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同人】天龍八部之天下有我 作者:半緣·修 (已完成)

 
li60830 2019-5-7 15:30:0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 38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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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龍驚天下 第十節 獨孤出走
    吳大通聽劉飛揚提起蕭峰,面上一沉,竟現憤恨之色。忽又記起江湖傳言,在聚賢莊劉飛揚曾當眾和蕭峰結拜為金蘭兄弟,心中極是矛盾,面上也是極不自然。

    劉飛揚和阿朱是關心則亂,見他那副表情,還道蕭峰依舊身負惡名,未得昭雪。劉飛揚道:“難道少林派和丐幫沒有向天下公告我大哥是清白的麼?”

    吳大通聽他直認和蕭峰是兄弟,心中苦悶,猛喝了口酒,說道:“不是。少林派的玄慈方丈親自致函給丐幫諸位長老,一一澄清了蕭峰之前所犯的罪行,言道他的養父養母和玄苦大師都是他人所殺,並非蕭峰下的手。”

    劉飛揚心下大安,阿朱說道:“那就好了。吳兄剛才的神情嚇了我一跳。”她聽得蕭峰聲名得雪,自是高興萬分。她此時男聲男貌,吳大通根本不知她是女扮男裝。

    劉飛揚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問道:“吳兄可有什麼難言之隱,說出來,也許在下能助一臂之力!”

    吳大通也是胸懷磊落的漢子,猛一拍桌面,大聲說道:“不瞞劉大俠,那蕭峰雖洗脫了惡人之名,但他也是我的殺師仇人。我師傅在聚賢莊便是死在他的手中,劉大俠是我的救命恩人,但也是他的結拜兄弟。只是一事歸一事,吳大通自知本領低微,但也要找蕭峰報殺師大仇的!”說完,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劉飛揚。

    劉飛揚和阿朱聽罷心頭震驚,兩人互望一眼,皆是苦笑不已。聚賢莊一役,雖出無奈,但劉飛揚和蕭峰手上都沾了不少人命。江湖上怨怨相鬥無時無盡,不單是蕭峰,便是劉飛揚,那些死了父親,兒子,師傅,徒弟的江湖中人也不會輕易放下仇恨,可以想像的是有吳大通這種念頭的人是大有人在。劉飛揚苦笑道:“聚賢莊之戰本就事出無奈,多傷人名,那也是我和大哥皆不想的結果,試想在那種情況下,我們如不還手豈不也是死了千遍萬遍了。”

    吳大通只是悶頭喝酒,不再說話。劉飛揚和阿朱也不知該說什麼,一時場面極為冷淡。良久,吳大通站起身來,說道:“吳大通多謝劉大俠的救命大恩,但師恩如山,我如不找蕭峰報仇如何能立於天地之間!”仰首喝完手中碗酒,向劉飛揚一揖到底,就此轉身離去。

    劉飛揚也不知如何挽留,心下甚是敬佩他的壯烈不屈,長嘆一聲看著他離去。阿朱不禁說道:“真是條漢子!”

    雖從吳大通嘴裡確定了蕭峰惡名得澄,但劉飛揚和阿朱卻感不到幾分高興,劉飛揚甚至幾度有在去相助蕭峰之意,但仔細想想終究作罷,二人繼續往渝州方向而去。為避開聚賢莊中死在劉飛揚手上的江湖豪傑的親朋好友認出本來面目,劉飛揚也沒恢復原來面目,好在一路無事,半個多月後到了渝州郊外。

    劉飛揚對阿朱說道:“快到情義拳了,我們換回原來的面目吧。”阿朱點頭同意,二人向一農戶借了間房子,依次洗去面上y-i'r0ng物品,阿朱也換回女裝,露出原本俏麗的容顏。

    謝過那戶農家,進了渝州城中。離開渝州年半,劉飛揚依著記憶來到城西情義拳門口,門上掛著的“情義拳”三字的招牌,傲然孤立。上前敲了就下門,等待中劉飛揚腦中不禁浮現獨孤、楚依依、林偉騰的面容,甚至死去的林老牛。

    門緩緩打開,一個少年先是把頭探出,打量著劉飛揚和阿朱二人。劉飛揚依稀記著他好像叫小順,一年多來又長高了不少,笑著道:“小順,還記著我麼?我是劉飛揚。”

    小順聞言,大喜過望,叫道:“劉少俠,你終於來了。”歡叫著把二人迎了進去,扯開嗓子往內叫喊:“劉少俠,劉公子來了!”又怕裡面的人聽不真切,對劉飛揚道:“劉少俠請進,我先進去通報下!”一溜煙往裡跑去。

    阿朱笑道:“劉大哥你很受器重啊!”劉飛揚笑著不語,和她一起走到練武場。不知何原因,往日喧囂的練武場,此時卻不見一個弟子打拳練武,空噹噹的頗顯寂寥。

    一個少女從內廳走出,見到劉飛揚臉上先是一喜,後又見到他身邊的阿朱臉上一滯,先向劉飛揚福了一福,說道:“兩位裡邊請,小姐一會就出來。”劉飛揚見她模樣好似最早看到給楚依依搗藥的那位姑娘,只是叫什麼沒有印象了。

    進了廳中,劉飛揚和阿朱分別坐下。少女站立一旁,眼光卻不時描向阿朱,阿朱向她抱以微笑,她又慌忙轉過臉去。劉飛揚問道:“前些日子和楚小姐一起回來的獨孤公子可好?”他是有些奇怪,按理小順那般大聲叫喊,獨孤早該聽見,怎麼還未出來,難道他出去了麼?還有林偉騰怎也不見身影。

    少女吱吱唔唔卻並不回答,劉飛揚見狀,心下暗怪也不再問她。沒多久,楚依依在小菊的陪同下,從裡走了出來。阿朱不禁脫口叫道:“王姑娘!”劉飛揚只和她說過情義拳有位楚姑娘,沒和她說長得和王語嫣極為相似。

    楚依依聞言一諤,說道:“見過劉大哥,這位是?”自是指阿朱了。小菊也跟著向劉飛揚行禮。

    劉飛揚見楚依依雖是面帶笑容,但面色間頗有幾分憔悴,笑道:“小依,見你平安歸來那就好了。她叫阿朱,是我結義大哥蕭峰的紅粉知己。阿朱,這位便是楚小姐,可不是什麼王姑娘!”

    阿朱聽他說自己是“蕭峰的紅顏知己”面上一紅,再仔細看著楚依依的面容,此時也發現她眉宇間頗有種英氣,與王語嫣的柔弱之氣大有不同,只是二人無論身材面貌,甚至連聲音也差不多,心中不禁暗暗稱奇,口中說道:“阿朱見過楚小姐。剛才失禮,只因小姐面貌和一位朋友極像,恩,幾乎是一模一樣了,一時誤以為是她,請小姐勿怪。”說著,還不忘俏皮地伸了伸舌頭。

    楚依依笑道:“無妨。只是我也甚是好奇,原來這世上有人和我長得一樣,有機會依依也想見見那位姐姐!”

    劉飛揚心裡一動,說不定楚依依和王語嫣還真有什麼親戚關係。李秋水女兒、外孫女幾乎都是一個版本印出來的,李秋水和她妹妹李滄海也是極像,腦中隱隱閃過個念頭,一時沒能抓住。只是此事只是猜測,與他也沒多大關係,他只是想想就過了。又見楚依依和阿朱也算融洽,心下也是高興。又聽她們相互涵蓄了幾句,向楚依依問道:“小依,怎麼不見我獨孤義弟和林兄?”

    楚依依輕聲嘆道:“他們已離開情義拳多時了,說是要去尋找劉大哥。”接著把她和獨孤回到情義拳發生的事一一說了出來。

    原來,獨孤護送楚依依回情義拳沒多久,他們便聽到劉飛揚為了蕭峰,在聚賢莊與天下江湖人士為敵,之後負傷逃去奚落不明。情義拳中上下都深感劉飛揚大恩,自是對他極為相信,眾人大驚那是不必說。獨孤哪想到那麼多,卻是極為關心劉飛揚,一直囔著要去尋找他。只是眾人皆知他閱歷極淺,不放心他獨自前去,只是不斷安慰他說劉飛揚吉人天相什麼的,這才息了他的念頭。

    不料,數日後獨孤還是不辭而別。林偉騰從楚依依口中得知他是劉飛揚的義弟,二人感情極佳,也深怕他有個萬一。便安頓好了情義拳之事,也向楚依依辭別,一邊尋找獨孤,一邊也是不住打聽劉飛揚的下落去了。

    更沒想到的是,他二人裡離去後,明教竟來人送來了楚萬千的親筆書函。當然,楚萬千怕愛女擔心,並沒有說出是被明教囚禁,只說是在明教做客,並詢問劉飛揚可曾請薛神醫醫治楚依依的病勢云云。

    說到這裡,小菊插口道:“這半月來,小姐一面掛念楚老爺,一面也是擔心劉少俠的安危,每日裡都是憂心匆匆,可急死奴婢了,而林少爺又不在,幸好劉少俠平安回來,要不,小菊都不知該如何了!

    劉飛揚聽到這裡,才知她為何面帶憔悴之色,想必是憂心所至。又想起和明教的兩年之約也即將到期,也該是要上明教一躺了,只是獨孤又下落不明,不聞音訊,心中也是著急。只得說道:“小依請放心,楚前輩並無大恙,我當時和明教中人約定兩年內要上明教,此時兩年之約將近,我也要動身前往明教了,到時一併接回楚前輩。“

    楚依依聞言,眉頭卻越發緊鎖,問道:“請劉大哥據實相告,我爹爹可是被明教所脅,這才不能回來?”她冰雪聰明,從明教送信人的言語中,再回思近兩年來老父不見音訊,心中已猜出幾分,此時又聽劉飛揚所言,心中已知八九父親定是身陷明教了。其實,她當時便想隻身前往明教,只是正如小菊所說的,她一面掛念老父安危,另一面也是擔心劉飛揚等人,明教遠在西南,路途遙遠崎嶇,她一個弱女子,也實在難以前去。

    劉飛揚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心想事到如今再瞞也是無用,長嘆一聲說道:“楚前輩的確身在明教,難以脫身。”便把當日情況一一說了出來。末了又說道:“那明教中人非是窮凶極惡之輩,而那嚴磷和於懷遠與楚前輩也是有舊,想必楚前輩在明教只是失了自由之身,倒不會有性命之憂。”至於有沒有皮肉之苦那就不好說了,當然這句話不可能對楚依依說了。

    楚依依早聽得淚珠打滾,嚥著聲說道:“原來爹爹一直身陷囹圄,做女兒的卻不知情,可謂不孝之至!”

    劉飛揚見狀,倒有些手忙腳亂,說道:“小依別這麼說,那是我一直瞞著你們,可恨當時我身手不濟,要不楚前輩也不會落到明教手中,要怪只能怪我啊!”

    楚依依聞言,道:“怎能怪劉大哥,小妹還要多謝劉大哥仗義相助!”

    阿朱忽道:“楚小姐不必掛懷,楚前輩在明教中當無危險,要不明教也不會給楚前輩傳書回來了。”她在旁聽二人各自述說,總算大致明白事情的經過,這才插口說話。

    劉飛揚忙不住稱是。楚依依一想也覺言之有理,拭去臉上淚痕,說道:“小依一時傷感爹爹,讓劉大哥和阿朱姑娘見笑了!”

    阿朱道:“楚小姐孝心感人,阿朱是極為敬佩的!”其實她何止敬佩簡直羨慕,心想:她雖然父女分別,但也是彼此掛念,而自己的爹爹媽媽卻不知還記不記得自己這個女兒。想到這裡心中也不禁難過。

    楚依依上前拉住她的手,說道:“阿朱姑娘若不嫌棄姐姐愚鈍,你我便以姐妹相稱好麼?”

    阿朱見她說得真誠,喜道:“楚小姐貌若天仙,阿朱有你這樣的姐妹那才叫開心呢,阿朱今年十七了,楚姐姐一看便比我大上一兩歲,以後我便叫你姐姐了!”楚依依也笑著稱呼“妹妹”,二人俱是歡喜不已,心中愁苦暫拋腦後。

    劉飛揚見她們姐妹相稱,自也是高興不已,說道:“小依,我大哥蕭峰有要事要辦,是以把阿朱姑娘暫托我照顧,我想到了情義拳,這才把她帶來,想暫住一段時日。之前心中還怕冒昧,現在看來我倒是多慮了。”

    楚依依道:“劉大哥能想到我情義拳,小妹高興還來不及呢!”說完,又補充道:“何況,我和阿朱妹妹一見如故,她想住多久都沒不打緊。”

    是夜一起吃過晚飯,楚依依拉著阿朱,要和她同床共寢,阿朱自也歡喜地答應。事實上,楚依依自小體弱,也無什麼玩伴,平日所見也多是男性,雖有小菊丫鬟等人,但畢竟主僕有別,說不上什麼知己。是以一見阿朱輕悄可人,也是心下歡喜。這才一見下,便認了姐妹

    在小菊帶領下,劉飛揚也到客房去休息了。只是一靜下來,想到獨孤出走,明教之約,蕭峰的近況等等,幾事紛至沓來,一時也是心煩意亂,難以入睡。獨孤隻身行走江湖,下落不明,最讓他擔心。而明教之約將至,說不得也是要馬上前去。相比之下,蕭峰找慕容家報仇反是最不讓他擔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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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龍驚天下 第十一節 絲蘿喬木
    就這樣在情義拳在呆了數日,阿朱和楚依依感情日深,劉飛揚也甚少單獨見到她們,二女整日裡幾乎都是形影不離,劉飛揚不禁大嘆,女孩子家在一起真有那麼多話題麼?

    這一日吃完晚飯,待下人收拾好碗筷。劉飛揚忽地說道:“小依,我決定了,明天便起身前去明教!”

    楚依依面現喜色,說道:“多謝劉大哥!”若換其他事,她或許會出言挽留,只是這是關係到自己父親的事,除了感謝,卻說不出其他話來了。

    劉飛揚道:“那沒什麼。我畢竟和明教有約,況且我去明教還不單為了楚前輩的事,還和另一位前輩有關。”這話他也不是隨口說說,無名老僧傳他乾坤大挪移,其中之意雖沒明說,他也明白,那是要他如有可能的話,要把功夫傳回明教。乾坤大挪移是明教教主獨傳絕學,歷代只有教主可練,而記載神功的羊皮藏在光明頂只有明教教主能進的密室隱秘處。不說後來的教主有沒有進入密室,能否找到羊皮,便是找到了能否依法練成都是問題。

    見楚依依和阿朱面上皆有疑惑之色,劉飛揚又說道:“只因我在少林遇見了明教前任,或許還是前幾任的教主,受他恩惠也要上明教一趟的。”接著把少林寺中那個無名老僧的身份及他傳授自己乾坤大挪移的事說了出來。

    二女只聽得嘖嘖稱奇,阿朱道:“劉大哥那是得道多助了。”楚依依忽然低下了頭,雙手放在隱藏在桌面下的雙膝上,不住摩挲。

    劉飛揚見狀,還道她仍是心憂父親,笑道:“有了這層關係,楚前輩之事大可輕易解決,小依也不必擔心的。”

    阿朱看在眼裡,暗罵聲“呆子”,說道:“姐姐可是有什麼話要說?”伸手在楚依依後面輕推了把。幾日來她們兩個無話不說,楚依依的心事又怎麼瞞得過她?

    楚依依這才緩緩抬起頭來,只是秀眉微蹙,道:“小妹有一事相求,望劉大哥成全!”

    劉飛揚道:“小依請說!”楚依依道:“希望劉大哥能帶小妹同上明教,小妹許久未見家父,心中極是掛念。”

    劉飛揚道:“小依掛念楚前輩的心情,我能明白。只是明教地處西南,路途遙遠,小依你雖是病勢痊癒,但身體柔弱,這一路上卻是難行得很啊。”

    楚依依銀牙輕咬,道:“劉大哥太小看小依了,為了爹爹,這點路途算得什麼,再說不是還有劉大哥在旁麼?”只是後面這句聲音細若蚊蟻。

    阿朱也說道:“是啊,姐姐掛念楚老伯,想早日見到他,那也是人之常情啊,劉大哥怎能拒絕她一片孝心。”

    劉飛揚道:“可是阿朱怎麼辦,總不能獨自留下阿朱啊!”

    見他鬆口,阿朱道:“我也不想和姐姐分離,反正我也沒去西南之地,聽說明教位處崑崙山,我也想去那走走呢,你不會不肯吧?”

    劉飛揚還有些猶豫,道:“可是我和蕭大哥約好了,他事情辦完了就來情義拳找你……”

    阿朱心道:怎麼你這人這般不開竅!厲聲道:“蕭大哥在這找不到我,自會想方設法找我,他可不像你這般迂腐。”說完,也不禁想道,自己這個女孩家說這種話,實在不成體統,心中又羞又急。

    見話說到這了,劉飛揚道:“那好吧,我們明天便一起上路。”見到楚依依秀美的臉龐竟帶著幾分幽怨之色,心頭一震,話音一轉,又說道:“其實,我是擔心小依吃不得西南風霜之苦!”

