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東晉北府一丘八 作者:指雲笑天道1(連載中)

 
BabOdin 2019-4-7 20:11:3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28 84187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0 00:09
第六百六十一章 瘋狂加注桓劉懟

  劉裕本來已經走向了本方的人群之中,但仍然給這三個字驚得停下了腳步,轉頭回看向了廣場之中,所有的旁觀者全都顧不得自己的風度了,高聲地喧嘩了起來。

  「桓世子這是瘋了嗎?一百萬啊,這可是一百萬錢,快趕得上一個縣一年的稅入了,只為了買一個奴隸嗎?」

  「是啊,就是荊州再有錢,也不是這麼玩的啊,我大晉一品開國公的年俸祿,也不過十幾萬錢啊,桓世子拿得出這麼多錢嗎?」

  「是不是桓家跟朝廷有什麼私下的交易啊,不然怎麼可能出這個價?」

  刁逵的臉上肌肉在劇烈地跳動著,他本以為自己出手到六十萬,不會有人再跟了,可沒想到桓玄卻是如此地堅定,居然直接加了四十萬,跳到了一百萬,自己這時候如果退縮,那可要成了笑柄了,而如果跟下去,那只怕二百多萬的預算就得全用光了,就算那魯宗之有呂布之勇,也比不上自己要買幾千個奴隸開格鬥場來的實在啊。

  劉毅的臉色也是大變,他沒有料到,桓玄居然如此地豪爽,一邊的孟昶低聲道:「希樂哥,收手吧,姓桓的看來是真的要此人,咱們跟他荊州世子拼財力,拼不過的。」

  劉毅咬了咬牙,低聲道:「不行,今天要給咱北府爭面子,劉裕縮了,我就是北府大哥,這個魯宗之說什麼也要拿下,大不了,這些年賺的錢,不要了!」

  說到這裡,劉毅一咬牙,高聲道:「一百二十萬!」

  這回桓玄的臉色都為之一變,他沒有料到,劉裕放棄了,可是這個劉毅卻仍然咬牙死頂,他轉頭看向了劉毅,上下打量起他,不再說話。

  劉裕走回到了劉穆之和王妙音的身邊,劉穆之笑著拍了拍劉裕的肩膀:「寄奴,還好你退的快,要不然這樣一路血拼下去,可就難了。我知道劉希樂作為黑道大哥,有不少寶貝,但這樣公然跟桓玄這個荊州世子叫價,就不怕給自己惹麻煩嗎?朝廷要是想查他的底細,他未必會有好果子吃啊。」

  劉裕笑著搖了搖頭:「希樂就是這樣,以前賭博的時候就容易輸錢上頭,腦子一發熱,一擲百萬,把自己的手都能押上去。這些年從軍之後看著沉穩了許多,但到了關鍵時候,還是沉不住氣。大概他是以為我放棄了,正好可以有一個搶奪北府軍帶頭大哥的機會,又怎麼肯放過呢?」

  王妙音嫣然一笑,輕啟朱唇:「這個劉毅,處處跟你爭風,也不知道圖的是什麼,其實,相公大人看不上他,說他心術有問題,之所以提拔裕哥哥你,就是因為你比他單純。」

  劉裕微微一愣:「相公大人說過這話?」

  王妙音點了點頭:「是的,他說,劉毅這人是有本事,也比你有文才,但越是這樣,掌權之後就越是危險,他象極了當年的桓溫,相公大人是親眼看著桓溫如何從一介白丁,通過斬殺仇人而迎娶公主,結交權貴,一步步地走上權力的巔峰,他說過,同樣的錯,大晉不能再犯第二次了。」

  劉穆之的眉頭一皺:「可是劉毅畢竟有才,現在要北伐,是用人之際啊。」

  王妙音搖了搖頭:「越是如此,越是要防著他,壓著他,桓溫當年就是通過多次北伐和西征,消滅成漢,收復洛陽,攻入關中,這樣一步步地加強了自己的權勢,這種人能力越大,對國家的危害就越大,進可謀朝篡位,退可割據一方,尾大不掉,所以絕對不可以助長其野心。」

  說到這裡,王妙音頓了頓:「剛才那劉毅和王忱出去了這麼久,我想不會只是寒暄客套幾句的,他明知在北府軍中,會給你裕哥哥壓制,說不定已經做好了腳踩幾條船的打算了。」

  劉裕看向了劉毅,喃喃地說道:「真的會這樣嗎?希樂,你這樣爭名奪利,未必是捷陘啊,該放手時早點放的好。」

  會場之中,劉毅看向了臉脹得通紅的刁逵,嘴角邊勾起一絲戲謔的笑容:「怎麼樣,刁刺史,你跟不跟呢?」

  刁逵的額頭上滿是汗珠,惡狠狠地看著劉毅:「劉毅啊劉毅,我怎麼就沒看出來,當年的一個州中小吏,竟然今天有如此大的手筆,長進了啊。」

  劉毅微微一笑:「古人說得好,士別三日,該當刮目相看,我們北府將士,在這幾年的征伐之中,也獲得了非常豐厚的回報,我已經早已不是那個還要攀附權貴,甚至要找人要烤鴨吃的卑微之人了,以後,我給大家的驚喜,只會越來越多,今天嘛,只是個開始罷了。」

  刁逵恨恨地一甩袖子,轉身而退,回到了自己的涼棚之中,一邊的刁弘連忙上前想要扶他,給他重重地一甩手,推得倒退了兩步,險些摔倒,而刁逵卻是一屁股坐到了小榻之中,抄起扇子就給自己狂扇風,如同一頭髮火的公牛,就連庾楷都眉頭微皺,屁股往外挪了幾寸,離刁逵遠了點。

  劉毅氣走了刁逵,心中更加得意,看向了桓玄,眼神中充滿了**的意味:「怎麼樣,桓世子,一百二十萬,還要跟嗎?」

  桓玄看著劉毅,平靜地說道:「以前在北府軍中只聽說劉寄奴神勇無敵,可想不到還有一位劉希樂,也能一擲百萬,今天桓某真的是開了眼了。只是劉寄奴買人是為了在戰場上有人照應,劉幢主你並不缺兄弟,又是為什麼呢?」

  劉毅冷笑道:「我劉毅也是在戰場上衝鋒陷陣的人,北府軍並不止有一個劉寄奴,桓世子,你可能忘了,那一箭斃苻融的,正是區區在下,兄弟雖多,但在戰場上總有失散的時候,這時候身邊的勇士,當然是多多益善了,魯宗之是優秀的勇士,我相信他在關鍵時候能幫上忙,這個錢,不算多!」

  桓玄搖了搖頭:「看來劉幢主也是要跟我較勁到底了啊,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實力了。三百萬!」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0 00:09
第六百六十二章 山寨京口建西府

  這話一出,連劉裕都驚得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了,而劉毅更是瞪圓了眼睛,直接叫道:「桓玄,你瘋了嗎?三百萬?你,你這是要,這是要拿一個州郡的一年稅收,來買一個人嗎?」

  桓玄微微一笑,看著劉毅:「我知道希樂兄喜歡玩大的,也喜歡一擲百萬,所以,也懶得跟你慢慢抬價,免得你象當年在京口樗蒲那樣,沒錢還要押上自己的一隻手。我作為荊州世子,自然有本事有辦法弄來這錢,弄不來的話,就是在全天下的面前出醜,我想,家叔是不會看著我去敗這世家的名聲的。」

  謝玄看著桓玄,輕輕地歎了口氣:「阿寧,你知道我想到誰了麼?」

  王恭顯然也沒從剛才的震驚之中回過神來,聽了這話,才微微地搖了搖頭:「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今天這場拍賣,實在是超過了我的想像,桓玄這是在視金錢為糞土啊,我王恭活了四十多年,還從沒見過有人這麼豪奢的。」

