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世家】先做後愛,總裁的緋聞妻 作者:九月如歌 (已完成)

 
li60830 2019-4-9 18:04:0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2 63042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9
300:泡妞當然要花錢

    裴錦程沒有告訴裴立自己的婚姻狀況,對於他來說,和任何人講他的婚姻狀況都是危險的,他並不想為了這件事弄得人仰馬翻,如果裴立同意,那麼皆大歡喜,假意復一下婚,免得長輩說他忤逆。

    但如果不同意?

    如果所有人都反對?

    只要申璇願意和他在一起,誰反對也不會有用。

    他只不過先禮後兵。

    所有的困難他都預想過,所以,裴立不同意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只是在一些場合強調自己的意願和想法,同不同意是長輩的事,願不願意則是自己的事。

    裴立看著裴錦程一下一下的拍著籃球,籃球打滿了氣,拍在地上“嗙鐺鐺”的響,上次他還從孫子的眼中看到了錯愕,這次卻沒有了錯愕,眼底清幽卻見底,淡然得毫不計較他的答案。

    裴立的手背在身後,笑了笑,“錦程,爺爺活不了幾年了,你們以後的日子還長,等爺爺死了,你便娶她進門吧。”他說完似笑非笑的看著裴錦程,談笑間都是認真。

    裴錦程拍著籃球的大手用力往下一壓,籃球“鐺”的一聲彈高,他又面向籃板方向連拍兩下,把球扣在手裡一翻,手擲腳踮之時,籃球倏地從手裡飛了出去,直奔籃板,三分球,在籃框上轉了一圈,落了進去。

    他轉過身看著裴立,身後傳來籃球落地時一下比一下弱的彈跳聲,笑了笑,“爺爺,您長命百歲。”他大方的聳了一下肩,“沒事,我還沒這麼談過朋友,大不了我和她談朋友談到一百歲去好了。創個吉尼斯紀錄出來,您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

    裴立亦是一聲大笑,“好呀,你覺得這樣好,便這樣好了的,反正只要不進門,不動用裴家的錢幫申家,我沒意見,你在外面找女人,這很正常,找誰都是找。”

    裴錦程癟了一下嘴,嫌棄的說道,“爺爺這話說得可真是open。”

    裴立把背在身後的手,拿在前面,佛珠一粒粒的就在他指間撥動,“我聽說你收了個通訊公司送給申家,犯規啊。”

    裴錦程在給申璇辦理通訊公司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過要瞞裴立,因為他跟申璇本就屬於不被公開的關係,如果連私下交往都要受約束的話,萬一哪天被長輩知道了,更會鬧起掀然大波,還不如一點點的給這些人上上藥,說不定時間一長,他們也就適應了。

    所以當初辦收購這間公司的時候也是用的錦程控股的錢,裴氏基金審核季度財務報表時,自然就會知道這筆錢的去向和具體用途,收購公司這麼大的事,就算不用通過基金會的同意,但基金會也要知道這家公司的市盈率及資本細節,可公司不是轉入錦程控股名下,而是由海城申氏底下的“啟達”接手了,這樣的事,基金會必然是會報給裴立的。

    所以裴錦瑞當時收購北京的公司,裴立也是知道的,都是同樣的路數。

    裴錦程覺得自己不能把和申璇交往的事情當成壓力,自己壓力越大,越容易被人欺壓,但他向來不是個願意被欺壓的人,可裴立不是外人,他必須得照顧長輩的感受,“爺爺啊,錦瑞也收購了公司送人,您都沒說他。談朋友哪能不花錢嗎?我只是送女朋友一個禮物而已,您總不能讓我交個女朋友,弄得那麼寒酸,對吧?一個小公司而已,我想來想去,比買一堆石頭划算。”

    裴立大笑道,“阿璇現在這樣算什麼?以前倒是道德底線,如今她的底線又在哪裡?”

    “爺爺。”裴錦程擔心自己尊敬的長輩說出一些不太好聽的話來,馬上打斷,“跟阿璇沒關係,是我逼的。”

    裴立手中佛珠撥得愈來愈慢,看到裴錦程眼底閒散之後生出的維護,老人的因為笑容生出來的皺紋也深了很多,“非她不可嗎?”

    裴錦程其實大多時候都猜不透裴立的想法,但事到如今,他可不願意否認什麼,現在一否認,以後想翻盤,都不可能,好在他雖然知道裴立反對,卻也感覺得到裴立的聽之任之,只要不進門,其他都無所謂,他眸色沉沉,點了頭,聲線也是肅然,“嗯”了一聲,“非她不可,至少現在是。”

    “錦程……”裴立剛一出聲,裴錦程便伸手攬住裴立的肩,“爺爺,您別管我的私生活了,您不是說了嘛,我反正在外面有什麼女人,您是不管的,我就是泡個妞而已,你用得著這樣鄭重其事嗎?以後你讓基金會盯著錦程控股的帳就行了,我的那些糜爛的私生活,你就當我還沒結婚吧。”

    裴立反過手背揉了揉額角,“你呀,總是鑽我話裡的空子,我是老糊塗了,才會上你的當。”

    兩人往樓上走去,“爺爺,這怎麼能算得上是上當?我只能說您老人家思想open,哈哈。”

    裴立“哼!”了一聲,卻沒有怒意。

    ..................................................

    喬然攔住剛剛走出來的林致遠,“林書記,麻煩您跟院長說說,幫小寶安排一個床位好麼?”她身側手心裡的指甲已經嵌了進去,鼓了極大的勇氣才向他開了口。

    林致遠很是疑惑的問,“林書記是誰?”

    “你。”

    “我是誰?”

    “你是,林致遠。”

    “對啊,我是林致遠,我為什麼要幫小寶安排床位?”

    “林致遠!”

    “喬小姐,我跟你非親非故,我只是林致遠。”他故意,故意不再叫她沈悠然。

    喬然站在電梯外看著他面前的男人,他眼底沉斂著的全是陰謀和算計,他算計任何人,包括她,這個陰險的小人說,他們非親非故!

    不!他們不是非親非故,他們有血海深仇!

    這個冷血的男人!

    她怎麼會想到他會幫她?她點了點頭,訥訥一句,“對,你只是林致遠。”

    青絲落下,遮住她的耳朵,皎白的皮膚被墨發襯得愈發的白淨,她不年輕了,可是她很少笑,所以她比同齡人少很多細細的紋,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多歲。

    她垂眸從他的臉上移開視線,轉身摁了電梯外的倒三角摁扭,剛剛停在這一層的電梯“叮”的一聲打開了門,她走了進去。“林致遠,你想要什麼?要我再死一次嗎?如果這樣你會幫小寶,我滿足你。”

    光線有了變化,電梯門就快要關上,男人的手臂一擋,電梯-門又打開,他低聲怒道,“沈悠然!”

    她恍若未聞,摁下關門鍵,男人卻並不退開,她眸淡如湖,看著男人,“這個交易划算嗎?你同意嗎?”

    ............................

    裴錦程安排了Alis到心腦醫院觀察喬煜的病情,喬然不再反對林致遠跟喬煜相處,而自己,總是在林致遠到病房看喬煜的時候,她便出去,或打水,或打飯,反正有做不完的事。

    林致遠給喬煜剝橘子吃,“遠叔叔,你以後每天都來嗎?”

    “你想叔叔每天來嗎?”

    “想啊。”

    “那叔叔每天來,如果不出差的話。”林致遠手中的橘子瓣放進喬煜嘴裡,“老師說,你跟小朋友發生衝突,才發的病。小寶。”

    “嗯,媽咪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林致遠愣了一下,沈悠然說得出來這種話?

    “人家惹的你?”

    “嗯,不過這種話,不能告訴媽咪。”

    “為什麼?”

    喬煜惹人揉搓的臉蛋兒腮幫子都吃得鼓了起來,橘子咽進嘴裡,他才呶著嘴,“哼”了一聲,道,“因為那壞孩子說我是個野種,我當然要揍他!我不能告訴媽咪,你要幫我保密。”

    林致遠剛剛剝在手中的橘子瓣一下子擠破,橙色的汁水橫流,“……”

    喬煜突然不放心起來,他的聲音是奶聲奶氣的緊張,“遠叔叔,你不能告訴我媽咪哦,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才告訴你的,你要是不能守護我的秘密,我就再也不跟你做朋友了。”

    林致遠抽了張紙,慢慢擦著手上的果汁,才伸手揉了揉喬煜的腦袋,“遠叔叔知道了,遠叔叔會幫你保密,小寶放心吧。”

    “嗯,我就知道,我們男人家才有共同語言,才不會像女人家一樣話多,張嘴就把別人的秘密說出去了!”

    林致遠一聽,方才心底那一片陰霾都消散了,“哈哈!對,我們男人家才是真朋友!!”

    “就是,兄弟之間要講義氣對吧?”

    “噗!”林致遠咳得臉上一陣泛紅,叔叔是長輩,這個兄弟?他馬上糾正道,“那個,小寶,輩份不能亂。”

    小寶天真的眨了眨眼睛,“朋友就是兄弟啊!好朋友就是好兄弟啊!”

    “可是,可是……”

    ......................................................................................................

    林致遠近幾天來心情大好,裴錦程約了他,希望他能通過關係,把他的人安排到白立軍兒子的部門,空降的話就太明顯,但如果一步步升上去,必然要有強大的後台才能升得快,所以林致遠這個位置做這樣的事,根本不會讓人懷疑,因為林致遠一出面,不需要他親自開口,就是一個秘書去隱晦的打個招呼,效果都是非同一般的。

    白立軍的兒子白津林在市公安局,按照這個節奏,白立軍以後必然是想把自己的兒子繼續往這條線上排的。

    裴錦程可不想給白家這樣的機會,更何況,白立軍那老狐狸身邊插人太難,在白津林這種二十三四歲的小年輕身邊插人倒會得心應手得多,心機城府不可能沒有,但不可能有四五十歲的人防備重。

    裴錦程安排的這個人是三爺爺那房的人,但這個敏感的時候,他不能放姓裴的人進入公安系統,要知道裴姓在G城算得上是大姓了,特別是升得快的人,如果姓上裴,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裴家,三爺爺那房曾經從政的人多,但是三爺爺重男輕女,特別女兒當時出生的時候算命說命裡相剋,嫁出去後,對外孫外女都不扶持。

    三爺爺的二女兒嫁進蘇家,三個外孫都沒有受到三爺爺的重視,很少往來。以至於幾十年下來,在G城人的眼中,蘇裴兩家的關係跟沒什麼交集的豪門沒有區別。但三爺爺那房倒掉之後,蘇家反倒沒受牽連,更沒人去關注,裴錦程早就同蘇競成蓋過旁人耳目,暗地裡有過聯繫,蘇家是做生意的,也一心想插足政界,蘇競成讀的警校,但畢竟蘇家沒有政治背景,時間不等人。

    如果能通過裴錦程讓蘇進入政界,提升更快,自然是好,當然想和裴家同一戰線,而且說來本就是親戚,上一輩的事情年輕人都不太會計較。

    關鍵是裴錦程這個人,他若有心與人交往,很容易去抓到對方的弱點,軟處下手,很快便可以把人拉到他的陣營裡。

    他手裡有很多人才,也可以入仕途,但裴錦程認為,蘇家雖然不姓裴,但是跟裴家是親戚關係,等到蘇競成功成名就之後,裴蘇兩家的關係大召天下,跟朋友提攜式的關係自然兩樣,到時候說出去,蘇裴兩家還是表親。

    二爺爺手裡也有合適的人,但是爺爺一直和二爺那邊關係緊張,他還有很多沒有摸清楚的事情,不能輕舉妄動。

    等蘇競成稍微落穩之後,等一切塵埃落定,他就要著手把裴家本姓的人往政治隊伍中安插,否則裴家就算不受制於白家了,以後說不定也會受制於林致遠,不想受制於人,必須與對手有相同的力量,沒有自己的勢力,如何平等?

    ....

    林致遠拿著蘇競成的檔案看了一陣,目光落在檔案上,話卻對著秘書說道,“蘇競成這個人年紀輕輕的,看著這檔案,倒是根苗子。”

    說完把手中的檔案往桌上一扔。

    秘書多少明白了林致遠的意思,但誰會無緣無故挑份檔案來看?更何況是像市委書記這麼忙的人,用意如此明顯,只不過不明說罷了,像這樣的事情,當秘書的更不能在領導說得不明的時候去問得明白。

    秘書看了檔案,檔案裡是警校大四,快要實習了吧?蘇家的小公子?“還不錯,就是年輕了點,應該要磨礪一下。”

    林致遠想了想道,“市公安局雖然門檻高了點,但聽說監管處倒是拘一格用人材的地方,嚴蠻鍛鍊人的。”

    秘書同樣的是水晶心肝玻璃人,什麼不拘一格用人材?市委書記說哪個部門是不拘一格用人材的地方,那麼哪個部門就肯定是不拘一格用人材地方。鍛鍊人?要看怎麼鍛鍊,往哪方面鍛鍊了,監管處肥不肥倒另說,關鍵是書記的用意是什麼。

    “這倒是。”秘書附和一句,又道,“林書記,我覺得市公安局我們市委還是得關注一下的,畢竟全市人民的安危可都系在他們身上。”

    “這事情隨便去看看就好了,畢竟公安廳直轄下來的部門……”林致遠話到此處便收了聲,已經擰開了筆,開始做起了工作筆記。

    秘書心裡瞭然,一派清明,省公安廳白立軍跟自己的領導暗裡有些不對盤,這是他這個秘書感受得到的,那麼這件事,就由他去查好了。

    秘書辦事的效率很高,很快將市公安監管處裡人員的名單羅列了一份出來,檔案一一規整,最後驚奇的發現了白津林的名字,關係人檔案一欄,“父親--白立軍”

    領導要安插人進監管處的人與白立軍的兒子是同一個部門!

    用意不言而喻!

    秘書心裡驚跳一陣,又恢復平靜,怕是這一場權利爭鬥正式拉開了吧?他自然是不敢懈怠的,把所有的檔案收好,整理後又銷毀,然後開始著手安排。

    心裡把層層利害關係都剖析了一遍,心知絕不可以用市委書記這條線把人安排進去,若是他親自出面,這不是明擺著告訴白立軍給他兒子身邊有市委書記的眼線嗎?

    所以最後蘇競成進入市公安局的監管處,以很隱晦的方式,但有人傳出是省委書記的關係,別人問的時候,蘇競成也只是模糊的打著太極,大家也不會細細去問,更不可能去跟誰打聽,誰會那麼傻去打聽省委書記那邊的關係?便默默的以為真的是省委裡面的準備培養的人。

    白立軍也是省委書記這條線上的人,白津林自然而然的就和年紀相仿的蘇競成走得越來越近……

    .....................................................................................................

    白立偉在裴錦瑞訂婚前過壽,白珊換了新裝,春日的小洋裝,穿上絲襪,披上嫩黃的暗紋小外套,挽上手提包,便開了車出了裴家,車子開往裴錦程的公司。

    裴錦程開會出來,白珊便甜甜的望著他,公司有相熟的人喊她“裴太太”。她抿著嘴笑著道謝。

    跟著裴錦程進了辦公室,便上前挽住裴錦程的胳膊,“錦程,爸爸過壽,你說,我們送點什麼好?”

    “什麼時候的事?”

    “就明天啊。”

    “這麼趕,怎麼不早說?”

    “其實我老早跟爸爸說告訴你了,但是看你天天這麼忙,不想你太花時間,所以現在才告訴你,不如今天我們去給爸爸買點禮物吧?”白珊仰著臉,雖然時間緊迫,卻依舊是用問詢的方式,而這種問詢的方式又顯得多餘,因為已經沒得選擇。

    裴錦程看著白珊,久久的,久得微眯了眼,“小珊,禮物的事,你決定就好了,我不是給了你卡嗎?”

    白珊並沒有生氣,抿嘴笑了笑,笑中帶嗔,“錦程!你就花中午一會兒的時間不好嗎?我們結婚這麼久了,我爸爸過壽,我也想沾點吉利,畢竟我嫁了人,總是夫妻兩個買的東西比我一個人買的東西好,放心吧,我會刷你的卡的,這可是你的心意。”

    裴錦程拍了拍白珊挽著他手臂的手背,“好,那你有沒有看上的?或者已經有單身的東西?”

    “玉器怎麼樣?”

    裴錦程點了點頭,“但你對玉器有研究嗎?”

    “你懂得多,當然你幫我看啊。”

    裴錦程再想拒絕,白珊嘆了一聲,“錦程,我覺得這樣的要求,不過份,對不對?”

    裴錦程“嗯”了一聲。

    兩人走到公司停車場,已經走到了那輛霸氣強悍的越野車前,車鑰匙拿出來摁了開鎖,裴錦程剛剛坐上駕駛室,副座的門便被打開,他突然傾身過去拉上車門,又拔了車鑰匙,下了車,摔上駕駛室的車門,繞到副座門外,看著一臉茫然的白珊,他聳了聳肩,“這個車開出去太招搖了,坐你的車吧,今天你當司機,怎麼樣?”

    白珊愁雲突消,立即展了笑,挽著裴錦程便往自己的車走去,一邊走,一邊道,“你可別嫌棄我的車子太Q。”

    裴錦程道,“怎麼會?女人家的車,不都那樣嗎?”

    “我只是覺得你的車那麼大,我的車會不會大小了,你會不會坐不習慣。”

    “怎麼會不習慣,車子嘛,代步而已。”

    白珊知道,裴錦程向來很有主張,雖然他總是一副很有禮節的樣子,但他骨子裡固執,所以他肯坐她的車,她真的很高興,“走吧走吧,我今天開車。”

    裴錦程拉開白珊的副座前,看了一眼自己的車,那輛強悍的裝甲越野車靜默的停在那裡,副駕使室的門關得緊緊的……

    坐上白珊的車後,裴錦程長腿曲得難受,便調了坐椅,往後退去。

    給白立軍選玉器,沒用多少時間,裴錦程只管刷卡,營業員指著一款玉如意的煙嘴,說是適合壽禮,他便對白珊說:“小珊,這個不錯啊,。”

    白珊覺得這禮物挑得太過順利,有些失望,營業員眼尖,一眼便瞧了出來,又重新推薦了另外一款玉佛百子,裴錦程搖了搖頭,白珊微蹙了眉,“為什麼不好?我覺得這個好,好多小孩,好可愛。”

    白珊的主見越來越強,裴錦程睞她一眼,竟覺得有些不認識了,玉佛百子這個,他不喜歡,更不會花錢買!自己的第一個孩子都沒了,為什麼還要給別人百子?!

