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奇情】妃休不可,腹黑太子妃 作者:金流兒 (已完成)

 
li60830 2019-4-24 14:40:3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2 45128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4 15:38
收拾出來
    “太子妃,囡囡,不好了……”

    什麼?

    唐淺淺心下一沉,腳下都有些踉蹌,多虧了身後南耀羽扶著她肫。

    “小心點兒!”南耀羽叮囑摩。

    只是唐淺淺來不及回頭去看南耀羽臉上的神情,幾步到了房門口。

    房門打開,唐淺淺直接就往桃紅桃香住著的屋子方向過去。

    ……

    因為桃紅桃香是唐淺淺的貼身侍婢,所以住的房間要寬敞一些,甚是還是兩進的小屋子,而囡囡就住在裡面。

    此刻,屋子裡已經燃起了燭光。

    寬大的床上,囡囡小小的身子躺在床上,蒼白的面上好像只有進氣沒有出氣。

    唐淺淺嚇了個激靈。

    一手扶住自己挺起的肚子才沒有失態。

    “太子妃……”

    桃紅桃香似乎在她旁邊說著什麼。唐淺淺只渾然未覺。

    她直盯盯的瞧著囡囡,走過去,坐到床邊,就給囡囡把脈。

    四周好像一下子寂靜了,也好像是她自動把旁邊的聲音都給屏蔽不聽。

    腦袋裡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說什麼也不能要囡囡有事。

    ……囡囡,囡囡!

    當初她非要把囡囡帶上,只以為囡囡在她身邊會好一些。

    可當回來之後,她才發現竟是她把一切想的太簡單的,所以便是極力的把囡囡放到角落裡,也免得有些人會把心思動到一個小女孩兒的身上。

    現在好不容易事情快到結果,她也正想要好好的教導囡囡的時候,囡囡怎麼能出事?

    不,她應該早就預料到囡囡會被她連累的,所以即便這陣子似乎已經風波平定,她還是每過幾日才和囡囡見上一面。且每次見面都不過半盞茶。

    可即便這樣,囡囡竟還是糟了毒手。

    唐淺淺閉上眼睛,腦袋裡飛速的想著囡囡的症狀種種。

    很快,唐淺淺起身,桃香也早已經準備好了紙墨。

    唐淺淺拿起筆,寥寥就把藥方寫出來。

    “……把那株人形人參拿過來!”唐淺淺吩咐。

    桃香微微一愣,轉身去辦。

    唐淺淺又看向桃紅,“東西拿了嗎?”

    桃紅點頭,從桌旁拿起一個盒子。

    唐淺淺從盒子裡取出一個瓷瓶,倒出三粒,“給囡囡服下!”

    桃紅趕緊的去了。

    唐淺淺顧不得整理曾以為是寶貝的盒子,直盯盯的瞧著桃紅,直到桃紅把那三粒藥塞到囡囡的嘴裡,又看著囡囡的喉嚨嚥了咽,那三粒藥是真的嚥了下去,唐淺淺才松了口氣。

    而也到這時候,她才意識到她身邊一直站著的人。

    “羽……”

    唐淺淺訥訥,眼角瞅了眼四周好像轉眼就一片凌亂的屋子,徒然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尤其看著他眼中透出來的幽深,心裡只虛的厲害。

    瞧著面前女子四下轉閃的目光,南耀羽上前幾步,靠近了她,

    “有話要說?”

    低啞的聲音似乎一如之前溫柔。

    唐淺淺看了眼那邊的囡囡,點頭。

    ……

    “好!”南耀羽拉住她的手腕就把她往外拽。

    唐淺淺的身子往後縮,“能不能等囡囡醒過……?”

    “她一定會醒!”南耀羽很篤定。

    唐淺淺眼中一亮,“當真?”

    南耀羽似乎在笑,“你都把那麼寶貝的東西拿了出來,她還能不好?……還是說其實你還是擔心你的醫術?”

    “……”

    唐淺淺咬唇。

    說不出一句話來。

    人形人參

    tang是當初澤哥哥給她的,她沒有用就是為了以防萬一,而現在她毫不猶豫的拿了出來。

    至於她的醫術……雖然她不敢說是最好的,可要是拖到太醫來,恐怕囡囡也難以活命。

    唐淺淺看了眼桃紅,桃紅趕緊的點頭:若是囡囡醒來,先就會告訴她。

    唐淺淺放了心,隨著南耀羽出了房間。

    這會兒,院子裡已經燃起了一些宮燈,倒也並沒有驚動多少人。

    唐淺淺知道是南耀羽吩咐的結果。

    ——盧良媛大喪,太子妃寢宮若是有什麼風言風語,唯恐不妙。

    ……………………

    兩人回去了房間。

    屋內,仍是那盞昏暗宮燈。

    南耀羽一直拉著她,到了床頭才松了手。只是緊跟著反手壓著她的肩膀把她按到床上。

    然後,南耀羽坐到了她對面。

    拿起一盞冒著熱氣的香茶,斜睇過她,輕抿了口。

    其用意不言而喻。

    唐淺淺抬頭,深吸了口氣。

    ——“內個……好困!”

    翻身睡覺。

    背後,對面小桌旁立刻就有噴茶的聲音傳出來。

    唐淺淺緊閉上眼睛,就當作自己已經立刻睡了。

    若是她沒有恢復記憶,她可以說是神靈賜下的某種詭異事件。可她已經恢復了記憶,也就是說她就是先前的唐淺碧。所以又怎麼會突然間知道這麼多的深奧醫術?……也是怪她先前怎麼就隱藏的那麼深。竟是丁點兒都沒有流露出來,以至於她現在露出來的這各種“神奇”念頭,都不知道該如何圓場。尤其剛才她明明是在某人的面前直白的露了一手。

    ——所以,不是她不想坦白,而是她真心的不知道從何說起。

    她努力的平緩下呼吸,努力的不讓自己的身體顯得僵硬。

    只是一雙耳朵仍是尖尖的豎起來,盯著外面傳來的聲音。

    囡囡中的毒是很獨特,可幸虧她早先就預備的解毒丸很有神效,再加上她開的藥方,尤其那味傳說中的人形人參,應該很快就能清醒過來。

    只是最重要的是……

    唐淺淺的耳尖不自覺的動了動,面頰也隱隱的有些發紅。

    因為近在咫尺的,腳步聲響,已經到了床頭。

    他是要找她算賬?還是什麼?

    不管他想要做什麼,她就用福兒當藉口,就算是福兒日後也會唾棄她的縮頭烏龜法子,她也認了。

    只是饒是她做了千百種想法可能卻怎麼也沒想到那人並沒有要她解釋什麼,而是在她緊繃著神經,以為他就要壓過來的時候,只抬手掖了掖她的被角。

    然後,人家就轉身離開了。

    再隨著幾道衣衫窸窣腳步聲,屏風之外,隔著幾道紗簾,宮燈也開始微亮。

    過了會兒,竟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筆端沙沙聲。

    他,這是要做什麼?

    唐淺淺驚了驚,幾乎就要掀開被子坐起來,可腦袋裡卻是先把那個可能轉過了。

    而也就是掩在被子下的身子剛動了動,就聽著一個足以讓她沉沉睡去的魅惑聲音傳過來。

    “睡吧……”

    頓了頓,又多了兩個字,“有我!”

    “……”

    唐淺淺抿了抿嘴角,覺得自己一下子連身上最後一絲掙扎猶豫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說,有他……

    所以,她可以睡了……

    所以,囡囡那邊,她便能放心了……

    她該相信他的吧!

    她也是要相信他呢!

    迷迷糊糊的,唐淺淺竟是真的很快的就沉入了夢鄉。

    ……………

    隔著幾道簾帳屏風。

    南耀羽聽著平穩的呼吸聲漸漸傳來,筆下的行雲流水頓了頓,隨後唇角微彎,勾起一抹淺泓。

    溺而無際。

    ————————————————————

    只是到底因為唸著事情,唐淺淺並沒有睡的太深沉,不知道睡了多久,唐淺淺突的打了個激靈,睜開眼睛。

    眼前是自己寢宮的簾帳,腦袋裡還沒有完全清醒,耳邊還能聽到低低說話的聲音。

    可好像也就是在她清醒同時,說話的聲音停了下來。

    “醒了?”

    熟悉的聲音讓唐淺淺轉頭,看到屏風後面正要往她床頭拐過來的人影,睡著之前的情形在唐淺淺的腦袋裡一閃而過。

    “囡囡……”

    “一個時辰之前已經醒了!”轉眼,已經到了屏風之側,俊美的面上似乎帶著些不悅,“你想去看她?”

    要不是看到他崩起的嘴角,唐淺淺幾乎下意識的就要點頭。

    囡囡是個敏感的小女孩兒,這幾日雖接觸不多,她也看得出囡囡對她越來越尊敬,也好像越來越疏遠。

    就好像一下子長大了許多。

    所以,她對囡囡適度的關心無妨,若是太過親切了,就怕囡囡會有些承受不住。

    而既然桃紅桃香在旁邊,想必是不用她擔心的。

    念頭在腦袋裡轉了下,唐淺淺縮回了剛踏到地上的腳丫,撓了撓頭,“那就好……”

    唐淺淺翻身就想要繼續睡覺。

    她可沒忘記自己是為了什麼要睡覺的。

    只是她的腳丫還沒有縮到被子裡,就聽著一聲很是清幽的聲音竄到她的耳朵裡,“本宮可是一整晚沒睡!”

    什麼?

    一整晚?

    唐淺淺倏的轉頭,屏風之外,簾帳之後,桌上的卷宗已然擺放的整整齊齊。

    再轉頭,牆角無聲無息的滴漏……還有一刻鐘就到了某人要去上朝的時候了。

    竟然這麼晚了!

    唐淺淺瞪大了眼睛。

    南耀羽點了點頭,並沒有因為她眼中的不可置信有什麼惱怒,反而更有些幽怨,

    “淺淺要怎麼感謝我?”

    “……”

    唐淺淺吸了口氣。

    臉上一陣白,一陣紅。

    人家是知道她擔心囡囡才守在她旁邊的,結果,她睡著了,人家卻是一整晚沒睡。雖說是順便處理了下朝政,可也算是盡心盡力。

    她呢?……

    “我……”

    唐淺淺訥訥,竟是不知道要說什麼。

    南耀羽瞧著失笑,走過來幾步,托起她的下巴,“想什麼,還不趕緊的幫我更衣?”

    熟悉的眉眼,淡淡的寵溺,徒然的就是讓唐淺淺心頭軟塌的糊塗一片。

    嘴角綻開燦爛笑意,鼻子裡也酸癢的舒暢無比。

    唐淺淺當即蹦起來,親自給這個男人換上要上朝的朝服。

    而眼見著眼前的男子在她的手裡變得越來越俊朗,唐淺淺暗暗嘆息——果然好男人都是被女人給收拾出來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4 15:39
擋災
    天色只是濛濛亮。

    早朝宮門之外。

    絡繹的官員車轎落停摩。

    官員們從車轎裡出來,彼此打著招呼肫。

    有熱絡,有清淡。

    各有風格。

    這時候,遠遠的有一輛車轎行駛過來。

    彼此交談的一眾官員都不約的停下腳步,舉目看向來處。

    車轎漸近,四周守護在側的侍衛整齊肅然已讓人心悸,而更讓人一目驚的是車轎之上,四爪的龍紋。

    來人正是當今太子殿下。

    隨後只見車簾稍稍掀開。

    車內那張俊若的面容半顯在眾人面前。

    在場的大多官員都心知肚明這位太子殿下也不過只是露個頭兒而已,可眼見著這位太子殿下雖只是淡然掃視而過,卻都覺得那兩道眸光就是落在他們的身上。

    若有所思。

    一時,就是心裡頭有些不喜的,或者有些事情不想要人知道的官員都不約的稍稍垂下頭,或移轉目光。可最後還是要和其他官員一樣,一起躬身,衝著這位眼前雖是太子之位,手中卻已然掌握了大半兒朝廷的男子低呼一聲,“太子殿下——”

    車轎內的太子殿下好像是點了點頭,又好像是笑了笑,可不管是哪種,都在這一刻幾乎同時讓他們感覺到了驚豔。

    而這樣的驚豔也就是這一霎那,很快,車簾放下,太子殿下的車轎進去了宮門。

    官員們的車轎一般在第一重宮門落下,極少數的官員能落停在第二重,而太子殿下則是可以直接到第四重宮門。

    儼然便是天差地別。

    身為臣子自然不會有太多的念頭,可一眾的目光還是不由自主的往前面第三重宮門的方向瞄過去。

    據說那位大皇子,也便是鎮邊大將軍本應該也是在第二重宮門落停的,可因為功績卓著,所以皇上特許了第三重宮門而入。

    而剛剛好像還真不小心瞧到了那位大將軍的車轎。

    ……

    第四重宮門。

    南耀羽從車轎上下來,腳下堪堪落到實處,便聽著熟悉的腳步聲漸近。

    南耀羽轉頭,不遠處衝著他走過來的身影正是南耀澤。

    南耀羽嘴角微動,眼中蕩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南耀澤拱了拱手,算是表示對他這個太子之位的尊敬,南耀羽隨後也拱手,表示重兄之意。

    “今兒太子來的早!”南耀澤道,輕鬆隨意。

    南耀羽一笑,“大將軍也早的很!”

    隨後,兩人並肩而行。

    桐梓等人落在五步之外,躬身伺候。

    ……

    眼前宮道清朗,天色也漸漸清亮起來。

    兩人比肩而行,彼此臉上的神情眼神倒是能看的一清二楚。

    “府上可還好?”南耀澤問。

    昨兒是太子府某位良媛的大喪之日首,自是不少人知曉。

    南耀羽不置可否,鼻子裡“嗯”了聲算是回答。

    只是似乎南耀澤還是不滿意,淡淡的看過南耀羽,精銳的目光卻是在他的臉上稍事的巡弋了圈兒,“昨兒沒睡好?”

    南耀羽腳下微頓,似笑非笑的瞧著南耀澤,“是發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南耀澤嘴角一沉,倏的盯向南耀羽,薄唇輕啟,卻是輕和的完全不像是他說的,

    “什麼有趣?”

    “嗯~!”南耀羽擰了擰眉頭。似乎是沉思,最後隨後卻又是打了個哈哈,“現在想想,倒也並非有趣!”

    “……”

    南耀澤緊抿了嘴角,袖下的手微微一緊。

    昨兒是那家的大喪之日,雖太子府中嚴謹,太子妃宮中更是幾經排查暗探,可還是難免有漏網之魚。

    他知道自己早就應該放下。更不應該

    tang多此關切之意。

    可相交多年,若是要他當真若陌人,他真做不到。

    在他開口之前,他就料想到他會有意而為,可他到底還能沒能忍住。

    所以,就是他該由此被戲弄之事!

    袖下緊著的手一鬆,南耀澤嘴角扯出一道弧度,抬腳往前而行。

    竟是很有想要把某位太子甩下的架勢。

    南耀羽眼角稍挑,腳下也飛快的跟上。

    就在眼看著就要再次和南耀澤比肩而行的時候,南耀羽道,“……不過就是本宮想到箐兒罷了!”