    楚依依道:“小妹也不是從小嬌生慣養,劉大哥多慮了。”只是眼中朦朦朧朧多了些惆悵。

    劉飛揚見狀,心中如撞巨石,不敢再看她的容顏,說道:“那便這樣吧,我們各自回去休息,明日便一起前往明教。”

    楚依依站起身來,向他行了個禮,同阿朱一起轉身離去。阿朱在轉身時,還狠狠瞪了眼劉飛揚,和楚依依一起走進後廂房。

    晚間,劉飛揚洗把臉後,正準備就寢,房外傳來腳步聲,一人敲門喚道:“開門,我有話說!”正是阿朱。

    劉飛揚開門把她迎了進來,阿朱氣沖沖地往桌前小凳坐下,說道:“我真被你氣死了!”劉飛揚關好了門,返身便見她一臉怒容,輕聲問道:“你是為了晚飯那事生氣麼?”

    阿朱道:“我看你平日也是有智有謀,怎麼現下如此蠢笨?楚姐姐的心意,你怎麼會不明白呢?”

    劉飛揚一愣,吶吶道:“小依的心意?”阿朱嬌喝道:“小依,小依。你到底把楚姐姐當成什麼人了,叫得這麼親暱?”劉飛揚道:“我,我只把她當妹妹般看待,絕不敢有半點褻瀆!”說完,心裡也不禁問自己,自己真只把她當做妹妹麼?楚依依的絕世容顏自己真不動心麼?是了,若不是楚依依秀麗無匹,換做一般姿色,自己還會動心麼?顯然自己對她動心的是她的姿色,卻不是她的人,就好比對美好事物的欣賞一般。

    阿朱哪知道他心裡轉過那許多念頭,聞言氣極,指著他的鼻子道:“妹妹?楚姐姐對你的一片情義連我這個旁人都看出來了,你竟還把她當做妹妹!”

    此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了,劉飛揚如遭點殛,眼中一絲喜色不自覺閃過,復又是茫然驚諤之色,道:“這怎麼可能?”並不是他虛偽,在另一個世界二十二年,他不過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同樣也有年輕人的虛榮浮誇之心。就好比幾個男的在一起,當某人被人提到和哪個美女扯上關係,多少有點飄飄然,更不用說是美女還喜歡自己了。(我想看到這的朋友,應該大部分都有這種體會吧?那是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阿朱道:“那還有假?你可知道這幾日來,楚姐姐與我聊得最多便是和你別後,你的經歷,每當我說到凶險處,她都不由面色蒼白,明知道你現下安然無恙,還是聽得提心吊膽不止。當她聽到你被人誤以為是江湖惡人,你猜她是怎麼說的?”

    劉飛揚聽得心頭大震,不禁問道:“她說什麼了?”阿朱道:“楚姐姐說:‘劉大哥宅心仁厚,古道熱腸,絕不會做如此不義之事!便是全天下人都不信他,我,我也信他!”阿朱y-i'r0ng術巧妙無雙,學人聲音也是惟妙惟肖,此時她用楚依依的聲音,說出這幾句來,其中的柔情蜜意自是一顯無遺。

    劉飛揚只聽得如痴如醉,口裡喃喃道:“我有那麼好麼?我真有那麼好麼?她竟如此信我!”

    阿朱道:“這可是楚姐姐親口說的,我可沒增一句,減半句。你若是男子漢,便親自去見她。這幾日來,我雖和楚姐姐形影不離,可也不見你私下找她。你若去找她,難道我不會藉機避開麼?現在楚家上下幾乎人人都知道楚姐姐對你大有情義,便只有你個木頭人似的。”

    劉飛揚驚道:“這怎麼可能,小依與他師兄林偉騰林兄,自下兩小無猜,青梅竹馬,這才是楚家上下都清清楚楚的事!”

    阿朱道:“他們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不錯,但那又怎麼樣了?那位林偉騰我沒見過,我不知道,而楚姐姐向來只把他當做哥哥般,哪有半點男女之情了,更何況他們也沒有什麼媒妁之約父母之命的,這又有什麼打緊了?”她與楚依依幾日來無話不談,便好似親姐妹般,此番著急來找劉飛揚,故是為了楚依依一片痴心沒有著落。另一方面也是為劉飛揚著想,她深感劉飛揚撮合了自己和蕭峰間的情義,一直心存感激,想著回報他。而見他竟無視楚依依這大好人兒的一片深情,自是為他著急不已。

    劉飛揚何嘗不明白阿朱的意思,長嘆一聲道:“可是林兄他對小依……”不待說完,阿朱急急打斷他的話,跺腳喝道:“氣死我了,氣死我了,說了這麼半天,你怎麼還不開竅,那林偉騰怎麼想是他的事,他只是楚姐姐的師兄,那又有什麼了!”

    劉飛揚道:“只是,只是……”只是了半天還就是只是不出個什麼。他本想說:“只是這男女之情講究真心實意,而我卻不知是真個喜歡小依,還是只喜歡她的容貌!”只是這句話也實在難講出口來。他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但他堅信男女間只有彼此情義相投,在一起才能其樂融融。若以後發現自己只是喜歡楚依依的外表,而不是真心喜歡她的人,那時楚依依怎麼辦?(哎,也正是有他這種想法,他在另一個世界二十二年了,還是光棍。)

    阿朱氣得甩袖欲走,道:“你怎麼婆婆媽媽的,你若不喜歡楚姐姐,便向她直說了,免得楚姐姐空抱希望,最後落得傷心不已。”

    劉飛揚不禁苦笑:這事如何能說的,阿朱還真是個小姑娘。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愣愣地站在那兒。忽聽門外傳來一聲抽噎,阿朱打開房門,不禁脫口叫道:“楚姐姐!”

    劉飛揚一驚,閃身而出,只見門外走廊憑欄處正倚著一個黃衣女子,長發隨風輕飄,在一片月光灑耀下,雙肩微微顫抖,臉上掛滿淚水,順著臉頰落在綢衫上,不是楚依依還有誰?

    見到她那我見猶憐的模樣,劉飛揚忽感心中一陣顫慄,那是一種心痛的感覺,只是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楚依依見他現身,猛地掩面轉身疾奔,更是止不住的哭聲出來。阿朱大叫道:“楚姐姐!”也跟著跑了上去。劉飛揚心頭劇震,腳下疾點如箭般追了過去。

    楚依依在飯間,見劉飛揚一點也意識不到她的情義,心中惆悵萬分。後經過阿朱開解,心情這才稍微平復了些。只是阿朱臨去時,神情古怪,她心下好奇,這才來跟了過來。本來以劉飛揚的功力早該聽到她的到來,只是當時他心緒不寧,竟聽不到門外的聲響。楚依依在外聽到劉飛揚絲毫不表露對自己的感情,甚至幾度拿林師兄出來當擋箭牌,直到後來終於心灰意冷,想到自己竟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不禁失聲哭了出來。

    在她自憐自傷之際,一見劉飛揚,自覺無顏見他,立馬便跑。只是她此刻心神失守之下,沒跑幾步,腳下一個踉蹌便向前向前跌去,劉飛揚後發先至,已趕到她的身前,彎身往她腰間一抱,順勢把她抱入懷中。

    這是二人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劉飛揚只覺觸手處,溫暖適人,柔若無骨,鼻間鑽進一股沁人的幽香,全身說不出的舒服,內心竟希望這一刻永遠不要結束。楚依依也是何嘗如此被人抱在懷中,還是心儀的男子,聞著男人特有的氣息,身心俱軟。

    驀地楚依依驚醒過來,猛地掙脫劉飛揚的懷抱,滿臉羞紅,心若鹿撞,低頭不語。劉飛揚懷中一輕,人卻如飄呼呼的天上重回地上,輕聲道:“小依。”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張目四望,阿朱卻已不見蹤影。想到剛才佳人入懷的那種美妙滋味,膽氣大壯,走上前去,拉住楚依依的手,說道:“剛才阿朱說得是真的麼?”話一出口,連自己都想摔自己一巴掌,這話要她怎麼回答?

    楚依依只是略一掙扎,兩隻柔軟潤滑的手掌便任他握在手中,只是頭低得更下了,心中一顆芳心撲撲直跳,直似要突出胸口來。劉飛揚見狀心下終於確定,說道:“對不起小依,劉大哥愚笨非常,一直不明白你的心意,直到此刻才知道。”

    楚依依道:“你明白了人家的心意,卻又如何?”聲如蚊吶,幾不可聞。劉飛揚結結巴巴道:“小,小依,你願意,願意讓我,我從此照顧麼?”短短幾個字,卻比和慕容博大戰一場還要累上百倍。

    楚依依芳心暗喜,緩緩抬起頭來,問道:“劉大哥莫不是可憐小依,隨口說說?”

    劉飛揚見她雪白的面龐上還帶著淚痕,真個是山茶朝露,我見猶憐,心中一蕩,急急說道:“不,不是。天上明月為證,我若是隨口胡說,那我就……”正待說出個重誓,楚依依的兩根芊芊玉指已貼到唇邊,只聽她輕聲道:“小依相信劉大哥的話!”

    劉飛揚大喜,混身輕飄飄,似在夢裡雲端,忍不住手舞足蹈起來。楚依依一驚,退後一步,嗔道:“你,你這是做什麼?”劉飛揚笑道:“我實在是開心不已,心中喜悅難禁,直想大笑出來!”

    楚依依見他說得真切,心中甜蜜,嫣然笑道:“你可別叫,若驚來眾人,那可羞死了!”

    劉飛揚忽地跨前一步,右手摟著她的腰後,往身前一靠,左手扶上她的臉龐,輕輕拭去她的淚痕,柔聲道:“以後劉大哥保證,絕不讓小依再次傷心落淚!”說到深情處,伸頸過去,吻向她的櫻唇。楚依依粉臉暈紅,宛轉相就,閉上眼睛,四唇終於相接。

    一陣天旋地轉,彷彿整個天地俱都不存在般,彼此心神全部貫注在對方身上。天上的月亮也悄悄躲到雲後,也似怕打擾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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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龍驚天下 第十二節 無崖有約
    “飛揚,飛揚,快起床了!”劉飛揚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入眼的竟是許久沒見的母親,還有父親,兩老正一臉關切地注視著自己,再看周圍環境,床鋪,書桌,電腦,正是自己那個世界的房間的擺設,自己怎麼又回來了?劉飛揚不禁問道:“爸,媽,我睡了多久了?”

    老媽笑道:“你這孩子真是的,又睡到了大中午才起床,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通宵玩電腦了,這樣容易弄壞身體。”

    劉飛揚唯唯應是,但忽然感到身體一陣飄忽,眼前人影漸漸模糊,面前老爸老媽的樣貌竟變成了蕭峰和阿朱,只聽蕭峰豪爽笑道:“二弟,大哥終於報了大仇了,這下可以和阿朱去塞外放馬牧羊了!”不待劉飛揚說話,眼前景物又不斷變幻,所見過的人一一出現,最後楚依依一身黃色綢衫出現在身前,輕聲說道:“劉大哥,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劉飛揚心中喜悅萬分,伸手欲拉住她的手。突然,楚依依面容扭曲,胸前凸出利劍,傷口泊泊冒血,一人惡狠狠地道:“劉飛揚,你令我家破人亡,我要殺了你心愛的人,讓你痛苦萬分,哈哈。”楚依依身後閃過慕容博瘋狂大笑的樣子。劉飛揚心痛不已,大叫道:“不要啊!”

    驀地劉飛揚滿頭大汗從床上彈起,再一細看,布帳木床,圓桌木凳,雕樑畫棟,依舊是在楚家客房中,不禁喃喃道:“還好只是場惡夢!”穿好衣服,順手拿過枕旁的一本冊子,靛藍的封皮上寫著“七傷拳譜”四個大字,微微一笑,腦海中又浮現昨晚那甜蜜的時刻。

    昨晚,劉飛揚和楚依依一吻定情後,心情各是愉悅無比,卿卿細語,道不盡的兒女情長。見天色已晚,夜風漸涼,劉飛揚送楚依依到了她的房門口,劉飛揚正欲回房,忽被楚依依叫住,讓他在房外稍等,自己進了裡去。

    楚依依進房沒多久,從房內拿出一本小冊子,遞到劉飛揚手中,說道:“這是爹爹放我這的拳譜,在小依手中也無大用,劉大哥可拿去參詳。”

    劉飛揚驚道:“這怎使得,這是楚前輩家傳之物!小依給了我,恐有不便!”

    楚依依臉上又現紅暈,嬌嗔道:“爹爹對劉大哥也是感激不已,更何況若不是此書,你我也不會相識!”劉飛揚心下明白,楚萬千若不是偶然得到此書,誤以為給楚依依練了可增強體質,不想適得其反,楚依依越發病勢沉重,楚萬千這才上明教盜藥,歸途中遇上了劉飛揚,這才有了後來之事。這本七傷拳譜,可說便是他們之間的一條紅線,冥冥中把他們牽到了一起。此時,楚依依把它贈送給劉飛揚,更是有如定情信物般了。

    劉飛揚不再推辭,把書納入懷中,道:“那我就收下了。夜深了,小依你也早點休息吧,明日好養足精神一起前去明教。”

    直到楚依依房內歇燈,劉飛揚這才轉身回房。回到房中,腦海中不住浮現楚依依的音容面貌,及剛才和她在一起的那旖旎風情。心情久久難以平復,索性便拿出了七傷拳譜,看了起來。

    這七傷拳譜是用楷書所寫,方方正正的,繁體字也難不倒劉飛揚。他翻開第一頁,便見上面寫到:五行之氣調陰陽,損心傷肺摧肝腸,藏離精失意恍惚,三焦齊逆兮魂魄飛揚。果然並不見寫著“一練七傷,七者皆傷”,“先傷己,後傷敵。”等警示字樣,想必連創造這門功夫的前輩高人初時也沒意識到此點。

    劉發揚連翻數頁,大致明白七傷拳的拳理重在運氣法門,一拳七勁,或剛猛,或陰柔,或剛中有柔,或柔中有剛,或橫出,或直送,或內縮。實在令人防不勝防,練到大成,威力之大便是和降龍十八掌也是難分上下,相反拳招反是次要了,全書記載不過寥寥數招。

    看了個把時辰,劉飛揚並沒有急著練七傷拳,心想來日方長,覺得微有睏意,便上床去睡了。

    劉飛揚把七傷拳譜收入懷中,邁步出屋,來到大廳,見到阿朱和楚依依已是等候多時了。阿朱笑道:“果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劉大哥今日竟睡到了此時方醒!”說著還偷偷向楚依依做了個鬼臉,弄得楚依依面紅耳躁,目光輕輕撇向劉飛揚,心中自是喜悅不盡。

    劉飛揚已知昨晚之事,定逃不過阿朱這鬼靈精,也有點不好意思,道:“你們都準備後了麼,我們這便起程吧!”

    阿朱又笑道:“哎喲,我的劉大哥,你和楚姐姐精神爽利,不吃飯可以,我可受不了啊,總要先吃飽了才好上路啊!”

    楚依依大羞,道:“妹妹休要胡說!”劉飛揚也是大窘。

    這一頓早飯自是吃得極是開胃,看著楚依依一語一顰,嬌羞嫣然的模樣,劉飛揚心中也是無限喜悅。

    自林偉騰離去後,情義拳中已停了對外授拳,只剩下些心腹門人,及一些丫鬟下人。他們也都知道楚依依今日要隨劉飛揚出去尋回楚萬千,有機靈的更早租了輛馬車前來。

    劉飛揚等人吃過早飯,與情義拳眾人一陣揮別,小菊更是拉著楚依依的手淚流不止。本來,小菊也想陪同楚依依前去,只是劉飛揚每見她一面,心中便代楚依依泛起一陣愧疚,對她也是好生憐惜,不想她再拔山涉水,多受辛苦,以種種理由婉拒了過去。楚依依現在對讓劉飛揚可說是言聽計從,也不想讓他認為自己是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當然也無異議。三人上了馬車,隨著車伕一聲鞭響,就此出城而去。

    從城西出去,行了不過半個多時辰,後面傳來一陣急切的馬踢聲,一人大叫道:“劉師叔,劉師叔!”

    劉飛揚一聽,竟是薛神醫薛慕華的聲音,吩咐馬車停下,從車前跳下。馬車內楚依依和阿朱也聽得動靜,揭開車簾,探出身來。阿朱道:“怎麼回事?”