  謝玄微微一笑:「我見過一個,比他出手還大方。你知道是誰麼?」

  王恭睜大了眼睛:「什麼,還有比他還大方的,難道的…………」他的雙眼突然一亮,幾乎脫口欲出一個名字。

  謝玄笑著點了點頭:「不錯,就是有髯參軍之稱的郗超,當年桓溫的頭號謀士。此公雖然是助桓溫篡逆的元兇巨惡,但當年也跟我共事多年,雖然我們政見不一,最後也因為桓溫篡逆之事,勢成水火,但不可否認,這位足智多謀的髯參軍,的確是人中龍鳳,見解之高,行事之奇,我自歎不如也。」

  王恭哈哈一笑:「要是郗超這小子知道你對他有這麼高的評價,只怕就算這輩子也不能再出來當官,也會滿意了。你說的那出手千萬的事,當年也是轟動一時,說實話,我到現在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一邊的劉敬宣奇道:「玄帥,王公,你們在說什麼呀,怎麼我一點也不明白?」

  謝玄微微一笑,說道:「我們說的是當年郗超還是世家公子的時候,他的父親郗音(左邊一個豎心,右邊一個音,字形檔無此字,抱歉)為人貪婪,斂財千萬,一毛不拔。在世家之間的名聲很壞。而當時太尉褚裒北伐剛剛失敗,京口多孤兒寡母,於是郗超找他的父親,說是最近缺錢,希望父親能借點,郗音當時的心情不錯,就答應讓郗超去府庫中自已領錢,有多少拿多少。」

  一邊的空地上,劉裕也是神色平靜,對著身邊的王妙音主僕說道:「而這個郗超,就乾脆打開了庫房的大門,一天之間,讓京口城的數千百姓,都到這庫房中拿錢,任憑自取,於是一天不到的功夫,庫房中存的一千多萬錢,就給散之一空。這件事當時轟動了京口。」

  王妙音的妙目流轉,而雙兒則吃驚地掩著嘴:「天哪,一千多萬啊,這個,這個郗公子怎麼做得出來啊!」

  劉穆之微微一笑:「可不是麼,他的那個小氣鬼老爹,當時又驚又氣,幾乎要得病了,可是郗超卻是帶他帶京口走了一圈,微服私訪,十里八鄉,無論老少婦孺,全都交口稱讚郗音的仁德,整個京口,都把他看成大恩人,散財千萬,卻收回了一個好名聲,更是有父老們聯名上書,舉薦郗音擔任南徐州刺史,這位郗刺史也因此得官,當然,那幾年他也沒少撈,這千萬的錢,也早就回本了。這可不是名利雙收麼,所以說,這個郗超才是真厲害啊,這可真叫千金散去還複來。」

  王妙音微微一笑:「是啊,捨得捨得,只有捨才能得,郗音的父親郗鑒,本就是初建京口的第一鎮北府長官,可惜他的幾個兒子都不是太成器,倒是孫子輩出了個厲害的髯參軍,雖然我們謝家與這郗超是生死對頭,相公大人差點給他慫恿桓溫出手害死,但即使如此,相公大人仍然感歎於他的才華,在桓溫死後也沒對郗超反攻倒算,只是免官讓他閒居,其實,要是這次我們在淝水不利,他老人家還有意讓此人出山相助呢。」

  劉裕的臉色一變:「連郗超也用嗎?唉,不過,國難當頭,團結是第一位的,這點也可以理解。不過這個桓玄,當年聽說是郗超的弟子,一直跟在其身邊學習各種權謀之術,小小年紀,就是一肚子的厲害計謀,這次的這一招,估計也是跟這位髯參軍學的啊。」

  劉穆之點了點頭:「是啊,三百萬的錢,桓玄絕對拿不出來,桓衝不會讓他為了結交京中世家子就給他一個郡的收入的,但他厲害就在這裡,他作為桓家世子,既然開了口,那桓衝沒法不給,這樣既為桓家爭了名聲,又顯示出了自己的豪邁,最重要的是,這個魯宗之,只怕桓玄會比我們想像的更加看中。」

  劉裕的眉頭微挑:「這話是什麼意思?」

  劉穆之看著臺上的魯宗之,這個黑瘦精幹的漢子,眼中光芒閃閃,似乎還有淚光湧動,用士為知已者死這句話來形容這個關中漢子,只怕再也不為過了,桓玄的出手,已經充分地證明了對他的看中,又怎麼不讓這個淪為階下囚的戰俘奴隸,為之感動,甚至願意為其赴死呢。

  劉穆之勾了勾嘴角:「魯宗之不是一般的勇士,他是關中豪強,很有影響力,要不然也做不到張蠔部下大將的地位了,關中自秦漢以來就是民風強悍,各地豪強林立,相互之間也是盤根錯節,互為姻親,如果桓玄出這麼大價錢買下這個魯宗之,一定不是當普通的奴隸和護衛使用,甚至不會作為自己的部曲,他只怕會把此人保薦為一地的太守或者刺史,甚至在襄陽一帶專門設一個僑置州郡,以吸引關中一帶的流人。」

  劉裕脫口而出:「就是要再弄個京口,再搞個北府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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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三章 桓玄交心魯宗之

  劉穆之點了點頭:「天下大亂,各地流民和豪傑會變多,關中也是一樣,桓玄想要自立,就要有自己的一支軍隊,朝廷不會讓他如願,他的叔叔也會防著他,反倒是這個魯宗之,有可能會讓他如願。」

  劉裕歎了口氣:「要是這樣的話,希樂輸定,桓玄就是一千萬也不會眨眼的。」

  廣場之上,劉毅的臉上陰晴不定,看著似笑非笑,注視著自己的桓玄,他的手已經握成了一個拳頭,在微微地發抖,而心中也在反復地權衡,三百萬,這幾年雖然他靠著手下這幫黑哥們,加上戰後的擄掠掃蕩賺了很多,但總身家也就差不多這個數,為了爭個面子把這多年的積累全押上,以後手下那幫兄弟就得喝西北風,這樣做,真的值得嗎?他突然開始理解為何劉裕要提前退出了。

  桓玄微笑著看著劉毅:「希樂兄,要不要繼續跟呢,那王秘書可是響了一次鑼了啊。」他的話音未落,臺上又響起了一聲鑼,配合著王謐的聲音:「三百萬,第二次了,還有要競價的公子嗎?」

  劉毅咬了咬牙,一轉身,就走回了本方那裡,桓玄微微一笑,對著劉毅一拱手:「多謝希樂兄承讓。」

  王謐的聲音第三次響起,伴隨著一聲重重的鑼響:「三百萬,第三次,恭喜桓世子獲得這名叫魯宗之的奴隸。」

  桓玄笑著對周圍行了個禮,便陘自走向了辦契稅手續的文書那裡,兩個壯漢把臺上的魯宗之一左一右的夾持著,走向了桓玄的方向,而這時候桓玄剛剛辦好了交割的文書,笑著對那個文吏說道:「有勞先生了,這筆錢,一百萬請馬上跟我的隨從去提,還有二百萬,家叔會在旬月內從荊州送來的。」

  那個文吏微微一笑:「既然是桓世子承諾的,小吏自然不會懷疑,那就這樣吧,人,你可以先帶走了。」

  桓玄轉過身,看著魯宗之,那兩個壯漢行了個禮,隨著文吏一起離開,這塊地方只剩下了這新確定主僕關係的二人,桓玄看著魯宗之,微微一笑:「魯將軍,咱們也算是有緣啊。」

  魯宗之沉聲道:「桓世子,你我素未平生,為何你肯出如此地重金來買下我?這樣做,值得嗎?」

  桓玄笑道:「剛才我就說過,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對於魯將軍這樣的英雄豪傑,花多少錢都不為過。」

  魯宗之的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只是我魯宗之不過一勇之夫,怕是要讓桓世子失望了。」

  桓玄笑著擺了擺手:「魯將軍,我既然知道你在秦軍裡就不是普通士卒,出這個錢,自然不是為了隻買一個看家護院的保鏢的,我對你還有重用。」

  魯宗之奇道:「魯某不過是一個敗軍之將,階下之囚,這個重用從何說起?」

  桓玄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我記得將軍在秦軍的時候,就是跟著大將張蠔吧。這個張蠔本是秦國的敵人,以前後趙的將領,並州刺史張平的養子。在戰場上被秦國兩員大將鄧羌與呂光合力擒拿,不也是和將軍一樣,曾經成為階下之囚嗎?但後來照樣被苻堅所賞識,成為秦軍大將。張蠔能做到的,將軍為何不能?」