    “小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們家就你一個女兒……”裴錦程的話說到這裡便停了下來,他的意思很清楚了,玉佛百子寓意是好,但是白立偉膝下只得一女,這百子從何而來,送這樣的壽禮豈不給人一種故意諷刺的意思?

    白珊立時便明白了過來,自己是父親唯一的女兒,本來父親這輩子沒有兒子就很遺憾,如今過壽卻有人送玉佛百子,這不是打人的臉嗎?

    “錦程,還是你想得周到,要不然就那個玉如意吧,挺好!”

    “好!”

    .....................................................................................................

    翌日

    申璇用快遞的方式將支票退回給D市梁寅,希望對方再蓋一張,讓財務忙過兩天就過去D市取。

    這中間申凱不敢打草驚蛇,一直慢慢的查著“梁氏治業”的往來帳。

    查著查著才發現,“梁氏治業”上很多帳都跟一個叫“風行”的公司往來,而“風行”又與另外一個“梅氏”來往密切。

    但梁寅名片上的“梁氏冶業”只是個名頭,股份大頭根本不姓梁,而姓梅!

    申凱看著自己手中整理出來的資料,一張A4的紙上,畫滿了箭頭和姓氏,他心驚膽跳,D市去年好幾個礦主死掉,最後礦業都賣給了當地梅家,梅家與當地政aa府交好!

    梅家現在手上的礦業是D市最多的,已經快要形成國內煤礦的壟斷!

    申凱沉沉的吐了口氣,二叔三叔的死,果然不是意外!

    而如今,他又要如何做?才能把這個凶手揪出來?當地政aa府和梅家交好,光這一點,就足夠他頭痛的,證據太難收集,特別是一個頻頻發生礦難的產業,說是意外便是意外!

    申凱和申璇商量,明天要去一趟D市,申璇想要同行。

    申璇害怕裴錦程又打電話誤會什麼,於是想提前跟他說一下,要出差,哪知道電話打過去,那邊聲音嘈雜喧囂,接電話的人,卻是白珊,“阿璇?今天我爸爸過生日,他們正喝得高興,我等會讓錦程打過去給你吧。”

    申璇捏著電話的手,緊了緊,“嗯,我等會再打一次就行。”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9
301:申璇,你不要臉!
    “嗯,好。 ”

    申璇迫切的想要掛斷電話,可是白珊卻突然喊住她,“阿璇,你等等!”那邊有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之聲,人聲開始遠離,白珊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素來都軟糯輕音,這時候突然像是被注射一劑營養劑,精神都好了起來,“阿璇……”

    剛喊完名字,她又不緊不慢,卻棉裡藏針的說道,“我本想直接稱呼你為申璇,可是我還是按照家裡人的習慣一樣,稱呼你為阿璇,但是你如今這樣,不覺得你現在這樣做很不要臉嗎?”

    申璇聽著白珊如此直接的話,心底微顫,感覺有人直噹噹的扇了她一巴掌,她是有自尊心的,有的,一直都有!

    就是太有自尊心,她才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腦子裡都是裴錦程在她耳邊說的那句,“跟你結婚之後,我都沒有碰過白珊,包括你離開後。”然後他又對她說,“阿璇,做我女朋友吧……”

    她在當時幾乎沒有用心去辨別過他話裡的真偽,那一瞬,她本能的相信他說的話是真的,那時候的她只是想,這個時候天王老子來跟她說,裴錦程是個人渣,他騙你的,他畫個糖餅給你,你就吃嗎?他給你的糖餅裡全是砒霜,你這個豬。

    可是她還是相信,她知道那個時候的自己,不管他給她畫的是什麼糖餅,不管他給她的糖砒裡是不是加了要命的砒霜,但她還是會接過來,吃進嘴裡,咽進去,細細品嚐,哪怕知道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的毒發身亡,她都要吃,心甘情願,人蠢鈍如豬,也怪不得旁人。

    不是每個人都能體會她的那種心情,那種接到愛人傳遞給她美好情景時的心情。

    她是相信他的,不管來告訴她“事實”的人是旁人,還是白珊。

    “白珊,你如果只想直呼我的名字,為什麼在這種沒有旁人的時候,還要這樣稱呼我呢?沒有人看得到,還是說你已經習慣得改不了口?我跟你無話可說,等會我會打電話過去,掛了。”

    “申璇!”白珊又喊一聲,“四年前你破壞了我和錦程,四年後,你們離了婚,你還要這麼鍥而不捨嗎?你不知道爺爺已經說過不准你再踏入裴家的門嗎?全G城的人都知道申裴兩家再無往來,你們申家怎麼會教出你這樣的女孩?四年前害人害已,搶別人未婚夫,四年後恬不知恥,又勾引別人丈夫!我現在才是她法律上的妻子,你算什麼?第三者?二-奶?情人?或者什麼都算不上,只是他無聊的時候拿來消遣的一個暖床的工具而已!”

    申璇並不想在用過激的語言來與對方抗衡,惡言相向只會讓自己的憤怒燃至頂點,但她掛電話的時候,還是幽幽帶笑的輕描淡寫道,“我是哪一種,你等會問問他不就能準確定義了嗎?我並不想挑釁你,因為我一直都覺得你可憐,可是這並不代表我能控制他,我不管是你嘴裡說出來的哪種女人,但都是他把我逼成那樣的,如果可以,你也可以讓他去逼你。”

    申璇掛了電話,可是心臟和脈搏跳動節奏並非像她方才口氣裡說得那樣輕淡閒適,她在乎,在乎。

    在乎任何一個人這樣說她。

    她並不想。

    可是走到今天這一步,裴錦程有責任,她也有責任。

    若不是因為那個證據,裴錦程或許根本就不會娶白珊,或許他們會像所有的夫妻一樣就算沒有轟轟烈烈,也同樣可以相攜到老。

    如今,她離開了裴家,再也回不去了,她淪為了別人口中最不屑的女人,二-奶?情人?或許比這些都還不如。

    她怎麼可能不在乎?她在乎的時候,那些污點似的名詞便成了尖刀,一下子一下子的割著她的皮肉,懲罰著她的下作!

    她居然還可以如此理直氣壯跟白珊頂過去。

    她憑什麼?

    海城,G城,相隔千里。

    她,他,相隔千里。

    沒有聽到白珊聲音的時候,她幾乎都要忘了那個女人的存在了,她幾乎都要忘了自己是破壞別人婚姻的第三者了。

    “小五!”申凱推門進來,一眼就看到蹲在牆角捏著手機哭成淚人的妹妹,他敲了門,可是沒人應,他是慌了才推門進來的時候。

    看到申璇咬著自己的唇,哭得沒有聲音,他幾步過去,將女人拉了起來,拖進懷裡的時候,他顫聲安慰,“小五,小五……”

    “哥!”

    一聽到申璇喊“哥!”,申凱就心肝兒顫,“沒事了。”

    申璇的下巴搭在申凱的肩頭,咬著他肩頭的衣料,“哥!我是個壞女人,是不是?”

    申凱闔著眼,吐出來的氣都亂了,其實他都知道,她現在的委屈和自責,痛苦和堅持,猶豫和自恨,他都知道,但他還是點了頭,沒有安慰她,“嗯,你是個壞女人,小的時候你是個壞小孩,讓家人操碎了心的要保護你。你是個壞學生,學習成績差,你的作業好多都是啟陽幫你做,你是個壞朋友,你總是帶著你的朋友不思進取,打架鬧事。後來是個壞女人,傷了那麼多男孩男人的心,買醉的自殺的,都是你害的。小五,你是個壞女人,你從頭到尾就是個壞女人,壞到骨子裡的壞女人!!”

    他抱著她,聽著她哭,感受著她哭得身軀震動,他自己也紅了眼睛,眼潭裡也氤氳起了濃濃水汽,雙手的掌心滾燙,托包著她的頭,堪堪全部包住她的太陽穴,讓那裡突突跳動節奏都放緩了,他看著她,看著她把他看成一棵救命稻草似的在尋求寬慰,尋求寬恕,尋求出路,他心裡一酸,吻落在她的眉心,沉沉的嘆了一聲,“小五,從小到大,你就沒有好過,可是,你是我的妹妹,到一百歲還是我的妹妹,別人都覺得你壞,但是你是我的妹妹。”

    “哥!”她一頭又扎進他的頸窩,粉拳握起就“咚!咚!”的敲在他的背心,他一下一下的受著,聽著她咒罵著他,“申凱,你這個大混蛋!”

    申凱拍著申璇的後背,他是個小輩,對很多事都看得開,並不像老年人那般迂腐,但是他也有他的底線,任著申璇發洩,他只是輕輕拍她的背,聲音淡淡的,卻透著鄭重其事的警告,“好好休息幾天,路是你自己選的,堅持或者放棄都是你自己選的,小五,這次我不會再慣著你,不會再像上次你去馬賽時一樣不問原由的慣著你。這次如果你告訴我,你要堅持,那麼中途要放棄,我會讓你一輩子都不准再見裴錦程。同樣的,如果你現在告訴你再也不想和他在一起了,放棄了,但中途又反悔又想他了,又想和他在一起了,小五,就算你從98層的海層大廈頂樓跳下去威脅我,我都會讓你去死,也不會再縱容你!”

    “小五!我這次縱容你,是最後一次!”

    申璇是第一次聽申凱跟她說這樣的話,威脅的話,以前哪怕語氣很重,也不會說出讓她去死也不反悔的話,最後一次?

    連申凱都被她逼成這樣了嗎?

    她何嘗不是在逼自己?

    一輩子不見裴錦程?如果申凱有一天真的下定決心這樣做,那麼她永遠都不可能有反悔的那天,她知道,自己的這個哥哥雖然從小到大的嬉皮笑臉,沒個正形,但偏偏說的話,就會算話!

    承受不了的事情,就不能去做決定了,她已經慢慢學到了,在他的頸窩間搖頭,“哥,不管怎麼樣,我都等他,除非哪天,他來跟我說,他不要我……”

    “那就好好哭一晚上,明天還要工作,我去訂明天到D市的機票,你不要去了。”

    “不!我去!”

    ............................................................................................

    G城前一個小時

    裴錦程酒品一直都不錯,酒量也不差,但是今天這酒喝得太雜,白立偉過壽,豪門中人自是不用多說,就認識白立軍的人都到了很多,做生意和做官的人,酒罈子很多,這酒,是必然少不了要喝。

    酒雜就容易頂不住,但裴錦程一直在控制著,能多說話的時候,就不跟人碰杯,但是他越喝越覺得酒不對勁,頭也愈來愈昏沉,他一直都是個非常謹慎的人,對人的防備心理一直都有,只是不會做在人面上。

    當他再甩一下頭時,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把,一曲快節奏的Tango奏響之時,他忙拉著白珊便混進舞池,跳了一曲,害得白珊好幾次跟不上他的舞步,兩人皆是滿頭大汗。

    從舞池出來,裴錦程就感覺自己的頭腦清醒了很多,那種頭暈沉疼痛的感覺彷彿跟著一場劇烈的運動產生的汗水排了出來。

    那一曲Tango跳得他很不適應,少了很多樂趣,申璇總是跟著他的腳步,又強迫他改變舞步,他強壓她一次,她便要踩在節拍上反-攻一次,一曲Tangog下來,他會覺得自己經歷了一場旅行,一場酣暢淋漓驚險刺激,卻又身心投入愜意舒暢的旅行。

    這種感覺,只有一個人可以給他帶來,那就是申璇,不止一次帶給他這種感覺。

    一身的濕汗,他終於可以找個藉口去洗澡,白立偉安排他去白珊的房間,浴缸裡是白珊幫他放的溫水,可是他關上衛生間的門後,卻打開了花灑,放了冷水淋浴。

    G城雖然寒氣漸濕,已經有了早春微寒轉暖的腳步,但冷水的溫度潑在身上已經可以讓人一驚一顫,裴錦程站在花灑下,仰起頭來,任著花灑裡的冷水沖在他的身上,讓冰涼的水分子鑽進他的毛孔裡,強行的刺激著他的神經!

    身上的乏力也慢慢得到了改善。

    哪杯酒有問題,他沒有去細想,也無法去細想,人多手雜,宴廳是有監控的,可是若是白立偉做的,難道他要去讓白立偉承認嗎?

    不是讓對方更防患自己嗎?

    裝作不知道好了!

    沖好涼後,擦乾了自己身上的水漬,又放了滾燙的熱水,把沐浴露擠出來沖在地上,讓熱氣把沐浴露的香氣蒸得整個浴室裡都是,讓霧氣都瀰漫了浴室。

    將浴缸裡的水放干,裴錦程裹了條浴巾出了浴室,自己的衣服剛剛脫在客房,穿過廳,去客房拿了衣服,順手把門關上,床上扔著衣服袋子裡放著手機,他把手機拿出來,打了電話給生叔,讓他送套衣服過來給他。

    掛了電話後,檢查了一下是否有未接電話,沒有未接記錄和來電記錄,他把電話放了起來。

    臥室的門被敲響,“錦程?”

    白珊!

    裴錦程走過去,拉開門,“小珊,你先下去陪客人吧,我等生叔送衣服過來。”

    白珊手裡端著托盤,上面放著一杯咖啡,一杯茶,一杯白水,“錦程,洗了澡,喝點東西吧,剛剛出那麼多汗,不喝水,會虛的。”

    裴錦程看著托盤裡的飲品,鳳眸淡淡眯起,他笑了笑,“小珊,可是我不渴。”

    “那你要吃點什麼?”

    “我也不餓。”

    裴錦程圍著浴巾,已經不復一年前的骨瘦如柴,完美的骨架上已經鍛鍊出了精練的肌肉層,絕不是屬於壯的那類男人,卻又恰到好處的不會讓人覺得他瘦,寬肩窄腰,塊塊腹肌,好不誘人!

    白珊心裡怦怦的跳著,臉都跟著紅了起來,“錦程,那我去給你拿點水果?你一晚上就沒吃什麼東西,全都喝酒了,這樣對腸胃不好。”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9
302:小五想見你!
    裴錦程微咂了一下唇,“小珊,要不然等會吧,現在什麼胃口也沒有。 ”

    白珊“嗯”一聲,點頭轉身走到廳裡的茶機邊,把托盤放在桌上,剛剛重新走回到裴錦程身邊,裴錦程已經打起了哈欠,“小珊,我困得很,想先睡一陣,你幫我去說一聲,就說不下去了,實在是累。”

    “哦,好。”白珊看著裴錦程轉身進了房間,上床便拉過被子蓋在身上,方才手裡端著東西還好,可是現在兩手空空,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睡覺,她的手放在身側,緊張得不知道該放在哪裡才好。

    什麼時候,他們之間變成這樣了,他成植物人之前他們還好好的,他醒來後,見一次面對她冷淡一次,像因為天氣驟寒時起的一層薄冰,可直到現在,兩人之間好像已經不知道不覺的鑄起了一道冰牆,越來越厚,厚到拿錘都砸不碎那麼厚。

    若想等到化掉消融,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去。

    看到裴錦程漸漸入睡,白珊一會又往臥室裡走一趟,一直到過了夜裡兩點,她再次到了客房,看到裴錦程睡在床上開始一陣又一陣的翻身,似是煩躁,她終於壯著膽子走過去,父親說,只要有裴錦程的孩子,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會發生變化,男人再是在外面亂玩,孩子是一定會愛的,孩子有時候就是夫妻之間的紐帶。

    她雖不敢,父親卻做得滴水不漏,她不敢,申璇卻敢!

    就是因為她一直都不敢,所以才會造成今天的局面,裴錦程必然是不喜歡曾經溫順的她。

    她轉念一想,他們在一起這麼多年,她要他一個孩子,不過份,她現在已經和他結婚了,她要他一個孩子,一點也不過份。

    不過份!

    掀起蓋在裴錦程身上被子一個小角,鑽了進去,男人如預期中的抱住了她,那樣迫不急待的翻身壓住了她,心口裡裝在那裡二十多年的心臟就在這一刻馬上就要蹦出來了,她緊張得不敢動,卻又迫切的想要接近他。

    曾經她總是羞澀,其實她主動一些,他是不是會更喜歡她。

    他的胸膛就壓在她的身上,她終於在自己曾經的閨房裡又重新這樣抱住了他,她的景程!

    “景程。”

    她輕輕喊了一聲,手心指腹全都貼在了他的背上,“錦程。”

    他的呼吸落在她的皮膚上,撓得她一陣心癢,心熱,她身上熱氣一陣陣的撲上來,男人的氣息越逼越近,她正要仰著脖子去吻他,期待中的吻,就要發生。

    可男人卻直接的俯首埋頭貼進她的脖頸間,他的鼻息狂躁的急促的噴灑在她的頸間,她幾乎緊張得的咬了唇,感受著自己心臟狂亂的節奏,她伸手去拉他腰間的浴巾。

    “沁兒。”男人沉呼一口氣,溫柔呢喃著女人的名字,揉著女人的頭髮,鼻尖一遍遍的刷著她的耳後,“沁兒乖,沁兒……”

    他一遍遍的低呼著女人的名字,然後伸手去解她的小洋裝背後的拉鏈,卻因為心急怎麼也拉不開,“沁兒,沁兒~”

    一句“沁兒”白珊還可以裝聽不到,可是裴錦程的嘴裡,模糊的,嘟囔的,清楚的,全部都是“沁兒,沁兒”。

    這叫她如何能聽得下去,“錦程!!”

    她的手從他的背後移開,雙手捧住他的臉,往後托上去,“錦程!我不是李沁兒,不是!!”

    “不是沁兒?”裴錦程的雙手撐在白珊的兩側,蹙著兩道俊眉,糾結痛苦的緊緊的看著她!可是他又時不時的使勁的眨眼,好像有什麼看不清楚,又用力的睜開眼睛看,“你不是沁兒?!!怎麼會不是沁兒?”

    白珊差點便要哭出聲,裴錦程到底要把她傷成什麼樣才可以?她以為李沁兒不是過是玩玩罷了,沒有想到居然會到了這種地步?

    不是申璇嗎?

    是的,他說過他可以有女人,為什麼一定會是申請,他被下了藥,壓著一個女人,嘴裡念出來的名字居然是李沁兒!

    他心裡的那個人,居然是才出現在他生命中的李沁兒?