    劉飛揚道:“是我那師侄薛神醫薛慕華,他急匆匆趕來,不知有什麼事?”二女哦了一聲,她們都受過薛慕華醫治,自是知道他和劉飛揚的關係。

    沒多久,一匹棗紅駿馬在馬車前停住,薛慕華翻身下馬,來到劉飛揚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從懷中掏出一張信箋遞上,說道:“可算追到劉師叔了!”

    劉飛揚心下驚異,道:“慕華,這是什麼?”接過一看,見信封上寫著幾行字:劉飛揚劉師弟親啟。落款是:擂鼓山蘇星河上。打開一看,見信上寫道:飛揚師弟:欣聞師弟才識過人,為武林後起之秀。師兄不肖,也感我逍遙派復興有望,極盼一見。望在八月十三前,駕臨河南擂鼓山,同時擺下一道棋局,恭迎天下才俊……

    只聽薛慕華道:“經少林派公告天下後,師叔聲名如日貫天,慕華斗膽上了擂鼓山向恩師稟明一切,蒙他老人家恩典,重又收錄我等幾位師兄弟重回師門,此全仗師叔之助。”

    劉飛揚看了信,大致明白蘇星河的目的,看來他也想親眼見見自己這個自稱是逍遙派的師弟,對了,更有可能便是無崖子聽了蘇星河所說,是他想見自己的妻子。想必他也防有詐,再擺下珍瓏棋局,希望能有人解開,好傳他一身功力。心中直笑,見便見,怕你不成麼?說實話心裡也想見見這位“師伯”無崖子。揚揚手說道:“那是你們的造化,說不上是我幫了什麼!只是我眼下要去明教一趟,時間上恐怕趕不及了!”

    楚依依和阿朱此時也下了馬車,楚依依先向薛慕華謝過了醫治之恩。阿朱也不行禮,當日她是y-i'r0ng被薛慕華醫治,離去時還割了他的鬍子,數月不見,此時見他的鬍子只有寸餘,不禁暗自偷笑。薛慕華江湖閱歷極豐,一眼看出楚依依和劉飛揚關係不淺,趕緊還禮,連稱不敢當,至於阿朱他只是覺得面善,倒也不在意。

    劉飛揚把信遞給二女過目,淡淡說道:“看來要讓蘇師兄失望了。慕華,你回去轉告蘇師兄,便說等明教事了,我再去看望他便是。”

    薛慕華大急,他不知道劉飛揚和明教有什麼瓜葛,也沒空理會,道:“恩師再三吩咐,請師叔在八月十三前能上擂鼓山一趟,事關重大,請師叔應允!”

    劉飛揚心道:難道無崖子快要撐不下了麼?說道:“何事如此緊急?莫非蘇師兄身體抱恙麼?”

    薛慕華道:“那倒不是,只是恩師千叮萬囑,其中詳情師侄也是不知。”月前,蘇星河得知了劉飛揚的名字,心下大喜,忙稟告給無崖子。無崖子也對劉飛揚大感好奇,心下也是極為寬慰,當時便有意把功力全傳給劉飛揚。但又怕其中有詐,這才吩咐蘇星河遍灑名帖,廣約江湖棋道高手,同上擂鼓山破解珍瓏棋局。

    無崖子一生所學極雜,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那是不在話下。除了天賦過人,那還得對各門學問興趣盎然,才能有大成就。那珍瓏棋局是無崖子偶得之先人殘局,他再加以演化而成,但不想連自己也破解不了。他自負棋道妙手,對此事也一直抱憾於心,更希望在有生之年,能有聰明才士婆解,也算了了一件心事。

    劉飛揚見他神情,似並不知道無崖子之事,說道:“可是我已答應了楚姑娘,要去明教接回楚老伯,你總不能教我言而無信吧!”

    楚依依心下一甜,向劉飛揚報以一笑。薛慕華啞口無言,江湖上最重信諾,他也不知為何他師傅如此急著見劉飛揚,自是說不上話來,只急得團團轉。

    楚依依見狀,說道:“不知薛神醫師門有何大事,要找劉大哥?”她本想說“蘇前輩有何事要找劉大哥?”後想起自己和劉發揚的關係,急忙改口。

    薛慕華苦著臉道:“在下輩分低微,並不知情!”

    楚依依轉向劉飛揚道:“劉大哥,我爹爹之事並不急在一時,看薛神醫的神情,想必你的師門真有要事,何不先上擂鼓山見見蘇先生。”

    薛慕華聞言大喜,忙接道:“楚姑娘深明事理,在下極是佩服。”要說他也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除了蘇星河,哪裡這般恭維過誰了?只是劉飛揚身份特殊,楚依依和他關係不淺。最重要的是,蘇星河交代他定要把劉飛揚帶上擂鼓山,他重回師門,自不想第一件事便辦不成。

    劉飛揚沉吟道:“也罷,我和明教之約還有半年,想必時間還來得及。小依既然開口了,那我們便先去河南擂鼓山,再轉道去明教吧!”

    薛慕華自是大喜過望,不住向楚依依道謝。幾人重上馬車,劉飛揚吩咐車伕改道南去。這車伕是渝州人,也巴不得不去那西南異域,反正銀錢照給,自是沒有絲毫異議。薛慕華騎馬跟隨在旁。

    路上,劉飛揚想起一事,問道:“慕華,你可知道蘇師兄這次的棋會,還請了哪些江湖上的人?”

    薛慕華道:“這個慕華不知,請人之事俱由恩師手下那些聾啞人前去。師侄只知道那個棋局是師祖所留,恩師希望能有才俊之士能解開棋局,還師祖一個心願。”說完想到,恩師當年正是不忍刺聾毒啞自己幾個師兄弟,這才被迫把自己幾人趕出逍遙派,心中感激更是無以復加。

    劉飛揚又問道:“你遠道而來,可有聽過我義兄蕭峰的消息?”聽到說到蕭峰,阿朱也把車簾揭開一角,仔細傾聽。

    薛慕華道:“江湖傳聞姑蘇慕容乃三十年前,造成雁門關慘案的元兇。蕭峰為報殺母大仇,於月前殺上姑蘇燕子塢。可慕容氏早得到消息,燕子塢也是人去樓空,連下人也不見半個。目前江湖上沸沸揚揚都在討論此事,只是無人知道慕容一家遷到了何處。”他並不知道當年雁門關之事是由劉飛揚說出去的。

    阿朱聽到蕭峰並沒有和慕容家撕殺起來,心中不由一寬。劉飛揚心下也是暗暗琢磨,看來那個房佑龍並沒有和慕容博一道。單以燕子塢慕容家的實力,並不足以對付得了蕭大哥和蕭前輩。這點慕容博定也是知道,他生性謹慎,絕不打沒把握的戰。想必他暗中佈置的實力不在江南一帶,這才舉家遷徙,只是他會去哪呢?他自是不明白房佑龍和慕容博的關係,忽又問道:“慕華,你當初為何要和游氏兄弟,一起召開那個英雄大會對付我義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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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龍驚天下 第五卷 第十三節 兄妹相認
    劉飛揚一直想不明白,薛慕華絕不是那種以江湖公益為先的人物,單看他之前每醫治一人,便向人索要武功當做回報便可看出一二。

    薛慕華雖在騎乘之中,但也一直望著劉飛揚回話,此時見到他的眼神,心中發虛,竟不敢望他。劉飛揚追問道:“沒事,反正事情也過了,我不會怪你。”

    薛慕華這才說道:“師叔也知我派出了個逆徒丁春秋,他欺師滅祖,在江湖上無惡不作。奈何恩師……那個武藝不如他,而我們這些不成才的弟子更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師侄當時想蕭峰惡名卓著,若能除了他,中原豪傑必可感念我的恩德……”

    劉飛揚接道:“你道這樣便可讓中原人士替我們清除丁春秋這個敗類麼?”見薛慕華不敢接話,繼續說道:“你可真是糊塗,丁春秋為禍天下也不是三兩載的事了,何嘗有人去找他算帳了。我逍遙派的事,還要借助外人麼?”他近來多以逍遙派中人自居,越來越把自己當成真正的逍遙派一份子了。

    薛慕華額上冒汗,唯唯應是,哪敢頂上半句。劉飛揚見狀也稍覺愧疚,說道:“我也知道你的出發點是好的,還好我義兄沒事。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呢!”

    薛慕華驚道:“謝我?哦,師侄不敢!”他還道劉飛揚說得是反話,心中更是驚懼,就怕他在蘇星河前說上什麼。

    劉飛揚笑道:“你放心吧,我說過事情已經過了,我不會怪你的。”若不是有薛慕華召開對付蕭峰的英雄大會,他上哪找機會和蕭峰結拜,想想當時在天下群豪前和蕭峰結義的情景,心中真是豪情萬丈。

    薛慕華這才心下稍定。

    擂鼓山在河南嵩縣屈原崗附近,離渝州約兩千里路程,眾人日行夜宿,一路上也沒遇上什麼麻煩,大約半個月後來到擂鼓山下,才不過八月十二,離約會之期還有一天。

    因山勢陡峭,馬車難行。劉飛揚給了車伕賞錢,打發他先行離去。擂鼓山相傳為古代戰時擂鼓助威之處,至於是哪個朝代就難以考較了。此時還是夏秋時節,漫山林木望去,蒼翠蔥鬱,還不時見到山峰峭立,怪石嶙峋的景觀。劉飛揚心道:《天龍》原書中好像沒寫到逍遙派的門派所在地,只講無崖子被丁春秋暗算擊傷後,在此蟄伏了幾十年。其實,這地方做逍遙派的總壇也不錯拉。

    山勢越行越高,劉飛揚見楚依依嬌喘不已,額上點點香汗,上前扶住她的手腕,輕聲道:“累了麼?”楚依依首次見她在眾人前,也毫不隱瞞對自己的親熱關懷,心中又羞又喜,道:“我沒事的。”

    薛慕華見狀,說道:“反正已到了擂鼓山,我想兩位姑娘也走累了,不如我等就在此休息下,師叔你看如何?”

    阿朱笑道:“我可沒說累了哦!”雖是如此說,還是幾步硼跳來到楚依依身旁,說道:“姐姐,上那坐坐吧!”指了指旁邊一塊較為乾淨的岩石。

    這一路上薛慕華早見識過阿朱的機靈調皮,倒也頗喜歡她不時開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自不會和她辯駁什麼。劉飛揚牽著楚依依的手到那塊石頭前,手臂一揮,上面的灰塵顆粒自是遠遠蕩去。阿朱又笑道:“姐姐,你看劉大哥多細心啊。之前,我還以為他是塊木頭呢。”

    楚依依含笑不語。阿朱也笑嘻嘻地依在她身旁坐下。劉飛揚功力深厚,只是在旁站立,開口問道:“慕華,大概還要多久才到蘇師兄所住的地方?”

    薛慕華恭恭敬敬地道:“山路崎嶇,再行一個時辰便可到達,轉過個石澗,有個山谷,那便是恩師隱居之處了。”

    劉飛揚點頭,若有所思,薛慕華不敢打擾他,靜立一旁。忽聽,劉飛揚說道:“山下有人來了,想必也是來參加棋會的江湖中人。”

    薛慕華策耳凝聽,只聽山風扶林作響之聲,絲毫聽不到人聲,聚賢莊一戰後,他已知道劉飛揚武功大進,自是不會懷疑他說的話,只是在心裡暗暗佩服他功力深厚,不住默念“師叔功力深厚,實是我逍遙派大幸”等等。

    過了半晌,不單是薛慕華,連阿朱和楚依依也聽到遠處傳來一人長吟聲,隨著那人不斷走近,甚至聽到那人吟的是:“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采菊東籬下,悠悠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楚依依幼時對諸子詩篇頗有涉及,知道那是陶淵明《飲酒》中的名句,這幾句本是有超脫凡塵,遠離塵世之意。而那人念來,其中卻頗有惆悵,詩詞語氣中有種苦於無法超脫現實的苦悶。

    沒多久已見一行五人款款漫步而來,劉飛揚眼尖,見當前一人,身著藍色公子長衫,面貌英俊,竟是段譽,身後四人,或拿銅棍,或執判官筆,或腰插雙斧,俱是一臉英氣,想必是大理褚古傅朱四大護衛了。他轉身向阿朱道:“你哥哥來了。”阿朱一呆,還沒會意過來,劉飛揚又沖段譽等人叫喊過去:“段譽段公子,幸會,幸會,可記得那無錫城外杏子林中劉飛揚否?”阿朱這才明白來的竟是段譽,想到自己的身世,眼中神色複雜之極。

    段譽聞言一驚,道:“原來是劉公子,幸會之至。”腳下自然加力,向上行去。身後四大護衛同時加速跟進。

    待走近一看,段譽見當前那人長衣飄然,正是當日有一面之緣的劉飛揚,雙手抱拳,正待再行過見面禮,眼睛卻看著劉飛揚身後一人看得直了,嘴裡喃喃道:“王姑娘!”眼裡再無他物。

    劉飛揚知道他定是把楚依依誤當做王語嫣了,暗道:這小子還真是痴得可以!暗暗咳嗽一聲,不想段譽竟仍沒回過神來。阿朱自是知道他對王語嫣心慕非常,只是她此時也是心事不定,根本顧不得那許多。薛慕華見狀卻是大為惱火,他不認得段譽,只覺這小子無理之極,在他心目中早把楚依依當做劉發揚的愛侶,怎容別人如此注視。大喝道:“嘿,你這人怎麼如此無理,竟直直盯著人家姑娘家看!”

    有如一聲棒喝,段譽才從夢遊中回過神來,發現連阿朱也在這裡,更當她是王語嫣,沖楚依依道:“王姑娘,無錫一別數月,近來可好!”而身後四大護衛卻對視一眼,俱是苦笑不已,面上大感無光。他們雖沒見過王語嫣,但這月來聽段譽唸唸不忘,自也知道有這麼一人。如今見楚依依容顏清秀無雙,心裡皆想:果然是傾國傾城之色,難怪小王爺為她朝思暮想。

    楚依依先前也覺段譽極是無理,後來才記起阿朱所說有個女子和自己長得極像,想必他是把自己誤認做那為姑娘了,心下稍悉,道:“這位公子認錯人了,小女子並不姓王!”

    段譽聞言,直如一盆涼水從頭澆下,從頭涼到腳,還道王語嫣在生自己的氣,驚得說不出聲來。劉發揚笑道:“段公子你確實認錯人了,她姓楚,可不是什麼王姑娘。不信,你可問阿朱。”

    段譽轉而望向阿朱,阿朱說道:“她確實不是王姑娘,段,公子認錯人了!”內心卻是發堵,不住狂喊:他是我哥哥,他是我哥哥,我終於見到親人了!

    段譽哪知道她的心裡,這才確定楚依依不是王語嫣,上前深深一揖,道:“在下無狀,唐突了小姐,請小姐莫怪!”楚依依還了一禮,道:“公子不必客氣。”她自也看出段譽對那位姑娘是鍾情到了極處。

    劉飛揚這才向段譽等人介紹了薛慕華。閻王敵薛神醫在江湖上鼎鼎大名,段譽等人皆是久聞大名,紛紛上前見過。大理四大護衛也各自抱了名號出來。薛慕華已知段譽先前是認錯人了,又見他舉止有理,也不在對他掛懷於心。

    眾人寒暄幾句話,劉飛揚拉過阿朱,說道:“本來此事我是不應該講,但見阿朱悶悶不樂,實在多嘴要說上幾句。”

    段譽等人大奇,四大護衛中的朱丹臣道:“劉少俠有何事但請直說。”劉飛揚近來那是大名遠播,段譽和四大護衛也有耳聞,對他也是極為推崇。

    劉飛揚見阿朱還有些忸怩之色,說道:“我要告訴各位得知的是,有關阿朱的身世!她是小鏡湖阮星竹阮女俠失散多年的女兒!”

    “什麼!”四大護衛齊齊出聲驚道。他們自是知道段正淳和阮星竹的關係,阿朱是她的女兒,豈不是段正淳的女兒,鎮南王府的郡主身份。段譽也知道自己父親目前在小鏡湖和一個姓阮的阿姨在一起,他素知父親的稟性,心中不禁喊道:看來我又多一個妹妹了。

    朱丹臣也不禁問道:“劉少俠,此事當真?”劉飛揚嘆口氣道:“此事由我說出口,的確有點駭人,但卻是千真萬確。我與阿朱也算情同兄妹,自不忍看她有宗認不得,待日後見了阮女俠,自有分曉,我只是先給你們打個醒。”

    四大護衛面面相覷,還是朱丹臣道:“請劉少俠恕罪,此事事關重大,並不是我等做下人敢妄自非議的。日後見了段王爺自當稟告。”

    劉飛揚點頭道:“這我曉得!”段譽才不管這些,走到阿朱跟前說道:“原來,你竟是我的妹妹,那可太好了。”他雖不是段正淳親生,但實在有幾分父風,皆是對美女極為尊重,在姑蘇“琴韻小築”中明知阿朱是個小姑娘,還對扮成老太婆的她下跪磕頭,實在是痴到了極處。

    阿朱本也是心亂如麻,但看著段譽笑呵呵的樣子,想到和他初遇時的經歷,心情沒來由輕鬆起來,不禁笑了出來。段譽道:“那日在燕子塢中,我就想我要是有個機靈活潑的妹子那該多好,想不到你真是我的妹妹呢。”

    阿朱道:“我也不知你是我哥哥,那日還要你……你可不要怪我!”

