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神魂之判官 作者:退戈(已完成)

 
BabOdin 2019-4-21 19:21:44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6 98441
BabOdin 發表於 2019-4-21 19:56
110、錯覺

  閻羅要去,江風必須跟著。

  他又跟學校請了個長假。他這學期的簽到記錄看來是不夠了, 有幾位任課老師比較嚴格, 考勤不到直接掛科, 他只能找張陽陽幫忙。

  張陽陽對他去向很是在意。畢竟他有事沒事就會惹上靈異事件, 上次還連公安局都去過了。可是自己也無能為力,畢竟論倒楣程度不比他少,只能讓他找個靠譜的道士一起過去。

  褚玄良得知他們要前去挖取判官屍骨, 就說要跟著一起過去。

  判官死去已有多年。他剛死的時候,還沒做到判官的職位。可是如今屍骨在山神薰陶, 以及神格影響下, 變得非常重要,的確不能隨意散落。縱然是閻羅或判官,也無法將陽間物品直接帶回地府, 需要他們幫忙處置。

  如果實在麻煩……那也只能毀了。

  江風覺得這感覺有點微妙,卻實在很難形容。

  褚玄良看見閻羅也有些微妙, 這位還在青春期的少年, 有近一年沒見了吧,竟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矮小。

  閻羅身體的木人還在江風家裡, 他們需要定好車票去v市的山區。可因為那裡太過偏僻,他們預計要轉好幾班車。

  先是動車坐到市區, 公車坐到郊區, 大巴轉到山區邊緣,再之後一大段路的交通路線就沒有攻略了,看來要嘛包車, 要嘛看緣分。

  到市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眾人於是決定先在附近休息一夜,第二天再過去仔細搜尋。

  褚玄良在和他們匯合前,正好代替玄一道長結束了一場大型法事,車上又睡不著,整個人身心俱疲。下車之後已經完全不想動彈了,就直接在動車站附近搜索訂了間酒店。

  閻羅看這附近有很多吃的店面,也沒有疑慮地同意了。

  這一帶人很多,因為附近有不少景區,人流量又大,即便不是放假高峰期,入住率卻不低,他想訂的房間都沒了。

  褚玄良去訂了兩個房間,隨後低沉著臉帶人過去登記入住。

  等住進去之後才發現,房間隔音效果不好,離馬路又近,住著不大舒服。乍一眼看著是挺乾淨的地方,可仔細一瞅,發現床上還有幾根頭髮,被單已經很老舊了,導致有微微的發黃。上一個客人估計是抽煙的,走的時候也不開窗通風,廁所裡還能聞到些許的煙味。

  褚玄良頓時有些膈應,後悔當時沒看評價,然而他已經沒有力氣動彈,只能裝看不見,直接洗了澡躺下,合眼睡覺。

  閻羅倒是很精神,拖著江風出門逛街,很久沒有回來。褚玄良熟睡之後,旁邊一間房也有人確認入住。輕微的聲音透過牆壁傳了過來。

  新入住的男人進房間起就開始抱怨。

  「這房間太糟糕了!我的媽呀真的太糟糕了。」他用手指抓著一條浴巾,又放了回去,然後把燒熱水的壺推到一旁,說:「我跟那麼說啊,這個壺絕對不能用,鬼知道上一個人拿它做過什麼。」

  一位女生細聲道:「我覺得還好吧?我那房間也差不多。這裡離市區近,又便宜嘛,出門在外都這樣,勉勉強強啦。」

  二十五歲上下的男人繼續嫌棄說:「你看這被子還有床單,發黃的。不知道前一個人住完有沒有打掃過。他們這些酒店培訓啊,越來越不合格了。這些酒店找清潔工都是馬馬虎虎,根本不在乎。」

  另外一個男生說:「反正明天早上起來再洗個澡唄,而且出去玩又是一身汗,也很髒啊,總不會酒店裡連水都是用過的吧?」

  「我總覺得這酒店不正規。」那個男人撇撇嘴,關掉了燈光,打開手機攝像頭,在各處進行掃視:「我總覺得這酒店不正規,不正規的酒店管理會有各種漏洞。之前不是還說,有人發現了這種電子鎖的系統漏洞,隨意簡單的一套開鎖裝置就可以成為萬能鑰匙,開遍各大酒店嗎?可是酒店因為成本太大,都不願意進行更換。」

  他小步地往裡走,按照網上所謂的教程,查找是否有藏起來的監控器:「現在新聞報導那麼多,不得不防啊。有些不一定是酒店裝的監控,有噁心癖好的客人也很有可能。」

  他朋友問:「那你找出來了嗎?」

  男人收起手機,揣進兜裡,示意門口的人開燈:「初步測試沒有。還算良好。」

  他兄弟咋舌道:「吳騰你夠了啊,別在這裡嚇唬妹子。」

  「好了還打牌不啊?」一男生混洗手裡的牌,「快點來吧趁我現在興致正濃。」

  幾人將大床上的被子掀上去,然後一起脫鞋坐到上面,開始嘻嘻哈哈地發牌。

  眾人先打雙扣,然後又打鬥地主。打完兩圈,最初的鬥志開始消退,又覺得沒意思。換另外幾個正在看電視的人過來給自己補上,心不在焉地去玩手機。

  不知道是誰,就開始講起鬼故事。然後故事情節不可避免地就往靈異的地方發展。

  一男士玩笑道:「說不定我們酒店的牆壁裡,或者鏡子後面,就藏著一具屍體呢。可能是老闆的情人,也可能是住店的賓客,哈哈哈。」

  那個叫吳騰的男人接著話題笑道:「也可能是酒店的工作人員。熱心工作,不滿現在酒店服務人員的不專業,他會像活人一樣出來整理房間,白天就躲回牆壁裡去。」

  好友開始打趣:「擦,你以為這是田螺姑娘嗎?有這種員工,何愁酒店開不出去啊!免清潔工工資了都!」

  眾人發散性思維一去就收不回來,說著無聊又笑點不明的話題,還不亦樂乎。

  又聊了一會兒,走廊外面都安靜了。

  吳騰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午夜十二點,白紗擋著的窗外燈火通明,車輛的鳴笛聲也小了下去,便站起來說:「我去下廁所。」

  他打了個哈欠,走進廁所的玻璃門,就見一個黑色的身影正站在放浴巾的鐵架子前,疊著之前被他弄亂的東西,然後兩手一絲不苟的放回去。

  吳騰眨了眨眼,整個人都些游離,傻盯了一會兒,才問道:「你誰啊?」

  「您的東西掉下來了,我來幫您處理好。」對方穿著跟他在電視裡看見的西式侍者服,頭髮向後整齊梳去,胸口袋子裡露出手帕一角,手上戴著白色手套,恭敬而專業地頷首。

  吳騰:「我擦!」

  對方說:「住您生活愉快,我先走了先生。」

  「臥槽?!」吳騰頭向後仰,終於反應過來:「你特麼誰啊?怎麼進來的?誰給你開的門?你們酒店有毛病啊?沒經我們允許就自動開門進來?」

  對方朝著門口走來,吳騰下意識地跳到一旁,貼著開關的那側牆,和他拉開距離。

  外面朋友聽到他氣勢洶洶的質問,紛紛問道:「怎麼回事兒啊吳騰?有誰進來了嗎?這酒店又怎麼了?」

  吳騰對著外面大聲喊道:「臥槽這酒店簡直有病!悄無聲息地跑進住客房間,美名其曰整理,整理個屁啊!這特麼是侵犯人**權吧?!」

  眾人聽他這話,立即站起來湧到門口查看。

  什麼都沒有。門是關著的,茶杯還套在把手上面。

  吳騰從門後走出來,張望一眼,也沒看見剛才那人,困惑道:「剛剛我還看見他了,現在應該是出去了吧?」

  一男士道:「放屁我根本沒聽見他們開門的聲音!你們聽見了嗎?」

  眾人齊齊搖頭。

  「吳騰你今天喝酒了嗎?這也能出現幻覺?」

  吳騰不信邪道:「這不可能!肯定是你們的問題!」

  六七人起哄道:「你眼花了吧?」

  「吳騰你這麼膽小的嗎?就你這樣也能被嚇到,還想嚇誰啊?」

  「少裝。現在的男人真特麼難懂,不裝男人味,一個個都裝娘娘的小鮮肉,女生真喜歡這樣不中看的男人嗎?」

  吳騰紅了臉,也對自己產生懷疑,當下來不及思考太多,急著說道:「我呸!我開個玩笑好嗎?」

  「你得了吧!怕就直說啊!說不定還能引起女性的母愛共鳴呢。哭出來的機會可不多啊!」

  「大家不要這麼猥瑣,顧及一下女性同胞還在行嗎?」

  這個小插曲之後,他們放下了撲克牌,正好也覺得沒意思,就順勢道:「散了吧散了吧。明天還早起去坐車逛街呢。」

  一群年輕人就此拍拍手,決定不再熬夜,相繼離開房間。

  吳騰的屋子瞬間空了下來。

  他把床單撣乾淨,換上睡衣躺了進去。越過身關掉所有光源,閉著眼睛歎了口氣。

  午夜兩點,放在床頭的手機跳出一條新聞軟體彈出的通知提示,螢幕亮了起來。

  吳騰吧唧著嘴無意識地翻了身,正臉方向正好對著手機。微弱的光亮讓他隱隱有些察覺,便模糊地睜開眼看了下。

  他沒看見自己的手機,反倒是借著光,先一步看見了站在他床頭的黑影。

  ——正是今天晚上看見的侍者。

  他面色慘白,不鹹不淡地看著吳騰,一雙眼睛似乎看不見眼白,問道:「我完成了你的願望,你什麼時候帶我去往生?」

  吳騰用力眨了下眼,確定是真的。於是又用力地眨了下眼,頓時開始驚慌地尖叫。
  
BabOdin 發表於 2019-4-21 19:56
111、景點

  吳騰一聲尖叫,吵醒了半棟樓的人。

  褚玄良也在睡夢中被嚇醒, 整個人從床上彈了起來, 下意識地掀開被子坐起身。

  吳騰尖叫聲還是不停。周圍有人吵罵, 一牆之隔, 他聽見了紛遝的腳步聲。

  吳騰的朋友在外面敲門:「喂!吳騰,你沒事吧?聽到出聲!」

  「開門!你怎麼回事啊!」

  「你叫什麼啊?吳騰快點出來!」

  褚玄良聽見敲門聲頭部鈍痛,捂住側邊的穴道用力按壓, 過去倒了杯水。

  而屋內吳騰甩了下頭,定睛再看, 有種恍惚初醒的感覺。

  哪裡還有人?又哪裡還有侍者?倒是房外的敲門聲太過清晰。

  他抹了把冷汗, 發現窗戶開了條縫,風正從外面灌進來,是讓留著透氣的, 此時風正好對著他。大概是那股氣流,逼得他在睡夢中難以呼吸。

  外面敲門聲還在響。

  「來了!」

  吳騰起身去開門。

  一個乾脆穿著褲衩的男人問道:「你怎麼了?」

  吳騰喉結滾動:「我剛剛看見一個人……」

  男人往裡張望「哪兒呢?」

  「不見了……」吳騰說,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 看見了,一眨眼他就不見了。」

  眾人鬆了一口氣, 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怒。

  「你特麼這是做噩夢吧?還是男人嗎?要不要找個人陪你睡啊?」

  「唉,做噩夢嘛, 我有時候也會的。大概是賓館的床讓你睡不習慣吧, 沒事兒。」

  「沒事兒了吧?累了我先回去了。明天還早起啊。」

  「散開散開。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吳騰張口欲言,又說不清楚,估計說出來也只是讓人發笑, 就生生憋了回去。

  他歉意地跟眾人欠身,然後合上門回去。

  褚玄良側耳多聽了會兒,後來隔壁聲音小了下去,人開始散開,就知道應該是沒事了。重新爬到床上睡覺。

  不遠處江風跟閻羅也是如此。他倆剛從外面回來,還在吃打包的宵夜,壓根連窩都沒挪過,就用耳朵聽後續發展。

  人群散去後,夜重新安靜下來。

  吳騰心有餘悸,還是覺得有些害怕。抱了被子過來,靠在門板後面,想著如果有事情,可以第一時間進行應對。

  迷迷糊糊地睡在地上,到第二天早晨,太陽升起,也沒再遇到什麼事。

  他站起來,扭了扭酸疼的脖子,回到床上繼續休息。

  就當大概是熬夜太多了,真是自己的幻覺。

  閻羅一晚上隻睡了三個小時,第二天出門的時候,還是很精神。反觀昨天依舊沒休息好的褚玄良,對比實在太強大。

  「我……」褚玄良無奈道,「我老了。」

  閻羅說:「你這樣去爬山,是肯定不行的。要不你繼續留在酒店休息一下,我等不急。」

  「真是謝謝你的體諒。」褚玄良說,「那我出去逛一逛,然後調整一下我的作息。」

  閻羅揮手:「嗯,無礙。江風你隨我出去考察一下此地風土人情。」

  褚玄良木然著臉,總覺得他這說法有點不對勁。

  江風說:「我對這邊也不熟。而且景區沒什麼好玩的。」

  「那為什麼還有這麼多人來?」閻羅說,「江風,你這人真是懶散。既然不知道,總可以去問去查。你看好罷,我親自去問。」

  江風就扭著頭,順著他的動作轉過去。

  閻羅走到昨天一群人過來的小團隊,吳騰也在其中。

  這些人正圍在桌邊吃早餐,一看就是來旅遊的。

  閻羅問:「你們今天是來遊玩的嗎?」

  「是的啊。」

  「那此地哪裡好玩?」

  眾人聽他說話的腔調覺得很有意思,又見他一本正經地板著臉,更有趣了。好脾氣地答說:「我們要去前面的一個景點,一個名人故居吧。那邊一直沒有開發,把原由建築風格保留了下來,又從別的地方拉來了一些展品,佈置成了一個挺漂亮的景點,還有各種小吃啊什麼的。那裡現在是必打卡的風景點。你要去嗎?」

  閻羅回頭看向江風,點頭說:「可以。」

  「那你導航一下吧,就這兒喏。」女生給他指明了位址,「還有這是攻略,你可以拍張照。」

  閻羅沒有手機,向江風示意,江風過來拍了張照,跟幾人道謝。

  吳騰等人要趕車,吃完早飯就很快出發了。江風幾人慢了大約半個小時,才準備好,出了酒店。

  這一帶公車很擠,他們乾脆叫了輛計程車開過去。

  對閻羅來說,什麼樣的壯闊河山他沒有看過?歷史朝代的變遷他都見證過了。名人故居?他死的時候,名人都還沒出生呢。

  他看著這一片懷舊風格的建築,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些唏噓感慨,多看兩次,只剩下無語可以形容。

  一尊小廟,一個戲臺,一間道觀,甚至一件小小的古舊工具,諸如此類,竟然都可以拿來當作展品。甚至那所謂的神廟根本不夠正規,裡面供奉的,只是神話傳說中,甚至出名話本裡虛構出的妖怪而已,這不就是當初朝廷大力打擊過的淫祀邪祀嗎?

