉裕笑著擺了擺手:「元朗,你是勇將,這才符合你的性格,不過,打仗光靠勇可不行,賊人這樣罵,就是想讓我們出城決戰,離開城牆,以一擊十,這是沒有勝算的,所以他罵他的,咱們穩坐這裡,不動如山,最後消耗的是他們的力氣,咱們沒有任何損失啊。」

  徐元朗咧嘴一笑,正要開口說話,卻只聽到一陣「劈哩叭啦」的聲音從南城那裡傳來,徐元朗瞪大了眼睛,奇道:「這是什麼聲音,是在拍手嗎?不太象啊,光拍手應該沒這麼大的聲音。」

  劉裕沒有說話,側著耳朵聽了一會,笑道:「不是拍手,應該是在拍屁股,我想,這會兒他們應該進入到對著城池脫褲子撒尿,拍屁股放屁的階段了吧。」

  一邊的朱齡石眉頭一皺:「這也太噁心人了吧,師父,要不要射他們幾箭,震懾他們一下?料這些賊人是在三百步以外的弓弩距離之外,我上城頭,用大弩應該能打死幾個。」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00:46
第三百九十四章 地穴奇兵神出沒

  劉裕笑著擺了擺手:「放心,從昨天下午開始到彥之就在指揮人挖地道,我想,這會兒應該快要派上用場了吧。」

  片刻之後,劉裕面帶微笑,看著城外那千餘個白花花的屁股,這會兒這些丁零罵兵們,正在使勁地表演呢,剛才是對著城牆撒尿,這會兒乾脆直接露出屁股,又扭又拍,極盡辱人之能事。

  到彥之面帶微笑,搖了搖頭:「賊寇就是賊寇,實在是上不得檯面。劉幢主,這會兒可以從地道出擊了。」

  劉裕點了點頭:「只是如此一來,會暴露地道,你們也有危險,這樣值得嗎?」

  到彥之搖了搖頭:「地道多半用不上,我看敵軍這樣罵,是為了給發石車的運輸創造機會,現在發石車快要到了,前幾部已經在營中移動,再過一個時辰,就會到這城下,如果我們讓賊人知道我們有地穴可以出擊,只怕他們攻城前也不敢把發石車放得太近了。」

  劉裕點了點頭,說道:「好,那就依到壯士,傳令,五百輕裝步兵,現在從地道出擊,把這些叫駡的賊人,全給我去了勢!奶奶的,我看他們以後沒了那活兒,還能不能叫這麼大聲!」

  壽春南城,千餘名丁零軍梁部軍士,越罵越起勁,他們乾脆都脫掉了褲子,開始在這三百步的白色粉線外,擺起了各種行為藝術,當然,嘴裡的罵聲也開始變得越來越下流難聽,從問候劉裕本人到開始問候劉裕全家的女性,聽得連梁成都皺眉不已。

  梁成歎了口氣:「這幫人實在是太能罵了,以後若是碰到別的敵人,需要罵陣挑戰什麼的,那這些人能派上大用場,二弟啊,以後可得把這些人給保護好了,還用得著。」

  梁雲微微一笑,正要開口,卻只聽到「撲」地一聲,原本在前面一直高聲叫駡,罵得最起勁的那個帶頭罵哥,發出了一聲怪異的叫聲:「咦---呀!」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就連那些露著屁股的罵兵們,也都瞬間停止了嘴上的叫駡之聲,大家全都看得清清楚楚,一根從地底伸出的長矛,狠狠地紮進了這個帶頭罵哥正在衝著城牆方向放屁的菊花,矛頭從他的肚子上穿出,血淋淋的,甚至帶了一小團又黃又黑的屎團,一動一動的,看起來還有點昨天夜裡四更的時候,大家吃的那些饅頭的形狀。

  數不清的刀槍從地底冒了出來,刀劍砍中,刺穿了這些罵兵們的陽物,而長槍則把他們的小腹生生刺穿,也就一瞬間的功夫,足有三四百人,都給這地底的兵器,生生刺中砍中,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就跟那個帶頭罵哥一樣,僕倒在地,氣絕而亡。

  梁成如夢初醒,大吼道:「不好,敵軍穴地而出,快退,快退,長槊手上前給我刺地!」

  罵兵們終於反應了過來,哭爹叫娘地就往回跑,可是他們往往是褲子褪到膝蓋以下,絆住了兩腳,很多人甚至沒意識到這一點,剛拔腳想奔,就給自己的褲子絆子,摔了個狗吃屎,還沒來得及等到爬起身,就給地下新穿出來的刀劍與槍矛,刺個通透,甚至是釘在了地上,連向前爬個半步,都做不到了。

  也就幾分鐘的功夫,這一千多罵兵就這樣給刺死了大半,跑回來的不到三百,還多是靈機一動,直接用腳蹬掉褲子,然後裸奔回來的傢伙,而梁成這邊的長槊手們,列陣而前,舉著丈餘尺寸的長槊,對著那片早已經佈滿屍體,被鮮血浸潤的土地,就是一陣亂刺。

  只聽「空」「空」的聲音不斷響起,土層之下,露出一個個黑黑的洞口,只在這方圓數里之地,就起碼有十幾條這樣的地穴,已經沒有一個晉軍士兵還留在地穴裡,他們用手中的兵器對著地面一通亂刺之後,就直接從地穴裡跑回了壽春城,梁成陰沉著臉,走馬上前,在一個地**看了看,帶著血腥氣味的陰風,從地穴裡飄了出來,他咬了咬牙,沉聲道:「給我把這些地穴全給填平堵死,再也不能讓城中的晉軍借這地穴反擊!」

  看著眼前的三四千長槊手們,不停地在面前這塊區域刺擊著土層,生怕哪裡又會冒出一些晉軍,而輔兵們則忙碌地跑來跑去,把一堆堆現挖的土,堵住這些洞口,梁成咬了咬牙,回頭對著大營的方向吼道:「投石車是怎麼搞的,還沒來嗎,一柱香內再不到,推車的軍士斬首示眾!」