    段譽喜道:“你肯叫我哥哥了,太好了!”

    劉飛揚道:“你們兄妹相認,我也替你們高興,等阿朱見了鎮男王或阮女俠,自當呈上信物,也好還她個名分。”

    阿朱心下感激不已,道:“多謝劉大哥!”楚依依上前,握住她的手,也是替她高興萬分。

    劉飛揚道:“你我何虛客氣。我這也是為了蕭大哥。”轉向段譽道:“我知道段公子也是蕭大哥的結拜兄弟,若段公子不嫌棄,劉某虛長你幾歲,稱呼你為三弟如何?”

    段譽為人素無架子,也早已聽聞劉飛揚和蕭峰在聚賢莊數百個江湖豪傑目睹下結為兄弟,後也聽聞了他不少的事蹟,對他也是心儀許久。聞言大喜,道:“二哥豪氣干雲,小弟也是仰慕已久,請受三弟一拜。”說著,當眾拜了下去。劉飛揚自也是跟著拜倒,二人互相拜了八拜,站起後俱是滿心歡喜,大笑不已。眾人也是歡喜不已,除了薛慕華面色古怪,心中暗道:劉師叔率性而為,哎,我又多了個長輩。

    楚依依上前道:“恭喜劉大哥又多了個兄弟!”

    段譽見她對劉飛揚頗為親近,看著她的面容難免又想到了王語嫣,一顆心又飛到了王語嫣身上。

    劉飛揚也猜想他定是忍不住又在想王語嫣了,問道:“三弟,可是來參加明日的棋會的?”

    段譽道:“正是。小弟酷愛圍棋,聽聞聰辯先生棋藝高超,遍約天下棋道高手與會下棋,小弟自不量力,也想參與盛會。二哥想必也是來參加棋會的了!”

    劉飛揚笑道:“不瞞三弟,我的棋藝只如六七歲頑童,登不了大雅之堂。此次前來是為了另一事。”心想。他終會知道蘇星河是逍遙派中人的事,當下也不瞞他,把自己和蘇星河的關係說了出來。

    段譽大奇,道:“原來,二哥竟是逍遙派的傳人,真是意想不到!”心中不禁想到,無量玉洞中的神仙姐姐的留言,要他殺盡天下逍遙派的人,心中不禁一跳。後又想到楚依依和神仙姐姐長得也是如此相像,莫非和她有什麼關係?

    劉飛揚道:“其中關係我們日後再談不遲,時日不早,我們還是快點上去吧。”說著,也不忌諱旁人在場,拉著楚依依的手,輕聲說道:“山路難行,我帶你!”楚要依臉上飛過一片紅霞,嬌羞不已,卻是任他握住小手。

    薛慕華見了,心中不禁嘆道:這劉師叔真是率性而為到了極至。走到了眾人前面,在前帶路。眾人一齊隨後而行。段譽走在眾人當中,明知楚依依不是王語嫣,可還是忍不住不時向她背影偷瞧過去,大嘆造物的神奇:怎地她和王姑娘長得竟這般相像,俱是神仙一樣的人物。不由暗自羨慕劉飛揚,心中想道:若王姑娘也這般對我,我便是立刻死了,又有什麼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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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龍驚天下 第十四節 珍瓏棋局
    一行人行了半個時辰,來到一山澗旁。薛慕華從懷中取出炮仗,打火點燃。砰的聲響,炮仗竄上天空,啪啪啪連爆三聲響。只聽他說道:“前方道路愈發難行,家師不欲怠慢貴客,待會有專人前來迎接。”眾人皆是大嘆聰辯先生待客周到。

    沒多久,前方奔來十餘人來,多是鄉夫裝束,有一半人手中拿著長長的竹竿。到了近處,薛慕華當先迎了上去說道:“大師兄,三師兄,四師兄快來見過劉師叔。”眾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見來人當中有個老者和中年壯漢,還有個儒生模樣的人,裝扮各異,夾在一眾鄉夫當中,倒是極為顯眼。

    那老者問道:“五弟,哪位是劉師叔?”眼光在劉飛揚和段譽間一掃而過。他只聽說劉飛揚是個年輕公子,見二人年紀相仿,自是不能確定。劉飛揚見了他的目光,心中暗道:這人的功力倒是不錯。想必是函谷八友的老大了。

    薛慕華指著劉飛揚道:“這位便是劉師叔了。”老者、儒生和那中年壯漢聞言,齊齊搶到劉飛揚跟前,納頭便拜,口中一一叫道:“師侄康廣陵、苟讀、吳領軍見過劉師叔。”

    劉飛揚不料他們一見便行此大禮,在他們雙膝即將著地時,雙手托出,一道柔勁已把他們託了起來,口中道:“不必行次大禮!”吳領軍臉色木訥,沒什麼反應,康廣陵卻是函谷八友之首,武功遠超眾師弟,自是明白劉飛揚武功極高,他也是生性天真之輩,毫不忌言,笑道:“師叔武功高強,這下丁春秋有人制他了!”

    苟讀卻吟道:“師叔武功高強,但尊卑有分,是固師門之緒論僅守而勿敢失者也。”說著,還要再行拜禮。

    劉飛揚頭大如斗,他哪聽過這些酸詞,又見他迂腐得倒是可愛,倒是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薛慕華和劉飛揚相處已久,知他與古法禮數並不看重,攔住苟讀,說道:“三師兄,師叔為人謙遜,不喜歡過多的繁文孺節,太多禮數他反倒不喜歡。”

    苟讀還在掙扎,嘴裡說道:“論語中《微子》子路有曰:‘長幼之節不可廢也。君子之仕也,行其義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吾讀聖賢書,怎可不曉古人之微言大義?”

    劉飛揚只聽得快要瘋了,論掉書袋的本事,這世上五六歲的學童都強過他不知多少。段譽在旁插口道:“先生豈不聞孔聖人也有曰:君子義以為質,禮以行之,遜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此話的意思是:君子為人,仁義為先,禮義為次,禮文什麼的便只是形式了。

    苟讀道:“公子所言極是。‘三人行,必有我師焉。’聖人真不欺我!”這才不堅持向劉飛揚補行跪拜禮。

    薛慕華道:“師叔勿怪,三師兄性好讀書,諸子百家學問無所不窺。是以也養成了每出口必帶‘之乎者也’,其實是位大有學問的宿儒。”說著也向康廣陵等人介紹了段譽、楚依依等人。各人自是拱手作禮不已。

    劉飛揚苦笑道:“不妨,前面帶路吧。”轉向段譽道:“多謝三弟,若非三弟解圍,我還真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最怕那種囉哩囉嗦的人,正是因為這樣才在杏子林中,對包不同的胡攪蠻纏極為反感,出言直斥。可這苟讀卻是一腔誠意,總不能也向他出言斥責。

    薛慕華等人向那些鄉夫漢子打了個手勢,那些人兩人一組,把竹竿分開,中間繫著繩網。康廣陵道:“請師叔和各位貴客上坐。山路難行,家師不便親迎,恕罪則個。”

    眾人齊齊吃驚,皆想不到蘇星河待客如此至誠。劉飛揚看著那幾個漢子,見他們只是身手敏捷,武功只是一般,心想:他們能走得了,我怎麼行不得!說道:“我等無病無痛,這山路崎嶇想必還難不倒我等。蘇師兄盛情,我們心領了。慕華前面帶路吧!”

    大理四大護衛也各自想道:這聰辯先生盛意拳拳,但未免小題大做了。我們習武之人還怕這些山路麼。也都紛紛出言附和稱是。段譽、楚依依、阿朱等也是毫無異議。

    薛慕華也不勉強,說道:“師叔,請。”向前縱去。劉飛揚拉著楚依依的手,隨後跟上。他雖帶著一個人,但衣袂飄飄,在這陡峭的山道上,依舊是閒亭信步般,瀟灑自如。與楚依依一道彷彿神仙中人,御風而行。只看得眾人欽佩不已。

    苟讀不禁念道:“君子陽陽,左執簧,右招我由房,其樂只且!君子陶陶,左執纛,右招我由敖,其樂只且!”眾人對古書少有涉獵,只道他是書呆子氣發作,也不在意。唯有段譽和楚依依飽讀詩書,知道這是詩經中《王風》的一首詩,那是形容情人郊外同遊,其樂無窮。

    段譽見了不免又是獨自心傷,暗自想道:江湖傳聞二哥有勇有謀,他和楚姑娘在一起真是相得益彰了。楚依依心中自是歡喜無限,眼光始終不離劉飛揚面龐。

    不久轉入一處山谷,谷中種滿松樹,山風過去,松聲若濤,地勢也稍漸平坦。劉飛揚鬆開握著楚依依的手,和她並排走進林去。楚依依心中略感失望,倒希望這山路永遠都是崎嶇不平就好了。

    行了裡許,來到三間木屋前。屋前大樹下,有兩人相對而坐,中間是塊平坦大石,上面擺著棋盤,二人正在對弈。左首是個矮瘦的老者,滿臉皺紋,也看不出多大年紀,身後畢恭畢敬站著四男一女,也是形相各異。康廣陵等三人齊齊奔了過去,卻不發一言,靜靜著看他們對弈。眾人已知這便是聰辯先生蘇星河了。

    和蘇星河對弈的那人卻是個年輕公子,年約二十六七,長相也是頗為俊朗,更透出高貴之氣。身後也是八人站立,年輕的就三十多歲,年長的也有近六旬的年紀,俱是精神飽滿,看其太陽穴皆是高高隆起,身手皆是不弱。

    眾人走近一看,原來那棋盤竟是在那大石上直接雕刻出來,縱橫交錯,齊齊整整,深入石下三分。黑白棋子全是晶瑩發光,雙方已各下了百餘子。段譽出自帝王之家,知道那是上好的壽山石製出,單是這副棋子便價值不菲。

    蘇星河只是略掃了眾人一眼,微一點頭算是致意了。而那年輕公子更好似全沒注意到來人,一雙眼睛全盯著棋盤,仍在不住考慮下一步的走勢。約有半盞茶時間,手中白子才放落棋盤。二人又各下了幾子,段譽精於棋道,已看出白子頗落下風,只是一味不肯服輸,只與黑子糾纏不休。

    萬籟無聲中,蘇星河噠的一聲將黑子下在棋盤上,輕嘆道:“李公子棋風堅忍不拔,可惜霸道有餘,王道不足,可惜,可惜!”眾人聽聰辯先生竟開口說話,皆是驚奇不已。段譽也沒在意,往棋盤看去,他剛才那一黑子已堵死了白子中路大片,中盤已失,那是回天無力了。

    那李公子呼的一聲站了起來,說道:“此局極是古怪,下了一子後,似是越發引人不住糾纏下去。這棋我解不了!”眾人聽他言語似不承認輸棋,心中暗自搖頭。李公子也毫不在乎,退到了一旁,只是眼光掃向劉飛揚時,眼角竟是閃過一道厲芒。而看到楚依依時卻是一臉的驚色。

    眾人沒看見他眼中的厲芒,只道他也是驚於楚依依的美色,也並不放在心上。這時,薛慕華也向蘇星河介紹了劉飛揚等人。蘇星河眼睛直直注視著劉飛揚,許久才說道:“很好,很好。”

    劉飛揚見他語氣頗顯老氣橫秋,心中微有不快,但還是抱拳道:“劉飛揚見過蘇師兄。”函谷八友中的其他五人也紛紛向劉飛揚行禮見過。

    蘇星河道:“聽聞師弟在江湖上種種事蹟,為兄才知道師門竟出了個少年英雄,實在是師門之幸!”

    劉飛揚道:“師弟也是久聞師兄大名。今日一見也算一嘗宿願了。”他是越來越把自己當做逍遙派的人了。

    蘇星河嘆道:“為兄不肖,數十年來龜縮在這擂鼓山,上對不起恩師栽培之恩,下對門人弟子也多有愧對。”函谷八友在旁聽得心潮起伏,但沒有恩師的吩咐,卻不敢出言說話。

    劉飛揚心下也對他這幾十年的生活唏噓不已,但也不想就此囉嗦下去,說道:“不知師兄急急招我來有什麼要事麼?說實話,師弟對於圍棋一道,所學有限得很,恐怕入不了師兄法眼。”

    蘇星河料不到他竟會如此直說,心念一轉,想道:聽慕華言,劉師弟是李師叔的弟子,想必只學了武功一道。也是要不然他年紀輕輕,如何能在江湖上闖出這麼大的名頭。反正這珍瓏棋局也未必一定要他解開。便說道:“此事稍後再談,且等為兄下過這盤棋。”說著轉身,在棋盤上各揀了十餘個黑白棋子,歸入棋盒。

    眾人見他如此痴於棋道,皆是暗暗稱奇,皆都想道:難怪他會擺下個棋局,約請天下的棋道高手前來對局了。只有劉飛揚知道,他是不欲在眾人面前談起逍遙派的事。至於這個珍瓏棋局,他倒不怎麼放在心上。此時他功力已達絕頂之境,再加上他為人豁達,並不十分在乎無崖子那七十年的功力。更何況他對無崖子向來沒有好感,不說他用情不專,害得幾位女子一生傷心。便是他被丁春秋陷害後,卻死抱著面子,不肯把功力傳給蘇星河,或者去找兩位同門相助,累得蘇星河和門下幾個徒弟,苦了幾十年,此事在他眼裡看來,也讓他看不過去。

    蘇星河向段譽道:“這位是大理段公子吧,久聞段公子棋藝超卓,但盼能解下這一局。”

    段譽望著棋盤,心中不禁想道:這位聰辯先生是逍遙派中人,但所佈的棋局,為何和無量玉洞中的那個棋局一模一樣?而神仙姐姐卻要留書殺死所有的逍遙派中人,這其中又有什麼關係?正征征出神,聽到蘇星河喊話,扯回心神道:“晚生棋藝一般,老先生既有吩咐,便斗膽對上一局。”

    蘇星河似是對他極為客氣,笑道:“段公子過謙了,請。”率先放了粒黑子下去。這珍瓏棋局,他早就在心中拆解了無數次,其中種種變化更是了然於胸,下子極快。

    段譽坐下後,略一沉思,便對了一子。二人你來我往,又下了數個回合,蘇星河皆是下子奇快,面上也始終抱著微笑,對段譽的棋力極是讚賞。只是到後來,段譽下子愈發沉吟不絕,只覺黑子每下一子,皆是關聯重重。其中是劫中有劫,既有共活,也有長生,或反撲,或收氣,花五聚六,複雜無比。而自己白棋這邊,看似可活,可要殺卻旁邊黑棋的圍剿,卻是牽涉極多,每步下去,總得算到後面好幾招。

    四大護衛中就朱丹臣於棋道有所涉獵,已看出段譽這盤棋勝望渺茫,但他知道觀棋不語的道理,在旁空自著急。忽聽段譽說道:“好,就如此下。”說著拋開中盤爭奪,將一枚白棋下到棋盤邊路上。蘇星河點點頭,面現嘉許之色,馬上回了一子。

    段譽在剛才沉思中已想通了接下來的十來步,不料兩人又相互下了數子,白子依舊處在劣勢。終於在蘇星河下了一枚黑子,徹底封了他邊角的棋路後,呼口氣搖頭道:“老先生所擺的這個珍瓏棋局巧妙異常,晚生破解不了。讓老先生失望了!”