  更讓他氣憤的是,還有人對他們虔誠供奉,往裡邊投香油錢。

  閻羅他——這輩子收到許多辛苦費,可都鮮少會有信眾給他投香油錢。因為民間極少供奉閻王廟。

  「陽間的人類我真是無法理解。」閻羅深深皺著眉頭道,「一面說著要相信科學,打擊封建迷信,可多數人又對鬼神一事頗為信服。一面虔誠地信奉著,可又根本不去查找所謂神明的真偽,甚至連面前那尊佛是誰都不知道。」

  江風:「不過是求個心安而已。所謂真假又有什麼重要?這念頭最難買的就是心安,對他們來說,只是件不值得追究的事情。」

  沒有人會因為許願的事情沒有成真而來砸掉神像,他們的信仰已經完全不夠虔誠了,或許信仰的本身也不是坐在神臺上的神明了。

  閻羅從佛廟裡出來,興致缺缺,暫時沒有了繼續閒逛的熱情。

  他蹲在門口失望道:「這種地方,連吃的也沒有多少。」

  江風:「路邊不都是嗎?」

  「我自然會挑。有的事情不能將就。」閻羅說,「玉米粽子茶葉蛋而已,我在哪裡不能吃?而且我經常吃,要吃點不一樣的。」

  「往那邊走。」江風不為所動地看著攻略說,「前面還有最後一個點。花了門票不能不看。」

  閻羅快瘋了。為什麼要這樣對他?門票哪裡貴?不說了是買個心安嗎?!

  不期然的,酒店裡分開的兩撥人又在景區相遇。

  他們進了一間舊時手工藝品的展示間,中間擺著一張巨大的床鋪,兩邊玻璃櫃裡裝著一些小東西。

  雙方都發現了對方的存在,頷首輕笑。而他們恰好站在房間的兩邊。一個旅遊團剛好帶著遊客插進來,塞滿了整間狹小的屋子。眾人視線略有交匯,又很快默默轉開。

  這邊的房屋的確老舊,包括撐著的木柱,都能看見上面的幾條裂縫。

  外面看的話,牆皮脫落,顯得更不安全了。

  吳騰在跟自己的兄弟們聊天,屋子裡人太多之後,逼仄的空間讓他很不舒服。他又被旅遊團堵在一個角落難以動彈,簡直哭笑不得。

  「我去……」他兄弟說,「趕上不好的時候了。先等等吧,人少了我們再看。」

  吳騰:「我覺得這些東西真是沒意思。我這種沒藝術細胞的人,不適合來這種景區啊。」

  「我也覺得沒意思。想看的是製作過程,可人家直接做好了擺過來,不給摸又不給觀摩,真的是又困又無聊啊。」

  「最主要的是你不喜歡拍照。」

  「全是店,各種店。真正的景點反而如此稀有。」

  「景區嘛,當成一個高價大型購物街就好了嘛。」

  「反正只來一次,揮霍一下有什麼關係?在哪兒買不是買呢?」

  吳騰隨手拍了拍旁邊的柱子,說道:「這房子也太舊了,我看外面的木頭,都是老木頭,還有點腐爛了。我們這裡不會忽然塌了吧?」

  「開什麼玩笑?人家會維修的好嗎?怎麼可能出問題,這裡人這麼多呢!」

  「人多和有問題還能互相推論的嗎?」

  吳騰笑說:「這要是塌了,我們這裡這麼多人,估計一個都跑不掉。身邊千萬不要站胖子,不然一個壓下來,直接一命嗚呼了。」

  他嘴巴張張合合的時間裡,閻羅跟江風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陰氣飄出,兩人倏然抬頭,開始在屋子裡的尋找對方的蹤跡。

  然而人實在是太多了,初步看沒誰身上是帶著陰氣的,都很乾淨,一時也確認不出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閻羅說,「這裡人太多,要不我們出口等著看看?」

  江風:「可以。」

  他話音未落,一根柱子哢嚓一聲,終於斷裂。從上方倒了下來。

  前方躲閃不及的遊客直接被木柱壓在地上。還打碎了幾塊玻璃板。

  群眾尖叫:

  「啊——!」

  「打120!打火警!」

  「工作人員!工作人員呢?」

  「臥靠這房子怎麼還會塌啊?這是什麼情況!」

  那是一根樑柱,它倒掉後,整間屋子不堅固地搖了搖。在門口附近的人瞬間就慌了,爭先恐後地要往外邊擠,致使房子越發嚴重地顫動。

  工作人員則茫然地站在原處,完全不知該如何處理。

  「別動了!都回來!」閻羅看著搖晃的屋頂喊道,「都別動!大家一個一個出比現在快!」

  然而根本沒人聽她的話。

  緊跟著又是一聲「卡擦」,然後屋頂從上方直直落了下來。

  閻羅視線中的黑影逐漸放大,現場更是安靜了一秒。

  屋頂終於蓋了下來。
  
BabOdin 發表於 2019-4-21 19:56
112、救援

  屋頂掉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卡住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撐著它, 但它的確停在了半道, 距離地面, 只有不到一米之高。

  四周一片昏暗, 窗戶和門似乎都被擋住了,而照明設備跟著失靈,只有縫隙裡隱隱有光, 卻不足以讓他們辨認自己身邊的人。

  這場面實在太過詭異,眾人的心也跟著高高提起。

  反應快的蹲在地上, 反應慢的被砸了一下, 軟倒在身邊人身旁。

  只能說幸運的是,多數人單生命還是安全的。

  幾位孩子的啼哭聲響徹密閉的空間,尖叫過後, 就是越加難以控制的混亂。

  一部分人在簇擁著往外面衝去,原本小屋子裡就擠滿了人, 空間逼仄, 遊客們從站姿轉蹲後,就變成更擁擠了, 幾乎轉不過身來。更是有不少人反應不及時,被砸傷後軟倒在地。昏暗環境中, 稍一移動, 就有可能踩傷身邊的人。逃跑過程中如果被撞倒,後果就很慘重了。

  可是有幾個人蹲姿移動是穩定的呢?何況地上還有各種人形路障。

  吳騰就不敢動作,他快被嚇懵了。死死抱住身前柱子, 當作是救命的稻草,可依舊被身邊的人撞得快要七竅流血,只能艱難喊道:「不要亂爬!小心踩踏!我們可以等待救援,這裡是景區啊人多,還有各種安保措施!先保護傷患,避免擴大傷亡,用手機跟外界聯繫,不要再亂跑了!」

  這話說的是沒錯,緊急情況下隨處亂跑,只會加劇局勢的惡化。可如今沒有人能理智地聽從別人建議。動起來,哪怕是隨處亂動,也會讓他們有安全感。

  他出口後沒多久,慘叫聲便接連響起。

  有人喊著:「快滾開!」

  「誰特麼在踩老子!」

  「變態別靠我這麼近啊!誰在摸我的屁股?」

  「老婆到我這裡來。媽蛋哪個混蛋再這麼噁心,我現在就弄死你!別以為現在我動不了,有本事別出去!」

  「都這種時候還矯情什麼!命都要沒了誰會摸你?擠這地方還想要vip空間?有病吧你們?」

  「別擠了,你們想擠到哪裡去啊?這裡現在都是一樣的不安全!」

  「能不能好了啊臥槽!都趕去投胎嗎?!推個nm啊!是你好推的嗎?」

  「不要踩我了!你們不要再踩我孩子了。看見他把他還給我,快住手!」

  眾人下意識的,會想往門口和窗戶的方向移動的,於是原本躲在四邊及角落的人,很快發現事情要不對了。

  手機的燈光從各處亮起,一些理智的遊客,在混亂中觀察周邊的情況,並半彎著腰,艱難穿梭在人群裡,及時將地上的人拉起來。

  他們知道這種時候維持秩序沒有用。會聽話的人已經冷靜下來了,一些沒有相關意識的人,也只會跟隨大流進行活動。

  然而情況並沒有多大的好轉。這樣一個大的團隊,密集的人群和站位,低素質人群的擁擠,必然會導致整體形勢都難以控制。

  他們已經確定了房間裡有幾個陷入深度昏迷,或直接死亡的人類。

  「地上有玻璃碎片,展櫃碎了,我這邊已經過不去了!」

  「不要再擠我了,旁邊都是碎玻璃!往中間走好嗎?中間更安全!」

  「艸特麼誰說中間安全?我#¥%,中間那大一張床已經倒了,木頭能紮死人知道嗎?這群瘋子別特麼擠了!」

  期間操著各種方言罵戰,江風聽不懂,閻羅則是神色不佳。江風一把拽住閻羅的後衣領,以防他被人衝撞到。同時仰著頭在四處尋找事故源頭。

  這國民素質,比他想像中的低了好幾個檔次,未免有點誇張了。

  有人忍無可忍,一語中的:「你們這旅遊團到底是哪兒帶來的啊!這裡面都是些什麼人呐?能不能有點素質?」

  「導遊呢?自己弄來的禍害能負下責嗎?」

  「艸特麼你說誰呢?!」

  眼看著矛盾要激化,外面響起的聲音蓋過了裡面的吵鬧。

  那是從擴音器裡放出來的喊話:

  「能聽得到我們的聲音嗎?」

  「裡面的人你們都還好嗎?請暫時保持不要動,如果環境黑暗,打開手機燈光用於照明!我們找消防過來救援了,救護車也已經就位!所有人請照顧一下身邊的傷患,有危險情況的跟我們聯繫,採取急救措施。我們很快就開展行動,請再堅持一會兒!」

  有國家部隊救援,那肯定是安全了。

  眾人鬆氣,終於不再亂跑。發現裡面還能上網,倒不至於太無聊,有人大膽地掏出手機進行直播,分享這次的傳奇經歷。

  吳騰身後幸運地來了個胖子,用身體幫他隔絕大部分的撞擊,他總算又有機會開口說:「你們不要再吵了,也千萬別打起來。這屋頂暫時被掛住,指不定會有二次坍塌。大家保持冷靜,不要衝擊牆壁行嗎?」

  閻羅看著空氣裡不知道從哪裡飄出的陰氣,心情那是不要不要的。

  「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他仰著搖頭,順著黑霧從屋頂飄過:「這是哪裡來的?是誰身上帶著陰魂?還是這附近有什麼被供奉的邪神?」

  這個問題,現在誰也不知道。

  閻羅追著那股陰氣,飄到了旁邊的柱子上。

  原本堅固的木柱,竟然半途從中間開始斷開。它的斷口是正常的樹木折斷,截面全是參差不齊的細木茬,要不是他親眼所見,都會覺得這一切是巧合。

  而此時,木柱倒塌的方向下,有幾名遊客還坐在哪裡,埋頭查看自己的手機。

  閻羅當即覺得不妙,腳已經先一步動了起來。他身高矮,不像江風行動那樣吃力,隻眨眼間,就穿過了擋在前面的一眾人群,來到木柱下,單手抬住了那根近乎二十公分粗的沉重柱子。

  感受到陰影罩下,幾名遊客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剛才是大難逃生。

  閻羅黑著臉一喝,將眾人神智喚醒:「還不快走?」

  他們立馬爬著往前,混入人群,遠離那片是非之地。

  周圍閃光燈「哢嚓哢嚓」不停地亮,記錄下他英勇的一幕。

  閻羅得以放手,讓木頭重重倒地。

  從落地的聲音就可以知道,這木頭非常的實在。

  有幾人開始處理照片,然後發到網上,投稿給公眾號。

  照片中就是閻羅力能扛鼎地舉住木柱,後面是緊跟過來的江風。

  這圖噱頭十足,很快就在行銷號中瘋傳。

  「男孩兒為了救母竟然單手扛起百斤巨木,人類的力量到底有多可怕?【吃瓜】」

  底下一排人喊666。

  「這男生長得真好看,厲害的孩子!將來會有好報啊!」

  「媽你妹!素不相識的好嗎?這行銷號編的真快,但是能有點道德底線不?」

  「旁邊那個人影有點眼熟。」

  「a大的江風對吧?我還有點印象。上次罵過他,沒想到後來反轉了。」

  「看來沒白挨駡,就是一個無良行銷的人吧?」

  「擺拍吧?這太假了,有點生活常識行嗎?這個江風為了錢節操都不要了啊?搞這種新聞要點臉嗎?」

  「注:造謠是犯法。」

  「我聽起來像是有人真情實意地信了?智商需要低到這樣嗎?」

  「人莫名其妙多了個媽吧,行銷號給嗎?」

  「……」

  網上有了熱度,但一直在大家來找茬上停留。

  過了十分鐘後,正式新聞出來了。從本地媒體到正式新聞轉載,散發熱度非常快,直接被證實了事件真實性。

  「v市景區出現舊房倒塌,近百遊客被困其中。目前已派人員進行救援,具體情況等待進一步核實。」

  這下眾人又炸了,畫風總算正常。

  「臥槽?竟然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嗎?還是湊巧了?景區舊房倒塌?剛剛公眾號上怎麼寫的?」