    而他和申璇依舊保持著聯繫。

    曾經他也是這麼花心,可曾經他從未這樣冷落過她,他是有別的女人,卻從未因為那些女人這樣不顧她的感受過。

    李沁兒和申璇現在都只是外面的女人,可他卻在她的床上呼喊著外面女人的名字!

    可是她得要個孩子,一定得要個孩子,為了這個孩子,她不在乎他把她當成誰,當成誰又有什麼關係?

    重要的是,孩子有了,她在他的面前有地位了,她在裴家也有地位了!

    她輕輕哽咽,“嗯,錦程,我是沁兒,我是沁兒!”

    “乖,沁兒乖,怎麼傷心了,喜歡什麼告訴我,你喜歡什麼,我都送給你!”裴錦程低頭俯下,唇瓣落在白珊的耳邊,輕輕一碰。

    白珊心裡一疼,疼得全身發抖!

    這是在床上,在床上的時候,自己的愛著的男人居然用這樣的方式哄另外一個女人,她和他在一起,從來不向他索要什麼禮物,但他送她的東西,她都一一珍藏,李沁兒如此物質的一個女人,裴錦程卻這樣的在乎著,連一點輕哽之聲,便惹得他如此愛憐,他可知道她經常在夜裡偷偷哭泣?

    裴錦程的手指,撫上她的脖頸,她細細的感受著,他有多久沒有這樣溫柔的愛撫過她了,今天晚上得來這樣的片刻,他卻把她當成另外一個女人。

    耳垂被男人的指腹夾住,輕輕揉搓著,突然裴錦程抬起頭來,用力的甩了甩頭,似乎更用力的去看她,最後眸色一冷,勃然大怒!腰間浴巾拉起掀被下床!卡好浴巾後,裴錦程一臉慍色的看著茫然錯愕的白珊,岔聲斥道,“小珊!我沒有想到你居然用這樣的手段!沁兒是有耳洞的!”

    裴錦程的怒意並沒有壓制,白珊被這一聲吼得突然淚水決堤,耳洞,對啊,她為了他曾經的不喜歡,沒有打過耳洞,如今,他卻喜歡上了一個有耳洞的女人!男人怎麼可以如此薄情,他的喜歡和不喜歡,轉瞬即逝,他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從不定性嗎?朝三暮四!

    對,他就是朝三暮四!

    “錦程!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你要對李沁兒好,也不肯對我好?”

    “我要說多少次?你還要我對你怎麼好?”裴錦程站在床前,用一種不可理喻的眼神看著白珊!“你說,你還要怎麼好?沁兒沒名沒份,年紀小,人單純,我沒給她名份,你吃個什麼醋!”

    李沁兒年紀小?人單純?天!他居然說李沁兒單純?年紀小又怎麼樣?她沒有年紀小過嗎?她十幾歲就跟了他,現在她也還年輕,他居然就這樣對她!“我連醋都不可以吃嗎?”

    “外面有個女人而已,你要吃醋,吃得過來嗎?!”

    這時候裴錦程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從衣袋裡拿出了手機,是生叔打來的,他接起來,“生叔,嗯,對,我在樓上,嗯?一直不讓你上來?你在白家外面才給我打的電話?進來,到樓上來!就說我說的!”

    裴錦程掛了電話,轉身淡睞一眼正緩緩坐了起來頭髮蓬亂的白珊,“小珊,沁兒現在於我來說,還很新鮮,你不該這樣騙我!”

    白珊淚水掛在臉上,“錦程!我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再新鮮了?”

    “結婚了,本來就平淡了,這就是婚姻的實質!”

    ...............................................

    外面的門已經敲響,裴錦程說完這一句,便出了臥室,去開門,當他看到白立偉跟在生叔身後一臉發黑的時候,他淡然的從生叔手中接過袋子,“謝謝生叔。”

    裴錦程拿過袋子便往衛生間裡走,然後反鎖了門,白立偉瞪了生叔一眼,“哼!!”

    生叔輕揚一下眉,下頜微抬,生出一股高傲的貴氣出來,微微彎起的嘴角,並不開口說話,眼神淡淡一瞥,又轉眼去看衛生間關著的門。

    白立偉看著生叔此時對他的態度竟是如此,“奴才命!”,說完便朝著主臥走去,主臥裡沒人,他心裡一沉又往客臥走去!

    生叔並沒有轉頭,就算聽到白立偉說他是奴才命,他也沒有說什麼話來反駁,淡定從容的守候著自家的小少爺,等著他從裡面走出來。

    用淡漠和不屑來反擊白立偉的羞辱,氣得白立偉站在臥室門口氣到白珊衣衫完好的坐在床上抽泣的時候,一陣青筋直跳。

    白立偉走進去低聲冷然問,“怎麼樣了?”

    白珊的頭匍在雙膝間,搖頭,哀聲哭道,“爸,他把我當成了李沁兒!當他發現我不是的時候,氣得罵我!”

    白立偉一口惡氣出不了,恨得牙癢,一個裴家的奴才都敢這樣的在他面前囂張!他獨生女兒都嫁過去了,他們家還是這麼個態度!

    李沁兒?

    一個戲子居然還想跟他女兒比?

    白立偉氣得壓著聲音罵了一句,“不爭氣!我白家真是指望不上你,你這個不爭氣的!”

    裴錦程已經穿戴整齊的從衛生間裡走了出來,白立偉聽到衛生間開門的聲音馬上出了臥室,攔住了裴錦程!

    “錦程!你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你罵她幹什麼?”

    裴錦程理了理自己的衣理,虛拂了一下袖子,疑慮的閒適問道,“我有罵小珊嗎?”

    白立偉被裴錦程氣得不清,“你!”

    “我現在要回裴家,生叔過來叫我了,小珊不願意回去的話,就讓她早點睡吧。”

    “裴錦程,你別欺人太甚!”

    “我嗎?”裴錦程輕“呵”一聲,淺淡道,“我欺了誰?我還真不知道,如此明白事理的我,到底欺了誰?不妨說一說?”

    “你欺負我們家珊珊!!”

    “我哪裡欺負過她?我打了她?罵了難聽的話?不給她錢花?還是不准她回娘家?不給她自由?”

    “你!裴錦程,你強詞奪理?”

    “若是我有理,根本不用強詞,有理就是有理!”

    “你!”白立偉再次被嗆,還想再論,裴錦程放在臥室裡的手機再度響起,他微一頜首,以示客套的禮貌,“不好意思,我過去接個電話。”

    裴錦程進了臥室,看到白珊還在嚶嚶哭泣,心裡不甚煩躁,卻也是微一莞爾,“小珊,晚上好好跟爸爸說說,我到底怎麼欺負你了,欺這個字可不能亂說,欺負,欺騙,欺詐的事都不可以亂來,你說,對不對?”

    白珊一聽裴錦程說了欺騙二字,立時便被怔住,欺騙?欺詐?說的是她欺騙了他?下藥,上床?

    為了李沁兒,他居然不碰她!

    以前說是為了申璇,如今沒了申璇,又多了一個李沁兒!

    裴錦程不緊不慢的拿起電話,電話號碼是申凱的,他微一蹙眉,這個時候?凌晨兩點了。

    會是什麼事?

    “喂。”他走出臥室,這裡是白家,不是裴家,他一直防著白立偉,不太方便叫大哥。

    而申凱在電話那頭,聲音是大聲的,焦灼的,像是在喊一樣,喊得要震破電話聽筒,“錦程!你到D市來!”

    裴錦程一向知道申凱的性子,雖是偶有吊二郎當,但在他的面前還是很沉穩的,不會如此的大驚小怪,而且這聲還不止是大驚小怪!他心裡莫名的一慌,心底咯噔一跳,腳下的步子也越來越快,蹙眉問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申凱已經哭了聲來,那聲音裡透著絕望的悲愴,他身後有救護車的背景聲,一陣陣的囂雜吵鬧,申凱的聲音卻是悲慟顫抖而清晰,“你來見見小五!她一直喊你名字!錦程,你快點!”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9
303:命懸一線
    裴錦程實在無法想像,什麼叫要見他,什麼叫一直喊他的名字?!

    只覺得步伐在急劇加快,無法停頓,以至於身後的人此起彼伏的大喊和責罵,都讓他一一屏蔽!

    “大哥!在哪個醫院!!”

    “D市人民醫院。 ”

    “你等我。”

    “好!”申凱掛了電話。

    裴錦程看了一下表,這個點應該是沒有飛機起飛,而這個點申請航線是不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深喘一口氣,突然異樣的察覺到心臟被這股子氣息扯得一陣生疼,強迫自己不去想申凱打過電話給他,更不讓自己去想那些話裡的深意,只是鼻腔裡一陣陣酸氣上湧,湧得一陣陣的眼角都在疼。

    捏著電話的手顫顫巍巍,屏幕上的數字一陣陣的發抖,電話撥給雲燁,那邊響了兩次才接起來。

    “喂?”

    “阿燁,我是錦程。”

    “這麼晚?有急事?”

    裴錦程強作平靜的敘述,“可不可以讓老爺子出面幫我插一班飛機,本來我不想這麼晚打擾你,但是現在這個時間點,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如果不是軍用或者政用,機場是肯定不會在沒有申請航線的情況下,讓私人飛機起飛的。”

    雲燁知道裴錦程這個人,他是個很懂珍惜機會的人,雖然自己和林致遠在G城都是屬於軍政界裡的新秀,勢力也非同一般,但裴錦程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去消耗這種氧氣,次次的消耗都是花在刀韌上,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若能自己解決,絕不會來打擾他們,更不可能三更半夜的來找,說明事態很是嚴重。

    雲燁一蹙眉,掀被下床,腳上拖鞋也沒有穿,踩在木地板上便走到衣帽架邊,開始取自己的襯衣,“什麼事?”

    裴錦程闔一下眼,再次睜開時,才道,“阿璇出事了,在D市!”

    雲燁心下一怔,果然是出事了,“我馬上去安排,這樣好了,這個時間點不能去吵老爺子,他年歲大了,我馬上去找遠哥,如果他那邊行不通,我再找老爺子。”

    “好!我現在馬上去機場,阿燁,拜託了!”

    雲燁聽著裴錦程哪些正式誠懇的道謝方式很是不習慣,相交這麼久,他們之間若是出現正式的方式道謝,要麼棘手,要麼有隔閡,這次顯然是屬於前者,他偏頭夾著手機,開始穿衣服,動作副度大而狂放,“好,等我消息。”說完便掛了電話。

    裴錦程讓生叔開車到機場,在這個過程中眼睛一直看著手機,他一言不發卻氣息顫動的緊緊盯著手機屏幕,等著電話,但就是一個電話也不打給申凱。

    “沒事,沒事。”他輕輕念叨,不斷重複,重複兩句又呼一口氣出來,車子已經過了機場收費站,手機握著往前排座椅後背砸去!砸下去的時候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他手慌的一抖,電話掉了下去,馬上又揀了起來,滑開屏幕快速放在耳一邊,“喂!”

    “錦程,你現在到機場了嗎?”

    聽到林致遠的聲音和問話方式,裴錦程的背上突然升起一股力量,眼前的光線也明亮了起來,他知道,飛機航線的事情,有望了!“馬上到。”

    林致遠那邊有了些響聲,但聲音還是放得很低,似乎怕吵到誰,“嗯,你等我幾分鐘,我和阿燁現在到機場去,馬上會有人過去安排特殊航線!”

    “遠哥,謝了。”

    “不謝,你先過去了再說,有什麼情況,盡快和我們打電話。”

    ...................

    救護車上,申璇的唇,蒼白如霜,連唇邊皮膚上都冒了些濛濛汗霧,闔著的眼睫撲在眼肚上,像無力的蝴蝶翅膀,一撲,一跌,撲跌中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掙扎,手背上的輸液管裡是血紅的液體正在往她身體裡灌!“錦程……”

    申凱的手被申璇握在她已經虛力不堪的手中,他蹲在車上的單床前,一遍一遍的喊著,“小五,小五……”他害怕她一直不睜眼,不看她,他就一直喊她。

    “哥……”

    “嗯,小五,不說話,乖。”他輕輕撫著她的額發,想讓她安靜些。

    申璇的眼瞼努力的打開,再努力也只打開了一絲縫,看到自己的哥哥滿臉血污,眼裡包著的淚水,一陣陣的關不住流出眼眶,又突然間蓄滿,她想說,“哥,你別哭,別哭。”可是她問的卻是,“申凱,你認識……那個女人,是不是?”

    申凱咬著唇,反手一握,將那隻沒有輸血的手握在他的手裡,牙齒咬響的聲音,像森冷的夜裡出來的鬼魅之聲一般陰森,“……”

    申璇不敢閉眼睛,她不甘心,看著申凱的樣子,她卻的牙齒也開始輕輕的打著架,虛力的問,“哥,她殺了二叔和三叔……是不是?”

    申凱立時搖頭,眼中卻盛滿了惶恐之色,“小五,不是她做的,她不會……她不會!”

    申璇眼眶裡淚水也滾了出來,她的哥哥怎麼可以和那樣的人在一起?他想毀了自己的一生嗎?她想要抽盡身體裡的能力來阻止那件事情的發生,“上次在高架上,也是她,對不對?”

    申凱眼裡那些翻滾著的烏雲像在陽烈日光下一樣一下遮住烏雲,一下又被烈日穿破,複雜而無法預知,他那種糾結痛苦的眼神裡,讓申璇看得心驚而心痛,“……”

    “哥,殺人償命……”

    申凱抱著申璇的肩膀,如果不是突然決定到D市來,今天晚上什麼事也不會發生,什麼也不會發生,他害怕申璇再多說一個字,害怕她的氣息都會被消耗掉,“小五,馬上到醫院了,馬上就沒事了!等你好了,等你好了,我們再說。”

    “哥,抓到她,不能再放她走了,不能!殺人……償命!你是不是……不疼我了?是不是?”

    申凱握著申璇的手,頭匍在了她的手背上,淚水都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小五,你永遠都是我的妹妹,最最疼愛的妹妹,誰也替代不了的。”

    ...........

    裴錦程等在手術室外,嘴唇乾得起裂,裂痕中有了細微的血塊,但他還是依舊站在門外,硬硬的站在門外,巋然不動,清晨的陽光開始侵佔大地,把一夜的黑暗都掃了光,可是醫院手術室外的廊燈卻是不分白天黑夜的亮著!

    “大哥,我要知道細節!”一晚上,這是他到了醫院後,除了剛剛問的那句“她怎麼樣了?”之後,問的第一句話。

    “你在這裡等消息,我去處理!”申凱驀地轉身,眼裡血絲像網一樣撒在他的瞳仁周圍,全都是陰鷙可怖的氣息!像是在地獄裡廝殺過一夜的修羅一般,筋皮力竭卻又入磨一般的在戰鬥!

    裴錦程一轉身,看到申凱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甚至聽到了電梯口“叮”的兩聲電梯-門開關時候的響聲。

    走廊突然間因為只有他一個人而變得靜謐悠長起來,他狠狠的看著四周,像有無數的牛鬼蛇神正在張牙舞爪的向他奔來!

    所有的安靜空氣都開始長刺生刀,全都向他撲過來!本來可以阻擋,本來能夠阻擋,他卻堪堪受住,身上的感知全部打開,疼痛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

    她到D市來了,沒有和他打招呼,他並不想怪她,只是怪自己居然沒有將她放在身邊看著,她一直都特立獨行,不願意受任何的管束,誰管她,她就給誰臉色看。

    他不想給她自由嗎?他不想讓她天天笑嗎?

    可是……

    他真想毀了申家!毀了那個天天綁著她的申家!她沒了家,就不會再受任何的威脅,就會跟在他的身邊,好好的,哪兒也不去,就不會出現任何的危險!

    三槍!

    三槍啊!她這段時間到底是在過什麼生活?她不准他過問她的事,就敢這樣輕待她自己?!

    他的肩都開始在抽動,她才二十六歲,他們才結婚四年,才在一起一年……

    所有的驚心動魄,所有的心驚肉跳,那些所謂的平淡的,激情的,一年時間,短嗎?比起那些青梅竹馬,細水長流的十年,多短啊,短得只有十分之一。

    短的啊,可是他卻記得每一天發生的事。

    他第一天睜開眼,第一眼就認出了她,他記得睡覺前的她臉還有點小肉,裝扮簡直不堪入目,那一頭炸開的捲髮,皮裙,抹胸,小太妹一個,可是他睡一覺起來,她居然就瘦尖了下巴,眼睛也大了,穿得也保守了,眼神也沉了很多,雖然還是一樣的傲,卻沉了不少。

    他知道她砸過他害他躺了四年後,就恨不得抓起床頭櫃上的檯燈朝她的後腦勺砸去!

    可是他的手動不了,沒有知覺,動不了,身體裡的每個關節都像是生了鏽一樣!

    她總是挑釁的站在床頭,放一瓶軒尼詩在床頭櫃上,雙手一操,綰著發,穿著修身的職業裝,微斜著身子,高跟鞋在木地板上輕輕踮著,睥睨著他,欠揍的傲慢的一抬下巴,“呶!”她瞥一眼那瓶酒,輕諷道,“軒尼詩,雖然不是三年前的酒,但跟那個一模一樣,怎麼樣?想不想報仇,有種你就來砸我!我當時就是看不慣你那副拽樣,你現在能怎麼樣?還能拽嗎?”

    他那時候就沒有停止過恨她,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深深的刺傷他的底線和自尊,他的手在被子上面動不了,她看著他額上的汗珠,又看一眼被子上他手放著的位置,接著繼續諷刺,“動不了就收起你那副恨不得拆了我骨頭的賤眼神,弱者有什麼資格反抗?真孬!我要上班去了,你繼續在床上挺屍吧。”

    她從來不吝嗇那些刻薄挖苦的言辭,從來都不,沒有一句鼓勵,有的只是滿滿的挑釁和諷刺,跟有八輩子仇似的。

    他厭煩她總是穿著高跟鞋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吵得他做夢都能聽到那討厭的聲音,他像是被那種聲音困擾了很久,他總是做夢的時候聽到那種聲音,想從夢裡強行醒過來,打死那個吵他清夢的人!

    那高跟鞋總是在木地板和大理石地磚上踩出令人煩躁的聲響,那聲音宣告著他的領土被人侵佔,而他卻無力反抗。

    弱者?

    她說他是弱者!