  壽春北城,劉裕笑著看著一個個灰頭土臉,從地道口鑽出的軍士,這些軍士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興奮,劉裕點了點頭,滿意地說道:「很好,你們做得很不錯,去休息一下吧,過會兒敵軍要攻城,你們還需要上城助守。」

  城下的輕裝兵們拱手應諾,到彥之卻是眉頭漸皺,看著對面已經在開始架設的五十多部投石機,說道:「不好,看起來他們用的是重型投石機,能發大石,咱們的城牆,只怕撐不住啊。」

  慕容南也有些緊張起來,說道:「那可如何是好?要不要再次把那些布幔放出來?或者推出城頭的弩箭,與他們對轟呢?」

  劉裕笑著擺了擺手,說道:「那倒也不必,到壯士,昨天我們趕制的那些草人,現在可以拿上來了。也許,賊軍看到我們這裡死傷太多,城頭站不住人,就會提前攻城啦。」

  北城,午時,六十多部投石車已經在離城四百步左右的地方擺設完畢,周圍的地面就跟農田一樣,幾乎給翻了一遍,三千多名槊手足足刺了兩個多時辰,才確定這下面不會再有地道,現在,兩千多名投石軍士們已經在各自的器械面前整裝待發,一筐筐西瓜大小的石頭,發在投石車的那些巨大的扭臂之後,很快,就會隨著這些大殺器的轟鳴,扔向四百步外的城頭。

  梁成緊緊地盯著城頭,看起來,上面黑壓壓的一片,盡是軍士,而上百面軍旗也都在城頭迎風招展,他喃喃地說道:「奇怪,晉軍怎麼還留了這麼多人在上面守城呢,難道他們不怕給砸?」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00:46
第三百九十五章 秦軍蟻附齊攻城

  梁雲笑道:「只怕是有嚴令,不得後退,所以才在這裡硬著頭皮頂吧。如果城頭沒有人,那我們就可以直接衝擊城牆,他們是來不及再次上城的。」

  梁成咬了咬牙,一揮手:「不管他,給我狠狠地砸,我就不信,砸不破這壽春城牆!」

  巨大的投石車的力臂,開始在十餘個壯漢的整齊拉拽之下,一次次地落下,再揚起,而後端所放的那些西瓜大小的石塊,則是呼嘯著飛上半空,遠遠地擲向了對面的城頭,所砸之處,粘土所夯築的城垛子,整塊地給砸碎,而城垛後面,女牆之上站著的那些晉軍軍士,成片地給砸倒,雨點般地掉下城牆,哭號聲和慘叫聲響成一片,甚至可以看到,城上的不少晉軍還在驚慌失措地來回奔走呢。

  梁飛哈哈大笑,恨恨地說道:「狗日的,要你們再鑽地,你們會入地,老子就能讓你們上天,來,再飛一個。」說話間,一個晉軍的身體,被一塊飛石擊中,如同敗絮一樣,遠遠地飛出至少五六丈遠,與這塊石頭一起,落到了城牆之後,良久,才騰起一片煙塵。

  梁雲瞪大了眼睛,拍手大笑起來:「哈哈哈,真給我說中了呀,大哥,你看,真的飛起來了耶。」

  梁成冷冷地看著城頭上給打得到處亂飛亂墜的人體,點了點頭:「奇怪,劉寄奴怎麼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讓這麼多士兵上城防守呢?還有那些布幔也不用了?」

  徐世衝笑道:「這壽春城小,裡面又有幾萬軍民,就是躲,又能躲到哪裡去呢,布幔估計也用光了。大哥,不管怎麼說,這城牆已經給咱們轟成這樣了,他就是再有埋伏,也沒辦法把城牆給加固了吧。」

  梁成笑道:「你說的有道理,好吧,傳令,上一萬人攻城!」

  壽春北城,城頭之上,幾千個穿著晉軍衣甲的草人,正在紛紛地隨著飛石的攻擊而落下,如果站在城內觀察,就會發現,這些草人的腰上都系著長長的繩子,被城下的民夫們所牽,甚至有時候,石頭還沒有完全砸上去,只要一拉繩子,這些草人就落到了城下,而城下的民夫們一邊動著手中的繩索,一邊使勁地高聲慘叫,梁成那裡聽到的聲音,就是這麼來的。

  城牆的內部,有許多中空的夾壁層,徐元朗正在一個夾壁層裡,從眼前的一塊抽出的小磚的縫隙,與到彥之一起看著外面的變化,飛石的攻擊已經停止,而在這不到三里寬的正面,潮水般的秦軍步兵,正舉著盾牌,架著長槊,向前列陣而行,後面是密集的弓箭手,再後面則是肩膀上扛著,手上提著長長雲梯,要嘛是肩上背著一圈長長的繩鉤的輕裝步兵,顯然,這些人會是一會兒爬城的主力。

  徐元朗冷笑道:「看起來,賊人是要蟻附攻城了,彥之(這時候徐元朗已經開始直接這樣相稱,以示親密與信任了),你怎麼看?」

  到彥之微微一笑,說道:「他們的石頭也砸得差不多了,不過是摧毀了我們一些城頭的工事,我軍幾乎沒有什麼損失,城後的民居裡的投石車也是完好無損,不過在我看來,梁成還是謹慎的,他沒有一下子押上所有的精銳,攻城的看起來也多是輕裝步兵,這說明這次的攻擊,會是以試探為主,他們沒指望一波就能拿下。」

  徐元朗點了點頭:「確實如此,那我軍也不能拿出所有的力量防守,不然敵軍看到我們的實力還很雄厚,絕不會投入後備力量攻擊,而是會撤回後再用飛石攻城,我們的城牆畢竟不夠堅固,他們這樣連著轟上十天半個月,是肯定撐不住的。」

  到彥之笑道:「正是,劉幢主說過,守禦之道,以傷敵為上。現在,我們就得想辦法讓敵軍覺得只要再加把勁,北城就可以攻下,要讓他們看到希望,但又不能讓他們一下子就攻破城池,所以,屬下建議城頭派一千民夫防守,應該夠了。」