  「真的啊我靠!#手工坊屋頂坍塌,圍牆塌陷,裡面情況暫時不知,正在等待救援#艸,這屋子不就是手工坊嗎?!」

  「昨天剛從該景區出來的人表示,看屋子裡面的東西,真的是真的。而且光線昏暗,目測都是手機光在照明,除非他的騙術如此精湛,不然他是被冤枉的。」

  「大型打臉現場。然而被打臉的人是不會道歉的。」

  「你說不道歉我就不道歉嗎?我偏偏道歉啊。對不起!」

  「這都毛線事?現在爭這個的都是有病吧?」

  「祝福他們!堅持住啊!希望安全!」

  吳騰刷了會兒放下手機,拉住旁邊的兄弟,撇嘴道:「你那邊看清楚了嗎?剛才那裡有個怪力男孩兒。臥靠太特麼牛逼了吧?不親眼看見我也不相信啊。還好這次塌的只是柱子不是房頂,不然十個怪力人也救不了一屋子的遊客啊!」

  那兄弟在接連的災難中,心裡還滲得慌,正在強壓著恐懼跟家人報備平安。聽見他又這麼說,不由有些生氣道:「你特麼嘴巴黑的狠,求求你別說話了行嗎。沒發現自己剛剛說的都特麼應驗了嗎?這種事情不能說的啊!」

  吳騰不高興道:「我這不是提醒嗎?只是他們自己不相信,這特麼也能怪我啊?」

  閻羅抬頭。

  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麼,飄出的陰氣竟然濃重了好幾倍,像是被增幅了。整個屋頂都被覆蓋住,看著又是搖搖欲墜。

  江風一聲暗罵,跟閻羅一起召出附近小鬼和陰差,命他們幫忙頂住這片屋頂。

  這時候要是再出現狀況,真的會糟糕。

  兩股力道互相抗衡。逐漸的,有細碎的木屑和石塊掉落下來,是在力量中碎裂的殘渣。

  再這樣下去,房頂就要裂了。

  閻羅緊抿著唇,千鈞一髮之際,牆外鑿出一個坑洞,光線從外面透了進來。

  外面的人驚喜喊道:「看見了!」

  裡面的人跟著喊:「啊——救援來了!」

  救援隊在那邊喊:「大家保持冷靜!窗戶邊的人現在退開,我們要開始推牆了!」

  十分鐘後,能自由行走的人,全部被安全接了出去。

  江風和閻羅自願走在最後面,順便幫忙照料受傷的人。最後還跟著進來的救援隊一起,將傷患帶出塌陷的危宅。

  就在所有人撤退的一瞬間,房屋轟然倒塌。灰塵揚起,巨聲陣陣。

  無數閃動的相機光芒,記錄下了這神奇的一幕。

  聞風趕來的媒體正在採訪幾個熱心群眾,當然認得閻羅和江風,畢竟整件事情裡最火的就是他們。

  然而兩人現在都不願意接受採訪,卷起袖子,臉上還帶著幾道黑印,就要瀟灑離開。

  記者們急急問道:「你們現在是去哪裡?」

  閻羅總不能說去找那個放出陰氣的人,於是側過臉酷酷道:「去吃飯。」

  閃光燈跟著懵逼的眾人停滯了一秒,緊跟著對住他的背影一陣猛拍。
  
BabOdin 發表於 2019-4-21 19:57
113、惡化

  閻羅之前確認過,屋子裡只有陰氣, 但沒有鬼魂的痕跡, 那麼問題多半是出在人身上。

  大部分被救援出去的遊客, 都要送到醫院做個初步檢查。因為受災人數太多, 暫時按照傷情分流去不同醫院。

  江風問清楚了幾家醫院的名字,決定一一過去看看。

  吳騰等人都沒有大礙。

  他們運氣好,房頂塌陷的時候, 剛好就在柱子旁邊,而且順勢蹲了下去。除了受到點驚嚇, 似乎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完全能自由行動, 所以就自己去了另外一家較遠的醫院。

  幾人包了兩輛計程車,驅車前往,今天旅遊的計畫也暫時擱淺了。

  吳騰坐在後座, 埋頭玩手機。在一些相關事件下點贊評論。

  看著一群人在那裡鑒綠,就覺得好笑, 摸了摸剛剛平復下來的心跳, 覺得這體驗實在是太刺激了。

  新鮮,而且振奮。

  他掏出手機, 跟著群眾批判道:

  「剛剛從屋子裡面出來,幸運的是我沒有受傷, 但細想一下, 真的是即恐怖又生氣。那麼火的一個景區,卻出現了屋頂坍塌的恐怖畫面。如果不是這次運氣好,估計我們百來人都要被壓死在裡面了。事實是, 在我離開之前,已經有不少人罹難。這肯定是維護工作做不到位,才會出現的紕漏。那麼多旅遊收入最後去了哪裡,實在耐人尋味。【吃瓜】當事人到底是有多惡毒,才會想著賺這筆黑錢?祝所有相關者都能受到懲罰,自己能親自體驗一下。」

  他打上了熱門tag,加上是案件當事人,評論很快被頂上了熱門。

  吳騰看著不斷跳動的粉絲和點贊數,不由笑出了聲。又去給之前行銷號上熱轉的評論點了贊。

  「哈哈哈送媽666!」

  他無意識地摸了摸喉嚨,旁邊的人推攘著他,皺眉道:「吳騰,吳騰我跟你說話呢!你聽見了沒有啊?」

  「啊?」吳騰抬起頭問,「你剛剛說什麼?」

  聲音一開口,自己和兄弟都驚了下。

  身旁的兄弟道:「臥靠你這什麼回事?嚇得失聲了?」

  吳騰捏著自己的喉結,乾咳兩聲,沒感受到什麼痰,但的確有什麼東西哽在喉嚨裡,讓人非常不舒服。

  「怎麼回事?」他自己也不清楚,「去景區前還是好的啊?」

  眾人也沒往別的地方想:「你昨晚上吃什麼了?還是剛才大聲吼了?」

  「沒有,我沒吼兩……」他又用力咳了一聲,覺得那不適感正在明顯增加。

  「他剛才不就跟我們在一起嗎?」

  「對哦。」

  「算了,反正要去醫院。不管有沒有外傷,都先做個檢查吧,誰知道剛才有沒有被砸壞?」

  「對。」

  吳騰胸口緊了一下,莫名有些惶恐,又繼續玩起了手機。

  那邊江風在排查,半路的時候,遇到一個女鬼。

  女鬼站在路邊商店的陰影下,看著閻羅一臉動容,幾要落淚。

  兩人當她是有冤屈要訴,就走過去詢問了下。

  那女鬼撩開臉側的頭髮,抽噎著說:「我是你媽啊!」

  閻羅:「……」

  江風:「……」

  閻羅一把抓過女鬼,塞到腳下狠狠踩了一下。

  女鬼仿佛被千斤巨石壓倒,發出一聲哀嚎。再不敢逗留,也不顧外面日光曬烈,直接扭動著身體逃走。

  閻羅面無表情道:「走。」

  他們走出下一家醫院,又在門口看見了女鬼。

  這次女鬼有六七十歲大,穿著舊式的棉襖,臉上佈滿褶皺。對著閻羅張開雙臂喊:「我的寶寶啊。」

  閻羅大怒,對準她的臉一拳呼過去。那鬼被他打退生生有十多米,站定後捂著鼻子一臉錯愕,回過神來轉身就跑。

  第三次遇到的是身材火辣的媽鬼。

  閻羅忍無可忍,一把掐住那女鬼的脖子問:「誰讓你們幾次三番來找死的?」

  「是……是吳騰找我們來給你做媽的。」女鬼顫顫巍巍地說,「你到底想要個什麼樣的媽啊?」

  閻羅抓著她多踩了兩腳,才放她逃開。

  江風不知道吳騰是誰。但他們覺得,認識自己的,又同樣在景區遇難的,只有今天賓館裡的幾個人。

  可是他們跟閻羅能有什麼仇?

  江風立即給褚玄良打了個電話,讓他關注一下酒店住在旁邊的那群遊客。如果他們回來了,幫忙確認幾人是否受到此事影響,身上有沒有陰氣。

  褚玄良正在查看新聞,手裡捏著遙控器,大感無語:「怎麼又是你。」

  江風那邊雜音陣陣,信號也不是很好,就說:「我先掛了,這邊快好了,待會兒就回去。」

  兩個小時後,吳騰等人疲憊回到酒店。

  前面幾人低聲說話,覺得身邊安靜的不像平時,轉過頭來找吳騰的身影。

  「吳騰,你今天怎麼這麼沉默啊?」

  吳騰抬了下頭,想開口,發現已經徹底失聲了。

  他的自己喉嚨非常不舒服,甚至有點呼吸困難。可是剛剛在醫院檢查,沒有查出任何問題,醫生說只是扁桃體有點發紅,可能是之前,驚到了,暫時失聲,讓他多喝涼水或涼茶,再看情況,就不給他開藥了。

  「給你買灌加多寶?」他朋友說,「那邊有自助販賣機,我去給你買一瓶啊。」

  吳騰張開嘴,做了個「謝謝」的口型。

  褚玄良坐在大廳裡,正要過去搭話,正好看吳騰張嘴,濃密的黑氣吐了出來,比厲鬼身上的陰氣還要煞寒濃厚。頓時一驚,跳起來走向他。

  吳騰同時倏然變了臉色,看著前面退了兩步,兩腿打顫,目露驚駭。

  褚玄良察覺不對,順著看去,發現樓梯口也站了一隻鬼。那鬼面身穿侍者服,無表情地看著吳騰,姿勢標準地站在原地。

  褚玄良一時猶豫,不知道是該解決這隻鬼,還是先去看吳騰的情況。

  見吳騰要跑了,來不及多想,直接一張符貼過去。

  吳騰的兄弟最先反應過來,去掰褚玄良的手,叫道:「臥槽你幹嘛!」

  褚玄良抽出一張符貼到吳騰脖子上,然後立馬鬆開了手。

  吳騰用力呼吸:「我……」

  他一怔:「我能說話了?」

  他的朋友們也是茫然:「啊?」

  褚玄良招了下手:「跟我過來,東西別摘。」

  吳騰兩手捂住符籙,怕它掉下來。小步子跟上褚玄良。同時跟朋友們示意。

  那侍者並沒有要害人或反抗的意思,但見褚玄良靠近,避諱地退到二樓,跟他保持距離。

  褚玄良拿卡輕掃,指了指自己的房間,讓鬼也進去。吳騰的朋友們一頭霧水地跟上。

  標間裡站了這麼多人,就顯得很擁擠。

  門一關,吳騰就指著角落那鬼道:「昨天,昨天我看見的都是真的!他為什麼在我房間裡?為什麼要纏著我!」

  「是你叫我過來,」

  「我沒有!放屁!我根本不認識你!」

  「你今天去景區了?那邊的房子是你弄塌的?」

  「我一直留在酒店裡,我的屍體還在這裡,走不開。」

  「你的屍體?」

  侍者又指著吳騰:「昨天,他把我的屍體移到了酒店的牆裡。」

  「我沒有!你別說這樣的話行嗎?老子都要給你嚇尿了!」吳騰繼續反駁,「誰移你的屍體了?你要是被……」

  褚玄良佈置好房間,在角落都放了幾張符,過去一手按住他的嘴,堵住他後面的話。

  吳騰悶聲哼了兩句。

  褚玄良打了個手勢,讓他們都小聲,然後開始報警。

  吳騰朋友趁機問:「這什麼回事?」

  吳騰說:「你們都看不見嗎?」

  眾人面面相覷,然後搖頭。

  吳騰吐出口氣,脖子上的符籙隨著他動作不斷擺動,說道:「有個鬼,我昨天說的都是真的!」

  那侍者鬼冷漠道:「是你,你叫我過來的。我不受控制的就來了。你是陰差吧,我滿足了你的要求,你應該也要滿足我的條件。陰間是有規矩的。」

  「應該跟你說的話有關係。」褚玄良那邊放下手機說,「你說的事情即便不存在,現實也會照著你的敘述去發展。所以你最好少說話,尤其是不詳的話。」

  吳騰倒抽口氣。

  「臥槽我說你怎麼說什麼靈什麼!」旁邊的兄弟立馬跳腳,指著他警告道:「從現在開始你特麼給我閉嘴!」

  吳騰淚光閃動,心裡有些承受不住。

  這是什麼超能力?