    他從未被一個女人說過是一個弱者,而這個女人居然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他要的妻子是內秀而溫婉對他充滿崇拜的,而不是像個母夜叉一樣整天跟他對嗆!

    她每天晚上洗好澡就會爬上他的床,就睡在他的身邊,他厭惡的叫她滾,她依舊是嗤之以鼻,“有本事就把我踢下床,又大又軟的床,誰不想睡?我憑什麼要滾?要滾你滾!”

    說著她一翻身,反而離他更近的靠過來,他越是厭惡她,她便靠他越近。

    直到他終於抬手拿起了那個軒尼詩的酒瓶,朝著她扔去,卻不知道怎麼的,明明用了全身的力,那瓶酒還是沒有砸出健康時的力道,而因為無力偏位砸在了她的腿上。

    她卻不長教訓,藥酒拿到房間裡搽抹被酒瓶砸得瘀青的地方,弄得一屋子藥酒的味道,令他對她更加生厭,不但如此,她還是要睡大床。

    後來他拿起另外一瓶軒尼詩的時候,明顯的感覺到了酒瓶的重量,他就恨不得立刻砸死這個女人,立刻讓她消失!

    她卻反應極快的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瓶,俯下身捏著他的下巴,對著他惡狠狠的道,“你以為只有你恨我嗎?我同樣恨你!天下男人沒死絕,你以為若不是打傷了你,我會嫁給你這個殘廢嗎?拿瓶酒都拿不穩!真孬!”

    他從來就沒有見過如此惡劣的女人!惡劣到極致的女人!可是爺爺卻喜歡她,那時候她在他眼裡就是個惡毒的女巫,她會演戲,會施咒,她給爺爺下了魔咒,騙得爺爺的信任,爺爺堅決不同意他們離婚,她便天天的羞辱躺在床上的他,直到他拿起床頭櫃上的軒尼詩朝站在床頭的她狠狠砸去,她躲閃過的時候,那瓶洋酒一聲脆裂的聲響,酒漬和玻璃渣一樣濺得一屋都是!

    她終於不再爬上他的床,而是把床頭櫃上他能摸到的東西全部都收了起來,她說她得防著他,說他是個陰險卑鄙的小人,會暗傷她,她不能死在他手上,天下美男一大把,她不能為了他一棵樹失去整片森林。

    但她那張惡毒可惡的嘴,從未停止過羞辱他,直到他氣得坐起來抓起枕頭去砸她!

    她爬上他的床,強行脫他的衣服,連上床她照樣要羞辱他!

    吃飯她都不讓他吃好一頓!

    那時候他想,她一定是上輩子跟他有仇的仇家,他們必然要將對方殺死一個才會罷休,他醒來的時候,知道自己失去了寶貴的三年,他是頹廢的,不振作的,可是他卻以重新站起來,弄死她為目標!

    他的存在,一定是為了這輩子殺了她!他就是為了這輩子殺了她應運而生的!他是為了復仇而來的!將她打入地獄,再去請個法師,請個符咒,壓著她,讓她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這樣他下輩子就安生了!

    他就想,這輩子弄死她了,下輩子一定就安生了。

    他頹坐在離手術室門最近的椅子上,低頭顫咬著唇,伸手抓扯著頭上的頭髮,依然是栗棕色,不過份張揚,卻又不像黑色那般墨守成規,他討厭單調的生活,所以即使覺得白珊乖巧懂事適合放在家裡,他也依然喜歡花花世界裡各種的秀色,雖然喜歡,卻也並不沉迷。

    可是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去看過外面的花花世界了,那麼多美麗的女人,似乎都沒有時間去多看一眼,他很忙。

    他喜歡漂亮的女人,申璇很漂亮,他討厭張揚的女人,申璇很張揚,他討厭性格高傲的女人,申璇很高傲,他討厭不聽他話的女人,申璇很不聽話,他討厭強勢的女人,申璇很強勢。

    他終於知道他是個膚淺的男人,這個女人只是有副皮囊,僅僅因為她的皮相,她那些讓他討厭的東西他都不計較了,那些曾經想要弄死她的想法,一次又一次的淡掉。

    現在……

    他喜歡申璇和他染一個顏色的發色……

    上次見她,好像長了一截黑髮出來,等她出院了,他要帶她去補色,怎麼可以那麼不注重儀表?不知道彩色的發長黑了發頂很難看麼?

    他似乎聽到了手術門裡那個心電圖跳動的節奏極不正常,聽到醫生一嚴肅簡短的說著話,“止血鉗!止血紗布!”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聽覺會在這個時候如此的靈敏,他努力的將聽覺重新打開,他想聽到,“手術很成功”,可是他還是聽到,“氧氣!血漿!報心電!”

    心臟被揪扯得快要裂了。

    不是啊,明明已經裂了……

    不然怎麼會疼得他快休克一般?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9
304:為了一個男人,如此犯賤!
    陽光鋪在D市的每一寸土地上,城市污染的讓空氣質量不高,初春的早晨寒氣逼人,郊外更甚,雖是春寒料峭,卻不同於市區的污染,反而因為綠化和環境清幽而形成了世外桃源。

    依山而建的別墅外表雖不特別,卻又極盡奢華。

    別墅是從半山腰處攔腰斬出一塊平地處建起,周圍古參大樹依舊巍峨挺立,將別墅包住,讓外面看不真切,柏油路直通山底,路道兩旁也是並不統一的樹種,不會讓人過份在意這山上的風景。

    別墅右側的游泳池是直接引山上寒泉彙集而成,游泳池不像別的泳池一樣鋪著白色的瓷磚,而是用天然的鵝卵石鋪就,做成了不規則形,池邊種著防窺的樹,若有飛機在高空俯瞰,也不太會注意這樣的一處水潭。

    一輛高檔銀色改裝跑車,從山底呼嘯而上,衝向別墅,開車的人一摁手中的搖控器,車庫的門打開,那車子就像半刻未停,“咻!”的一聲,穩穩停在車庫裡,堪堪正中!

    聽寒緊咬著發白的唇,放在方向盤上的手開始發抖,她用呼吸來緩解疼痛,側臉過去,副座椅早已放平,上面躺著一個枯瘦的女人,頭髮是灰白色,可面容姣好,保養得當,光看臉也不過四十來歲,有輕微的鐵鏈響聲,車廂裡一股噁心的血腥味。

    聽寒快速的拔掉車鑰匙,拉開車門下了車,就在她坐過的地方,黏濕腥紅一片。

    繞到副座拉開車門,一彎腰將裡面的女人打橫抱了出來,鐵鏈之聲也隨之被抱出車外。

    她抱著的女人除了虛弱,看起來沒有什麼不正常,但是腳上沒有穿鞋,掛著鐵鏈,鐵鏈是斷掉的,左腳上鏈條的盡頭是腳踝,明明是腳踝,卻大了一圈,又黑又腫,皮膚還起了裂,雖是醜陋卻完整的肉的內端露出一塊鐵面,那是一個鐵環,原來鐵環生生的長在肉裡,不知道經歷過多少年,這層皮肉才會將鐵鏈包裹得如此完好。

    聽寒看著那個鐵環露出來的地方,她眉線微起,闔目輕抽了一聲涼氣。

    走上台階,輸了密碼後,把女人抱進了別墅。

    一上二樓,便把女人放在兩米五的灰色調大床上,伸手拿了開關,對著窗戶一摁,房間裡窗簾徐徐打開,陽光闖進來,床上的女人抬臂遮眼睛,虛弱卻驚慌的喊道,“寒寒,快把窗簾關上!萬一被他發現!”

    聽寒聞言,一直都蹙著的眉輕輕的打開,抬腿跪在床上,拿開女人的手臂,讓她的眼睛露出來,“你不是想看看陽光嗎?別怕他,你自由了,你看看,這陽光的顏色,是不是有點橙,有點紅,有點白,看久了會起一個個的小圓圈,五顏六色的……”

    她猛一的吸鼻子,快速離開床榻,她本想再多說幾句,可是,再也說不下去,“我去洗個澡。”扯開話後,她轉身進了浴室。

    浴室的門被她關上,身上還穿著黑色的緊身衣,肚腹間濕濡沾黏,她的這幢房子,光防彈玻璃和防彈門就花費近三千萬,一幢光裝修和改造就花費價值三億的別墅,她住的機會並不多。

    浴室這扇門頂上的櫃子是防盜的,她伸手摁了密碼,將裡面的醫用箱拿下來。

    坐在地上,背靠著門,瘦削美秀的臉明明不堪一擊,那雙眼睛又硬如鋼鐵,寒如冰凍,像是別人的眼睛長到了她的臉上!拿出箱子裡的一次性的針頭和針管,酒精,止血鉗,手術剪,止血紗布,麻醉劑。

    她的動作熟練,像一個職業的手術醫生,剪刀剪開肚腹處的面料,露出一大片殷紅之色,子彈打穿的皮肉已經翻開,她額上冒著汗,卻冷靜的消毒,將針頭跟針管接好,推乾淨針管裡的空氣後,進行局部麻醉。

    雖然還是感覺得到很疼,但是鉗子伸進傷口裡取子彈的時候,她還是沒作聲,用鉗子的尖頭撥著傷口,猛地一仰頭,差點悶哼出聲,忙伸手一扯,扯過一卷紗布,塞進嘴裡,狠狠咬住!

    想要“噝”聲抽氣的時候,又咬得更緊一些,臉上像被潑了水似的汗液順著面頰往下流,鉗尖碰到了子彈,她一凝氣,試探著夾住,慢慢的拔了出來!

    鉗子取出子彈,夾到面前看了看,蒼白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旋即便將子彈丟進了強力抽水馬桶。

    將傷口清理好,包紮,撐著站起來的時候她把黑色的緊身衣脫了下來,將身上的血漬清理掉,又清理掉地上的血漬。

    這個衛生間不像別人,喜歡用白色,明亮的顏色,她的牆面,地面都是水磨石的顏色,偏深。

    伸腳踢向洗手台左邊的牆角,一塊大正方的瓷磚像抽屜一樣打開,地上所有帶血的紗布、毛巾和脫下來的衣服都扔進那個石質抽屜裡,油精倒進去,打火機打燃,將裡面的東西一併點燃,腳再踢一次開關,抽屜馬上關上!

    她靠在牆上閉目,等到時間差不多了,又走到洗手台,腳踢向方才那塊瓷磚的位置偏下一點的地方,突然一陣類似於強力抽水馬桶的聲音響起來!所有的灰燼都被水沖走了。

    即使是自己的家裡,她也習慣把所有的東西都清掃乾淨,不留一絲痕跡!她的浴室不同於別人的浴室,因為她的這裡裡有衣櫃,裡面裝著一些換洗的衣服,她總是做著以防萬一的準備。

    換好一身黑色的普通運動裝,重新回到臥室的時候,看見方才還躺著的女人已經坐了起來,眼睛直勾勾的望著窗外的陽光,發灰卻又很長的眼睛都不帶顫眨,那樣的目不轉睛。

    她走過去,想要伸手去抱抱她,可是已經不習慣了,卡在喉嚨裡的兩個字,跟釘子一樣,都花了她十六年的時間,十六年,度日如年,她感覺自己活了幾百年了,人世間所有的那些悲苦,在這一刻,是不是都該煙消雲散了?

    她重新跪在床上,好像剛剛取彈的手術,不過是貼一個創可貼,可是她在槍林彈雨中生活了十六年,這樣的傷,又怎麼能當成大傷?只不過是傷,會痛而已,對這樣的事,已經麻木了。

    “我會找醫生,給你治腿。”她的眼睛落在床上坐著的女人腳踝處的傷口上,恍然發現,自己竟連一句婉轉的安慰話也不會講了,真實的親暱是如何表達的?她只會在執行任務時,虛情假意。

    女人轉過臉來,看著梅聽寒,“寒寒,媽媽害苦了你,是不是?”

    聽寒微一抿唇,低下頭去扯過一條毯子,蓋在女人的腿上,指背不小心碰到那條鐵鏈,說話時,有了細微的顫聲,“我不苦,你才……苦。”

    女人的手拉往聽寒的手指,纖細冰涼的手指,手心裡卻又有不同於手背細膩皮膚的繭子,心疼落淚,仰頭摸著聽寒的臉,她手上皮膚粗礪,生怕割破了手下細嫩的皮膚,驚得一縮,卻又被聽寒緊緊握住,女人眸裡都是愧疚和疼痛,眼淚滾落下巴,“寒寒,媽媽是活不久的人了,你走吧,你還年輕。媽媽今天終於看到陽光了,夠了,媽媽滿足了……”

    聽寒把女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小心翼翼的挨著,“一起走,我買了私人飛機,還在國外買了房產,等我弄到航線,我就帶你走。”

    “寒寒,你身份敏感,弄航線談何容易,你一個人走容易些,你帶著我,只有拖累你,媽媽拖累你十六年了,你別再固執了。”

    聽寒搖頭,“我不是固執,我只是想要個……媽媽,像別的孩子一樣,有媽媽,等你腿上的鐵環取出來,你要帶我去幼兒園看看,還有小學,初中,高中,大學……聽說,孩子都是那樣……長大的。”

    她一直到冷靜的聲音敘述,可是因為心跳和情緒加劇,傷口處血流加快,她感覺到了肚腹處的濕熱,轉身下床,再次進了浴室……

    床上的女人,淚光滿面……

    .....

    申凱只恨為什麼要相信一個殺手?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人的話有什麼值得可信?他居然被她迷了心竅!她救他一命,他可以把這條命還給她!

    可是誰也不可以傷害他的妹妹!三槍!居然是三槍!那個女人說了不會傷害他妹妹,她的話,他怎麼會相信!

    一紙全國通緝令瞬間發開,聽寒卻在航線下來和警察找來之前,等到了梁寅!

    一身黑色西裝的梁寅就坐在聽寒二樓臥室的沙發上,眼裡有殘戾的恨意,他蹺著二郎腿看著坐在床上發抖的女人,咬了咬牙,詭然一笑,“梅詠思,你逃得過我的手掌心?十六年前你逃不了,現在也逃不了!”

    梅詠思看著地上被兩個男人跪匍壓住的女兒,她動不了,只能哀求道,“梁寅,你放了寒寒吧,她六歲就過著那種日子,受了十六年的苦,你還想怎麼折磨我都可以,你放了她,你這是作孽啊!”

    “我說過,你敢跑,我就打斷梅聽寒的腿,你信不信,我現在就一槍崩了她這個小踐人!”

    “我跟你回去!回去!你放了寒寒!”

    梁寅冷笑道,“現在求情?是不是晚了?”

    聽寒被兩個深色西裝的魁壯男子制在地上,動也動不了!但她一聲不哼,看也不看梁寅一眼,只是闔虛睜著眼,平靜道,“你鎖她十六年了是不是該夠了?”

    梁寅站起來,走到聽寒身邊,一腳踹在她的肚腹上,“你個小雜種!誰教你背叛我?!”

    “啊!梁寅!你個畜生!你怎麼可以這樣踢寒寒!她受了槍傷!”梅詠思激動得大叫,撲向床下,卻又被房間裡的其他黑西裝男人控制住!直接拿團布塞進了她的嘴裡,只能發出些“嗚嗚”的悲叫聲!

    聽寒疼得一抽!發狠的咬住唇!本就有些血跡的唇被她咬破!

    梁寅眉頭展高,輕蔑道,“背叛我?背叛我幾次了?你自己算算!梅聽寒!我說過你跟你媽一樣賤!果然一樣!為了個男人,三番五次跟我作對!你鬥得過我?”

    “申家的礦我勢在必得!要不是你總壞我的事!申家那兩根柱子早就倒了!那礦早就姓梁了!裴錦程那時候來管礦上的事,我讓你去做掉他!你失手,我沒怎麼懲罰你!後來申家兩個小東西要管,在高架上,你從雲飛手上搶任務說你去執行!結果,你是怎麼執行的?一個不管左手還是右手,槍法都次次正中靶心的人,卻槍槍打偏!最後竟然打爆後胎!讓那輛車最後停到了下坡路上!”

    梁寅抬起腳來,黑色的皮鞋揚起,又是一腳踹向聽寒的肚腹!“你居然敢壞我計畫!”

    梅詠思眼淚奔湧,嗚哭之聲不斷!

    梁寅收起腳抬起用力踩在聽寒的肩上,發狠的一輾!房間裡驟然響起骨頭裂開的聲音,男人怒聲充斥著整個空間,“上次那頓鞭子我是白抽你了?!我說過什麼?申凱他們已經在查我了!這次讓雲飛去解決,你又騙他說要去幫他,結果你是怎麼幫他的?憑雲飛的槍法那女人怎麼可能沒傷到心臟!申凱居然完好無損!梅聽寒!別以為雲飛護著你,什麼事都替你攬下來,你以為我是傻子?會不知道現場有八枚彈殼嗎?!你以為我不知道,雲飛的子彈是被你打飛的?!有四槍是你的子彈!你居然敢將其中一枚彈頭完全打離人靶,你的槍法果然是好啊!若不是你,雲飛根本不用四槍,兩槍就可以給他們兄妹的心臟一人一槍!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啊?趁著一團亂的時候,你敢炸我的密室,把梅詠思這個踐人弄出來!你以為你的巢穴我會不知道嗎?你以為你藏得住嗎?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你們這對賤母女找出來!”

    看著被自己踩著的女人疼得直喘氣,臉色已經與地上灰色的地毯形成了鮮明對比,白若水鬼,卻愣是不求饒,這讓他心裡暴怒的火焰燃得更高,冷冷諷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做什麼夢?申凱就算活著也不會跟你這種女人在一起!你不知道一黑一白誓不兩立嗎?他幹乾淨淨的身家,以後說不定平步青去,你呢?你是踐人生的女兒,雙手沾滿鮮血,就憑你手上這麼多的命案,你這輩子也只能是肖想!你們之間簡直就是雲泥之別!你挖空心思想從我手上救人!從子彈頭上幫他們兄妹奪命,可是你看看那個男人是怎麼對你的?現在全國都是你的通緝令!梅聽寒,這就是你的下場!這就是你犯賤的下場!”他突然話鋒一轉,狠狠道,“我今天會殺了你!滅了你這個活口!”

    “不過在殺你之前,我要你好好看看,你六歲開始訓練、十二歲開始殺人、花費了十多年處心積慮想要從我手上弄走的人是如何受我折磨的,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場!”