  徐元朗笑道:「好,等他們弓箭射擊完後,調一千民夫上城頭,三千精兵在城下不動,五百弓箭手在城後吊射,殺傷敵城下的步兵。」

  秦軍的前軍步兵已經推進過了那三百步的粉線,二百步,一百步,他們在城牆外站定,幾百面大木盾牌被迅速地安置到了軍前,形成了一道屏障,而三千多名弓箭手,紛紛從盾牌後面鑽出,對著城頭開始拉弓放箭,輔兵們扛著沙包,土囊,象老鼠和螞蟻一樣地紛紛從盾牌後鑽出,把這些東西扔進那乾涸的護城溝裡,很快,這道只有五尺寬,四尺深的土溝,基本上就平整了。

  而盾牌後面的秦軍長槊手們也沒有閒著,梁成特意強調要防止城中守軍的穴地出擊,加上他們都親眼目睹了那些罵兵們是怎麼個結局,誰也不想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更不希望給斜刺裡突然冒出的一刀一槍刺中砍死,所以,趁著弓箭手們射擊,輔兵們填溝的空當,這些槊手們也對著身邊的土地裡一陣陣地攢刺,生怕哪兒突然冒出些土行孫出來。

  一陣陣烏黑的箭雨從陣形中騰出,飛向了城頭,百步的距離,還是超過了大多數的弓箭手的力所能及,百分之九十五的箭枝,都是在城牆前墜下,在離城牆三十步到四十步的這個區域,幾乎密密麻麻地插滿了箭枝,而隨著一陣陣的箭雨襲過,城頭的「晉軍士兵」們如雨點般地墜落,慘叫聲此起彼伏,在空氣中回蕩著,與箭矢破空之聲混合在一起。

  隨著護城溝的填平,秦軍的弓箭手們也開始漸漸地前移,五步,十步,二十步,五十步,他們最後都站到了離城牆五十步左右的一線,這裡射出的箭枝,終於可以射上城頭了,不少城頭的晉軍「軍士」們中箭倒下,而慘叫聲也開始響起,可奇怪的是,城頭上卻沒有一箭一矢射下,就這麼給秦軍的箭雨清洗著,打不還手!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00:46
第三百九十六章 架梯攻城箭矢佑

  梁成的眉頭緊鎖,一邊的梁雲卻是興高采烈,笑道:「大帥,你看,我們的攻擊推進很順利啊,城頭的晉狗根本沒辦法反擊,只怕是前一陣都給飛石砸死了吧。」

  梁成勾了勾嘴角,冷冷地說道:「再怎麼用飛石攻擊,也不可能把城頭的人全給打死的,你看,現在不也還有人中箭落下嗎,我就不信了,中間沒有一個弓箭手,我看,他們是準備等我們步兵衝擊的時候,再開弓放箭吧。」

  梁飛點了點頭:「不錯,只怕多半是這樣,現在怎麼辦,大哥,是繼續射還是讓步兵攻城?」

  梁成看著城頭,沉吟了一下,說道:「下令步兵攻城,現在弓箭手的壓制效果已經不錯了,就算他們城頭還有力量反擊,也不會太強,而且,我也要看看他們究竟還有多少實力,這第一波的攻城,本就是嘗試一下罷了。傳我將令,第一個衝上城頭的勇士,賞五百段絹帛,一百個女奴!」

  秦軍的弓箭手們開始隨著沉悶的號角聲,停止了向城頭的射擊,紛紛後退,而大批的輕裝步兵,則扛著雲梯,架著繩勾,從弓箭手的身邊飛速地奔過,百餘部兩丈多高的雲梯,開始架上了北城的城頭,而潮水般的秦步兵,則紛紛爬上了這些梯子,他們頂著盾牌,嘴裡咬著大刀,以最快地速度,向城頭爬去,很快,就爬到一半的距離了!

  壽春北城,劉裕正襟危坐,雙目稍閉,聽著四面的喊殺之聲,殺聲震天,而那種腳踩雲梯登城的聲音,也是清晰可聞,朱齡石的神色有些緊張,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劉裕睜開了眼睛,微微一笑:「怎麼了,齡石,擔心了嗎?」

  朱齡石咬了咬牙,說道:「敵軍在爬城啊,我們連弓箭反擊都沒有,氣勢完全給敵軍壓過,這樣真的能守住嗎?」

  劉裕笑著擺了擺手:「別擔心,雖然現在梁成那裡的聲勢不小,但是他不過是試探性攻擊,攻城之道,在於突然,真正要你命的地方,那是恨不得能無聲無息地接近,再一鼓作氣地攻擊,所以,那邊的聲勢大,我卻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朱齡石歎了口氣:「可是我們連箭都不放,這樣也可以嗎?」

  劉裕勾了勾嘴角:「我們在城牆內部有三十部重型投石機,可以扔五十斤的巨石,連這個都沒用,弓箭又算什麼呢,我想,現在梁成沒有壓上精兵攻城,所以我們也不用暴露全部實力,只要逼出敵軍的精銳部隊,再痛下殺手吧。」

  朱齡石的眉頭舒緩了開來:「原來是這樣啊。」

  一陣弓箭破空的聲音從百餘步外的城牆內側那裡傳來,劉裕笑道:「看,慕容南也不是無所作為嘛,這弓箭手也開始射擊啦。」

  北城的城牆根兒下,五六百名晉軍弓箭手,列成三列,在隊正的指揮之下,向著城頭的方向開始拉弓吊射。

  這些壽春弓箭手,都是些身形魁梧,臂力過人,肩膀明顯比普通軍士寬出一截的壯漢,所用的弓箭,也多是三石以上的強弓,這一丈三尺多高的城頭,被他們的弓箭輕鬆越過,就連那些高過城頭不少,架在城頭垛子上的二丈雲梯,也在這些飛過城頭的箭矢之下足有兩三尺之高。

