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世家】先做後愛,總裁的緋聞妻 作者:九月如歌 (已完成)

 
li60830 2019-4-9 18:04:0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2 63072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9
310:你只能在我身邊
    沒離婚?!

    若說這是晴天霹靂,應該不會有任何人反對!

    明明在主宅吃飯,老爺子都還沒有開口質問的事情,其他人是不能喧賓奪主的,然而裴錦程剛剛說完,季容騰地站起來,眼都瞠圓了,怒道,“錦程,你在胡鬧什麼!爺爺的話都敢不聽了是吧?”

    這桌上坐著的除了裴家的人,還有秦家的人。

    秦非語沒有坐在裴錦宣邊上,而是坐在秦榮方和蔣琳的中間,她向來都是沉默少言的女子,無論這時候大家有多麼的震驚,她依舊安恬的坐在位上,要看,也是安靜的看,沒有好奇誇張的表情和言語。

    裴先文看了一眼季容,不准她當著客人的面失態,並悄睨一眼自己的父親,主位上悠然坐著的老人,夾菜喝粥,像是這餐廳裡並沒有發生什麼大事。

    可這都不算大事,還有什麼才算大事?

    前兒媳婦突然到了主宅,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空降似的,所有人都驚詫,訝異,偏偏老爺子一點反應也沒有。

    不過父親向來都是這樣的,似乎天塌下來只當被蓋,越是大的事情,他越是雲淡風清,讓誰也摸不透他心裡在想什麼。

    裴家也遇到危難,當所有人都覺得裴家亂的時候,權利最高的那個人卻一點也不亂,愣是叫想要趁虛而入的人不敢輕舉妄動。

    可如今,老爺子這般沉穩,又是怕誰會趁虛而入?

    “錦程,聽爺爺的話,讓申小姐坐隔壁桌。”裴先文並沒有像季容一般失了理智,而是學著裴立一般,用淡然的語氣來掩飾自己不安的情緒。

    裴錦程道,“爺爺的話,我沒有不聽!阿璇不是申小姐,是裴家的大少奶奶,她就是該坐在主桌,就是該坐我旁邊!”

    蔣琳對非語十分喜歡,總覺得這大家閨秀就應該這樣,不但模樣生得惹人愛,性子又端莊溫淑,喜好詩畫,兒子也對那些東西著迷,正好湊一對,這世上哪有那麼多情投意合的人?

    這兒媳婦就像天上掉下來的一樣,如今大房這事情,倒弄得她有些尷尬了。她一偏頭,小聲的跟非語說話,“非語,今天下午我聽說美院那邊有個畫展,下午我陪你和錦宣去看看怎麼樣?都是些當代藝術家的名畫,聽說有很多新作。”

    “真的嗎?”非語莞爾,“那好。”

    汪鳳鳴雖是個看起來有些膚淺愛嘰喳的女人,但心裡明鏡似的,自己是個女人,年輕的時候就會為了自己的丈夫跟別的女人爭風吃醋,雖是在事業上沒什麼作為,但好處就是比那些一心撲在事業上的女人對男女感情之事更細膩敏感。

    白珊和裴錦程的感情,她一直看在眼裡,曾經兩人還沒結婚的時候,裴錦程雖是不像別的花花公子一樣天天搶頭版頭條,但是也確實沒少沾葷腥,白珊從前那也是睜隻眼閉隻眼,從沒聽說為了這種事情爭風吃醋的鬧過,那說明裴錦程安撫工作做得不錯。

    進了裴家之後,若是裴錦程夠寵愛白珊,白珊也不可能使計把申璇騙進禁園。

    禁園一事,特別是申璇流了產,她和季容兩人都不敢對任何人提及,幾人之間根本不用明說也能達成默契,更是在老爺子面前,一定要裝生分,免得給自己惹禍。

    知道那個秘密會守到老死,也得守,但是那件事過後,她更能肯定申璇在裴錦程心中的位置非同一般。

    裴錦程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從會招風引蝶開始,花花事就沒斷過,為了外面一些女人一擲千金的事也沒少幹,從來沒說對哪個女人不紳士過。

    所以,就算裴錦程貪戀申璇的美貌,只是一時新鮮,那新鮮勁頭沒過之時,定然是會以新鮮的為重,這是男人劣根性。只是沒想到這股子新鮮勁頭竟會持續這樣久。

    如今敢對老爺子質疑了,還只是新鮮勁這麼簡單嗎?

    若不是新鮮勁,這申璇一回來,萬一生個兒子?現在葉筱肚子裡的,還不知道是男是女。

    她微一握手心,瞟一眼老爺子,笑著“哎喲”一聲,站了起來,朝著申璇走了過去,“阿璇,你什麼時候來的啊?也不提前打個招呼。”

    申璇硬了硬頭皮,在稱呼上隨了以前,“二媽,我昨天來的。”

    汪鳳鳴一聽這稱呼和“昨天”兩個字,馬上就收了聲,既然是昨天來的,那麼老爺子必然是知道的,老爺子知道的事情,她再多話,肯定引起反感。

    裴宅這種地方,當出頭鳥的那是傻子!她和氣的笑道,“那今天肯定是累的,早餐一定要吃得足些,等會再休息一陣。”

    “謝謝二媽。”

    汪鳳鳴笑著走回自己的座位,該打聽出來的細節都打聽出來了,再多問,就是給自己惹事了。

    “昨天?”裴錦程眸色隱隱一沉,透著此許不快,“昨天來的為什麼電話裡跟我說在海城?你又開始騙我了是吧?”

    申璇朝著裴錦程耍賴的皺著鼻子聳了肩,“嗯,騙了一天,現在不是從實招了嗎?”

    裴錦程看著申璇這皮樣子,喉結一滾,聲不由衷的“哼!”一聲。

    這兩人無視旁人的打情罵俏,弄得季容心裡相當不舒服,申璇一聲不吭的離開裴家,別人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兒子那些天過得像鬼一樣!

    這樣的女人,簡直就是這禍水,現在居然都還在牽扯不清!

    “申小姐!”季容聲色很正,是疏離的正然,“到副桌用早餐吧。”

    裴錦程緊拉住申璇的手,轉頭過去把手裡的車鑰匙交給錦悅,“錦悅,你去把我車裡的公事包拿過來。”

    錦悅這時候像個聽話的小寵物,拿了車鑰匙屁癲屁癲的一溜煙的跑了。

    裴錦程和季容面色僵凝對峙,申璇站在裴錦程身邊,披著他的西裝,挨得很緊,輕聲說,“錦程,別鬧了,我去那邊吃飯,別跟媽鬥氣。”

    裴錦程一俯首亦是在她耳邊低聲道,“阿璇,你能到這宅子裡來找我,我怎麼能委屈你,讓你坐副桌?你要跟我坐一桌,只能跟我坐一桌,還要坐在我旁邊!”

    申璇聽著,竟覺得眼瞼那裡都開始升起了酸熱,他從來不跟她說那些肥皂劇裡面的情話,那些酥骨麻肉的東西,女孩兒都喜歡的東西,他都不說。

    她受傷的時候,他守著她,也不說什麼很感人的話。

    可是每次都是短短的幾個字,或幾句,都撓心抓肺一樣的揪著她。

    她醒來時,問他,“你一直守著我的嗎?”

    他簡單的一句,“嗯,一直。”

    什麼都夠了。

    現在也是,一個座位而已,他說,“你要跟我坐一桌,只能跟我坐一桌,還要坐在我旁邊!”

    他說出來的話,帶著霸道的專斷,不許她反駁,不准她反抗,要讓她聽之任之。

    她聽他的。

    因為,她也想坐在他旁邊。反正在老爺子面前連想讓裴錦程和白珊的話都提出來,她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錦悅把車鑰匙和公事包拿回來,朝著裴錦程,雙手一遞,“老大,給!”

    裴錦程鬆開了申璇,把公事包打開,將裡面的結婚證拿了出來,遞給錦悅,站在廳裡,伸手攬住申璇的肩膀,看著季容,“我和阿璇沒有離婚,雖然有離婚協議書,但當時我沒有簽字,也沒有通過後門關係去辦理離婚證。所以,她現在還是我的妻子,坐在我旁邊,是理所當然的事。”

    錦悅看著打開的結婚證,那張照片,其實就是申璇和蠟像一起拍的,真是沒辦法做假,她抑制不住的興奮道,“哇!真的啊!不是假證!”

    “裴!錦!程!”季容看到兩個沒有作廢的紅本的時候,氣得聲音都失控了,她居然被自己的兒子擺了這麼大一道。

    白珊坐在副桌,臉色如她的姓氏一樣,白!額上鑽出來細密的薄汗,彰顯著她的恐懼!

    居然沒有離婚!

    明明已經登報申明過,全G城的人都知道了,現在卻說沒有離婚!

    那麼自己永遠都沒有機會做裴錦程的太太了嗎?

    現在申璇居然可以進裴家來用早餐,意味著什麼?老爺子同意了?

    她感覺到四面八方湧來的都是威脅,沒有一絲一毫的安全感。

    白珊抬眼看著申璇,明明一個強勢的女人,如今站在裴錦程旁邊,做出一副柔弱相?裝得可真像!

    裴立抬頭,眸光適時掃了一屋子晚輩,而後輕蹙一下眉,看著正收拾結婚證的裴錦程,淡然道,“既然沒離婚,就坐那兒吧。”

    裴錦程和申璇都感覺到了不真實的驚喜,裴錦程則反應極快的拉著申璇入座,讓傭人再加一把椅子。

    二人甫一坐下,裴立便舉箸去拈小菜,道,“錦悅這次十八歲的生日,依我看,阿璇既然是長房少奶奶,就由她來辦吧,她知道錦悅的喜好,這事情我就不去操心了,嫌煩。”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9
311:怎麼能不恨?
    “好!”裴錦程快速的替申璇應承了下來。

    整個餐廳裡,只有很細微的筷箸觸碰碗盤的聲音,吃飯咀嚼的聲音幾乎沒有,裴家本就是食不言的家規,今天這氣氛便顯得更明顯了些。

    雖是食不言,卻總讓人覺得這種氛圍有些被逼迫的成份,非語有些莫名的緊張了。

    裴立的聲音卻在這時候打破了這份沉靜,“非語啊。”

    非語抬起頭,被人突然叫了,顯得極是茫然微慌,“啊?”

    裴錦宣的目光總是不經意便落到非語身上,這便是他喜歡的那種女孩兒,安安靜靜的,文氣,一雙眼睛水盈盈的看著好單純,一下子受點小驚慌那一點點的無措,讓人看著心癢。

    裴立看著非語這模樣,也笑了起來,“你在G城雖是住了這麼些天,但說到底也沒個熟人,雖說跟錦宣是要結婚的,但難免有些地域差別,你和阿璇都是海城的人,能聊到一起去,不如一起去轉轉,這幾天G城的天氣倒是好得很,外面的花開得比咱們宅子裡都早,正是踏青的時候。”

    秦榮方笑了笑,“倒是好主意。”

    裴錦程聞言,在桌下把手放在申璇的腿上,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的爺爺會這麼容易鬆口,他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

    那天在爺爺面前,他話都說成那樣了,爺爺也不同意,可如今,怎麼就同意了?

    而且申璇昨天就到了G城,昨天晚上難道是住的流水苑?

    爺爺這樣做,到底什麼用意?

    申璇感覺到腿上男人掌心的溫度,心底突然一安,沒等非語回答,她便道,“非語,徑山那邊有一條山路同海城的藝術街差不多,但是那條路一直通往山頂,風景是一梯一變,更重要的是,雖然是人工修建的路,卻不像別的旅遊區延途都是小販,徑山這條路上,沒有商業的味道,很乾淨,沿路都是支著畫架的人,只是到山腰的時候,有一家茶餐廳方便遊人歇腳,你要不要去寫生?”

    申璇提這個建議,並非胡諂,她在海城就知道,秦家這位小姐,是個溫淑的才女,海城豪門千金的典範,所以非語有些什麼愛好,多少都知道些。

    她以為,非語對美好事物的追求,是跟別人不同的,喜歡藝術的人,最喜歡自然的東西。

    非語看了一眼身邊蔣琳,美眸裡綴著絲絲歉意,她對自然景觀的地方,很是喜歡,可之前又答應了蔣琳去看畫展。

    蔣琳也是心思剔透的人,馬上道,“非語,你真的應該去徑山去看看,錦宣以前就愛去那裡,真如阿璇說的,一梯一景,而且山路是環山而上,可以看到不同角度的G城,依我說現在這季節,不冷不熱的,正好!”

    非語笑著點了點頭,看向申璇,“璇姐姐,那咱們去吧。”

    蔣琳看了一眼不再說話靜靜用餐的老爺子,拉過非語的手,笑著微嗔,卻帶著寵溺的說,“非語啊,怎麼還叫璇姐姐?現在你都是我們裴家的媳婦了,要叫嫂子。”

    這句話,幾乎是一個風向標,如果錦悅口無遮攔的亂喊倒也罷了,蔣琳身份不同旁人,在這裡也算得上是一個長輩,那麼她說的話,便是有些份量的。

    汪鳳鳴快速的瞄了一眼老爺子的反應,馬上又看向非語跟著笑了起來,“非語啊,你婆婆的話,可沒說錯哦,縱使你們以前在海城怎麼姐妹情深,這嫂子,還是得叫的。”

    非語看了一眼裴錦宣,對方看著她的眼睛,那雙眸子裡徜徉的都是暖暖的光,曾幾何時,她總是會被那種暖暖的,乾淨的目光吸引,一如現在的裴錦宣。

    有緣終是無份,秦家必然是要跟大家族聯姻的,爺爺說,希望她幸福,可若真是如此,當初為什麼不同意她和逢生在一起?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逢生毫無家世背景,秦家根本看不上眼。

    一切的大義凜然到現實面前,都是不堪一擊的,經過四年,她都懂了。

    所以並不反抗。有什麼用?即便以死相逼,結果都是一樣。

    那天她在船上又看到了逢生,可是再要找他,就怎麼也找不到了,若他是來找她的,都已經出現在她的面前了,為什麼不肯跟她說說話?