    說話間,南耀羽刻意的著重了“箐兒”的字眼。

    顯然,南耀澤留意到了,腳下稍一停緩。

    而也就是這一緩,南耀羽就到了南耀澤的前面,輕笑而去。

    南耀澤眉心一緊,只是掃了眼南耀羽離開的背影,就再度低下眉鋒。

    盧家變成這副模樣都是他一手操控,所以“想念”什麼,他自是不信。

    可他說的這話顯然就是在告訴他一些什麼。

    而既然不是真的“想”,那便應該是——

    南耀澤心下一沉,眼底暗光忽而閃過。

    ——————————————————————

    太子府。

    太子妃寢宮。

    南耀羽一行人走後。

    雖天色還沒有大亮,一切也已經安心,唐淺淺足可以再睡個回籠覺,可她到底也是睡不著的。

    換上素色衣衫,詢問了囡囡的境況,便準備洗漱起身。

    昨兒晚上到底也沒有去請太醫,似乎一切風平浪靜。只是當下早已經風起雲湧。

    所謂關心則亂,她也要好好的整理下思路。

    連想都不用想,囡囡中毒的事情定是衝著她來的。

    惡靈昭昭,如她昨兒晚所說,連她這個自詡沒有做什麼錯事的人都有些睡不安穩,更不要說是那些以為她謀害了誰誰的人會怎麼想了。

    囡囡是她乳母嬤嬤的小孫女,也就是說除卻桃紅桃香,是她在太子府中最親近的。

    所以,若是真的有了什麼事情,那就是為她擋災。

    ——別說是昨兒若是她晚一步,囡囡唯恐就不在這個世上了。就算是太醫趕來及時,有奇藥相救,不過有驚無險,她也未免會落得鬼神遷怒的名聲。哪怕她能暫時壓住囡囡的事情不被宣揚出去,可屆時若是再有有心人不小心說出一些什麼來……

    那般,盧家不止被人憐惜,她這個太子妃也就是做到頭了。

    嘖嘖!

    一環一環,當真狠毒!

    只是可惜,本以為是設計的滴水不漏的細節,卻因為府裡有她這個神鬼莫測的“神醫”,所有的危險旋即化於無形!!

    當相通這個關節,唐淺淺腦中陡的冒出來一個念頭。

    難不成正是這個原因,所以那位太子爺才沒有追問她怎麼會突然間化身“華佗”的?

    嗯……應該是!

    而連她都想得到的原委,那位自然就是更清楚了。

    所以,那一整晚未睡……終歸是為了她?

    唐淺淺的面上止不住的溢出某些蕩漾的笑容來。只是很快又是肅然。

    她不怕什麼人暗下黑手,卻是惱怒他們竟對她身邊的人下手!

    饒是桃紅桃香也就罷了,竟是連囡囡都不放過。

    這樣的人,當真是禽獸不如。

    唐淺淺總軟塌上霍得起身,

    “擺駕清風齋!”

    **************************************************************

    盧良媛大喪兩日。

    而由始至終,太子妃都表現的落落大方,賢明淑德。

    雖先前各有傳言,可在盧良媛大喪幾日,太子妃每日都挺著幾個月的肚子在靈柩之前站滿一個時辰。

    而下一眾太子府女子自是巡著宮規守立在側。

    各種禮儀,一絲不苟,挑不出半點兒錯來。

    朝中也更顯和睦,因為就在那位良媛大喪頭一日早朝,好像有什麼御史稟奏了類似神鬼的摺子,卻是被太子和大皇子殿下一起參奏。

    皇帝心甚悅,好像已經好陣子沒有在朝上看到膝下兩個兒子和和氣氣的樣子了,所以明明那位御史也就是被罷黜官位的處罰卻被直接判決流放三千里。

    視乎,朝中一片平華昇平。

    只是第三日,盧良媛大喪剛剛落幕。堪堪喪女的盧尚書就自稱舊疾,老弱不堪,懇請告老回鄉。

    皇帝心憫。在盧尚書三次上書之後,直接拍板,留著一品的俸祿,就在京城養老。

    此詔書一出,朝中上下一片的讚揚之聲,都說是皇帝眷戀老臣,實是耀國之幸等等。

    於是,不管皇帝和朝臣,似乎都很高興愉悅。

    只是這樣的愉悅究竟還是沒有維持多久,與皇宮只有一牆之隔的太子府又被挑撥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不知道是從哪兒洩露出的消息,說是本就凋零的太子府似乎在盧良媛大喪的時候,更顯衰色。

    話說太子府納妾,便是在太子妃身孕在際,以便多方成寵,可如今太子妃肚子裡的孩子還沒有出事,先前的兩位良媛,四位承微,轉眼就只有一位良媛獨承恩榮。

    而一位良媛也就罷了,偏偏這位良媛還是和太子妃同父異母的妹妹。

    ——也就是說如今,太子府中一枝獨大的就是唐相之女。

    按照固有定律,當傳言入朝之後,立即,朝中就有了些波動。

    只是雖太子府中美人兒凋落,可因為太子妃懷有身孕,又是如今太子殿下唯一子嗣,宮裡宮外,朝上朝下並沒有什麼人敢提什麼某些“納娶”之類的名頭。

    可其他的,也就在所難免了,比如盧相羽翼之下的一些臣子開始鬧騰起來,而皇上也開始有些看著盧相不順眼了之類。

    唐淺淺身在太子妃宮中,雖對朝中的事情不想過問,可或多或少的還是會傳到她的耳朵裡。

    自然,這些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是那位殿下先給她選擇出來的,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好好的收集起來,然後琢磨當中的一些隱意。

    這陣子太子妃宮中被遣出去幾個侍婢,而守護的侍衛也看似漸少,可深知武功的桃紅卻說當中武功高超的人多了幾個。甚至連囡囡身邊也都安排了人。

    自然,桃紅很有炫耀自己如今武功的意思,可換言之,也就是說她這裡的守衛更嚴謹了。

    於是,唐淺淺不免的又是得意,又有些擔心。

    因為就在讓她驚魂的那天晚上之後的轉天,他和她一起用膳的時候,就很認真的問她,怎麼就捨得把那價值連城的人參給囡囡先服用了?為什麼對囡囡尤其的好?還說莫不是想要給福兒安排個什麼人之類?那一連串的問題弄得她頭如斗大。一時都不知道該回答他哪個好。只是還沒等她回答,他就已經先自應自答了——本宮知道你對那個小丫頭不同一般,可若是想要把主意打到福兒的身上,就是妄想!

    言辭鑿鑿之意讓她很擔心他會不會一時惱怒直接把囡囡給遣送回去,或者另外“存放”個地方。

    幸而,他到最後,他還是安排人保護了囡囡。

    如此,她自是得意。

    可緊跟著她又是擔心。

    這陣子隨著肚子越來越大,她再度覺得自己已經明顯的往白痴的方向發展。

    盧良媛已經不在,她又是置身在太子府。

    如此安全的地方,為什麼侍衛反而漸多?

    毋容置疑,是為了保護她,以及身邊人的安全!

    可就算是她從所得知的這些事情裡發現了一些陰謀的味道,也不至於會傷害到她啊!

    她不過一個區區女子,若是有人想要做什麼,那“擒賊先擒王”不就好了,幹嘛和她過不去?

    於是,某日,在那位太子殿下

    正和她靠在一起享受著悠閒的下午時光的時候,唐淺淺揪住他的胳膊,“羽,你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吧!”

    她的心意已經表明,在沒有外人的時候,唐淺淺和南耀羽現在都是以“我”自稱。

    “什麼事?”南耀羽訝然。

    眉心一擰,像是不知道她這話是從何而來。

    唐淺淺瞧著他,決定據實以告,低低的把自己的疑問問出來。

    南耀羽這方是明白過來,拿起剛才放下的閒書,悠悠的翻了一頁,

    過了會兒,吐出四個字,

    “……以防萬一!”

    “……”

    唐淺淺眨眨眼,看情形是閒著沒事了?

    她扯了扯南耀羽的衣角,“可我更擔心羽啊……”

    若是她身邊的侍衛多了,那他身邊的不就少了?

    只是她扯著某人的動作還沒有落停,人家就已經閒閒的一眼瞟過來,“若是你安分的待在府裡,本宮自不會多派人手!”

    唐淺淺愣了愣。

    什麼意思?

    是擔心她的安危?還是不想讓她出門?

    斟酌了下,唐淺淺訥訥,“……如今,我也是十多日才去上官商號一次!”

    南耀羽點了點頭,眼睛仍沒有從書冊上挪下來,“上官商號如今也是皇商,你身為太子妃,又是身懷六甲,實是不方便多有來往……我知道你擔心,不然日後就讓桃香幫你走這一趟?”

    嘶——

    唐淺淺嘴角微微一抽。

    果然是後者。

    可就算是她也是想過當甩手掌櫃,想過“退休”不假,可如今她還沒有二十歲啊!!

    這特麼太早了吧!

    “正是因為上官商號已經是皇家商號,所以臣妾才想要上官商號更圓滿一些啊!”唐淺淺靠近了南耀羽,小眼睛灼灼發光,“雖耀國稅收不在少數,可開支也是龐大,是而幾乎年年都有國庫空虛之意,而既然自古就有開源節流之說,那自是開源更為國有利啊!羽也知道臣妾的法子多,可若是久坐在宮裡,怎麼說也是坐井觀天,正如夜郎自大!所以臣妾以為,還是——”

    唐淺淺後面洋洋灑灑差不多還有上百字沒有說出來,就已經看著眼前男子的嘴角蕩漾出淡淡的笑意來。

    一開始還只是似有若無的點著頭,到後來,笑的雪白的牙齒都露出來了。

    “……”

    唐淺淺後面的聲音不由自主的越來越低,到最後低垂下眸光,閉了嘴巴。

    當她聲音裡的最後一絲餘韻消失在嘴裡,男人訝然,“怎麼不說下去?”

    唐淺淺扯了扯嘴角。

    她是想說下去呢!

    可這人眼睛裡都已經冒出寒光來了,這要她怎麼說?

    見唐淺淺老實了,南耀羽也放下了手裡的閒書,靠到身後的軟墊上,睇著她,

    “承蒙這陣子淺淺的教導,本宮對賬務一事,也略有知曉。”

    “……”

    唐淺淺下意識的哆嗦了下,怪異的瞅著南耀羽。

    先還冷眼相對,這怎麼眨眼就又感謝她了?

    南耀羽對她的疑惑不置可否,只是隨後南耀羽就把上官商號最近一個月的賬務簡單的總結了下。

    而聽著南耀羽的“總結”,唐淺淺瞪大了眼睛,儼然的不可置信。

    不是他總結的不好,而是他總結的太好,好的幾乎讓她以為他是個沉浸在賬務中的老手兒,簡單說,就是上官商號的賬務當中,也鮮少有幾個人能比上他的水平的,當然,她說的不是算賬,而是從賬務當中總結出來盈利還有哪種最有發展前景或最重要的是什麼之類的敏感度。

    她隱約的知道和這位多年來處理那些繁瑣政務的經驗相關,所以才能從那麼多的字眼當中很快的提煉出自己最能一眼掌控的東西。

    可最重要的是他的能力非同一般。

    因為她不過和他講解過幾次

    ,又拿上官商號的賬本和他簡單的對答過一次。

    所以,他肯定是確確實實的天才!

    比她這個自以為是天才的天才還要天才!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4 15:39
無理取鬧
    就在唐淺淺震驚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何反應的時候,南耀羽已經說完了,餘音渺渺中,那聲音清晰入耳,“……於此,本宮還特意對照了我朝最繁榮時水準,由此半年之內,便是淺淺不在其側,上官商號也足以堪稱業界翹楚!”

    “噗——”

    一口老血險些直接從唐淺淺的嘴裡噴出來。

    他,他還真是真敢說!還說的這麼直白!

    “我……”

    唐淺淺張了張嘴,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南耀羽就已經替她說下去,“我知道淺淺想要做到最好,就如同我在看著那些摺子的時候,也希望自己能事事處理的乾淨利落,毫無差錯!可世事均有先後大小,總也有厚此薄彼。所以淺淺以為現在最重要的是穩健的上官商號,還是……?”

    南耀羽的目光在她的腰腹停留半刻,嘴角輕揚,“……福兒?臌”

    嘶——

    這聽似輕飄飄的兩個字,就像是一把鋼刀,直接插到她的肋上。

    不止生疼,還一點兒血跡也看不到。

    她自然是把福兒看的最為重要,可在她眼裡福兒是福兒,上官商號是上官商號,又怎麼能在一起比較?

    只是要是她說了出來,恐怕人家會以為她無理取鬧!

    ——即便實際上無理取鬧的根本就是那個傢伙!

    瞧著唐淺淺的沮喪,南耀羽嘴角微動,隨後衝著她勾了勾手指,“來!”

    唐淺淺無奈,挪過去。

    南耀羽伸手把她攬到懷裡,小心的不碰到她的大肚子,又是寵溺深濃,“其實,若是淺淺只是要四處逛逛,也並無不可——”

    “……”

    唐淺淺嘴角一抽,抬頭時,臉上的笑意卻是鮮明無比。

    ……果然人家早就把她的念頭瞭如指掌。

    就是典型的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吃啊!!

    果然,隨後人家問道,“只要淺淺告訴我,那本賬冊是怎麼到淺淺的手上的?”

    溫柔如水,卻是字句猶如蠱藥啊!

    “……”

    唐淺淺徒然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這位爺。

    她以為他收到那樣大的一份禮物,又是隔了這許多時候,早也就忘了呢!

    最重要的是,這樣重要的東西,他焉能不知道是誰給她的?

    嘆了口氣,唐淺淺老實回答。“是方家公子交給臣妾的!”

    “哪位方公子?”

    “是救了臣妾一命的方公子!”

    “為什麼給你?”

    “應該是想要方家損失最小化吧!”

    “為什麼不給本宮!”

    嘶——

    唐淺淺突然有了想要撓頭的衝動。

    她哪兒知道?她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

    尤其不是他們肚子裡的蛔蟲!!

    “羽可以去問問?”

    唐淺淺嘴裡盤旋著這句話,冒出嘴巴的卻是另外一句,“或者方公子以為臣妾能幫著說幾句好話?”

    柔和如水,似若甘甜,南耀羽的面上一緩。

    “淺淺當真是這樣以為?”南耀羽問。

    “……”

    唐淺淺後槽牙一動,看似思襯,“臣妾實在是想不出別的原因!……只是臣妾是太子妃,又怎麼能幫襯旁人!”順便的,唐淺淺表示了下自己的忠心。

    聽聞,南耀羽的嘴角終於勾起來,

    顯然,她的回答很讓某人高興。

    “若是再有如此之事呢?”南耀羽問。

    唐淺淺回答的很是嚴肅,

    “淺淺聽太子的!”

    “……”

    最後,唐淺淺原本擔心朝中是不是出現什麼事情的對話,以唐淺淺再三的表示“忠心”

    tang而告終。

    當然,唐淺淺還是可以出門,身邊的侍衛也丁點兒未少。

    只是當過幾日唐淺淺再度坐在車馬上,往上官商號去的時候,才終於回過味兒來——貌似她又被某人給忽悠算計了!

    …………………………

    一如南耀羽先前總結的一樣,因為她提出並實施的各種完全先進於原來的那些系統統籌,上官商號的確是在穩健中上升。

    而不止是上官商號,就是其他的商家也都從上官商號學到了一些竅門,最明顯的就是每家商家統一裝修,裝飾。還有很是能標明自家的商標備註之類,自然在她的關切之下,官府也早就有了專門的機構還安排這些“無形資產”,相對的,朝廷的收入也頗多了一些。

    自然這些和她並沒有太大關係,唐淺淺只要每次過來,都能給提出一兩個好的法子,就足以讓那些上官商號的老掌櫃們俯首帖耳,讚不絕口。

    畢竟現在上官商號的利益和他們密切相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他們也自是明白的。

    而因為前些日子和那位太子的一番對話,唐淺淺這次在上官商號待了沒一會兒,也就是半盞茶的功夫,唐淺淺就吩咐撤退。

    可即便她的動作快,卻沒料想到旁人比她還要快!

    因為她的身份斐然,所以出門的時候,往往是便裝行事,身邊的那些侍衛也就有幾名光明正大的在身邊守著,大多的都是便裝的藏在四周。

    而她每次到的這家上官商號是專對高大上的官員開放的鋪子,進來的客人不多,可營業額一點兒也不少,順便的,也能是她的最佳掩護。

    只是這次她也就是剛從上官商號後面的帳房出來,就察覺到有人在瞧著她。

    並不曾讓她覺得汗毛倒立,還有些熟悉。

    唐淺淺抬頭,就在鋪子裡站著的人不就是南耀澤。

    南耀澤看到她,即便她此刻頭上帶著紗帽,人家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直接走到她跟前,

    “好久不見!”