  那些爬到七八尺高的秦軍士兵們,仰頭向上看,卻看到一波波黑壓壓的箭雨,從頭頂一兩丈高的地方飛過,劃過巨大的弧線,落到了身後二十多步地方的人群之中。

  城外開始響起此起彼伏的慘叫聲與哀號聲,儘管五百名弓箭手的數量並不多,但是由於秦軍攻城的人數太多,隊伍全都擠在一起,而這些壽春箭手的射速很快,幾乎是連珠不斷,所以給秦軍的攻城部隊,造成了很大的殺傷,後排的輕裝步兵們多半是揮舞著刀槍,在後面呐喊助陣,突如其來的一陣箭雨,瞬間就射倒了三四百人,剩下的人也不敢再叫喚了,紛紛蹲下身子,緊緊地靠在一起,舉起隨身的木盾頂在頭頂,一邊發抖,一邊叫駡著,祈禱著。

  梁成冷笑道:「城中果然還有反擊之力,他們的弓箭手撤下了城頭,在後面吊射,以此來躲避我軍飛石的攻擊,傳令,步兵加速爬城,儘快給我控制城頭,弓箭手上前吊射壓制,再加兩千弓箭手上去,我要完全壓制住城中的弓箭。」

  三千多秦軍弓箭手,加上跟進的兩千多人,衝上了前去,由於城牆一帶五十步內,都已經擠滿了步兵,無法撤下,他們索性也不再成佇列,全部散開,跟在這些步兵的身邊,拉弓放箭,一排排密集的箭雨,不間斷地飛過城牆,落向了城牆之後的位置。

  只聽到「啪啪啪啪」的聲音不絕於耳,有經驗的士兵都能聽出來,那是箭枝射中盾牌或者門板時的聲音,從城裡射出的弓箭稀疏了許多,但仍然沒有停止,顯然,城中的盾牌手們在掩護弓箭手,而趁著箭雨的間隙,拉好弓的弓箭手們會鑽出盾牌與門板,對著城外繼續放箭。

  兩邊的弓箭手在激烈地對射著,可是爬城的秦軍步兵們,卻是一刻也沒有停止,兩千多人在這寬達三里的正面,百餘部雲梯之上,如同螞蟻一般,扶梯直上,甚至有不少士兵,已經可以達到那城垛缺口觸手可及的地方了。

  突然,城頭響起了一陣密集的梆子聲,緊跟著是一陣陣巨大的喊殺之聲,剛才還看不見幾個人影的城頭,從後面的女牆與城垛之後,站出了無數的軍士,他們的手裡拿著兩股鋼叉,紛紛搭上這了這些雲梯的梯頭。

  兩三個人頂著這樣的鋼叉,齊齊地發力,隨著他們的吼聲,這些雲梯,連同爬在梯子之上的這些秦軍士,就給生生地推倒了下來,這些倒楣的爬梯士兵,重重地落到地上,摔得七暈八素,有些身體稍弱的傢伙更是口吐鮮血,爬也爬不起來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00:47
第三百九十七章 鐵甲重步如山迫

  百餘道雲梯,瞬間就給推倒了七八十道,還有二三十道雲梯,被梯下的士兵們死死地頂住,暫時沒有給推離城牆,頂端的排頭士兵們連忙向上緊爬兩步,百餘名勇悍的士卒乾脆直接縱身一跳,跳到了城垛之上,一把扔掉手中的木盾,抄起大刀,就要向下方的晉軍砍去。

  七八枝,十餘枝長矛,集中向這些站城垛之上的秦軍排頭勇士們刺去,他們畢竟不是身穿重甲的死兵,那些皮甲防箭尚可,卻擋不住這樣的攢刺,大部分的人,還沒來得及把刀砍下去,就給刺得身上遍是血洞,慘叫著落下城去,而還是有二十多人跳下了城垛,揮舞大刀,瘋狂地砍殺起就在附近的晉軍,城頭之上,陷入了一場混戰。

  梁成的眉頭深鎖,這會兒弓箭手們都是在跟城牆後面的晉軍弓箭手對射,沒有直接支援城頭,看著城頭的敵軍不停地湧上,數量漸漸增多,而本方的雲梯很難在城頭固定搭住,往往剛一靠上去,沒爬幾尺,就給那些專門防雲梯的鋼叉推倒。

  有些秦軍的悍勇之士落地之後,拍拍屁股就再去爬,如此四五次了,都沒摸到城牆的邊兒,而好不容易衝上城頭的那幾十人,百餘人,又因為人數太少,無法在城頭堅持多久,就給亂刀砍死,亂槍刺死,屍體也成了守城軍士的武器,拋下城來,總能砸倒壓趴不少在下面的人。

  梁雲看得咬牙切齒,恨恨地說道:「這些狗日的怎麼越打越多,奶奶的,不是前面石頭砸死了很多嘛。」

  梁飛搖了搖頭,說道:「城中畢竟有好幾千人馬呢,加上民兵壯丁,接近萬人,只怕劉寄奴現在也看出北城緊張,開始派兵支援了呢。大哥,我們是不是也要再加人攻城?」

  梁成沉吟了一下,說道:「好吧,看起來光靠這五六千步兵,是攻不下北城的,只要一千多人在城頭防守,我們就無法攻破,傳令,再調五千重裝步兵上前,輕裝兵退下,作輔助,讓重裝士兵上城!」

  夾壁牆內,徐元朗冷冷地看著遠處的敵陣起了變化,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正好是在城門正中央,幾個字擋住了這塊抽出了一半的小磚,外表看起來,與平時無異,甚至就在隔了幾步的地方,一架雲梯正好架在這裡攻城。

  而正下方的城門那裡,幾百名秦軍步兵正在抽刀對著木門猛砍,卻是對城門後堵滿了沙袋的整個門洞,毫無辦法,徐元朗微微一笑,指著正在列陣向城牆這裡緩步前行的五千多身穿鐵甲的秦步兵,說道:「彥之啊,看起來敵軍要出動重裝士兵了。」