  褚玄良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說道:「這不是超能力。你現在一開口,就會影響現實,強行詔令鬼魂,順從你的話語做事。但是就像他說的,你能滿足他嗎?」

  吳騰瘋狂搖頭。

  「是的你不能。但陰間秩序森嚴,就算是鬼差也不能違背。」褚玄良說,「運氣不好的話,你可能會直接遇到一個惡鬼,因為無法滿足而被他們撕碎。遇到像這位一樣的鬼,不會死,也會因為言而無信,增加陰間的罪過。重要的是,你身上現在陰氣濃鬱,容易招鬼,還適合成為各路鬼怪的食物。」

  吳騰聽得渾身發顫:「那我……」

  「我不知道,再看看。」褚玄良說,「現在要知道,你為什麼能有驅使陽間鬼魂、甚至改變現實的能力。能力的效用是什麼,只有說話可以,還是思考也可以。會不會傳染,會不會由進化變得更強大,從什麼時候開始,源頭又在哪裡。」

  吳騰問:「所以,現在要怎麼辦?」

  褚玄良從錢包裡掏出十塊錢:「現在先實驗一樣。你說,褚玄良買彩票,能買中一等獎。」

  吳騰古怪他睨了他一眼,還是說:「褚玄良買彩票,能買中一等獎。」

  褚玄良:「我離開的期間,你們讓他不要說話,張嘴也不行。」

  眾人表示明白。

  十五分鐘後,他回到房間,把彩票放到桌上。

  「可是……」一女生抬起頭茫然道,「彩票要明天才開獎吧?」

  褚玄良:「……」

  「你為什麼不早點說?」褚玄良無語道,「那你重新來吧。隨便說點什麼。小事開始,看看應驗的概率。」

  吳騰想了想,便說:「褚玄良現在去買刮刮樂會中獎,買飲料會中再來一瓶。」

  褚玄良盯著他的嘴,發現陰氣較剛才來看又更重了。心中困惑,不確定是不是因為他說出預言的關係,還是它自己在已飛快的速度增長。

  再試著看看。

  他披上外衣,重新出去。

  又是十五分鐘後,他提了個袋子回來。

  屋內因為他擺了法陣的緣故,陰氣都被留了下來,一推開門,空氣就是淡淡發黑的。

  褚玄良翻出東西,連續刮開五張刮刮樂,說道:「全都沒有。」

  又去擰瓶蓋,蓋子上面寫的也是謝謝光臨。

  「我,」吳騰哭喪著臉道,「所以我——」

  他朋友連忙捂住他的嘴。

  眾人贊許拍肩。

  那人道:「他這張臭嘴交給我,我一定不會給他口出喪言的機會!」

  他一開口,房間的可見度就要低上一層。眾人甚至開始覺得有些發冷。

  「實不相瞞。你的情況更嚴重了。」褚玄良坐到桌子旁邊,打開電腦,嚴肅說:「我要問下我師父。從現在開始你不要說話,也不要進行任何思考。閉上嘴巴,放空大腦,從一到一百的重複數。」

  吳騰點頭。

  翻著眼對住天花板,開始不停地數數。

  「能換張符嗎道長。」吳騰閉緊嘴,在口腔裡模糊出聲:「我喉嚨好難受啊,好像有塊石頭哽在裡面,都不好出聲了。」

  褚玄良轉過身,看著他煩惱道:「這樣不是辦法的。為什麼你的情況會惡化的這麼迅速?」

  他準備翻張藍符出來,身後響起敲門聲。

  是江風跟閻羅回來了。

  江風看見裡邊陰氣,挑眉道:「這是怎麼回事?」

  「吳騰。」褚玄良介紹道,「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的喉嚨有問題。」

  「吳騰?就是你?」閻羅沒想到禍首出現的這麼快,冷笑道:「聽說你還想給我找個媽?」

  「啊?我沒有啊,什麼給你——」他恍悟道,「啊,我只是在網上回復了一條評論,還是反諷的!我沒用嘴說啊。難道這也算嗎?」

  褚玄良思忖片刻,敲擊著鍵盤,在備注的「語言」後面,又加了個「文字」。

  真是——糟糕。
  
BabOdin 發表於 2019-4-21 19:57
114、詛咒

  閻羅坐在床沿,聽他們說完了整件事情的敘述, 才不置可否地點頭。

  「我現在該怎麼辦?」吳騰摸著喉嚨道, 「我覺得又開始不舒服了。如果我現在把符拿掉, 我會死嗎?要是這張符繼續失效, 我怎麼辦啊?!」

  他們之前從沒聽說過這種事,也沒見過,對於結果會怎樣, 當然不知道。

  「詔令陽間鬼魂?用陰氣作祟為害,不知道是詛咒是邪神了。」閻羅不覺冷笑, 「誰有這麼大的本事, 在我面前擾亂人間秩序?」

  褚玄良:「倒也不是在你面前,這就是不小心撞上了。」

  一兄弟旁聽了許久,忐忑問道:「他不會就是你師父吧?我看他……」

  褚玄良:「??」

  他才反應過來, 去翻自己的手機。

  玄一道長很乾脆地回了他三個字:「不知道」

  連標點符號都沒有。

  玄一道長又發了一條:「你給他做場法事,看看能不能拔除他身上的陰氣。或者把人帶祖師爺面前去, 讓祖師爺瞧一瞧。這種時候就別在外面亂晃亂說了。先查清楚源頭, 我看多半是邪法作祟。」

  褚玄良:「我知道了。」

  江風那邊開始詢問:「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現自己說什麼靈什麼的?」

  吳騰手無足措:「也沒有啊!這不就是正常人都會的擔心嗎?我就隨口一說提醒的,我……我沒有要害人的本意, 也不知道這玩意兒真的可以應驗!」

  江風說:「你不用緊張,好好回憶一遍。從你有影響的地方開始說起。」

  「我不大確定。」吳騰說, 「很多事情我沒關注後續的。」

  江風:「不用完全確定, 大致也可以。」

  吳騰仰著頭開始回憶。可有些看著,完全就是巧合。他如果知道自己有這能力,肯定不會這麼口無遮攔了。

  吳騰:「哦, 我的微博上大半有記錄。要不……我們搜一搜?」

  他回自己房間,翻出了筆記型電腦,開機後登錄,從微博一條條往下翻。

  吳騰幾位朋友說:

  「你帳號上沒什麼啊。」

  「他老闆關注著他呢,還會給他點贊。我記得你帳號上發的都是些什麼社會主義好、愛崗敬業勤勞致富一類的東西吧?弄得我都想取關他了。」

  吳騰細聲道:「其實我有小號的。」

  朋友揮揮手道:「沒事,我也有的嘛。」

  「但你小號不加我們就過分了啊。」

  「我特麼看你大號發博和回評頻率,還加個小號,所以你到底一天有多少時間在玩手機啊?你們老闆這也不管?」

  江風跟閻羅接過他的電腦,開始往下翻閱。

  吳騰的小號非常活躍,多的時候一天可以發十多條,這兩天出來旅遊,數量才少了下去。

  可是看內容,大多不是非常和諧。

  無論是怎樣的時政熱點,他都喜歡跟大眾觀點反著來,或者不合時宜地發出一些惡意揣測,從悲觀的角度進行分析,在一群人裡顯得尤為突出,以至於經常被別人追著理論大罵。

  幾個朋友看了兩眼,啞然沉默。

  一女士推了下他的肩膀,道:「你找罵嗎不是?」

  「不,不是。我就是不會說話啊,你們知道我這人就嘴賤,但沒別的意思。而且你們不能完全否認我說的情況就不會發生對吧?我只是多方位的分析了一下,怎麼就說我惡毒,小人之心了?」吳騰辯解道:「他們說我是想紅,其實我不是啊!網上是一個自由闡述言論的地方,我說明我的觀點怎麼了嗎?誰知道這些事情後來……」

  兄弟立馬又去堵他的嘴:「臥槽你可別說話了祖宗!以前沒靈驗的詛咒你還想二次確認補個刀嗎?!」

  吳騰瘋狂搖頭,後怕得出了身冷汗。

  他是嘴賤,可背地裡那東西,是真狠啊。

  江風對照著他參與的多次事件,開始在網上搜索後續。發現有的的確按照他的猜測發展的,但隨即抽取並實現的概率不算高。他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巧合,還是被他影響到了。只是早期能力不足,才沒有這麼明顯。

  他想聯繫當事人,詢問有沒有具體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給幾人發去私信,都沒有回復。

  吳騰說:「我想起來了,我喉嚨不舒服,是從景區坍塌開始的!」

  江風直起身,將視線從螢幕上移開,問道:「前還是後?」

  「啊?」吳騰說,「當然是坍塌後啊。」

  江風指著頁面上的一條熱門評論:「我是問,在你發這條評論前還是後。」

  吳騰怔了下,有些不確定:「當時被困的時候太緊張了,我也不知道啊。在裡面沒有喝水,可能只是口幹呢?」

  江風想了想道:「既然你的能力跟預言有關,那麼現在的症狀,可能就是因為你的詛咒實現了。」

  吳騰:「我沒有詛咒他們!」

  「初次之外,就目前來看,對方會分辨你話語裡的內容,並隻實現你的悲觀猜測。他存在的形態不能確定,但從你嘴裡陰氣的增長情況,聯合你的微博資料分析,或許跟你接收到的群眾惡意有關。」江風說,「你無根據的話語發散的越快,被人接受的越多,惡化的就越嚴重。這是我的猜測。」

  吳騰會意,立馬掏出自己的手機,刪掉了前面所有的微博,同時把所有點贊也全部取消。

  他才發現自己在微博上的高產,手指幾乎都要抽筋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他還真覺得身上輕鬆了不少。

  「我要做個最後的確認。你說,閻羅出門買東西會被花盆砸死。」閻羅指著電腦道,「你說一遍再寫一遍。」

  「什麼?!」吳騰暴躁起來,「這不行的好嗎?!我寧願以後都不說話打字了!」

  閻羅:「沒事。沒人能殺我。」

  褚玄良也道:「你可以試試。」

  吳騰見他們這樣堅持,就悶悶地照說了一句。

  閻羅跟江風起身一起出去。

  吳騰一哼氣,鼻子裡都跑出了一團黑霧。這次不用褚玄良說,他自己看見了。

  「臥槽……」吳騰說,「我不能再說話了,你們別再叫我詛咒了!」

  褚玄良:「嗯。」

  他們兩人去了半個多小時還沒回來,吳騰等人越發不安,但看褚玄良竟然還在潛心搜索,半點沒有擔心的模樣。

  時針走過四十五分鐘的時候,一人設置的手機鬧鈴突兀響了起來,將眾人嚇了一跳。

  「怎麼辦怎麼辦?我就說啊!」吳騰坐立不安道,「我這算殺人嗎?這事算到我頭上嗎?這麼小一乖孩子呢!」

  褚玄良說:「你不用慌張,再等等。」

  五十分鐘過去,江風跟閻羅終於回來,懷裡還抱著大小不一的六個花盆。

  吳騰瞠目結舌,想給他們跪下。

  褚玄良:「滿載而歸?」

  閻羅把盆栽放在窗臺邊上:「酒店房間的窗臺上都沒有花盆,我們在附近轉了五分鐘,安然無恙。然後就去了附近的居民樓。有感受到陰氣,但是沒有看見鬼。」

  吳騰:「所以?」

  閻羅說:「說明對方的能力還不算很強大,必須要按照你話裡的意思做才能殺人。你不說,就沒什麼關係。」

  吳騰鬆了口氣:「那就好。」

  閻羅冷漠道:「而且他竟然真的對我動手了。」

  「所以呢?」

  「說明他沒有腦子。」

  褚玄良手指用力在鍵盤上敲了幾下,轉給他們看:「我按照#黑霧#,#口吐黑霧#,#烏鴉嘴#等關鍵字,在網上搜了一下,發現了這條東西。」

  「威武不凡:我一玩到大的發小今天跟我說,他有陰陽眼,看見我嘴巴一說話就有黑霧跑出來,還說得特別認真,非要拽我去道觀。哈哈哈我特麼快笑死了,這年頭的玩笑都這麼真情實意的嗎?」

  看時間,這是半年前的微博。

  他最新的一條,是一則訃告。

  人在一個月前死了。具體死因不知道,但在翻對方微博的時候,發現他跟吳騰一樣,也是一個喜歡在網上各種叫囂,亂帶節奏引起眾怒的鍵盤俠。不過他字裡行間全是髒話和唾駡,顯然比之吳騰,更像是在隨意發洩自己的情緒。

  而在他某條微博下面,吳騰小號評論了一句:「祝你這樣博眼球不擇手段的網紅走路摔死。」

  時間對的上。

  說明這能力不是唯一性的。

  吳騰捂住臉:「我的天呐……」

  閻羅看見他嘴裡的黑氣,也想說我的天呐。

  他讓褚玄良給他換一張更強力的符繼續壓制,想了想,轉過電腦,讓江風給他實名注冊了一個新帳號,然後蹭這事的熱度,模仿著他們的語氣,發佈第一條微博。

  「艸特麼的救援人員!故意把老子丟在最後面,我跟他說我腿受傷了要去醫院,他還不管我。那個老頭明顯是被嚇暈過去的,睡一睡就好了,我腿要是廢了,他們負責嗎?!祝你們都去死!」

  發完後過了一陣,收到幾條唾駡的評論。

  「我負責。殯儀館電話號碼xxx……」

  「人渣!」

  「什麼人渣,這是巨嬰。」

  閻羅等了等,張開嘴,哈出一口氣。

  空氣裡跑出一絲若有若無的黑線,不仔細看的話,甚至看不清楚。

  但的確是有了。

  褚玄良:「這……」

  閻羅笑道:「有意思。」

  邪神無疑。

  區區小鬼是沒辦法詛咒到閻王的,哪怕這是一具假身。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同樣有了信仰之力的神靈。

  江風見狀,順道也給自己發了一條。

  然而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目前熱搜都下了,所以並沒有引來太多的關注。

  他比閻羅要不討喜一點,並沒有吸引到對方的青睞,怎麼哈都沒有結果。

  閻羅就地試了下:「江風今天晚上會在酒店,被黑霧的主人殺死。」

  為了保障,他連說了三次。可從嘴裡的黑氣來判斷,並沒有加重。
  
BabOdin 發表於 2019-4-21 19:57
115、外援

  隔壁一直有鐺鐺的鑿牆聲,但放得很輕。在他們談話聲音停下後, 那邊也停了下來。

  隨後嘈雜的腳步聲持續響起, 有人匆匆走過。

  外面一聲音喊:「3012房的吳騰在酒店嗎?」

  吳騰馬上站了起來。褚玄良拍他的肩膀安撫他, 然後跟他一起走出去。

  幾人說了幾句, 吳騰背著自己的包和行李回來。

  江風問:「你報警的時候怎麼說的?」

  「沒說什麼。就說我朋友夜裡睡覺得時候,聽到牆裡有東西在響,懷疑他們是不是在廁所裡塞了監控。」褚玄良說, 「我順便在上面掛了個符,讓他們不得不把牆鑿開。」

  吳騰在一旁非常想說話, 可是不敢隨意開口。

  「裡面的確有一具屍骨。」褚玄良說, 「不過現在最滲人的不是一具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屍骨,而是我們說的牆壁裡的砰砰聲。」