    笑意盈盈,還真是久違的朋友。

    “公子萬安!”

    唐淺淺隨著其他的女子一般,道了個福,紗帽下的嘴角卻是微微一抽。

    那次和那位太子殿下聊天到最後,人家貌似給她出了個極好的主意——“我知道淺淺無心應付他們,可他們卻難免會把主意打到淺淺的身上,所以,若是遇到爾爾,淺淺便不要理會了吧!”

    所以,人家其實根本不是不讓她出門,而是不想要她和某些人接觸。

    其用心,當真——奸詐!

    可這次,天殺的,她也沒和人家主動接觸!

    ……

    南耀澤並沒有因為她這番極其大家閨秀的動作,顯出什麼異樣。只是衝著她微微一笑。

    “正是巧了,有個事情想和你說!”

    嘖——

    直白!

    高!

    唐淺淺眼角掃了下四周,“好像不太方便吧……”

    四周的夥計們都在遠處裡,跟在她身後的是桃紅還有幾名掌櫃,而那幾名掌櫃顯然是見過南耀澤的,在看到他走過來的時候,就自動的退到一邊。

    現在,唐淺淺和這位大皇子身側三步之內,只有桃紅一個人。

    南耀澤挑眉,淡淡的掃了眼鋪子裡其他人等。

    唇角再度綻開,“無妨,老地方!”

    嘶——

    唐淺淺額頭險些一黑。

    這天殺的就是想要人受刺激的衝動哇!

    緊跟著,南耀澤道,

    “……燕舞酒樓!”

    ————————————————————————

    燕舞酒樓。

    “玄”字號雅間。

    唐淺淺到底也是去了。

    只是這次,他們在的燕舞酒樓雅間之外侍衛林立,就是房間之

    內,也有幾名侍衛守著。

    很有些滴水不進的趨勢。

    唐淺淺眼瞅著這一幕,嘴角微微一繃。

    只是坐在她面前的那個人卻仍猶如雲淡清風,淡然清爽。

    一手端著茶壺,一邊給她倒著茶水。

    舉動若風,怡然優雅。

    就像是一副上好的丹青水畫。

    “……新茶!”

    寥寥,唇齒中只吐出這兩個字來,還真是節儉。

    唐淺淺點了點頭,索性一個字不說,拿起杯盞來,就要放在嘴邊輕品。

    只是杯子還沒有到嘴邊上,旁邊已經一道暗影過來。

    應該是那位爺放在她身邊的影衛,一枚銀針在唐淺淺手中的茶水上過了下。

    唐淺淺愣住,

    對面南耀澤的嘴角一抿,眼底寒光迸射。

    銀針上並沒有什麼,那名影衛收了動作,躬身衝著兩人就一輯首,

    “太子有令,屬下不敢違抗!”

    “哼——”

    南耀澤冷哼,就要說些什麼,唐淺淺忙打了個哈哈,“這茶水真是不錯!若是再配上桃紅的糕點就更好了!”

    說著,唐淺淺趕緊的衝著桃紅眨了眨眼,“去把準備的糕點拿過來!”

    “是!”

    桃紅應聲去了。

    而也就是這一打岔,南耀澤臉上的陰沉顯然的輕快了些。

    南耀澤不再理會那個侍衛,看向她,“淺淺倒是閒暇的很!”

    是說她竟然路上還帶著糕點麼?

    可這聲“淺淺”也未免顯得太親近了吧!

    唐淺淺笑,“不是我想吃,而是福兒!”

    唐淺淺剛說完,對面南耀澤的目光已經在她的腰腹上打了個圈兒,“他倒是個有福的!”

    也不知道他是說那個人,還是在說她肚子裡的福兒。

    唐淺淺笑了笑。

    隨後,兩人也沒說話,只是各自品著杯中的茶水。

    桃紅的動作很快,糕點拿了上來。

    香氣襲人,一眼看去就是好吃的。

    唐淺淺看了眼,立刻就有些口水想要流出來。

    人都說甜點能抗壓,她覺得一點兒也沒錯。

    唐淺淺看向南耀澤帶來的隨從,“也來驗驗吧!”

    剛才她身後的那個侍衛在衝過來的時候,她眼看著南耀澤身後的隨從險些就要撲過來。

    想必是同樣感受到了鬱結。

    只是那名隨從連動也沒動,還低垂下頭,立刻當自己不存在。

    “……你是你,他是他!”南耀澤斜睇著她,似笑非笑,

    然後從糕點當中拿起一塊兒來,放到嘴裡。

    “……”

    唐淺淺有些尷尬。

    如今她這智商低下的人也只能有一說一了。

    摸了摸鼻頭,唐淺淺也吃起來。

    腦袋裡卻是想著,這定下“玄”字號的雅間,卻只是喝一盞茶……舞兒會不會覺得虧啊!

    ………………

    “囡囡沒事了!”

    南耀澤道。

    唐淺淺愣了下,點頭,嘴角不由笑意輕泛,“能跑能跳!”

    南耀澤的臉上也顯出笑意,緊繃的面容終於有了傾城的感覺,

    “那就好!”

    “……多謝關心!”

    唐淺淺舉起茶水,算是感謝。

    她知道他其實是在關心她。

    南耀澤頜首,“我已經安排了乳母嬤嬤,你也盡可放心!”

    唐淺淺

    又是感激,只是隨後察覺到了什麼。

    唐淺淺倏的抬頭,眼中驚疑乍現。

    南耀澤似乎是被她眼中的湛清弄得有些躲閃不及,扯了扯嘴角,“好吧,其實我過陣子要出塞——”

    也就是去邊關了?

    可這陣子從她所知道的摺子裡,她並沒有看到有關邊塞異動的情報啊!

    南耀澤一笑,似乎有些頹然,

    “不想在京裡待著了,此次,也是和你道別!”

    唐淺淺心下微微一痛。

    他曾千山萬水的趕回來,不就是為了她?可如今,她早已經不屬於他,他在這裡留下來,還有什麼意思?

    唐淺淺捏住杯子,“多久回來?”

    南耀澤眼底一閃,“最少三年!”

    三年……

    唐淺淺扯了扯嘴角,低頭看了自己手裡的茶水半響,只道,“少聰也在那裡,望你能多照顧他一些!”

    “不用說,我也會辦!”

    ……………………

    兩人又聊了幾句,只是都有些心不在焉。

    倒是飯菜上來,解了兩人之間的尷尬。

    菜色很精細,每一道都是她最喜歡的。

    有失憶之前,還有失憶之後。

    唐淺淺看著食指大動,就算是身後的侍衛仍是盡責的驗看了一遍,她的心情也登時好了不少。

    “剛才我還想著你我只喝茶,連糕點都沒有要,若是舞兒在,肯定就要發飆呢!”

    看到唐淺淺臉上的笑容,南耀澤也顯得很愉悅。

    “雖舞兒是個神龍見尾不見首的,可也實在是個市儈的!”

    唐淺淺眨眨眼,“那我呢?”

    南耀澤瞪她,“你一身銅味,還有什麼可問的?”

    唐淺淺惱,“你家的方公子呢?”

    南耀澤更不屑,“他本就是個銅鑄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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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傾盆
    “還有,他是方家的!”

    “……”

    ……………………

    就在愉快的鬥嘴當中,兩人開動膦。

    飯菜很是美味,只是如此,兩人也說了不少。

    東拉西扯,天南地北,人物風情。幾乎知無不言。

    唐淺淺自也稍稍的問到下京城如今的情勢。

    她知道現在她和南耀澤的對話轉臉兒那位就會知道,可她還是想要問一問。

    如今朝中的平衡已經被打破,父親雖已然在低調,可就算是不為自己,為了那些跟隨在父親身邊的官員,父親也要努力撐起來,自便是朝中居大!換言之,如今應該也到了父親和太子對陣的時候了。

    她自然是要站在太子一邊,可父親那邊,還是有些擔心。

    只是她剛開了個話頭,南耀澤便是一笑,“若是京中不安穩,我還會出塞?”

    唐淺淺訕訕。

    又是關心則亂。

    雖他和那位太子弟弟似乎有什麼說不清的過節,可這句話是個大實話。

    南耀澤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像是突然想到什麼,“昨兒我恰也看望了唐相!”

    “是麼?”

    唐淺淺神色不變。

    南耀澤頜首,“唐相甚是想念你,只是宮規森嚴,也是無奈。聽說我應該會見你一面,便要我轉告,一切勿念!”

    一切勿念?

    唐淺淺抿了唇,這話……

    南耀澤只若是沒有看到她的晃神,微微一笑,“我以為唐相是要你顧好福兒!”

    唐淺淺咬了下唇,“或許吧……”

    “……”

    南耀澤一笑,眼底略有餘光閃過。

    ………………………………………………

    吃過了飯菜,時候已然不早。

    唐淺淺和南耀澤在燕舞酒樓門口分道揚鑣。

    不同於晌午過來時候的日頭高照,此刻空中已然是陰雲壓頂。

    “看樣子是要下雨的!”

    從掀開的車簾當中和南耀澤道別的唐淺淺看了眼頭頂上的陰雲,“什麼時候走?”

    南耀澤笑了笑,“過幾日!你就不要去送了!……我不想看到他!”

    “……”

    唐淺淺面上一紅。

    南耀澤瞧著唐淺淺窘迫的神情,眼底笑意更是深了。

    唐淺淺更覺得有些囧,垂手就要放下車簾。

    南耀澤忽的叫住她,“淺淺,喚我一聲,可好?”

    唐淺淺一愣,對他的要求很不解。

    南耀澤唇角微微勾起,緩緩而言。“我這一走,至少就是三年,三年不見,還不知道淺淺你……”

    明明聽著總也有些玩笑,唐淺淺卻只覺頭頂上陡然一沉。

    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澤哥哥!”

    “……”

    南耀澤沒想到唐淺淺會突然說出口,或者他後面還說些什麼,又或者本就是被唐淺淺這三個字給驚住了。

    就在唐淺淺說出這三個字之後,唐淺淺清楚的看到南耀澤微微張著嘴巴。

    即便很快南耀澤就恢復了鎮定,即便這失神祇是片刻,唐淺淺還是在南耀澤的眼中看到了一束光亮。

    那束光亮,轉瞬即逝。

    後來唐淺淺再想,怎麼都以為像是天明時候看到的晨光裡的露珠。

    晶瑩無雙。

    即便明知晨光一現,自己便會粉身碎骨,還是執著漾然。

    只是當時唐淺淺並沒有想這麼多,因為她喊完那三個字之後就想到似乎某位很不喜歡聽她這麼稱呼來著,貌似還專門和她開了個“座談會”。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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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他了。

    唐淺淺唇角嫣然,雙目盈盈的看著車外的南耀澤,“若是一聲不夠,那我不妨多喚幾聲?”一隻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

    唐淺淺作勢就要繼續喚下去。

    南耀澤卻是失笑,擺了擺手,“算了,一聲聽著還尚可,若是多了,就真是沒趣了!”

    唐淺淺佯怒,“沒趣?這就是你臨走之前,給我留下的話嗎?”

    南耀澤臉上的笑意一僵。

    唐淺淺也察覺到自己剛才說的話好像有點兒問題,正想要補救,南耀澤已經擺手,“快走吧,不然就真要淋到路上了!”

    唐淺淺抬頭看了看天,

    果然,只是轉臉兒,天色還真是又沉了幾分。

    “你也快回去吧!”

    “最好三年之後,給我帶個嫂子回來!”

    南耀澤嗤了聲,沒理她。

    唐淺淺彎了彎唇,落下車簾。

    隨後,車馬緩緩而去。

    …………

    即便街道上人聲絡繹,南耀澤的耳中,只有漸行漸遠的那聲聲馬蹄。

    他的眸光悠遠,似乎在看著那輛車馬,又好像是在透過那輛車馬在看著什麼別的。

    只是他不說,任是誰也罔側不了。

    直到那輛車馬消失在街頭,南耀澤才終於轉過眸光。

    相反而行。

    …………

    車馬上。

    在唐淺淺落下車簾的那一霎,臉上的笑意就緩緩的斂了去。

    是她的多了嗎?

    怎麼心頭竟隱隱的有些不安呢!

    可又會是什麼?

    凝思不得,到最後,唐淺淺臉上竟有些蒼白。

    和唐淺淺一起坐在車裡的桃紅一驚,“太子妃……”

    唐淺淺搖頭,不要她說話。

    桃紅跟在唐淺淺身邊久了,只一個眼神就知道唐淺淺要做什麼,立刻閉了嘴巴,並探頭到外面,“快點兒,不然就要被淋到了!”

    “是!”

    外面的侍衛應聲,車馬的速度更是快了些。

    而就在車轍之後,已經有幾滴雨滴落下。

    **************************************************************

    就在車馬到了太子府門口。

    瓢潑的大雨就落了下來。

    而遠遠的看到太子妃的車馬回來,府裡的管家就已經趕忙的奉上雨傘等物,可到底秋雨寒涼,風聲赫赫。

    唐淺淺回到自己寢宮之後,也還是躺到了軟塌上,桃紅桃香等人自是趕忙的奉上禦寒的參茶。

    唐淺淺一口一口的喝著,桃香說著這半日府裡上下的事情。

    ……聽似和往日一樣,並沒有什麼不同。

    唐淺淺喝完了參茶,抬眼看向桃香,“福安齋那邊如何?”

    桃香道,“福安齋的那位這陣子都在繡圖!”

    “繡什麼?”

    “碧葉連天!”桃香答。

    唐淺淺點頭,“小心保護著!”

    “是!”

    桃香應聲去了。

    唐淺淺看著手邊上的茶盞,眉心微凝。

    ……她還在繡麼?

    ………………………………

    福安齋。

    緊閉的窗外,雨葉交疊聲聲。

    屋內,唯有燃起蠟燭,才顯得明亮一些。

    繡架之旁,唐嫣然揉著眼角,似乎是累了。

    門外,有侍婢敲

    門,“回良媛,太子妃宮中來人,給送來了禦寒的炭火!”

    唐嫣然手裡動作一頓,“知道了!”

    “是!”

    侍婢應聲,腳步漸漸遠去。

    唐嫣然的嘴角似有若無的勾了下,然後繼續繡著跟前的碧葉連天圖。

    只見一池的碧綠荷葉,栩栩如生。

    ————————————————————

    這雨一直下。

    嘩啦啦的,直到夜色深濃,飯菜香氣都已經在屋內籠罩,雨水仍是不停。

    這時候,外面一陣輕微的喧嘩。

    一直在內室窩著的唐淺淺也到了外面。

    眾人的簇擁之下,南耀羽的身影現在唐淺淺面前。

    不同於原來回來的光鮮亮麗,此刻靴子上都沾滿了泥水。

    “太子這是從哪兒過來?”

    南耀羽旁邊有桐梓等人給換下衣衫,唐淺淺在屏風外問。

    南耀羽應了聲,“城外大營!”

    唐淺淺抿了唇角,若有所思。

    沒一會兒,南耀羽已經換下了衣衫,桐梓等人退了下去,各自去收拾自己。

    唐淺淺挽著南耀羽的胳膊,賢惠如良妻的拉著他往花廳過去,

    “京城的排水如何?”

    “這一場雨下來,定然是會冷的,京城百姓的禦寒可是有著落了?”

    唐淺淺輕聲問著,總也撫慰在南耀羽的心口上。

    狡黠如她,機靈如她,嬌柔如她,即便心念百姓,也如她。

    南耀羽點了點頭,“都安排好了!”

    “那就好!”