  魯宗之的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之色,搖了搖頭:「實話實說,我魯宗之雖然也自命武藝不凡,但比起號稱萬人敵的張蠔,還是差了些。儘管他現在已經年過五旬,氣力不比少年時,但我跟他比武過招,還是有所不如。世子要是把我當成了張蠔,只怕要失望了。」

  桓玄笑著搖了搖頭:「可是將軍有一樣,是張蠔所不具備的。那就是你在關中的人望。張蠔不過是一個從小被遺棄的孤兒,連父母都不知道是誰,可是將軍你卻是在關中世代居住,與關中的不少豪傑,都交情非淺。而且,你的家人子女,現在都在關中,就不想再見到他們嗎?」

  魯宗之的眼中閃過一絲無奈,長歎一聲:「我戰敗被俘,家人也只會因此而蒙羞,甚至會因為我的牽連,也成為奴僕,我對不起他們,此生已經不奢望再見。至於我在關中的那些兄弟們,與我天各一方,又有什麼好懷念的呢?」

  桓玄微微一笑:「如果我給將軍一個機會,讓你可以招攬你的家人,你的舊部,來投我大晉呢?」

  魯宗之的臉色一變,訝道:「世子,你這是什麼意思,這,這怎麼可能呢?」

  桓玄的眼中冷芒一閃:「世事無絕對,有什麼不可能的?北府兵是怎麼來的?不就是招了一批兩淮流民嗎,他們可以在京口搞僑置州郡,我們荊州就不會嗎?這回我跟叔父早就商量過了,如果有關中俊傑,就把他安置在襄陽一帶,僑置一個雍州,專門用來吸納關中的豪傑。而對於魯將軍你,我們也有意保舉你擔任這個南陽太守,可以給你一個郡的許可權,只要是你的兄弟,家人,可以任由你來安置,郡長史以下的一應職務,由你全權作主,全郡免稅三年。」

  魯宗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眼中淚光閃閃,聲音也有些哽咽了:「魯某,魯某何德何能,能值得世子你這樣的關照!」

  桓玄哈哈一笑:「魯將軍,你大概也知道,當年先父大人還在時,曾經出兵關中,劍指長安,想要收復西京,完成千古偉業,可惜天不遂人願,最後功虧一簣,先父大人以此為平生頭等憾事,每每為之歎息,他一直說,如果當時我們能有關中父老的支持,怎麼會輸!最後他在臨故去的時候,還拉著當時只有五歲的我的手,說,如果我不能完成他的遺願,為他,為大晉收復關中,他在九泉之下,也難以瞑目的!」

  魯宗之咬了咬牙:「當年先父曾經想去投奔桓大將軍的,可是我們關中人實在是拿不准他能在這裡待多久,畢竟已經幾十年未見大晉軍隊出現在關中了,大家都以為晉朝早已經將我等拋棄,所以關中豪傑,多持關望,沒想到這一等,就等成了永遠的遺憾!」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0 00:10
第六百六十四章 宗之終成桓氏人

  桓玄長歎一聲:「最後先父大人從關中撤離時,帶走了幾萬戶願意跟他回來的漢人百姓,只可惜,無論是將軍的父祖,還是王猛王景略,都沒有跟來,這件事讓我們知道了關中的人心,與我們大晉是有所疏離了,欲得天下,必先得天下人之心,所以,在我們下次出兵關中之前,要先結關中人心,等時機成熟時,才可一舉而定關中。」

  魯宗之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搖了搖頭,輕聲道:「桓世子,非是在下多嘴,但關中的人心,只怕大晉在短期內很難爭奪。那天王苻堅,長年來實行仁政,減免稅賦,關中百姓,都心存感激,就象我魯宗之這回,就是自願從軍,即使現在成為階下之囚,也並不恨那苻堅。」

  桓玄點了點頭:「這點我知道,苻堅打仗雖然不行,但是收買人心,倒是有不少手段,關中是其根本,象魯將軍這樣雖然一時落難,但仍然不忘舊主,這種忠義之行,讓人欽佩,我這三百萬,花的值了!」

  魯宗之的臉上閃過一絲愧意:「這應該是做人的本分,這些年我們關中人沒少受天王的恩惠,雖然世子對我們有大恩,但宗之仍然不忍背棄舊主,做傷害他的事情,所以世子的提議雖好,但請恕宗之不能從命,宗之寧可做個普通的護衛,也不願意做傷害天王之事,還請桓世子明鑒!」

  桓玄笑著擺了擺手:「魯將軍,請不要誤會,我知道,你一來是對苻堅這些年恩情的感激,另一方面,你的家人子女還在關中,如果要讓秦國知道你助晉叛秦,只怕家人安全也得不到保證,我自然不會做這樣讓將軍為難的事。但是,將軍恐怕不知道,秦國的天下,只怕就要垮了,而關中多年來的平靜,也將會打破。」

  魯宗之的神色一變,睜大了眼睛,看著桓玄,眼中盡是不信之色:「不會的,秦國的實力我清楚,尤其是關中地區,百姓都心向天王,一次敗仗,不至於讓大秦就徹底垮了。」

  桓玄正色道:「如果只是這次淝水之敗,那確實沒什麼,當年曹操也有赤壁之敗,回去後也能穩定北方,但苻堅不是曹操,他的天下,沒這麼穩固,關中遷入了大量的鮮卑人和羌人,這些都是被氐人所建立的秦國滅國破家的亡國奴,心懷怨恨,尤其是鮮卑人,素來不知恩義,當年的大晉待他們不薄,但晉室危難之時,他們卻是擁兵坐視,最後更是自立為帝,對他們並無虧欠的大晉尚且如此,對有滅國之仇的秦國,又怎麼會不趁機落井下石,報仇雪恨呢?」

  魯宗之的眼中光芒閃閃,他很想反駁,卻是無法開口。

  桓玄拉住了魯宗之的手,緩緩地說道:「而且這次淝水之戰,秦軍為何大敗,恐怕將軍還不知道吧,北府軍的驍勇善戰固然是主要原因,更還有件事將軍怕是不知道,那就是慕容垂和姚萇,早已經暗通我們這裡的謝家,將秦軍的情報,分佈一早地通報了我方,這才能讓謝玄下定決心,搶在秦國大軍到來前決戰。而決戰之時,朱序和張天賜等人也是早早地臨陣倒戈,幾十萬秦軍,就是這樣崩潰了。」

  魯宗之氣得滿臉通紅,重重地一跺腳:「這兩個奸賊,叛徒!」

  桓玄笑道:「對於苻堅,他們自然是要報仇雪恨的,一個哥哥死在秦國手中,一個更是有國破家亡之恨,死了兒子獻了妻子,這仇要是換魯將軍你,會不報嗎?」

  魯宗之默然無語,半晌,才歎了口氣:「王錄公說的不錯啊,這兩個奸賊,早就應該除掉的,天王仁厚,留下了這兩個禍根,導致今日之敗,時也,命也!」

  桓玄點了點頭:「他們不會就此停手的,會繼續在關中和關東生事。苻堅現在已經去投靠了慕容垂,只怕如羊入虎口,一去不回了。而苻堅一死,關中群龍無首,而鮮卑和羌人定會趁機作亂。我說的秦國天下要垮,關中要亂,就是這個。」

  魯宗之咬了咬牙,長歎一聲:「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宗之願意在南陽一帶接應關中逃出來的百姓,只是宗之希望能先行派親隨回去關中,告之家中我還在南陽,然後讓他們早早地跟著一些過命兄弟過來投奔。」