    落花本有意,流水卻無情。

    心底微嘆,她看著同桌的申璇,唇角弧光彎起,“大嫂,那麻煩你了。”

    汪鳳鳴一轉身看了一眼葉筱,“小筱啊,也是你懷了孕,不能久走久站,不然也可以跟你大嫂她們去看看。”

    葉筱笑了笑,又望向申璇,“大嫂,那麼等以後我胎穩了,再跟你們出去透氣。對了,謝謝你送的禮物,我很喜歡。”

    申璇怪難為情的,在裴家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感覺,似乎所有的人都在揍著她一樣,難道是錯覺嗎?“小玩意,不嫌棄就是我的榮幸,你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好好養胎,等你生了大胖小子,坐好了月子,再一起出去玩吧。”

    裴錦瑞拉著葉筱的手,“大嫂嚇你的,哪有那麼嚇人,我查過資料了,人家說孕婦就是要多散步,這樣對寶寶好。很多孕婦因為住的電梯公寓,為了鍛鍊,還走樓梯呢,爬山可比走樓梯空氣好多了,你可以去的,省得在宅子裡憋壞了,心情不好可怎麼辦?”

    眾人聽著裴錦瑞說這一番話,都吃驚不小,特別是在這宅子裡生活了幾十年人,要知道裴錦瑞這個人的性子冷傲,他並不像裴錦程一樣,只在外面是一副沉穩的模樣,他在家裡就一直顯得很老沉,說話的腔調比裴錦程更像一個大哥,溫柔這個詞語放在他的身上,根本就不可能。

    可方才他說的那一番話,真真的又溫柔,又貼心,居然還查過孕婦的資料,說明是真的很關心妻子和孩子的男人。

    難道孩子真的會改變一個男人的性格嗎?

    汪鳳鳴一聽,“那怎麼行?小筱這時候要多養養,等下次產檢做了,什麼都正常了才可以出去。”

    葉筱對著裴錦瑞聳了聳肩,“好了,我其實不是那麼想去。”

    “你呀……”

    裴立看著葉筱,目光也軟了些,“小筱啊,都說孕婦嘴饞,總會惦記著老家的吃食,你別悶著不吭聲,裴家的食材,很全的,喜歡吃什麼,跟廚房說。”

    葉筱心底一軟,很是感動,“謝謝爺爺。”

    ....

    白珊終於體會到了孤軍作戰的滋味,曾經她因為怕被裴錦瑞利用,不肯與他合作,如今,裴錦瑞有了自己的未婚妻,雖是普通家庭的女子,但如今卻十分恩愛。

    若說開始她還不相信裴錦瑞出於真心的話,後來在得知因為葉筱孕吐嚴重,裴錦瑞幾乎天天下班就準時回家,一切應酬都推給秘書回來陪葉筱之後,她終於相信,裴錦瑞不會再跟她合作了。

    如今申璇回到裴家,她也特別留意過裴錦瑞的眼神,對方一點也不驚詫難受,甚至把手摸在葉筱的肚子上,輕輕撫摸,輕緩又溫柔,那種時時刻刻對孕婦的關懷,只怕是會讓所有女人都嫉妒的。

    在這種時候,比以往所有時候都更加意識到做妾的悲哀,每個人都捧著申璇,而無人顧及她的感受,沒有一個人看過她的臉色。

    她知道,這個家裡,裴立若是不看她,其他人便也會隨波逐流。

    裴立不喜歡她,她是早就知道的。

    以前她和裴錦程本來是打算直接結婚的,那之前裴立找過她,那時候裴立說話也如現在這般,語速慢,並不咄咄逼人,卻讓人感到壓迫,“小珊,我希望你和錦程能分開。”

    為什麼要分手?她愛裴錦程,門當戶對的婚姻,她不知道自己哪裡不好,“為什麼?”

    “錦程的性子,跟你不合適。”

    “我和錦程的性格互補,我們很合適。”

    “你所看到的合適是表面上的,他看起來雖是個謙和有禮的紳士,實則秉性很是躁烈,這樣的話,你會一直被他壓住,永遠沒有優點釋放出來。”

    “錦程喜歡我這樣的女孩。”

    “他是從小被我管得太嚴,所以才會對溫順聽話的女孩產生好感,覺得以後自己的家庭完全可以由自己掌控,但是他骨子裡的不羈,會讓他對那樣的生活產生厭煩。”

    “裴爺爺,我不會和錦程分手!錦程也說過,會娶我!”

    “……”裴立那時候長嘆一聲,“那麼,就隨你們好了,但只能先訂婚。”

    若不是因為裴立當初只准他們訂婚,她早就是裴家的大少奶奶了,如此顛來轉去,變成了如今這樣尷尬的身份!不恨怎麼可能?

    早餐吃完,裴錦程打電話去了公司,今天的事務本來就不多,Sunny完全可以安排好。

    本想把申璇帶回梧桐苑去,哪知才一出了主宅,馬上被後面趕來的生叔叫住,“大少爺,老爺讓你去沁園。”

    生叔看了一眼申璇,又溫和的看著裴錦程,說,“老爺說,讓大少爺馬上過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9
312:重回梧桐苑
    馬上?

    申璇伸手拍了拍自己肩上放著的掌手背,“錦程,你去吧。 ”

    裴錦程剛想對生叔說先送申璇回梧桐苑,哪知一瞬碰上生叔意味不明的眼神,噤聲微怔後,垂眸看著申璇,“那你回去等我。”

    “好。”

    裴錦程是貪這一刻的,就算前些日子申璇和他相處得如何和睦,終歸是在外面,如今在裴宅,什麼都不同了,這裡才有他們的家。

    梧桐苑才是他們的家。

    在他們的家,她眼神期許中帶著溫柔,真像他曾經想的一樣,有個妻子,等著他。

    把她送上去梧桐苑的電動車,才跟生叔一起坐上了去沁園的車。

    沁園的書房裡,裴立最近很少再泡別的茶,多以普洱為主,裴錦程素來對茶就不偏愛,若是鐵觀音或者龍井他還能品品,但普洱不是他好的那一口,於是便動手自己煮了咖啡。

    咖啡的香味壓倒普洱的茶味。

    裴立手中的紫砂茶杯裡,鐵紅的茶水放在他的鼻端,聞了聞,慢悠悠的喝著。

    裴錦程亦是慢慢的嘗著他杯中的咖啡。

    “可滿意了?”裴立問。

    裴錦程似乎早就料到裴立會說什麼,唇片抿了抿,唇片上都沾了咖啡的香氣,香氣沁入脾肺,整個人都感覺到了舒爽,“謝爺爺成全。”

    “哎……”裴立幽嘆一聲,有力不從心的惋惜,“我成不成全又能如何,今天我若不成全,你恐怕拿就不是結婚證,要拿戶藉證出來跟我脫離關係了……”

    裴立說完,像是毫無所謂的笑了笑,這笑容卻有些刺痛裴錦程的眼睛,捏著咖啡杯耳的手,頓住,“爺爺,阿璇能來找我……”

    裴立輕輕吸了口氣,茶杯放在茶几上,人端端坐直,手中佛珠輕慢的撥動,雖已是古稀之年的人,但並不顯老態,只是放緩的語速,總讓人錯覺的以為他有太多留戀和放不下的東西,“我知道,若不是她主動來找你,我也不會容許她留下來,她膽子大了很多,看樣子,也想同你在一起,這樣的話,我倒是放心了些。”

    “爺爺?”

    “昨天她倒是說,想你和白珊離婚,你怎麼看?”

    “離婚?”裴錦程怔忡之時,咖啡杯也放在了茶几上,“她從來沒有和我說過要讓我和白珊離婚。”

    “她沒向你說過,卻對我說了,他想讓你和白珊離婚。”裴立輕輕揚了眉,眼底笑意明顯展露,“這個提義嘛,我倒是贊成的。”

    裴錦程心有疑頓,和白珊離婚?

    “白家是要推倒的,否則威脅太大。”裴錦程毫不遮掩自己的野心,白立軍越來越張牙舞爪,是他所不能容忍的,如今還只是省公安廳的廳長,若以後當了省長,還了得?“但是白珊……”他凝了凝氣,“容我想想。”

    “錦程,爺爺真不知道該說你絕情,還是說你重情,哎……”

    “……”裴錦程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重情,還是絕情?

    一諾千金,他若一直遵守,是重情?還是絕情?

    裴立擺了擺手,“罷了,你私人感情的事,我也不便插手,阿璇是我四年前看上的人,一手栽培出來,當初她一聲不吭的走,同我一句招呼都沒有,我是氣的,如今她肯自己回來,不是為了申家任何人,就是想跟你在一起,我也算有些欣慰,你們雖是沒離婚,但有一件事,我得和你說清楚。”

    “您說。”

    裴立正然道,“雖然你們現在有婚姻關係,但在裴家家譜上,她依舊是個外人。”

    “爺爺!”裴錦程不曾想裴立今天卻是要和他說這個,家譜上沒有名字,比沒有結婚證更糟糕。

    “不怪我要這樣考驗她,我很擔心,擔心她會再次離開你,有些多此一舉的事,我是不願意做的,”

    裴錦程有些心惱,“爺爺,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做什麼?”

    “吉利不吉利,那是說給外人聽的,說給自己的孫子聽,揀重要的說便成。”裴立說得輕閒,笑了笑,“錦程,若阿璇能懷上你的孩子,這家譜上的名字,我是可以考慮的……”

    裴錦程恍然記起裴錦瑞說過的話,若是阿璇懷了孩子,想再進裴家的門,倒也容易了。

    爺爺果然是想要個重孫嗎?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爺爺,過段再說這事吧,阿璇才受過傷……”

    “不急。”裴立站起來,走到書櫃邊,拉開抽屜,“這裡查到一些東西,你看看。”

    裴錦程也站起來,走了過去。

    裴立將抽屜裡取出的牛皮紙袋遞到裴錦程的手中,“上次你在D市和海城毒酒的事情,我讓人去查過了,雖有些散亂,但大方向鎖在一個叫梁寅的人身上,對方有黑道背景,而且很強大,現在甚至跟當地政aa府形成了密切的關係。”

    裴立不理會正在拆開紙袋看文件的裴錦程,兀自往茶座邊走去,“D市是一個以吃資源為主的城市,也造就了很多煤老闆,很多散小的礦,很雜亂,梁寅想要壟斷D市的這一資源,從而操控煤價,申家作為D市的一座大礦,他想要吃下來,是自然而然的事,所以……”

    裴錦程接道,“所以當初申凱新官上任,不敢沾染和自己有關的利益新聞的時候,梁寅出了手,想要趁虛而入,收了申家的礦,可是我當初又管了這個閒事,把礦股轉到了裴家,所以我自然成了梁寅的目標?”

    裴立點了點頭,“梁寅太過自負,南方的裴家雖是這幾年沒了你三爺爺,但實力終歸還在,瘦死的駱駝怎麼也比馬大,這件事,我在讓人跟進,但梁寅不是小人物,他背後的勢力和根基很深,在D市,黑白通吃,幾乎深入到了很多機關的內部,實在是地方保護太強,我的人查起來很吃力,才會拖這麼久。”

    裴錦程也聽申凱說過,但那時候一心撲在申璇的傷勢上,查梁家的事情,幾乎全部都由申凱在處理,“申凱已經申請調往D市。”

    裴立點了點頭,“嗯,他肯定也清楚,就算調過去,工作也很難展開,不過,申家需要像他這樣的人,以後阿璇也免得那麼累。”

    裴錦程手上動作一滯,掀起原本垂著的眼睫時,看到老人眸光柔軟……

    老人又開始起茶,“雖然阿璇還不在家譜上,但梁寅的事,跟你有關,你可以從裴氏基金裡申請資金,幫申凱打壓梁寅,這個人,三番五次的對裴家的人對手,留不得。”

    裴錦程心底有些感覺,似乎爺爺只是在較一些表面上的真,重孫?他點了點頭,“好。”

    .........................................................................

    申璇踏進梧桐苑,小英尖叫著大喊鐘媽,有著神經質似的帶著哭腔的喊,“鐘媽!鐘媽!你快來,大少奶奶回來了,回來了!”