    唐淺淺也鬆了口氣。

    花廳之內,飯菜都正是熱乎乎的。

    擺著二副碗筷。

    看菜色的豐盛程度,顯然唐淺淺是先用過了。

    如今因為福兒的緣故,南耀羽也沒有必要她和自己一起用膳。可她還是定要一起。不過,倒也因為如此,他吃的也多了不少。

    南耀羽坐下,嘴角勾了勾。

    隨後從懷裡掏出一本摺子,遞給唐淺淺。

    唐淺淺一愣,原來這些東西都不是這會兒給她的啊!

    只不過,她還是拿過來。然後放到一邊。

    手還沒有從摺子上離開,身邊的人道,“現在看!”

    嘶——

    唐淺淺吸氣。

    她就知道他是個小心眼兒的!

    唐淺淺拿起來掀開。

    “看有什麼需要改的?”旁邊的人又道。

    “……”

    唐淺淺盯著上面的內容,嘴角狠狠一抽。

    靠之——

    竟然是一份京城的下水道佈局圖!

    她剛才就是順口一問,他怎麼還真——

    唐淺淺抬頭,回以茫然,“臣妾……”

    “欽天監預測,這場雨足有五日。而自立國到如今,京城共遇到此境五次,每次都損失巨大……而這次更為嚴峻!”

    南耀羽微微一笑。“所以,你必須懂!”

    眼睛裡有某種勢在必得的光色。

    唐淺淺一驚,而後咬牙。

    百姓們的安危自在首要,可更為重要的是——她。

    她既然決定要站在他身邊,那就絕不能被他給看扁了。

    唐淺淺定定的看著他,“那定要把我的名字寫上!”

    南耀羽挑眉,眼中笑意更深,

    “那是自然!”

    “好!”

    唐淺淺朗聲一喝,拿

    起摺子就站起來。

    轉身往外走。

    南耀羽在花廳裡,清楚的聽著唐淺淺吩咐,

    “去書房!”

    隨後,一陣的窸窣聲聲。

    那個熟悉的腳步聲已經踏入雨中。

    南耀羽側耳聽了會兒,再次吃起來。

    飯菜香甜,極其美味。

    ——————————

    一個時辰之後。

    太子書房。

    宮燈明亮。

    書案之後的唐淺淺很是忙碌。

    桌下凌亂的躺著書冊,桌上擺著她畫好的草稿,還有寥寥幾筆寫下的整改方案等等。

    旁邊桃紅桃香一個幫忙整理,一個伺候著她,瞧到稍許不好,就趕緊的叮嚀上幾句。

    雖國事為重,可腹中更是社稷之重。

    只是唐淺淺這會兒有些顧不上。

    畢竟連著五日的大雨,就是現代化的排水系統都能弄出洪澇災害來,更不要說是古代的某些了。

    自然,人家古代也有很先進的排水系統,可誰知道這個京城會是什麼樣子!

    可唐淺淺究竟不是正統的水木出身,所以只能先簡單的再把書房裡關於這方面的書籍拿出來看了,然後再憑著自己的記憶做出一些整改。

    重新改造是不可能的,她能做的就是在目前的基礎上,讓洪澇降為最低。

    而經過了一個時辰的整理綜合。

    唐淺淺開始奮筆疾書起來。

    幸而如今的京城並不算大,排水系統每年也都有保養,所以她要做的只是把其中幾個關竅打開就可以了。

    唐淺淺忙碌的渾然忘我。

    而這會兒已經用過膳,並愜意的休息了一會兒的南耀羽也轉了過來。

    桃紅桃香躬身便要恭迎,南耀羽擺手示意她們退下,並從桃紅的手裡接過來參茶。

    兩人知曉,無聲的退了出去。

    而這一連串,唐淺淺只渾然未覺。

    她腦袋裡只想著,儘量的完美,完善,還再把處在危險當中的一些地段指出來,然後疏散,安排種種。

    ……

    南耀羽立在一旁,只靜靜的看著此刻在燭光下只越發神聖美好的女子。

    漸漸的,唇角寵溺深湧。

    這般的女子,讓他如何不愛?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4 15:39
入宮
    “淺淺!”

    他道。

    唐淺淺正忙著,下意識的應了聲,“嗯!膦”

    然後才意識到他什麼時候進來的呶?

    只是她還沒有回身,就聽著耳邊再度一聲,直接驚得她三魂沒了七魄。

    ——“我愛你!”

    她頭暈,還是腦漲?

    還是這轉眼就穿越回去了?

    唐淺淺霍得回頭,只是腦袋裡卻不知道是震驚,還是氣血上湧,腳下一個踉蹌,手裡的筆也險些一手甩出去。

    幸虧身後的人及時扶住她的肩膀。

    “小心!”

    濃濃關切,似乎在責怪。

    只是唐淺淺這會兒也已經顧不上了,抓住南耀羽的胳膊追著問過去,“剛才,你說什麼?”

    前一刻臉上還略帶疲憊的神情,這轉眼便已經是光暈華湛。

    整個人身上也幾乎籠罩著一層厚重的光暈。

    南耀羽眼底亮芒閃過,卻是挑眉,“什麼?”

    唐淺淺額頭一黑。

    只是立刻就看到眼前這個男人眼中隱過的笑意。

    她又被耍了!

    可即便是被耍了,她心裡還是高興啊!

    只因為他說的那句話!!

    雖然剛才她聚精之極,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可她還沒有忙碌到頭暈腦脹,以至於幻聽的地步。

    唐淺淺深吸了幾口氣,平穩住自己的氣息,轉手把自己剛剛整理的差不多的東西給收起來。

    眼中儘是挑釁。

    “若是一會兒太子滿意,還請把剛才說的那三個字再說一遍!”

    南耀羽看著她眼中閃動的神采,把手裡的參茶遞過去。

    一邊輕佻的問,“若是不滿意呢?”

    唐淺淺輕哼了聲,“絕不可能!”

    南耀羽揚眉,眼中光芒詹盛,嘴角也有笑意蕩漾開來,“——就是唐相也鮮少在朝上說出這樣篤定的話來!”

    然後,伸手。

    唐淺淺抿唇,看了眼修長整齊的五指,把最後整理的東西遞到南耀羽的手上。

    南耀羽拿過來,轉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才掀開細細瞧著。

    以往唐淺淺並不在意他的態度神情,畢竟她總結出來的那些大多是她曾經學到的知識總結,驚喜自是必然,可還是要和這裡的國情相調節。再者,她也就是起個參考的作用,現在卻是關係著那句讓她心驚肉跳的話,自然是在意。

    她一邊喝著參茶,一邊小心的瞧著他臉上的神情。

    看似鎮定自若,卻是險些連參茶的味道都沒有嘗出來。

    終於,南耀羽看完了。

    唐淺淺不淡定了。

    從頭到尾,他臉上的神情竟是連絲毫的波動都沒有。

    “到底怎麼樣?”

    就算是不要那勞什麼的矜持,她也要問一問。

    南耀羽緩緩的合上她辛苦得來的東西,抬眼看她,“淺淺辛苦了!”

    “……”

    嗯,她知道啊!

    “累了吧!”

    “……”

    廢話!

    “早些休息吧!”

    “噗——”

    唐淺淺險些再噴一口血。

    唐淺淺扔下剛才忘記放到一邊的參茶茶盞,抓住南耀羽的袖子,“今兒你不告訴我,我就不走!”

    南耀羽驚愕的看著唐淺淺,沒想到唐淺淺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唐淺淺也覺得面上一紅,只是此刻關乎她在乎的,那也就無所謂了。

    於是,唐淺淺只是稍許片刻的猶豫,捏著南耀羽的袖子的手就再度一

    tang緊。

    南耀羽看看唐淺淺,又低頭看看唐淺淺捏著自己袖口的手,嘴角似有若無的勾了下。

    ……

    南耀羽嘆了聲,把唐淺淺寫好的東西放到一邊。反手握住她的。

    唐淺淺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舉動,莫名的心跳有些快。

    這是要說的節奏麼?

    其實,她也應該早就淡然了,對不對?

    反正他早就是她的人,她也早就是他的人,不過是口頭上的一句話,三個字,又有什麼打緊的。

    只要心裡唸著,那就比總是嘴上說說的人強的多的多!

    可這就是穿越女的心裡疾病麼?

    怎麼就覺得這三個字還是從自己的耳邊聽到更覺得心安呢!

    唐淺淺定定的瞧著,唇角不由自主的抿到一起。

    眼睛裡冒出來的燦爛光色,便是此刻夜色深濃,宮燈輝映,也更顯嬌豔如花。

    ……

    南耀羽看著她,眼底眸色深轉。

    下一刻,便是在唐淺淺以為他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猛地彎身把她抱起來。

    唐淺淺一驚,下意識的攬住他的脖頸。

    隨後只看房間四周的擺設後撤,這位竟是抱著她直接往書房後面的床上過去。

    他,他——

    唐淺淺瞪大了眼睛。

    她是想要聽些什麼,不是想要做些什麼啊!

    只是她的反應到底還是慢了些,想要說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後背已經碰觸到了軟軟的床褥。

    然後,眼前近在咫尺的,便已經是那張超大俊逸的面孔。

    “太子……”

    唐淺淺終於出聲了。

    可她的反應還是慢了,南耀羽低頭,熟悉的氣息瞬間深濃,唐淺淺腦袋裡幾乎立刻就又是一片空白。

    耳後讓她顫慄的熱度過來,一點點的親吻著她敏感的神經。

    大手更是探過她的每一處,連渾圓的肚子都沒有放過。

    她的身子一陣顫抖。

    唐淺淺甚至都聽到了自己漸漸深重的呼吸。

    ……又被他的美色迷惑了!

    最後他撐在她的面前,深厚的氣息籠罩著她,低喃的附在她的耳尖上,讓人迷醉。

    “還是做……更好!”

    然後,沉下腰身。

    ……

    足足一個時辰。

    他極盡溫柔。

    卻是讓她水裡火裡的走了一大圈兒。

    最後,身上也一點兒力氣也沒有。

    他才算是放過了她。

    只是窗外的雨一直沒有停,索性他們也就宿到了書房裡。

    而因為這位前陣子在書房過了幾夜,所以這書房的佈置也尚算舒服。

    何況,還有他。

    於是,幾乎是極其疲憊的唐淺淺很快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而南耀羽卻只是稍稍的小憩,就悄悄起了身。

    先是探頭看她是不是睡著了,又給她蓋上了被子,左右掖了被角才掀開簾帳。

    輕手輕腳的走到了書房的正廳之內,又把唐淺淺整理的那些翻開,再度看過。

    一邊看著,南耀羽的嘴角彎起的弧度越大。

    明亮的燭光之下,更顯出塵。

    **************************************************************

    畢竟不是自己的床。轉天,唐淺淺醒來的時候天色剛濛濛亮。

    身上雖還有些過後的痠痛,唐淺淺還是很快就起了身。

    因為下了一整晚的雨,

    連書房外面的院子裡都已經見到了幾個水坑。

    稍稍的整理了下,又簡單的用過了早膳。

    唐淺淺醒來之後就吩咐桃香去查看的也有了結果。

    太子府裡外一切都還好,就是唐嫣然那住著的那個福安齋似乎有些不太妙。

    這一兩日或還能堅持住,若是真的有如昨兒南耀羽說的,這場雨要是個五天的光景,恐怕會真的漏半個宅院。

    唐淺淺想了想,“安排唐良媛到我這裡來吧!”

    桃紅桃香一驚,“太子妃……”

    唐淺淺擺手,“我知道你們擔心什麼,實際上我比你們更怕。可我身為太子妃,有些事情必須要做!”

    “再說,你們不覺得她在你們眼前,我會更安全麼?”

    簡單的一句話,便讓桃紅桃香釋懷了大半兒。

    很快,兩人就去安排了。

    一個時辰之後,

    唐嫣然就到了太子妃宮中。

    或是雨色淋漓淒淒,或是唐嫣然是急匆匆剛到了太子妃宮中的緣故,在唐嫣然按例前來感謝唐淺淺的時候,唐嫣然的臉色竟隱隱的有些發青。

    “怎麼了?”唐淺淺很是擔憂。“太醫可瞧過了?”

    唐嫣然搖了搖頭,“無礙的,只是前幾日睡的有些晚了!”

    “……”

    唐淺淺看到唐嫣然手指端扎出來的數個針眼兒,輕嘆了口氣,“總也是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才是!”

    “是,然兒知道了!”

    唐嫣然應聲。

    恭順的幾乎讓人以為面前的人兒只是個沒有了魂魄的軀殼。

    就連唐淺淺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前陣子並沒有聽說她有什麼不妥!怎麼這便是讓她覺得這麼的怪異呢!

    唐淺淺招呼過來桃紅,“奉茶,本宮和然兒有陣子沒有聊聊了……”

    唐淺淺還沒說完,唐嫣然已經起身,衝著唐淺淺盈盈一福。

    “姐姐身懷六甲,今兒又是忙了整整半日,然兒還是不要攪擾的好……若是姐姐想要敘舊,妹妹就住在一側,想來也不是難事!”

    “……”

    唐淺淺愣住,直到唐嫣然的身影消失在房間裡,唐淺淺才轉頭去看身邊的桃香。

    桃香也點了點頭,那神情在告訴她。

    果然是不對勁的!

    唐淺淺微微凝神。

    福安齋內外都有她的人,也就是說若是唐嫣然真的有什麼事情,定然不會有什麼隱瞞。

    可如今,眼看著就是和先前不同啊!

    只是也聽說這陣子唐嫣然都很少讓人貼身伺候……難不成是突然性情大變?

    唐淺淺還沒想出什麼緣由。

    就聽著外面已經有腳步聲進入。

    “太子妃,宮裡來人了!”

    ——————————————————

    皇宮。

    綿延的雨水沖刷著宮城的每一處。

    本就在唐淺淺眼中古樸沉寂的宮殿樓閣,更幾許幽深。

    頭上的高大巍傘擋住了大部分的雨水,可腳下裙襬的地方,還是不免布上雨痕。

    在前面桐梓的引領下,一行人快速的走著。

    只是當走到某一處,唐淺淺忽的停下腳步。

    桐梓機敏的察覺到唐淺淺的稍許頓步,回轉過身來。躬身一輯,

    “請太子妃恕罪,是太子殿下……”

    桐梓的話沒有說完,唐淺淺擺手止住,“本宮知道了!”

    “……是!”

    桐梓微微一滯,還是起身退到了一邊。

    唐淺淺並沒有看他,她抬起的眸子,只看向前面不遠處的那座對她來說並不算是陌生的殿堂。

    那裡,清楚明了的寫著三個大字。

    龍飛鳳舞,鐵畫銀鉤。

    “政務殿!”

    ………………

    議政殿。

    緊閉的殿門把雨聲全都擋到了外面。

    殿內。

    案几之後,南耀羽依靠當中。

    案几之前,數名官員絡繹的坐在一側,當中自有司徒空。

    雖各自神色迥異,只是並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敢說話。

    唯有案几之後,南耀羽悠閒的扣手在桌上。

    一下下,猶如牆角的滴漏。

    一聲聲,扣在眾位官員的頭頂上。

    忽的,南耀羽扣手的聲音一頓。

    眾人各自不由一凜。

    ………………

    議政殿外。

    唐淺淺就站在門口。

    她望著關合的殿門,一手扶著腰腹,一邊淺淺的吸氣,再吸氣。

    從她知道入宮到現在,沒有人和她講為什麼入宮。

    她初始以為是來儀宮中的那位淑妃娘娘有請,可當進到宮中先看到的是桐梓,她就徒然的有了某個渾然不可置信的意識。

    而後,隨著漸漸熟悉的道路,隨著那座殿堂的靠近,不知不覺中,她袖下的手緊緊的捏到了一起。

    此刻,立在這座宮殿之前,即便殿門緊閉,另一側的威嚴森然透門而出,她也已不覺。

    因為,就在這扇殿門之後的那個人,正等著她。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4 15:39
總比說來的深刻
    唐淺淺唇角揚起淡淡的弧度。

    桐梓垂首,腳下向前數步,眼前閉合的殿門應聲而開。

    ……連…

    “吱呀——”殿門沉重的聲音而來翁。

    議政殿內,眾人不約的同時轉頭看去。

    但見殿門之中,一個女子赫然而立。

    頭上鳳釵輕羅,身上厚重的披風籠過。

    鳳眸掃過眾人,美好的面容不施粉黛,卻更顯雍容。

    即便身後風雨交加,眾人面前,也瞬間以為嬌若燦陽。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霎時,殿內竟是寂靜無聲。

    “來了?”清聲入耳。

    一道人影已經到了她的身側。

    淺黃色的四爪龍袍熒熒,唇角淺淺的笑意直霎霎的落到眾位臣子的眼裡。

    “臣等見過太子妃——”

    眾臣子幾乎同時低呼。

    殿內太過空蕩,朗朗的聲音竟是幾度迴蕩的落入唐淺淺的耳中。

    唐淺淺一愣,身邊執著自己手的大掌悄然一捏。

    唐淺淺心頭一動,看向在場的一眾朝臣,微微頜首,

    “眾位大人辛苦了!”