  到彥之點了點頭,說道:「是的,他們這樣爬城,靠輕裝步兵很難成功,裝備不行,在城頭站不住,所以現在他們出動重裝步兵了,我們也不能再用民兵來對付,不然城頭失守可就麻煩了,需要再調一千五百壽春精銳上城。」

  徐元朗的眉頭微微一皺:「要不要用投石車現在就砸?」

  到彥之搖了搖頭:「還不是時候,五千人再壓上來,城下也不過萬餘賊軍,沒有兩萬人,這投石車還是不要暴露的好。」

  徐元朗點了點頭,笑道:「聽你的。」

  劉裕坐在帥台之上,耳邊傳來的整齊劃一的軍靴踏地的聲音,還有甲葉在撞擊的聲音,緩緩地說道:「看起來賊人們出動重裝步兵了。」

  朱齡石瞪大了眼睛:「秦賊也有重裝步兵?」

  劉裕點了點頭:「只要有裝備,就能有重裝步兵,騎兵下馬步戰,一樣可以披甲重裝,慕容南說過,在賊軍之中,苻融的本部,還有梁成的部隊,都有一兩萬這樣的重裝步兵,戰時可以作為中堅,攻城時可以摧城拔寨,是賊人的精銳力量,現在能出動攻城,說明梁成覺得,有攻下北城的希望了。」

  朱齡石點了點頭:「大帥,看起來我們打得不錯啊,逼得賊人們用上精銳部隊了,不過,您覺得賊人上來多少人了,能頂得住嗎?要不要讓城中再派兵支援?」

  劉裕笑著擺了擺手:「慌什麼,徐元朗和到彥之連投石車都沒用呢,他們的力量,對付這幾千重裝步兵足足有餘,看著吧,我也很想看看,慕容南這個鬼才,究竟能打出什麼樣的戰術出來。」

  隨著一陣陣沉悶的鼓角之聲,城牆之下的秦軍輕裝步兵們,開始揉著渾身酸痛的地方,互相攙扶著,罵罵咧咧地從城牆下開始撤退了,城頭的晉軍一片片地歡呼,把一具具秦軍的屍體,直接從城牆上拋了下來,扔得滿地都是,兩里多寬的城牆根兒,幾乎堆起了足有半尺高的屍體,而百餘架雲梯,東倒西歪,倒得到處都是,五千名弓箭手仍然在不停地對著城頭放箭,但是對於頂著木板,盾牌的城頭守軍,幾乎是無濟於事。

  又是一陣沉悶的鼓角聲響起,弓箭手們停止了射擊,開始向著兩邊分開,一個巨大的鐵甲方塊,正邁著堅定有力的步伐,盾牌如山,長槊如林,向著城牆這裡步行前進。

  城中一陣陣的箭雨飛出,缺少了城外弓箭手的吊射壓制,城中的弓箭手們開始用最大的速度射擊,黑雲般的箭雨,清洗著正在前進的鐵甲方陣,可是幾乎對於方陣之中的秦重甲步兵,造不成任何的傷害。

  這些高大魁梧,勇武強壯的秦軍壯士們,身上都插著幾枝到十幾枝不等的箭矢,喊著號子,邁著堅定的步伐,向城牆一帶緩步而行,他們的眼中閃著殺氣,以一股不可阻擋的氣勢,看起來幾乎要把整個城牆給生生踏平。

  城頭響起了一陣鼓聲,剛才還在不停地叫駡,歡呼的民兵們,紛紛俯身開始在地上找起石塊,那些西瓜大小的石塊,滿地都是,那是第一波飛石攻擊時的遺留飛彈,這會兒卻成了守城方現成的稱手兵器,民兵們喊著口號,把這些石塊用最大的力量擲出去,扔進城下的那個鐵甲方陣裡。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00:47
第三百九十八章 城頭死鬥血肉飛

  終於,不少身上插滿了箭矢的重裝步兵,被石頭砸倒,即使是身披鐵甲,頭戴銅盔,防得了漫天的箭雨,卻也防不住這城頭的飛石,給砸中腦袋的,無不是腦漿迸裂,血肉橫飛,就地僕倒。

  鐵甲方陣中的軍士們開始把盾牌上舉,在頭頂上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防護牆,石塊砸了上去,發出「呯呯」的響聲,偶爾會有幾個倒楣的傢伙,被連人帶盾地砸倒,但整體上卻不會出現什麼陣形的鬆動與變化了。

  鐵甲方塊之中響起了一陣號角聲,原本團在一起的方塊,突然散開,幾百名手持強弩的重裝步兵,仰頭向著城頭扣下了手中的扳機,連扳幾下,瞬間,幾百上千枝的弩矢,呼嘯著劃過長空,飛上城頭。

  五十多名身子剛剛探出城頭的民兵,被這波弩矢紛紛射中了面門和脖子,很多人就勢直接死在了城牆的垛口,手中搬著的石頭有些無力地落了下來,正好砸中了自己的腦袋,就象砸開了一個西瓜一樣,紅白液體一陣噴發,彌漫出一股血腥的味道。

  城頭的民兵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波打擊,弄得陷入了一陣混亂,梁成看得真切,厲聲道:「快,傳令,弓箭手急襲城頭,就是現在,二十輪速射!」

  秦軍的弓箭手們,在鐵甲重裝步兵方陣走過之後,就重新回到了離城牆五六十步的地方,這會兒沒有其他的步兵在身邊,他們又列成了標準的三線弓箭陣,聽到了後方傳來的命令之後,所有的弓箭手們都以最快的速度拉弓上箭,對著城頭迅速地放箭,然後再次抄起下一枝箭,再拉再放。

  城頭的慘叫聲此起彼伏,這回可不是那些穿著盔甲的草人中箭了,而是活人中箭,這些身穿皮甲,甚至是布衣的民兵們,完全無法抵擋這連續的強弩和步弓的混合打擊,紛紛在這些箭雨中倒下,哪還顧得上再向城下扔石頭,活著的人趕緊抄起身邊的盾牌,頂在頭上,同時蹲下身子,緊緊地貼著城垛,以此來躲避這些弓箭的襲擊。