    蘇星河仍是長嘆一聲,道:“段公子棋思穩捷,這十來路棋已臻極高境界,可惜未能再想深一層,可惜,可惜之至。”說著和段譽各自收起之前下過的十餘個棋子,放入盒中,棋盤復現原來的陣勢。

    忽聽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聽聞聰辯先生擺下個珍瓏妙局,不知在下能否不請自來?”眾人聞聲望去,只見一個身穿白衫的翩翩公子款步而來。看他面似冠玉,星眉劍目,腰配長劍,其風采長相更勝段譽。眾人在心中俱是一陣喝彩。只是劉飛揚只覺他的長相好似在哪見過,就是一時想不起來。

    蘇星河笑道:“此局是家師數年心血所成,老朽誠約天下高人來此,便是希望能有人破解此局,還家師個心願。公子前來赴會,老朽不勝之喜。請!”也是當先下了一子,卻和剛才與段譽對弈時所落的第一子不同。

    那年輕公子微笑著走近,見到劉飛揚一鄂,而看到他身旁的楚依依,卻也是面色大變,張口差點驚叫出聲來。只是反應及時,收住已到了喉間的話,往蘇星河對面坐下。只是坐下時,還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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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龍驚天下 第十五節 身世之隱
    眾人已是見怪不怪,楚依依的傾國姿色,任誰看了都要多看幾眼,便是這翩翩佳公子也難例外。楚依依也是面現暈紅,低下頭去,卻偷偷瞧向劉飛揚,見他始終盯著那人,心中略有不安。

    卻不知劉飛揚正在苦思到底在哪裡見過這人,絲毫沒注意到楚依依的神情。段譽忽地湊了過來,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二哥,這人是女扮男裝的。她沒有喉結,聲上還有股香粉味道。”

    劉飛揚聞言,心中恍然,段譽天生對女人有種敏銳的感覺。當時以阿朱絕妙的y-i'r0ng術都被他“聞”出破綻來。腦中馬上閃過一人來。他知道這人是誰了,她便是李滄海的徒弟金善明,只不知她怎麼獨自一人到這來了。莫非李滄海也隱身在附近麼?哈哈,這下擂鼓山可熱鬧了。

    大宋自和高麗互相往來後,兩國的文化也交流頻繁,中原的國粹之一圍棋也傳入高麗,深得高麗貴族的喜愛,經過數十年的發展,也慢慢流入民間。而李滄海身為逍遙派弟子,琴棋書畫那自也是樣樣不在話下,閒假之餘,也和金善明對弈數局。圍棋一道講究悟性,便是劉飛揚不諳其道,卻也聽過一句話“二十歲不成國手,終生無望。”便是說圍棋下得高明的,不一定要年紀多大,年老了才思自然也跟著退步,未必比得上年輕人思慮敏捷。是以他對金善明會圍棋一道,並不感到奇怪。

    只是這珍瓏棋局不按常規,下了十餘子後,金善明也是舉棋艱難,眉頭緊皺。段譽等在一旁也已看出她也是回天無望,只是仍不服輸。劉飛揚雖和她知相處了幾天,但知她生性好強,要她放棄認輸還當真難以想像。

    忽然遠處傳來個細細的聲音:“師兄,這許多年來你枉費心機,到今天還沒死心麼。又擺出這個破爛棋局,你既要尋死,便怪不得師弟了!”這聲音斷斷續續,雖從遠處飄來,但入耳清晰,顯是呼叫之人內功深厚,已達高手之境。

    函谷八友聞聲,皆是面色大變,大有惶恐之色。眾人皆知來的是個高手,顯然是對付蘇星河的,卻不知來人竟稱呼他為“師兄”皆不明其意。劉飛揚已知來的人便是丁春秋了,聽他說話聲,內功雖然高強,但語聲中斷斷續續,卻是還不如自己了。只是他還有一身毒功,倒不可小覷了。向蘇星河微微點頭,示意自己會意。蘇星河和門下弟子,心下一寬,心中稍定。

    蘇星河心神又回到棋局,說道:“公子高傲不群,但有時人力有窮,終是難以回天。便不用勉強了吧!”金善明宛如未聞,仍自苦苦思索。劉飛揚知這棋局有惑人心智的危機,也不想金善明就此受傷,上前說道:“金師弟,此局巧妙萬分,也是凶險萬分,你便不用勉強了吧?”聲音輕柔,卻有如當頭棒喝傳入她的耳內。

    眾人聞言大奇,尤其是蘇星河和門下幾人,劉飛揚向他們說道:“此事說來話長,待日後師弟再向師兄說明。”金善明身軀一顫,從思索中回覆過心神來,已知他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只是沒有拆穿自己女扮男裝的事。也不向他答話,站起身來,對蘇星河說道:“此局奧妙異常,我解不了!”

    蘇星河雙眼大睜,花白的眉毛微微抖動,直直盯著金善明,心中對她的身份也是驚疑不已。劉飛揚見她竟能坦白認輸,真是難能可貴,說道:“此局巧妙異常,非是常道可解。這有許多位個中高手都是破解不開,倒不是師弟棋力不行!”

    金善明瞪了他一眼,來到他面前問道:“我問你,獨孤弟怎麼沒和你在一起?”言語中頗有質問的語氣。說著,眼光在段譽等人身上掃過,最後還是停留在楚依依身上,眼神頗具玩味。

    劉飛揚心中暗道:他倒真對獨孤極是關心。長嘆一聲,說道:“我與獨孤弟失散了。”眾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楚依依心下也是茫然。阿朱也悄悄在她耳邊說道:“姐姐,這人是女扮男裝的。”她自己y-i'r0ng術冠絕天下,金善明那拙劣的y-i'r0ng偽裝如何能瞞過她的眼睛?

    楚依依“啊”了一聲,這才偷眼打量金善明,見她胸前微微隆起,喉間也並無喉結,再看她的站姿,的確不像男子般開合灑脫。種種跡象加在一起,再加上劉飛揚稱她“金師弟”,她也明白了這人便是劉飛揚曾經向她講過的那個倔強好勝的師妹金善明。

    金善明哼了一聲,轉向楚依依道:“請教這位姑娘如何稱呼?”丈把外站立的那個李公子,雖是不言不語,但卻時刻注意這邊的言談,聽到這裡,也是眉發一揚,更是加倍注意凝聽起來。

    楚依依既知她是女扮男裝,又是劉飛揚的師妹,對她也不再羞澀,回道:“小女子姓楚。”

    金善明“哦”了一聲,似自言自語,又似對她說道:“奇怪,為什麼會長得這麼像?”楚依依還道她和阿朱段譽般,是說自己和王語嫣長得很像,笑道:“許多人都說小女子與一位王姑娘長得極像,小女子也想早日見到那位姐姐呢。”

    金善明一驚,道:“什麼,還有位姑娘和楚姑娘長得一樣麼?”眾人又驚又奇,這才知道原來她所說的人竟不是王語嫣,竟另有其人,心中不禁皆想如此美絕天下的三人站在一起那該是什麼場景。段譽不禁想道:莫非她說得是神仙姐姐?劉飛揚卻是心中一動,以前一直沒有想道李滄海和她姐姐李秋水模樣幾乎一模一樣,而李秋水的女兒和外孫女也是一個模子印出來一般的模樣。楚依依難道和李滄海有關?他突然問向楚依依道:“小依,你可記得你媽媽的長相麼?”

    楚依依聞言一驚,絕想不到他當眾問自己母親的長相,心中羞澀不解,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劉飛揚見狀,又道:“是我唐突了。小依可有聽楚前輩說過,伯母和小依長得是一模一樣?”

    楚依依聽他如此問,知其中必是有因,道:“爹爹曾說過媽媽生了我之後,便難產死去。爹爹也常說小依和媽媽長得一模一樣,便如媽媽轉生一般。是以爹爹對小依才疼愛有加,這才……”說到想起了死去的母親,而爹爹又為了自己身陷明教,心中悲傷不已,不覺間已是雙眼惺紅,泫然欲泣。

    劉飛揚聽到這裡,心中已有八九成肯定了,楚依依是李滄海失散多年的外孫女,見楚依依傷心難過,輕輕抹去她的淚水,在她耳邊輕聲道:“對不起小依,我說過了不讓你再傷心流淚,可又讓你傷心了。只是劉大哥知道,你極有可能還有位外婆在世上。”

    楚依依聞言,驚道:“那怎麼可能,我外公外婆早在多年前便去世了?”

    劉飛揚一愣,忽又想道她口中所說的外公外婆,估計只是她母親的養父養母,當年李滄海和黃裳生下女兒,卻在渝水也便是渝州一帶,被當時還是明教教主的無名老僧帶人擊落水中,後被水流沖散,被人收養,之後嫁給了楚萬千。隨即說道:“我說的是小依的親生外婆,只是這其中因果較為複雜,待日後再與你好好道來。”

    楚依依驚異交加,道:“真的麼?”在心中也是不斷回憶,外公外婆去世時皆有六七十歲,和自己媽媽差了近四十年,而此時回憶他們的樣貌真和自己半點不像,極有可能並不是媽媽的親生父母。

    金善明在旁聽得分明,不禁脫口道:“你說什麼,照你說來,楚姑娘竟是師傅的親生孫女!”她是李滄海愛徒,平日也偶爾見師傅愁眉不展,似有極大傷心事。有一次終於開口問李滄海,李滄海也沒有瞞她,便把當年之事一一說了出來。只是她落入渝水後,女兒被水沖走,她百般尋找下,毫無下落,還道女兒已遭不測。心中急怒攻心,一心報仇,卻不想聽到明教自教主下大批高手莫名失蹤。想去找黃裳,卻也是蹤影難尋,心灰意冷之下這才東渡高麗,離開了中原這傷心之地。

    劉飛揚聽她此言,更加肯定當日落入渝水的女子便是李滄海,點頭道:“正是!”楚依依聞言忍不住又哭出聲來,也顧不得金善明是女扮男裝,向她咽道:“姐姐,你說的是真的麼?尊……她老人家便是我親生的外婆麼?”

    眾人中已有不少人看出金善明是女子,聽楚依依叫她“姐姐”也並不奇怪,反倒見楚依依傷心不已,皆代她難過。段譽見她哭得梨花帶雪,心中不住想道:這楚姑娘和王姑娘身世竟如此相同,一個喪母,一個喪父,而哭起來更是萬般若人垂憐。

    金善明也不由得眼圈一紅,也忘了自己男裝的身份,拉著楚依依的手道:“師傅她曾說過,她當年在渝水和她親生女兒失散,百般尋找不著,還道已遭遇不測,這才去了高麗。她若知道自己還有個親生外孫女在這世上,那真是喜悅不盡了。”

    楚依依此時更是確信無疑,道:“她老人家現下身體可好?人在何處?”

    金善明道:“師傅她功力通玄,外表看去還和你長得差不多,要不剛我也不會奇怪,為何你們竟長得那麼像了!只是她現在在遼國。相信不久你們便可見面了。”

    劉飛揚道:“怎麼師叔竟在遼國?”說完心中又是一陣電光閃過,以前所知的片段一一連了起來。李滄海真正喜歡的人是黃裳,想必她也得知黃裳隱身在遼國,數十年後歸來,依舊是舊情難忘,前往遼國尋他。可笑的是自己之前竟還一直以為李滄海也喜歡無崖子呢。

    金善明又瞪了一眼,道:“師傅的事,你管那麼多干嘛?”眼中忽又閃過一絲喜色,轉而對楚依依道:“妹妹,不要傷心了。待會我們便一道去遼國尋找師傅。”她心中一直梗梗於懷,劉飛揚比他後入門,竟是她的師兄,從來沒叫過他一聲師兄。眼下自也看出劉飛揚和楚依依間關係非同一般,而自己論起輩分來是楚依依的師叔,這下輩分終於高過劉飛揚了。想到這,心中不禁高興萬分。

    旁人誰能想到她此時竟有這般的心思,楚依依此刻驚喜交集,也咽咽唔唔說不出聲來,只是點頭不止。

    蘇星河眼見這好好的一個珍瓏棋會竟成了認親的地方,眾人的心神竟全部集中到了楚依依身上,卻是有怒發不出來,悄悄拉過劉發揚,請聲問道:“師弟,這金姑娘是何來歷,你怎也稱她為師,師妹?”

    劉飛揚也是輕聲回道:“此事的確牽連頗廣,眼下閒人太多,等呆會見了無崖子師伯,再一行述說不遲。”

    蘇星河眼中閃過驚色,正待問他如何知道無崖子還在世上。松林中又傳出一人的聲音道:“慕容公子真是好雅性,你們慕容家都落到這步田地了,你竟還有閒情帶著個小姑娘來遊山玩水。老夫佩服,佩服!”

    眾人齊齊大驚,想不到慕容復竟也來到這裡。目前江湖上誰都知道慕容家圖謀不軌,意欲挑起江湖風波殺伐,而蕭峰卻滿天下追殺慕容父子,誰會想到他竟會到此,聽那人口氣竟還帶了個姑娘家來。

    劉飛揚心中也是大奇,對蘇星河道:“師兄待會切記小心丁春秋的毒藥,其他由我來應付。”轉向段譽,剛想開口說話,見他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知他定是在想慕容復身邊的那個姑娘王語嫣了,暗嘆一句,轉而對金善明道:“師妹,呆會若有變故,麻煩照看小依。敵人毒功厲害,防不勝防,絕不可大意。”

    金善明見他表情嚴肅,知來敵非同小可,點頭道:“我知道!”

    只聽一聲清朗的聲音道:“我慕容家遭卑鄙小人誣陷,那自有撥開雲霧見青天的一日,反倒是丁先生惡名昭彰,不怕一世英名便毀在中原了麼?”

    說著,林中當先一老者,手執一柄鵝毛扇子,鬚髮皆白,下巴六寸長髯,面顏紅潤,當真是童顏鶴髮,宛如神仙般的人物。其後數步外,一年輕公子,身穿淡黃輕衫,腰配長劍,面目俊美,瀟灑閒雅,隨後飄然而到。

    而身後又有一人叫道:“公子爺!”又是四男一女轉出松林,不是王語嫣和慕容家的四大家將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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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龍驚天下 第十六節 劍拔弩張
    當真是人的名,樹的影。慕容復在江湖上也是鼎鼎大名,所謂“北喬峰,南慕容”,眾人雖沒見過他,但大都也知道他是個俊雅清貴的公子哥兒。而丁春秋在江湖上惡名昭著,沒見過的卻誰也沒想到他竟是如此飄逸的人物。

    丁春秋環視一週,見多是一群年輕人,最後目光看著棋盤,冷笑道:“這局棋是我那師鬼師傅布下的機關,本就是用來迷糊、折磨人的,可笑竟還有這麼多人上當!”

    眾人聽他如此稱呼自己的師傅,皆是倒抽涼氣,心中暗道:此人果然是凶惡成性!只有段譽絲毫沒聽他說什麼,初時他見王語嫣唸唸不忘的表哥慕容復果真是一表人才,心裡便涼了半截,在看王語嫣一身白衣,從後娉娉婷婷款款步來,一雙眼睛卻從沒離開過慕容復身上,更是自怨自艾,自傷自嘆,眼圈一紅竟差點掉下淚來,慌忙低下頭去。

    蘇星河怒道:“你叫師傅什麼?”丁春秋哈哈笑道:“他是老賊,我便叫他死鬼老賊那又如何?”蘇星河斜了他一眼,道:“今日聾啞老人,不聾又不啞,你可知為何?”丁春秋冷笑道:“你自悔誓言,那是存心找死,還有何多說的!”

    劉飛揚在旁,本想插上一句,後轉念一想,慕容復既敢到此,必有所圖。以他今時今日的處境,若沒有準備周全,怎麼會冒險現身,而且還帶在不會武功的王語嫣。在沒有得知他的圖謀前,不敢輕舉妄動,只是不住觀察慕容復等人。

    那包不同和風波惡都是見過劉飛揚的,見了他後只是面上一驚,復又平靜。劉飛揚心中更是暗暗戒備。包不同在慕容復耳邊輕輕數語,慕容復順著他的目光望來,眼中閃過怨毒的神色。

    蘇星河不知他們間的恩怨,說道:“慕容公子可是來此弈棋。”慕容復微笑道:“正是。只是在下棋前,先見過眾位江湖同道吧!”說著,竟是先走到了段譽身邊,說道:“段兄,久仰大名,此前聽下人言,段公子曾多番相助,並救得我表妹。慕容復在此謝過了!”竟拱身一揖。

    段譽絕料不到他竟會行此大禮,忙還禮道:“不敢。”王語嫣這才“啊”的一聲,道:“段公子,你好。”段譽喃喃道:“我一點都不好!”劉飛揚更是眉頭緊皺。慕容復便似沒看到般,又來到那個李公子面前,道:“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慕容復有禮了!”那李公子笑道:“人道慕容公子人中龍鳳,今日一見果然是溫文儒雅。在下江湖無名李庭登,見過慕容公子。”

    慕容復笑著又行禮過,走到金善明前,見到楚依依只是一愣,揖手道:“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真是一個也不放過,劉飛揚心道:到了這時,還不忘結納天下人士,當真是稟性難移!