    她知道他這是要讓她有個立威的機會,她也早就知道自己要有這麼個時候,可她畢竟是第一次在這樣鄭重的場合和這些大臣見面,也不知道說什麼,隨口就把原來曾經經常聽到的某些位領導的專用詞給挪來了。

    此言一出,眾臣子低垂下的臉上神色各異,南耀羽先是一怔,隨後輕笑出聲。“他們有什麼辛苦的,各個身子都乾爽利落,又不跋山涉水,不過就是干坐在這裡等著我耀國最聰明的女子來解國之大難而已!”

    呃!

    唐淺淺眼瞧著跟前登時顯出各種窘色的官員,即便是司徒空也不例外,忙垂首看向自己凸起來的腰腹,還有腳下帶著的並不算是如何的水漬……她可不可以說自己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看到。

    只是南耀羽話音剛落,一眾臣子就已經躬身齊呼。

    “臣等有罪!”

    “……”

    唐淺淺默,她真的什麼也沒聽到。

    ……

    南耀羽也不理會他們,拉著唐淺淺就到了自己的案几後面的軟塌上,壓著她坐了下來。

    然後,側身去了前面的座位之上,坐定。

    “都坐吧!”南耀羽道,語氣裡很有些不耐。

    眾朝臣齊聲謝恩,各自落座。

    隨後,南耀羽淡淡掃過一眾臣子,左手下的司徒空輕咳了聲,先開了口,“雖大雨不過一日,而京城水患已然不可罔顧,今兒早朝,臣刻意走了京城南巷,水面已然過膝……”

    ……

    議政殿內。

    清聲朗朗。

    前面的朝臣你言我論,各自說了個遍兒,當中也不免有爭執幾聲的。

    坐在後面的唐淺淺喝著桐梓奉上來暖身的暖茶,很是認真的聽著。

    在場的這幾位官員確是當中的能手,雖不過寥寥幾句,卻大都一語中的。而顯然她整理的那些貌似有部分他們已經知道了,所以大多都是往當中不解,或者困惑的地方指過去。

    只是在談論當中,那些不解困惑,竟是有部分就輕易的解開了。

    唐淺淺聽著,暗自讚嘆。

    為什麼後人比前人聰明呢?不是因為是當真的智商高,而是收集了前人的經驗總結,所以其實實際上最聰明的還是前人!

    終於,各自談論過後,殿堂之內有稍許的寂靜。

    “太子妃以為如何?”

    案几之後,唐淺淺前面的南耀羽側目看向她。

    唐淺淺放下杯盞。

    “各位大人不愧是朝中肱骨,自是智囊非凡,臣妾也便只有一二可補充的!”

    <

    tangp>隨後,唐淺淺指出了一兩處地方。

    聽似漫不經心,實際上卻是唐淺淺在腦袋裡斟酌許久的。

    而當聽到她講到幾處,在場的各位朝臣全都是恍然大悟。

    均都是自以為能臣幹吏,又是眾多人齊聚一堂,雖看似是集思廣益,何嘗不是想要這位理應守在後宮的太子妃深知政務不易?可結果,這些人說了這麼多,卻還是有遺漏之處。

    自然,世上之事大多沒有圓滿,可既然人家找到了,那就是自己的不足。

    於是,各自又是一臉愧色。

    唐淺淺居高臨下,自是看的清楚,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說她投機取巧也好,說她茅塞頓開也罷。反正剛才聽到那番專業言談,她只覺得自己腦袋裡的半瓶子晃蕩好像一下子明白透徹了不少。再加上南耀羽有意掩著的一些,她這一兩處指出來,完全就是有畫龍點睛的作用。

    所以最後,唐淺淺看向南耀羽,總結,“臣妾也是聽了各位大人的言談之後,方有此悟,若有不堪,還請太子殿下恕罪!”

    這番謙遜的話說出來,更是讓眾位官員汗顏。

    南耀羽瞧著她,嘴角微微一勾,隨後正視向那些均都低垂著頭,只能看到頭頂上官帽的官員,

    “你們覺得呢?”

    各位官員幾乎同時應聲,“太子妃睿,臣等拜服!”

    南耀羽挑眉,欣然起身。

    “好!”

    ………………………………

    京城內外。

    一片大雨磅礴。

    宮城之中,議政殿內,卻是議論激烈。

    先前的一些方案策略,在場的官員們都已經總結的差不多,可如今雨勢不小,若是想要把損失降低到最小,就要一蹴而就。

    唐淺淺立在南耀羽身側,旁邊的數位官員正在虛心求教。

    他們的臉上,眼中,早已經不把唐淺淺當作是一女子,是太子妃,而是事事知悉的當朝大臣。

    唐淺淺絞盡腦汁,忙著回答疑問,一旁,南耀羽卻是清楚的看在眼裡,嘴角不著痕跡的一勾。

    另一側,正在整理這些方案的司徒空正看在眼裡,無奈的搖了搖頭。

    一旁的某個官員瞧到司徒空的舉動,低聲問,“大人,莫不是這當中有什麼不妥?”

    司徒空瞪著這位官員,“你看出什麼來了?”

    那位官員一驚,陡然覺得後背上一陣汗濕,就是嘴角都開始發乾。“下官,下官只是……”

    “唉!”不等那位官員說出什麼,司徒空嘆了口氣,“知我者卿矣,本官的確是覺得這當中大有不妥!”

    “那,那……”

    那位官員的嘴巴更顫了,面色都有些發白。

    別說太子殿下這顯便是要把太子妃抬起來的意圖,就算這方案結果只是一眾朝臣們商量出來的,如今還沒有整理完全,司徒大人就口出驚言,豈不是公然大不韙?

    司徒空只當作是沒看到那位官員臉上的神情,雙手拿起手裡頭剛整理好的方案,沉聲嘆息,“我等深受皇恩,位高榮寵,饒是風光無限,百姓敬服,可事到臨頭,卻是要太子妃屈尊行策……若是我等再不盡力,又有什麼臉面享國之俸祿,朝服加身?”

    “本官實在是愧疚啊!”

    短短的幾句話,聲音並不大,卻是足以讓四周的幾名官員聽個清楚。

    眾人面上神色迥異,隨後各自的眼中都隱隱的帶上了堅毅或是韌性。尤其司徒空旁邊的那位官員,臉上更是一片愧色通紅。“是,大人說的是,下官定竭盡所能,不負皇恩!”

    “嗯!讓我們一起努力吧!”

    司徒空重重的在那位官員的肩膀上一拍,一派共勉之的神情。

    然後,司徒空眼角瞄向那位淺黃色的身影。

    而那道身影似乎是無意的瞥過來,眉眼輕佻。

    “……”

    司徒空頭頂上一顫,

    趕緊的低頭該幹什麼幹什麼。

    ——只當他這個二品官員好當的嗎?

    真真是不易的啊!

    ………………………………

    一炷香過後。

    各個官員退去,殿內只有南耀羽和唐淺淺兩人,唐淺淺才終於徐徐的鬆了口氣。

    比起她曾經的“魔鬼教育”,這些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可懶了這麼久,又有了福兒,總也有些辛苦。

    早就靜候在一旁的侍婢過來,奉上暖身的茶點。

    唐淺淺二話不說就接過來,順便的坐到了覺得舒服的軟塌上,

    “累了?”

    旁邊的男人問。

    若是之前,唐淺淺一定以為他是明知故問,可現在……

    唐淺淺回以一笑,“是有點兒!”

    南耀羽唇角笑意湛深,坐到她身側,一手順勢的攬過她的腰身,側頭摩挲過她脖頸間的細膩,“……如何?”

    灼灼的氣息噴在那裡,引得汗毛一陣顫慄。

    唐淺淺手裡的杯盞差點兒拿捏不住。

    “什麼?……”

    腦袋裡有些混沌,說的話也開始迷糊起來。

    附在她脖頸的唇似乎彎了彎,隨後一下下的親吻到她肌膚的敏感處。綿延而下。

    竟是幾乎到了鎖骨……

    唐淺淺手裡的杯盞發出清脆的聲音。

    隨後,聲音驟停,她手裡不住顫抖的杯盞被南耀羽接了過去。

    幾乎同時,溫熱的唇輾轉到了她的嘴角。

    “……做,總比說來的深刻……”

    “轟——”

    一股熱氣幾乎立刻從頭頂上迸發。

    只是就在身上的力氣抽離之餘,腦袋裡書陡然閃過一絲清明。

    唐淺淺猛地推開他。

    面前的男子,雖眸帶薄霧,可唇角的笑意卻是清澈湛亮。

    唐淺淺怔怔的看著他,眼中不覺淚水含蓄。

    是了!

    ……“做,總比說來的深刻!”

    他說“愛她”,饒是會讓她激動。可那樣的激動只是短暫,就算是日後想起來,會覺幸福甜蜜,也不過一場甜美夢幻。

    所以,他便“做”了出來。

    今日若非他,她又如何能出現在眾位官員的面前?

    就在那些官員離開的時候,她清楚的看到了他們臉上眼中的神情。

    所以,今日他給了她那把刀。

    而她,日後要做的,就是把那把刀磨亮。

    雖不曾亮刃,卻是讓人一眼便以為,光芒透宇。

    望而卻步。

    ……

    “羽……”

    唐淺淺喃喃。

    南耀羽眸光一閃。

    靜默而對。

    唐淺淺不理會他此刻的不解風情,她只上前,雙手攀附住他。

    清幽的眸光直盯盯的看著他,面頰一片粉紅滴嫩,櫻紅燦爛的唇瓣似咬非咬。

    雖不曾多言,可一眼就知道她是有意的。

    南耀羽眸光漸黯,眼睛裡也再度湧動起先前的暮靄薄霧。

    唐淺淺眼睛眨了眨,再度湊上前……

    清幽的氣息交纏,鼻頭上細密的絨毛都幾乎交疊在一起。

    纏纏綿綿,竟是連身子的最深處都有了些莫名的悸動。

    唐淺淺忍著,仍是巧笑盼焉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終於,他先忍不住了,低頭吻住了她。

    而當熟悉的,甚是自己都期盼了好陣子的氣息透齒而來,什麼理智都毛飛了,唐淺淺主動的回吻

    。

    ……

    偌大的殿堂之內。

    軟塌之前,兩人相依。

    沒有一絲縫隙。

    ……………………

    虛掩著的殿門外,掠過一雙眸光。

    隨後,消無。

    稍許之後。

    巨大的九龍遮傘漸漸遠離。

    **************************************************************

    唐淺淺在宮裡用了午膳,也正好趕上雨水稍微小一些,就被某人給逼著回去了。

    經過那幾個時辰的試練,她的才華已經毋容置疑,只是她先是太子妃,然後才是“才女”。

    唐淺淺很是柔順的就應著回了府。

    她雖有一些才華,可骨子裡她還是個懶惰的。

    於是,在車馬還沒有離開皇宮大門的時候,她就開始在想唸著自己宮裡的那張大床了。

    可她也就是剛換下那一身厚重的衣服,還沒有把頭上的配飾摘下來,就聽著宮裡有旨意過來。

    唐淺淺出去,門外的正是皇帝的貼身大總管。

    手裡黃橙橙的,正是聖旨。

    見到她出來,大總管笑呵呵的就迎上去,“皇上有旨,太子妃可免跪接旨!”

    “是!”

    ……

    這時,太子妃宮中上下所有的人都已經到齊了。

    太子妃宮中,一時有些擁擠。

    大總管只若是沒看到,緩緩的打開聖旨。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4 15:40
最狼狽的時候
    一眾人等也都隨之跪下。

    偌大的正殿之內,寂靜無聲。

    照例,大總管也該開始宣讀聖旨妨。

    只是殿內仍是寂靜芪。

    跪在地上的一眾人等自是不能抬頭。唐淺淺就立在當下,眉眼稍稍一抬,就看到那位大總管正把聖旨收起來。

    怎麼回事?

    “皇上有旨,此旨不必為外人知曉!”

    大總管及時開口。

    整個太子妃宮中的眾人都給驚了,尤其是唐淺淺,驚得腦袋裡竟有了片刻的空白。

    ——不用外人知道,也就是說是密旨了!

    可這把太子府上下所有的人都給召集過來,弄得這麼聲勢浩大的,就是密旨也成了半公開的了!

    按照前朝慣例,似乎也曾經有幾位皇家媳婦接到過類似這樣的旨意……

    唐淺淺垂眸斂去腦袋裡不想去思索出來的結果,躬身一福,

    “兒臣接旨!”

    隨後,那位大總管自是一番客套,又留下了一堆賞賜,走了。

    之動作迅速,雷厲風行。

    幾乎讓唐淺淺以為自己剛才根本就是把太子府上下的女子拉到她這裡來一起欣賞雨景了。

    立在原地,唐淺淺楞了會兒,捧著聖旨就進去了內室。

    桃紅緊跟著。

    桃香則是衝著各位美人兒虛應了幾句,

    如今太子府中早已經是太子妃馬首是瞻,何況眾位美人兒莫約的也都知道太子妃剛從宮裡回來。

    所以剛才那旨意,怎麼也透著些詭異。

    於是,幾乎是沒有拖沓的,眾位美人兒就各自回去了。

    唐嫣然是住在太子妃宮中的,不用離開,只是在轉身去自己住的房間的時候,轉頭往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臉色仍帶著些青白,眼睛裡也並沒有什麼心思湧動。

    淡若的沒有一絲的漣漪。

    在她身後的不遠處,桃香把一切看在眼底。

    ……………………

    內室之內。

    軟塌之側,黃橙橙的聖旨籠在一起。

    顯然還沒有打開。

    唐淺淺坐在軟榻上,視線雖是落在聖旨上,眼中的焦距卻早已經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桃紅立在一旁,一臉擔憂。

    桃香進來,看到就是這樣一幕。

    桃香心思微轉,上前道,“回太子妃,都走了!”

    乍然的一聲清響總算是把唐淺淺的神識拉了過來,唐淺淺點了點頭,終於拿起那份聖旨。

    聖旨,在百姓眼中是尊崇,神聖之物。在皇家貴胄面前,不是榮寵就是衰敗。

    而這般半公開的密旨,就是言明榮寵也說不定在那些詭異的宮斗當中輾轉轉眼就變成致命毒藥。

    ……她冒雨進宮倒是無妨,可身為後宮女子,卻在議政殿和一眾官員商議了那麼久。

    皇宮也就是堪堪如此之大,身為皇帝,又怎麼會不知道?

    說不定前腳她在議政殿說了什麼,後腳人家皇帝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不管太子的用意,皇帝猜測出來幾分。

    畢竟,她的行為和耀國以往的慣例並不符。

    有些事情是她自找的,而既然這結果已經找上門來了,她自然不能躲。

    在她說出想要和他“比肩而立”這四個字的時候,就已經把所有的結果都想到了,如今他已經在幫襯著她,她又有什麼可覺得怕的?