    申璇微笑著,兩手空空的進了梧桐苑,突然一種久違的熟悉感湧了上來,小英和鐘媽的眼睛裡,依舊有對她的感情,當生叔把申璇的行李拉過來送到梧桐苑的時候。

    小英馬上提著行李箱送二樓送。

    申璇有些不敢進門。

    耳朵還飄著裴錦程當初的話,“阿璇,跟我回去,回家去,跟我回家去,回我們的家……”

    他們的家。

    應該是在這裡的。

    走到主樓的大門前,鐘媽眼裡明明水光閃閃,卻一直笑得合不隴嘴,拉開鞋櫃替她拿鞋,她的拖鞋,二十一二度的G城,如今已經在穿涼拖了。

    新的。粉色,並非去年那雙。

    鐘媽一邊笑著把拖鞋拿出來,一邊說著話,“大少奶奶,你看看喜歡吧,這拖鞋,還是大少爺去買的,非要買雙這樣粉的,哎呀,我還跟他說,大少奶奶喜歡素色。他呀。”鐘媽已經把拖鞋放到了地上,“他說你穿亮色好看,粉的,也算素色了。”

    申璇說了聲“謝謝”,腳掌鑽進拖鞋裡的時候,心下暗暗嗔罵著他是粉色控的惡趣投,卻又感受到心房那裡又酸又脹。

    梧桐苑還是那個梧桐苑,她原本以為會物是人非,可如今看著的情形是連窗角她掛的風鈴,都還在,有時候風吹過來,叮叮的響。

    慢慢的扶著樓梯,走向二樓,主臥裡,她輕輕推開衣櫃的門,她的衣服,一件件的,按照季節,面料,顏色,整齊的掛著……

    還記得那天大雪,他站在申家主樓前的那片雪地裡,眸色那麼冷,“G城你的那些衣服,還要不要?如果要的話,我讓鐘媽改天給你寄過來,如果不要了,我就讓人收拾一下,給……扔了,省得佔地方。”

    全都在啊……

    心下痠痛,然後,眼脹了,瞼熱了,臉濕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9
313:錦程啊,我想你了
    每件衣服上都罩了防塵的透明袋,每一件掛在衣櫥裡,整潔的仿似成衣店陳例架上的衣服一樣。

    把身上男人的西裝脫下來,掛在衣帽架上,又伸手摸著那些衣架,捨不得似的,“鐘媽,謝謝你了,我自己休息一陣就好。”

    鐘媽聽出了申璇話裡的意思,笑著“誒”了一聲,看了申璇一眼,才又轉身下樓,腳步抬得有些小心翼翼。

    申璇低頭看了一眼腳上的拖鞋,他一定是不知道她會來的,方才在主宅餐廳裡他那詫異的眼神就能看出來,完全是出乎意料的感覺。

    什麼時候買的呢?

    粉色拖鞋裡的雪白的腳,腳趾像頑皮的孩子,有一下沒有一下的跳撥著,俏皮的跳著……

    她竟發現自己幼稚死了,連腳趾頭都玩上了,還樂此不疲……

    ..................................................................

    裴錦程離開沁園又匆匆坐上電動車往梧桐苑趕,G城的風把護宅河邊的垂柳都吹綠了,那綠色扎眼得很,明晃晃的綠,亮黃黃的綠,新得很,就剛從地平線上升起的太陽一樣,一看就有很多希望。

    心情這個時候,就像園子裡那些樹上的花盞上飛來的鳥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歡得很。

    坐在車座上,手掌拍著膝蓋,打開,又扣一下。

    她找到拖鞋換了嗎?

    昨天在流水苑住的,一定沒有睡好,這時候是不是上二樓睡覺了?

    早餐似乎也沒有吃多少,會不會叫鐘媽給她做點吃的?

    一路上鳥兒歡實的叫聲隨著和暖的風吹進他的耳朵裡,車子在梧桐苑外停下來。

    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

    看到祖爺爺題字鐫刻的“梧桐苑”牌匾,那古老蒼勁的字體一下子鮮活起來,就連上面經過歲月侵染過後的顏料都開始鮮活了。

    修長的腿邁出去的步子,比以前往都大,看到鐘媽從主樓下樓,他快步過去,“鐘媽,阿璇睡了嗎?”

    鐘媽看著早上是西裝襯衣的大少爺,如今只穿了襯衣,微笑著道,“大少爺啊,大少奶奶在樓上呢,這陣可能想睡了。你去看看,我剛剛都忘了問她缺什麼短什麼,要不然少爺去問問?”

    “好,我上去問問。”

    鐘媽看著裴錦程已經走進主樓的身影,心下暗道,少爺可真是沒變,這性子啊,真是吃虧……

    ..........................................................................

    申璇聽著樓下的聲音,心裡微微有些急躁起來,特別是聽著從大門外的腳步聲,一路往主樓走來,連他換鞋時的停頓她都聽出來了,樓梯上的腳步聲,一階一階的,連貫又沉重,像踏在誰的心上,越來越重。

    她緊緊的呼吸一下,突然……

    後背暖熱,臂膀被收緊,男人的氣息堪堪的鑽進她的鼻腔裡,甚至於每個毛孔都聞到了他的味道。

    那些呼吸,癢癢熱熱,像氣流在皮膚上蠕動,她情不自禁的往後揚了脖子,讓自己的臉,貼上他俯下來的臉上。

    “阿璇,你能來,我很高興。”他鼻端微微一側,輕柔拱撓著她的頸側,她洗髮水的味道,還是沒有變,有那種精油的味道。

    從未想過她會這樣來找他。

    上次是為了她的爺爺。

    在北京的時候,他緊緊相逼。

    之後,他威逼利誘。

    這一步步的走下來,雖然他能得手,心裡卻總是膈應著,不是不累的……

    可爺爺說,她找來,說想同他在一起,那時候便釋然了……

    什麼都釋然了……

    他嘆了一聲,這一聲,是心之足矣的感覺,“真高興。”

    “阿璇,你今天很漂亮。”

    他聲音緩緩的,又溫柔,又輕慢,但她的後背就貼在他的前胸上,那麼輕晰明辨的感受著他的心跳聲,那心跳聲,在耳心裡迴蕩著,像雷一樣,“嘭咚嘭咚!”,震得她的心房都跟著顛跳了起來。她抬起手來,手心裡還有因為緊張激動而產生的汗液,也一併撫在他的面頰上。

    心房上是誰家養的年幼的小貓咪,那小爪子是紛嫩嫩的小肉墊,輕輕的,有些歪斜站不穩似的走著,又走不穩,時不時的伸出它還未鋒利的爪子,一下一下的在心房上抓撓著,開始癢癢的,多抓幾下,又有些癢癢泛疼,原來她也是個落入了俗套的女人,竟也步了那句“女為悅己者容”的後塵。

    她輕輕的打著“呵呵”,仰著頭,又微微呶著嘴,而後噗哧一笑,帶著嬌嗔和戲謔的口吻,問,“有多高興?有多漂亮。”

    他伸手握住她放在他臉上的手,放在鼻端上揉著,吸著她掌心裡的汗味,她那兩片墨卷的睫扇,忽閃忽閃的,扇尖最細的地方扇一下,就像在心壁上拂了一下一般,忍不住讓人深深呼吸。這雙分外明亮的眼瞳裡,他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壞心情都沒有了的高興,所有人都黯然失色的漂亮……”

    她的腳從拖鞋裡退出來,踩上他的腳背,又踮起腳尖,讓自己變得更高一些,還是緊緊的貼著他,沒有因為思念而急切的轉過身去,她突然很喜歡他這樣環抱著她,因為他的心臟可以和她的貼在一起。

    他心臟跳動的聲音像在扣敲著她心房的門,一下一下的,“嘭咚嘭咚!”

    “我本不想來的,可是……”她依舊揚著頭,仰搭在他的肩膀上,臉貼著他的臉上,另一手也揚了起來,伸手摸著他的發,五指都鑽進了他的發裡,頭皮的溫度和因為髮絲相磨而產生的刺磨從連心的指尖將這種感覺傳遍她的全身,呼吸深深的吸上來。

    他聽著她的可是,心裡微微一滯,不喜歡聽她說可是!

    “可是,錦程啊。”她螓首偏去,唇片挨上他的下頜骨,那麼輕的一下,還有淡淡的聲響,是吻的聲響,“我想你了……”

    她說,“可是,錦程啊,我想你了……”

    不喜歡的,都變成了喜歡。

    他終於承認,他的確是一個善變的人,從頭到尾的,從裡到尾的,一個善變的男人,如此的善變,前一刻還在心裡想,最恨的就是她說可是!

    如今,他還想再聽她說一次,“啊?”

    她輕蹙了眉,“嗯?”

    “沒聽清……”

    他唇角微斜的勾起,眼角都蘊起來痞壞的笑意,修長的指攫起她的下頜,環在她腰上的手,又把她往上提了一些,鳳眸裡,那些流光,一瞬一瞬的發著璀璨的光,像墨染的夜空裡,突如其來的,下起了一場百年難遇的流星雨。

    那流星雨在她眼前越下越近,她想鑽進他的眸子裡去,將那場雨看清,卻在他的唇吻上她的唇時閉了眼睛,將這場流星雨,下進心底。

    吻著她的唇片,不急切,卻又像吻著兩片精薄昂貴的珍品易碎瓷器,下頜的手指由攫變捧,手還環在她的腰上,只用舌尖滑進她的嘴裡,吸食她的甘甜和美好。

    “阿璇,我沒聽清……”他舌尖才從她的嘴裡退出來,呼喘著氣,低啞著聲音說,“再說一次。”

    “騙人!”

    “沒騙你,可是什麼……”

    她咬了咬牙,抵死不說,他又吻下來,下頜和頸子,一一被他吻過。

    他偏一遍遍的問,“阿璇,可是什麼?”

    “阿璇,阿璇……”

    那聲音喊得她骨頭都酥了,再熬一陣,怕是要脆了,一捏就得散架。

    他從什麼時候開始叫的“阿璇”,她都快忘了,只是記得,喜歡聽他這樣喊她,於G城人而言,這稱呼,一點也不特別,可是他喊她的聲音,隔著人海她也能聽見,他喊她“阿璇”的時候,那名字裡彷彿長了一根針,一下就刺了出來,往她心上扎,卻不狠狠的扎,就那麼輕輕一碰,碰到心壁全跳開了。

    又緊張,又刺激,怕那針碰到心壁時會突然加重力道刺進去,可又喜歡針尖輕碰心壁那一瞬間的麻癢。

    她伸起脖頸,唇貼在他的耳垂邊,低低的呢喃,“可是,錦程,我想你了……”

    “錦程,我想你了……”

    “我想你,想得我睡不著……”

    “前天晚上就睡不著,我就在想,你在幹嘛啊,若是又打電話給你,會不會吵到你……”

    他心底發緊,發著緊,而後幽幽一嘆,誰都不是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他也曾另外一個女人說過“我愛你”。

    也有無數女人對他說過,“我愛你”。

    曾經以為於男女之間來說,這世間最誘人,最像海誓山盟的三個字便是“我愛你”。

    其實不然,原來這世間最誘人的三個字不是“我愛你”,是---“我想你”。

    特別是她嘴裡說出來的時候,“我想你了”,“我想你”,更是如此。

    原來如此……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9
314:阿璇,離婚的事
    她身上的裙料在掌心上感覺很薄,薄得能感受到衣料下的皮膚的溫度。

    這麼圈抱在懷裡,只想多抱一陣,單純得只想多抱一陣。

    吻得更深了些。

    呼吸也更急了。

    她轉過身,與他相對,對著的時候,雙手圈住他的脖子。

    腳依舊踩在他的腳背上,踮起來,腳前掌都是他腳背骨的起伏和溫度。

    他的掌穿進她的發裡,長發一捋到底,又兜起來,亂揉一氣,手一鬆開,那發便又散垂開。

    床上才找到了安穩的藉口,將她放在身上,手掌從她的腿側揉撫上去,撩起來,指尖勾到包著她臀的薄料時突然一緊,收了動作,忍憋著一口氣一般,又狠狠的吻上她的嘴,“等你完全好了,可不會這麼饒了你!”

    他嘴角的笑,雖苦卻甜。

    她輕輕咬了唇,羞赧卻又很美。

    樓下是錦悅的喊聲,“哥,嫂子!”

    裴錦程眸裡的不痛快一下子便顯了出來,摟住懷裡的女人,一翻身將她放平在床上,申璇剛要起身,卻被男人一按,“你躺會,我去看看。”

    裴錦程走到窗戶邊,往下一看,這扇窗戶正對側花園,錦悅就站在下面。

    錦悅上次被裴錦程拎下樓扔出去後,只要梧桐苑有人在,都不會在沒經過他同意的情況下把她放上去,下人心裡很清楚,主子的私生活總是需要更多的保護。

    “哥!”錦悅雙手擴著喇叭似的在嘴邊,朝著樓上喊著,“叫一下嫂子,那邊等著呢!”

    “誰?”裴錦程不耐的問。

    申璇一怔,從床上跳下來,腳上光光的踩在木地板上,跑到窗戶邊,雙手撐在窗檯上,往下探去,“錦悅,你等下我,我換雙鞋子就去!”

    錦悅看著朝她瞪了一眼的裴錦程,沒好氣的皺了一下鼻子,輕輕的哼了一聲,向申璇喊道,“好,我等你!”

    申璇從衣櫃裡拿衣服,拿了套運動裝,嘴裡有些碎碎念,“瞧我這記性?說好了陪非語去徑山那邊,不是錦悅來叫我,都把這一茬給忘了,真是破記性!”

    裴錦程也從衣櫃裡拿自己的運動裝,“好了,又不急在這一下,這時候時間還早呢,非語那邊指不定也還在換衣服。”

    “總不好比別人晚到的。”

    裴錦程看著申璇這樣子,“又不是工作,你不用這樣爭分卡秒的這麼計較。”

    申璇將運動裝放在床上,突然偏頭過去,望著站在旁邊的裴錦程,詭譎一笑。

    裴錦程“咦?”了一聲,笑道,“有陰謀。”

    申璇走過去,解著裴錦程的襯衣扣,這傢伙的領帶一定在車裡,非得等到快到公司的時候才會拿出來繫上,壞傢伙!

    襯衣扣一粒粒的解開,申璇替裴錦程脫掉襯衣,又把男士的休閒T套進他的頭裡,替他穿好,這衣服穿好,弄得裴錦程心裡有些打鼓,直到兩人都換好了衣服,男人襯衣包裹下的沉斂不在,運動裝讓他散發出的活力同樣吸引人。

    申璇已經紮好了馬尾,卻被裴錦程突然拉住手腕,皓腕如雪,就在他的掌中握著,他低笑著問,“有什麼陰謀?”