  江風:「……你沒事嚇人家幹嘛?」

  「給他們一點想像的空間,他們自己會去找科學解釋的。」褚玄良說, 「這種細節警方不會對外宣揚的。」

  不久後,似乎有人退房了。樓下也有些爭吵的聲音。

  不得不說, 酒店這次還真是無妄之災。不過只要檢查一下屍骨的年限, 就可以知道這屍骨跟酒店沒什麼關係。

  「哇哇哇!」

  吳騰一張嘴,吞雲吐霧般地冒出一大團黑氣。

  江風說:「看來酒店裡的人的驚恐也會引起你的變化, 不止於網上評論的情緒。」

  褚玄良不解道:「所以根源究竟是在網上還是在現實?」

  「可能是從網上逐漸轉移到現實。它的能力還在不斷強大,最後會發展成什麼程度無法確定。」江風說, 「以他的嘴賤程度, 如果是現實帶動網路,他估計早就涼了。」

  吳騰想哭。

  侍者始終站在角落。

  房間裡濃鬱的陰氣,顯然讓他舒服不少。之前青白的臉色開始紅潤起來。

  江風才想起他來。

  「你可以跟著你的屍體一起走了。」

  那侍者道:「我想去投胎。留這邊太沒有意思了。」

  「地府不是一個你想去就去, 想走就走的地方。」江風說,「你既然想去投胎,那就自己從黃泉路開始走起吧。」

  侍者:「我要怎麼去黃泉路?」

  江風:「七月七鬼門開,你在午夜的時候上街,可以問問那群出來吃飯的小鬼,然後從鬼門進去。一路走到頭,就能走到閻王殿。」

  侍者說:「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還沒進過鬼門呢。」

  一兄弟忍不住道:「這位哥們不要強求了,那我們還沒死過呢!」

  侍者:「好吧。」

  他有些不情願地接受這事。江風又問了他的生辰八字、名字來歷,然後同意他離開。叮囑吳騰找個機會,給他燒點紙錢,畢竟他之前,和對方已經牽扯上了關係。

  晚上,眾人不敢放吳騰一個人睡覺。

  一來是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會不會惡化;二來是不知道他之前在微博上引來的火力和咒駡中,會不會有人像他一樣,忽然覺醒了能力,然後殺死他。最後由褚玄良陪他過夜。

  因為房間裡出現了屍骨,這體驗太不吉利。酒店要免費給他換房間,同時退房錢。吳騰覺得很不好意思,就沒收。結果弄得酒店財務更加慌張,雙方還推諉了一陣。

  第二天早上,褚玄良去江風的房間。

  褚玄良問:「昨晚過的怎麼樣?遇到詛咒了嗎?」

  江風說:「很好。什麼都沒發生。」

  一點陰氣都沒有。甚至閻羅睡著以後,他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陰氣也自己淡去,幾近消失了。

  這真是太遺憾了。

  褚玄良說:「是不是因為你們詛咒的能力還不夠強?」

  江風:「可能。再試試。」

  於是第二天,眾人重新蹲在褚玄良的賓館房間裡,努力做一名新時代的「鍵盤俠」。

  閻羅開著他的新帳號,從熱搜一條條刷下去,絞盡腦汁地開始杠所有評論。大罵髒話,曲解評論原意,春秋筆法,扭曲事件真相。吳騰一群兄弟則在下面當托,幫他撈評論,同時引熱度。

  杠了沒多久,閻羅的號就被封了。多少心血功虧一簣。

  閻羅丟滑鼠大怒,又用褚玄良的身份證重新注冊一個帳號,從頭再戰。

  他們這邊從早上下午,都隻啃了一塊麵包還有一個餅,然而收效甚微。閻羅站在吳騰旁邊,那嘴裡的陰氣,就有如一根白絲跟浩瀚雲海的差距。那雲海上還是貼了張符鎮著的。

  然而,在這樣反面的舉動中,眾人感覺自己的精神狀態受到了正面的教育。

  閻羅剛學打字不久,玩最溜的幾個鍵盤就是髒話相關。他蹲在床邊,神色萎靡道:「做杠精一點都不快樂。鍵盤俠一點都不快樂。」

  裝傻太累了。

  吳騰的好友也是一派陰鬱厭煩:「我現在才知道,人生最美好的願望,是我想做個好人。」

  朋友生無可戀地看著當事人道:「吳騰,你在網上究竟是做了多少孽啊?!看看人家小弟弟!」

  吳騰:「這主要是靠平時積累。所謂一口吃不成一個大胖子……」

  兄弟:「你特麼還挺驕傲的是吧?你腦子有坑吧?!」

  吳騰:「我沒有啊。」

  到了晚上的時候,吳騰的喉嚨又開始不舒服了。

  褚玄良不得不說:「我必須要提醒你,你脖子上的已經是金符了,這是最強力的符。如果這張符都不能壓制你身上的陰氣,那你要做好被陰氣爆炸的準備。」

  吳騰異常緊張:「會怎麼樣?」

  「會特別容易吸引厲鬼。而且不知道身體充斥著陰氣的話,會變成什麼樣。可能是半人半鬼?」褚玄良說,「我不能把你留在酒店,你會給別人帶來麻煩。你還是先跟我離開吧。」

  褚玄良要把吳騰帶到道觀去。他相信,再厲害的邪神,也不敢在祖師爺面前放肆。

  關鍵是,要確保那兒的道觀可靠。有幾家賺錢賺得缽滿盆滿的,反而是沒有什麼真靈力的空殼子。

  幾人驅車前往郊區,留江風跟閻羅繼續待在酒店。

  「這樣的進度不是辦法!」吳騰的幾位好友著急道,「我朋友他快等不及了啊!」

  「不然我們買個熱搜?」

  「現買有用嗎?還是召集一下親朋好友?」

  「召集好友妥妥會被送到精神病院去的謝謝。」

  「要不去一些粉絲圈吧?隨便瞎挑兩個明星的關係,粉絲的戰鬥力一般可以的。」

  說到明星和戰鬥力,江風想起來了。他還認識一位元滿級選手。

  江風開始翻差通訊錄,然後撥了過去。

  「你好久沒給我打電話了啊。」孔溯那邊說,「我現在在深山老林這裡拍戲撒,信號都要移著動才有的。我還想說你這輩子能不能想起我來!」

  江風說:「麻煩幫我轉發幾條微博。你那邊有水軍嗎?再幫我運作一下。」

  「你要我現在開微博?你這是在為難我老孫啊!」孔溯言畢心虛地壓低聲音,說:「不是,我要怎麼說呢,我經紀人讓我禁網三個月,博導演的歡心。他現在不死心地要給我炒浴火重生、愛崗敬業的人設。哈哈哈!他說過於貼近網友會暴露我神經病的本性,所以我的微博帳號現在在他手裡,一發就要被他罵了。」

  江風想了想道:「如果你不方便的話,那就幫我聯繫一下水軍。我們現在缺熱度。」

  孔溯連忙叫道:「別別別,你有事要幫忙嗎?先說說啊。如果是要捍衛你的名譽,我幫你啊!」

  江風:「不是。我想讓你轉發一下小號的智障評論,多召集一些粉絲過來罵他。他這邊帳號流量太小了。」

  孔溯:「……」

  孔溯乾脆俐落地掛掉了電話,江風還在茫然中,不到三秒她又自己打過來了。

  孔溯神秘兮兮道:「我跟你說,剛剛我經歷了一起靈異事件。」

  江風:「??」

  「我聽成你要傻逼地讓我找人罵你?」孔溯,「誒,你剛剛到底想說什麼來著?」

  江風:「……」

  江風這邊極為簡要說了一遍,孔溯那裡因為信號不好,聽見的都是斷斷續續的描述,這導致劇情之間出現了嚴重的斷接。她憑藉著自己的想像力腦補出了全程,反正真相是什麼並不重要,她現在就是要轉發。

  孔溯艱難用平板加了閻羅的好友,說:「準備好了嗎大兄弟?記得不要發政治敏感的微博,馬上就被刪掉的。哦對了對了,你就說,孔溯有義務贍養她的叔嫂,然後帶點髒話跟污蔑。他們最近混的不好還來找我,我就是沒機會罵他們。快快!來吧!」

  閻羅在孔溯的親自指導下,發佈了一條指向性明確的微博,並且了孔溯本人。

  五分鐘後,孔溯用她那邊的網路,頑強地轉發並回復。

  隨著孔溯的影響力和轉發,閻羅隨便在評論區底下蹦達一下,就可以收到無數的回復和點贊。

  他頂著個#想紅想瘋了#了的熱搜,粉絲數快速地超過了五萬,首條評論立馬破萬,且有六位數的趨勢。

  這邊玩得更高興,孔溯對面傳來經紀人氣急敗壞的怒吼,孔溯說了聲「掛了掛了啊」,然後迅速下號開溜。

  這次,閻羅嘴裡的黑氣,終於有了足夠的實體。他在沒有符籙壓制的情況下,實現了黑色不透明的哈氣,區別只是身體並不難受。

  閻羅很滿意,說道:「今天晚上,黑霧的主人會來殺死江風。」

  繼而在網上也發佈了一遍。

  在他說完之後,咳了一聲,黑氣已經從口腔蔓延到全身,淡淡的像一個惡鬼。

  閻羅看著自己的手,忽然間領悟了那麼點意思。

  「他這是想做什麼?選鬼差?」閻羅說,「他還真把自己當成掌管陽間的神了?」

  把人弄成不人不鬼的模樣,卻有著絕對的掌控生死的權利,來為自己賺取怒氣值。

  男生嘀咕道:「這做大了頂多也就是個網管吧?」
  
BabOdin 發表於 2019-4-21 19:57
116、威懾

  對話以那人的神吐槽為結局。導致閻羅腦海裡的構架都不對勁,一直無法豎立起對方兇惡的形象。

  聽起來, 它只是一個無辜的智障。

  閻羅現在渾身散著著令人生厭的戾氣, 幾個年輕人以及附近的住客, 雖然看不見他的變化, 可下意識地跟他保持了距離。現在只要見到他就覺得心情煩躁,可之前明明還是很討人喜歡的小男生啊。幾人心裡嘀咕著,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氣質吧。

  閻羅開口之後, 的確發生了相應的變化。說明對方的確是想動手的。那麼,今天晚上的發展應該就是關鍵,

  他們關掉電腦後不久, 天就開始黑下來了。閻羅跟江風開始跟眾人保持距離。

  江風為了方便對方作案,特意獨自住了褚玄良的房間。在眾人強烈的好奇心下,他在房間角落擺了一台電腦, 開了攝像頭,然後遮住螢幕。

  晚上七點十五分, 閻羅正在廁所裡面洗手。

  水龍頭裡簌簌地衝刷, 他甩了下水漬,然後按下開關。

  那有節奏的舒緩聲音, 開始佔據他的腦海。

  閻羅抬起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裡面那個清秀俊俏的少年露出一股邪佞的表情。

  他腦海中無端冒出了一個想法, 像是有人在勸告他。

  閻羅配合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鏡子裡的人說:「你去, 親自動手殺了江風。我會教你怎麼動手。」

  閻羅:「為什麼?」

  「你只需要聽我的話就可以了。」

  「先把水關掉吧。」閻羅說,「牆上寫了,『及時關水, 做個人吧。』」

  對方一怔,眼神淩厲起來。

  閻羅腦海中又冒出了無數的想法,大腦像是消耗過度,透露出一股疲憊的資訊,跟熬夜高強度工作了三天三夜一樣。

  閻羅裝出一副迷惘的模樣:「我是誰?」

  裡面的人滿意道:「你是生死的主宰。」

  「我是閻王嗎?」

  「不,你比閻王更尊貴。」他說,「他也就只能管管死人而已,而你,是陽間最頂端的人類。」

  說自己不如自己,不知道該開心好還是該抑鬱好。

  「可是我想做閻王。」閻羅說,「他們說你也就只是個網管而已。」

  鏡子裡的人暴怒:「誰!」

  閻羅:「柯南。」

  「柯南?」鏡子裡面的人道,「我明天就能讓他死。」

  閻羅冷漠道:「那你的確比各殿閻王厲害。」

  鏡子裡的人似乎有些困惑,因為閻羅有些表現不像是被蠱惑的樣子。可他又覺得閻羅的確是個普通人。

  閻羅埋頭拍水龍頭的開關,數秒之後,不知道是對方放棄了還是怎麼,水流成功停止。

  鏡子裡的人也收起那種怪表情,恢復了正常。

  閻羅走出門,轉去了吳騰好友的那間房。

  一群人正吃著外賣,同時時不時瞥一眼電腦,確定裡面沒有異常。

  裡面江風坐在床上看電視,還心不在焉地跟誰發著短信。

  閻羅拖了把椅子,選了個最好的觀賞位,說:「應該快開始了。」

  幾人立馬丟下手裡的東西,圍到他的身後開始緊張觀察。

  這一看就是五分鐘,期間江風沒有任何的變化。

  酒店有兩層窗簾,一層是白色的薄紗,正拉著。一層是棕色的厚窗簾,退開在兩側。

  窗戶是關著的,而布直直地垂著。

  幾人等了五分鐘已經是極限,注意力又開始分散,調整回看手機順便掃電腦的狀態。

  這時窗簾微不可聞地抖了一下。

  江風側過身,去夠床頭櫃上的東西,將背部對準了電腦攝像頭。他感到臉有些奇怪,就著這個姿勢抬手摸了一把。

  觸感不對,不像是人類的皮膚,反而有種類似柔軟的紙張的感覺。嘴角詭異地斜翹著,眼角也變成了下垂的形狀。

  江風非常認真地撫摸自己的臉,同時在臉上描繪目前的狀況,而內心十分平靜。

  監控對面的人看他許久沒有下一步,緊張道:

  「怎麼不動了?」

  「他在摸什麼?」

  「有情況嗎?」

  「來數個一二三吧,實在不行……」

  他們糾結中,江風終於坐正,並看了眼電腦,整張臉被徹底暴露在眾人面前。

  「臥槽!」

  幾人被嚇了個實打實。

  「這什麼東西啊!」

  「他的臉怎麼回事?」

  他的臉似乎還是他的臉,只不過原本的五官,現在被強行擺成了一副誇張的表情。

  「表情包……」一女生說,「就那種黑白表情包啊!網上很火的那個,某人大笑!」

  眾人仔細這麼一看,好像還真的是。

  那邊江風站了起來,走到桌子邊,拎過自己的書包,從隔間裡拿出折疊好的符籙。

  他手指剛碰到黃符,就有種全身被炸裂的錯覺,好像身體拋向了不同的地方。

  他的眼珠似乎在身體內部的氣浪下飛向了天花板,然後粘在燈罩上。他看見了滿地的碎肉、血漬、還有衣服的碎片。唯一完好的大概就是他的腿,正好插在他打開的背包裡。

  雖然隻相隔了一個房間,可他們沒聽見任何的聲響。

  然而這壯烈乃至令人作惡的場面,實在叫人忍受不住,螢幕後的人直接吐了出來。一個膽小的女生看著,更是要直接厥過去。

  閻羅穩住他們,說:「假的而已。」

  下一秒,江風重新站到了桌子旁邊。只不過手裡的符籙已經燒成了灰燼。

  他鬆開手指,任由紙灰從指縫裡流過,然後重新回到床上。

  眾人錯愕道:「怎麼回事?剛剛那個不是……」

  閻羅淡定說:「他是管網路的,控制住電腦的視頻也是輕而易舉。剛剛只是用逼真的幻覺嚇一嚇人而已,不用擔心。」

  男生問:「可是這個通過什麼進行幻覺?這單靠幻覺……就能把人逼瘋啊!」

  「網路吧。」閻羅說,「這個時代,什麼地方都有網路。」

  幾人忽然警醒:「那快叫你朋友把那邊的電腦關掉啊!這樣是不是好一點?」

  「我靠有這經歷,人生陰影都出現了吧?!」

  閻羅很是無所謂,判官如果會被幾個上不了檯面的小把戲嚇到,他做不了那麼多年了。

  「他沒被嚇到。」閻羅說,「不需要。再看看吧。或許對方會親自出現。」

  江風的確跟個沒事人一樣,坐回去看電視了,只是順手還將包口也給拉上。

  「它如果有這種本事殺人,就不需要這樣通過網路,召集網友幫他做事。他雖然有了一點神識和神力,但顯然法力不深,時間不久,加上來路不正,也就跟隻厲鬼差不多了。」閻羅說得很輕淡,殊不知所謂厲鬼,也足夠讓各道士和尚頭疼的了。

  閻羅說:「這就是殺人前給的一點小威懾,像變態在殺人前喜歡先看他在恐懼中掙扎。不用放在眼裡。」

  促成邪神的力量有很多。

  有信仰之力。這種所謂的信仰,不單是指虔誠地信奉、尊敬某個神明,給他香火,替他傳揚。只要有著一定的知名度,且長期地存在在人類腦海裡,認為它是存在的,這樣數量多了,就有可能出現類似的力量。當然後者這種力量一般沒什麼卵用。

  還有就是反面怨氣和戾氣。鬼之所以成為厲鬼,就是這個原因。顯然這個邪神,也是走的這條路子。

  所以,如果有人正兒八經地弄了一個不知所謂的神明稱號,又給這個稱號的存在灌輸大量不同的負面情緒,再給它立下神像與神牌,日常進行供奉祭拜,就可能會出現同「網管」相似的邪神。

  既然是這樣一個集大邪於一身的邪神,那必然是個變態無疑。在大部分的變態面前,越從容,越會引得對方不快。

  江風沒看滿一刻鐘的電視,就有人敲響了他的房間門。

  聽見門鈴聲,一兄弟直接踮腳走到門口,拉開一條縫偷看。

  「有人!」那人回過頭做口型道,「這次是真的有人!」

  另外一人跟過去確認。

  那是一位穿包臀裙的性感女士,手上提著一個紅色的小包,看著有點眼熟,似乎早上在大廳吃飯的時候還見過。足以證明她是本酒樓的住客。

  那邊江風正常開門,走出來問道:「有事嗎?」

  「能夠跟你聊聊天嗎?」女士半咬著嘴唇道,「聽說這酒樓裡竟然還挖出了屍體。我男朋友現在不在,我有點害怕。能不能在你的房間躲一下?」

  江風一手搭著門把,將人攔在外面。目光仔細打量著她,暫時沒有回應。

  片刻後,他空出位置道:「進來吧。」

  女人進了門,反手合上,兩步上前,自來熟地抱住了江風的手臂。

  江風沒躲,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哇——」女人仰著頭感歎道,「你的房間好漂亮啊!」

  江風:「賓館的房間不都是一樣嗎?除非你點的是大床房或者家庭房吧?」

  「嗯?」女人大大咧開嘴道,「你這房間才不一樣呢,全都是肉糜,我好喜歡啊。」

  江風:「是你看錯了。」

  「你明明也看見了。」女人說,「說謊的人,是會被殺死的。」

  江風問:「嗯,你想我怎麼死?」

  她左手打開帶著的小包,從裡面抓出一把圓盤裝的針盒,在手上搖了搖:「那就吞一千根針好了。這裡雖然沒有一千根,但是我覺得也夠了。」

  江風接過她的針盒,用手指旋了一圈,從小孔裡倒出三根細針,看著她道:「我覺得你這提議不錯。」

  對方覺得他這反應有些奇怪,跟它以往見過的任何人都不一樣。事情根本不照她想像的走,一時間有些懵逼。

  隨後江風動了下,她以為江風是要跑,立馬死死抓住對方手臂,江風卻是反手扣住了她。

  女人嘴角一抽,嘲諷的表情驟然變了個味道。她沒有多想,從腰側抽出一把刀,出其不意地砍向對方脖子。

  那把刀攻擊速度很快,江風卻根本不躲閃。刀片在接觸到他脖子之後,快速滑過。蠻力穿刺後,只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細微的血痕,又立即痊癒,連個小疤痕也沒留下,仿佛一切都是他們的錯覺。

  女人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男音的味道,互相夾雜在一起,驚恐喊道:「你是誰!」

  江風二話不說,五指成爪,向後拉伸。

  一道白色的虛影從女人身上被拉扯出來。

  它尖叫著想要抗爭,死死抵住江風的手,可最終還是無從反抗,被徹底分離。

  那是一個長著類似表情包臉的男人。乍一看,賊眉鼠眼,極為猥瑣,且表情誇張,五官奇特,不是人類能達到的正常程度,看過去的感覺很難形容。

  一雙眼睛佔據了足有半張臉,鼻子的位置只有一個小小的肉瘤,不開口的話,看不見他的嘴巴。

  「臥槽臥槽臥槽!」眾人連連驚呼,覺得自己眼睛被強^奸了:「這是個什麼醜逼?!」
  
BabOdin 發表於 2019-4-21 19:58
117、邪神

  他們喊得太響亮,聲音傳到一牆之隔的江風房間。

  「是誰在嫉妒我的美貌!」那表情包氣急敗壞道, 「我這是全網網友最喜歡的臉!是一張最完美的臉!」

  閻羅示意他們噤聲。然而已經晚了。

  那邪神轉了近一百八十度的頭, 對準了角落裡的電腦, 又通過電腦, 連到了他們的網路。

  他們的電腦螢幕中,出現了一張放大的臉。

  那個原本在誇張大笑的人,要做出震怒的表情, 顯得有些滑稽。

  他正要出聲,被江風按著後腦壓了下去。

  對方發出不甘心的怒吼。

  「你想做什麼!」

  「你想做什麼?」江風拿過了他手裡的針, 「是不是該輪到我了?」

  對方道:「你想紮我嗎?我是神!你這樣是根本殺不掉我的!」

  一女生高聲道:「啊……神!」

  旁邊兄弟一個哆嗦:「你瘋了嗎?洗腦了?」

  「不是!想起來了嗎?之前網上有一個很火的網路保護神啊。就有網友自己畫了擬人圖, 還刷了一大波的同人畫,給建了超話,寫了段子和小說, 不管幹啥都喜歡去簽到打卡的網神。是那個吧?」女生用手比劃著跟他們說道,「就之前有段時間, 不是嗎?網上拜各種神拜各種錦鯉, 要轉發之類什麼的。然後就有一個人說,什麼三流人物都有咖位了, 為什麼幾十億人在用的網路居然沒有代表神?然後就用各種表情包搭了一個,說轉發可以讓你快樂哦, 記得了嗎?」

  幾人被她一提醒, 頓時都想了起來。

  「哦,最開始是要分享一些段子,什麼快樂源泉對吧?還把那個保護神做成了表情包。」

  「對的。本來是一個許願的話題, 我當時很喜歡打卡,因為裡面有各種沙雕分享,還挺有意思的。後來因為沒人管理,主頁都變成了詛咒和各種暗黑唾駡,我就沒再去了。」

  「那什麼玩意兒也能成神?」

  「每天多大轉發啊,做成表情包以後就更火了。可不都是玩笑嗎?誰希望真的靠這個平臺,實現自己詛咒的內容啊?有些就是什麼黑掉對方電腦把私密照片發出去,把私下的聊天記錄洩漏出去,讓對方在睡覺得時候手機爆炸什麼的……這個,神會滿足這些東西嗎?!」

  閻羅說:「在頁面上詛咒的人,他們就算不相信網路神可以做到,但心底也相信對方會遭到一定的報應,同時希望有人能替自己伸張正義。就是這種情緒的大量累積,被對方接收,然後想幫網友實現願望的意念就出現了。」

  女生:「可……可它怎麼會變成這樣啊?這話題最早出現的時候還是挺正能量的。雖然大家在分享自己經歷的衰事,可大體情緒都是搞笑積極的啊。」

  「想讓他做什麼事情的**最強烈,他就是這個樣子。」閻羅說,「邪門歪道一向都是捷徑。如果你們說的那個什麼頁面,能一直保持正向的引導和內容的話,那它可能會因為慢慢被人們淡忘,然後永遠出現不了。也可能會因為這種積極的思想逐漸壯大,千百年以後,出現不一樣的實體。而借助戾氣,讓他在很短時間內有了相關的實體,並能控制信仰他的人。」

  閻羅走過去說:「我過去看看。你們留在這裡不要動。」

  畫面中江風真的捏著針開始紮那個表情包。

  網神受到傷害不痛不癢,全程沒有變化。他身上根本沒有任何的痛覺,身體也像一個柔軟的橡膠體。紮進去的針,又很快被彈了出來。

  網神問:「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為什麼能抓得住我?」

  「你沒有資格問這問題。」江風蹲下去撿掉落的針,抬了下頭說:「你才是個東西。」

  對方哼笑道:「我是神,你是殺不掉我的。這世界上沒有人能殺的掉我。」

  閻羅正好推開門,走到他們兩人的對面。

  地府管陽間魂魄,也可以管魑魅精怪和天下靈物,但實在不是很想管這麼一個東西。首先他原本就沒有生命,只是依邪念而生,就算修煉再久,也注定不會有投胎轉世、投入輪回的機會,所以地府不可能接收他。

  這種人,不歸地府管,地府也沒有任何的意向去管。

  「難道你們還想要殺了我嗎?」邪神觀察他們的表情道,「這是不可能的。只要有人相信我的存在,我就是世間不滅的真神!你們殺不掉我,我也殺不掉你們,這樣,我們互相不干擾,我以後不再來找你們,你們這次就放過我怎麼樣?」

  閻羅說:「一個因邪念而生的東西,嘴裡會有信用這種東西嗎?等你的能力越發強大,第一個要殺的就是我們了吧?」

  「不,」對方桀桀笑道,「我會先殺那個叫吳騰的人。如果不是他,我不會倒楣地遇到你們兩個。」

  閻羅並未感到多少的意外:「你的邏輯的確叫人覺得噁心。」

  江風不紮了。他讓閻羅看著這玩意兒,彎下腰把針隨意掃了一下,裝回那個包裡。終於想起了還倒在地上的女人,過去將她拖進了廁所,以免她接下去再受到波折。

  電腦對面幾人看到這裡齊齊噴出一口鮮血。

  這男人……柳下惠好歹還抱了人家一會兒,這個男人他……

  「你殺了多少人了?」江風拍了拍手道,「包括在旅遊景區,你用陰氣殺掉的人。」

  「那難道不是吳騰殺的嗎?」網路神眯起眼睛道,「沒有人會把過錯算在我的頭上的。」

  江風:「那就更不能讓你回去了。」

  閻羅:「你今天死在這裡,以死謝罪吧。」

  「你們真的想殺我?」網路神仰頭哈哈大笑道,「殺死一個神?你們靠什麼呢?」

  要殺掉一個神,說起來也很簡單。從古至今,有多少神明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只要它失去支撐的信念就可以了。

  網路神翹起一條腿道:「我告訴你們怎麼殺掉一個神。有人曾經在網上跟我說過一個故事,是他們那邊代代相傳的一個傳聞,我覺得那沒准就是真事呢。」

  「事情就發生在不遠處的h省。那裡有一個縣城,縣裡有一家很有名的道觀,道觀裡的道士們供奉著的是一個真實存在,卻並不強大的保護神。後來爆發了戰爭,持續了好幾年,有段時間,那個地方成了戰場,無數的冤魂留在附近無法往生。因為生靈塗炭,無法漠視,有次守護神顯靈,用自己的法力保護了大家。可是在戰爭中飽受折磨的人類受不了了,他們發現神明的存在以後,從最初虔誠的祈願,變成了無度邪惡的索求,因為思想的轉變,那個保護神也逐漸變成了一個法力高超的邪神,他不分善惡,外鄉人一旦過去,就會被殺死。」網路神道,「因為當地人和當地冤魂強烈的信念,沒有人打敗那個邪神,那家本地的道觀想要阻止,可最後卻滿門被滅。最後他們請了隔壁縣城的一個道士,那道士在危險之際,知道自己敵不過,就轉而殺掉了全村的人,緊跟著那個守護神也終於死了。」

  「哈哈哈,可是你們不可能殺死我,因為你們不能殺掉上億人!」他得意笑道,「你們也只能看著我統治世界而已!我會把這世界變成最美好的地方!」

  h省這名字有點耳熟,只是江風一時想不起來自己在什麼地方聽過。

  他確信自己沒去過。而且聽他講到戰爭,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

  說到道觀,那股熟悉感變得更重。

  哦——

  是玄一道長跟他提到過。持假判官筆的那個馮姓道士,最早就是h市的人。

  江風暫時拋卻這個想法,看著網路神道:「像你這樣的人,說起來也很可憐。你的人生都是靠別人來決定的,而別人根本沒有把你放在心上。」

  「你胡說!是我來決定別人的人生。」網路神說,「我能讓他們感到快樂!你們所有的人不都說,斬草除根嗎?我就是在這樣做啊!」

  江風打開手機,在話題頁面一條條點擊投訴。發現工作量太大了,又開始聯繫線上客服,希望對方處理一下這個超話。

  對面房間有人見狀,隔空喊道:

  「沒用的那位小朋友!這個網站的處理速度謎之尷尬,而且他們投訴數量不多的話對方根本不對鳥你的!這網站的屁股都是歪的!」

  江風繼續抱著手機。

  閻羅:「你聽見了嗎?」

  江風點頭:「聽見了。」

  他打電話給了葉警官,讓他幫忙關一個超話。

  「……」葉警官,「你葉哥哥的許可權不夠,這公司太大,而且老闆頭鐵,我說不上話。」

  他悄悄給江風報了一個電話號碼:「別說是我告訴你的。再見了朋友。」

  江風先用號碼搜了下微信,發現這人是之前抓他的鄧邊,葉警官的上司,於是申請加入後,對著網路神拍下兩個照片,給對面傳過去。

  鄧邊也是被嚇了一跳,很快就打了個電話過來:「江風是吧?這什麼鬼東西?你又撞見了?」

  「網路大神。」江風說,「一個邪神。到目前已經殺了不少人。」

  他把事情簡要說了一遍。

  「……我去投訴一下。」鄧邊語氣萎靡道,「你以後不要再發這種東西給我看了。好好說話,不要發圖。」

  江風:「你沒事吧?」

  鄧邊:「我真的不是非常好。」

  江風聽出來了。

  鄧邊說完立馬掛了電話。

  不過就是一個娛樂用的超話,因為沒人打理,裡面的最新內容充斥著各種負^面^資訊。

  用關係聯繫了相關部分的人員,對方和網站交涉後,工作人員很快處理。

  同時,為了豎立正確的思想導向,在#保護神#的相關話題裡,他們貼上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人設也改成了我兔的動漫形象,背景裡是五個閃閃的星星。

  剛才還在放肆叫囂的網路神,在所有相關話題被刪除之後,瞬間變了臉色。

  閻羅身上的黑氣肉眼可見地開始消散,而這位所謂的神明,臉型飛速變化,在圓、方、三角形裡不斷變化,五官快速拉伸,變化成各款讓人熟悉的表情包,最後身體逐漸變得透明。

  他真的快要死了。

  「不——不!」他掙扎著抓住了江風,怎麼也想不明白:「不!你們不能這樣,這怎麼可能?不會的!他們的信仰呢?他們不想我幫他們實現願望了嗎?」

  「惡意沒有所謂的信仰。」江風掰開他的手,「只不過是因為在網路上,所以可以肆意宣洩而已。他們強烈的惡意或許根本持續不久,只是在發作的時候尤為惡毒,之後就會把自己做過的事情拋之腦後。所以我說,他們根本沒有把你放在心上。網路上記錄的事情都會留下印記,但同樣的,它也只是一個資料而已。它比你想像的,要不可靠的多了。」

  網路神再次用手一抓,不甘地看著江風。

  下一秒,空氣中只留下了他最後聲嘶力竭的吼叫:「不——要!」
  
BabOdin 發表於 2019-4-21 19:58
118、打聽

  江風給褚玄良那邊打了電話,告訴他事情處理完了。褚玄良看吳騰身上黑氣已散, 說已經知道了。

  吳騰身上帶過那麼濃的陰氣, 他不是閻羅, 說不受影響是不可能的。

  之前因他而死的人, 畢竟跟他有關,最後還是要算他的一部分責任。唯一可以慶倖的是,他知道的早, 有補救的機會。今後好好做人吧,下了地獄, 能少受幾年責罰。

  褚玄良給他配了幾道符, 讓他帶在身上。告訴他今日最好多去道觀,以免被小鬼盯上。

  吳騰回到賓館,哭得稀裡嘩啦, 抱著自己的兄弟幾乎說不話來,盡情抽泣。

  「我怎麼辦呐?我死了以後怎麼辦?」吳騰痛哭道, 「我做了幾輩子好人, 最後就毀在了嘴賤上啊。嘴賤有毒啊!」

  朋友糾正道:「你這是手賤。」

  「死後的事情管那麼多幹什麼?人死如燈滅,燈都滅了……再說唄。」

  褚玄良也跟著安撫了兩句, 但他們的安撫都無形中帶著紮心,吳騰聽著快恨不得去死。

  三人還要急著去柳杉的那座無名山, 給吳騰留個號碼做諮詢, 第二天就退房間走了。

  他們入住的地方,距離山林還有很遠一段距離。主要是路途曲折,無法直達。

  幾人照著導航上的攻略, 坐車到了極限位置,再後面就沒有了方法了,只能暫時靠步行。

  這邊的路面修得還算平整,從地圖看,去往山林的路線附近是有村鎮的,會有穿梭在村鎮的麵包車,沒什麼站牌,要看自己需要,路邊隨叫隨停的那種。

  然而褚玄良等人對這種交通方式很是陌生,順著主道走了一段,準備先去附近找人問問。

  他們走了十多分鐘,發現一個看著五十多歲的婦女背上背著一捆柴,從前面走過來。她膚色黝黑,每一步都邁得有些艱難。

  「砍柴?」褚玄良很驚訝。

  他沒想到現在還能看見這麼古色古香的生活方式。

  閻羅倒是很習慣:「砍柴怎麼了?」

  褚玄良說:「沒怎麼,我去問問路。」

  他走過去,幫忙在後面搭了把手,說道:「大姐,我們想去前面的那座山,有車子能坐嗎?」

  「外地人?」那婦女狐疑地看著他,「你們去那座山上幹什麼?」

  「聽說那裡很漂亮,我們去拍兩張照片回來。」褚玄良說,「我們是背包客。」

  他們的打扮一點也不像背包客,然而那婦女並沒有在意。她聞言皺了下眉,問道:「放網上嗎?」

  褚玄良:「對。」

  她彆扭了一下,還是指了一個方向道:「走那條路吧,前面不遠有個鎮,你們有錢的話,可以去包輛車開過去。電動小三輪不好開的,你們別被騙了。那種小麵包車還是可以的。大巴車是沒有的,誰沒事老進山啊?」

  褚玄良:「謝謝。」

  婦女隨口「嗯」了一聲,用手抬了下背著的那捆柴,準備離開。

  褚玄良和她錯身而過。婦女無意識地一回頭,就看見了褚玄良手機背面貼著的一張黃符。

  她立馬喊住人,問道:「你手機上貼的東西是什麼?」

  褚玄良低了下頭,:「哦,這是平安符。」

  婦女顯然很感興趣:「哪兒買的啊?靈嗎?多少錢?」

  褚玄良笑道:「你需要的話,我可以送你一個。」

  婦女沒有推辭,她朝著褚玄良主動攤開手。

  褚玄良從兜裡拿出一個疊好的,交到她手上。

  她兩手合十,對他感謝道:「謝謝。」

  褚玄良並沒放在心上,繼續往前面走去。

  他們去了附近的一個鎮子,按照之前婦女的指示,找了停在路邊拉客的一輛灰色小麵包車,驅車一個多小時去了山邊。

  車停在山腳下,還要爬上去。褚玄良給了司機一部分的定金,讓他在兩個小時後,再來山腳接人,晚上應該需要在鎮上的旅館住一天。對方看著他給的報酬欣然同意。

  他們一進山,山上的魑魅就發現有外人來了。

  柳杉獨自跑了出來,見是江風,又不敢鬧事,躲在樹後悄悄觀察。

  三人也當作什麼都沒發現。

  褚玄良一籌莫展,叉腰道:「這要怎麼搜?總不會將整座山都翻過來吧?還是去找那個柳杉讓他幫忙,畢竟他是山中魑魅,知道什麼也說不定。」

  「不用。」閻羅用手肘撞了下江風,「你自己的屍骨,應該有點感應。閉上眼睛好好想想。」

  江風仔細感受了一遍。

  另外兩人屏息凝神不做打擾,耳邊只餘下山風吹拂後的婆娑聲。

  片刻後,江風緩緩睜開眼,表情未變。

  兩人就知道情況不容樂觀。

  果然,江風說:「我上次來的時候,就沒有感覺。看來不見了。」

  閻羅不信:「誰會挖你的屍骨。不,誰知道那個是你的屍骨?這不可能,連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江風也說不清楚。他轉過身,對著柳杉的方向招手。

  柳杉立即顛顛地飛過來,熱情道:「你們來了啊?」

  「你知道我的屍骨埋在什麼地方嗎?就在你們這座山上。」江風說,「你們山神知道它是誰的嗎?」

  柳杉說:「不知道啊。應該是不見了吧,看,我們山神也不見了。」

  他快速轉移了話題,指著閻羅說:「你怎麼還帶了朋友來啊,這多客氣啊。」

  閻羅冷漠地看著他。

  「你想找我聊天還是問問題?」柳杉說,「我們可以深入交流一下,這樣彼此沒有秘密。好嗎?」

  他不等閻羅回答,張開了自己的大嘴。嘴巴開始拉長變形,並對準閻羅的頭,看著就要把閻羅吞了。

  閻羅一巴掌抽過去,然後單手按住他的下巴和鼻子,強行讓他閉嘴。

  閻羅說:「你信不信我給你用線縫上?」

  柳杉偃旗息鼓,遺憾道:「好吧。」

  之前那老的魑魅也從深山裡飛了過來。朝幾人鞠躬。

  魑魅不知道判官屍骨的存在,山神是肯定知道的,可山神跟著失蹤了。

  褚玄良歎了口氣。

  「你在這裡這麼久,那你知道隔壁h省的事情嗎?h省裡曾經應該有個道士姓馮。」江風頓了下,退而求其次,繼續說道:「h省有個縣曾經被某道士全殺了,你知道嗎?」

  柳杉時刻不忘為自己甩鍋。「我不知道啊,我們一直沒有出去做壞事啊。」

  一旁的老魑魅也跟著道:「沒有啊沒有啊。」

  江風揉了揉鼻樑,很是頭疼。

  「但是我聽說過,也只是聽說啊。」柳杉說,「h省是有個縣,裡面的住民被殺了七七八八,活著的也馬上跑了,後來我們的山神也過去幫忙了。哦對,他就是這樣不見的,對吧?」

  閻羅:「他去幫忙什麼?」

  柳杉說:「原本那個地方的人都死光了,變成了一座空城,裡面全是冤魂,四處肆虐,誰想住進去都不行。我們跟著過去吃了幾個,山神又引導他們去投胎,冤魂就慢慢散了。後來那塊地方因為位置好,被重新開發,又慢慢有了人氣。現在這麼多年過去,已經又是一座城了。」

  江風:「那個殺人的道士姓什麼?姓馮嗎?」

  柳杉:「那我可不知道。」

  這一趟似乎沒什麼收穫,江風決定還是親自去h省一趟。畢竟馮道士最早就是在那裡落戶的。

  「你們要去嗎?你們要去的話就帶著我吧。那個地方很危險,我聽說是風水不好,二次開發的時候炸了好幾座山,導致附近的山水都被破壞了。」柳杉眼睛發亮,雀躍地說:「你們帶著我,有危險的時候,我能一口吞掉你們,帶著你們逃跑啊。」

  褚玄良:「……」

  他一點都沒有覺得安心!
  
BabOdin 發表於 2019-4-21 19:58
119、求助

  就照柳杉這情況這狀態,帶他下山, 是絕對不可能的。那還不得把自己坑死?

  既然找不到判官生前的屍骨, 還是要先找這一片的山神。柳杉都找到a市去了, 估計也是沒什麼頭緒, 不如他去找其他人問問。

  柳杉見他們要走,在後面望眼欲穿,喊道:「再商量商量嘛!你們等等, 我認識我們山神!特別帥的那一個!說不定我能找到他呢!」

  江風信他才是真的見了鬼。

  柳杉跟在他們身後飄了一路,一直叨叨個不停。臨近山腳的時候, 他邁出一步躍躍欲試, 被江風一眼威懾,殺退回去。旁邊的老魑魅歎著拍他腦袋:「聽話了,回去了啊。你小心被打啊。」

  然後無奈被提溜回去。

  「這什麼魑魅啊, 比妖還要妖啊。」褚玄良簡直蛋疼。回頭看了一眼,又不免憂心道:「他們留在這座山上真的沒有問題?我看山神……這一代的生靈也快不行了。」

  江風說:「這裡生氣濃鬱, 就算靈氣四散, 環境應該不會受到很大的影響。這幾個魑魅本來就不是山神之氣孕育的,如果撐不下去了, 就送到另外的山神那裡去。」

  褚玄良:「……嗯。」

  有小山神的人,底氣就是足。

  山下的車還在等。

  幾人重新上了車, 司機問:「去我們鎮嗎?」

  「今天晚上要先過夜。」褚玄良問, 「你們那兒有住的地方嗎?」

  司機說:「好的酒店是沒有,但是有招待所,不講究就可以。」

  褚玄良:「那當然不講究, 走吧。」

  司機重新開著他那破舊的小麵包車,顛簸著往自己的鎮子開去。

  他們的車開進鎮子口,人開始多起來。擺攤的攤子和各種非正規的鐵皮三輪車在路口亂晃,連同過路的大巴堵住了路口,司機只能放下車窗,減速慢行。

  因為這地方不大,大部分人都是認識的,正閒得無聊,看見了就會打聲招呼。路邊一個靠在位置上磕瓜子的電動三輪車司機抬手喊道:「喂!老孫啊!」

  司機回了句:「誒!」

  對方說:「有人剛剛還在打聽你啊!」

  他們說的是方言,三人聽不大懂,就沒關注。

  「打聽我幹什麼?給他們留個電話吧就行了呐。」

  「有人要找你今天帶的三個人,就外地來的那些。看著是急轟轟的事,我說他們人呢?」

  「車裡面啊。帶回來了呢。」

  「哦,一女的找他們,都找遍,現在在招待所呢。」

  反正也是去招待所的,司機就沒多說,只當他們自己認識的人。

  車停下來後,江風三人相繼下來。還在招待所的外面,透著玻璃窗印著一個模糊的身影而已,裡面就有人衝了出來。

  「啊——吭吭……嗚……」

  那婦女跑出來就開始哭,整個人虛脫地軟倒在三人前面,抓住褚玄良的褲腿,激動地宣洩自己的心疼。

  後面還跟著六七個或男或女的年輕人。

  褚玄良匆忙退開一步,跟他們拉開距離。

  總不是什麼新式碰瓷路數吧?