  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從兩側的樓道之上,緊急地跑上了千餘名身著鐵甲的壽春步兵,他們的手裡,都拿著鐵棍,狼牙棒等錘棍型武器,幾乎沒有刀劍長槊,密集的箭雨射在他們的身上,在他們肩頭和胸前的鐵甲上留下了不少箭枝,卻是很少能破甲直入,這些鐵甲戰士,甚至不用拔出這些箭枝,直接拔出身邊的腰刀一揮,就把箭枝從中砍斷,只剩下一小短截還留在自己的甲上。

  城下的鐵甲方陣也開始了行動,幾十步特製的,加寬加固的雲梯重新樹向了城頭,這些雲梯與之前的那些輕裝步兵們所爬的簡易雲梯不一樣,梯頭都帶有抓勾,搭上城垛的時候,順便就勾住了城牆垛兒,即使是兩股鋼叉,也很難將其一下子推下城牆了,而城下的秦軍重裝步兵們,則是頂著盾牌,咬著大刀,喊著號子,有條不紊地向著城頭爬行。

  劉裕咬了咬牙,厲聲道:「金湯,給我上!」

  主將的話就是命令,一陣惡臭味傳來,幾大鍋熱騰騰的,煮沸了的糞汁,也就是金湯滾油,被抬上了城頭,正好城下的秦軍重裝步兵們爬到一半,這些抬著金湯的士兵們,給密集的盾牌保護著,等他們爬上城頭時,盾牌上已經佈滿了箭枝,可是他們自己卻是毫髮未傷。隨著聲聲令下,這些軍士們直接把整個大鐵鍋,連同一鍋裡足有幾十斤的滾熱金湯,直接扔下了城去,澆向了城下那個方圓百步的鐵甲方陣。

  十幾鍋金湯同時潑下,城下終於響起了一陣陣毛骨悚然的慘叫聲,再強的防護,再堅硬的盔甲,也不可能防住這種滾油的襲擊,兩三百名鐵甲步兵給這些金湯淋得滿頭滿身都是,鐵甲護不到的手,臉,頸子等處,頓時就潰爛了開來,有些人連眼珠子都給燙得迸出來了,落在地上滾來滾去,悲慘地號叫著,甚至把周圍的同伴都帶倒了不少。原本整齊有序的鐵甲方陣,也出現了小小的混亂。

  而與此同時,爬城的秦軍重裝步兵,也有不少到了城頭,他們扔掉了手中的盾牌,抄起咬在嘴裡的大刀,直接從梯子上跳下,想要以刀輪舞來斬殺所遇到的所有敵人,可是映入他們眼簾的,卻是同樣身著重甲,戴著惡鬼面當,拿著鐵棍銅錘和狼牙棒的晉軍重甲步兵。

  沉悶的刀棍相擊之聲此起彼伏,雙手大刀雖然可以輕易地劈開普通士兵的皮甲,鎖甲,但是在沉重的鐵棍銅錘面前,卻是毫無優勢可言,反之,這些鈍器砸中重裝步兵的鐵甲之後,卻是可以在把鐵甲打出一個陷坑的同時,打斷裡面的骨頭,傷及內臟。

  加上跳入城頭的秦軍重裝步兵不過百餘人,而城頭卻是有千餘名晉軍壽春重裝鐵甲步兵,數量上處於絕對的下風,往往一個人剛跳下來,就同時給五個以上的鐵錘所招呼,還沒來得及砍到人,就給砸得骨斷筋折,然後連人帶甲地給這些大力士們扔下了城頭。

  這些連人帶甲足有兩百多斤重的人體,這會兒倒是成了比石頭更管用的東西,扔到城下的鐵甲方陣裡,一砸一片,一丈五尺多高的城牆,雖然不是高不可攀,但從這個高度掉下兩百多斤重的東西,仍然可以砸死人,加上這些重甲步兵們本就是防護力突出,但有失靈活,有時候明明看到頭頂有東西落下,卻是來不及閃避,幾個人都給這麼一大砣鐵包肉砸中,摔在一起,活活壓死的也為之不少。

  鐵甲戰士們在城頭激戰,那些緩過氣來的輕裝民兵也沒嫌著,這會兒秦軍的弓箭射擊,也隨著本方的重裝步兵衝上城頭,而變得停滯,這讓剛才躲在城牆邊上,如同避雨的民兵們紛紛抬起了頭,他們撿起就近的石頭,也不探出身子,直接就向城下拋去,反正那個鐵甲方陣還在,只要扔下去,就能砸到人。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00:47
第三百九十九章 秦軍重裝兵總攻

  還有就是給本方的重裝步兵們打癱打倒的秦軍重裝步兵,這些晉軍輕裝輔兵們幾個人抬一個,抓住四肢,就象扔石頭一樣,直接扔下了城,又是一砸一大片,打著打著,倒是有五六百名秦軍重裝步兵衝上了城頭,又很快給扔了下來,除了靠著大刀重劍殺傷了百餘名晉軍步兵與民兵外,沒有人能在城頭站住腳。

  梁成的牙齒咬得格格作響,他看著本方的重裝步兵們不停地衝上城頭,又不停地給人象扔沙包一樣拋下來,而城頭如雨點般扔下的石頭,倒下的金湯,還有那些重裝步兵的軀體,不停地砸著城下的方陣,給這樣砸倒砸傷的,也不下五百多了,就連半個時辰前還軍容嚴整,不動如山的鐵甲步兵方陣,也開始出現了微微的混亂。

  梁雲歎了口氣:「大哥,看來城頭的防守比我們想像的要嚴密,現在怎麼辦,先撤回來再重整嗎?」

  梁成厲聲道:「不,再加派人手,保持攻擊的強度,讓弓箭手們繼續放箭,不分敵我給我射,還有,輕裝步兵也別在後面閒著,都他娘的給我上,用爪勾,繩索上城,能多上去一個都是好的,快!」