    “可不就是想好好表現一下嘛。”申璇仰著頭,對裴錦程咧著嘴笑道。

    聽聞她是這個理由後,不由得他心神微蕩,長聲吁氣後,“阿璇……”

    “嗯。”

    額前有那麼一些碎懶的發,他伸手拈玩著,眸光落在她光潔飽滿的額頭,那雙秀眉似水,柔柔的,偏偏下面那雙眼睛,亮得很,瞳仁裡的光,像是帶著棱角一般,又堅又硬,這時她語氣和神態裡的溫柔,真是難得,“等海城的公司弄得差不多了,回來G城吧,你總歸是我的妻子。你有那麼多的哥哥,申家始終要交到他們手上的,是不是?無論成敗,你都應該放手,讓他們自己去經營屬於他們的事業,有時候磨難對於他們來說,不一定是壞事。”

    申璇點頭,她自是明白,申家有那麼多男孩,就算有資格繼承部分申家財產,但是產業這種東西,自然還是要傳承給男嗣的,她是嫁出去的女,已經披上了外姓,不可能在申家一直管著事。

    而且就像如今,她雖是沒有一點私心,二嬸三嬸她們都已經開始天天的說她想侵吞申家的財產,雖然知道身正不怕影子歪,但心裡還是有些受傷,裴錦程說得沒錯,遲早是要交給哥哥們的,有時候挫折未必是壞事,就算她現在把申家成功過渡了,以後就不會遇到危機了嗎?

    早晚要面對的事情,不如在適當的時機放手,“嗯,其實我住院這段時間,哥哥他們也有處理公司的事,其實還可以,總要讓他們適應的。”

    “那就好。”

    “錦程。”她喊他一聲。

    “嗯?”

    她忍不住的嚥了一口唾沫,莫名的有些緊張,“為什麼當時沒去辦離婚?”

    當初一直都以為他們離了婚,離婚協議書都已經簽了字,只要他也簽了字,像裴家在G城這樣的地位,拿著這東西,自然有辦法把離婚證辦了,那份協議書對裴家沒有一點損害,她什麼也沒要,只要一張離婚證,沒有想過他會沒離。

    不知道為什麼非要在這個時候問,很不合適的時間,在主宅吃早餐的時候,在他提出來之後,她那麼詫異,也忍著沒問。

    他上樓來,從她身後抱住她的時候,她也沒問,偏偏這個時候,錦悅在樓下催得緊的時候,她卻問了。

    是什麼心態啊?

    是不是怕他回覆一大堆她不願意聽到的話?所以揀在這個節骨眼上來問他,若是太緊急,他便可以不答了。

    “不甘心……”

    他拉上她的手,往門走去。

    她跟著他的步子,頭微微垂下,不甘心?

    不甘心是什麼答案?

    這個的答案,沒有她不想聽到的種種內容,可是這個答案,她又滿意嗎?

    有些悻悻的跟在他身後,他在她的身前,一步步的,不急卻又讓她跟不上,她心想,女人果然是不容易滿足的貪心物種。

    有了一,想二,有了三,想四。

    他沒有說她不想聽的答案,她卻想得到更美好的回答。

    他下著台階,聲音裡的步梯一階階的踩著拍子,“我為什麼要離婚?我不甘心,我不能甘心。”

    走到了一樓的步台,像個小型的小舞台,但是是一個只能站兩個人的舞台,他突然轉過身來,她的手依然被他握在大掌裡,俊眉此刻顫蹙,聲音雖低,鳳眸裡卻精光生寒,周身都籠罩著一層不能反抗的氣勢,那麼的咄咄相逼,“叫我如何甘心?當初結婚的時候,沒有人問過我願意不願意娶,但還是讓我娶了,甚至在我不能參與的時候,做了我的蠟像,讓我完成了一場婚禮,讓我跟一個我從不瞭解的女人結了婚。”

    她心裡顫顫擰起,唇片都顫了起來,不知道他還要說些什麼,只是知道,他有憤怒,那些憤怒在此刻,就會迸發出來,明明好好的早晨,都被她破壞了吧?“錦程……”

    “醒來後,好不容易接受了新的生活規則,突然間,你又不問我的意願,強行離開原本屬於我的生活,阿璇!我怎麼可以甘心?”

    他看著她眼裡一瞬而過的不知所措,深呼吸後,擁住她,“阿璇,我是個沒有良心的人,真的。”他拋棄十年的海誓山盟,還有什麼良心?

    她的發頂被他闔在他的下頜處,好好的早晨,他並不想說出這種掃興的話,卻還是這樣說了出來,她不提那件事還好,一提起來,他便想到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他得讓她認清一個事實,一個不容忽視的事實。

    呼吸有些緊,連聲音都有些緊,緊得像從胸腔裡憋出來的氣息一般,聽起來便像是用了力的發狠,“阿璇,我是個狼心狗肺的男人,我薄情寡義,所以,你寫的那些信,你以為能有什麼作用嗎?你以為誰看了會怎麼樣嗎?你想多了,我就當是團廢紙,你想讓誰內疚呢?”

    環著她的身體,大掌便可以堪堪捏住她的肩膀,這一刻,那時候的憤怒重新燃起來,真是有些記仇一般想要捏碎她,“申璇!我不會內疚的,我不會去心痛你過得有多苦,我不會在乎你受過多少罪,我不會理會你有多麼思念親人和故土,我只管你是我的妻子,你得在我身邊,我就在這裡擺著,不是說你想管便管,不想管了,就撒手不管了,不可以!我不允許!”

    “我說過給你自由那種話!那才是不負責任的胡話。”

    他總是說類似的話,類似的話說出來的時候,總帶著一種塊感,以為可以報復她,報復她的心狠,哪知在曉得她一去不返之時,他便後悔自己說出去的話。

    一次又一次的失信於自己,直到現在,他必須要說清他的立場,他的底線,他不能容忍她一次又一次的去挑他的底線,“你的自由,是作為我妻子的自由,其他的,我都不給,所以以後無論什麼事,都不可以那樣!都不可以再跟我說,離婚!”

    她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那些咬牙切齒的話,心房被拉成了皮筋,被擰成了麻花,絞得她全身疼,伸手圈住他的腰,“錦程,沒有下次了……”

    他輕輕吐了口氣,伸手撫著她的發,呼吸聲越來越緩,不再似方才那麼含慍帶怒,連出來的聲音都放柔了些,“阿璇,你想讓我和白珊離婚的事,給我點時間。”

    她驚愕抬頭,他是說是要和白珊離婚?“爺爺說的?”

    “嗯。”他點了點頭,在她額上輕輕一吻,“但是阿璇,無論你同意與否,我會安頓好她,我不是個好男人,食言輕義,但是她如今不再開朗,我有責任,我應該將她安頓好……”

    她眼裡微微蕩漾著的水光,泛著腥腥的紅,吸了吸鼻子,連連點頭,“……好”

    ..........................................................................

    前往徑山的車上,錦悅一路上都不停的說著話,埋怨哥哥嫂嫂動作太慢,實在是太過磨嘰,害她在花園裡等半天,數落哥哥太小氣,不夠大方,居然不准她上樓。

    錦悅恨不得拉上新進門的准嫂嫂一起討伐自己的親哥哥,說著說著便委屈極了,竟扯到自己估摸著是揀來的,所以才會得不到哥哥的疼愛。別人家的妹妹,為什麼總是那麼受寵,嫂嫂的哥哥就是好哥哥。

    錦悅控訴自己哥哥的過程中,還一路數著自己的功績,什麼幫著嫂嫂照顧哥哥,幫著哥哥看著美人嫂嫂,總之,梧桐苑的一花一木,都有她的功勞。

    最後說得裴錦程受不了了,只得跟她道歉,說是以後梧桐苑隨便她,可以上去,但是進主人房前,必須敲門,再不准推門就進,這是一種極不禮貌的行為!

    錦悅嘟了嘟嘴,但還是妥協著連連說好,說完後,又似有抱怨的說,以前嫂嫂從來不管她的人生自由,想上梧桐苑,簡直跟去菜市場一樣簡單。

    裴錦程白她一眼,“你去過菜市場?”

    錦悅氣結,“沒有!”

    非語平時笑起來,也很端莊,要說笑話這種事情,在秦家並不會少見,海城人比南方人幽默,說起話來,搞笑的段子總是特別多,自己的哥哥和表哥都是在不經意間就說出很多笑話的人,但是她也是抿唇淺笑。

    秦非言總是說她笑點太高,淚點也高,不像個斯文的才女。

    她哪是什麼才女?

    在看到錦悅一個十八歲不到的小姑娘一直喋喋不休的數落自己哥哥的時候,她有些忍不住想笑了,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在秦家,她倒希望自己的哥哥少關注自己一點,她巴不得多些自由,巴不得不要到處走動著去向這個請安,那個請安,多麼繁瑣,可是錦悅倒是對串門子的事感興趣得很。

    裴錦宣看到非語低頭抿笑,又看了一眼錦悅,心道非語這女孩平時真是把這笑看得寶貴,千金難買似的。

    他和非語一樣,本都屬於內秀的人,這時候,他倒起跟錦悅聊天的想法,哪知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能將非語逗笑的段子說給錦悅聽。

    只能作罷。

    倒是一路上申璇跟非語說的話越來越多,時不時的跟非語聊些小時候的事,一說到非語學習好,樣樣好,申璇就牙癢的恨,一個勁的數落非語太優秀,害得她這樣的人天天都在自己挖地縫和家長挖地縫的過程中艱難生存,度日如年。

    非語一路被申璇逗得掩唇而笑。

    裴錦宣心底微嘆,等結了婚,他一定讓這個女孩多笑笑。

    她笑起來的樣子,真是好看。

    寂黑的夜裡,那些花兒全開了似的。

    那時候他們結了婚,她便不是女孩兒了,是女人了。

    他的女人!

    商務車到了徑山,裴錦宣拿了畫板,和所有的顏料,還有工具,原本這些東西司機下車,幫著提出來,一路跟來的還有兩個傭人,但裴錦宣拒絕了,他覺得這些東西自己背著才好,非語也喜歡自己背著,便和裴錦宣分擔了些,兩人相視一笑,倒是先走了。

    裴錦程看了一眼錦悅,突然再次感受到自己不是一個好哥哥,因為他總覺得五個人怎麼著都有些彆扭,,“錦悅,今天雖然是星期六,但你不用做功課嗎?今天若不是家裡有事,我都要去公司一趟的。”

    “哥,我晚上可以做。”

    “這都幾月份了?馬上要期末考了吧?我今天晚上會好好跟爺爺聊聊關於你考學的這件事情!”說著拉開車門,把錦悅塞進了車裡,關上了門,對前排司機說,“一定把小姐送回裴宅,交給老爺子。我馬上給老爺子打電話。”

    錦悅拍著車窗叫著申璇的名字,申璇拉著裴錦程求情的時候,車子已經開走了。

    四個人本就休閒打扮,都是青春派的俊男靚女,分外惹眼,而且氣質高雅矜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一路上都引來不少人相看。

    裴錦程在雜誌上露臉的機會較多,申璇也是,但因為今天的穿著實在太過年輕,好些人只是覺得眼熟,愣是一下子沒有認出來。

    喜歡畫畫寫生的人來說,這樣的地方自然是好,但是像申璇和裴錦程這種對藝術不那麼鍾愛的人來說,欣賞美景可以,要佇足在那裡幾個鐘頭描描塗涂的話,那簡直是有些折磨人。

    裴錦宣看了自己的哥哥嫂子一眼,一邊安著畫架,一邊眉眼噙著晴和的笑意,“大哥,你陪嫂子往山腰上走吧,那上面有茶餐廳,你們在那兒等我和非語好了。”

    “我們就在這裡吧。”申璇自然覺得這是一種禮貌問題,怎麼可以自己先走,非語一個人在這裡,得多無聊?

    裴錦程則拉著申璇扯了一下,“好呀,我們到上面去,你們慢慢先畫著,等會到山腰上的茶餐廳來找我們。”

    非語笑著點了點頭。

    裴錦程和申璇往茶餐廳的位置慢慢走著,卻沒有發現,遠遠的,有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他們!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9
315:這個交易,很公平
    徑山上的路環山而上,裴錦程拉著申璇往山上走,他覺得自己此時是假公濟私,明明說好是陪非語,倒拉著自己的妻子悠哉的爬起了梯子。

    “錦程,我們這樣走了,不太好,非語……”

    裴錦程看著前方的石階小道,聽著申璇說完,不由感到好笑,偏首過去輕睨她一眼,淡笑道,“非語是要跟錦宣結婚的,又不跟你結婚,你杵那裡,教人家兩個人怎麼說話?”

    申璇這才覺得自己真是太急了,才會連這點道理都沒想不明白,嘴上卻又不肯認輸,“你說的,好像有那麼一點道理。”

    裴錦程笑了笑,這女人,別看這時候沒有穿職業裝的強勢,真是揀著縫的不肯吃虧,這都是那一屋子哥哥給慣的,“阿璇……”

    “嗯?”

    “還記得上次過生日的時候,我們出海的地方嗎?”