  褚玄良立即道:「我不認識你們吧?」

  這不知道,還以為他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還是後面一男人看不下去了,見婦人總不開口,幫著說道:「你們今天早上見過的啊,你今天早上給了她一張符是吧?」

  褚玄良:「有問題嗎?」

  「有大問題啊!」男人說,「她想問你那符是哪裡買的,能不能找點關係,幫忙請個厲害點的和尚道士什麼的。」

  褚玄良心下一鬆。這靈異事件比碰瓷好處理多了。

  褚玄良問:「找道士?是出什麼事了嗎?」

  幾人七嘴八舌說起來,中間依舊夾著許多的方言。

  「她,她女兒撞邪了。」

  「我就說是撞邪,她非說是天生的!看吧看吧,就是的咯。」

  「現在吵個屁啊,都說點正事不行嗎?」

  女人就是今天給他們指路的人,她抹了把淚,站起來,說:「你今天給我的平安符,燒掉了,燒成灰了。」

  她攤開手,露出掌心一塊被燙蛻皮的痕跡。

  幾人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身上沒有陰氣,現在也沒有。但符籙會燃燒,說明多半是遇到鬼了。

  褚玄良說:「我就是道士。你先跟我說說。」

  女人眼眶發紅,束起的頭髮裡夾雜著不少的銀絲,此刻淩亂地散在臉側。指向一旁,請三人先上車,往他們的鎮子趕去。然後操著不算熟練的普通話,跟他們解釋。

  她叫謝芝花,本地人,能數得到的輩分,都住在這個地方。

  這裡雖然不像大城市一樣發達,可是近幾年也逐漸繁華起來了。網路、電器,該有的東西都有,就是整體公共設施、文化水準,依舊處於比較落後的水準。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有一批人因為生計困難,沒有出路,而社會經濟又在快速發展,新知識不斷變更的情況下,在某些大膽青年的帶領中,一部分年輕人決定一起出國闖拼。

  那時候政策寬鬆,國際經濟都在發展,他們從旅遊簽出去,到期後依舊賴在國外打工,各種轉賣倒賣,運氣不好的因為各種原因坐過牢,多年後塌實肯幹的,家裡都開了店鋪,有了綠卡身份,回到家鄉開始修路建房。

  謝芝花一家就是始終留在當地的住民。

  因為各人不同的選擇,這個地方貧富差距開始快速拉大。

  由於鎮裡的強烈對比,從前一起掏鳥窩的朋友現在開著大巴,她難免會有點眼紅別人的生活,但也只是說說,跟從前相比,現在的生活實在改善很多。可她女兒不這樣覺得。

  科技發達,通過網上和電視上各種資訊的轟炸,加上周圍朋友不停的炫富影響,她從小就對錢特別執著,總是想著賺大錢。

  「她真的特別想賺錢,整天想,我們家情況不是很好,給不了她太多幫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唉,反正我們關係很不好。她初中畢業之後,不想讀書了,是我跟她爸在後面一邊追一邊打,才給她趕學校裡去的。但是那所高中吧,也不是所什麼好高中。我們這的學校是公辦的,請的老師,自己都才高中畢業,有的還成績就不好,普通話都說不清楚,英語都是一股方言味……」謝芝花歎說,「她不肯在這裡讀書,一上學就找蹺課,我也不能一直看著她對吧?她就說想上好的高中,有錢人都去外地上學了呢,好高中。我跟她爸就去問了一下……那個太貴了,入學費還是什麼,她成績不好,進去要十幾萬呢!進的還是個什麼班?反正聽說都是差生的班級。那個招生的老師看他們條件不好,也很委婉地告訴我們,沒有必須,不要去那裡讀……」

  褚玄良:「她後來去了嗎?」

  「啊?沒有呢。我們哪捨得花那些錢啊?賺錢不容易的啊!何況她成績又不好,肯定是考不上大學了,攀比之風不能興的,浪費錢不如攢點錢將來給她開間小店,對吧?」謝芝花說,「她這孩子,不懂得為未來考慮,沒吃過苦知道吧?她這孩子……」

  她說著又哭起來:「她就覺得十幾萬很好賺,隨隨便便就能賺到,根本不放在眼裡,我們窮是我們太沒本事。她一開口就是什麼網紅,一夜爆紅什麼的,一天都能賺幾百萬,二十幾歲就能買得起富豪區幾億的別墅。她說她不想讀書了,讀到博士也沒屁用,辛苦工作也就幾千塊錢上不了檯面。公務員她都看不上勒,她就想當網紅,讓我們給她花錢買化妝品……」

  閻羅皺眉,插話問道:「網紅是什麼?」

  褚玄良說:「網路紅人。」

  閻羅:「做什麼研究的?為什麼能賺這麼多的錢?」

  「……」褚玄良覺得這個很難解釋。主要是對著閻羅那張未成年的臉,就從心底不敢亂說話:「就,跟明星差不多吧。不過是網路裡的明星,唱唱歌,聊聊天?」

  閻羅沒什麼興趣了,對謝芝蘭道:「你接著說。」

  「我們沒有錢啊!而且她那麼小,化什麼妝啊?我聽說化妝的人臉容易爛的,所以就沒同意。」謝芝蘭捂著臉哭道,「她覺得我們沒用,什麼都不答應她,高二的時候,跟著隔壁一個女同學,就跑了。」

  閻羅:「跑哪裡去了?」

  謝蘭芝:「跑隔壁省去了,說要去賺錢。」

  褚玄良問:「她多大了?」

  謝蘭芝:「她現在是很大了。已經二十歲了。」

  褚玄良:「回來了嗎?」

  謝蘭芝頹廢道:「三四個月前吧,回來了,現在住在家裡,哪兒也不去。我以為她是生病,沒想到是撞鬼。」

  開著的大哥接話說:「瘋掉了!」

  謝芝蘭:「沒有瘋!她一直那樣!就是撞鬼才有點不一樣!」

  大哥說:「那麼糟蹋東西,不是瘋是什麼?吃掉就吐吃掉就吐,還專門吃好東西。你家開金礦的啊?不是我說你啊,你們就是太寵她了,看看自己穿的什麼衣服,你女兒吃的什麼東西。人家是做牛做馬,你這是做屎做尿,連個活的都不是,這種女兒就當沒生過好了,管她幹什麼?」

  謝蘭芝:「那也是我生的啊!」

  兩人吵得有點不開心,安靜下來。

  這人會開車把謝蘭芝送過來,應該是同地方關係比較好的朋友,過了一會兒他又開始說:「你說完了啊?你沒說完啊!」

  謝蘭芝才想起來。

  「我看她是有點不對勁……」

  「很不正常好吧?」

  謝蘭芝自顧著說:「村裡有幾個老人說,去山上採那種柴根,煮風茶喝,可以治病的。好多人什麼陳年舊疾,就是靠著這個好起來。所以我最近一直在砍那個東西,今天早上採完回來,正好碰到你們,拿了你的平安符,我直接給掛在手上了。」

  「我回到家,給那些柴根煮一煮剝皮,味道有點嗆,就進去看看我女兒,順便給她把窗戶關上。她躺在床上吃東西呢,我過去摸了她一下,她忽然就叫起來了,很激動的樣子。然後我就抱住她,她開始很用力地掙扎,還要咬我。這時候你們的平安符開始發燙。」謝芝蘭說,「我當時害怕,覺得肯定有問題!右手抓著那個符啊,按在她身上,後來符燒起來,她暈過去了,我就馬上過來找你們了。但她發瘋,就這一次!」

  褚玄良問:「說了這麼久,她到底是哪裡不正常?」

  「這個我也很不好說,我覺得她主要是把自己身體搞壞了,然後撞鬼可能有危險。我之前那麼激動,就主要是被那符嚇到了。」謝芝蘭低聲,「你們去幫忙看看吧,求求你們了。」

  這倒不是什麼大問題,反正都決定要去了。

  開車的大哥忍不住再次開腔道:「有什麼好看的?就特別能吃,跟個餓死鬼一樣!什麼都吃一點不挑,吃完就吐。你說這不找揍嗎這孩子,嘖。」

  「不是,那孩子從小就吃的比別人要多一點。小時候胖,後來慢慢瘦下來,比一般女生都瘦,沒問題的。」謝芝花看了眼車窗外的景色,拍著玻璃道:「到了到了。」

  他們家住的是翻新的舊宅。外牆看起來有點老舊,其實裡面是新的。水電煤氣都有,鋪的是木地板,就跟普通平房一樣。

  一共三層,面積挺大,她女兒住在最上面。

  謝芝蘭領著他們上去,推開門,發現裡面的女生已經醒過來,正坐在桌邊狼吞虎嚥。

  什麼年糕、泡面、餅乾,還有一些零食,都吃。地上散落著外包裝,如果不是之前的沒打掃的話,應該已經吃了很多。

  「繆繆啊,你醒了啊?」謝芝蘭走過去,「你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啊?」

  對方沒有回答,專注地吃著東西。

  褚玄良對她的食量大感震驚。

  那個小名叫繆繆的女生從外形看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別。身高大概在一米六到一米六五之間,苗條偏重,體重粗步估計應該還不過百。紮著丸子頭,五官清秀。現在是素顏,是個挺漂亮的女生。

  「我以前以為她這麼吃不正常,可醫生說這是正常現象。她消化的特別快,胃已經被撐大了,習慣了。」謝芝蘭說,「她胃能撐到正常人的好幾倍大,所以一次可以吃十幾斤的東西。吐出來就好了。但是這種方法,對胃對身體,還有對喉道,都不好。她不知道在外面做了什麼訓練,回來就這樣了。雖然她以前也吃的多,但不是這種多啊,我當時都快嚇死了。」

  褚玄良問:「她高二的時候離開,應該是出去好幾年了吧?這幾年都在幹什麼?」

  謝芝蘭:「她跟我說過的,就是去做網紅了,做什麼……」

  褚玄良:「大胃王?」

  「對對對!」謝芝蘭說,「這胃可不是大嘛?怎麼能這麼糟蹋自己身體啊?賺的錢能夠下輩子治嗎?」

  褚玄良大開眼界說:「……我還以為所有的大胃王視頻,都是假吃或拼接的,沒想到真能吃這麼多東西。」

  「有的人是能吃,天生的。比如天生神力的薛仁貴,他有七八個成年男子的食量。還有於定國,『食酒至數石不亂。』。」閻羅說,「比較出名的還有廉頗。」

  褚玄良:「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閻羅:「能,那時候還能吃上十斤肉。」

  褚玄良:「……」

  「我們以前做活的時候也很能吃。一大碗稀粥,我能喝個五六碗,而且一會兒就餓了,現在是不行了。」謝芝蘭跟著說,「所以我覺得她……也不算太不正常對吧?」

  眾人:「……」

  褚玄良說:「那能做大胃王的,身體構造,起碼消化系統肯定比普通人強大一點。天生的是天生的,你女兒小時候不那麼會吃的話,就是後天撐出來的,這樣不好。」

  謝芝蘭急道:「我也知道啊!可她就是要吃,忍不住啊,我能攔著她嗎?」

  他們在門口說了那麼多話,繆繆眼皮也沒抬一個,完全當他們不存在,顯然不只是吃得多的問題。

  謝蘭芝:「她就是這樣,不喜歡跟我帶回來的人說話,愛搭不理的,對不起啊。」

  謝蘭芝說著朝屋裡走去:「繆繆啊……」

  繆繆吃的差不多了,看見她靠近,很害怕地縮了下,然後驟然迸發出一股敵意,朝著她衝過去,作勢要咬。

  「啊!」謝芝蘭匆忙往回跑,「你幹什麼!」

  褚玄良先一步上前,抵著對方的額頭,將人按回去。

  她女兒力氣比想像的大,褚玄良一個大男人竟然差點按不住。江風在旁邊幫忙,一下子反鎖住對方的手,壓在床上。閻羅在房間裡抽出一根不知道做什麼布條,兩人捆住她的手,就那樣放在床上。

  褚玄良從身上掏出符籙,貼在她的腦門,繆繆尖叫兩聲,再次暈了過去。

  「這……這,」謝芝蘭捧著繆繆的臉,失了主意,問褚玄良道:「這是什麼情況啊?怎麼辦啊?」

  褚玄良跟江風對著那女生觀察了一會兒,決定再看看。

  褚玄良說:「等她醒來再說吧。下次醒來應該是清醒的。」

  謝蘭芝:「她就是清醒的呀,她會正常跟我們說話。以前的事情她都記得,我問她走掉以後的事,她也會回答。剛剛那樣是第一次!」

  褚玄良都聽她說過兩個第一次了,無奈道:「情況惡化,有了第一次,就容易有第二次。這種事情急不得,慢慢來吧。」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床上的女生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在房間裡掃了一圈,然後非常安靜地坐起來。

  一旁褚玄良放下手機問:「清醒了嗎?知道自己是誰嗎?」

  「我很清醒,只是不想理你們。」繆繆老成又嫌惡道,「我媽靠近過來的時候,我才暈過去了,但你們後來說的話我也能聽見。我告訴你們,你們這種封建迷信的神棍別想騙我們家的錢!你們才不正常!」

  幾人沒跟她爭辯。

  褚玄良問:「你出去的這幾年究竟發生了什麼?有沒有遇到什麼怪事?」

  繆繆從雜亂的零食中翻出自己的鏡子,開始梳理頭髮:「就賺錢啊!」

  閻羅:「那你賺到錢了嗎?」

  繆繆不滿道:「我會賺到錢的!」

  江風:「看來是沒賺到。」

  繆繆:「艸!」

  褚玄良:「……」

  你們兩個是惡魔嗎?

  繆繆將頭髮紮好,摸了下鼓起的肚子,起來去廁所催吐。

  她看起來已經很熟練了,整個過程隻不到十分鐘。用一個管子堵在喉嚨口,防止嗓音被胃酸腐蝕變得沙啞。

  她甩著手裡的手走回房間,臉色有些蒼白。坐在桌邊看著上面的東西,忍不住都開始拆包裝。

  這是什麼病態的飲食習慣?

  褚玄良一手按住她的東西,問道:「你在外面這麼多年,怎麼忽然回來了?」

  繆繆:「我……」

  江風了然道:「欠錢了。」

  繆繆咬著唇仇恨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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