    聽寒聞言,倏地抬起臉來,狠狠的看著梁寅,她眼裡的恨,是血紅的刀子,像被火光映過的血滴子,瘦尖的下巴,因為恐懼而發抖,“你卑鄙!你不、得、好、死!”

    梁寅輕笑,“我不得好死?我現在要你們看看,你們互相看看對方是怎麼不得好死的!”

    梁寅走到床邊,拉動梅詠思的腳鏈,扯掉她嘴裡的布團,梅詠思意識到什麼的時候,拚力的咬著唇,生怕自己淒慘的喊聲會讓女兒受不了!

    然而梁寅哪肯罷休,捉住梅詠思的腳踝,便轉動那個長在肉裡的鐵環,突然間,鮮血流出來,像自來水一樣往灰色的被單上噴流!梁寅似是癲狂的笑了起來,“梅詠思!你看看,這鐵環都長在你的肉裡了,哎呀,你聽,都長在骨頭上了,這轉動起來骨頭都裂了呢,你說說,你幹嘛要背叛我?”

    “梁寅!你這個BT!你放了她!”聽寒想要動,可是自己被制得太緊,根本動不了!梁寅話像刀子一樣刺戳著她的心臟!她知道她最親最親的人,正在受著非人的折磨!

    梁寅卻在這個時候讓手下把聽寒拉起來!讓她看!

    聽寒被拉起來,灰色的地毯上,一大灘血漬,變成了深深的血褐色,她越掙扎,自己的血便流得越多,看到梁寅扯轉著自己母親腳上的鐵鏈,她很想朝自己的心臟上開一槍。

    梅詠思和聽寒被一堆黑西裝拉到別墅外,梁寅站在防彈玻璃內,看著窗外的一切。

    聽寒看到梁寅手下開始解皮帶!去扯母親的衣服,明明母親一直都咬唇沒叫,這時候卻瘋了似的大喊大叫,“啊!!!啊!!啊!!!”

    那聲音裡是恥辱帶來的絕望,她知道母親是個大家閨秀,骨子裡就是,如今這麼多人羞辱她!

    她看到那些人在扒母親的褲子!

    想活著真難,想好好的活著,更難。尊嚴,到底是什麼樣子……

    ......

    通緝令發下去,D市全城戒嚴,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裴錦程拿著嫌疑人的畫像,坐在手術室外走道上的椅子上,對申凱道,“大哥,這件事,我要插手!”

    “好。”申凱冷冷的看著照片上的女人,簡扼的回答了一個字。

    看著手術室外那盞燈還在亮著,兩天了,第二次搶救!裴錦程坐著一動不動,狀似冷靜的說道,“我要讓她……死!”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9
305:你一直守著我的嗎?
    申凱目光方才還落在通緝令上的畫像上,這時候聽到一個“死”字,心底突然一個寒怔!側面看著裴錦程,心裡驀地竄出兩種情緒,化成兩條巨龍,相互瘋狂的打鬥撕咬,誰也不肯敗給誰!

    死?!

    沉吟著,隨後握起了拳,道,“自然有法律的自裁。 ”自己的妹妹還在手術室裡,他卻說出這樣的話,他一定是瘋了!

    “法律?”裴錦程聞之陡然一怔,牙關一咬,轉臉迫視著申凱,“法律准許賣淫嫖娼?作殲犯科?法律准許夜場兜售白粉、搖頭丸?法律准許公司偷稅漏稅?法律准許官商勾結買官倒官?法律准許開槍殺人?!”

    裴錦程霍地站起來!怒聲斥向申凱,“法律准許什麼?法律不准許的事,有多少人在幹!!!你告訴我,法律有什麼用?!去TMD法律!”他一說完,胸腔裡滾動的氣焰無法平息!法律講求證據,講求犯人也有人-權!

    什麼人-權!

    殺人犯就是殺人犯!!!

    申凱看到裴錦程眼底那一抹“必殺!”的凶光,他看了一眼手術室外的燈,知道自己不佔理,沒有爭辯的出路,“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等小五出來再說!”

    “再說?!”裴錦程不可置信的看著申凱,輕搖了頭,失望道,“我以為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疼阿璇的人……”

    “是,我疼小五,從小到大……”從小抱著,大一點就背著,不讓她受欺負,有人罵了她,他也會去揍人,他的妹妹,申家五個男孩,獨獨這麼一個女娃,誰不疼?

    他疼得很!

    申凱從裴錦程的手中拽過那紙通緝令,折好,放在心口的衣袋裡,他的聲音裡,沒有心酸的心疼,只有冷冷的刀鋒,“但是這個人,要殺,也只能死在我手上,你!不可以!”

    通緝令的紙張貼在心口的衣袋裡,那個人的車像,也在那裡,安安靜靜的放著。申凱重新坐回到凳子上,一臉平靜。

    裴錦程看不懂申凱,或者,這本來就不是一個他可以懂的人,在他的眼裡,申凱此時是恨極了那個殺人犯,才會說出,親手要了那個殺人犯的命的話。

    他心裡,終於釋然了一些,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申璇被推出手術室,送進重症監護室,裴錦程追過去後,看著自己的太太戴著氣氛面罩,皮膚慘白,感覺就算此時有天大的事砸下來,他也不會走了。

    他應該守著她,守著她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他。

    他記得當時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

    而申凱在接到電話後,趕往了302國道。

    申凱知道自己之前被鬼迷了心竅,才會不聯繫D市這邊的警察資源去追查那個女人,他知道她背後有人指使,明明抓了她可以順藤摸瓜,可他卻想跳過她這條線,直接抓住她背後的人,他還想替她重新弄個身份,讓她去國外生活,人總是要知恩圖報的,她救過他的命……

    心慈手軟,活了這麼多年,他第一次這麼心慈手軟,明明她是個殺人犯,利益當前的時候他都不會心慈手軟,更何況家裡出了那麼大的事,他實在太過昏庸了。

    但是無論如何,他不能讓她死在別人手上!即使她傷害了他的妹妹……

    他憤然的甩了甩頭,到了這種時候,他居然還怕她會死無全屍!不過是個女人,是個女人而已!他又不是沒見過女人!

    他記得她身上有很多淡淡的疤痕,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他覺得那不像是槍傷或者刀傷,或者怎麼會那麼淺?

    他記得她看到過,可是她不承認,她說,什麼也沒有,說他有妄想症!

    他也想,他怎麼會看得到她身上的疤痕?大概是那次受傷在雪地裡又發了燒,燒得糊塗了吧?那時候極度脆弱,所以才會對一個救了他的人產生那種奇妙的感覺?

    車子開得很快,申凱坐在副座上,穿著警察發給他的防彈衣,他拿在手裡,最後把衣服遞給後排的警察,“我不用,你們第一線的,穿多一件。”

    無論警察如何勸他有多危險,他都不穿!

    摁開了窗,初春的風灌進車裡,吹進人的衣領裡,明明天空放晴,他卻看到了漫天的大雪,雪都跳進了他的領子裡,背上明明是已經被靠得溫熱的椅背,卻突然間變成沁寒,像厚厚的雪地,外面的陽光刺眼,刺出來的全是光斑,那女人伸手撕開朝開張開血盆大口的狼嘴,狼的頜骨瞬間分裂!她靴子裡的匕首像銀光一樣抽出,一刀割向狼的喉嚨!乾脆利落!

    那個時候他看著她手起刀落,連嘴角都彎了起來,他其實應該是喜歡那種大家閨秀的男人才對,怎麼會看到一個殺狼如此麻利的女人產生讚賞?

    難道就是因為她保了他的命嗎?

    他總是想起她那時候的動作,眼睛裡是無風無波的鎮定,毫不慌亂,那時候他已經知道她不是個好女人,卻讚賞她的刀法,其實像他這樣的人,怎麼配走仕途?

    從小就沒有正義感,打架鬧事,哪能少得了他?入仕途後,又算計著,利用著,連手對付他人!他不是正人君子。

    他不是不想放過她,他真把自己當成了人渣一樣,想要放過她,他本來就是個人渣,從小就是個人渣,他不需要什麼高尚的情操,他沒有!每每想起她的時候,他都一直強調自己不是個好人。

    高架上出了事,他還在幫她找理由,可是她不該,不該傷他妹妹!誰也不可以!

    妹妹從小就是被他捧在手心裡疼的,妹妹是該被他保護的。

    車子到達目的地,他下車後,站在彎曲的國道上,看著被重重包圍的女人,她舉著槍挾持了一個人質,她身後停著那輛銀色的賽摩,車上趴著一個頭髮灰白的女人,看不到臉,像昏了一般……

    他皺了眉,她是豬嗎?現在到處都是她的通緝令,她居然開著這輛作案的車子出現!不是擺明了讓人來追蹤她嗎?她有那麼強的反追蹤能力,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犯傻?

    “讓人都撤退!”聽寒的聲音冷靜冰冷,槍口又抵在警察的太陽穴上,更緊了些!

    “放下槍!不要傷害人質,不要負隅頑抗!”持槍相對的警察,每個人都緊張得不行,因為罪犯劫持的是一個學生。

    聽寒的目光掃到申凱,眼底是陌生的森冷,“你!過來!我就放了人質,其他人!離開!”她一邊說話,一邊將槍口又壓了壓人質的太陽穴。

    申凱抬步,卻一把被身旁的警察拉住,“申市長!你不能去!”

    “人質在她手上,我以前做的工作經常接觸這樣的人,我懂他們的心理,我去最合適!”

    申凱說的是假話,但還是讓無數警察開始崇拜他。因為除了他們這樣的人,其他的大領導似乎都是被保護的,哪會這樣不顧危險的去交換人質?

    僵持不下之後的結果是,申凱依舊拒絕穿防彈衣,只是拿了警察手裡的槍,過去交換人質。

    警察退開安全距離,但又安排狙擊埋伏!

    申凱走過去,聽寒抬起手刀,擊在人質的後腦,人質昏迷扔在地上,卻不准其他人過來抬走!槍口一下子對準申凱的眉心,四周的槍都“咔咔”的開始上膛,她像聽不見,看不見一般,只看著眼前的男人,“讓我走。”

    “不能。”申凱搖頭,淡然沉靜,並不因為有槍頂著眉心而慌張,在外人眼裡像一個老道的談判專家。

    聽寒沒有再繼續要求,“那你把車上的那個女人送走。”

    “不能。”

    聽寒眸色沉涼,“你欠我一條命!”

    “你殺了我妹妹!”

    “你妹妹不是我殺的。不是我!”

    “你們兩個人一起開槍,我眼睛看得見!”

    “你只看見我朝她開槍!可是她只中了三槍!我答應過你,並沒有食言!”

    “我看得見!”

    聽寒冷如冰池的眼底,冰層開始融化,融出一潭水,全鎖在眼潭裡,卻也只是鎖在眼睛裡,她仰了頭,深呼吸,把眼裡那一潭子水都眨了個乾淨,復又平靜的看著他,“好!你說什麼便是什麼!我殺了你妹妹,你殺我,但你還是欠我一條命,你幫我把車上的女人送走,就不欠我了。”

    “那個人按照程序只能被帶回去審訊!我欠你一條命,可以還給你。”

    聽寒根本不聽申凱的拒絕,繼續道,“在東鄰山上那幢別墅裡,二樓衛生間門上的密碼箱裡有張卡,那幢別墅所有的密碼都是090312,箱子裡面的卡里大概還有四個億,在瑞士銀行,你把錢拿來幫那個女人腳上的鐵環取下來,找最好的醫院,剩下的錢,都給你。”

    申凱聽著女人像交代後事一般的安排,被他強行裹纏過後的心臟開始掙扎,奮力的掙扎,他冷冷的睨著她,“不行,那些錢會有專門的人去搜查,如果那個女人沒有罪,我會送她去醫治。”

    聽寒淡秀的眉蹙起,輕聲道,“她的傷,拖不得。”

    聽寒戴著耳機,裡面人的聲音鑽進了她的耳朵裡,“梅聽寒,我說你們逃不掉吧?被警察圍住的感覺怎麼樣?看到沒有,就是你面前的男人,就是你求著讓他帶你媽去醫治他卻拒絕的人,他出賣的你。”

    “我說過,只要你騎著那輛車能跑出國道,我就放你們母女自由,看來是天不遂人願啊,我只能來救你們了,圍著你們的警察中,有好幾個都是我的人,我會把你們救出來,然後,然後讓你再看一次今天沒有演完的戲!”

    聽寒的肩膀突然開始篩糠,驚惶的情緒開始漫開!她不傻,她知道這輛車騎出來會出事,但是她不得不這樣,當時的情況她沒得選擇,騎著這車出來,至少有一點點希望,她無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母親被那麼多人羞辱,她知道,就算母親跳崖,也不會願意被人那樣凌辱,若不是為了她能活著,母親也不會被梁寅折磨這麼多年。

    聽寒握著手槍的手,張合一下,伸手扯斷了耳機線,便什麼也聽不見了,她對著申凱突然目光殺氣重現,冷笑道,“申凱!我的任務就是要殺了你妹妹,今天我若走了,你妹妹還會死在我手上!”

    申凱眸底死灰一般的失望,“你,死性不改!”

    她像獲勝一般的揚了眉,“對,我死性不改,不能改,我從頭黑到尾!無法改變!今天你在白,我在黑!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但我賭我會贏!你妹妹的人頭,值三千萬!反正你不會好好照顧車上的女人,我現在也不會相信你會好好醫治她,你的話,不可信!我只相信我自己!”

    申凱心底一顫,他居然還有臉說他不可信?

    “你把槍放下,跟警察走,自然知道我會不會醫治她。”

    “警察?我判了死刑後呢?我死了之後,你也會扔了她!”聽寒看了遠處的警察一眼,她想分辨哪些是梁寅的人,看了一圈也看不出來,涼薄一笑,“無論如何,今天我都要殺出一條血路。你做人質,帶我們走!”

    聽寒拉著申凱,走到賽摩邊上,一隻手拉起車上的女人,慢慢的扛搭在肩上,申凱看著那個女人腳上是血淋淋的一塊布裹著,下車的時候,布條打開,被纏著的一條鐵鏈散開,血已經把整個鐵鏈都涂濕了,申凱突然瞠大了眼。

    “申凱,我要一輛車!”

    聽寒說完,把梅詠思拉得更近了些,梅詠思打開的眼睫,看著申凱,眼睛泛了紅,她聽梁寅說過這個名字,雲和泥,如果她的丈夫還在,又怎麼會是雲和泥,她的寒寒配得上這世上最好的男人,她闔了眼,淚珠從眼縫中流出來了,滴在聽寒的肩上。

    申凱若之前還有半點惻隱之心,也在聽寒說出申璇的人頭值三千萬的時候而壓下了!

    他不能放她走!

    一個黑,一個白!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的槍快速上膛後,趁著她低頭一瞬的時候,將槍口對準她的心臟!

    她看到後,也將槍口對準他的心臟。

    她早已上了膛,狙擊手已經趕來,在國道上的樹林裡就了位!

    她的槍聲先響,他的槍聲才響!

    她的槍再響一聲,那一槍是在她倒下的時候,打在了梅詠思的心口上,正中心臟,一毫都不偏差!

    她的槍法很準,十發也可以靶靶正中靶心!

    申凱手中的槍掉在地上,一抱住她,順著她的身體下滑,慢慢跟著她跪到了地上,他居然還有力氣抱住她,他居然沒有感覺到痛,他喘氣的聲音和她的呼吸聲絞在一起,似不相信一般,他的手不敢放在她的心口上,那裡正汩汩的冒著血水,他慌得不知所措,“為什麼不躲?”

    她笑了笑,淡淡的,像隆冬時臘梅枝頭剛剛鑽出枝頭的那一點紅,釋然一般的輕嘆,“因為逃不掉。”

    他顫了聲,“為什麼殺了你要保護的人?”

    “因為沒有我,她會覺得死是一種解脫,我害怕她不死,會過得生不如死。”

    “為什麼打向別的地方?”他沒有受傷,她的槍口打向了別處!她不是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嗎?他有很多很多的為什麼要問,為什麼要答應了不傷害他的妹妹,卻又要傷害!

    “……”她滿手的血,摸在他的臉上,眼睛也不肯眨一下的,看著他,她想說,我捨不得你死,卻沒有回答他,“申凱,把我媽媽,和我埋在一起,我想,有個媽媽。”

    他那被裹纏著的心,橫衝直撞的,不顧一切的開始反抗,反抗那層束縛,越反抗,越傷得重,越疼!“去醫院!”

    她搖頭,緊緊拉住他的手,除了臉色越來越差,“別動,別說話,我反正是死刑犯,去醫院救回來,再被槍斃一次嗎?申凱,我不想再死一次了,死在你手上,我覺得是一種歸宿,一點也不恐懼,若是別人朝我開槍,我一定會有怨氣,我說不定會變成厲鬼。讓我說說話,說給你聽……”

    “我叫梅聽寒,媽媽說,我爸爸是個很有才華的少爺,跟她門當戶對,名字是他取的,我有個哥哥,跟我爸爸姓,所以爸爸便讓我跟媽媽姓,梅聽冬寒開,幽香踏雪來。媽媽講,爸爸說的,梅花能聽見冬天的聲音……媽媽說,我有個哥哥,所以好小的時候,爸爸都叫我寒寒,也叫我二寶。”

    她絮絮叨叨的說話,一句南,一句北,沒有順序,想到哪裡,說哪裡,只是每個字,她的聲音都有溫度,不像以前那般冷冰冰的,有溫暖的溫度,“申凱,我其實也有哥哥,我也有的,如果哥哥在我和媽媽身邊,肯定也會很……疼我,像你疼著你的小五一樣,我羨慕你的小五……”

    “申凱,被人心疼,是怎麼樣的?你跟我說說,好嗎?”

    “我二十二歲了。”

    “其實我們家以前好富有,我爸爸好有錢,如果他們都還在,如果都還在,我們一定是門當戶對的……如果是那樣,我就去跟我爸爸說,我要嫁妝,要很多嫁妝,要……嫁給你……”

    “你烤的蕃薯,真的很好吃,六歲過後,就沒有吃過那麼好吃的東西,甜甜的,軟軟的,熱乎乎的,很燙手,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個味道,就是當時只有一個蕃薯,給你吃了一半,我都沒有飽……”

    “那四天,在谷底的那四天,是我六歲之後過得最快樂的四天,我見過世界上最美麗的雪,吃過最甜最熱乎的蕃薯,靠過最美好的肩膀……”

    申凱看著聽寒的眼睛,哪怕她的嘴裡已經在冒血了,可是曾經寒封冰砌的眼睛裡,如今望著他,全是軟軟的,透透的,純純的,像小女孩一樣的童真……

    像他的小五小的時候一樣,可愛……

    他狠狠的看著她,討厭她這樣子,明明受了這麼重的槍傷,她卻可以說話說得像個沒事的人!