    金善明也是不知慕容復和劉飛揚間的事,只是見慕容復溫文有禮,心中頗有好感,道:“在下高麗金善明。”慕容復又謙和了幾句,這才又轉身走到阿朱旁,說道:“阿朱,多月不見,近來可好?數月前,聽聞你走失不見,阿碧可是想念你得緊!”語氣竟是溫柔如昔。

    阿朱早在慕容復來時,便是心跳加速,全身不安,此時又聽到他提起阿碧,更是不敢看他的眼睛,吶吶道:“見過公子。”

    劉飛揚知道阿朱此時心情定是極為矛盾,跨上前來,攔在阿朱身前,說道:“慕容公子,在下劉飛揚,想必你也是聽過的了。”只因出面揭露慕容家圖謀的是少林派和丐幫,他們兩派也沒有把劉飛揚扯進來,是以江湖上的人大都不知道真正揭發慕容家圖謀的便是他。而此時他對慕容復的語氣,人人都聽得出來,頗懷敵意。眾人都知道他和蕭峰是結拜兄弟,還道他是恨烏及屋。卻不知他和慕容家之間早就結上死仇。

    這時松林中又亂哄哄跑出一群人來,奇裝異服,有的手中拿中鑼鼓樂器,有的手執長幡錦旗,紅紅綠綠的,棋上繡著“星宿老仙”、“神通廣大”等字樣,不用說那是丁春秋的徒子徒孫了。星宿派中門人武功大都平常,是以到現在才到得木屋前來。

    慕容復也不理會他們,冷笑道:“劉兄是麼,在此我倒要請問慕容家究竟哪得罪你了,竟然誣陷我慕容家圖謀造反。是了,蕭峰是你的結拜義兄,你可真是蕭峰的好兄弟啊,為了義兄,竟做如此卑鄙之事。倒請劉兄拿出個證據出來,要不然,今日慕容復倒要領教劉兄的高招了!”

    眾人大驚,心中不斷咀嚼著他的話,倒覺其中頗有道理。起事造反那可不是小事,少林派和丐幫只是向天下誠說,慕容博是當年雁門關一案的主謀,卻並沒能拿出慕容家起事的半點證據來。而雁門關之事,江湖上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大家之所以相信慕容家有起事造反的嫌疑,那也只是因為少林派和丐幫皆是執天下武林牛耳的幫派,斷不會無故亂說,更何況還是如此的大事。

    丁春秋心裡卻是一驚:原來這小子便是劉飛揚,我可要小心防備了。他也聽過劉飛揚是薛慕華的師叔,對他倒不敢小覷了。只是冷冷得看這邊,見他和慕容復心中有隙,大有幸災樂禍之意,巴不得他們鬥個兩敗俱傷。

    劉飛揚聞言,心中卻是一突,的確他實在拿不出半點慕容家起事的證據,說道:“所謂無風不起浪,你們慕容家若不是做賊心虛,又何必連姑蘇燕子塢老巢都不要了,便急急散去。”

    慕容復強忍心中怒火,道:“這還不是拜你所賜,我姑蘇慕容氏向來與江湖中人好意往來,更不願與江湖中不明真相的朋友結下仇怨,這才忍痛遷離家園。這便是你所說的證據麼,你莫不是覺得天下人都是那麼好糊容的麼?”這句更是厲害,以退為進,把畏罪潛逃,說成了是不想與江湖豪傑多做無謂撕殺,更體現了慕容家從善如流的美名。把一切全退到了劉飛揚身上。眾人眼光不自覺都望向劉飛揚,看他如何作答。

    劉飛揚知他是料定自己拿不出證據來,句句暗指自己沒有證據,只是污衊之詞。說道:“那麼你覺得少林派和丐幫也是無的放失,冤枉你們慕容家了?”

    慕容復道:“哼,若不是你巧言如簧,少林派和丐幫又怎麼會上你的當。若有證據指出我慕容家有圖謀起事之意,此刻不說江湖中的朋友,便是大宋官府也容不得我慕容家了,我又如何能在這裡?”他步步進逼,吃定了劉飛揚拿不出他們慕容家造反的證據來。

    劉飛揚腦中電轉,飛快思索著答話,他知道自己稍有詞窮,看在別人眼裡,那便是理屈的表現,仰天一聲長笑,裹著內力遠遠傳出,混著松濤聲,直似昆崗鳳鳴,動人心魄。慕容復面色微變,心道:爹爹說得不錯,這小賊果然功力深厚,不可小覷。喝道:“怎麼,理屈詞窮了麼,說不上話來了?”

    劉飛揚長笑間已想好對策,驀地停住笑聲,道:“你說慕容家是冤枉無辜的,那你可敢答我幾個問題?”

    慕容復直視著他,道:“好,我倒要讓在這的天下英雄看看你的嘴臉,你問吧!”

    劉飛揚道:“令尊可是慕容博?”慕容復喝道:“家父的名諱,豈是你隨口叫的,沒的辱沒了家父的名聲。”劉飛揚又道:“那令尊可還在世?”慕容復一愣,厲喝道:“廢話,家父身體安康,在活個五六十年也不在話下。”腦中卻也是不住轉動:他問這是什麼意思?哼,反正不管你耍什麼花樣,今日總要和你算一下總帳。

    劉飛揚道:“還好你沒敢詛咒自己父親。我再問你,令尊慕容博三十年前便對外聲稱過世,怎麼如今還在世上?”慕容復冷喝道:“那是外界謠傳,家父數十年來閉關苦修武學,外界的朋友不知,這才以訛傳訛。你竟是問些不著邊際的問題,可是又要胡弄是非?”劉飛揚哈哈笑道:“好個閉關苦修武學,令尊可是修到少林寺去了?”

    慕容復怒道:“滿口胡言,少林派雖是中原武林大派,可我慕容家家傳武學也未必不如。少林派高手如雲,我父親三十年來若藏身少林,又怎不被人發現。你這豈不是瞧不起少林派麼,虧得少林高僧竟相信了你的鬼話。”

    劉飛揚笑道:“你果然是時時刻刻不忘挑撥是非,你當真以為這樣便可以讓你慕容家從中取利了麼?”慕容復喝道:“一派胡言,至此還不忘搬弄是非。”劉飛揚一聲大喝,道:“好,那少林方丈玄慈大師公告天下說的那事,三十年前,令尊向他傳言,說有大批契丹武士要前來少林寺搶奪武學秘籍?以至後來釀成雁門關外的慘禍,此事不假吧?別忘了玄慈大師可還在世上,以他的聲望威名不會冤枉那慕容家吧?只因你慕容家是五胡燕朝後裔,時刻不忘恢復昔日的大燕皇朝,而當年天下太平,你慕容一家無機可乘,便想從中挑起宋遼間的仇殺,你慕容家才好藉機起事。你不要告訴我,你不是鮮卑人,連祖宗都不敢承認的人,那在下和他更是無話可說!”說上最後一句,聲音更是嚴厲,以內力送出直激他的腦門。

    慕容復早就也是暗自戒備,奈何劉飛揚功力強過他許多,更想不道他竟施展音功,面色一變,他本就是高傲絕頂的人,平日甚至厭惡看漢字書籍。早在劉飛揚來擂鼓山前,他慕容家培養多年的機密探子便探查到他的目的。此行他是做了多手準備,這才會上山來。心神激盪下,也不願隱瞞自己的身份,喝道:“不錯,我是鮮卑族的人那又如何?這位金公子不也是高麗人麼?難道我鮮卑人便不如你漢人了?”

    劉飛揚哈哈笑道:“你不敢承認當年令尊的確是假傳是非了麼?不錯,天下各族人都是一樣的,不管漢人,契丹人,西夏人,大理人,高麗人,便是你們鮮卑人縱是已亡國無家,那也是一般,無分高低貴賤。”在場之中幾乎各族人都有,聽了此話各人臉色各異,李庭登是斥之以鼻,段譽等皆是頷首稱是,金善明也是面現若有所悟的樣子。而薛慕華更是激動不以,他本是黃頭回鶻人,只是家國數十年前被西夏李元昊所滅,這才到了中原。他雖在江湖上鼎鼎大名,但每思起自己的國家,那卻是每每心傷不已。

    慕容復厲聲道:“話倒說得漂亮,可這又有何用?”劉飛揚緊接道:“不錯,在你眼裡,你是鮮卑帝王后裔,自是瞧不起那些普通身份的人了!慕容復,你可知道,我是怎麼知道你們慕容家的圖謀之意的?”

    慕容復受他一激,險些叫出“你是怎麼知道的?”的話,心中暗道:差點中了這小賊的激將之法。說道:“那些都是你子虛烏有的污衊之詞,誰又理你從何得知了?”

    劉飛揚見他不上鉤,輕笑道:“你慕容家若是清白,何不廣約江湖豪傑,去少林派對質。和我在此徒逞口舌又有何用?此間是我師兄聰辯先生的弈棋盛會,你若不是來弈棋的,那你我便約個時間那也無妨。”

    慕容復向他狠狠瞪他一眼,眼光直如利劍般向他射去。之後,不再理他,轉身向蘇星河道:“請聰辯先生恕罪,只因慕容復家園巨變,又突見其元兇,心神不寧下,有放恣之處請多包涵。”

    蘇星河眼見他二人唇槍舌戰,大有劍拔n-ǔ張之勢,心中也是焦急不已,又見慕容復態度謙遜,對他也頗有好感,說道:“慕容公子和我師弟的恩恩怨怨,一來老夫並不清楚,二來老夫也只是酷愛下棋,那也無心插手。”他說得也是實情,在他心中丁春秋始終是頭號大敵,他此時根本沒辦法分心他顧。

    劉飛揚對阿朱輕聲道:“我知道你此時心中定是難過得很。只是你也看到了慕容復把所有事情都推得一乾二淨,他今日既敢來此,肯定是做了萬全之備了,不知暗中有什麼陰謀!”又來到楚依依身旁,說道:“今日之事恐怕難以善了,大哥怕呆會分心難以照顧到你,小依自己可要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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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龍驚天下 第十七節 拳震春秋
    楚依依剛才也是一顆心全撲在他的身上,說道:“小依曉得。慕容復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劉大哥也要多加提防。只是那位王姑娘長得真和小依好像!”她和王語嫣也已彼此注意到對方,見和自己竟長得一模一樣,心中各自泛起了奇妙之極的感覺,恨不得立時聚在一起問個明白。只是二女彼此中意的男子卻是唇槍舌劍,壁壘分明,在此微妙情況下,只能在心中各嘆可惜。

    金善明也道:“我會顧著小依的。只是奇怪的是為什麼那位姑娘竟也和師傅長得極像?”劉飛揚向她點頭謝過,道:“哎,那是陳年舊事了。說來,她也是小依的表姐妹,只是大家互不相識罷了。待日後我再與你們詳細說明吧!”

    金善明聽得大奇,還待出言相問,忽聽丁春秋叫道:“可笑啊可笑,慕容公子全家被人冤枉,竟不思報仇,還有閒心下棋。南慕容之名也不過爾爾!”他眼見一場干戈就這樣停了下來,心中極是不甘,是以出言諷刺,那是雙方都得罪了。

    星宿派門人見丁春秋開口,沉寂多時的嘴巴,終於開始大聲鼓噪起來,有的叫道:“你等中原懦夫,徒享盛名……”不待說玩完,另一人插口道:“放屁,什麼盛名,有我們師傅星宿老仙在此,誰還有比他老人家更盛名卓著的?”其他星宿派弟子紛紛出言附和,生怕落於人後。

    只看得眾人目瞪口呆,世間竟有如此厚顏無恥的人,而丁春秋卻是羽扇輕搖,自得其樂。慕容復眉頭一皺,並不理丁春秋出言挑撥,只是專心和蘇星河對弈起來。最奇的是連一向愛與人抬竿頂撞的包不同也只是嘴邊肌肉一動,但終究沒有出聲。原來,慕容復素知他愛頂撞他人,在此慕容家多事之秋,實在對他慕容家百害無一利,特意叮囑他要收斂脾氣。而包不同對慕容家自是忠心耿耿,為了慕容家的大事,一路克忍自己的習性,簡直和以前判若兩人。

    星宿派中人見無人理會他們,叫了許久也慢慢無趣,沒多久便偃兵收聲。場中眾人的心神俱又回到對弈中的二人身上。

    慕容復棋藝再高,也是破不了這珍瓏棋局。下了十餘子後,每思愈久,眉頭愈發緊鎖,身後四大家將空自著急,王語嫣精通天下武學招式,但對圍棋一道也不甚有研究,也是有心幫不上忙。忽聽丁春秋道:“這個棋局本就是用來捉弄人的,任你多大的聰明才智也破解不開。嘿嘿,慕容公子,你甚至連邊角的糾纏也擺脫不了,還想逐鹿中原麼?”話聲輕飄飄的,卻似有一股震懾人心的鼓惑直入慕容復腦門。

    慕容復心頭大震,一時間百感交集,眼前漸漸模糊,只見棋盤上的黑白兩色棋子,都化做了不同服色的官兵,你圍住了我,我圍住了你,在不住撕殺。而自己彷彿身陷其中,率領的白棋白甲的兵馬,被敵方黑棋黑甲圍困,左突右衝,便是始終衝不出去。心中越來越焦急起來。腦中又有一個聲音響起,“你慕容氏天命已盡,你一生盡心竭力,終究是枉費心機,化做一場chu:n'me:ng!天命如此,你還要如何?”而內心深處又有個聲音道:“不成,爹爹常教導我人力勝天,我慕容氏今日雖處劣勢,但卻非是走投無路的絕境。”他也是心智聰慧之輩,到此已知是有人從旁鼓惑,猛的一咬舌頭,隨著一陣劇痛傳來,頭腦恢復清醒,吐出一口鮮血,人已飄身退開。

    他狠狠怒視丁春秋一眼,向蘇星河抱拳道:“先生此局精奧異常,晚生破不了”劉飛揚見他在丁春秋的催眠鼓惑下,最後懸崖勒馬,也是大感驚奇,不由對他的堅毅心志重新判斷起來。

    王語嫣見慕容復吐血受傷,大為著緊,上前拉著他的袖子,道:“表哥,你沒事麼?”慕容復斜眼望向段譽,見他目不轉睛地望著王語嫣,輕輕巧巧地盪開她的手,道:“我沒事!”

    這一幕正好落入劉飛揚眼中,心中不禁突起個疑問:他這是何用意?啊,是了,慕容博已知段譽是大理鎮南王世子,慕容復定也是知道了。他又知段譽對王語嫣痴迷萬分,便想借此籠絡段譽,最起碼不會為了蕭峰與他為敵,若能收為己用,那更是如了他們慕容家的意了。難怪此時此刻,慕容復竟還會帶著王語嫣出來,而慕容復剛才又對段譽好生看重。心中不住冷笑,只是若真的如此,以段譽對王語嫣的痴情,十有八九要墮入慕容家轂中。

    蘇星河臉上一陣慘然,臉上萬分失望,喃喃道:“哎,難道此局真是無人能解麼?”丁春秋冷笑道:“早說過了,這棋局是老賊弄來戲耍人用的,虧你還使勁往裡鑽。蘇星河,你即自毀誓言,便怪不得我了,你我間的恩怨便來做個了斷吧!”

    “丁老怪,你……”谷函八友自是知道蘇星河武功不如丁春秋,心中著急萬分,齊齊護在蘇星河面前,眼光卻不住望著劉飛揚,一臉的懇求。

    劉飛揚知道此時再不出面,那是不行了,揚聲道:“丁老怪,你我雖然不是同宗,但你欺師滅祖,我也不能不管,今日既遇上了,你便自求多福吧!”這是他故意激怒丁春秋的言語,他也自知縱然自己武功強過丁春秋,但要收拾他,也不是易事,更何況旁邊還有個慕容復在虎視眈眈。

    谷函八友齊齊大喜,尤其是薛慕華,他是深知劉飛揚的武功比蘇星河還要高過許多,對付丁春秋自是不難。忽然他的耳內傳進一個聲音道:“隨時準備解毒藥丸,防備丁春秋使毒傷人!”一征間,已知是劉飛揚對他使用了傳音入密的功夫,更是對他大為敬佩。

    丁春秋冷哼道:“狂妄!蘇星河,你便是因為有這黃毛小兒在,便以為可對付得了我麼,那可真是太可笑了。”旁邊的星宿派門人自是又大肆鼓吹起來。

    劉飛揚道:“可不可笑,試過便知。”蘇星河也說道:“丁春秋,劉師弟是李師叔的關門弟子,一身武學已盡得李師叔真傳,便是要清理你這個門中敗類。”他這話似是對丁春秋講,其實更是告訴在旁的人,這只是他們派內之事,請他人勿要插手。

    還未開戰,丁春秋門下弟子的頌揚之聲已是此起彼浮。只見他臉含微笑,羽扇輕搖,口裡說道:“那我便領教領教!”薛慕華大叫道:“師叔小心,有毒!”劉飛揚早就是全神戒備,體內真氣運轉開來,丁春秋那羽扇中甩出來的無形毒粉在他身體外兩尺外便全數反激開去。他可不敢保證那易筋經真氣能百分百化去丁春秋的劇毒,便是能解,但還要花一時三刻的話,那在此時此刻和直接中毒身亡也沒什麼區別了。

    劉飛揚喝道:“丁老怪你便只會這般偷襲使詐麼?”隔著丈把遠,一拳凌空直轟了過去。卻是悄無聲息,不聞半點聲響。眾人大是奇怪,以劉飛揚在江湖上的傳聞身手而言,所發之拳斷不會如此無力。丁春秋也是驚異莫明,心道:難道這小賊只是虛有其表?