  箭矢橫飛,慘叫與悶哼聲此起彼伏,越來越多的秦軍士兵衝上了城頭,城下的重裝步兵的頂盾方陣已經散開,幾乎所有的重裝步兵們,都開始用各種梯子爬城。

  而在他們的身邊,輕裝的秦軍士們喊著號子,把幾百根爪鉤拋上了城頭,緊緊地勾住了城垛,而他們則緣索而上,一邊用腳踩著城牆,一邊蹬踏著向上行進,不時地有城頭的晉軍用刀砍斷這些繩索,把這些蹬城而上的秦軍士們一下子變成了空中飛人,然後跟地面重重地來了次親密接觸,可是仍然有三百多名輕裝步兵和一百多名重裝步兵衝上了城頭,跟晉軍守軍開始了混戰。

  已經沒有幾個晉軍民兵還能向城下繼續扔石頭或者是死人了,他們也紛紛抄起手邊的武器,無論是刀劍還是槍矛,與越來越多上城的敵軍搏鬥起來,兩邊都很有默契地形成了重裝步兵對打,而輕裝步兵和晉軍民兵則是捉對廝殺。

  城下的箭枝對城頭的輕裝兵們形成了巨大的殺傷,不時地有人慘叫著倒下,而傷者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同時,還時不時地會絆倒幾個正在捉對廝殺的傢伙,很多人扭打在一起,摟抱著摔下了城牆,或者是互相掐著脖子,就這樣同歸於盡,城頭的傷亡在直線地增加,而鋼鐵的碰撞與戰死者的慘叫之聲,則回蕩在整個南城的空氣之中。

  徐元朗的眉頭深鎖,儘管他在這夾壁牆之中,但城頭的情況,他一清二楚,他咬了咬牙,看向了身邊的到彥之,說道:「彥之,城頭有點吃緊了,要不要現在用投石車來攻擊?」

  到彥之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現在不是挺好嗎?敵軍開始加大投入了,輕裝步兵也上了,弓箭手也是不分敵我地射擊,梁成大概是能看到攻破北城的希望啦,就是要他看到這個希望,才會再押上後備部隊的。」

  說到這裡,徐元朗死死地看著兩里之外,梁成身後的那一萬多精甲曜日的重裝步兵,喃喃地說道:「梁成,你會把這支主力給壓上嗎?」

  梁成的眉頭同樣深鎖著,越來越多的本方步兵攻上了城頭,可是晉軍仍然頑強地堅持著,喊殺聲震天動地,而城內城外的戰鼓聲則是越擂越響,王詠咬了咬牙,沉聲道:「大帥,末將願意帶著本部人馬,增援攻城。」

  梁雲也跟著說道:「大哥,小弟也願意衝上去,下命令吧!」

  梁成遲疑了一下,說道:「可是,如果現在把中軍主力一萬人押上,萬一敵軍有投石車或者重型弩機這樣的東西,密集殺傷,那可如何是好?」

  梁雲哈哈一笑:「大哥實在是多慮了,要是他們有這個東西,現在打成這樣,早就用了,可他們寧可不停地增兵,拿人命填,也沒有一個拋石機扔出石頭來,這只能說明他們沒有這東西,劉寄奴倉促至此,哪有時間來製造投石車這樣的攻城武器呢,大哥,現在只差一口氣就能攻下來了,若是不增兵,只怕攻上城頭的兄弟們會前功盡棄啊。」

  梁成的眼中光芒閃閃,正在思索,卻聽得城頭方向又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梆子聲,一陣甲葉響動的聲音,從一側的城樓上,奔出了兩百餘名重甲鐵盔的晉軍重裝士兵,個個人高馬大,手裡拿著雙手巨斧或者是大鐵錘,比起普通的士兵手上的兵器更加沉重,直接見人就砍,幾十名衝上城頭的秦軍輕裝步兵,他們的皮甲和盾牌,在這些利斧大刀的面前,如同紙糊,有些人直接連人帶甲給砍成兩片,那場面頓時變得血腥與兇殘。

  而帶領這些壯士的,卻是一個二十多歲,人高馬大的壯士,可不正是劉裕?他全身精鋼大鎧,格外地顯眼,手持百煉宿鐵刀,虎虎生風,碰到輕裝秦兵便是一刀兩段,而碰到重裝步兵,則是用刀背將之打倒,左右的護衛們一擁而上,錘棍齊下,將之生生砸成肉泥,本來一度有些動搖的城頭防線,給這股生力軍一衝,兩百多名秦軍步兵非死即傷,如雨點般地落城,就連那些爪勾雲梯,也給砍壞了七八部。

  王詠急得一拍大腿:「奶奶個熊,劉寄奴這小子自己帶著部曲上陣了,大帥,晉軍是真沒有什麼實力了,現在要大將親自來頂,請你給我五百人,不,三百人,我一定攻上城去,親手取下劉裕的首級!」

  梁成的眼中冷芒一閃,搖了搖頭:「你說的對,他們是沒有別的招了,大將親自衝殺,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看起來晉軍的實力全在前面飛石攻城的時候給磨掉了,徐元喜放了劉裕在這裡守城,卻不調本部兵馬來援,我看這晉軍內部也是矛盾重重,傳令,中軍一萬鐵甲步兵全部壓上,給我衝下這南城!」
  
BabOdin 發表於 2019-4-9 00:48
第四百章 飛石漫天血肉飛

  慕容南一個人站在那個夾壁牆內的觀察孔前,看著如鋼鐵洪流般的秦軍中軍重裝步兵,矛槊如林,精甲曜日,踏著整齊的步伐,如同一片森林一樣地向著本方的城牆移動,他的嘴角邊勾起一絲殘忍的笑意,喃喃地說道:「終於動了,梁成,你還是忍不住啊。」