    她吸上氣,又平穩的說,“那天晚上,是真的,我不敢承認,我覺得……配不上你……”

    “後來,我懷了孕,但是我把孩子打掉了,我這樣骯髒的血液,怎麼可以當母親……”

    他圈著她肩背的手臂一緊!“去醫院!你給我閉嘴!”

    “我不要去醫院。”她又扯住他的衣服,有了哀求的聲線,“我不要去醫院,我討厭去醫院,我身上無數處的傷口,一次又一次的在整形醫院裡面修復,修復一次又要去執行任務了,我討厭去執行任務,我討厭,別讓我去,讓我沒有恐懼的走,別讓我在走之前還去一趟醫院,還讓我覺得死後還要去殺人,我不想去……申凱,我不想去……”

    “我遵守了我的承諾,你的二叔三叔不是我做的,梁寅安排的其他人,那件事,我並不知情,若是知道,我會去阻止。你妹妹,不是我的槍,我的槍打開了師兄的子彈,她才沒有傷到心臟……”

    “我媽媽說,她想在冬天的時候,站在梅花樹下,看著花枝上的白雪,被陽光照得閃著銀光,好美,可是我從來都沒有時間看那樣的風景,找個梅花樹,把我和我媽媽埋在那裡吧,我也很想感受一下什麼叫……‘梅聽冬寒開,幽香踏雪來’。看在我搶了雲飛的任務,在高架上放你們一馬,看在我用子彈打開了往你妹妹心臟上去的子彈的份上,把我和我媽媽埋在那種地方吧。還有……我的錢,不要給警察,我不喜歡他們,不喜歡,他們查了這麼多年,也沒有查到我爸爸和哥哥的去向,害我媽媽被梁寅折磨了十六年,我恨梁寅,也恨那些警察……”

    聽寒微了一瞬眼睛,想要休息一下,否則太累,她也真是的,為什麼還要去想那些事,她又睜開眼睛,純真的笑望著申凱,“埋我和我媽媽的時候,能不能把我的手,和她的牽在一起,我想讓她下輩子送我去上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大學……她一定會像別的小孩的媽媽一樣,送我去上學……”

    他跪在地上,抱著她,聽著趕過來的腳步聲,低下頭,抱起她站起來,俯在她的耳邊,他的眼淚滴進了她的耳心裡,脖子裡,卻用力眨干,低聲叮囑,“寒寒,我們去醫院!如果警察問你,你什麼都不要說,不要提以前的事,誰也不要提,不要認任何罪,我會想盡一切辦法給你減刑,我等你,等你出來,你老掉了牙,我也等你,我不要你的嫁妝,我給你很多很多的聘禮,如果你不肯嫁我,我就……終身不娶!”

    她原本沒有流淚,她本就不怕死,幾乎每天都感覺得到自己明天會死,面對死亡,她很坦然,可是他才說了這一段,她便後悔了,後悔跟他那麼多,若不是知道自己死定了,她也不敢和他說那些話,眼淚滾出她的眼眶,笑著搖了頭,“不要了,我喜歡看你做大官的樣子,好神氣,在電視裡看到你,好神氣。不要跟我這樣的女人……有牽扯……”

    他再喊她的時候,她已經不應他了,她的手垂下去,無力的從他臉上移開,垂下去!

    蒼白秀麗的小臉也向另一邊倒去,閉了眼睛!可是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帶著幸福而滿足的笑意。

    他抱著她急著往車上跑去!後面警察圍過來喊他的聲音,統統都聽不見了!低聲在她耳邊說,“寒寒,去醫院,不是做皮膚修復,別睡了,以後我疼你,像疼小五一樣,疼你。”

    然而半路上車子被劫!當申凱開車欲追之時,卻被大隊長攔住,講了一大通大道理,“嫌疑人已經死了,但是同夥武器先進,應該馬上報上去,等局裡安排。”

    大隊長此言一出,又好幾個警員站出來勸解申凱,甚至強行把他拖回了車裡!

    申凱突然感覺到一個詞“裡應外合!”

    這隊警察中,有內殲!

    他被大隊長以“好心”的方式敲暈送回酒店,而追查逃犯的任務,局裡做了安排,申凱醒來的時候,塵埃落定的結果是,逃犯還沒有追到!

    .............................................................

    裴錦程看著申璇醒過來,握著她的手,貼在唇邊,大悲之後便是大喜,竟連一句我想你也說不出來,只是土不拉幾的說了一句,“你真是福大命大!”

    申璇抿唇笑了笑,“閻王爺不敢收我,嫌我鬧騰。”

    裴錦程並不想自己用悲苦的情緒去影響到申璇的情緒,伸手刮了她的鼻子,笑道,“不會收你的,不然我就要去把你找回來!”

    “你一直守著我的嗎?”

    v他心裡一酸,“嗯,一直。”

    申璇的手伸出被子外,向裴錦程伸去,“手冷,幫我暖暖。”

    裴錦程把申璇的手窩在手心裡,才發現女人的小手,暖暖的,哪有冷,頓時咧嘴一笑,“腳和身子冷冷?要不要我幫你暖?”

    “要。”

    “你從小就這麼調皮嗎?”

    她嗔他一眼,“嫌棄嗎?”

    他癟一下嘴,把她的手團得更緊了些,“嗯,嫌棄!”

    ......................

    申凱站在病房外,跟主治醫生聊申璇的情部,醫生說,“運氣算好,真的算好,若是其中一槍偏到心臟位置,真是救都救不活了。”

    申凱沒有進病房去看申璇,而是看了醫生取出來的子彈,彈頭上有撞痕,他又去了警察局,調看了當時的現場記錄,有兩枚子彈沒有打進身體裡,其中一枚也跟從申璇身體裡取出來的子彈一樣,有撞痕!

    所有有撞痕的子彈上都有字母--F。

    而彈身沒有撞痕的子彈上卻是字母--H。

    由此推斷,所以F的字彈都被H的子彈打過了。

    昨天劫車那個領頭的頭盔男人打出來的子彈就是F。

    他家裡的抽屜裡一個煙盒裡面,裝著一枚彈殼,是H!

    她說,她遵守了承諾,可是他卻沒有遵守承諾!她說“看在我搶了雲飛的任務,在高架上放你們一馬,看在我用子彈打開了往你妹妹心臟上去的子彈的份上,把我和我媽媽埋在那種地方吧。”

    她和他從來沒有說過那麼多話,從來都沒有……

    她說那蕃茄熱乎乎的,她卻在他懷裡斷了氣,冷冰冰的……

    ................................................................................

    申凱覺得D市太危險,便在申璇醒來後第二天辦理出院,坐裴錦程的飛機回到海城重新入院。

    回到海城後,申凱開始走動關係,並且悄悄著手準備申請調令,申家集體強烈反對,他卻毅然選擇要調往D市!

    他隱隱知道了梁寅的勢力,對方並非純正的企業家,而且有黑道背景,若要找到那天截走梅聽寒屍體的男人,全面正式的調查梁寅才是必經之路!

    阻力很多,申璇亦是極力反對,經歷過這幾次的事情後,她同樣覺得那樣過去太危險,梁寅的根,盤得太深了!她聽了母親的嘮叨後,打電話給申凱,讓他到醫院談談調動的事。

    申凱趕到醫院的時候,申璇坐靠在床頭,“申凱,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要鬧脾氣了好嗎?你現在這個節骨眼上衝到D市去,簡直是往刀尖上撞!現在你也知道了,現在任D市市長和梁寅的關係簡直就是辮子一樣!糾來繞去的纏在一起!現在調過去,根本不合適!“

    申凱沒有回答,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個信封,將裡面照片抽出來,遞給還在臥床休息的申璇,“有三枚子彈從你體內取出來,彈頭上有字母F,掉在地上的五枚彈頭,一枚F,四枚H,H打掉了一枚子彈,其他三枚子彈打離你的心臟,上次高架橋上擊爆輪胎的是H,小五……”申凱顫顫的吸了口氣,一闔眼,不敢睜開,憂沉道,“她是我開槍打死的,她死了,我也要找到她的屍體,她的遺願是和她媽媽牽手葬在一起,所以她媽媽的遺體,我還保存在冷櫃……”

    申璇不知道很多事,但是這一刻,她突然覺得沉重,頭頂上不是烏雲,是沉沉的建築物壓下來,她感覺那建築物沒有壓在她的身上,而壓在了自己哥哥的身上。

    “小五,如果有一天,哥哥想結婚了,你覺得好不好?”

    申璇聽到這個話,第一反應就是呆了!在她的印象裡,哥哥是不婚主義者,突然說結婚,爺爺怕是要高興壞了!她笑了起來,“當然好!當然好!”

    “如果我會對她好,比對你還要好呢?”他每天睡著了,夢裡面,她都在問他“申凱,被人心疼,是怎麼樣的?你跟我說說,好嗎?”

    他不知道怎麼跟她說,腦子裡像釘了釘子似的,想拔掉,又不敢,怕疼,怕死,還怕變傻變痴,腦子裡紮著的東西,怎麼敢亂動?所以,他只能這樣,把那根叫“聽寒”的釘子釘在腦子裡。

    “申凱,你對你妻子好,是應該的,你娶了她,當然該對她好!我也會對我嫂嫂好的!我要做個像錦悅一樣的小姑子!”

    “你會像其他豪門一樣,講門當戶對嗎?她可能沒有好的背景和身世。”

    “不會,申凱喜歡的,我就喜歡!”

    申凱苦澀一笑,點了點頭,眼神裡有些恍然,“小五,我其實一點也不喜歡走仕途,一點也不喜歡。”他轉身出了房間。

    申璇看著申凱,不管是神情,還是背影,都開始變了,愣愣的拿著照片,最近她經常發現哥哥看著一些照片發呆,原來是些子彈。

    平時又看不出來任何情緒,只是工作起來比以前更瘋狂了!聽媽媽說,申凱很少回家,總是加班……

    .......................................................

    申璇在海城醫院養傷期間裴錦程直接發涵去了公司,說自己出差,每天開視頻會議,乾脆就在海城住了下來,申凱擔心申老爺子看到裴錦程不高興,便一直讓申璇住院,專門安排一個人放在醫院替他們放哨。

    老爺子一來,就通知裴錦程先離開。

    裴錦程在這種時候愈發痛恨自己的結婚證現在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來,連自己的太太受了重傷住院,都不能好好陪著,真不是人過的日子。雖然不高興,但天天還是要做出高興的樣子,跟申璇聊天。

    裴錦程沒有在裴家說過申家的事,似乎除了錦悅,也沒人打聽申家的事,大家都被裴錦瑞的婚事綁住了手腳,綁住了嘴,大家都沒空管,沒空過問。

    娶葉筱進門是獲了裴立准許的,地位自然和之前不一樣。

    汪鳳鳴的態度也不同了,兒子對兒媳婦看得順眼,現在老爺子又允許,說明兒子的事業和家裡的地位不會受到影響了,這萬一生下來的是個兒子,地位可不得了!

    這深宅大院,明面上和睦,暗地裡卻是暗湧波濤,子嗣的事情說來是喜事,但卻也很敏感。汪鳳鳴因為申璇上次流產的事分外小心謹慎,對葉筱更是千叮萬囑,懷孕期間最好哪裡也不要去,就在翠竹軒裡住著,外面誰誰誰請吃飯,也不要去,安安份份的等孩子生下來再說。

    二房的人天天圍著葉筱轉,個個都討好汪鳳鳴說,“二少奶奶懷的肯定是兒子!”

    汪鳳鳴越聽越開心。

    沒人有空關心申家和申璇受傷的事,裴錦程反而落得一身輕鬆自在。

    申璇把最近與申凱相關的事,告訴了裴錦程,裴錦程起初的情緒是牴觸的,他覺得那個女人死了活該,沒有碎屍萬段就算好,但申璇把子彈的照片給他看了,並按照申凱的話一一解說之後,裴錦程沉默下來……

    怪不得那時候,申凱說要自己動手!

    自從申裴兩家聯姻解體後,申凱是絕不會主動跟裴錦程聊工作的,“大哥是下定決心要去D市嗎?”

    申璇點頭,“嗯,任何人也勸不了!爺爺說要跟他斷絕關係,他昨天晚上下班回來就拿了協議書。”

    裴錦程一驚,居然這麼較真?申凱骨子裡是這樣的人?

    申璇嘆了一聲,“我哥從來沒有這麼擰過。”

    “你什麼看法?”

    “我現在能有什麼看法?只能讓他去。”申璇低下頭,想了好一陣,才抬頭看向裴錦程,“錦程,我哥當時去交換人質的時候,沒有穿防彈衣你知道嗎?我才知道。”

    “當時我的心思全在醫院,是我疏忽了。”

    “哎,你說他當時什麼心態?”申璇知道自己離申凱的心越來越遠了,她不再瞭解他了……

    “不知道,大哥現在調往D市的準備工作做得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莊亦辰和江釗那邊都在幫忙。”

    “可如果平級調動,就要擠走現在的市長,這很難啊。”

    “是很難,但是他最近好像處理得很順利。”

    “大哥找江釗和莊亦辰,為什麼不跟我說?”申家人反對他和申璇在一起,但是申凱卻睜隻眼閉隻眼,他對申凱的看法是不一樣的。只是現在這種感覺,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外人,感覺不好。

    “他說,不想把裴家扯進來。”申璇抬頭看著裴錦程,“我哥有他的城府,D市市長現在已經有些不穩了,一個月吧,說不定不要一個月,D市的市長應該就會下來了……”

    裴錦程的手機這時候響了起來,申璇指了指,讓他接,電話是裴宅打來的,裴錦程接起來,“喂,爺爺,嗯,啊?時間過得好快!好好,我明天一定去參加錦瑞的定婚典禮,好,好!我會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9
306:錦程,我怕找不到你
    裴錦瑞的訂婚宴,裴錦程是一定要參加的,就算藉口出差在外,這個禮數自是不能少的。

    申璇這段時間已經習慣了裴錦程天天守著她,表面上大義凜然,心底依舊會有些小自私,比如嘴上說的是,“你一定要把家裡的事情處理好,錦瑞訂婚,當大哥的哪能匆匆趕去只吃一頓飯?肯定要幫著張羅,雖然不用做什麼具體的事,但是你在那裡,就是一個門面,錦瑞也會有面子,別人也會覺得裴家和睦。”

    說了一大堆通情達理的話,心裡還是有些埋怨為什麼她還沒有出院,愛人就要離開她。

    不過這種負面情緒只是小小的一瞬,她並不擔心裴錦程去參加裴錦瑞的訂婚宴,她只是擔心白珊。

    “錦程,手機能不能隨時帶在身邊,怕找不到你……”這個話已經在她的心裡盤旋了好多天,低低的壓在心頭,像深灰的烏雲,雖然她還是給自己催眠,讓自己相信裴錦程沒有碰過白珊,但白珊可以接他的電話,又算什麼?

    裴錦程一直坐在病床前,看著申璇,她頭髮披著,穿著淡藍細條紋的病服,現在能坐了,精神也好了很多,最近養傷,反倒養得比前段時間胖了些,下巴也不似以前那麼尖了,可愛了好多。

    她也有怕找不到他的時候,心底不禁一喜,適時眼底都軟軟的有了寵溺的眸光,伸手搭在她的頭上,順著髮絲撫下,大掌托住頸側的時候,抬指摸著她的耳朵,那裡有個耳洞,可以掛上各式的耳墜子,耀眼的鑽石若是掛在她的耳垂上,熠熠生光,卻也蓋不住她的光芒,情不自禁的將臉靠過去,貼在她的臉上,“放心,每天都會給你電話,每天都會等你電話……”

    申璇微嘆一聲,她真是沒得救了。

    居然會這樣,他把兩句話一說,她都不敢再追問什麼,怕破壞他兩句話的美感。

    雖然不願意破壞這個美感,但他們之間的美感,還是因為第三個人闖入,給破壞了。

    韓啟陽很少在申璇面前帶有慍色,可這次,他衝進申璇病房的時候,怒意直達眼底!站在她的床頭,一眼也不看在場的裴錦程,而是將盛怒的眸光緊緊鎖住申璇。

    裴錦程心下微沉,卻面不改色。

    “申小五!”韓啟陽本是陽光花樣的男子,多日不見,眸底暗幽灰沉,有一種積勞成疾的錯覺,他的聲厲色怒,驚了申璇一下,“啟陽?”

    韓啟陽待申璇,並不像從前那般親密,連說話的聲音,眼神,皆是如此,甚至在訂婚之後,從來不給申璇打電話,但當他從申家人的口中聽到申璇受傷住院的消息後,他只感覺到大腦全都被炸平了,寸草不生的感覺,無法控制的就跑來了醫院,醫院卻怎麼也不肯透露她的傷勢,這更讓他確定,她傷得很重!“為什麼不跟我說?!”

    申璇一時沒有適應過來,“啊?”

    韓啟陽被申璇的遲鈍氣得快要咆哮了!“你受了傷!住了院!為什麼不跟我說?!”

    裴錦程並非心胸寬廣的男人,所以,他認為把韓啟陽“請”出去的事即便做出來,也不會不覺得丟人,他緩緩的站起來,眼角眉梢都是淺淡的笑意,看著並不看他的韓啟陽,“韓少爺,你不覺得醫院這種地方,不適合用這樣的分貝說話嗎?”

    韓啟陽倏爾一轉頭,對裴錦程的態度是極不友好的,“裴錦程!你居然讓小璇子受傷!你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和我說話!你這種男人怎麼配站在她身邊,怎麼還有臉站在這個房間裡!”

    “韓啟陽!”

    “啟陽!”

    裴錦程和申璇異口同聲,卻是不同的情緒。

    裴錦程本就自責,但是他自責,他心疼,都是他的事,任何人都可以指責他,說他做得不夠好,但是誰都可以,偏偏申璇的前未婚夫不可以!這個前未婚夫已經結婚了還一副根本不願意放手的樣子,更是不允許!