  桓玄笑道:「這是自然,只是魯將軍現在一個人,你的親隨還在嗎?」

  魯宗之點了點頭:「我有三個貼身的護衛,剛才給那袁崧一起買走了,如果桓世子能幫忙的話,還請向袁公開口,讓他們回來。」

  桓玄點了點頭:「袁崧為人很爽快,這點沒有問題。在你的家人和朋友過來之前,我不會讓你公開出任南陽太守,以連累家人,不過,我提醒將軍一句,我以誠待將軍,也希望將軍以後能一心一意為大晉,為我荊州桓氏效力!」

  魯宗之的眼中淚光閃閃,向著桓玄單膝下跪:「魯宗之從此願意為桓世子效犬馬之勞,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不管以後我做到何種官職,此生都是桓世子的部曲,若違此誓,人神共棄!」

  桓玄的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彎腰扶起了魯宗之:「宗之,還叫我桓世子嗎?」

  魯宗之連忙說道:「主公!」

  遠處的劉裕,看著桓玄和魯宗之的動作,歎了口氣:「桓玄真的是有過人之處,魯宗之還是給他收服了。」

  劉穆之點了點頭:「畢竟三百萬花了出去,換了誰都會感動啊。」

  劉裕勾了勾嘴角,把目光移向了臺上,第三批的三百餘名俘虜,已經被帶上了台,他笑道:「罷了,前兩批都沒有太好的目標,但願這批人裡,我能…………」

  說到這裡,他突然整個人都愣在了原處,目光落在了一個人,不,應該說是一群人的身上,這些人全都留著漢人的髮髻,緊緊地圍在一起,跟邊上的胡人離得遠遠的,多數身上都受了傷,走起來一瘸一拐的,但仍然是互相扶持,眼神中透出一股倔強。

  劉裕看著為首的一個漢子,脫口而出:「怎麼會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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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五章 壽春舊識成戰俘

  劉穆之詫異地看向了劉裕:「你看到誰了啊?認識的人?」

  劉裕的目光投向了走在最前面,那個臉色黝黑,神色堅毅的男人,說道:「這個領頭的叫到彥之,是彭城人,我在壽春城的時候,這個人帶了一幫鄉親,不願意當秦國的子民,就跟憑子他們一樣,一路南下,到了壽春城,我當時也因為帶著劉婷雲去壽春城聯姻,後來秦軍殺到,我在壽春守城,這個到彥之作為民夫加入了守城的軍隊之中,幫了我不少忙,壽春城陷落時,我孤身逃出,不知他們的下落,沒想到,居然在這裡作為秦軍的戰俘,在這臺上公開拍賣了!不行,這絕對不行,我們大晉的軍民,怎麼能作為秦國的俘虜?」

  劉裕的話還沒說完,只見兩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也給推上了台,到彥之馬上向後幾步,阻止了那幾個正在對這兩個少年又罵又推的兵丁,幾個身邊的同伴馬上圍了過來,把兩個少年護在了當中。

  劉裕這下吃驚更甚,張大了嘴巴,那兩個少年遠遠地看向了劉裕這裡,急得幾乎要哭了出來,大叫道:「師父,師父,救救我們啊!」

  劉裕二話不說,走了出來,這二個少年不是別人,正是他在壽春城中收的兩個徒弟,朱齡石和朱超石兄弟二人。當時壽春城陷,他在壽春城中幾乎被擒,還是在慕容蘭的幫助下,靠了朱家兄弟從朱家的地道才逃了出來,本以為到了胡彬的軍中,這兩兄弟能得以平安,可沒想到,居然也當了俘虜。

  劉裕二話不說,走上了台,王謐的臉色一變,一邊的幾個兵士走上前來,攔住了劉裕,王謐勾了勾嘴角,說道:「劉軍主,這是拍賣大會,各位買主不能上臺的,這是朝廷的法令,請你遵守。」

  劉裕搖了搖頭,指著到彥之等人說道:「王秘書,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這些人都是我們大晉的軍民,為什麼會作為秦軍俘虜拿出來拍賣?」

  王謐的臉上閃過一絲困惑,看向了手中的薄冊,轉頭對到彥之問道:「你可是叫到彥之?」

  到彥之連忙高聲道:「我是到彥之,彭城人氏,我是大晉的子民啊,壽春城守衛戰的時候,我等從彭城南下的民夫,都曾經在壽春城加入了守城的隊伍,當時帶領我們的就是劉裕劉幢主(到彥之還不知道劉裕已經升為軍主的事),若是大人不信,還可以去問徐元喜徐將軍,他也能為我們作證。」

  說到這裡,到彥之一把拉過了朱齡石和朱超石兄弟,指著這二人,對全場的人高聲道:「各位請看,這兩個孩子,是我們壽春城的朱綽朱將軍的公子,也是劉裕劉幢主收的徒弟,他們在靠地道保護劉幢主突圍之後,放不下我們城中兄弟的安危,又潛回城裡想找我們,被秦軍發現,和我們一樣陷在了秦營之中。」

  劉裕這才明白為什麼朱氏兄弟也會在這裡,他看著朱齡石兄弟,這兩個原來的公子哥兒,這會兒蓬頭垢面,臉上盡是倦容,又黑又瘦,看起來吃了這輩子從沒吃過的苦,劉裕看的一陣心酸,連忙說道:「乖徒弟,你們受苦了。」

  朱齡石的眼中淚光閃閃,卻強忍著沒有落淚,他甚至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沒事的,師父,我們撐得住,我們就知道,師父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王謐的眉頭一皺,說道:「劉軍主,雖然這些人是你的舊識,但是,他們畢竟是在戰場上被俘的,這裡拍賣的秦軍戰俘,也有不少是被他們裹脅而來的大晉子民,有些是戰俘,有些是百姓,要是這樣一個個都要匹分的話,只怕他們人人都會說自己是冤枉的,那這拍賣,也無法繼續下去了。」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看向了王謐:「王秘書,這天下凡事要講一個理字,別人的事我不知道,但這個到彥之,還有他的兄弟,還有我的兩個徒弟,我是清清楚楚的,到兄弟不願為秦國效力,冒死南下,還助我們守城,這是大晉的義士啊,因為內奸的出賣,城陷落入敵手,我們淝水大勝,不就是為了打敗秦軍,解救我們大晉的子民嗎,為什麼反而要把他們作為奴隸拍賣?」

  「還有朱家兄弟,他們可是我堂堂大晉將軍之子啊,你在這裡明知這情況,還把他們當成戰俘給拍賣,就不怕朱將軍回來找你拼命嗎?」

  謝玄的聲音平靜地響起:「王秘書,此事看來有一些誤會,不過這也難怪,十幾萬秦軍戰俘,難免會出些差錯,既然劉軍主這樣說了,我建議不妨先讓這些人退出拍賣,等事後查明真相,再作定奪的好。」

  王謐咬了咬牙,回頭看向了到彥之:「你們是如何被秦軍俘虜的,後來又怎麼被我大晉俘虜了?還有,朱家兄弟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孩子,怎麼會混在這些成年戰俘中被拍賣?」

  一個聲音從後方的棚席裡冷冷地響起:「因為這些人都是兇悍好鬥之輩,戰場之上,俘虜他們的時候,他們身穿秦軍士卒的衣服,在秦軍的輜重營中,結陣而鬥,這個到彥之,就是領頭的,還打傷了我們十餘名戰士呢。至於這兩個少年,當時手持彈弓,可是彈無虛發啊,就連我的兩個親衛的眼睛,都給他們打瞎了一隻。」

  所有人都看向了聲音的來處,只見一個三十七八歲,豐神俊朗,保養得極好的世家公子,緩緩地掀簾而出,其人身形英武挺拔,儒雅之餘更多一股幹練的軍旅氣質,可不正是謝安的親兒子,淝水之戰的左軍主帥,謝琰嗎?