  慕容南轉過頭,對著身後的傳令兵厲聲道:「讓所有投石車做好準備,五十斤的大石頭,全給我裝上去!」

  秦軍的弓箭手們向著兩側散開,密集的重裝步兵們,從他們讓開的中央通道進入,隊邊的鼓手打著小鼓,而站在隊側的隊正們喊著口號,保持著佇列前進的速度一致,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

  終於,離城牆三十步的距離,幾乎要接上前方的攻城步兵了,秦軍排頭的軍官們大吼一聲:「散陣,攻城!」

  幾乎在他說這句話的同時,城中突然傳來了幾十聲雷鳴般的巨響,伴隨著巨大的物體重重落下,又有呼嘯而過,淩空飛起重物的聲音,剛剛散開陣形的秦軍重裝步兵們一下子覺得天猛地黑了下來,當他們抬頭看向空中的時候,卻看到一片黑壓壓的巨石,甚至是整堵牆壁,從天而降,狠狠地砸向了自己。

  幾十斤重的巨石,還有整塊的土牆,屋頂之類的東西,漫天飛舞,帶著巨大的勢能,狠狠地砸向了秦軍的步兵方陣,這不是那種幾斤重的小石塊,而是又大又重的大傢伙,不再是一個兩個的士兵被砸到,而是整片整片的軍士被壓在了下面,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化為片片血泥,一命嗚呼。

  擠在一起的,密集的秦軍重裝步兵方陣,頓時就是一片混亂,軍紀,陣形再也不能起半點作用,所有人的腦子裡只剩下了一個想法:逃,逃,逃,逃出這可怕的地獄!

  人的心理就是這樣,對於完全無法以人力對抗的東西,那麼恐懼就會戰勝憤怒,這種一個巨石下來,連砸帶滾的能打死十幾個人的情況,再大的盾牌,再精良的盔甲都是無濟於事,真真是應了那句話:沾著即死,碰到即亡啊。

  只一個齊射,兩千多名秦軍重裝步兵就給生生地埋在了巨石和土牆之下,城外這幾十步的距離,連屍體都看不到了,因為全是給壓在這大片的瓦礫之下,只有如溪流般的血泉,不停地流出,活著的人身上全都沾滿了帶著血的泥土,又髒又腥,聞著讓人欲嘔吐。

  剛才還不動如山的軍陣,這會兒頓時散開,重裝戰士們爭先恐後地扔掉了手中的兵器,向後逃躥,要不是身上的鐵甲太重,又難解開,只怕他們連這身平時讓別的軍士們羡慕不已的鐵甲,也要脫去了。

  又是一陣巨大的呼嘯之聲響起,天空再次變得黑暗,又是一大片飛石與土牆,如同整座飛行的山丘,再次飛向了城外,幾塊巨石在空中相撞,「轟」地一聲,從半空中墜落,正好砸中了城門樓子,頓時就把城樓的房頂擊穿了一個大洞,大片的灰塵彌漫開來,整個城頭都在顫抖。

  而更多的石塊還是順利地飛出了城牆,狠狠地砸到了正在奔逃的人群之中,又是幾百人給埋在了瓦礫之下,仿佛是給五指山壓住了的孫猴子,只是,孫猴子有通天神力還可以活,給這些石塊土牆砸中的秦軍士,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城外的秦軍士沒命地向後逃跑,重裝步兵,輕裝步兵,弓箭手們都混在一起,爭先恐後,甚至是邊跑邊推,把身後,面前擋著自己通道的人通通給推開,推倒,千餘人即使逃出了安全區域,仍然是給自己的同伴們撞倒,擠翻,然後還沒來得及起身,就給後面的人踩在了身上,連叫都叫不出來,就給踩得骨斷筋折,吐血而亡。

  城外的劇變讓城頭的激戰甚至都瞬間停止了那麼一會兒,正在殊死搏鬥的雙方軍士,全都呆呆地看著城外的這個恐怖場景,不知所措,瞬間,晉軍的將士們爆發出了陣陣狂吼與歡呼之聲,所有人如同給打了興奮劑一樣,就連在地上的傷兵們,也都個個生龍活虎,跳將起來,把面前那些因為恐懼而開始顫抖的秦軍步兵們,一個個地砸死,刺穿,或者是直接抬起來,扔下城牆。

  隻幾乎是須臾之間的事,留在城頭的五六百名秦軍步兵,就給打掉了一大半,剩下的百餘人哪還有半點戰意,紛紛扔了武器,下跪投降,可是殺紅了眼的晉軍將士哪裡收得住手,刀劍錘棍齊下,一眨眼的功夫,這些跪地求饒的秦軍,就給紛紛格殺當場。

  當最後一個秦軍的屍體,給剝掉了衣甲之後,赤裸裸地扔下城牆後,城頭爆發出了陣陣歡呼之聲,所有的晉軍都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放聲大笑,那以劍擊擊,還有嘹亮的戰歌聲,直傳十里之外。

  慕容南面帶笑容,三步並兩步地跑上了城頭,劉裕提著他的大刀,鬚髮之上盡是敵軍的血跡,哈哈大笑道:「慕容,這發石的時機可真好啊,一下子打得賊軍崩潰了。」

  慕容南笑著說道:「劉裕,現在不是慶賀的時候,趕快疏散將士們,賊人怕是要用投石機反砸了。」

  劉裕點了點頭,笑道:「還是你提醒的好,傳令,快撤!」

  梁成的雙眼血紅,大批的潰兵從他的身前經過,若不是前面的幾十名部曲組成了人牆,象防波堤一樣地防著這個人潮,只怕他也會給撞落馬下了,梁雲到現在的嘴還張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久久,才回過了神來,喃喃地說道:「這,這怎麼可能呢,怎麼會有,怎麼會有這麼大的石頭?」

  梁成咬著牙,恨恨地說道:「這是重型投石車,扔不遠,但是威力巨大,沒想到,劉寄奴居然把這種東西放在了北城,他們之前一直就是在誘敵,就是要我們壓上主力,人群密集時再用這種東西猛砸,造成最大殺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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