    深吸了口氣,唐淺淺打開那道旨意。

    …………

    而看著唐淺淺的舉動,桃紅桃香也幾乎同時懸著一口氣。

    太子妃剛從宮裡回來,宮裡就來了旨意,就是她們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tang

    而這份旨意雖是半遮半露,她們都不知道如何,可和太子妃待得時候長了,主子臉上的神情她們也能猜測一二。

    適才,太子妃已然失態。

    只是轉瞬,她們也看的清楚。

    她們是太子妃身邊的人,不管榮辱,自是生死相隨,只是仍希望主子能安穩泰然。

    所以,她們唯有小心的瞅著唐淺淺臉上的神情來猜測那份旨意的內容如何。

    就在她們的忐忑之中,終於看到了唐淺淺眼中一洩而過的輕鬆。

    幾乎同時,兩人鬆了心底的那根弦。

    桃香小心的上前,

    “太子妃……怎麼樣?”

    “還好!”

    唐淺淺的唇角微微的揚了揚。

    手裡的聖旨也收了起來。

    聖旨裡沒有絲毫讓人心驚膽顫的字眼,完全就像是原來的那些封賞的聖旨一樣。

    她知道桃紅桃香在瞅著自己,生怕自己受什麼刺激之類。

    索性,她也就先讓她們安心。

    ……只是既然只是一份平常的封賞聖旨,又何必弄得這樣聲張蓄勢?

    所以,醉翁之意,不在酒?

    想了想,唐淺淺道。“桃香,把聖上的賞賜拿過來!”

    “是!”

    ************************************************

    雨色,正如先前所說的一般,淅瀝的下著。

    整天都籠罩在這一層的濃郁低壓之下,唐淺淺的心頭也不由有些低沉。

    又是夜幕降臨。

    只是這一次,那人來的早。

    晚膳還沒有擺上來,他就已經到了。

    衣衫帶著薄薄的水汽,卻是整齊乾爽,顯然是他先換過了衣衫才到她這裡來的。

    “一切可還好?”

    唐淺淺迎上去。

    南耀羽笑著攬過她,“自是順暢!!”

    那就好!

    唐淺淺默默鬆了口氣,她這還是第一次真正的參與到政事上來,還是不免有些擔心。

    南耀羽一笑,探頭在她的發鬢處吸了口馨香,“淺淺倒是不必擔心那些有的沒的,先和本宮說說,今兒的賞賜裡,可有些什麼看得上眼的?”

    唐淺淺面上微微一紅,想了想自己一一盤查過的,“……倒是有幾塊兒上等的白玉!”

    南耀羽訝然,“只是如此?”

    不管怎麼說也是皇上聖旨賞賜的,怎麼能就這麼點兒?

    唐淺淺扯了扯嘴角,“比起金碧之物,我更喜歡那些!”

    南耀羽恍然,眼中一閃狹促,

    “不會是因為‘似明非明’,所以小家子氣了吧!”

    嘶——

    唐淺淺登時有些語窒。

    她以為皇帝這樣的舉動,定然別有深意,而既然聖旨裡的內容正經的很(不管是藏頭或者暗語什麼的,都沒有什麼蛛絲馬跡。),那或者就在賞賜的那些珠寶裡?索性她就要桃香拿過來看了一眼。

    只是這一看,倒是讓她腦袋裡更有些暈。

    這些賞賜比起曾經的那些賞賜來除了貴重一點兒,並沒有什麼不同。

    所以,皇帝的用意到底是什麼呢?

    不想讓桃紅桃香多想,唐淺淺表面兒上當作事情已經過去了,可睡午覺的時候,翻來覆去,都險些失眠。

    後來囡囡照例過來向她問安,她靈機一動,就把這個事情簡單的編了個故事講給囡囡聽。

    自然那什麼身份的不能提,她就說是小輩可能是惹了長輩不高興,後來長輩卻還送了禮物給小輩,隱隱約約的,長輩還不要人知道到底送了什麼,於是乎,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聽了

    ,囡囡樂了,說這和她原來講的那個“逗你玩”的故事差不多呢?

    嘖嘖——

    一語驚醒夢中人!

    唐淺淺這才恍然大悟。

    她一直以為那位皇帝不滿意她的所為,卻忘了那個太子爺既然讓她進宮,給她備好了所有乘風破浪的東西,又怎麼會先沒有和那位皇帝打好招呼?

    尤其,她怎麼就忘了她這個太子妃原本就是皇帝欽賜的了?

    所以,實際上那位皇帝大人根本就是“逗她的”?

    可畢竟和那位皇帝大人也不過見了幾次面,說了幾次話,她也不敢確定,可現在聽了這位的話之後,顯然是明擺著的!

    原來她只被一個傢伙忽悠!

    現在她已經被父子兩個人一起忽悠了!

    ……

    “明明是人家被算計了……”唐淺淺知道自己理虧,也忍不住嘟囔了聲。

    也不知道南耀羽是不是聽到,他拉著她就坐到了膳桌旁,開始和她說起今兒處理的那些結果來。

    唐淺淺眼睛一亮,認真的聽著,時不時的把自己臨時想到的一些補充的東西說出來。

    屋內,徐徐話語。

    燭光明亮,卻是和美靜謐。

    ——————————————————

    用過了膳。

    南耀羽剛起身正待和唐淺淺一起回內室,就聽著外面桐梓過來稟告。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唐良媛在外求見!”

    她怎麼在這裡?

    唐淺淺腦袋裡還想著先前南耀羽說的雨水退去之後種種,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是她把唐嫣然帶到自己宮裡來的。

    “那……”

    唐淺淺剛張嘴,南耀羽便捏住唐淺淺的手,“請唐良媛回去吧!”南耀羽話音平緩,聽不出什麼情緒。

    只是南耀羽話音未落,外面就聽著唐嫣然的呼聲,“太子殿下,然兒已經繡好了碧葉連天圖!”

    隔著厚重的門扉,唐嫣然的聲音羸弱憐惜。

    腦中閃過些什麼,唐淺淺幾步到了虛掩的窗口,看到唐嫣然的身影正立在水霧當中。

    不知道她立了多久,頭髮緊貼到面上,只映得她的面容一片蒼白,身上的衣服都已經濕透了,身子更是瑟瑟發抖。似乎隨時都可能摔到地上。

    ……

    唐淺淺轉頭看向南耀羽,南耀羽踱了過來,也看到了窗外的身影。

    俊目幽深,嘴角似有若無的一勾。“正逢搬到你這裡之後,她就繡好了?……還真是巧的很啊!”

    “……”

    唐淺淺扯了扯嘴角,

    照著血緣親情,還有她太子妃賢明淑德的身份,她應該幫著唐嫣然說幾句話,可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後,唐淺淺只能贊同的點了下頭,

    “還真是巧——”

    “嗤——”

    身邊的南耀羽嗤了聲,低眉瞅了唐淺淺一眼。

    唐淺淺正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當下嘴角一撇,衝著他就做了個鬼臉兒。

    南耀羽眸子微暗,低頭就吻到她的唇上。

    ——————————————————————

    太子妃宮中。

    乾淨整潔的屋內。

    熱氣氤氳。

    偌大的木桶當中,點點的玫瑰花瓣鮮紅欲滴。

    瑩白如玉的肌膚在水波當中似隱若現。

    精緻蒼白的面容,本是美麗的眸子裡黯然幽深。

    唐嫣然緊抿著唇角,眼前一遍遍閃過的是她筋疲力盡的立在雨幕之下,幾乎什麼都看不到的視線裡,那處掩著的窗子裡面,偏偏清晰的交纏著親吻擁抱在一起的兩個身影。

    一個是他,另一個,則是她。

    她早就想過自己會親眼看到這樣的情景。

    她早就想過這一幕會在她最狼狽的時候看到,可只有親眼看到的這一刻,她才知道這痛,已經痛到讓她不知道痛,不知道苦了。

    “良媛?”

    外面,有侍婢脆聲輕問。

    唐嫣然眸光一動,她彎起唇角,幾若枯瘦的面上似乎勾起一抹笑意。

    幾乎同時,淚水滑落,滴到水波當中,隱去不見。

    “進來吧!”她道,

    “是!”腳步聲起,幾名侍婢躬身走了進來。

    各自手裡都捧著薄衫輕紗,恭謹萬分。

    唐嫣然淡淡的掃了眼,隨之從沐桶當中站起身子。

    嬌軀如玉,凹凸有致,水波當中,霧靄盈盈,饒是美玉無暇。

    眾侍婢不敢隨意張望,過來給唐嫣然穿上衣衫,布上香粉,小心的伺候在側。

    ……

    “太子呢?”

    唐嫣然看著鏡子裡這個和適才雨中幾乎看不到行骸的身影完全不同的嬌柔身軀面容,傲然平視。

    “稍許就過來了,還請良媛稍候!”

    說話間,侍婢已經給唐嫣然打扮停當。

    白衣如雪,青絲如墨,已然是絕色美人兒。

    “嗯!”

    唐嫣然上下打量了眼鏡子裡的自己,眼中似乎有什麼快速閃過,隨後已然是平波無痕。

    轉而離開了入浴之地。

    ……

    溫暖的內室早已經把雨聲寒氣抵擋在外。

    唐嫣然坐在軟塌上,手裡一點點的撫過一副繡品。

    燭光下,上面的碧葉連天,栩栩如生。

    似乎過了許久,又好像只是轉瞬。

    忽的,唐嫣然抬起頭,轉頭看向門口。

    門外,漸漸靠近的腳步聲,一聲聲的扣著她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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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妒至此
    唐嫣然不由自主的起身,手中的繡品不知不覺間緊緊的捏到一起。

    終於,房門被推開。

    熟悉的人影站在門扉之處。

    他的眉目只若遠山青黛,俊美非常媧。

    便是身後淅瀝雨聲迭迭,他仍出塵風華。

    他,這般熟悉,卻又是徒然的陌生。

    南耀羽走了進來。

    身後房門虛掩,隱隱的風聲洩入,徒然的有些冷。

    唐嫣然定了定神,躬身一福,

    “妾,見過太子殿下!”

    “起吧!”南耀羽道。

    ……

    侍婢上前,奉上香茶。

    南耀羽坐下,端起來,輕抿淺嘗。

    唐嫣然立在一側,並不多言。

    四周竟有些寂靜。

    南耀羽移下目光,看到她袖下露出來的手指端數道針孔。

    南耀羽嘴角微抿,“繡好了?”他問。

    唐嫣然垂首,“是!”

    南耀羽點了點頭。

    “拿來給本宮瞧瞧!”

    唐嫣然躬了躬身,轉身去了屏風後面。

    一陣窸窣之後,唐嫣然拿著一件繡品過來。

    雙手上呈,恭敬有禮。

    南耀羽沒有接過來,深看了唐嫣然一眼,似有讚賞,“倒是恭謙了許多!

    唐嫣然又是垂首,“先前是妾不懂事,如今妾知錯了!”

    “所以,不惜冒雨,也要本宮知曉?”陡然,語氣加重,有隱怒勃發。

    唐嫣然面上一白,倉皇的跪倒在地,“然兒不敢,只是太子說過若是然兒繡好了碧葉圖,太子便能見然兒一面……”

    說著,唐嫣然的眼中滴下淚來。

    泛白的面容更顯憐惜。

    南耀羽面上似有不忍,起身把唐嫣然扶起來,“倒是本宮錯怪你了……”

    唐嫣然恭順起身,聲音是嗚咽。“不,太子寬宏,本就是然兒不對……”

    “可覺得委屈?”南耀羽道,

    唐嫣然搖頭,眼眶一片通紅,“太子能寬恕然兒,然兒便知足了!”

    南耀羽點了點頭,“盧良媛所為觸犯國法,便是身死也不容其罪,若非因為盧尚書,還有太子妃腹中孩兒,本宮絕不會輕饒了她,而你本與太子妃血親相連,卻是幾次和她親近……實是讓本宮心寒!如今,既你已知道錯了,那過去的,便過去吧!”

    言語間,南耀羽道出原疏遠唐嫣然的原因。

    卻是字字誅心。

    唐嫣然面色煞白,不住的點頭,眼中的淚水仍是簌簌的往下掉。

    ……

    南耀羽眼中微閃,拿起一抹綢絹給唐嫣然,讓她擦淚。

    聲音也和緩如玉,

    “既然你現在住在太子妃這裡,那有什麼事情就和她說,雖前些日子你也讓她心傷了好一陣兒,可畢竟姐妹,又是其在府裡,還是要互相扶持!”

    唐嫣然抹著眼淚,點頭應諾。

    南耀羽似乎滿意,接著道,“這幾日連接大雨,她也忙的很,府裡上下你就多幫襯她一些!”

    唐嫣然抹著眼淚的動作一頓,她抬頭,因為哭泣而眼眶通紅又有些發腫的眼睛不可置信,“太子殿下……”

    若是先前南耀羽說的這話只是虛應,那後面這話卻已經是另有深意。

    畢竟這姐妹不和的事情早已經是盡人皆知。

    南耀羽彎唇,一雙湛清的眸子盯著唐嫣然,似有深意,

    “府中,也就只有你能讓本宮心安!”

    淡淡的一句話,唐嫣然的眼中又是淚水滾動。

    她深吸了口氣,才沒有讓自己再度嗚咽出聲,

    tang“是!”

    唐嫣然咬著唇角,重重的點頭。

    南耀羽點頭,伸手在唐嫣然的肩膀上按了按。

    “今夜,可要本宮相陪?”

    平緩的語氣仍是淡若清風。

    唐嫣然呼吸微窒,垂下頭,終也搖首,“太子妃今兒辛苦的緊……然兒只求見太子一面,已足矣!”

    南耀羽挑眉,眼底眸光遂閃,唇角也似有若無的勾起魅惑弧度。

    “然兒,長大了啊!”

    ……………………

    太子妃宮中。

    雨霧疊疊。

    正要踏入殿內的南耀羽腳下一頓,轉頭看向來時的屋子。

    虛掩的窗子內,窈窕的身影孤然而立。

    便是在夜色中也銳利如電的目光把那女子臉上的神情一覽無餘。

    淒苦,不捨,還有掩在眼底之下的……隱忍。

    南耀羽微微彎唇,回以一笑。

    似乎是自言自由,又似乎是在對身後的桐梓說著,

    “……反常即為妖!”

    ………………

    房間內。

    立在窗口的唐嫣然看著那道身影最後終於消失在眼前。她方轉過身子,坐到了一旁的軟塌上。

    身側柔軟,屋內也暖和如春。

    甚是四周還有他走後遺留下來的暖暖菊香。

    可心底還是那般的冷寂陰沉,就如同她站在冰涼的雨幕當中,看著那兩個相互依偎在一起的人影一樣。

    ——一模一樣。

    唐嫣然唇角一彎,一抹笑意輕拂。

    只是明明是笑意,可燭光下,那張柔美的面容卻只若帶上寒意淒冷。

    那張柔嫩的手掌心內,指甲的印痕也已經刻入掌心。

    ——————————————————————

    太子妃寢宮。

    桌上,檀香寥寥。

    唐淺淺躺在床上,簾帳之外,燭光明亮。

    她翻了個身子,正打算閉上眼睛睡覺,外面已經隱隱的聽到熟悉的腳步聲。

    隨後,房門“吱呀”一聲,開啟。

    唐淺淺皺了皺眉,不由睜開眼睛。

    簾帳之外,屏風之側,熟悉的人影正走過來。

    “睡了?”

    他問,似乎有些訝然。

    唐淺淺抿了抿唇。

    從他離開之後,她就開始準備入寢。因為白日裡已經梳洗過,所以晚上只是簡單的清洗了下,只是沒想到剛躺倒床上他就回來了,

    唐淺淺起身掀開簾帳,露出半個頭來。

    “太子殿下……好早呢!”