  謝玄也站起了身,走出了涼棚之外,謝琰不急不忙地步步走來,這兩位家中堂兄弟,戰陣主副帥走到了一起,神色都有些不太自然,謝玄淡然道:「瑗度(謝琰的字),你是什麼時候來的?也沒打聲招呼啊。」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0 00:10
第六百六十六章 氣急敗壞謝琰怒

  謝琰微微一笑,還了個禮:「幼度兄見諒,本來今天不想過來的,但昨天晚上突然想到淝水之戰時的情景,還是過來了,來的晚了點,就在後面找了個棚子旁觀,也沒打算驚擾到兄長,只是因為這些人的俘虜,小弟正好是當事人,所以必須要出來作個見證了。」

  謝玄勾了勾嘴角,眉頭一皺,低聲道:「瑗度,這些是大晉軍民,朱氏兄弟更是將軍之子,現在朱綽正在桓衝的手下北伐,要是讓他知道兩個兒子給我們當奴隸拍賣,只怕會出亂子的。」

  謝琰突然冷笑道:「我的好兄長,大晉的律令你是知道的,北府軍的軍規也是你親自制訂的,這時候出爾反爾,只怕不太好吧。」

  謝玄的臉色一變,一邊的王恭忍不住說道:「瑗度,你怎麼可以這樣跟你兄長說話?」

  謝琰神色平靜,冷冷地說道:「王兄,你是我們謝家的朋友,我一直敬你,但這是我們謝家的家事,我想我們兄弟說話,就不勞別人多操心了吧。」

  王恭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意,正要發作,謝玄擺了擺手:「瑗度,我們不要說別的,你剛才說我不可以出爾反爾,是什麼意思。難道大晉律令和北府軍軍規允許我們可以把自己國家的子民,作為奴隸來拍賣嗎?」

  謝琰搖了搖頭,說道:「請注意,我剛才說過,他們被俘的時候,是穿著秦國的士卒衣服,還拿起武器戰鬥了,打傷了我們的士兵。我並沒有看到什麼大晉子民,而只是看到了一些為秦軍而戰,打傷我們士兵的敵人!」

  謝玄的眉頭一皺,看向了臺上的到彥之等人,沉聲道:「有這事嗎?」

  到彥之急得滿頭大汗,說道:「這位將軍說的是事實,但我們當時被秦軍俘虜,秦軍給我們穿的衣服,平時是把我們當成僕役使用的,我們也不想穿這身敵人的衣服,但是總不能裸身光著屁股吧。而且,當時成為階下囚,還不知道哪天就沒命了,更想不到會給大晉的軍隊救出來啊。」

  謝琰冷笑道:「狡辯!就算穿了敵人的衣服,為何看到我軍的天兵殺到,不反戈一擊,配合我們殺賊也就算了,還要跟我軍戰鬥!難道這也是秦軍逼著你們的嗎?」

  到彥之咬了咬牙,一撕自己的衣服,露出前胸,只見毛茸茸的胸口之上,橫七豎八地爬著六七條又長又深的刀痕,都是新痂,有些地方還在滲著血跡,明顯是最近受的新傷。

  到彥之指著自己胸口的傷痕,大聲道:「大家請看,我的這些傷,就是在淝水受的,我們這些大晉子民,為了不想當秦人俘虜,連命都不要了,壽春城裡,我們為了報仇殺敵,不顧死活,當敢死隊鑽出地道與敵軍肉搏。一時失陷於賊手,也絕不降敵,最多只在後營輜重部隊待著,絕不會象有些降兵那樣加入秦軍去與我們大晉軍隊交手。大家說,我們這樣的人,哪個不是天天盼著天兵殺到,來解救我們呢?又怎麼可能跟天兵作戰呢?」

  謝琰冷冷地說道:「難道你是在說我這個將軍在說謊嗎?到彥之,你敢否認你與我的部下戰鬥了,還打傷他們不少人嗎?」

  到彥之大聲道:「沒有,這點我不否認,但當時將軍你的部下衝進秦營之後,不分青紅皂白,見人就殺,無論是秦軍的胡人軍士,還是漢人軍士,不管他們手中有沒有武器,你們都會大開殺戒!只為了軍功,搶首級!」

  「當時我一直在大喊,說我們是晉人,我們是自己人,不要動手殺我們,可是你的部下卻沒有停手,還說我們是學了漢話的秦軍,想要欺騙他們,你的部下,一刀刀地砍向我們,我只是躲閃,卻不敢還手,我胸前的這些刀傷,就是將軍你的部下所為!」

  謝琰的臉上肌肉跳了跳,轉而冷笑道:「那又如何,戰場之上,良莠不分,我的部下在前面渡河戰鬥中損失慘重,大家又殺紅了眼,在追殺敵軍的時候,難免手段激烈,到彥之,你敢說你當兵作戰的時候,就沒有那種殺到興起的時候嗎?難道你殺紅眼的時候,你對面的敵人下跪求饒,你就會放他一命嗎?」

  到彥之咬了咬牙,說道:「不會,你們要是殺我,我也認了,誰叫我在這個時候身穿秦軍衣服,身處秦營呢。但你們為什麼連兩個孩子都不放過?他們兩個,也是秦軍嗎?」

  他說著一指朱齡石兄弟。朱齡石站了出來,大聲道:「到大哥說得不錯,當時他背著雙手,處處退讓,胸口給人砍了那麼多刀都沒還手,一直到有個兵拿刀來砍我,就要砍到頭上的時候,他才出手奪刀,別的兄弟也開始奪取武器反擊。這位將軍,你說你的兄弟傷了十幾個,可你知道嗎,到大哥和別的哥哥們不僅人人帶傷,更是有七個兄弟都死了!要不是他們手下留情,沒有出重手,你以為你的部下只會傷十幾個,不會死人嗎?」

  謝琰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周圍的人紛紛議論道:「太不象話了啊,北府軍哪有這樣過分的。」

  「是啊,戰場上連小孩子都砍,就算是殺紅眼也不能這樣吧。」

  「哼,大概是謝琰的部下傷了不少,為了出氣才把這些人拿來賣吧。」

  謝琰突然咬了咬牙,大聲道:「好你個朱家小子,小小年紀,如此伶牙利齒,看起來,你爹和你師父把你教得不錯啊。不過你就是說破了天也沒用。大晉軍律,戰場之上,手持武器,與我軍對抗者,就是敵方戰鬥人員,就可以當場斬殺。」

  「若不是當時本將軍念你們或傷或死,又會說漢話,讓部下收了手,你們早就沒命了。」

  「現在,你們就是作為秦國戰鬥人員被我們俘虜,我不管你們以前是什麼彭城義士還是朱家公子,現在你們就是要拍賣的俘虜。就應該在這裡給競價拍賣!無論是誰,也不可以淩駕於這點之上。王秘書,你還在等什麼,還不開鑼競拍?」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0 00:11
第六百六十七章 謝琰積怨總爆發

  謝玄的眉頭一皺,聲音雖然仍然平靜,但帶了一絲不滿:「瑗度,這麼多世家都在這裡看著呢,這次就當給為兄一個面子,可以嗎?」

  謝琰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面子?兄長現在想到面子了?請問在淝水的時候,明明說好三軍齊頭並進,互相掩護側翼,可是真打起來的時候,你卻是讓老虎部隊當先突擊,又是一箭斃苻融,又是突擊壽春城,我等在這裡苦戰不前,你不來支援我們,卻去搶了大功,請問那時候你為什麼不給我們面子了?」

  謝玄的臉色一變,沉聲道:「瑗度,慎言!」

  謝琰的雙眼通紅,情緒更加激動:「慎言?慎言什麼?自己做的事還不能讓別人說嗎?我不知道阿大看中你哪點,一再地壓制我這個親兒子,卻要抬高你這個侄子的地位!都說上陣親兄弟,打虎父子兵,戰前軍議之時,五叔和桓刺史他們都想要全力退兵,是誰力排眾議,幫你說話,堅持不退兵的?朱序來通報敵軍軍情,真假難辯,沒人敢提議進攻,是誰打破僵局,請戰出兵的?你作為主帥,怕得罪人,不敢說自己的想法,我這個當弟弟的幫你出頭,幫你說話,真到戰場上你卻把我給賣了,這算什麼!」

  謝玄也激動地說道::「瑗度!我是你的兄長,也是你的主帥!我們謝家家訓,要兄弟和睦,切不可生出嫌隙,你幫了我這麼多,我看在眼裡,謝在心裡,怎麼就賣了你了?難道老虎部隊冒著敵軍的投石和箭雨,頂著敵軍的壓力向前突進,反而還有錯了?」