    這一切只是電光火石間在眾人腦海裡閃過,忽地丁春秋感到口鼻呼吸困難,頦下長鬚無風自動,心中大驚,腳下連點飄身向後,右手一輪橫在胸前護住身前要穴,同時左袖揮出。只聽一聲輕砰,丁春秋大袖片片破碎,化做千百片蝴蝶,而左臂更是陣陣酸麻,前後竟有幾道勁力接連而來,古怪異常,急忙運勁消去那些勁道,心中再也不敢對劉飛揚有絲毫小覷。

    不錯,這正是七傷拳。自那日楚依依把七傷拳譜送給劉飛揚後,這些時日來,他每晚睡前便要參研上一陣。他此時的內力練起七傷拳那是毫無損傷,也漸漸地掌握了七傷拳的奧妙。七傷拳一拳擊出,七勁同生,勁勁不同,一勁接一勁,而劉飛揚那一拳擊出其中陰陽二勁交纏打頭,在空氣中相互抵消,竟聽不到半點聲音,正是七傷拳九招拳法中的一招“大音稀聲”。

    劉飛揚絕不會給丁春秋有喘氣機會,在他被震退的同時,欺身而進,連續數拳擊出。只因他知道丁春秋混身是毒,也沒有把握克制得了毒性,是以並不用太極拳和他近戰,改換剛剛習得不久的七傷拳。

    眾人見劉飛揚拳法簡練,功力不凡,每一拳擊出皆是剛中有柔,柔中有剛,時而無聲無息,時而似雷霆震怒,實在是天下間的絕妙拳法,只是卻說不出個名稱來。蘇星河等人皆是暗暗奇怪:怎麼他所使的武功,卻不是我逍遙派的武功,莫非是李師叔新創的拳法麼?七傷拳雖然不俗,但在江湖上同樣名聲不顯,便是王語嫣心中也是暗暗思索這到底是何拳法?她知道表哥和劉飛揚已是勢不兩立,若能看破他的武功來歷,對表哥自是大有助益。只可惜劉飛揚一身武功,便是以她的博學,也是無一樣能說得大概出來的。

    戰了十數招,丁春秋皆是一味防守,只是二人間隔了六七尺的距離,劉飛揚縱是功力高過丁春秋,可拳力及到他身前也被他輕鬆化解。丁春秋心中暗道:這小賊功力竟如此高強,而這拳法拳勁吞吐閃爍,也不似逍遙派的武功,幸好他忌憚我的毒功,不敢靠近,否則真是令人難以對付。他到底是何來歷?可無論丁春秋如何變招,掌法再怎麼瀟灑如意,人也難以近身一步,而身上所有毒功剛發出來,便被劉飛揚的護體功力遠遠震散,有飄落在附近樹木上,立時發出嗤嗤聲響,緊接著整顆樹的樹葉紛紛枯黃凋落,好好一顆樹竟頃刻間被毒死。

    眾人大驚:好厲害霸道的毒藥。各自又退開丈餘。他們心中也是雪亮,劉飛揚顯然是懼於丁春秋的毒功,不敢過於逼近,這時雖能把丁春秋壓在下風,但一待功力稍弱,便是丁春秋反擊之時。慕容復心中暗暗冷笑:小賊武功雖是高強,但這般鬥下去,便是能勝丁老怪也是功力大減,到時要他好看!薛慕華更悄悄取出密制的解毒丸,分別分給了各位師兄弟,及楚依依段譽等人。那是他多來來專為克制丁春秋的毒術而製成的解毒丸,雖不能事後解毒,但對事先防範還是有一定作用的。眾人自是一一道謝接過。

    蘇星河叫道:“師弟你功力遠遠勝過丁春秋,他的毒功根本奈何你不得的,你大可放手進攻。”立時有在旁不住為丁春秋喝彩助威的星宿派弟子喝道:“放屁,星宿老仙武功蓋世,當世無人能敵,區區小兒怎是他的敵手?”又是一陣厚顏無恥的拍馬阿諛之聲貫到丁春秋頂上。便連慕容復臉上也是閃過厭色。

    有如一言驚醒夢中人,之前劉飛揚一直對丁春秋的毒功深深忌憚,才束手束腳的。腦海中不禁想道:虛竹便是因為功力高過丁春秋,是以一點無懼他的毒功。自己也許不如《天龍》原著中虛竹功力深厚,但也是超過丁春秋許多,也是不用懼怕他的毒功毒粉之類的。他剛才發向自己的毒粉不是被自己內力逼開了麼,更何況自己還有能解毒的易筋經內力,更何懼他。想明此點,膽氣大狀,大喝一聲道:“丁老怪,吃我一拳!”身形一晃,已到了他面前,七傷拳一招“五嶽分崩”使出,拳影漫天,直壓向他的面門。

    丁春秋只覺身前便似一堵氣牆向自己撞來,呼吸不暢,知道此招只可避,不可接。只是百忙中不及避開,只得身形一矮,連後滾去。雖避過劉飛揚那拳,只是以他的身份使出那種“懶驢打滾”的招數來,那是丟臉到家了。

    本來丁春秋的武功縱比不上劉飛揚,也不至於這般快落敗。只是他對劉飛揚這個“李師叔的關門弟子”本就存有忌憚,見他年紀輕輕,內力竟遠勝自己,更是害怕是李秋水特意培養來對付自己的,心中已先存了三分懼意。只是初時劉飛揚沒有放開手腳,後來蘇星河出言提醒,他心中已是一驚,更何況劉飛揚凌波微步神妙無比,瞬間搶到他身前,倉促間招架躲避俱是不及。

    丁春秋何嘗有如此狼狽的一刻,心中更是膽寒,腳下竟不停留,也不說話直向後躍去,一晃間,已去了七八丈遠。一干星宿派的弟子如何能料到“星宿老仙”如此敗逃而去,前一刻還有人念道“星宿老仙天下無敵,威震當世!”誰想,讚聲未落,丁春秋便跑了。星宿派的弟子自也是沒命的跟著逃跑,鑼鼓喇叭等樂器錦旗丟了一地,生怕跑慢了再也沒機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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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龍驚天下 第十八節 秋水小劍
    眾人也沒想到丁春秋竟然一招落敗,便急急逃去。慕容復心中大恨,甚至怪起蘇星河沒事插什麼嘴。蘇星河等人數十年來頭上第一大事便是替逍遙派清理門戶,剷除丁春秋這個叛徒。如今見他被劉飛揚打敗,心中歡喜自是不言而諭。蘇星河叫道:“奸賊不要跑?”便要追去。

    劉飛揚本也不想就這樣饒了丁春秋,奈何此時慕容復虎視眈眈,更有個神秘莫測的李庭登,實在不宜多生枝節。適才和丁春秋搏鬥中,他無意間瞥見李庭登眼角閃過詭異的笑容,心中也是疑惑不解:此人身份不明,棋明明下完了,卻還不離去。他還有什麼目的麼?說道:“師兄,窮寇勿追,那丁春秋早晚有授首一日。”蘇星河聞言,停下腳步,尤自咬牙切齒不已。

    王語嫣低聲道:“奇怪,他怎麼也會段公子的凌波微步!”她年紀尚幼,王夫人也並沒有和她說關於逍遙派的事,是以對逍遙派也是一無所知。便如當日段譽使出北冥神功吸人內力,她便看不出來,還誤以為是化功**。

    風波惡面色一變,說道:“此人武功似乎又有長進,真是公子爺的一大強敵。”包不同嘴角蠕動,滿臉的不屑,那意思自是和他以前的口頭禪“非也,非也”了。

    慕容復面色陰沉,一言不發,他自是知道劉飛揚武功的高明,心中不斷籌劃著,眼神有意無意間撇向李庭登。卻見他及他一干手下面上全無反應,實在令人猜不透他們的意圖。

    這邊楚依依見劉飛揚便是用她所贈送的拳譜,使出七傷拳來,把不可一世的丁春秋打得落荒而逃,心中那份喜悅那是不用說了。段譽和四大護衛等,也紛紛上前祝賀稱頌。金善明道:“那套拳法又是哪學的啊,難道又是你自創的?”心中對他的武功也是由衷佩服。

    劉飛揚笑道:“我可沒那麼厲害,那是小依的家傳武功。”說著深情凝視著楚依依。眾人聞言恍然,意會於心,皆是微笑不語。楚依依聽得如此說,更是又羞又喜,臉紅到脖子根。

    言笑間劉飛揚見慕容復等人並不離去,郎聲說道:“慕容公子,此間棋局已解過。不走留在這裡,還有何意?”

    慕容復也是寸步不讓,回道:“閣下不覺管得太寬了麼?這擂鼓山又非你所有,在下是走是留與你何干?”

    劉飛揚腦中忽然想道:這慕容復和那個來歷莫測的李庭登俱不離開這擂鼓山,莫非他們在這還有什麼企圖不成?有他們在此,和蘇星河說話便多有顧慮,那無崖子也是見不到了。反正我又不稀罕他的功力,不如託言說要離開,看看他們有什麼企圖。想好主意後,笑道:“不錯,你我之間已是誓成水火的局面。你不想見我,我同樣也不想見你。也罷,既然你不走,那我便先走了。”

    蘇星河大急,道:“師弟,……”劉飛揚不待他說下去,接著道:“師兄不用說了,小弟自知棋藝差勁,這珍瓏棋局那是破不了的,我也就不現醜了。讓師伯失望了。反正來日方長,日後小弟再來看望師兄便是,告辭了!”說著便向楚依依等招手示意,轉身離去。

    蘇星河還待說話,耳中突然傳進一句話來:“師伯的事我全知道了。”心中一驚,知道是劉飛揚傳音過來的,更是對這位師弟諱莫如深,心中暗暗咀嚼著他的話。

    楚依依對劉飛揚已是言聽計從,阿朱也是早想離開這兒,希望離慕容復越遠越好,金善明那是無可無不可,便跟在楚依依身邊一同離去。只段譽一會看著王語嫣,一會看著劉飛揚,猶豫不絕。這一切自是落入劉飛揚眼中,心中暗嘆,正欲開口說話。只聽慕容復已先說道:“段公子,你我今日一見如故,恨不得把酒言歡一場。不知段兄可有空暇,你我去哪喝上幾杯,談古論今豈不快哉?”

    段譽聞言,眉角一揚,臉上大有意動之色,又見王語嫣恰巧投了一眼過來,頓時那是全身發熱,耳鼓作響,一顆心更是要從嘴裡跳了出來,剛要點頭說話,耳裡傳來一個聲音道:“你要知道,他是蕭大哥的殺母大仇人啊!”頓如一盆涼水從頭淋到腳。

    慕容復見他本來即將答應,突又僵在那一言不語,知是劉飛揚作怪,冷哼道:“你不是說要走了麼,怎麼又拖拖拉拉的?”

    劉飛揚呵呵笑道:“正如你剛才所說,我走或留與你何干?”慕容復撇了他一眼,哼道:“反覆無常,不是君子所為。”劉飛揚並不理他,轉向段譽道:“三弟,你心地善良,卻要小心某些人暗懷心機!”

    慕容復大怒道:“劉飛揚,你這話什麼意思,真當我慕容氏無人麼?”當即運起全身功力,雙眼怒視著他,劉飛揚道:“什麼意思?你心裡明白就好,還要我說出來麼?”場面頓時陷入一觸即發的境地。王語嫣暗暗著急不已:這劉飛揚的武功不在蕭峰之下,表哥……表哥如何是他對手?而自己對他的武技又不瞭解,這又如何是好?正自著急間,忽又看見對面楚依依也是一臉關切地注視著劉飛揚,便說道:“劉公子你仗著武功高強,便咄咄逼人,不覺太無理麼?”

    段譽雖然心傷於王語嫣一顆心全系在慕容復身上,但他是坦蕩之人,見慕容復俊雅不凡,人也是溫文有禮,對他實在沒有恨意,也覺劉飛揚說話太過刻薄,說道:“二哥,你與慕容公子間實在有些誤會,我看慕容公子不像是那些惡人!”王語嫣聽他為表哥辯白,向他投去個感激的笑容,直樂的他混身輕飄飄。

    劉飛揚見狀,心下暗嘆:這書呆子被王語嫣迷得神魂顛倒,實在難辦!望了王語嫣一眼,說道:“三弟,你不知世間險惡,這……有些事在這裡我也不便明說,有機會再與你說個明白吧!”他總不能說慕容復想利用王語嫣籠絡他。漁樵耕讀四大護衛卻是閱歷豐富,隱隱約約間也覺得慕容復是在拉攏段譽,只是他們身為下人,有些話自是不方便說。朱丹臣見段譽對王語嫣的神情,心中更是猜到了七八分。

    楚依依道:“劉大哥,話不投機多說無益,我們便走吧!”說著,眼光有意無意望向王語嫣,正好她也同時瞧了過來,二女的目光首次對上,只覺心靈各自一震,便似交流了千言萬語般。二女各自站在針鋒相對的劉飛揚和慕容身旁,俱是清秀無匹的姿色,更奇的是模樣一模一樣。眾人心裡皆是暗暗稱奇,大嘆造化之奇莫過於此。之前先是慕容復和劉飛揚唇槍舌劍,後慕容復和蘇星河弈棋,再後來劉飛揚和丁春秋動上手來,眾人的心神大都注意在其中。此時二女各自開口說話,頓時吸引了眾人的眼光,倒是沖淡了不少劍拔n-ǔ張之勢。

    劉飛揚嘆道:“三弟,望你好自為之。二哥也只能言盡於此,告辭了。”向段譽等了人拱了拱手。段譽尤在茫然中,只是和四大護衛回了個禮。劉飛揚又向蘇星河、李庭登等人抱拳作別,便要離去。

    “且慢!”劉飛揚沒走幾步,聲後傳來一聲叫喚。劉飛揚等人緩緩轉過身來,與眾人一道望向剛才一直沒有說話的李庭登,正是他喊住了劉飛揚。

    只聽他說道:“在下有數事不明,特要請教劉公子,但盼能回答一二。”劉飛揚奇道:“公子所問何事?”李庭登整了整衣衫,走前幾步,說道:“聽聞劉公子是蘇老先生的師弟,只是並不同宗。”

    劉飛揚不知他言下何意,並不開口,只等著他繼續說下去。蘇星河也是心下驚奇,問道:“李公子此言何意?”他也並不知道李庭登的來歷,只是他擺開棋局,無論有無請柬,只要來下棋,他都是來者不拒。

    李庭登接著道:“聽適才蘇老先生言,劉公子是貴派一位李姓前輩的弟子。巧的是這位前輩我也認識,可據我所知,她並沒有收有徒弟,不知劉公子如何是她老人家的弟子?”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大驚失色,劉飛揚心中不斷盤思:他到底是何人,怎知我不是李秋水的弟子?哦,他姓李,莫非和李秋水有關。蘇星河更是衝口叫道:“莫非李公子認識我李師叔?”