    唐淺淺本不想說出這話來的,就算是不小心說了出來,她也想著用訝然的口氣說出來,可這話出口,連她自己都覺得這當中的酸澀真真的把自己的牙都快酸倒了。

    面上一紅,落下床帳就要躺回去。

    屏風之後的人只是稍許怔愣,就輕笑道,“好酸啊!”

    “……”

    唐淺淺咬唇,嗔怒的瞪過去一眼,還是縮了回去。

    …………

    便是隔著屏風,後面女子的嬌羞動人仍是蠱惑心房。

    南耀羽眸底含笑,幾下就脫下身上的外衫,步入簾帳之外。

    裡面的人已經背轉過身子,從他的方向看過去,只能看到芊柔和度的腰身。

    南耀羽微微皺眉……似乎太瘦了些。

    “這幾日府裡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南耀羽道。

    唐淺淺一愣,睜開眼睛,翻身坐起來。

    這

    時,簾帳已經在南耀羽的手上,

    對面男人臉上的神情,她看的一清二楚,

    唐淺淺看了幾眼,嘴角一沉,“你應她的?”

    南耀羽挑眉,像是被唐淺淺的話給驚到了,“淺淺看出來了?……果然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唐淺淺額頭一黑。

    她聽得出來他這話不是戲言,雖太子府中的事情並沒有多少,可除了她,還能有誰有這個身份能擔當太子府中的繁瑣?何況,他剛又去看了那個人!

    ——所以,這和“靈犀”什麼的有什麼關係?

    “淺淺不願?”似乎是察覺到她的不情願,南耀羽問。

    只是說著,他已經傾身過來,直接坐到了唐淺淺身側。

    唐淺淺本想就這麼瞪著他,可鼻子也太過敏感了,幾乎在他坐下的同時就聞到了他身上似有若無傳過來的某種並不陌生的香氣。

    雖然已經不是那股好像是什麼外邦進貢的香料,可那股馨香還是讓她下意識的往後避了下。

    察覺到她的舉動看,南耀羽眼底暗光閃過。“怎麼?”

    唐淺淺扭頭,過了會兒,

    “太子去洗洗吧!”

    嘶——

    向來都是旁人焚香沐浴的恭迎他,這什麼時候竟是要他沐浴之後才能和她親近了?

    目光落到唐淺淺凸起的腰腹上,南耀羽耐下性子,“怎麼回事?”

    唐淺淺閉了閉眼。

    “味道……福兒受不了!”

    “……”

    南耀羽嘴角一抽。

    福兒還在肚子裡,那什麼喜歡吃什麼,喜歡喝什麼的,藉著福兒的勢頭也就算了。

    如今,還說什麼“味道”——

    南耀羽起身就要走,只是身形剛動,腦袋裡忽的閃過一絲清明。

    莫非——

    他霍得轉身,伸手把唐淺淺的臉孔扳過來,就在唐淺淺一臉錯愕之餘,傾身而上。

    ……

    唐淺淺也正有些懊惱,她的鼻子靈敏,所以說的是某個女人殘留下來的味道,可人家未必聞得到。

    所以,要是人家誤會了,那她豈不是會讓別人下不來台?

    正想著怎麼能解釋下,卻沒想轉眼他就超大的呈現在自己面前。

    鼻端相碰,氣息交纏。

    幾乎“轟”的一聲,頭頂上就有些麻。

    “……什麼味道?”

    耳邊低啞的嗓音如電,唐淺淺的身子幾乎立刻就是一陣輕顫。

    唐淺淺咬牙,“還能是誰的,就是她的!”

    “誰?”

    明知故問!

    就是還有那麼丁點兒的愧疚現在也煙消雲散的丁點兒都不剩了。唐淺淺惱怒著就要掙扎。

    可那麼點兒力氣哪兒能掙得過他。

    扭了幾下,反而讓他靠的更近了。尤其那張俊美臉上的笑容更是讓她看了就恨不得上去就咬一口。

    而南耀羽似乎也知道了她的意圖,順勢就垂下頭,讓她的唇角貼到他的嘴角上。

    自然,她沒有咬到。

    而他又平白了沾了好大的便宜。

    “沒想到淺淺竟是善妒至此!”

    他調笑。

    唐淺淺惱羞,“——不高興也晚了!”

    “怎麼會……本宮自是高興……”

    隨著,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似有若無的嬌聲也溢出來。

    再後來,唐淺淺迷迷糊糊的時候,只模糊的聽著某個人一直在她的耳邊笑啊笑……

    這個混蛋!

    ************************************************

    **************

    又是一日天明。

    外面的雨色還在下,雖小了些,可頭頂上的陰雲仍是籠罩淒迷。

    空氣中一陣陣的寒風也跟著汩汩而至。

    太子妃宮中。

    大殿之內。

    唐淺淺坐在主位上,左首首位,唐嫣然素雅而坐,正端著茶水品茗。

    柔白的面容上似乎有些忐忑。

    唐淺淺瞄了眼旁邊的桃香,桃香轉身把一份兒小冊子拿了過來,給唐嫣然遞過去。、

    唐嫣然一驚,忙放下杯盞,兩手接過來。

    唐淺淺嫣然一笑,“這幾日府中內外上下的事情不少,我又是懷著身孕,唯恐照顧不周……如今也就只有然兒能助我一臂之力!”

    眼中笑意淺淺,似乎很是誠懇。

    唐嫣然臉上有惶恐一閃而過,只是緊跟著,還是應諾,

    “若有所助,然兒定當全力!”

    “那就太好了!”

    唐淺淺像是很感動,連連點頭。

    她昨日到了宮中不止幫了一些忙,也順便知道了如今的水患之重。雖所有後續已經準備妥當,安撫災民等等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可畢竟朝廷的人數不在多,而身為太子妃,朝中貴婦之首,便更是要做些什麼。

    所以昨兒下午的時候,她就聯繫了朝廷各個大員的夫人,但凡居住在水患清淺之地的家宅門口能佘粥放糧的就佘粥放糧,能開出幾個宅子暫時住宿的就先這麼救濟著。所謂能者多勞。而她自是要更辛勞一些。

    太子府裡自然是不能住下旁人的,所以佘粥放糧,還有提供一些必需用品就是首當其衝,於是這樣一番下來,就是連上官商號都沒能倖免。

    桃香給唐嫣然的這個冊子上面就是她羅列出來的這每日要做的一二三四的事情。

    本來她也覺得有些辛苦,而既然那位爺已經應了唐嫣然,就算是唐嫣然心中有所怨恨,也只能先老實的辦理著。

    ……昨兒夜裡唐嫣然處心積慮的把那位爺請了過去,結果卻什麼也沒做。

    雖事後那位爺一副連提都不想提的模樣,她也不會多嘴的去問。卻不表示她不會去想。

    她固然是希望能有“立地成佛”的揭語,可小心為上才是她要面對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4 15:40
後悔也來不及
    何況眾目睽睽之下,她也未必能在當中使出什麼手段來。

    ………………………………

    而似乎唐嫣然的所為也倒還真是有些讓人欣慰。

    一個時辰之後,留在太子府中坐鎮的唐淺淺就聽說了前面佘粥的事情已經在井井有條的進行,而且比起其他府宅來,儼然排名靠前的遙遙領先。另外,太子府四周地勢比較底的房宅,府中的幾位昭訓也盡數出門表示慰問媧。

    兩個時辰之後,讚揚太子府的傳言就已經到了唐淺淺的耳中。

    正好桃紅侍奉在側,桃紅很有些困惑,試探的問,“唐良媛當真是想要和太子妃修好麼?”

    唐淺淺睇她,“你說呢?”

    “奴婢怎麼也覺得不太對!”桃紅咬著唇,即便明知道自家主子和唐嫣然是姐妹關係,還是把心裡想的說了出來。

    唐淺淺點了點頭,很有些託付的神情,“那我就把自己交給你了!”

    “……”

    桃紅鄭重其事的點了頭。

    唐淺淺瞧著桃紅一本正經的樣子,忍不住一笑。

    ……

    第二日,仍是一切安然。

    第三日,也是如此。

    桃紅稍稍的放下心來,臉上也終於露出了輕鬆的神情。

    只是唐淺淺卻徒然的覺得沉重。

    今日,照著南耀羽先前說的五日傾盆,也就是最後一日了。可頭頂上烏雲密佈,沉雷滾滾,似乎明日還會繼續。

    是欽天監沒有預測對?

    還是他不想她太過擔心,所以一開始就沒有和她說實話?

    可是,她又怎麼會擔心呢?

    ……就算是她有些擔心,可現在,才是會讓她更擔心的吧!

    唐淺淺坐不下去了。

    轉身到了屏風後面,“更衣!”

    …………………………

    外面還下著雨,因為這連著幾日的陰雨連綿,太子府內也有些積水。

    而按照原來的書冊上所寫,以往像是這樣程度的雨水到了這個時候,太子府也差不多是個水漫金山的程度。

    所以說,那日的辛苦到底沒有白費!

    只是唐淺淺心頭的愉悅也不過維持了稍許,就聽到太子府外傳來的驚呼聲。

    怎麼回事?

    腳下的步子快了幾分,桃紅桃香忙扶著她往外奔去。

    太子府外的空地上,佘粥的鋪子冒著汩汩而升的熱氣,前面應該是排成一隊的百姓面帶驚恐的圍在幾名躺倒在地上不住打滾兒的百姓旁邊,似若是有幾位百姓忍不住了,一臉憤怒的起身就要衝著鋪子後面方昭訓等人的方向衝過去。

    方昭訓她們顯然是沒有見過這樣的陣勢,剛才就已經嚇得臉色蒼白,見狀下意識的尖叫出聲,旁邊的數名侍衛攔過去,眼看著一場衝突就要在所難免。

    “住手!”

    清湛的聲音入耳。

    百姓們被驚住,侍衛還有幾名昭訓也忙轉身,“見過太子妃!”

    後面的百姓也跟著跪倒在地,而已經強身到前面的幾名百姓臉上的驚怒也瞬時就退下去了大半兒,可仍是又有些猶豫的不知道是前行還是後退。

    唐淺淺也不看方昭訓她們,只看向那幾名已經立到鋪子前面的幾位百姓,“怎麼回事?”

    柔和暖意,平和親近。

    立時,那幾名還有些猶豫的百姓也“噗通”跪倒在地。

    “請太子妃救命!”

    帶著嗚咽的聲音陡然,緊跟著哭聲就冒了出來。

    唐淺淺一凜,直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個滾到在地上的百姓方向奔了過去。

    “請太醫!”

    唐淺淺喊了聲。

    “是!”

    立刻有人飛速離去。

    ……

    tang

    侍衛不敢阻攔太子妃,兩廂護衛過去。

    百姓們沒想到太子妃會親自過來,均都有些怔愣。

    四周的百姓雖然就住在太子府附近,也有見過太子妃的,可原來都是遠遠的看著,哪兒像是今兒這樣近在咫尺上。

    各種情緒充斥著他們,他們誰也不敢說話,連大聲喘息都不敢。甚是疼得先還在地上打滾兒的百姓也都不約的強忍住疼痛,看著這一幕。

    百姓們自動自覺的退到一邊。

    早已經有機敏的侍衛把那個百姓扶起來拉到臨時搭好原本著放碗筷的架子上,方便唐淺淺查看。

    “太子妃小心!”

    桃香叮囑了句。

    她知道太子妃擔憂什麼,可如今太子妃腹中的骨肉已經將近七個月,總也不方便。

    唐淺淺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然後一手搭到那個百姓的脈搏上。

    那個百姓本來疼得頭暈眼花,旁邊煩躁的聲音惹得他更想要大叫,可突然間四週一下子寂靜下來。

    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還以為是自己死了,可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視線中的人硬生生的讓他差點兒蹦起來。

    他怎麼看到了太子妃?還是這麼近?

    突的,手腕上一暖,太子妃竟然把手搭到了他的手腕上。

    就這麼一刻,全身哪兒都不疼了。

    “別緊張,放鬆!”

    耳邊,暖暖的聲音傳來,更好像是在做夢。

    …………

    唐淺淺瞪了眼身側差不多想要揪起那個百姓暴打一頓的侍衛,轉而認真的診斷。

    她的診脈技術並不精準,而也正因為他的恍惚她才能勉強的判斷出來。

    很快,唐淺淺有了數。

    她抬頭,看了眼四周的百姓,目光在當中的幾個身上稍稍的停駐了下,“無妨,他們只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過會兒太醫過來,就能給他們解了!”

    聽了唐淺淺的話,一眾的百姓都鬆了口氣,連連告謝,竟是大多都忘了這位太子妃怎麼連醫術都會了。

    看到四周的燥亂平緩了下來,唐淺淺轉頭吩咐桃紅,“預備一些紅糖熱水給他們服下!”

    她說的沒錯,的確並非是什麼大的問題,就算是太醫不來,休息一陣兒也就沒事了。

    “是!”

    桃紅去了。

    ………………

    這時,府裡又有侍婢傳來,是春曉,春曉附在唐淺淺耳邊,低低的說了句話。

    唐淺淺點了點頭,起身往方昭訓她們那邊過去。

    方昭訓等人也顧不上什麼地上潔淨與否,當即跪倒在地,“回太子妃,妾等也是剛過來,什麼都不知道!”

    唐淺淺冷哼,“你們站在這裡,代表的就是太子府的顏面,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就能置身事外?”

    方昭訓等人一顫,她們並非只是各家官宦子女,也知道太子的顏面就是朝廷的顏面。

    或者在各自的府裡會把奴婢等人不當回事,可在外面還是知道輕重。

    “還請太子妃恕罪!”方昭訓等人幾乎同聲。

    唐淺淺面無表情,並不理會她們的求饒,轉頭在她們旁邊才少了些許的那粥鍋當中一掃而過。

    “這鍋粥是怎麼回事?”

    此刻,就算是方昭訓再愚鈍,也明白了些什麼。

    方昭訓腦中快速回轉,“奴婢等過來的時候,這鍋粥就已經在熬了!……先前看管的是唐良媛!”

    唐淺淺眉心一凜,“她人呢?”

    方昭訓面上微微一變,聲音也有些訥訥,“回太子妃,唐良媛去了唐府!”

    “怎麼回事?”

    唐淺淺一驚。

    心下的不安徒然劇增。

    ……

    “適才唐府有家丁來

    稟告,說是唐相昏迷不醒……唐良媛擔心太子妃驚心,便先行去探望,唐良媛說若是無礙,一個時辰之內便會返回!”

    唐相……昏迷不醒……

    方昭訓後面的話,唐淺淺並沒有聽到,模糊的耳邊只聽著“昏迷不醒”那四個字。

    腳下一個踉蹌,身子下意識的就往某個方向衝過去。

    “太子妃!”

    身後,桃紅桃香及時的拉住她。

    同時,身側有眼尖的,低呼,“太醫來了!”

    雨霧,漸漸加大。

    遠遠的,車馬搖晃著過來。

    裡面當真有兩名太醫下了來。

    身後,眾多的歡呼聲起。

    顯然是那些百姓喜極了。

    唐淺淺恍惚了下,回神。

    她擺了擺手,示意方昭訓等人起身,繼續先前的佘粥,自己則是到了太子府府門之下,似若無事的看著眼前的情形。

    太醫趕來了,那些百姓像是有了主心骨兒,所有的秩序恢復了正常。

    方昭訓等人面上帶著雍和的笑容,儼然有著太子府的高貴謙和。

    府外,越來越多的百姓靠攏過來。

    似乎一切都平復淡若。

    ……

    ——“太子妃,太子說要您待在府裡,便不要出門了!”

    春曉先前附耳的話,再度回轉。

    唐淺淺站在屋簷之下,袖下的手緊緊的捏到一起。

    如果不是出了什麼事,那個人絕不會要春曉帶給她這樣莫名的傳話。

    太子府外的中毒事件,正好在唐嫣然離開之後發生。而若是她出來的再晚一些,太子府外定然是已經鬧了起來。

    剛才桃紅也對她講,就在她給那個百姓把脈的時候,外面似乎有一些人快速離開。

    看身手,也都是並不差的好手。

    所以,這一件件,這一切都是有人蓄謀已久。

    甚是包括她的父親,唐相的生死不明!