  謝琰哈哈一笑:「就你老虎部隊會突擊,別的部隊不會是嗎?你說了要大家齊頭並進,要保護好側翼,為什麼劉裕他們不等側翼部隊跟上,就衝出去了?為什麼打垮秦軍,佔領壽春城時,你們連等一下別的部隊都來不及,搶了馬就去追擊?就這麼要搶功嗎?殺了苻融還不夠,還要去搶擊殺苻堅的大功?是不是你謝玄謝幼度,就指望靠這個功來接任我們謝家的掌門人了?!」

  謝玄的面沉如水,身後的劉牢之臉色一沉,說道:「謝左帥,你說的太過分了,戰場之上軍情瞬息萬變,怎麼可能…………」

  謝琰一揮手,冷笑道:「劉牢之,你閉嘴,這裡沒你說話的份。我這不止是為我謝瑗爭,也是給你劉將軍爭,你還不知道嗎?作為老虎部隊的長官,將軍,全軍突擊的時候,你在哪裡?你兒子在哪裡?若不是給人搶了先鋒正印,你會讓你那個肌肉發達的兒子吃了五石散,披了熊皮變成狂戰士往前衝嗎?我沒你的那個神奇小藥丸,沒辦法讓我的部下都變成狂戰士,所以只能看著人家越打越快,越打越遠,建功立業!」

  劉牢之的紫面之上,氣得鬍鬚無風自起,身後的劉敬宣忍不住說道:「謝左帥,玄帥不是這樣的人,寄奴哥也絕不是為了搶功而突擊的,真的是戰場瞬間萬變,敵軍有崩潰的跡象,肯定要加力死打啊,總不可能停在原地等友軍吧,那說不定就會讓敵軍重整反擊了呀。」

  謝琰咬牙切齒地說道:「你這沒腦子的肌肉男懂什麼。他若心裡真的有兄弟,有別的部隊,就應該讓老虎部隊橫擊左右,擊潰左右軍的當前之敵,三軍已經過河,而戰場上到處在響著秦軍敗了的叫聲,勝負已明,之所以不肯這樣做,就是想搶功罷了,你不是謝家的女婿,哪會懂這些?!」

  劉裕突然說道:「謝左帥,我劉裕可以以性命發誓,自我投北府軍以來,從沒有因為自己和王姑娘的關係,得到過玄帥的半點關照,也沒有在淝水之戰中,得到任何要搶功的指示。相反,玄帥一直在提醒我們,要注意側翼,不可輕易突擊。」

  謝琰冷笑道:「劉裕,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嗎。你不僅看著魁梧,而且心思縝密,我們謝家絕不會把孫女嫁給一個無謀的莽夫。這個時候,你當然會向著你的准舅父了。不過你還是忽略了一點,讓你自相矛盾,露出了破綻。既然你的好舅父讓你注意側翼,你為什麼不聽他的話,仍然是全力突擊?你敢說你一個小小的臨時軍主,就敢違抗全軍主帥的命令?」

  劉裕微微一笑:「這不是我第一次違反玄帥的軍令了。有何奇怪?」

  謝琰睜大了眼睛,不信地搖著頭:「一派胡言!我北府軍軍令如山,你劉裕還敢違令?!」

  劉裕正色道:「軍令是軍令,但作為一個軍官,在戰場上也有臨機處置之權。我去壽春的時候,接到的命令是護送劉小姐去聯姻,但聯姻出了問題,最後不成之後,我根據當時的情況,果斷決定留下來助徐將軍守城,後來更是指揮了守城戰,這本就是違背了當時玄帥讓我去壽春的目的,事後我回北府軍時,也因此被解除職務,以白身從軍,這點,左帥難道忘了嗎?」

  謝琰的眼中光芒閃閃,不出一言。

  劉裕繼續說道:「洛澗之戰的時候,我軍突擊過河後,被敵軍的箭雨壓制,我作為一個普通士兵,這時候站了出來,接替了軍官的指揮之職,身先士卒衝了上去,最後取得了勝利,也正因此,我在戰場上被劉鷹揚直接提拔為軍主。這件事,左帥不記得了嗎?」

  謝琰咬了咬牙:「我當時全力指揮左軍,哪會管你一個小小士卒的事。劉鷹揚,他說的是真的?」

  劉牢之點了點頭:「不錯,後來在戰場上,我讓他全權指揮三個幢,一個軍的先頭部隊,他也完成得很好,所以淝水之戰時,劉裕已經被升為正式的軍主了。」

  謝琰恨聲道:「可我還是不信,這些小仗你出來臨時指揮一下尚可,淝水之戰是兩國的決戰,幾十萬人的規模,事先約定的打法,你也敢違背?沒有人給你下令,你有這個膽子嗎?」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0 00:11
第六百六十八章 謝家內鬥奸人笑

  劉裕的聲音平靜而有力,卻讓在場的數千人聽得清清楚楚:「正因為是決戰,關係如此重大,所以打贏才是我的第一要務,玄帥的戰前佈置和戰鬥中的進程不可能完全一樣,有一舉擊潰整個敵軍中軍的機會,怎麼能放棄?我劉裕當時作為前軍軍主,判定只要全力突擊,就可擊破敵軍中軍,帥旗一倒,幾十萬秦軍自會潰逃,難道只因為戰前的一個計畫,就要放棄這種機會?對不起,我做不到!」

  謝琰給劉裕的氣勢所震懾,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冷笑道:「你說什麼也沒用,不過是在給自己狡辯而已,劉裕,誰都知道,一個士兵,在戰場就得聽軍令,哪有自行其事的可能,不是有人給你下令,你哪來的膽子?」

  劉裕冷冷地說道:「信不信由左帥,劉裕今天所言,句句是實,無愧於心。在戰場上,將帥在後方離得太遠,而軍情瞬間萬變,怎麼可能因循守舊。沒機會就按原來的計畫打,有機會自然要抓住,左帥也是領兵之人,當朝名將,這個道理,我想不應該由我這個小小的軍主來向您解釋吧。」

  謝琰面紅耳赤,恨聲道:「好好好,你劉裕真是有本事啊,還沒進我謝家就敢這樣對我說話了,家父真的是沒把你當外人啊!不過你也別得意,再怎麼說,這些人也都是戰場上的俘虜,就是用來賣的,你休想跳過大晉的規章制度,就算爭到陛下那裡,也是一樣的結果!」

  劉裕咬了咬牙,沉聲道:「既然左帥這樣說了,那卑職只好奉陪到底了。這些兄弟,是因為我的原因而失陷在壽春,被秦軍所虜,現在才會出現在這裡。我劉裕就算拼上所有家底,也一定要還他們自由!」

  謝琰哈哈一笑,眼中冷芒一閃:「好,你想跟我鬥,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實力了!所有人都聽著,今天這些人,我謝琰要定,誰與我爭,就是跟我謝琰為敵,後果自負!」

  說到這裡,謝琰重重地「哼」了一聲:「還有,任何人敢資助跟我爭的人,競價拍賣這些戰俘,也是與我謝琰為敵!」

  劉裕的臉色一變,謝琰這樣放話,全無風度,但也是把話說死了,今天之事,幾乎已經把謝玄與謝琰這兄弟二人的矛盾,公之於世,只怕沒人敢正面跟謝家作對,尤其是跟這個已經失去理智的謝琰作對。而謝玄出於維護大局,必然也不便直接出手幫助自己,最後淪為拼錢的話,自己這點家底,是無論如何不如謝琰的。

  謝琰得意洋洋地環視四周,所有剛才還在議論紛紛的世家子弟們,一個個都低下了頭,不敢說話。

  刁逵這會兒臉上已經帶著微笑,手裡拿著一片西瓜,得意洋洋地啃著,一邊啃,一邊向外吐著瓜子,左手拿著一把玉如意,指向了在臺上的謝琰等人,笑道:「小王公子不在實在是太可惜了,要是他看到謝家兄弟這樣狗咬狗,丟盡人的場面,只怕會高興得三天三夜睡不著覺得!」