    枝葉勾蔓間春風見縫插針的亂穿,穿出來後,奔著人面吻上去,心房跟著毛孔都一併打開了,微風被吸進了肺裡,五內皆暖怎麼會忘記?這輩子最難忘的生日,便在那一天,連十八歲的生日,爺爺在海城大辦,她都沒有感覺到那麼難忘過。

    每一個細節,她都記得清楚,“嗯,記得。”

    “過幾天等送走了秦爺爺和非語,我們再去看看。”

    申璇已經停下來,她有些疑惑的望著裴錦程,蹙著秀眉,裴錦程馬上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走吧,幾天以後的事情,咱們現在就不操這個心了。”

    申璇這時候不免往深了想,難道又要去放煙花嗎?

    ......................

    裴錦瑞坐在書桌前看著從徑山傳回來的畫面,手掌收緊,攥成硬鐵的拳頭,他身側站著的女人,傾城般的美人臉,眸色似水,柔和起波,她看著畫面,眸裡微有淒然,卻又很快掩藏,“錦瑞……”

    裴錦瑞聽著女人喊她一聲,將電腦畫面一關,伸手將女人拉進懷裡,女人坐在他腿上的時候,他兜摟住她後背,身軀往下一壓,唇片與之撕纏。

    女人嗯嗯嗚嗚的聲音從嘴角,從鼻端滿出來,他迫不及待的扯開她的上衣,雪胸被胸衣托起,鋌而渾圓,這腰細得真不盈一握,這是他一手打造出來的女人。手指滑進她的褲裡,才觸撫上一陣,指節黏濕一片,他用力的啃咬著她的脖頸,“阿璇,沒想到你會濕成這樣……”

    書桌後面的床上,裴錦瑞每用力撞擊一次,就將女人的嘴吻住,喊一聲阿璇,他知道,自己的確是魔怔得不輕,才會如此瘋狂的想要得到她。

    裴宅這個地方,永遠也不會給他機會讓他佔有這樣一個女人,除非他來做裴家的主宰!

    爺爺是老糊塗了,否則怎麼會容許申璇再進家門?

    只有老糊塗了的人,才會做這種不經大腦的事,全G城的人都知道申璇已經是下堂婦了,如今又回到裴家,還要幫著錦悅做生日宴,這讓別人怎麼看裴家?

    果然是老了,老了就該輕鬆些,不該管這麼多事了!

    而四年前本來就該死在海上的那個男孩,他想幹什麼?回裴家,認祖歸宗麼?

    他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他的任何東西,都不能被人搶走!

    不管是申璇,還是他的資產!

    ...........

    非語被徑山上的景緻迷住了,也許如今的海城還在冬末春初,寒氣未消之時,偶有風霜,指不定倒春寒一灌,海城還會在春初下一場雪,所以萬物都顯得蕭條。

    海城這個季節和G城這二十來度的城市有很大的區別,徑山上處處都是生機,萬物都在復甦,植物都在抽芽披綠,忙著給大山潤色。

    花瓣在風中飛落,落入泥塵,卻在非語的筆觸下,重新綻開……

    眼睛不禁斜瞥,不遠處的男子始終都未抬頭,似乎紙上什麼都有,他的感觀全都在那張A3的大紙上。

    突然,那邊一道身影一閃而過,非語心跳加速,將筆放在畫架上的筆盒上,對裴錦宣說,“錦宣,你幫我看著畫架,我去洗一下手。”

    裴錦宣看了一眼公廁的指示牌,點了點頭,“手機記得帶,找不到路了,打我電話。”

    “好。”

    ....................

    裴錦程和申璇一直在山腰的茶餐廳,兩個坐在包間裡喝茶,窗戶邊上可以看到環山而上的人流,一張貴妃椅,裴錦程抱著申璇就坐在上面,時不時的往窗外看看,有沒有他們熟悉的人往山腰上來。

    兩人也聊天,說得多的還是公事。

    申凱要去D市的事成了兩人聊天的重點,申凱若是不在海城,申家當如何?

    申璇一直都知道申凱這個人,決定了的事,便是怎麼勸也沒有用,其實申家現在這樣,已經算不幸中的萬幸了,現在是平穩過渡,而申凱在這個時候調走,反倒不引人注意。申家說不定還能穩中有升。

    如果鋒芒太盛,反而容易引起群雄圍攻打壓,不如先這樣過著,幾個哥哥還更容易適應這個節奏。

    她把想法告訴裴錦程,裴錦程倒也贊同,希望她自己能心平氣和一些。

    爺爺也說,不想她太累。

    兩人聊起事務來,時間便過得飛快,到了飯點打電話給裴錦宣,對方卻說讓他們先吃,現在不餓。

    裴錦程自認為是沒辦法跟藝術家相比的,他得先吃飯,藝術家可以畫一張畫廢寢忘食,他做不到,他只有在賺錢的時候才會廢寢忘食。

    下午三點的時候,裴錦宣突然打電話給裴錦程說非語已經回裴宅,他得先回去了,讓他們先玩,徑山上風景好,多看看風景。

    裴錦程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便叫服務生買好單,拉著申璇離開茶餐廳,也往回趕。

    ..............

    非語一回到裴家,便找了正在和裴立下棋的秦榮方,支支吾吾的想拉他去外面說話。

    秦榮方覺察出一些不妥,心道這孫女平時也不這樣,今天倒是真不懂事起來,嘴上卻還是跟裴立打起哈哈的說,孫女怕是鬧小姐脾氣了,他得去安撫一下。

    裴立大方讓其快去,可待秦榮方出了書房後,裴立便慢慢收了笑容。

    非語站在護宅河邊,拉著秦榮方的手,“爺爺,讓我和錦宣退婚吧?”

    “退婚?!”秦榮方雖是疼極了小孫女,卻也不由震怒!

    非語看起來在秦家極度受寵,可她的性格是壓抑的,很少發出自己的聲音,除了那一次,為了逢生差點拼了命。其他時候,她幾乎是個逆來順受的女孩兒,這時候,她的眼睛又亮了,“爺爺,我和錦宣沒有感情,他是個好男孩,不該這樣的,爺爺明明知道我心裡只有逢生,逢生不是在江州讀書嗎?他不是快畢業了嗎?您讓我跟錦宣退婚吧,讓我去找逢生吧?”

    “非語!”秦榮方一聽逢生的名字,再次低聲喝道,“你現在不是十七歲了!而是二十一歲了!你以為你還是小孩子?錦宣的興趣愛好和你也差不多,脾氣性格都好,你居然還不滿意?到底是不是小姐生活過得太好了,所以這般不知足?!”

    “退婚?難道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已經和你裴爺爺擬好了兩家聯姻的正式婚期,今天已經全面見報!現在這個時候你叫退婚?秦非語!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

    非語有些訥然的看著秦榮方,她伸手揉了揉額角,舔了一下唇,眸光輕轉,淚光楚楚,鼻子一吸,差點落淚,“爺爺,我看到逢生了……”

    秦榮方看著自己的孫女,雖然有些心疼,但是秦家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孫子當年是海城家喻戶曉的同性戀,愁得他怕抱不了孫子,結果找了一個一窮二白的媳婦兒,當時就想著秦家有後了,還管什麼家世?

    但如果孫女再是不顧門第,他是絕不會再允許的,感情沒有可以培養,裴錦宣雖是家世強悍,卻沒有現在公子哥的壞秉性,這樣的豪門子弟本來就少,經過這麼久的觀察,他是滿意這門親事的,“我不管你看到誰!你給我認清楚,你未來的丈夫,是裴錦宣!要不然就等我死了,再去找你的那個什麼逢生!”

    裴錦宣回到裴家,便從傭人那裡打聽到非語的去處,兩塊畫板還背在身上,便坐著電動車往沁園外的護宅河邊趕。

    “非語!”

    秦榮方一看裴錦宣從車上下來,眼底怒色掩去,笑道,“錦宣,你也回來了。”

    裴錦宣從車上下來,微一欠身,“爺爺。”

    秦榮滿意的笑著應道,“誒。”

    看到非語眼睛發紅的站在那裡,裴錦宣肩上兩塊畫板滑下,扔在地上,忙拉過非語的手,細細端詳著,除了她眼睛裡那些閃動的情緒,並沒有哪裡有不妥,這倒讓他更著急了,“怎麼了?怎麼說走就走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送你去醫所看看。”

    說著就要拉她,非語搖了搖頭,掙開裴錦宣的手,從地上將畫板揀起來,將其中一塊畫板遞給他,抬手將面頰上的發片別在耳後,“我沒事,爬山有些累,回去睡一陣。”

    看著非語背著畫板遠遠離去的背景人,裴錦宣久久的看著,捏著畫板背帶的手,微微一緊,喃喃問,“爺爺,非語為什麼不開心?”

    “小孩子脾氣,哄哄就沒事了。”

    非語回到流水苑自己住的房間裡,打開畫板的紙夾,也許看了今天畫的風景,會讓她的心情稍稍好一些。

    可是她看到的是,那麼美的自己。

    是不是太久沒有好好照過鏡子,所以才不知道,原來自己低頭淺笑的時候,會這麼好看?

    她是什麼時候這樣笑過?

    房門被敲響,她走過去,拉開門,裴錦宣站在門外,雋秀溫雅的男子,和這個宅子裡的兄弟們一樣,都有不凡的皮相,卻偏偏同任何一個人的氣質都不同。

    沒有那些人眼底的深不可測,他秀長的身形,乾乾淨淨的站在門口,從他的臉,到他的眼睛,一如四年前的--逢生。

    “非語,畫板拿錯了,我來……”他話還沒有說完,看她身子微微一側,讓出一條道來,目光過去,看到書桌上放著畫板,裡面的紙張已經抽了出來,正是他作的畫。

    突然,白面通紅。

    非語莞爾,“錦宣,送給我吧……”

    他微顯尷尬的“呵”笑了一聲,面色依舊泛著紅,“……好,等我畫完。”

    ................................

    申璇和裴錦程回到梧桐苑的時候,已經是飯點了,打電話給裴錦宣問了非語的情況,便也安了心。

    裴宅沒有晚飯一起進餐的習慣,於是各回各的院落。

    兩人沒有坐車,一路上散著步,這熟悉的路,總讓人升起無限感慨。

    不知怎麼回事,有時候思維居然控制不了腳步,當申璇站在被深深的灌木擋住了路的丁字路口時,突然鼻子一酸。

    心像被什麼東西魘住了,害她動不了腳步。

    這輩子悔的事情太多太多,但是有些事錯了可以彌補,可以努力再次爭取,偏偏那件事,如何也彌補不了,沒有要怪任何人的意思,只怪自己為什麼會鑽進那樹叢裡。

    若那天雪球沒有不見,她不進去,現在……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腹,現在她的肚子,應該比葉筱還要大了,再過幾個月,她就可以做媽媽了……

    或許是觸到了很不願意去撫碰的神經,轉身撲進裴錦程的懷裡,緊緊的揪著他的衣服,“錦程,難過……”

    她猛一吸鼻子,狠狠的咬了唇,聲音都顫了,“好難過啊……”

    她沒有說為什麼難過,他的腦海中冒出了四個字,感同身受!

    他每次走過這裡,都把臉就向另外一邊,否則眼前全都是一片血色,掌心下她的背因為抽泣而顫抖,“還會有的,阿璇,孩子,一定還會有的……”

    他還能怎麼安撫她?他連自己都安撫不好。

    “原來是阿璇和錦程啊?!”

    申璇聽到聲音,忙把眼睛一抹,抽了抽鼻子從裴錦程的懷裡出來。

    裴錦程和申璇的目光齊齊看向朝他們走來的裴歆瑤,才發現他們兩個人在這裡很不合適,禁園這個地方,姑姑在這裡住了二十年,他們站在這裡,姑姑會不會想多?

    裴歆瑤比以前的氣色好了很多,只是說話口氣依舊有些冷漠,即使她嘴角掛著笑,亦是如此。

    “姑姑。”

    “姑姑。”

    裴錦程和申璇異口同聲。

    “嗯。”裴歆瑤已經走到了他們的面前,“怎麼又到這裡來了?”

    “哦。”裴錦程攬了一下申璇的肩,“路過。”

    申璇點了點頭,心裡還揪得發疼,卻也只能牽強的扯了個笑容,“我們從停車場走過來的,所以,是路過……”

    裴歆瑤道,“阿璇,雖然現在我已經不住禁園裡面了,但是這個園子,你爺爺是依舊不准人進去的,別在這裡停留了,早些回去。”

    申璇點了點頭,“好。”

    然而當夫妻而二人向裴歆瑤道了再見後,裴歆瑤又叫住了二人,裴錦程一佇步,停了下來,“姑姑?”

    “錦程,有件事,我想跟你談談。”

    “姑姑請說。”

    裴歆瑤看了一眼申璇,直言道,“阿璇,你先回去吧,我跟錦程聊聊。”

    裴錦程將申璇的肩膀固住,“姑姑有話可以當著阿璇的面說,無須避諱。”

    裴歆瑤卻只是淡然一笑,並不開口,眼裡悠然自信的光彷彿在告訴對方,我說的事情,值得讓人迴避。

    申璇拍了拍裴錦程的肩,“錦程,我先回去,晚上我燒菜,肯定會很慢,你慢慢和姑姑聊,來得及。”

    “你燒?”裴錦程突然想起申璇寫過的信,她不喜歡做那些事,卻又裝作很喜歡的樣子,他說他看了那些信,不內疚,不難受,怎麼可能?他真是有些害怕再把她逼得再次離家出走,忙道,“不要了!我喜歡吃鐘媽燒的菜,你做的太難吃。”

    “你!”申璇以為現在大家都靜了下來,她也可以好好學習做個賢妻,他倒是不喜歡了。

    “你很久沒玩遊戲了吧?現在公司網遊修正了好多BUG,公測已經結束,正式運行了,你玩一陣看看感覺如何,我就回去了。”

    申璇秀眉輕蹙,他怎麼知道她好久沒有玩網遊了?還會掐指一算不成?既然他不喜歡她燒的菜,那便玩陣遊戲好了,“好。”

    等申璇離開後,裴歆瑤便抬了步子,裴錦程只能跟著她的步子走,裴歆瑤道,“錦程,我上次跟你說過的事,可還記得?”