    ——理智告訴她,此刻她應該回去太子府內,按照太子的吩咐確保自己和福兒的安全。

    可一想到唐相府中的父親極有可能遇到的一切,她竟是連移動腳步的力氣也沒有。

    恢復記憶之前,她便對那個唐父有著莫名的不捨。更不要說是現在恢復了記憶的她,曾經唐父對她的好,對她的一切,她竟都是記憶猶新,就好像只是昨天才剛剛發生過的。

    她的母親親弟都已經不在了,如今,就是明知道自己的父親有危險,她也不管不顧嗎?

    若是說自己母親親弟的死和父親的疏忽逃不脫,那現在她又是在做什麼?

    唐淺淺咬牙,霍得,眼底精光乍現。

    “桃紅!”

    唐淺淺低喝。

    早已經守在唐淺淺身側的桃紅立時應聲,“太子妃!”

    “備車,去唐府!”

    桃紅應聲就去準備。

    桃香忙過來,“太子妃,還是留在府裡,讓奴婢去看看……”

    唐淺淺轉頭看向桃香,“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可我還是想親自去!”

    ——此刻,街頭巷尾,好似和平日並沒有什麼不同。

    所以,就算是真的有什麼事,現在還沒有到一觸即發的時候。

    而若是真的有事,那太子府豈不是最容易被人窺伺的地方?

    何況,萬一父親是真的出了什麼事,那她豈不是後悔也來不及?

    即便,她是冒險,她也要試一試!

    “就照著我的意思去辦吧!”

    唐淺淺衝著桃香重重頜首,毋容置疑。

    ——————————————————

    車馬從太子府緩緩駛出。
    >

    唐淺淺一身簡便的衣衫,頭上也只是簡單的插著幾枚簪子。

    透過搖晃的車簾,唐淺淺往外看去。

    車馬所行,有些地方的水已經漫過了膝蓋。

    唐淺淺暗暗點了點頭,看來她和那些官員商談的結果很有效,這些地方的地勢是城中比較低的,照著往年的記錄看,怎麼也要到腰部左右,所以,這算是抗洪成功了。

    街上的行人並不多,可似乎臉上各自的神情還算是比較平和。

    隱約的還能聽到有人說哪條街上的哪個府上正預備佘粥等等。

    車馬也從幾家官員的門口過去。

    門口都有幾名官兵守護,門口佘粥的鋪子仍在冒著熱氣。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安然而行。

    唐淺淺看在眼裡,暗暗點頭。

    終於,車馬到了唐相門外。

    還沒有到門口,桃紅低低的欣喜聲就已經傳到她的耳邊,“太子妃,是大皇子的人!”

    唐淺淺掀開車簾,唐府外也和其他的一些府門口一樣,也有官兵守護。

    而那身穿著,唐淺淺也一眼就認出來,正是先前大皇子南耀澤率領之下的京畿西南城防的官兵服飾。

    心下跟著微微鬆。

    唐淺淺想,

    他說過幾日就要走的,可連著下了這麼多日的雨,恐怕也走不了了吧!

    ……

    車馬停靠下來。

    唐府的老管家急急的趕出來,在看到是唐淺淺之後,臉上說不準是驚喜還是什麼。眼中也似乎有渾濁的淚水要溢出來。

    “大小姐,大小姐……”

    唐淺淺心急如焚,也不想聽老管家激動之下的磕巴,“父親怎麼樣?”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4 15:40
陰謀(一)
    聞言,老管家眼裡的淚就更有些控制不住,嘴巴張了張,竟沒能說出話來。

    唐淺淺心下再度被揪起來,“父親可還是住在原來的院子裡?”她焦急的問。

    “是——凳”

    老管家只來得及應了聲,唐淺淺拉著桃紅就直接往那個院落的方向過去。

    後面,老管家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緊跟著過去媧。

    只是老胳膊老腿兒的老管家又怎麼能跟上唐淺淺,即便唐淺淺已經懷了幾個月的身孕,老管家才跑了幾個彎兒就給落到了後面。

    …………

    一開始唐淺淺是拉著桃紅,很快,桃紅就扶著唐淺淺,“太子妃,別著急,相爺不會出事的!”

    她一路上也很緊張小心,唯恐真的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剛才到了府門口,看到大皇子麾下的軍馬,又看到老管家,便鬆了口氣。可看著老管家的神情,又恨不得哪怕是剛才那一路上的揪心也比現在要來的讓她放心。

    “太子妃,不會出事的!”

    桃紅安慰著唐淺淺,卻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早已經有了哽咽。

    唐淺淺咬著牙,面色有些發白的直往唐相一直住著的院落過去。

    在途經自己院落的時候,唐淺淺突的停下腳步,“……那裡有母親生前留下的東西,或者對父親有用!”

    ………………

    唐相的院門近在咫尺。

    門口,數名侍衛靜立。

    門口的侍衛見到她,頜首躬身。

    唐淺淺看也不看他們一眼,直奔著過去。

    ……

    房間內,有些許的濕氣。

    隱隱的嗚咽聲傳出來。

    坐在床榻之側的正是唐嫣然。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唐嫣然回頭,深吸了幾口氣才勉強止住喉嚨裡的哽咽。

    唐嫣然身後,床頭簾帳掀落。

    即便看的並不清楚,還是一眼就看出來躺在床上的是她的父親,唐相。

    明明像是在沉睡,可原本融和的面容此刻竟是猶如枯槁。

    唐淺淺只覺得腦袋裡一空,什麼都想不到,

    模糊的覺得自己好像是說了些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說。

    變得模糊的視線裡,只有簾帳後那個熟悉的讓她心痛不已的面容。

    腦中轉閃,好像又回到了當年母親過世時候,周身的冷寂孤獨。

    小小年紀,母親親弟先後過世,便留下她一個人面對紅塵眾事。

    一年年,她堅持了過來,直到現在。

    她以為自己已經很堅強,很勇敢,可當她親眼看到父親這樣沉昏的模樣,竟是全身麻痺沉痛的想要大喊出聲。

    父親,她的父親又怎麼能出事!

    ……

    簾帳不知道什麼時候掀了開。

    唐淺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父親床頭的。

    她只看到父親的面容真切的在她的面前。

    父親閉著眼睛,像是在熟睡,比起隔著簾帳看來更顯得蒼白的面容,緊閉的眼角似乎有淚痕劃過。

    父親先前是想到了什麼,還是其他讓她不敢再想的可能?

    唐淺淺的呼吸幾乎滯住,她顫顫的伸出手。

    ……指端微熱。

    唐淺淺不由唇角泛笑,眼中含著的淚水卻是滑了下來。

    還好,父親還活著!

    是啊!也是她焦亂了,若是父親真的出了什麼事,老管家又怎麼能有心守在門口?

    “適才太醫已經來看過,說是父親太過操勞,所以昏迷。然兒來的時候,父親已經吃過了藥,應是過一會兒才會醒……”

    耳邊,似乎唐嫣然在說著什麼。

    唐淺淺卻是不想再聽。

    她深吸了口氣,疲憊的打斷,“你先下去吧!

    tang”

    “這裡有我和桃紅伺候就好!”

    唐嫣然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可到底還是閉了嘴,走了出去。

    ……

    房門關合,唐嫣然的腳步聲從門外踐行離開。

    屋內,便只有唐淺淺和桃紅兩人在側。

    “若是相爺看到太子妃這樣傷心,會難過的……”

    桃紅在一旁相勸。

    唐淺淺點了點頭,吸氣掩下鼻端的酸澀,隨後,她探手從懷裡掏出一枚香囊。

    這是她從唐府原來自己房間角落的秘盒裡拿出來的。

    唐淺淺窸窸窣窣放入到唐相的袖口裡。

    桃紅不解,卻是警惕的四下張望著。

    唐淺淺看著唐相仍然閉目的面容,嘴角泛出一抹苦笑。

    老管家是老管家,院內的侍婢家丁卻是太少。

    而她心亂焦急,忽略了老管家的欲言又止。

    直到看到守在父親門口的侍衛,才驟然醒悟。

    門口的侍衛是大皇子麾下,守在父親門口的侍衛卻是陌生僅見。

    從她握住父親的手腕脈門之後,她就知道父親是被下了藥。且藥效正是當時。

    父親手無兵權,又是從一開始就跟隨著皇帝……連盧尚書做出那樣大逆不道的事情,皇帝都尚且能原諒,便絕不會這樣對待父親。

    而唐嫣然就在旁邊,那或者下藥的就是她!

    所以,是她思慮不周,高看了唐嫣然僅存的那丁點兒的善念。

    所以,到頭來好像她又做錯了,拖了某位爺的後腿。

    她雖是有些小聰明,可她到底不過是個小女子。

    若是再來一次,她還會這麼做。

    唐淺淺深吸了口氣,便要起身。

    可徒然腳下一軟,竟是踉蹌著差點兒跌倒。

    桃紅忙去扶她,可剛一彎腰,桃紅便悶哼了聲。

    身子一歪,竟是直接摔到了床上,便是驚呼聲都發不出來。

    唐淺淺一驚,正要試圖伸手去探桃紅。

    可胳膊四肢已經好像不是自己的,眼前也開始發黑。

    糟了,什麼時候她們竟然中了暗算?

    她從進到房間之後就一直小心,唯恐有什麼異味,怎麼到頭來還是被算計了?

    ……腦袋裡再也想不到什麼,唐淺淺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

    “淺淺,淺淺……醒醒……”

    像是在夢裡,又好像耳邊徘徊而過的只是九重天外的懵懂之音。

    唐淺淺恍恍惚惚的,似醒非醒。

    突的,腦中轉閃過父親昏迷不醒的片段,一個激靈,唐淺淺睜開了眼睛。

    迷濛的視線內,雖看不甚清楚,可熟悉的眉眼卻是讓她心安。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他好像已經知道明了,忙輕聲安慰。

    “不急,醒了就好!”

    這個聲音……

    不是他!

    唐淺淺心底陡然一顫。

    她努力的睜大眼睛,迷濛的視線中,男子的面容終於清楚的顯在她的面前。

    果然,不是他!

    “澤,澤哥哥……”

    她終於開口,聲音猶如蚊蚋,不乏失望。

    南耀澤臉上並沒有什麼異樣,笑了笑,

    “淺淺倒是要慶幸不是他了……不過,醒了就好!”

    “……”

    即便她是剛醒過來,也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

    唐淺淺她點了點頭,轉頭張望。

    她躺在一

    方小小的軟榻上,四壁光滑,一桌一椅,一個佈滿了書冊的書架,一盞燭光照耀。

    牆角,桃紅閉著眼睛半躺著,似若還沒有知覺。

    唐淺淺臉色一變。

    知道她的憂心,南耀澤道,“她應該很快就會醒!”

    唐淺淺放了心,

    “這裡……”

    “密室!”

    南耀澤笑了笑,頗有些無奈,“是我的錯!——恐怕若非是看到府外我的人,你也不會進來吧!”

    唐淺淺搖了搖頭,“我還是會來的!”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也被困在這裡。

    “出不去嗎?”唐淺淺問。

    南耀澤臉上勉強撐著的笑容僵住,嘴角微微緊繃,“內勁被封住,動不了……她也是!”

    唐淺淺一驚,想到黑暗之前的片刻,她撐著自己要坐起來,南耀澤在旁扶住她。

    唐淺淺也不避諱,她看向南耀澤,“發生了什麼事?”

    南耀澤微訝,隨後了悟。

    “也是,他又怎麼會讓你知道……”

    聽著南耀澤喃喃的話,唐淺淺頭頂上一麻,“究竟是怎麼回事?”

    南耀澤雙手一攤,

    “京城水患,唐相昏迷,你我被抓……現在,你還猜不到些許嗎?”

    **************************************************************

    宮內。

    議政殿。

    “太子妃去了唐府?”南耀羽看向桐梓,嘴角緊緊抿到一起。

    殿內,一派肅然,

    桐梓應諾,“……唐府由大皇子殿下的戍衛防守,理應安全無恙!”

    南耀羽點了點頭,

    府外的那些手段,定然是唐嫣然使的沒錯。雖還不知道她的用意,可理應不會有什麼大事。

    再者,幾個時辰之前,他還知道大皇子也去了唐府。

    心裡頭總也有些不舒服,可眼下,也顧不得了。

    如今,箭在弦上。

    或許,唐府也是安全的。

    南耀羽略微沉吟,“那邊還沒有動靜?”

    “……是!”

    南耀羽擺手,桐梓退到一邊。

    這時,殿外推門聲起,南宮訣快速走了進來,“查到密道!”

    南耀羽猛地從座位坐起來,眼中肅殺之氣迸現。

    他就知道定然都有密道之類。

    只是希望現在查出來不算晚!

    ……………………………………

    密室之內。

    南耀澤三言兩語的已經解釋清楚。

    暗報得知,有人想要趁京城水患作亂。

    南耀羽意圖趁機一網打盡,不想那些人竟然先下手為強。

    困窒唐相,是因為那些人不知道從哪兒得知的消息,說唐相手裡有一支奇兵。

    抓捕大皇子,是因為他是紛亂之後唯一能支撐局面的人選。

    而她,是個錯入蠱中,到最後極有可能能成為要挾某位太子的棋子。

    至於南耀羽或者南耀澤原本計畫要做的那些,唐淺淺已經不想聽下去。

    因為只是此刻,她的臉色就已經一片慘白。

    ……這麼大的事情,她竟然先前一點兒也察覺不到。

    難怪這幾日他都要她老實的呆在府裡,出入也要有桃紅相伴,尤其是今兒還特意囑咐了不要她亂跑。

    倒是也難為了他,如今她竟也白痴到這個地步。

    南耀澤看出她掩飾的痛意,忙安慰道,

    “他是擔心你傷了身子,畢竟……你

    有他的骨肉!”

    “我明白!”

    唐淺淺深吸了口氣,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來表示自己這會兒真的沒事兒。

    南耀澤看著她,袖下的手微微一緊。

    忽的,唐淺淺道,

    “我能看看你的脈像嗎?”

    南耀澤一愣,還是應了。

    唐淺淺一手彈在南耀澤的脈門上,靜神凝思。

    這時候,桃紅嚶嚀了聲醒過來。

    先是一驚,隨後看到唐淺淺和南耀澤立刻睜大了眼睛。

    只是很快她也意識到了處境,不聲不響的撐著自己起身,立到了唐淺淺的身後。

    南耀澤自是都看到了,並沒有說話。

    唐淺淺全神貫注,眉心越來越沉。

    …………………………

    唐府。

    唐相臥房。

    掀開的簾帳之內,唐相仍是側臥在榻。

    一枚銀針精準的刺入唐相露在被子外面的虎口之處。

    用力之猛,一道血痕都隨之溢出。

    床榻之側,唐嫣然面無表情的看著。

    房間內一聲輕笑溢出,“唐家二小姐竟是這般無情!”

    說話的正是執針的男子,他的眉目清朗,卻正是盧佔清。

    一個是唐家小姐,一個是盧家公子。

    兩個人站在一處,總也詭異。

    唐嫣然冷哼,“他不把我當女兒,我自也不會把他當成父親!”

    “所謂虎毒不食子,這般的父親,還不如沒有!!”

    盧佔清讚了聲,眼底狠炙一閃,“太子那邊都安排好了?”

    唐嫣然淡淡道,“若是你姐姐在,斷不會問出這句話來!”

    盧佔清面色一白,嘴角僵硬一扯,“不錯,她一直就是父親的驕傲!可今日之後,我要所有人都知道,我盧佔清也不遜於她!至於你,不也是這樣想的?”

    一邊說著,盧佔清繼續在床上還沒有醒來的唐相身上施針。

    每針過後,都有一股血痕溢出。

    唐嫣然沒理會他,看著床上的父親,眼中複雜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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