  庾楷跟著點了點頭:「是啊,誰也意料不到,謝家居然會自己內亂,看起來,謝琰這個親兒子當不了主帥,可是一直懷恨在心啊,謝家那種為了家族利益,兄弟子侄互相謙讓的家風,到這代已經算是完了。這是我們的機會,謝家內部一亂,看他們家族權勢而投奔的家族就會少得多了,王尚書和會稽王的機會,就要來啦。」

  刁弘興奮地說道:「那咱們要不要添一把柴,讓火燒得更旺點,也去參加這個競拍!」

  刁逵二話不說,手中的西瓜皮一下子就扔到了刁弘的臉上,把他那張抹足了白色粉末的臉,染得一片通紅:「蠢材,要腦子作啥的!」

  另一邊的涼棚裡,桓玄的臉上帶著一絲邪魅的笑意,衝著王瑉搖了搖頭:「小王公子啊,這時候,實在不是我們參與進去的時候,他們謝家手足之急,是因為內部的利益分配出了問題,謝琰早就懷恨在心,今天就是要借機生事,我們這時候貿然加入,只會讓他們兄弟心生警覺,聯手對外呢。」

  王瑉勾了勾嘴角:「臉都撕成這樣了,還怎麼個聯手對外?」

  王旬笑道:「謝玄會繼續退讓,甚至讓劉裕退出競拍,給足那謝琰面子,謝琰有了面子,買下的這些人,事後再作為人情送給謝玄,還之自由,這樣謝家的這種內部鬥爭,勉強還算能壓制住,以後謝安出面,把他們各調一方,不再同時掌軍,這事就算過去了。」

  「但若我們不出面,那劉裕是個重情義之人,一定會出面跟謝琰爭到底,雖然他沒這個實力,但是這會讓謝琰下不來台,無論結果如何,謝琰都會恨極謝玄,以後只怕謝安也壓不住這個兒子了,謝家的分裂,會來的比想像的還要快一些。到了那時候,我們的機會就到了。」

  桓玄笑道:「黑頭公果然分析得入木三分啊,我們這一次不要出手,靜看結果便是。」

  謝琰的目光落到了謝玄的身上,冷冷地說道:「我的堂兄,剛才小弟說的話,您應該聽見了吧,要不要跟我繼續競價呢?」

  王恭咬了咬牙,想要開口,謝玄卻是微微一笑,擺了擺手:「瑗度,你說的不錯,按大晉的律令,這些就是戰俘,,應該拍賣,剛才是愚兄的不是,你是我們謝家的代表,有你出面,愚兄就是再喜歡這些人,也不會橫插一腳的,請吧。」

  他說著,略一抬手,示意放棄。

  謝琰的嘴角邊勾起一絲微笑,轉而扭頭看向了臺上的劉裕,眉頭一皺:「劉裕,你的玄帥已經退出,你現在還不走,難道還想跟我競爭嗎?」

  劉牢之的臉色一變,對著劉裕沉聲道:「寄奴,還不快快下臺,想什麼呢?」

  劉裕咬了咬牙,眼中的冷芒一閃,就在剛才,他反復思考了半天,終於下定了決心,他抬起頭,朗聲道:「謝左帥,在下不才,想要跟您競拍這些人。」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0 00:11
第六百六十九章 寄奴挺身不得退

  此言一出,全場譁然,桓玄本能地站了起來,突然又嘴角邊勾起了一絲邪邪的壞笑,轉而坐下,他看著遠處的劉裕,喃喃道:「寄奴啊寄奴,你可驚到我了。」

  劉牢之的臉色大變,急道:「劉寄奴,你是不是瘋了?剛才左帥說的話你沒聽到嗎,還不快下來?」

  劉裕平靜地搖了搖頭:「不,我聽得很清楚,玄帥說的對,按大晉律,他們是戰俘,是用來拍賣的奴隸,那麼作為大晉的子民,我劉裕也有購買他們的資格,我說過,他們是因為我而陷入敵手,我必須要救他們!」

  謝琰哈哈一笑:「好,很好,剛才我都那樣說了,你小子還是執迷不悟,要跟我為敵!」

  他轉頭看向了眉頭深鎖的謝玄:「我的好堂兄,劉裕這次,是他個人的想法呢,還是您的暗示?」

  劉牢之憤然道:「左帥,今天您可一直在場,我家主公可沒有說過半句要劉裕競拍的話,這是劉裕的自作決定,您不應該這樣說您的堂兄!」

  謝琰冷笑一聲,轉過了頭,直面劉裕:「很好,這麼說來,這次又是你的自作主張,發現了軍機,對吧,北府英雄?」

  劉裕不卑不亢地說道:「左帥明鑒,這次並不是戰場,這些人因為我而淪為奴隸,無論從做人還是作為他們長官的角度,我都必須要救他們,還他們自由。」

  謝琰眉頭一挑:「你這樣說,是想說我謝琰不會做人,不給他們自由了?」

  劉裕搖了搖頭:「卑職沒有這個意思,我相信左帥如果拍下他們,一定也會給他們公正的待遇的,但是一碼歸一碼,親自拍下這些人,然後還他們自由之身,是我應該盡的責任,這與我的能力大小無關,也與別人會如何待他們無關。我已經丟下過他們一次,讓他們成了現在這樣,就絕不能再拋棄他們第二次!」

  謝琰哈哈一笑:「好,說得好!劉裕果然深得人心啊,怪不得這麼多人願意追隨你,怪不得我們謝家組建的北府軍,人人只知道寄奴哥,不知我們謝家子弟!你說的好,要對得起自己的手下,對得起跟隨自己的人。我的部曲親衛,給他們打傷了幾十人,還有幾個眼睛給打瞎了,不在這些人身上留點印記,只怕難平我的手下的怨氣,衝著這點,這些人我也都要買下了!」

  王恭臉色大變,脫口而出:「謝瑗度,你太過…………」

  他的話音未落,給身邊的謝玄伸手攔住,謝玄的神色平靜,聲音也不高,但透出了一股威嚴:「瑗度,現在你代表的是謝家,請注意這點!」

  謝琰突然厲聲道:「不錯,我現在代表的就是謝家,謝家的奴僕應該明白一件事,作為下人,永遠別想著對抗主公,如果不明白這個道理,那今天我就讓某些人來明白!」

  謝玄的嘴角微微抽了抽,沒有再說話。

  劉裕朗聲道:「既然左帥說到這樣了,那我劉裕無話可說,為了我的這些兄弟朋友,說什麼也得跟您競價到底了。今天在這裡,所有肯支持我劉裕競價的,都是我劉裕的生死兄弟,日後大恩,必將回報!」

  劉穆之突然高聲道:「劉裕,胖子我沒什麼錢,但棺材本老婆本全都給你,我老婆的嫁妝,我也作主給你了,加起來,三十萬錢,給你!」

  劉裕的眼中淚光閃閃,這個時候,第一個出來支持他的,竟然是這個平時摳門貪吃的死胖子,他用力地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江家兄弟的聲音刺耳地響起:「劉穆之,你動自己的錢就行了,你老婆的嫁妝可是我們江家的,誰批准你動了?懂不懂道理?」

  江凱那蒼老的聲音平靜地響起:「住口,嫁入夫家,既為夫家人,夫為妻綱,碰到大事時,當然有權決定這嫁妝的使用,穆之,你不用在意我兒的話,做你想做的事即可!」

  劉穆之大喜過望,對著岳父長長一揖。謝琰的聲音冷冷地響起:「江參軍,你這是要跟我謝家為敵嗎?」

  江凱微微一笑:「我江家與謝家交好多年,令尊大人跟我就是少年同學,瑗度,老夫想你家大人若在,是不會說這種話的。今天念及你我兩家多年之誼,老夫並未出手助你們任何一方,但我女婿的決定,老夫支持一下,有何不可?」