    裴錦程懶懶的跟著裴歆瑤散步,可是心底慢慢升起了防範之心,那件事,他自然是記得的,各層利害關係,也分析過了,至今也不想因為任何東西而動搖,雖然父親和叔叔們個個把這個姑姑當成寶,但他和這個姑姑著實沒有什麼深厚的感情,“姑姑,我已經講過,那件事,不是錦程能幫忙的。”

    裴歆瑤倒也不顯得急,嘴角輕輕一勾,她眸光一直看著前方,淡淡的,卻又揚起了勢在必得的光芒,這一道光芒,恰巧被目光飄來的裴錦程捕捉住,後者心下怔忡,陡升一股不好的預感,裴歆瑤道,“錦程,難道你不想知道,當日是誰把雪球吃的餅乾一路鋪到了禁園裡面嗎?”

    裴錦程眸色大駭!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僵凍住了,一轉身,幾乎聽到了自己被凍住的四肢骨頭發出了“咔咔”的聲音!“姑姑!”

    那個時候,他一直在找線索,在爺爺面前提起值得懷疑的人,包括自己的母親,他都有花時間去旁敲側擊的試探,甚至想在那條禁路上找出一丁點蛛絲螞跡,卻是一無所獲!

    申璇懷孕的事情,他不知道,申璇自己也不知道,醫所那邊更沒有查診過的記錄,說明宅子裡沒人知道,那麼讓申璇入禁園的,目標定然不是她肚子裡的孩子。

    所以即便當初懷疑過裴錦瑞,也被他排除了,因為裴錦瑞是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他讓他回來救申璇的。

    白珊很少出門,也沒有人看到過她事前在禁園這路上停留過。

    母親和二媽雖是趕到得早,但之前也沒有到過禁園。

    其實這一宅子的人,有很多人不喜歡申璇,所有不喜歡申璇的人,都有可能會做那件事,每個人都是嫌疑人,偏偏那一路又沒有監控,那件事幾乎是被他心不甘情不願的不了了之,他後來到處都裝上了監控,想等欲要加害申璇的人再次有動作,卻不想等到現在,裴家也依舊風平浪靜。

    如今卻有人知道真相!

    他必須要知道那件事的真相!

    “告訴我,是誰!”他的面色鐵青發黑,喉結此時一滾,是怒氣下嚥!怒的不僅僅是加害申璇的真兇,更怒的是自己的姑姑知道當時的情況,卻一直不說!

    裴歆瑤亦是停下來,望著裴錦程眼底的滔天火光,不禁有些怔怕,卻還是淡然笑道,,“錦程,我要的很簡單,我要那個消息。我要我孩子的下落,你可以知道害了你失去孩子的真兇,這個交易,很公平,你說是不是!”

    裴錦程身側的拳頭,顫然緊攥,“姑姑!二十年前失蹤的人,現在來查,談何容易?”

    裴歆瑤點了點頭,“自然是不容易的,若是容易,我自己就去查了不是嗎?但父親信任你,超過任何人,你一定有辦法,我要的很簡單,你在父親找到人之前讓我知道,一定不能讓父親找到那個孩子!”

    裴錦程腦子裡只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將寵物餅乾鋪在禁園道路上的人,是誰?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9
316:誰還要你!
    心之所向,既有渴求,便不會輕意放棄追尋,包括一件事情的答案,裴錦程沉吟半晌,和這個姑姑沒有深厚的感情,對方要同他做交易而不賣人情,他也只能認了,起初自己不也不願意賣人情給這個姑姑嗎?他點了點頭,道,“好。 ”

    “我兒子的下落出來,若是平安,我就把那件事告訴你。”裴歆瑤望著裴錦程,原本疏離漠然的口吻中,在說到“平安”二字之時,唇瓣突然一抿,眼底出現了不安和愴惶。

    裴錦程“嗯”了一聲,像是對一個陌生人一般說話,“姑姑,這一路就不同行了吧?”

    裴歆瑤也停了腳步,同行不同語,有什麼意義?

    看著裴錦程遠行的背影,裴歆瑤抬眸望向頭頂枝頭外的天空,夢裡面,兒子的影像一下清楚,一下模糊,她已經忘了自己多少歲,只知道,想兒子,已經想了二十年。

    他何時開口喚媽媽?

    他何時換的乳牙?

    會不會生病?

    誰給他添衣?

    誰教他識字?

    誰在他身旁?

    裴歆瑤捂了捂嘴,將泣哽之聲吞進咽喉,即便出了禁園,她也依舊像在那裡面一樣,吃齋唸佛。

    兒子若能平安,比什麼都好,就算吃一輩子齋,她都是願意的。

    裴錦程才回到梧桐苑,申璇便跟鐘媽一起把飯菜端上了桌。

    申璇給裴錦程裝了蕃茄蛋花湯,放在他面前,有點小得意,“我弄的,嘗嘗。”

    裴錦程想也沒想,順手推開,“不喝。”執起筷子就夾別的菜吃,就是餘光都不曾瞄一眼那湯。

    說來湯雖普通,跟G城人的手藝沒法比,但在普通的湯種中賣相著實不錯,可裴錦程連餘光都不去關照,真是出乎申璇的意料,“有那麼嫌棄嗎?”

    “你若是很閒,可以到公司去幫我上班。”

    “現在不是正好休假嘛。”

    裴錦程嘴裡的飯都嚥下了,握著碗,筷子也停在半空,看著對面滿眼期待的申璇,道,“做飯這種事情,有比你做得好的人來做,你幹嘛還要去搶別人的飯碗?”

    申璇實在不敢相信裴錦程會轉變這麼大,要知道以前逼她做飯都逼成什麼樣了?她還以為剛才在姑姑面前,他是故意為了面子才那樣說,沒想到還真是,“你怎麼現在突然又不要我做了?”

    裴錦程心道,誰敢叫你做?做得不高興離家出走的時候還要寫信數落一通,不吃你做的飯又不會餓死,要是因為煮飯又離家出走,他就得煩死,“煮得難吃,我幹嘛要強迫自己吃?”

    申璇癟了下嘴,“我嘗了一下,還可以,你要求怎麼這麼高?”

    “我要求向來很高。”

    申璇只能作罷,伸手端過裴錦程面前的湯,喝了個乾淨,“錦程,小英的腎源我在海城的時候就有留意,你在G城也幫著留意一下。”

    申璇提得很小心,嫁禍那件事,心底對小英的歉疚無法用語言來說明,所以回到海城也一直在找腎源,結果能有匹配的,並不多,中間又老是出現突發情況。

    裴錦程似乎並不驚異,點了點頭,“放心吧,這邊有醫院在留意,這件事,我一直放在心上的。”

    申璇也算放下了一樁心事。

    翌日一早,白珊在主宅用過早餐後,提出要回一趟白家。

    老爺子溫和的點頭說好。

    直到早餐散場,白珊才對裴錦程提出希望他能相送。

    都在一個城市,縱使再遠也遠不到哪裡去,以前白珊回白家,都是司機送,而這次她卻提出要裴錦程送她。

    裴錦程鳳眸微眯,睞向白珊,這個時候回白家,是干什麼?

    或者是在這個時候提出要回白家,是想告訴裴家人什麼?

    主宅就餐的人漸漸散去,餐廳裡只留下了三個人。

    申璇沒有獨自離去,而是坐在裴錦程旁邊,似乎對方不動,她就不會動。

    白珊坐到了主桌,就在裴錦程的旁邊坐下,她一傾身,越過裴錦程看著申璇,扯了扯嘴角,輕鬆道,“阿璇,要不然一起吧,我們三個人今天在白家吃午飯好了。”

    申璇一聽,不禁皮膚一緊,這話讓人聽著有些泛噁心,她需要壓一壓,須臾後,她輕輕道,“我不必去了……”

    白珊似乎已經猜到了申璇要說的話,笑起來的時候,眉梢飛揚起來的是意料之中的自信。

    申璇不禁怔然,眼前看到的人,是白珊?

    傭人都很自覺的沒有過來收碗筷,等著主子先談話,餐廳裡安靜得將每個人說話的聲音都包裹上了回音,裴錦程並不是時時處處都和申璇親密無間,在白珊面前他還是會收斂,對白珊,他是有愧的,也無法做到坦然,但事到如今,已經不是說能避免就能避免的。

    今天到白家,必然會說到申璇的事,白珊大致也是想讓白立軍站出來說點什麼。

    “小珊,我看阿璇就不必去了,要不然我先讓人送你回去,我隨後就到。”

    “錦程,我能相信你嗎?”白珊一瞬不瞬的看著裴錦程,嘆息中有她的失望和無奈,“我還能相信你嗎?我已經相信了你這麼多年,到現在了,我還能相信你嗎?”

    裴錦程身側的拳頭微微一收,“小珊,我說中午會去,便會去。”

    “好。”白珊站了起來,轉身時看了一眼申璇。那一眼,似有深意。

    那一眼,申璇看到了仇,恨,還有嫉妒和詛咒。

    那夜去D市之前的電話又回到了腦海裡,這場關係裡,到底誰才是錯的那一個?

    裴錦程也知道,既然離婚遲早要提,不如就今天中午吧。

    .................................................

    白珊回到白家,坐大廳的沙發上,拿著搖控器亂摁著,文珠給她端水果,她搖頭,拿小吃,也搖頭。

    看著女兒憂傷的樣子,突然像看到了幾年前的珊珊,文珠不禁心疼,“珊珊,有什麼不高興的,你告訴媽媽。”

    白珊搖頭,“媽媽,如果錦程要跟我離婚,我該怎麼辦?”

    她不是沒有感覺的,申璇一踏進裴家,她就感覺到了威脅,可是裴錦程上次被下了藥,也依舊叫著李沁兒的名字,這個男人!他到底是想幹什麼?

    “離婚?”文珠把手中果盤放在大茶几上,“怎麼會離婚?好好的離什麼婚?”

    “媽媽,我沒什麼錯……”白珊低下頭,“媽媽,我有什麼錯啊?我喜歡一個男人,什麼都為他改變,他也說好要跟我結婚,會照顧我一輩子,我現在只不過要他給我承諾過的東西,我有什麼錯啊?”

    “我連名份都不計較,他卻還是這樣對我?怎麼都成了我的錯了?”腳從拖腳裡拿出來,綣坐在沙發上,臉就埋在膝間,現在竟是難過得眼淚都流不出來了,“媽媽,明明不是我的錯,可我卻成了多餘的……”

    “珊珊,要不然,離婚吧?”文珠伸手摸著女兒的頭頂,“離婚吧,再找……”

    “嘭!”手機砸在茶機上的果盤中,打翻果盤落了一地!

    把話都沒有說完的文珠嚇得一抖,一偏臉看到剛剛進門黑著面色的白立偉,男人抬手指著驚愕抬頭的母女,厲喝道,“不爭氣!動不動就是離婚!全G城都知道你嫁過裴錦程,誰還要你!?”

    白珊怔怔的望著父親,“爸爸!”

    白立偉哼聲道,“離婚的事,你現在想也別想!”

    “爸,我沒想離婚。”白珊搖頭,“我不會離開他,只是……只是申璇回來了,我很擔心他會跟我提離婚。”

    “嗯。”白立偉見白珊如此說,總算消了些氣,走過去,瞪了一眼文珠,復又對白珊道,“申璇和李沁兒都一樣,沒什麼好擔心的,無非就是哪個新鮮點,那個李沁兒的事,你不用想了,沒了那張臉,看她怎麼勾引男人!”

    “爸。”白珊心裡咯噔一跳,沒了那張臉是什麼意思?驚恐問道,“你想毀李沁兒的容?”

    文珠也嚇了一大跳,忙握住白珊的手,“珊珊。”

    白立偉看著白珊,冷聲問,“你想心軟?”

    白珊大呼幾口氣,眼底憐憫一點點的退下,最後垂下眼睫,手指綣緊,捏住文珠的手,顫顫道,“除了錦程,其他事,我都不管。”

    文珠在豪門中,見過太多事,此刻只能自私的無奈一嘆。

    白立偉覺得女人最討厭的一點就是多愁善感,優柔寡斷,最怕自己女兒這樣會壞事,“珊珊,等你有了裴錦程的孩子,什麼都好說了,裴錦程是裴家長房嫡孫,你一定要生個兒子!”

    “爸!”白珊惱喊一聲,這種話,簡直就是一種屈辱,父親明明都知道,還在說生兒子的事!這不是讓她更難堪嗎?

    “這次由不得他!”白立偉坐在沙發上往後一靠,臉上的法令輪紋笑得很開,勝券在握一般,“你不是 說他中午會過來嗎?到時候我會和他談,你做大太太的事,根本就不會過份!”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9
317:風暴來襲
    裴錦程去白家之前找過老爺子,他和白珊之間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老爺子認為現在提離婚,時機並不成熟,年輕人喜歡一頭熱的下決定,會因小失大,他的意思很簡單,一定要等放在白津林身邊的蘇競成那邊有了情況再動手,否則會傷裴家元氣。

    裴錦程也知道這樣的事不可以頭腦發熱,如果現在提出離婚,必然會讓白家防範他,但是白珊這樣放在他面前,也不是辦法。

    到了白家,裴錦程很注意,讓司機也一併進了主樓等他,可不想再出現上次的事情,他隨便吃了點,便準備離開,卻又被白立偉叫住,二人到了書房。

    裴錦程和白立偉沒有這樣正式的到過書房談事,哪怕以前和白珊還好的時候,他也不喜歡往人家書房裡鑽,在裴家人的教育裡面,大戶人傢俬人書房是比臥室更加隱私的地方,不得允許,不可入內。

    然而今天白立軍卻在飯後領他去書房?