    申璇擔心裴錦程會生氣,等會又要鬧得不可開交,哪知她方才喊聲太大,太過激動,一下子扯得傷口驀地一疼,卡在嗓子眼上一個“你”字說完後,愣是再也接不了下一句。

    裴錦程照顧申璇多日,瞬間便聽出了她的聲音不對,馬上摁了護士鈴,扶著她躺下去!

    “小璇子!”韓啟陽奔到裴錦程對面去扶申璇,“疼了是不是?”

    他聲音軟了很多,活像在呵護一個寶貝。

    裴錦程頭皮一陣針扎刺戳,替申璇掖好被角,一把扯開韓啟陽的手,“韓啟陽,你馬上從這個房間出去!”

    “要出去是你出去!”

    “你們別吵了!”申璇閉著眼睛,不耐煩的虛力說話。

    護士這時候急急跑進來,要檢查申璇的傷口,自然是掀衣察看的,裴錦程繞到床的另外一邊,伸手扣住韓啟陽的肩就把他往外拖拽了出去。

    韓啟陽甫一出了病房門走到走道盡頭,抬起拳頭就往裴錦程肩膀上砸了一拳!

    裴錦程並不是吃悶虧的主,這一拳打得那叫暗算,但他並沒有吱聲,省得被病房裡的女人聽見,韓啟陽是想掙脫他的束縛才打了他的肩膀,他卻抬起拳頭,狠狠的打在了韓啟陽的臉上!

    心裡呸了一聲!

    申璇曾經說過韓啟陽長得好看!好看?長得好看怎麼了?長得好看當飯吃嗎?那明天就頂著一張冰袋都敷不了的瘀青的臉去當飯吃好了!

    裴錦程用一種好勝的心理,強行的壓住自己內心那種嫉妒,死都不承認自己是赤-裸裸的嫉妒!他才不會嫉妒一個男人的皮相!他不屑!

    韓啟陽根本不知道裴錦程居然會打他的臉!再想反擊,對方已經嚴陣已待的防範他了!

    兩人僵持!

    “韓啟陽,阿璇有沒有受傷,都有我在那裡照顧著,你算什麼?我才是他的男人!我勸你一天到晚的少打她的主意,挺沒勁的,知道嗎?”

    “裴錦程,你自己跟別的女人結了婚,難道要小璇子當你一輩子的地下情人?她是千金小姐,你怎麼會卑鄙齷齪成這樣?你居然這樣委屈她!我不用打阿璇的主意,你看著吧,以她的性格遲早會受不了,會離開你!”

    裴錦程冷冷的睨著韓啟陽,韓啟陽亦是如此。

    ........

    裴錦程原本是打算晚上回到G城,第二天幫著應酬訂婚宴上的客人,哪知下午教韓啟陽一鬧,他什麼心情都沒有了,愣是到了第二天一早,才坐上飛機回G城。

    飛機上,他閉著眼睛,一直想著昨夜申璇沒睡的時候跟他說的話。

    那時候申璇躺在床上,床很大,他幾乎天天跟她睡在一起,側躺在她旁邊,對著她,裝成沒事的人一樣問,“阿璇,你跟韓啟陽小的時候在一起讀書的嗎?”

    申璇不想理他,只是白他一眼,他又聳了聳肩,“你說說嘛,我又不會為了他生氣,只是想瞭解一下你小時候的生活。”

    “嗯,一起讀書。”

    “說點你們小時候的趣事,打發打發時間吧。”

    “你要聽?”

    “聽啊,好無聊。”

    “……小時候我太調皮,什麼壞事都做過的,秦非言小的時候,就被我強吻過。”

    裴錦程瞪大了雙眼,秦非言他知道,海城“秦王宮”和秦氏的總裁,那個男人才算是真的比女人還長得美的,申璇居然小時候就強吻過他?難道從小就暗戀?“幾歲?”

    “五六歲吧,都忘了,我喊他姐姐,他生氣要打我,我本來打算咬他一口,結果他臉往後一仰,沒咬到,親到了。”

    裴錦程忍不住笑了,“這也叫強吻?”

    申璇癟一下嘴,“別人嘴裡都是這樣傳的。”

    “我讀書不用功,作業都是啟陽幫我做。”

    裴錦程心裡有雲在飛。

    “小時候我喜歡看打架,男孩子打架,我都喜歡去湊熱鬧,最後都是我哥或者啟陽把我背回家。”

    裴錦程心裡的雲厚了些,低了些,烏了些。

    “都忘記什麼時候給我和啟陽訂的婚了,反正就感覺長大一點,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他媳婦兒……”

    裴錦程看申璇說起來就有種收不住的感覺,他果真是無聊透了,才會給自己找堵,舔了舔唇,躺在床上拍了拍申璇的肩膀,“有點困了,這也太催眠了,沒什麼趣,睡覺吧。”

    裴錦程坐在窗邊,看著窗外團團白雲,他怎麼能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海城?

    可爺爺那裡,應該怎麼辦?

    爺爺現在的態度是不管他在外面怎麼亂玩,不娶女人進家門就行!這像什麼?

    韓啟陽到底有多瞭解申璇,什麼叫以她的性子?

    ..............................

    裴錦程一回到裴宅,就被一種久圍的熱鬧包圍住了,甚過農曆新年。

    聽說本來一個訂婚儀式,根本不用這樣大辦,但是裴錦瑞不同意,說是女人都很看重這種儀式,他希望他的妻子能夠感受到那種幸福。

    裴錦程到了翠竹軒,把申璇準備的禮物也帶了過來,整個翠竹軒都是一片喜色,連地毯都換了新的。傭人把他帶上了二樓,新人正在收拾儀容。

    裴錦程站在門口,眼前的一幕幾乎讓他有些不敢相信,房間裡有好些人在張羅著新娘子的服裝和妝容,裴錦瑞西裝筆挺,彎腰站在梳妝台前,幫坐在梳妝凳上的女人戴耳環,女人眉眼含笑,對著鏡子撫著耳飾,“這個挺好看的。”

    裴錦瑞輕聲笑道,“你喜歡就好,現在心情好才重要。”

    葉筱微嗔,“你就是怕我心情不好,影響孩子是吧?”

    裴錦瑞忙解釋道,“哪有?你盡喜歡亂想。”

    裴錦程心下釋然,唇角揚了笑,“錦瑞!”

    裴錦瑞轉過身來,看到裴錦程,驚訝道,“大哥?!”

    葉筱轉過身看到裴錦程,有些害羞的喊了一聲“大哥。”

    裴錦程誇讚新娘子很漂亮,讓她快化妝,時間來不及了,葉筱感激的笑了笑,又轉過去讓化妝師化妝。

    裴錦瑞走到了裴錦程的面前,笑道,“你終於回來了,我還說你最近忙得很,怕是沒空回來參加我們的訂婚宴呢。”

    裴錦程道,“天大的事,弟弟的訂婚宴總是要趕回來的,對了,阿璇也有禮物讓我帶過來。”

    裴錦程將手中的小袋子遞到了裴錦瑞的手中,這個時間他的目光一直注意著裴錦瑞的變化,對方不急不徐的接過袋子,揶揄道,“大哥這次出差,看來是公私不分啊。”

    裴錦程道,“順便看看她而已。”

    “我來看看是什麼,便宜的大哥怕是不能讓大嫂拿出手吧?”

    裴錦程哂笑道,“誰叫你孩子都有了,自然不能送貴的給你!”

    裴錦瑞輕嘆一聲,復又拍了一下裴錦珵的肩,安慰道,“大哥也要多努力了,有了孩子,阿璇想進裴家的門,就不難了。”

    裴錦程一聽,對啊,爺爺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會太過反對了?

    精緻的桃木盒子裡裝著一對同心結,做工精細小巧,是項鏈款的,不像過去的東西一般雖古卻土,這是用彩金做的鏈子,流蘇也是彩金的,流蘇上嵌著的玉石剔透深綠,十分名貴,裴錦瑞看著盒子裡的同心結,馬上喊了正在化妝的葉筱,“小筱,你過來看看,這種玩意,你肯定會喜歡。”

    葉筱從梳妝台邊走過來,看到盒子裡的同心結,拿起其中一枚,有些興奮的小聲喊道,“錦瑞,好漂亮,我今天要戴這個,你也戴吧。”

    裴錦瑞接過葉筱手中的項鏈,“好呀,你喜歡最好了。”

    裴錦程看著這小夫妻恩愛,實在有些插不進話,細想一下,將心比心,若他此時和申璇在一起,兩人在說話,也會讓別人插不不了話……

    裴錦程找了個空-檔,跟裴錦瑞說去應酬客人便離開了。

    裴錦程剛剛下樓,攬住葉筱的裴錦瑞眼中暖暖的笑意越來越冷,最後,他眸色一冽!嘴角輕輕勾起了森冷的笑意!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9
307︰把純潔九的腦子弄殘了

    裴錦瑞的手機鈴聲響起來,葉筱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柔聲道,「錦瑞,快接電話

    「哦裴錦瑞鬆開葉筱的肩膀,「你慢慢收拾,我出去接

    「好葉筱甜笑著轉身,化了妝後,清秀的臉上,多了份驚艷,心頭微嘆,她這樣普通家庭出生的孩子,從未想過會嫁入豪門,更沒想過會得到這樣一個男人的垂愛,英俊不凡的面容,挺拔頎長的身材,紳士大度的修養,令人震撼的家世,關鍵是他一直都很遷就她,寵著她,有些事,她想不到的,他都在為她做。

    像在夢一樣,若是夢,一生都不想醒。

    她性子偏淡,不喜歡逢迎誰,說不來好聽的話,可是最近她一直都在學習如何討好他的家人,並從未覺得累過。

    他能為她做成這樣,她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裴錦瑞走上三樓,又上了樓頂,電話因為響的時間太長,自動斷掉。斷掉一陣後,又重新響起,他看見裴錦程已經出了翠竹軒,並沒有坐宅子裡的電動車,而是步行,方向是沁園。

    手機上的電話號碼讓他皺了眉,但還是接了起來,「喂

    電話那頭女子的抽泣之聲已經有些微啞,飽含委屈的喊著他的名字,「錦瑞,錦瑞……」

    裴錦瑞蹙眉闔眼,像是在忍著自己的憤怒,「我不是說過,不要給我打電話嗎?」

    因為低低啜泣,女人的聲音斷斷續續,「錦瑞,為什麼啊?為什麼就要訂婚了啊?」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女子被吼得半晌無言,也不敢再哭,「好好好,我不管,你什麼時候來看我,錦瑞,你什麼時候來看我?我想你……」

    裴錦瑞站在樓頂,看著裴錦程消失在視線內,眸裡閃動的光,轉回間根本看不出心思,「這兩天不行,過幾天,掛了

    「好一個「好」字,全是用委屈求全堆砌而成的氣息

    裴錦程到了沁園,裡面實在熱鬧,是秦家的人過來道賀,雖說訂婚宴不如婚宴一般隆重,但是秦家和裴家下個月也會為裴錦宣和秦非語辦一場訂婚宴。

    親家之間禮數的走動,是必須的。

    三房的人全部都在。

    這一次,秦榮方並沒有帶很多人過來,只帶了秦非語,主要還是過來讓非語過來裴家多住幾天,順便和裴錦宣聯絡感情。

    裴錦程走過去的時候,看到裴錦宣就坐在秦非語的旁邊,大概兩個都是靦腆的人,所以只是長輩交談,兩個年輕人倒是一直都細心聽著,並不開口說話。

    裴錦程過去跟長輩請安,跟同輩的年輕人問好,很快把年輕人拉在一起,自顧自的聊天去,時不時的跟秦非語說幾句,不一陣便把話題引到了那些詩詞上去,對方倒終於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

    這話題一引,便沒他什麼事了,他向來不愛那些東西,這個話題裴錦宣和秦非語才會有共同話題。

    裴錦宣感激的看了一眼裴錦程,裴錦程起身的時候,拍了他的肩,「你們聊,我今天還得幫著錦瑞招呼客人

    「大哥慢走裴錦宣微一點頭。

    「……」秦非語實在將「大哥」兩個字叫不出口,只能溫柔的說了三個字,「您慢走

    裴錦程笑著搖了搖頭,「非語,對我用不著用敬語,你喊一聲大哥,比什麼好了

    秦非語輕輕的咬了唇,靦腆道,「大哥,慢走

    「誒,有什麼事,找生叔,其實找錦宣最好了

    秦榮方和秦非語在g城要住多日,裴錦程無法抽身去海城,這讓他有些如坐針氈。

    天氣預報說,g城後天的氣溫會一下子竄到了二十一度,錦悅興奮的提義要出海遊玩。大家都認為這個方案不錯。

    裴錦程讓sunny安排服務生上遊艇,和遊艇上的食材酒水都要準備齊全,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兩日後,遊艇駛向海心,一陽光大好,曬在人身上,格外的舒服。

    船停下來的時候,秦榮方和裴立都在走廊上安了椅子,一人擺了個桿,垂釣,秦榮方感嘆道,「這南方就是好,暖得早,我們海城現在還有倒春寒,要是凶的時候,還得下一場雪

    裴立笑了笑,「南方吧,冬天就是少了一股冬天的味兒。冷得不夠狠!這來年的病蟲害就不少

    秦榮方一聽這話,突然覺得這話含義很深,就像這豪門生活一樣,喟然一嘆道,「有利就有弊吧,有了溫暖舒適的環境,要花更大的力氣來防治病蟲,上天是公平的,你說是不是,老夥計?」

    裴立一下子聽出秦榮方話裡的感慨,「到了我們這個年紀,是不是都在杞人憂天了?」

    「不憂不行啊,我們都是俗人,你我雖然信佛,但還做到四大皆空的境地

    裴立看著浩瀚碧藍的大海,「是啊,我信了這麼多年的佛,還是做不到拿得起,放得下

    秦榮方雪白的銀發在陽光下反著點點的光,「不過這麼多年啊,我是看著你在變,你年輕時候的性子,跟現在差別好大,若不是這麼多年看著走過來,我一定會覺得你和二十年前,不是同一個人

    「不得不變啊,年輕的時候,太好勝,好在你讓我信佛,修身養性……」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老夥計啊,非語年紀還小,不太愛說話,我其實是捨不得,想毀婚的

    裴立不以為意,「錦宣倒是喜歡非語那孩子,如果你覺得感情可以培養,就不用毀了,其實我清楚,你住這段時間,就是想觀察錦宣,你也看得出來,現在豪門子弟,像錦宣這樣的孩子不多,他和非語都喜歡那些什麼詩詞字畫,湊一起倒也不差

    秦榮方的確是為了觀察裴錦宣,被人點了出來,倒也不否認了,「你可得答應我,錦宣以後無論如何都是不可以娶妾的,我不允許

    裴立轉過頭,「榮方啊,你不用拿阿璇這件事拿作章,阿璇的事情,不是你心裡想的那樣。上次錦程去海城,不是帶過去一份承諾書嗎?」

    「你知道??」

    裴立點頭,「我並沒有刻意去瞭解,是錦宣主動來跟我說他不娶妾,而且已經讓錦程帶了承諾書給你裴立笑了笑,「我們家錦宣也長大了,知道自己的主見了,我倒是高興的

    「你就巴不得你的孫子個個跟你唱反調

    「那也要反得起來才行,錦程過不了幾天就得反了,不信你多住幾天,等著看

    午餐並沒有設在宴廳,而是將自助的美食都擺上了三樓敞頂上,暖暖的海風吹著,二十一度的陽光曬著,新鮮的海魚海蝦,經過廚師的加工,美味無比。

    裴錦宣一直站在非語的邊上,站在自助的餐檯邊上,問她是否吃得慣南方的海鮮,非語小口小口的吃著裴錦宣放在她盤子裡的東西,溫順的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服務生遞向裴錦宣遞兩個杯子,「三少爺,配上一杯白葡萄酒,會更美味

    非語聽著聲音轉過頭去,淺柔的笑意掛在嘴角,生生僵住!

    她從來沒有聽過他說話的聲音!醫生說他是因為強大的刺激阻礙了他發聲,這是她第一次聽他說話……

    服務生相貌出眾,墨眉星目,皮膚細白,握著酒瓶的手指,指節修長,禮貌的聲音,眼神卻並無服務生該有的謙卑……

    逢生!

    絕處逢生,是她給他起的名字!

    裴錦宣將手的餐盤放在桌上,順手將非語的餐盤也一併放下,接過服務生的酒杯,拿了一隻杯子給非語,伸手輕攬了她的肩,對著服務生遞出了自己手的酒杯,輕勾了唇,「謝謝

    「錦宣!非語!」

    非語怔然偏頭,趁機輕輕扭了一下肩頭,並不明顯的掙開了裴錦宣放在她肩上的手,心臟還噗通噗通跳個不停,看到裴錦程向他們走過來。

    錦宣先開了口,「大哥

    非語笑容有些僵硬,「大哥

    「爺爺他們沒上來嗎?」

    「啊?」

    那邊裴錦瑞拉著葉筱往他們這邊走過來,他雖然是老二,但從來在沉穩上都像個大哥,並不喜歡隨意打趣,連商量玩的事情,也不會去鼓動旁人的情緒,「大哥,錦宣,非語,小筱說想試一下快艇,要不然下午我們一起去?」

    「非語,你想去嗎?」裴錦宣輕聲問。

    非語輕輕偏頭,瞟了一眼服務生所站的位置,裴錦宣與非語並排而站,並沒有看到非語這一眼,而裴錦程和裴錦瑞站在非語的對面,立時便捕捉到了非語的目光。他們幾乎同時向服務生看過去!

    裴錦程心裡想著,是否在哪裡見過?

    而裴錦瑞卻心下驀地一沉,當他對上服務生安靜的目光之後,眼底的戾殺之色一秒而過!他放在身側的掌,已經慢慢握起!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9
308:是為了和錦程的事吧?
    裴錦瑞眸色愈來愈緊,是他?

    逢生微一頜首,藉故離開時眸色從容。

    裴錦瑞方欲跟過去,非語伸手拉住裴錦瑞的袖管,“二哥,不是要一起去玩快艇嗎?我們不要商量一下?”

    眾人都微有詫異的看了非語,要知道她平時話很少,非語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莽撞,尷尬的咬了唇角,微垂螓首時吞吞吐吐的說,“其實,其實,我也想去……”

    裴錦宣忽而一笑,“那我們一起去就是啦。”

    裴錦程輕嘆一聲,他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是像錦宣和非語這樣嗎?

    裴錦瑞望了一眼已經消失的背影,看著非語,“非語,那個人你認識?”