  謝琰咬了咬牙,沒再說話。

  何無忌的聲音也跟著響起:「寄奴,剛才我說給你十五萬,現在連死胖子都掏三十萬了,那我還留啥買地錢?二十五萬,全給你了!」

  劉毅的嘴角跳了跳,想要開口,謝琰的目光象刀子一樣投了過來,直刺到他,把他剛要張的嘴,又給封上了。何無忌在一邊急得一跺腳:「希樂,你還在等什麼啊,寄奴這時候就需要你的支援!」

  劉毅低聲道:「無忌,若是換了別人,兄弟我沒說的肯定上了,可是,可是這是左帥啊,寄奴頭腦發熱非要跟他鬥,我勸都勸不住,這時候再幫寄奴,那只是火上澆油啊,你也真是的,非要摻和進去!」

  何無忌咬了咬牙:「左帥可不會在戰場上救你,希樂,只有我們兄弟,才是過命的交情,這道理你就不明白嗎?!」

  一邊的趙毅小聲地說道:「希樂哥,要不咱們…………」

  劉毅一扭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嚇得趙毅一縮頭,就退了回去。

  謝琰看到劉毅這個表現,滿意地點了點頭:「還有誰跟劉裕站在一起?」

  王妙音的聲音平靜地響了起來:「裕哥哥,我還沒有出閣,沒有嫁妝,但是我從小到大所有的私房錢,存一起有十三萬兩千四百一十五,任君使用!」

  雙兒也跟著叫道:「雙兒也有兩千一百錢,也給劉裕你啦。」

  謝琰瞪大了眼睛,看向了王妙音,風兒吹著她戴的冪離上,那綠色的輕紗,蓋住了她絕世的容顏,可是那雙星星般的眼眸,卻是異常地明亮,閃閃發光,透出一股堅定。
  
BabOdin 發表於 2019-4-10 00:11
第六百七十章 危難之時見真情

  謝琰滿臉怒容:「妙音,你怎麼回事?在這裡,向著外人,連舅舅都不認了嗎?」

  王妙音臉上的冪離之後,眼神如晨星般閃閃發光,透出一股堅定之色:「舅父大人在上,小女不敢跟您有所違背,但此事小女必須支持劉裕。無論於公於私,小女都不後悔。」

  謝琰厲聲道:「大膽,身為王家女兒,謝家外甥,難道不知道凡事必須服從家族嗎?劉裕忘恩負義,公然跟我們謝家作對,你不去讓他退下,反而站在他的一邊,與自己娘家人作對,還沒出閣,就這樣胳膊肘外拐了嗎?哼,都說女生外向,看來一點不錯啊!」

  王妙音神色如常,淡然道:「舅父大人請息雷霆之怒,在這件事上,您並不代表謝家,玄舅父的意見明顯與您不一致,而且,這些人被俘,是劉裕的原因,而劉裕之所以帶領他們,也是奉了玄舅父的命令,可以說,他們是因為北府軍的行動而受累,解救他們,是必須的事。」

  謝琰冷笑道:「好個伶牙利口的丫頭,難道只有劉裕才是北府軍?你的琰舅父就不是了嗎?劉裕惹的事,我謝琰來幫他善後處理,有何不可?」

  王妙音正色道:「琰舅父,您難道不知道大晉的軍令嗎?作為主官,如果部下有失陷於敵,知情而不去救的,按軍法從事!他們雖然沒有正式加入北府軍,但在壽春城守城戰時,已經編入劉裕的部下,於情於理,都應該由劉裕來救!」

  王妙音的話義正辭言,雖然聲音不高,但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配合著她那珠落玉盤般的絕世清音,讓人聞之,如飲醇酒,實在是一種聽覺得享受,不少世家子弟聽到後來,不自覺地鼓起掌來,高聲喝彩。

  整個廣場都陷入了一片叫好聲中,而謝琰的臉色變得越發地難看,他冷冷地盯著王妙音,眼中間或閃過一絲怒意,等到叫好之聲漸漸地平息下來時,謝琰才緩緩地說道:「妙音,你的狡辯聽起來很有道理,但仍然是錯得離譜了。你說的軍令規定,主官必須去救部下,是在戰場之上,所謂不可拋棄部下,指的就是這個。劉裕如果要救,應該是在壽春的時候救,或者是在淝水之戰中,在秦軍大營裡救他們,而不是現在。現在仗已經打完,他們的身份也從晉軍的將士,變成了秦軍的俘虜,如果是我軍的將士,又怎麼能放在這裡拍賣呢?」

  劉裕心中暗歎,這謝琰真的是思維敏捷,儘管是歪理,但仍然給他說得無懈可擊。

  王妙音的眉頭一皺:「既然琰舅父把這些人看成了秦軍俘虜,那為何不允許別人跟你競價呢?不管他們現在的身份如何,至少以前是劉裕的部下,劉裕出手買下他們,然後還他們自由,又有何不可?」

  謝琰獰笑道:「妙音,你剛才沒聽到我的話嗎?這些人傷了我的部下,我要為我的部下報仇,買下之後,必須要嚴懲一番,以解我部下的心頭之恨。至於懲罰完之後,是放還是留,那看我的心情了。」

  劉裕朗聲道:「左帥,不用多說了,我想妙音已經把道理說的很清楚,而今天在場的各位,也能看得清楚了,這是非曲直究竟在哪邊。妙音,你不要參與此事,退出吧,我不想讓你為難。」

  王妙音堅定地搖了搖頭:「不,裕哥哥,我剛才已經當著大晉世家的面,說明了我是你的女人,以後的行動都會以你馬首是瞻,而且我認為這件事的道理在你這一邊,不要說今天是琰舅舅與你對立,就算是相公大人,還有妙音的親生父母在,我也一樣會支持你的。我這點錢幫不了什麼忙,但這是我能拿出的所有錢財,希望能對你有幫助。」

  劉裕的眼中淚光閃閃,而謝琰則氣得鼻子都要歪了,雙眼圓睜,全無一點世家貴公子的氣度:「好,很好,我是見識到了我們謝家的女兒了。既然你一心向著劉裕,那就準備付出相應的代價吧。還有人要幫劉裕嗎?」

  一個粗渾的聲音吼了起來:「寄奴哥,鐵牛在此。大家都來給你送錢了!」

  劉裕的臉色一變,轉頭看向了聲音的來處,只見入口處黑壓壓地走過幾百號人,一個個都是彪形大漢,走在前面的,可不正是檀憑之,魏詠之和向靖三人?而孫處和虞丘進等人的身影也緊隨其後,幾乎整個飛豹幢裡,劉裕的熟人們都來了。

  而毛球和孔靖的聲音,也從另一個入口方向響起:「寄奴哥,我們也來了。雖然我們不是飛豹幢的,但當時在鐵匠幢的恩情,今天咱們來報啦。」

  謝琰睜大了眼睛,本來就人滿為患的拍賣場,因為這三四百名北府軍將士的加入,而變得無比地擁擠起來,三四百條勁裝在身的大漢,如同一堵圍牆,頓時就把台下的這一圈空地圍得嚴嚴實實,連那些後排的世家公子小姐們的視線,也被擋住了。

  劉裕又驚又喜,奇道:「你們怎麼來了?」

  鐵牛哈哈一笑:「弟兄們本來是散在建康城裡各處玩耍的,可是聽說寄奴哥在這裡買部曲奴隸缺了錢,大傢伙兒都來了,我們都知道,寄奴哥以後是要長留軍中的,跟我們這些可能會解甲歸田娶媳婦的不一樣,身邊少不了得力的幫手,錢乃是身外之物,我們這些人都欠你一條命,甚至是幾條命,現在,就是我們來幫你的時候了。」

  謝琰身邊的一個壯漢部曲,名叫張猛的,也是條八尺多高的彪形大漢,高聲道:「你們這些人,聚眾前來,是想造反嗎?」

  檀憑之高高地抬起了雙手,大聲道:「這位軍爺,看清楚了,兄弟們今天可是手無寸鐵地過來啊,周邊有上千北府弟兄,全副武裝地守著,難道還怕咱們過來圍觀一下嗎?這競拍大會可是面向所有大晉子民的,世家子弟們可以來,咱們北府軍漢就來不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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