    李庭登微笑不答,但所有人都知他是默認了。蘇星河畢竟是年老成精,臉色馬上恢復了過來,問道:“李公子可有什麼憑據?”其實他有沒見過李秋水。他是無崖子離開無量玉洞後收的徒弟,只是聽聞無崖子有個師姐和師妹,而李秋水更是無崖子的妻子。而他也是聽薛慕華告訴他,劉飛揚會本門連他都不會的凌波微步,除此外也無任何證據表明劉飛揚的身份。只是逍遙派之名外人幾乎都不知曉,而劉飛揚卻能說出逍遙派之名,而剛才當劉飛揚更打跑了丁春秋,並且還能知道無崖子的近況。種種加了起來,他還是比較相信劉飛揚是逍遙派弟子的。

    李庭登從懷中取出一把長約一尺的短劍,光芒燦爛,上面嵌滿許多名貴的珠寶玉石。他走上前幾步,把劍遞給蘇星河,道:“是與不是,老先生一看這把劍便有分曉。”

    蘇星河接過一看,只見劍鞘珠光寶氣,劍柄的雕刻卻是雋永而深邃,只是鑲了寶石後反顯俗氣了,整把劍更像個飾物而不像兵刃。他小心翼翼地撥出劍身,但見劍刃光華如水,清澈寒冽,還刻有兩個古篆小字“秋水”。“嗆”的一聲,蘇星河馬上合上短劍,臉上更是表情數變。

    眾人看不見劍身上的刻字,但看蘇星河表情,已知李庭登所言不虛,反之劉飛揚的身份便大有疑問了,不自覺把目光都透到他身上,慕容復更是冷笑連連。

    劉飛揚心下電轉:不管這李庭登和李秋水是何關係,而我學了逍遙派的凌波微步和北冥神功那是絕對不假,便是見了無崖子也是無懼。心下更是坦然,毫不在乎地看著蘇星河。

    蘇星河心下更是狐疑不定,眼睛一轉,向慕容復和段譽等人拱手說道:“承蒙兩位公子不辭辛苦來到寒山參與老夫的棋會,老夫不勝感激。只是寒山簡陋怠慢了貴客,恕罪恕罪!”眾人已知他要解決自己門派之事,不欲讓外人得知,那是下逐客令了。當下慕容復和段譽紛紛拱手作別,便要帶人離去。

    劉飛揚忽然叫道:“三弟且慢。”又對蘇星河道:“真要說起來,我這位三弟和我派也有些瓜葛。”段譽愕然,想到神仙姐姐所留的秘籍中“殺盡天下逍遙派弟子”的話,他心裡並不樂意與逍遙派扯上關係,是以眼下棋回結束,他是想越早離去越好。口中吶吶道:“二哥,我……”蘇星河聞言,又驚又奇,稍一沉思,說道:“那便請段公子也稍留一會吧。”

    其實劉飛揚是不願段譽和慕容復相處,好讓慕容復有拉攏段譽的機會,倒並非一定要段譽怎樣,笑道:“三弟可想知道那神仙姐姐的來歷,待會便可知曉。”

    段譽大窘,他看到無量玉洞的玉像時,就已深深著迷,後又見到王語嫣更是把她當做神仙姐姐的化身,說是不敢絲毫褻瀆,卻情不自禁一腔痴情盡繫於身,再也不能自拔。此時見王語嫣全副心神都在慕容復身上,不免又是自傷自憐,心中想道:王姑娘眼裡只有他表哥,我跟上去也是自討沒趣,不如留下來,若能知道神仙姐姐的事也是好的。只是聽劉飛揚說得如此入骨,面上極是忸怩。

    慕容復見劉飛揚似乎又看破他的意圖,心中惱怒不已,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就此離去。王語嫣轉身之際,還特意又望向楚依依,心中有無數疑問,默嘆一聲就此離去。

    蘇星河見慕容復等人已進入松林,這才說道:“三位公子和我派皆是大有源源,請稍等一會,老夫進去便出來。”他心中有著許多的疑問,也不再稱呼劉飛揚為“師弟”了。

    劉飛揚也不在乎,知道他要去請教無崖子了。只見蘇星河向各人做了個稍侯的手勢,便轉身來到門屋前,恭恭敬敬敲了三下,隨後不知在哪一按,木門忽然打開,人一閃便進去了,木門又馬上合上。劉飛揚心道:是了,逍遙派精於土木機關,做個小小的機關,那是易如反掌。要不,蘇星河每次給無崖子送飯都要破門而入,那成什麼話!
li60830 發表於 2019-5-7 15:45
卷五 龍驚天下 第十九節 悲酥清風
    函谷八友也知事不尋常,皆是大氣不敢出,站那一動不動。薛慕華也是大為著急得望著劉飛揚,心中那是驚恐交加。劉飛揚逍遙派弟子之名,是他告訴給蘇星河,如若劉飛揚是冒牌的,那他真是愧對恩師了。

    劉飛揚見狀,知道他的心情,朝他微微一笑,示意不用擔心。轉頭望向李庭登,見他也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身後八人個個目不斜視的立在那兒,和一般江湖人大有區別。只看得他心裡一動,大聲說道:“飛鷹九衛如果變成飛鷹八衛,那可真有趣得很!”

    眾人皆是不明白他所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李庭登和手下八人目光卻刷的全望了過來,眼中射出毒蛇般的光芒。劉飛揚已知自己所猜不錯,這李庭登正是當日伏擊自己的飛鷹統領,難怪自己之前一直覺得他的聲音比較熟悉。而原來的飛鷹九衛被自己擊殺一人,只剩下八個。想必這飛鷹中人訓練不易,一時沒能補上空缺。

    劉飛揚朝李庭登繼續說道:“你便是飛鷹統領吧,你的漢語進步了許多,我差點讓你瞞過!”

    李庭登眼圈一翻,道:“知道了又如何,你還道今日能活著下山麼?”竟似勝卷在握,混不把眾人看在眼裡。

    劉飛揚正想他如何敢這樣篤定,忽然見胸口氣悶,雙眼也跟著痠痛難擋,便似要忍不住流出淚來。金善明大叫道:“不好敵人放毒!”說完卻是大聲咳嗽不停,淚水不停流出,其他人也差不多如此,各自全身痠軟無力,伴隨著“咕咚”、“哎喲”聲紛紛灘倒在地,連稍遠處的函谷八友也不例外。劉飛揚眼睛刺痛無比,卻見李庭登等人毫無異樣,正冷冷地看著眾人一一倒地。

    而這邊惟有段譽無恙,大叫道:“這是西夏一品堂的‘悲酥清風’之毒,二哥你怎麼樣了?”劉飛揚暗呼大意,這飛鷹統領上次沒能殺死自己,這次豈會輕易放過,動武不成,不會使毒麼!他們是西夏人,自也有“悲酥清風”之毒。終於,劉飛揚也支持不住,腳下一軟,摔倒在地,雙眼淚水直流。

    原來,李庭登見劉飛揚識出他的真面目,心中那是驚怒交集,想起慕容家幾乎便是毀在他的手上,為免夜長夢多,暗中決定先下手為強,悄悄向後打個手勢,他手下會意,便在他說話之際,放出“悲酥清風”之毒。這“悲酥清風”無色無味,隨風飄散,到得雙眼刺痛,毒氣已經入腦,實在是防不勝防。而他們鼻子中自然是早塞瞭解藥。李庭登雖見段譽無事,但他見段譽不過個文弱書生的樣子,也不把他放在心上,他忌憚的唯有劉飛揚一人,見他中毒倒地,忍不住哈哈笑道:“劉飛揚你也有今日,怪便怪你實在太多管閒事。”

    劉飛揚知道段譽服過莽牯朱蛤,百毒不浸,而他自己體內的真氣也在慢慢消解“悲酥清風”的毒性,當下便是要拖延時間,說道:“千算萬算,我還是忘了你有這‘悲酥清風’之毒,只是西夏一品堂中,我卻沒聽過你這等人物,盼你能見告,我死也瞑目!”

    函谷八友也在那叫囔不停,薛慕華叫道:“李公子,我等與你無怨無仇,怎連我們一起算計了,快給我們解藥。我師傅一會便要出來,他若見了,那可不好看!”

    李庭登哈哈笑道:“廢話。你真當我是來參加這個破棋會麼,聽說逍遙派的武學典籍都在這擂鼓山中,本公子此番前來便是要奪得那些秘籍。動手!”手勢一揮,身後八人紛紛撲向眾人,而李庭登緩緩向劉飛揚走來,臉上掛滿笑容,正享受著大局在握的快感。

    他是西夏皇族中人,當今西夏皇帝崇宗李乾順的親侄。從小便聰明伶俐,無意中窺得李秋水刻在西夏皇宮石壁上的上乘武學,從此便不斷討好李秋水。李秋水也甚為喜歡這個孫兒輩,經不住他的軟磨,便傳了他小無相功及一些逍遙派的武學。而他也是野心極大,在崇宗的默許下,組建了飛鷹九衛,自任飛鷹統領,和一品堂一明一暗,專勢收買他國奸細,暗殺敵方將領,數年來也為西夏立下了不少功勞。從李秋水口中他更得知,逍遙派絕學歷代傳下來的絕學皆在蘇星河手上保管(李秋水還道無崖子已被丁春秋害死)。正好打聽到聰辯先生便是蘇星河,這才帶著手下興沖沖地上了擂鼓山,又與慕容復暗通聲息,得知劉飛揚也會上山,心中更是大喜,準備一網打盡。上次他已知劉飛揚武功高絕,單是伏擊也難以成功,這次更帶了“悲酥清風”前來,那更是做了萬無一失的打算了。而他見蘇星河進了木屋,心中還道那便是逍遙派總壇所在,又見劉飛揚揭穿了他的身份,便不想等待,立馬下手了。

    函谷八友聽他自暴企圖,各是破口大罵。劉飛揚見他手下便要對各人痛下殺手,大叫道:“三弟,快使六脈神劍。”哪知不叫還好,一叫段譽本能的伸出右手,可體內真氣只在手臂轉來轉去,六脈神劍就是射不出來。

    撲向段譽的兩個飛鷹侍衛,見他右手抬起右手,也是本能的抬手招架,卻不見任何動靜,罵道:“搞什麼鬼?”戳掌成刀,齊向他頸間砍去。段譽真氣運使不靈,但凌波微步卻是走得極熟,腳下一轉,便已避開。那兩人眼前一花,原以為必中的一擊竟被躲過,大叫著又纏了上去。段譽只是自顧著展開凌波微步不住躲避。

    劉飛揚知道他真氣時靈時不靈,傷敵或許不易,但凌波微步自保卻是無礙,是以並不擔心他。可是餘下六人,卻分別撲向函谷八友,及楚依依,大理漁樵耕讀四大護衛,他們全無反抗之力,那簡直是任人宰割。還是李庭登叫道:“留下那三個女的!”撲向楚依依等人的兩個手下這才縱身躍向函谷八友。只聽幾聲骨碎聲,伴隨著悶哼倒地,函谷八友已有五人倒地不動,不知生死。另一邊大理的傅思歸和褚萬里也被擊倒在地,一個年近五十的飛鷹侍衛一掌朝朱丹臣頭頂拍落,朱丹臣在四大護衛中武功卻是最高,雖身中劇毒,但還是奮力把頭一偏,那一掌落在他的肩膀上,直把他的肩胛骨打碎。

    四大護衛中,段譽和朱丹臣最是要好,聞得他的慘叫聲,心裡一急,喝道:“住手!”顧不得多想,右手食指伸出,一道真氣從指間疾射而出,正是大理的六脈神劍了。擊傷朱丹臣的那人聽指風嗤嗤作響,識得厲害,縱身避過。但段譽恐他還欲接著下毒手,緊接著也是左手小指點出,已是六脈神劍中的“少澤劍”。那人絕料不到段譽出招如此之快,在兩人合圍下,還能接連出手,閃避不及,正中他右側第七肋骨下的“日月穴”。那人也是一聲慘叫著摔飛出去,鮮血直冒。

    這一叫倒把其他幾個飛鷹侍衛全引了過來,只是段譽此時打上了手,手上竟是不停,雙手連點,十指紛飛,六脈神劍的無形劍氣那是此去彼來,連綿不絕,在周身三尺內形成劍網,誰又能靠近得來。

    李庭登絕沒想到段譽武功竟是如此了得,心中大怒,恨聲道:“先殺了你,再對付那臭小子!”一掌拍向劉飛揚腦門,直欲致他於死地。段譽看在眼裡那是鞭長莫及,心中一著急,六脈神劍竟突然不靈起來,有兩人乘機揮掌擊中他的肩頭小腹。朱丹臣和古篤城齊聲大叫:“公子小心!”所幸段譽功力深厚,只是稍退兩步,那兩人反被震退數步,手臂酸麻,一臉的震驚。

    而這邊眼看李庭登手掌離劉飛揚不過尺餘,楚依依大叫一聲,竟昏了過去。忽地劉飛揚右手輕揚,搭上李庭登的掌緣,一挑一撥,他那一掌竟轉爾擊向自己的肩膀。砰的一聲,李庭登肩膀中了自己一掌,踉蹌後退幾步,一臉不可置信,道:“這是什麼妖法?”

    劉飛揚乘勢站起,喝道:“對付妖人便用妖法那又如何?”揮拳向他攻了過去。原來,之前他體內真氣不斷消融“悲酥清風”的毒性,竟慢慢轉為自身內力一部分。只是手腳仍有些痠軟,便是想乘李庭登大意疏忽時,一舉突擊拿下他。李庭登也絕沒想到,天下竟有能化解“悲酥清風”的內力,那一掌下去那是絕無防備,被他用乾坤大挪移借力打力擊中自己。而劉飛揚也從他那一掌上借得些許內力,一舉消融體內餘毒。

    李庭登揮掌一架,手臂酸麻,驚叫道:“你沒有中毒?”劉飛揚道:“廢話少說,接招吧!”身子前欺,展開七傷拳一拳接一拳,洶湧內力噴薄而出,直向他襲去。突然,凌空飛來一道身影,一劍刺向劉飛揚頸間。

    劉飛揚聽得風聲,撇頭避過,一看竟是慕容復去而復返,怒道:“說你是個卑鄙小人,還不承認!”慕容復喝道:“對付你這狡詐之人,用些許手段又有何不可!”竟和剛才劉飛揚答李庭登那句極為相似。

    劉飛揚喝道:“好吧,你們兩個卑鄙的傢伙一起上吧,劉某又有何懼!”雙拳左右交叉,分擊二人。慕容復伸臂一抖,劍尖閃出半尺劍芒,化去劉飛揚那一拳之力,展開家傳劍法,若行雲流水,似一團劍幕直向劉飛揚滾去。李庭登也展開李秋水所傳的白虹掌法,翻騰攻上。

    這時,木門又突然打開,蘇星河復又鑽了出來。薛慕華大聲叫道:“師傅,那李庭登覬覦我派武學典籍,心懷不軌,突放毒氣,又傷了幾位師兄弟,你老人家快快阻止他。”其實在裡面的無崖子已聽到外面的動靜,只是對方既有厲害毒氣把所有人迷倒,就蘇星河一人出來也是絲毫無助。後聽到段譽和劉飛揚的聲音,知道他們兩個無事,這才吩咐蘇星河出來相助。

    蘇星河見慕容復和李庭登合力圍攻劉飛揚,喝道:“原來你們是一夥的!”縱身疾上,捲起棋盤上的棋子,直撞向慕容復身後大穴。慕容復回身一劍盪開飛來的棋子,只覺手臂微麻,暗道:老匹夫功力不弱。他也知道今日勢必難以得手,呼嘯一聲,返身就走。只是奔縱之時見到楚依依暈倒在地,心裡想道:“劉飛揚令我慕容家落到如此境地,我便殺了他的愛侶,令他痛不欲生,方解我心頭之恨!”幾個縱躍來到楚依依一劍向她頭顱斬落。

    阿朱見到慕容復狠毒的目光時,心頭已是極為不安,又見他喪心病狂要殺楚依依,不知哪來一股力氣,大喊道:“不要!”飛身撲了過去。身子往他的劍身一撞,慕容復料不到阿朱竟有餘力,劍身稍偏,砍中楚依依的腰間,鮮血飛濺。飛起一腳,把伏在楚依依身上的阿朱踢飛,口裡喝道:“背主叛敵的奴才,死有餘辜!”阿朱凌空飛出,還未落地,一股鮮血疾噴而出。

    這一切也就在兔起狐落間發生,劉飛揚聽阿朱叫喊時已知不妙,只是被李庭登纏住,一時脫不開身,轉頭看楚依依腰間鮮血直冒,阿朱倒地不起,皆不知生死。頓時怒火中燒,悲憤不已,大喝一聲“滾開”,雙拳猛擊,直把李庭登打得氣血翻騰,連連後退。趕緊呼嘯一聲,招人逃去,他手下除了被段譽打傷的那人,也全都一窩蜂轉身就逃。

    蘇星河也沒料到慕容復竟會下此毒手,待要挽救也已不及。慕容復飛身而起,疾躍而去,嘴裡大喊道:“劉飛揚,我便要讓你嘗嘗痛不欲生的滋味!”狂笑中人已去得遠了。

    劉飛揚悲痛莫名,眼中直欲冒出血來,飛身追去,誓要殺了慕容復。蘇星河大叫道:“師弟,救人要緊!”劉飛揚忽地停下,道:“她們性命無礙吧?”

    蘇星河道:“楚姑娘只是皮外傷,慶幸那一劍沒中要害,她只是中了毒香,人昏了過去,倒不打緊。而那位姑娘小腹受重擊,五臟移位,若不及時治療倒有性命危險!”

    劉飛揚這才想起蘇星河是薛慕華的師傅,論醫術比薛慕華那是只高不低,喜道:“那快請師兄救人!”薛慕華在旁叫道:“師叔快從那人身上取過解藥來,我們也可助師傅一臂之力!”

    劉飛揚一聽也是,差點倒忘了眾人身中“悲酥清風”還未解,便走向那個倒地不起的飛鷹侍衛前。只見他肋下還在冒血,但雙眼圓掙,嘴角也有一絲血跡留出,竟已咬舌自盡。劉飛揚從他懷裡摸出兩個瓷瓶,湊近鼻邊一聞,其中一瓶便是塞著也有股殘留的臭氣,知那便是解藥了,另一瓶自不用說便是“悲酥清風”的毒藥了。劉飛揚把毒藥往懷裡一塞,拔開解藥那瓶的塞子,先就近給大理四衛聞過,只是傅思歸和褚萬里傷重倒地不起,雖被臭氣熏醒,但一時也無力爬起。

    劉飛揚這才依次給函谷八友和楚依依等人聞過。更慶幸的是既然無一人被飛鷹八衛殺死,可謂不幸中的大幸。沒多久,眾人皆恢復力氣,薛慕華也趕緊拿出藥箱加入救人行列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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