    “啊?”非語心裡微慌,可是逢生已經走了,為什麼在看到裴錦瑞之後就走?為什麼當時她會條件反射的拉住裴錦瑞?無法解釋,也想不通,但裴錦瑞為何要執著於知道逢生?“不認識,只是覺得有些奇怪,我不喜歡吃海鮮喝白葡萄酒,所以……”非語舉了一下杯子,“所以不知道怎麼處理這杯酒。”

    “哦,那你喜歡喝什麼酒?”裴錦宣打斷了裴錦瑞和非語的談話。

    非語笑靨略帶羞澀,“我不會喝酒,從小哥哥就不讓喝,爺爺也不讓。”

    裴錦宣從非語手中拿過杯子,他真是大意了,怪不得她會那樣看著服務生,不會喝酒的人,被人勸酒,是有些不知所措的,“那別喝了,我去給你倒杯果汁。”

    非語點頭。

    逢生走後,裴錦瑞一直都心神不寧,那個人居然還活著?!

    拳頭收緊,握起。

    玩快艇的時候,兩人一隻艇,裴錦程和錦悅一隻艇,駕駛者是錦悅,裴錦程跟申凱對比過後,深深的覺得自己這個大哥當得過於不稱職,在他的心裡,錦悅從小到大什麼也不缺,想幹什麼就干什麼,爺爺反而還有些溺愛,惹了小禍,偶爾也會睜隻眼,閉隻眼,這個妹妹的成長,似乎並不需要他來做什麼。

    他是不是應該像申凱那樣多寵寵自己的妹妹?

    讓著她,隨她折騰好了。

    然而終於在無法忍受錦悅蹩腳的駕駛技術後,把她摁在了坐位上,自己駕駛!

    錦悅要去搶方向盤,卻被裴錦程一把打開,“裴錦程!你不是個好哥哥!不給我開快艇!”

    裴錦程專斷的說道,“你那樣開!我們兩個人的命都要教你玩完!”

    “能怎麼完?掉到水裡,也會有人來救!”

    “萬一救的人不能及時趕到呢?”

    “你就是杞人憂天!”

    “這叫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你不讓我開,我永遠都開不好!”

    “這裡水面太深,你要學,我們去淺水區學。”

    “淺水區還容易觸礁翻船呢!”

    “裴錦悅!你專門跟我唱反調是吧?”

    “你就是專制,根本不給我鍛鍊的機會!”

    裴錦程不理錦悅,駕著快艇去追裴錦瑞的快艇!氣得錦悅咬牙切齒!“好在嫂嫂和你離婚了,可以找個更好的男人!不然真是委屈她了!小氣鬼!”

    玩笑是不能隨便開的,錦悅雖是年紀尚小,很多人情世故還懂得不是特別深刻,萬事講求心直口快,喜不喜歡都表現在臉上,但是裴錦程心裡是有忌諱的。

    他很討厭聽旁的人議論他的婚姻,配或不配,合適或不合適,委屈或不委屈,他都從內心深處排斥,即便自己不說,也依舊排斥。

    包括他的妹妹!

    海面上一陣陣的起來波浪,像山地上的小坡坑,快艇若快速行駛,就像會摩托車在大坑大窪的山路上跑一樣,快艇在海面上顛跳,直轉,陡斜,在別人眼裡都是帥氣的炫技,而錦悅卻嚇得驚聲尖叫!她多次感覺自己要被甩出快艇扔進海裡了,“裴錦程!你是個壞蛋!我詛咒你!詛咒你永遠都找不到嫂嫂那麼好的妻子!嗚嗚嗚!我要告訴爺爺!你想把我甩下船!我要告訴爺爺!我要爺爺打你!”

    錦悅抓住護欄,嚇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感覺自己坐了一次沒有系安全帶的跳樓機!

    裴錦程放慢了速度,“我和阿璇的事,你還說不說?”

    錦悅手腳無力,嚇得直搖頭,“不說了,不說了!”

    裴錦程此刻終於悟透,自己果然不是個像申凱那樣的哥哥,妹妹嚇成這樣,他一點負罪感也沒有,居然還在心裡暗道自己教導有方,“等會釣條魚給你吃,好不好?”

    “……”錦悅白了裴錦程一眼,“怕刺!”

    “網點海蝦怎麼樣?”

    “……”心裡罵,神經病,嘴上說,“也行。”

    ...

    船在夜裡十點返航,而二樓艙道樓梯間內卻是一種氣氛緊迫壓抑的僵持。

    好久才有了聲音,“你居然沒死。”

    逢生依舊穿著服務生的衣服,是個子修長,乾淨靜美的少年模樣,淡然笑道,“讓裴二少失望了。”

    “想混進裴家做什麼?”

    “裴二少想知道?”

    裴錦瑞冷冷笑道,“想進裴家?”

    逢生笑而不語,只是氣定神閒看著裴錦瑞。

    裴錦瑞再次逼問,“是不是想進裴家?”

    “二少這是在怕什麼?”

    “我會再讓你死一次,信不信?”

    “信……”逢生語鋒淺淡,卻帶著細密的諷刺,“只是我已經不是四年的那個少年,你覺得,你還有本事讓我再死一次嗎?”

    裴錦瑞心底生起巨大的風浪,眼前的這個人,的確還是細皮嫩肉,乾淨漂亮。但是已經過了四年,今天混上這艘船就已經很不容易了,他的確不應該小看這個對手,輕蔑道,“一個私生子而已,你還能翻出什麼風浪?!”

    逢生輕癟了一下唇角,哪怕他眼中也有輕蔑,但因為他單純淨美的模樣而顯得無邪,幽淡的語氣讓人聽卻出了挑釁的意味,“既然我翻不出什麼風流,二少又何必擔心我想不想進裴家?”

    逢生看了一眼錦瑞,“裴二少,最好不要在這艘船上動手,否則四年前的事,很容易就暴露了,我是留了後路的。”說完,毫無顧忌的轉身離去。

    裴錦瑞闔目後,重重的一口氣,吸進肺裡!

    ..

    一週後,G城的機場依舊人來人往,申璇下了飛機,沒穿高跟鞋,一身休閒的打扮,輕快得像個大學生。身上找不到一絲一縷的女強人氣息。

    海城穿著的外套在G城穿不了,便把外套脫下來,塞進行李箱裡。

    這一個星期,都沒有見到裴錦程,她的傷沒有傷及內臟,已經這麼久了,可以走動了,特別是昨天爬樓梯都感覺不到異樣之後,她感覺自己徹底好了。

    人生病的時候,可以有理由推脫很多事,好了便閒不住。

    裴錦程雖是天天跟他通話,可是見不到人,她心裡便有些慌,這段感情,她太沒有安全感。

    這種日子,不知道要持續多久,都說男人的誓言信不得,今天新鮮便把你捧到天上,明天新鮮勁頭一過,便棄如敝屣。

    她雖不是離了男人活不了的女人,但她在乎,這種沒著沒落的感情,她怕自己堅持不住。

    到G城,沒有跟裴錦程商量,而是直接打了車,去往裴宅。

    這一次,她跟保全說了要見老爺子之後,那邊很快通傳過來,請她進去。

    重新踏入裴宅,心潮翻湧。

    裴錦程不在海城的那幾天,她想了七天,一天起碼用十四五個小時在想這件事,睡覺的時候,做夢也不斷。

    坐著電動車到了沁園外,行李箱被拿下電動車,生叔接了過來,如以前一般熟絡,只是稱呼有變,“申小姐,吃午飯了嗎?”

    申璇跟著生叔走進沁園,回答對方的問題,“生叔,還沒呢。”

    “正好,老爺也還沒吃呢,等會我讓廚房多加一副碗筷。”

    申璇並沒有矯情推脫,便應了下來,“謝謝生叔。”

    入了沁園,生叔把申璇的行李箱放到了客椅邊上,這時候裴立從樓上書房下來,有他獨有的腳步聲。

    申璇循聲望去,當她再次看到裴立的時候,只是一眼,眼睛便驀地酸脹,心底的痠痛都浮了上來,多日不見,照拂過她四年的老人,更顯老態,身上的盤扣衫子,她看得出來,那衫子小了一號。

    “爺爺……”一聲出來的時候,微帶哽咽。

    裴立溫笑著走過來,眸光也不似曾經那般犀利,多了些慈祥,“阿璇,傷怎麼樣了?”

    她酸楚更甚,原來自己受傷,爺爺也知道,“謝謝爺爺關心,我都好了。”

    她走過去,扶住老人的手肘,“爺爺,您瘦了。”

    裴立伸手拍了拍申璇的手背,“古話說得好,千金難買老來瘦。”

    “您還是要多注意身體的。”申璇扶著裴立坐到主位上,又像曾經一樣,動手給他泡茶,裴立默默的看著,“阿璇,是為了和錦程的事,來找我的吧?”

    申璇倒水時,僵了一下,沒有抬頭,“嗯。”

    “想在一起了?”

    申璇把茶杯放在主位的桌幾上,又輕輕的“嗯”了一聲。

    裴立看著申璇,手指撫著茶杯邊沿,“他現在可是有婚姻在身的人,你可受得了委屈?”

    申璇聞言,身上的皮膚,在不知不覺中,一毫一釐的開始慢慢收緊!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9
309:我和阿璇,沒有離婚
    申璇心裡想要去分析爺爺這句話的意思,然而她也清楚的知道,無論自己如何分析利弊,都不可能算得過爺爺,根本不需要去做無謂的掙扎,委屈或不委屈無非就是地位的問題,若說委屈,這麼長一段時間以來,她已經委屈了,如今談及的委屈,又能委屈到哪裡去?

    “爺爺,我來的目的,是不想委屈我自己,我來,是想告訴您,我和錦程在一起,不想瞞著您。 ”

    “不想瞞著我?”裴立悠悠的端著茶盞,“阿璇,你是想告訴我,你想正大光明的和他在一起是吧?”

    申璇面對裴立,多少會有些緊張,指腹在腿上的衣料上輕輕撫過,“爺爺,我想和他在一起。”

    “那小珊怎麼辦?”老人端著茶盞,拿著佛珠的手正拈著茶蓋,輕輕的撥著水面上的茶葉,又悠哉的吹了吹,呷了一口。

    “……”申璇的心跳瘋狂加速,白珊怎麼辦?她這段時間努力不去想白珊,只想著自己該怎麼辦。

    她和裴錦程在一起,知道“白珊”兩個字是他們之間的硬傷,所以雙方都自覺規避這個問題,不去觸及,如今被裴立直端端的襲擊,她雖是早有準備,還是被裴立壓住了她的勇敢!

    裴立看著申璇,蒼眸裡雙瞳露出炯炯之光,那光芒似刀似劍的逼迫著申璇,“如今小珊和錦程是註冊過的,而你呢?阿璇,你忘了當初為什麼離開的嗎?如今呢?沒有顧及了?不在乎了?”

    申璇心裡敬畏裴立,不是沒有道理的。在申家,申家爺爺一定會照顧她的感受,哪怕是她犯了錯,很多話都會思慮再三再講出來,可是裴家爺爺不會,他總是挑一些顏色最鮮豔,刃口最鋒利的話來挑動人的神經,即使是轉彎抹角,也會讓人感受到陣陣壓迫,直逼人最脆弱,最敏感細碎的那根神經。

    他說出來的話,似乎並不會去考慮對方能不能承受,他只是告訴對方,這些話,都是你該承受的!承受不起,那便是你不配承受!

    申璇深吸一口氣,錦程說過沒有碰過白珊,這時候她坐在沁園的堂中,更加堅定的去相信他,越相信他,她才越有勇氣坐在這裡,否則,她一定會被擊敗。

    沒有穿職業裝,綰起長發的她,沒了職場上的幹練,今天的裝作很隨和,看向裴立的眸光,沒有丁點強勢,有的只是晚輩該有恭敬,“爺爺,我記得您以前說過,如果我不離開他,您會對付申家,我來,只是想告訴您,我和他在一起了,這是他願意,我願意的事,和申家無關。我不想因為我自己的私人感情,害了申家。”

    裴立慢慢的呷著茶,似乎很有閒心聽著人跟他說話。

    生叔見狀退出了正堂。

    申璇心裡七上八下,外表再是冷靜從容,內心依舊的波濤洶湧,“爺爺,我知道您足智多謀,我和錦程的事,一定瞞不過您,其實我並不想瞞您,就算得不到您的首肯,但我以為,您有知道的權利,而不是從別人的嘴裡知道我們在一起了的事實。”

    “我不想欺騙您,但我一直都在擔心,在害怕,我害怕您會對付申家,裴家的財富富可敵國,要捏死申家,輕而義舉,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和錦程已經在一起好久了,我甚至想一直這樣偷偷摸摸下去,反正我們現在在一起,我很開心,我真的這樣無恥的想過。”

    “其實除了害怕,還有負罪感,然而對白珊的歉疚在我離婚之後已經越來越淡,只是對您,對您的歉疚越來越深,您照拂過我四年,您給過我的幫助讓我受用一生,那是一種無法回報的恩情,我銘記於心。我把您當成我的親爺爺一樣尊敬,看到您瘦了,我會很心酸,很難過……”

    申璇輕輕一吸鼻子,裴立深如古井的眸看著她微微發紅的眼睛。

    申璇微不可察的輕嘆一聲,“在裴家四年,您對我的好,我無法忘記,這一切都讓我無法心安理得的騙您,就算我可以無視道德底線,但我不能無視您的感受,您反對,我不能無視。”

    “爺爺,今天我離開G城後,只要錦程不離開我,我還是會和他在一起,但是請爺爺不要牽怒申家。”

    裴立蒼眉微微一挑。

    申璇心下一跳,站了起來,“爺爺。”

    “阿璇。”裴立將茶杯放下,“你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個?有句話怎麼說的?‘不唸過去’,我不需要你的追憶。”

    申璇有些氣餒,卻也斗膽道,“不全是。”

    “還有呢?”

    “還有下一句是‘不畏將來’。若是爺爺不會為了我和錦程的事情對付申家了,我希望錦程能和白珊離婚。”

    裴立輕聲一笑,“阿璇,你野心真大,說了這麼一大堆,最後這句才是真的吧。”

    申璇有些埋怨的說道,“都是真的,前面的,也沒有一句假話。”

    “若是我要對付申家呢?”

    “我想過了,若是如此,反正錦程現在願意和我在一起,那麼我就拉他當墊背,讓他幫我,您對付申家,虧的也是裴家的錢。”

    “哈哈!”裴立大笑,“阿璇,你這樣可是害他啊,難道不能為他想想嗎?”

    申璇道,“虧了錢,我和他還有本事再賺,反正我們還年輕,大不了多拼幾年好了,他有他的長處,我也有我的長處,我和他在一起做事業,本來就得心應手,我倒不相信會比些資深企業家差。”

    裴立站了起來,虛拍了一下衣擺,一甩手,將手背在身後,往堂外走去,“時間不早了,我們去吃飯。”

    申璇一愣,反應過來時,趕緊站起來,跟著追了過去。

    .......

    “來裴家的事情,暫時不要和錦程說吧。”裴立吃飯時候,提了一句。

    申璇“哦”了一聲,“好。”

    桌上只有他們兩人在用餐,話很少,午餐的搭配都是喬然定的食譜,申璇近來吃慣了海城的菜,感覺菜的口味很淡,卻也吃得很開心,雖然裴立沒有明確答覆允許她和裴錦程的事,但也沒有反對她的話。

    上次她來,連門也沒有進到,這次不但進了門,還在這裡吃了飯。

    晚飯依舊在沁園用晚餐,但是吃完飯後,裴立卻讓生叔安排申璇去流水苑住,而且還是坐的全封蔽的電動車,到了流水苑,途中沒有見過一個裴宅裡的人,除了流水苑的下人。

    申璇在裴家的時候就知道流水苑是給客人住的地方,裴錦程住的地方,是梧桐苑。

    她更清楚,若是裴立說了不要跟裴錦程說她到了G城,那麼她就不能說,否則便是忤逆,所以即使跟裴錦程通電話,她也只能說在家裡。

    睡在床上,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一些,什麼事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所以想著好的事,慢慢就睡著了。

    翌日一大早,是裴宅人早起的時間,因為不管是誰,都要到主宅用早餐。

    生叔過來接申璇,她有些詫異,她能去嗎?

    “老爺子讓去的,走吧。”生叔抬了抬手。

    申璇快速的洗漱好,跟著一起出了流水苑。

    進了主宅,餐廳裡只聽見錦悅一聲“嫂嫂”喊聲後,頓時鴉雀無聲!

    每個人看到申璇的眼神,都是驚訝,愕然,除了裴立和生叔。

    白珊以為自己眼花,還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裴錦瑞一眼瞥過去,短暫的驚愕之後,恢復了平靜。

    錦悅從位子上跳了出來,跑過去就拉住申璇的手,“嫂子!你什麼時候來的。”

    申璇小聲的在錦悅耳邊悄悄說,“昨天。”

    G城的溫度,總是可以讓女人展現更多時間的美,申璇穿著平跟的淺口鞋,顯得很輕快,小腿長又白膩,沒有贅肉。今天換了身中袖的遮膝連衣裙,裙襬是灰淺紫的絹紗,雖是成熟的顏色,卻又因為這材質顯得很仙。

    她今天披著長發,看著很溫柔,這一切配上她一張絕美的臉兒,便是仙女兒下凡來。

    裴錦程是反應最慢的那個,不是最晚看到,而是看到之後,他亂了好一陣,看到申璇邊上的生叔,懸著心都跟著放了下來,快速的推開椅子,走過去。

    “怎麼穿得這樣薄?”他微帶埋怨的聲音剛剛出口,已經脫下西裝,披在她的身上,“現在剛好,萬一進了寒氣怎麼辦?這宅子裡的溫度比外面低,你不是不知道。”

    申璇朝著她,笑了笑,“不冷。”

    裴錦程拉著申璇便往主桌上坐,讓她依舊坐在自己以前的老位置。

    白珊聽著裴錦程說話,氣息不勻的抖動,牙齒都“得得”的打起了架,置在桌下的手,攥成了緊得不能再緊的拳頭。

    “錦程,讓申小姐坐另一桌。”裴立拈著小菜,並不看這熱鬧。

    申璇尷尬略僵,只能去掙開裴錦程的手,準備去另外一桌,裴錦程攥著申璇的手,不放。咬了咬牙,“爺爺,我和阿璇沒離婚,她該坐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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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