    何意?

    白立偉心裡也是躕躇,白家雖是G城豪門,但根基始終不如裴家,在G城,經濟實力想跟裴家比的倒真是還未出現,他膝下無子,只得一女,白家想要以後光耀門楣,女兒嫁入第一豪門是唯一的路。

    只要女兒孕了裴家長房嫡重孫,白家的地位就會非同一般,若是以後長遠一點,還可以再多幾個孩子,一個隨白姓,那麼多年後,G城白家的地位將和裴家相當。

    所以無論如何,子嗣比什麼都重要!有了孩子,很多矛盾都可以化解。

    白立偉領著裴錦程進了書房,並等後者進門後,順手關上了門,這一動作,讓裴錦程心底微微升起一絲疑慮,但還是不動聲色的在沙發上坐下了。

    這書房不同於裴家的那麼中式復古,白家的整體裝修風格都很現代,所以白立偉讓傭人送上來的東西,也是咖啡。

    這次,裴錦程只是聞了聞,並沒有喝。

    白立偉平日打扮不像裴錦程的父輩一般以深色為主,他的西裝馬甲都是淺色居多,和這一屋子歐式現代的風格一合併,就像一個知天命的中年男人拚命的在追求時尚。

    “錦程,怎麼不喝?”

    “呵”,裴錦程淺笑,略顯尷尬道,“剛才吃得太飽。這陣子喝不下。”

    白立偉恍怔一下,突然明了似的大笑,“嗨!瞧我這記性,才剛吃過午飯。”他一邊說話,一邊往書桌邊走去,“錦程,你和珊珊都不小了,她雖然比你小三歲,但女人跟男人不好比,再不生孩子,都要高齡產婦了。”

    白立偉自顧自的說著,一派和氣,拉家常的口吻也很友善,他伸手拉開書桌的抽屜,開始找東西。

    裴錦程眸色微沉,低頭時,抬手摁了一下眉心,的確啊,申璇比他小四歲,再不生孩子,都要高齡產婦了。

    再抬眸時,看著白立偉笑道,“現在的女人跟過去可太不一樣了,若是二十幾歲生了孩子,就沒有那麼多機會出去玩了,總被牽著絆著似的,現在很多都晚婚晚育,這樣也不會影響夫妻感情。”

    白立偉是料到了裴錦程會拒絕,雖然不知道對方用哪一種方式來拒絕,但他的直覺不會錯,裴錦程若是願意,上次他不會用下藥的手段,哪知這男人居然教李沁兒給迷住了。

    在外面有女人也正常,但為了外面的女人不和白珊生孩子,是他不能容忍的,李沁兒的事已經著手在查,本以為已經不會再出現的申璇,又回到了裴家。

    現在看來是外面的女人是管不完了,只能慢慢除掉。

    但是子嗣的事情,刻不容緩!

    白立偉也不似從前那般咄咄逼人,似乎刻意的在斂在脾氣,更或者以前的咄咄逼人反而是他不自信的表現,如今這般閒淡,倒顯得他有了很強大的底氣,他從抽屜裡拿出一串鑰匙,又往書架那邊走去,笑道,“你們年輕人總有一些離經叛道的道理,你們只管自己高興,可有想過我們老年人的感受?”

    書架前白立偉背對著裴錦程,將鑰匙串上的鑰匙選了一枚,鑰匙套進抽屜鎖口裡,“我們都這麼大把年紀了,想抱一下孫子,又不過份,你們把孩子生了,我們會管,保姆也請最好的,還有什麼早教的,這些都不用你們操心,你們只管生就好了。”

    裴錦程聽著白立偉說話,怎麼都覺得高興不起來,不是因為白立偉老是提及生孩子這樣的事,而是白立偉的口吻,讓人聽著有些豎汗毛的感覺。

    並非他有被害妄想症,而是他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裡,比以前更瞭解白立偉了,曾經接觸太少,沒有談及過利益,反而容易忽略一個人的缺點,這一年看慣了白立偉趾高氣仰的姿態,這時候對方用一種語重心長的和善語氣說話,他是真不自在了,“說是生下來不管,哪有不管的道理?只是想等玩夠了,以後多花些時間在孩子身上罷了。”

    白立偉從抽屜裡拿出一個文件袋,一邊走,一邊將繞線一圈圈的打開,走向裴錦程,在他側面的沙發上坐下來,嘆了一聲,“錦程,老爺子年紀也大了,我和你爸爸這些人倒還好,怎麼說也就是五十歲左右的人,你們再怎麼玩,就算玩個二十年再生孩子,我們也等得起,可是老爺子都多大歲數了?怎麼等得起?”

    裴錦程牽強的扯了一下嘴角,微有不滿的說道,“我倒覺得現在百歲老人多的是,爺爺二十年後也就在這個範疇以內,怎麼會等不起?”

    白立偉不禁尷尬,笑起來也是尷尬難掩,“錦程啊,你別誤會爸爸,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老爺子當然要萬壽無疆的!”

    “嗯。”裴錦程應完後,將視線落在白立偉放在他面前的紙皮卷宗袋上,這樣的紙袋一般來說政aa府單位用的多,他去過林致遠那裡,那地方這種卷宗紙袋也是不少。

    白立偉順著裴錦程的目光看到了自己面前的文件袋,又笑著拿起來,捏在手上,“錦程啊,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件事。”

    裴錦程心裡警鐘敲響,卻俊眉微揚的坦然道,“什麼事?”

    “二十年前,我們G城有個幫會,叫永泰會,這個幫會勢力很大,但是十九年前,只用了三個月的時間,永泰會慢慢衰敗,居然被連根拔起,永泰會二當家屍首異處,大當家在復仇的過程中又慘遭殺害,禍及滿門。”

    裴錦程俊眉依舊不動聲色的揚著,身軀往後一靠,原本很有禮貌的坐姿換成了二郎腿蹺著,氣勢徐徐上升,像在聽一個傳奇故事一般,“永泰會?好像是聽說過,不過我那時候還小,記不太清了。”

    白立偉搖了搖頭,反駁道,“你那時候也不算小了,十一歲的孩子都上初一了,小學四五年級的男孩子都會學古惑仔了,你怎麼會不知道永泰會?”

    裴錦程不以為意的聳了一下肩膀,“那也只能怪我孤陋寡聞了,從小裴家的孩子都管得很嚴,古人古詩知道的不少,但古惑仔,還真不知道。”

    “那錦程得回去好好問問老爺子,關於這個永泰會的事,他老人家一定知道不少。”

    “哦?”裴錦程輕輕一笑,意有所指的問,“是嗎?那我還需要問爺爺一些什麼問題?”

    “其實永秦會並沒有完全滅掉,有知情者,尚在人世,說是知道當年參與滅永泰會滿門的主謀。”白立偉說到此處,眸子眯起深深的笑意,“這案子雖然以黑幫門派之爭早早結案,但是若這件事牽涉的不是黑幫之間的相爭,而是表面看著光鮮的豪門,實則與黑暗勢力緊緊相連,從而連手除掉永泰會的話,這一事件被牽扯出來,怕是會激起很大的風浪啊!”

    裴錦程心底的風浪已經不小,永泰會他是聽過的,二十年前他也有十歲了,永泰會淡出過後的幾年還有人說起過,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不用明說,他也知道白立偉今天說這番話是針對裴家的,“事情過了那麼多年,能起多大的風浪?”

    白立偉看著手中的方件袋,復又看向裴錦程,嘆道,“難說啊,永秦會的事情還有知情者,說不定還有倖存者,這消息一旦放了出去,如果倖存者提出要求司法介入調查呢?”

    “這似乎和我沒有什麼關係。”

    白立偉站起來摁住正欲起身要走的裴錦程,正色道,“這表面上是和你沒有什麼關係,可這和老爺子有很大的關係,和老爺子有關的事情,能和你沒有關係嗎?”

    裴錦程鳳眸淡眯一瞬,“沒有真憑實據的事情,還是不要拿來說了。”

    “若有真憑實據呢?若我說,當年的知情者的信息我也有呢?”

    裴錦程心下猛地一沉,眼底風暴忽卷,沉冽的鳳眸中被烏雲狂浪所蓋住的還有重重的殺氣!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9
318:傳家主大印
    “我爺爺?”

    “老爺子當年可謂是雷霆手段啊。 ”

    “話可不能亂說。”

    “要不然你看看這些資料?”白立偉這時才把手中紙袋遞到裴錦程的手中,“這些東西,可不是一般的派出所能看到的。”

    裴錦程五內皆緊,白立軍利用權利,暗中調查了爺爺?

    若說南方裴家這麼大座豪門有些什麼暗藏的勢力,他是相信的,老一輩的恩怨,豪門間利益相爭的結果無論有多麼慘烈,他的確不知情,舊帳翻起來,孰對孰錯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誰活著。但不管知不知情,若有人翻舊帳想要傷害到爺爺,他便不會同意!

    打開手中的文件袋,一看就是複印件,有照片,有文字,有關於口述者真實的信息,全部都遮塗過了。

    這些東西顯然是經白立軍之手轉出來給白立偉的,公安廳居然開始查十九年前的紛爭,吃飽了撐的?

    顯然不是!

    這件事,查或不查,目前的決定權在白立軍手上,所謂的知情者和倖存者,只要白立軍願意,他都可以動用關係,當回青天大老爺,給這些含冤受苦十九年的小百姓討個說法,硬要給自己披一個絕不放過一個壞人的輝煌外衣才會罷休!“倒像那麼回事。”

    “錦程,這可是機密資料。”

    “嗯,的確是機密資料。”裴錦程站了起來,“這東西我現在也不知道真假,既然說和爺爺有關,介意我帶回去給他老人家看嗎?我怕我敘述不好。”

    “不礙事。”白立偉也跟著站了起來,“錦程,晚上我等你電話。”

    “好。”

    裴錦程拿著文件袋走出白立偉的書房,出了門,他面色陡沉,原本雅秀精緻面龐因為咬緊的牙關而棱角乍現,顯得過份硬朗!

    下樓後,叫上司機,一路無話的上了車。

    司機一坐上主駕駛駛,就聽見坐在後座的裴錦程冷聲道,“裴宅。”

    車子在擁堵的道路上前行,裴錦程扯了扯領口,到白家吃飯他壓根沒有穿西裝,也依舊覺得領口被勒住一般令人窒息!

    若十九年前幫會被滅真的跟爺爺有關係,那麼所有的一手資料都已經完全掌握到了白立軍的手中,怪不得白家越來越囂張,原來是捏了裴家這麼大根軟肋。

    裴錦程在車裡一直都閉目養神一般靠在椅枕上,寬敞的後座依舊讓他覺得壓抑。

    他當如何跟爺爺說起這件事?

    爺爺又是否能承受這件事?

    但事到如今,不管能不能承受,他都必須要瞭解十九年前發生的事,否則,他無法應對白立軍那邊發來的招!

    裴錦程回到裴宅便趕往沁園。

    這一次,未經通報的直接跑到書房,沒有人,又去了老爺子的臥室。

    一進臥室,便看到生叔正在往香廬裡面點香末,點好香末轉身去端拖盤,盤子裡放著藥格子和碗。

    生叔一怔,馬上又問候一聲,“大少爺來了。”

    “誒。”裴錦程點了點頭,本能的把那件事一壓,走向坐在古木圓桌邊的裴立,“爺爺,您不舒服?怎麼吃藥了?”

    裴立抬眸看著裴錦程,指了指自己邊上的凳子,搖頭苦笑道,“早上看著這天氣好了,便跟你生叔兩個人練了幾招,結果倒好了,出了汗之後沒及時擦乾,打了幾個噴嚏,你生叔非要說怕感冒,弄點感冒藥吃吃。不是看他跟了我這麼幾十年,我拿那藥給他扔過去。”

    裴錦程在裴立邊上坐下,聽他這樣一說,倒也安了心,“生叔那是關心您,鍛鍊了出了汗,要注意一點……”

    裴立不耐的點頭說好,嫌棄裴錦程事多,“你來這裡幹什麼?”

    裴錦程將手中文件袋放在桌面上,“爺爺,永泰會,你可知道?”

    裴立眸色一收,“怎麼問起這個來了?”

    裴錦程在車上雖是糾結這麼大的事當如何開口,但是當他踏進裴家那一刻起,就已經放下了所有的擔心,他堅信如此大的一座豪門家主非同常人,能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壓力和榮耀,更何況是十九年前的事情,他相信自己的爺爺,不管是有關或者無關,在事情浮現到面前來時,一定是坦然的。

    有了這樣的信念,裴錦程便將文件袋往前一推,“白立偉給我一疊資料,說是跟十九年前被滅的永泰會有關係,而線索直指裴家。”

    裴立眸色有一瞬閃動,而後拿起桌面上的紙袋,慢條斯理的打開,將零星的證據一一過目,又將文件悉數裝回袋內,“阿生!”

    裴立長聲喊道。

    裴錦程往臥房門外看一眼,便聽見生叔的腳跑踏在樓梯上的聲音,人還未見,微急的聲音已經進了臥室,“老爺,我在!”

    不知為何,裴錦程聽到生叔帶著關心的回應聲,心底一酸,他對爺爺的照管,真是太少了,有多少個“我在”都是由一個跟在爺爺身邊幾十年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在回應。

    裴立見到生叔進屋,依舊安之若素的吩咐道,“晚上給各房打電話,就說今夜裴家晚餐一起吃,每房的人都不得缺席。”

    裴錦程驀地訝然,裴家把早餐看得重,晚餐很少在一起吃,都是在自己的苑落用餐。

    與其這樣說,不如說晚餐的時候很難聚到一起,為了不影響各房的應酬,所以把一家團聚的時間挪到早上,除非家裡有大事要辦大宴,或者有重要的客人。否則不會動晚宴。

    今天是有大事嗎?

    生叔也怔了一下,馬上又道,“好的,老爺,還有別的事嗎?”

    裴立道,“你先去把這件事通知下去,等通知完了,我再安排別的事,也來得及。”

    生叔應聲退出臥室。

    裴錦程耐心的等著。

    裴立的桌上還擺著泡普洱的茶具,他指了指裴錦程,“錦程啊,去給爺爺把盒子裡的茶葉拿來。”

    “好。”裴錦程站起來,原本還有些亂的心緒也因為裴立而鎮靜下來了。

    古木的原桌上,爺孫倆挨著坐著。

    裴立泡著養胃的普洱茶,“錦程,我們裴家幾百年的基業,曾經和現在還是有區別的。”

    裴錦程這次沒有動手去泡咖啡,而是和裴立一起喝起了普洱,“爺爺,我知道,裴家的祖先不容易。”

    “嗯。”裴立手中茶壺傾倒,茶水倒進杯中,“裴家的祖先一直跟著時代在進步,每一代家主都在修剪與時代相悖的東西,希望不被社會淘汰,但是做到我這一輩。”裴立飲茶時,幾不可聞的嘆了一聲,語氣中卻受著深深的自責,“我做得不好。”

    裴錦程道,“爺爺,您做得很好。”

    “十九年前的事,若是再倒回十九年,我也會那麼做!沒有可是,沒有但是!”裴立闔眼抬頭,沉沉呼吸,“除非當時永泰會放棄想要吞下裴家的念頭,我是裴家家主,怎麼能眼看著別人覬覦裴家而不反抗?!”

    裴錦程心下震動,他當時已經十歲,居然不知情!

    裴立又道,“我也意識到,國家的法制越來越健全,所以必須借用那時候裴家的黑色勢力,趁著有空可鑽的時候,除掉永泰會,並且將裴家的黑色勢力慢慢修剪乾淨,因為越到和平年代,黑色勢力的動盪就會越大。我不能給後代留下隱患,但如今……”

    裴錦程細細聽著,雖然裴立並未詳細說明十九年前發生的事,但他已經心中瞭然,裴家曾經並非像現如今這般乾淨,雖然現在也未見得多乾淨,該走的潛規則,也沒少走。

    但那些事翻出來,在一個裴家家主的立場,就沒有錯,永泰會想要吞併裴家,那本來就是一場你死我亡的戰爭,弱肉強食的年代!

    “爺爺,無論如何,裴家有今天,您都功不可沒,無須自責。”

    裴立坦然一笑,道,“十九年前的事,你姑姑認為我是因為私怨才拔了永泰會的根,其實若真是一己之私,我只需要除掉一人便可,犯不著動那麼大的干戈,不過結局已定,多說無用。我上次跟你說過,在找一個人,線索在江州斷掉,那是我姑姑的孩子,你姑姑說是跟永泰會二當家生的,所以裴家和永泰會這一段恩怨,你暫且不提。”

    裴錦程此時突然心如明鏡,姑姑難道是擔心爺爺會殺了那個孩子,絕掉後患,所以才急著找到?“我會保密。”

    .......

    夜色中,華燈微閃,一輛輛豪車準點駛入裴宅。

    裴家除了大節,家主已經很久沒有通知過晚宴了。

    餐廳裡,碗筷都已經擺好,裴立最早,已經換了錦繡的暗朱對襟新衫,坐在上位。

    晚輩陸續入廳,連連入座。

    待大家都坐好後,裴立並不先起筷讓就餐,而是緩緩站起,一環眾人,眸色肅然道,“今天晚上讓大家回來,是有一件事情要宣佈,嫡長孫錦程已到而立之年,錦程控股多年來經營得當,近一年來裴家的軍政脈絡也因為他的奔波而有了很大的起色,長房孫媳也有巾幗之姿,我,甚感欣慰。所以今天趁著這個時候,我以裴家家主之名,將裴家家主大印傳給裴家嫡長孫裴錦程!”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9
319:他值得
    興許是這則消息來得太突然,以至於在餐廳裡的人都沒有聽清似的蹙了眉,而且很安靜,似乎還想聽老人說點什麼。 。

    申璇被那句“長房孫媳也有巾幗之姿”弄得心弦大震!因為她那時候一抬頭,便看見裴立的眼睛正看著她。

    長房孫媳!

    是她---申璇!

    裴錦程自己也吃驚不小,因為事先他也並不知情,按理說傳家主大印這樣的事,裴家應該是有儀式的,要請高僧擇吉日,還要在宗祠裡頌經,怎麼會在飯局上就訂下來了?

    他看了一眼申璇,心底安然,爺爺在這個時候提到長房孫媳,是對申璇的肯定了。

    季容喜極,抬肘撞了一下裴錦程,“還不快給爺爺敬酒!”

    裴先文雖是意外,但也沒有季容的激動。

    白珊耳朵裡全都是“長房孫媳”四個字!今天通知她回裴宅,難道就是讓她來聽這四個字?

    她似乎聽到了所有人朝賀的聲音,唯有她,無法融入。

    然而裴錦程方要拉著申璇站起來,裴立又道,“裴家祖制嚴明,長房孫媳雖是優秀,但性情剛烈不懂以大局為重,現雖與長孫仍是夫妻關係,但因離家之時已從家譜中除名,至今未復。然,主母必須先入裴家家譜,故,主母之位,空缺!”

    白珊空洞的眸底,陡然一亮!主母之位沒有申璇的份,意味著裴立對申璇有意見。

    也對,上次申裴兩家斷交的聲明動靜那麼大,老爺子不可能心裡不膈應的,申璇想真正回歸裴家,應該不會那麼容易。

    申璇曾經從未貪過裴家主母這個位置,從未貪過,她對權利本身沒有什麼慾望。

    但自從她再次回到裴家之後,就發現如果不坐上主母之位,怕是誰都可以騎到她頭上來,而且她不做主母,裴錦程做了家主也必然會有一位主母相陪,如果不是她,會是誰?

    所以,她必須要做裴家的主母,那個唯一有資格可以和裴錦程並肩的人!

    可如今爺爺說她已被家譜除名,家譜中沒有她的名字,便不能做主母!

    裴錦程捏住申璇的手一緊,騰地站起來,“爺爺!我不同意您這樣的安排!阿璇理應……”

    裴立看著裴錦程,目光如炬,挑釁的打斷道,“怎麼?你想反?!”

    這變數太快,以致於裴錦程還不來及消化,下午爺孫倆還聊得好好的……

    想反?!

    申璇深深吸了一口氣,將那口氣直直的灌進自己的脊柱裡,讓她的背挺得更硬一些,若她不能做主母,便和家主是兩個階層的人,兩個世界的人,她一定要和裴錦程做一個世界的人!星亮的瞳仁裡,堅定的光像信念一樣,突然點燃,灼眼得很,“爺爺,要什麼條件我才可以入裴家家譜?您告訴我!”

    汪鳳鳴心裡不是滋味,自己的兒子哪點不比裴錦程優秀?申璇這架式,分明就是在問老爺子要當家主母的位子,真是不要臉了!“喲,阿璇,當初誰不稀罕家譜上的名字來著?”

    申璇一結,裴錦程重重的喊了一聲,“二媽!”

    裴立坐下來,抬手朝他們壓了壓,讓其坐下,悠悠道,“我要宣佈的事情,已經宣佈了,多的就不說了,先起筷吧。”

    才一說完,餐廳裡便傳出陣陣碗盞輕碰的聲音。

    錦悅雖是還小,但對家主大印這種事情還不會笨到不知道,所以也沒有大聲說什麼,而是溜到裴錦程的邊上,抬手扶著他的耳朵,嘀咕半天,嘀咕得裴錦程嘴角都抽抽了,她才又回到坐位上。

    裴錦程知道錦悅說的有道理,他當了家主,以後想讓誰當主母還不是他說了算?但他要的不僅僅是這個,他要的是爺爺也認可申璇!

    原本今夜要傳家主大印已經是裴家大事,但是傳了家主大印,明明有長媳,卻又不傳主母印,便又是裴家一件大事!

    申璇地位非常尷尬,既被裴立承認沒有離婚,也是長房孫媳,卻不能做新家主旁邊的主母,這就說明,裴家的主母還可以換人。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無名指上的鑽戒,不換!堅決不換!

    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她不可以這樣就算了!

    裴立說家主傳位的儀式還是必不可少,會近期擬定日期,通知到裴氏分枝的各房,到時候一起聚在裴宅,把這一儀式完善掉。

    大家都表面上說著“好”,無人提出疑問。

    .........................................................................

    夜色如黑色幕布深垂,星光遠寥。

    申璇單獨到了沁園找裴立,生叔將她帶上二樓,她進門看見裴立正站在書案上寫毛筆字,“爺爺!”

    裴立抬眼看了一眼,“嗯!怎麼來了?”

    申璇走過去,就站在書案邊,“爺爺,我想知道,您要我做什麼,才可以入裴家的家譜?”

    裴立手中的筆桿一頓,一團濃墨滴在如雪的宣紙上,老人眼中睿芒顯露,微噙笑意,“阿璇,你當初做過什麼,才入的裴家的家譜?”

    申璇的手放在案角,手指不禁慢慢收起,當初她做過什麼?氣息輕悠悠的吐出來,“爺爺,是我忘了……初心。”

    “阿璇啊。”裴立放下筆,“我是有私心,有很多種私心,才做了讓你嫁進裴家,做錦程的妻子的決定,這些私心,感性的也好,理性的也罷,總之,我都歸結為人性使然。”

    “還記得當初把你編進裴家家譜之前,我找你談過的話嗎?”

    申璇蹙眉點頭,記得。

    那時候也是在這個書房裡,裴立看著她,不似第一次見面時的霸氣,多了一份老人該有的滄桑,那份滄桑是從眼底溢出來的,卻只有一瞬,“阿璇,錦程這輩子估計也就這樣了……”

    那時候她一聽這話,就感覺眼淚在血管裡的奔騰,她卻生生壓住!她感覺是一個贖不完罪的罪人,殘忍的罪人。

    裴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已經盡力了,阿璇,這麼苦,你怨不怨?”

    她搖頭,“不怨。”

    “他這輩子估計就這樣了,你也不怨嗎?”

    “不怨,當初我就說過,我會照顧他一輩子,無怨無悔。”

    那個時候,再苦也沒有怨,只是照顧他,等他好起來,那便是她的初心。

    愛一個人,讓人失去了初心,她變得愛計較,開始怨,開始悔,可說到底,她不過是想得到他,想和他在一起,既然如此,她就不該退讓,“爺爺,如果我現在答應你,會照顧他一輩子,會一直陪在他身邊,不離不棄,你是不是就同意讓我入家譜?”

    “阿璇,裴家的家譜於你來說,還重要嗎?”

    “重要!”

    “既然重要,為什麼要走?為什麼一聲不吭,連我也不說?”

    申璇突然怔怔的看著裴立,看到眼前的老人蒼眸泛紅,她心口一疼,“爺爺,我……”

    裴立蒼眉緊蹙,眸底已有痛色,“你可知道‘申璇’兩個字要寫進裴家家譜有多難?那日宗祠裡寫你名字的情形,你是知道的,那些人反對成什麼樣?可是我要讓你當裴家的人,不讓裴家的人欺負你,最後只能拿出家主的權利出來壓住他們!硬把你的名字加上去!你可珍惜過你在家譜上的位置?”

    申璇內疚愧歉,“對不起……是我辜負了爺爺。”

    裴立嘆聲道,“我一直記得你的承諾,你說過不會離婚,哪怕錦程在床上躺一輩子,你都會照顧他,你離開的理由在你的承諾面前,有多蒼白,知道嗎?”

    “爺爺!”申璇鬆開扣住案角的手,快步走到裴立身邊,拉住他的手,“爺爺,以後我不會再離開錦程,我向您保證,不管任何理由!”

    裴立的目光刺破申璇的目光,望到她眼底的堅韌,“當裴家的主母,會很辛苦。”

    申璇不住的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比你以前在裴家照顧他的那三年,還要辛苦。”

    “我知道,要平衡各房之間的關係,要有當家主母的威嚴,做事要顧全大局,不能莽撞,凡事要深思熟慮,萬事都要精密細算……”申璇的肩都忍不住抽動了起來,她握著裴立的手,一邊說,一邊泣哽,說一句,背後就像被拍下重重的一板。

    那日禁園裡,裴立聲聲“你知不知錯!”都讓她一生無法忘記,因為她的錯,害她失去了第一個孩子,若她早些明白那些道理,她便不會犯那個錯誤,一生無法忘記的--教訓!

    裴立聽見申璇說話,當時禁園裡發生的事情再次浮現,那一灘血水,讓他的手不禁顫了起來,綣指背在身後,緊緊捏住佛珠,他深吸一口氣,“阿璇,錦程興許並不值得你付出什麼。”

    申璇突然間眸靜如水,連心都靜了,淡淡說出三個字,“他值得。”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li60830

LV:15 VIP榮譽國民

追蹤
  • 6772

    主題

  • 242709

    回文

  • 70

    粉絲

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