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同人】天龍八部之天下有我 作者:半緣·修 (已完成)

 
li60830 2019-5-7 15:30:0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 38704
li60830 發表於 2019-5-7 15:41
卷四 前塵往事 第十節 舌辯少林(一)
    中嶽嵩山,群峰挺拔,氣勢磅礴,景象萬千。整座嵩山由太室山和少室山組成,聞名天下的少林寺便位於少室山分脈之九蓮山彌勒峰南麓,背山面溪,朝東偏南。

    那不見天日,被茂密植被所掩蓋的崎嶇險峻山道上,此時正有一人悠哉悠哉前行著,正是劉飛揚。他和蕭峰來到少室山腳,本來蕭峰也要上少林寺,但劉飛揚以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為藉口,說服蕭峰獨自上山,蕭峰和阿朱暫時先呆在喬三槐舊居中等候消息。劉飛揚本有些話要和蕭遠山說,可蕭遠山這幾日來都沒現身,也不知去了哪兒。

    走過長長的少林山道,入眼的便是方圓數十畝的大平台,每隔五丈便有一棵高達十數丈,一人合抱的大樹,兩邊對稱排列,中間一條青石鋪就的路面,筆直通向少林山門。無須抬頭,劉飛揚便已看見正門上方橫懸長方形黑底金字匾額,上書“少林寺”三字,字體古樸,頗顯滄桑肅穆之氣。

    直直走到山門前,兩個守山門的小沙彌迎了上來,其中一個道:“這位施主,此時已過了進香朝拜的時間,請明日再來吧!”劉飛揚此時的面目經過阿朱y-i'r0ng,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樣貌,難怪小沙彌把他看成上香朝拜的人了。

    少林有個無名老僧那樣的絕頂人物,劉飛揚是打心理不敢小覷的,又見這兩個小和尚年紀二十不到,但眉宇間也無甚傲氣,說話也算客氣,比起無量劍派那兩個守山門的是強多了,對他們也頗俱好感。笑著對他們道:“小師傅,麻煩和方丈玄慈大師通報一聲,便說是劉飛揚求見!”

    兩個小和尚聞言一臉驚諤,他們輩分較低,從小在少林長大,他們橫看豎看都看不出劉飛揚竟是江湖中人,也沒聽過“劉飛揚”這名字,不想來人一開口就要見方丈大師。劉飛揚看出他們的疑惑,仍是笑著道:“就說是薛神醫師叔劉飛揚來拜山就是,快去通報吧!”

    兩僧見劉飛揚也算面目和善,互望一眼,左邊那個臉上還帶有些稚氣的小和尚道:“施主請稍等,小僧這就進去通報。”說著一路小跑進了寺內。

    另一個小和尚向劉飛揚合十行個禮,便立在一旁不在言語。劉飛揚心裡暗嘆,這少林寺果然名不虛傳,連個小和尚也是持重守禮。等了約有小半個時辰,忽聽少林中傳出鏜鏜鐘聲,劉飛揚不知那是代表何意,只見旁邊的小和尚臉色一變,看劉飛揚的神情竟多了幾分懼色。沒多久,先前進去的那個小和尚領著個中年僧侶走了過來,那中年僧侶來到對劉飛揚面前,雙手合十道:“小僧慧如,尊方丈旨意,有請劉施主。”

    劉飛揚見那小和尚稚氣的臉單上竟帶有幾分驚惶和好奇,心下也是奇怪,也不說話,隨同慧如一起進寺。

    進了少林山門,便見兩排持棍僧侶分站兩旁,個個神情嚴肅。慧如引劉飛揚到第二進殿宇天王殿外,說道:“方丈大師和各位師叔伯皆在裡面,小僧職責所在,便只能帶施主到此,請施主自行進去吧。”

    劉飛揚點點頭,已邁進殿門。只見佛像前幾位老僧分兩排站力,中間一僧身披紅色袈裟,想必便是玄慈方丈了,聚賢莊見過的玄難和玄寂兩僧也都在,只是他二人皆是一臉茫然盯著劉飛揚的樣子。劉飛揚忽地想起自己易過容,難怪他們認不出自己,說道:“各位大師抱歉了,只因在下此次前來有要事相告,不得以下才y-i'r0ng前來,在下這便脫去y-i'r0ng之物。”說著脫去臉上泥巴和麵粉,恢復原來面目。眾僧皆是暗暗稱奇。

    玄慈上前道:“老衲忝為少林方丈,不知劉施主有何事相告?”劉飛揚見玄寂板著臉,一雙眼睛始終盯著自己,回想山門那兩個小和尚聽了鐘聲後,看自己的神情,以及進寺後所見的排場,也知少林上下對自己始終抱著敵意,他仰頭說道:“在下想先問方丈大師及諸位高僧一事,盼請回答!”眾僧皆面現異色,玄慈道:“施主請問。”

    劉飛揚清了清嗓子,問道:“在下想請教各位大師,何為善惡?”

    玄慈道:“於我佛言,善業者,謂身業有三;即:不殺,不盜,不**。語業有四;即:不妄語,不兩舌,不惡口,不綺語。意業有三;即:不貪慾,不嗔恚,不邪見。合身、語、意共成十種。反之既為惡業。須視其性而定,又須以其未來結果而定。”

    劉飛揚道:“恕在下愚鈍,不明大師微言大義。這裡有幾個故事,請各位大師聽聽。”玄慈恩了一聲,道:“施主請說!”

    劉飛揚道:“從前鄉里有個好人,從小由幾位善人教導che:n-g人,他多行善業,深受鄉里鄰間讚賞。忽有一日,鄉里妄人站出來指出那好人的父親是大惡人,由此推論那好人不管曾經做了多少好事,以後也會做壞事,便要把他驅逐出去。大師覺得好笑麼?”

    玄慈合十道:“阿彌陀佛,不種惡因,不成惡果。”玄寂高聲道:“你是說那喬峰惡賊,他弒師滅祖,他怎當得上好人,豈不讓天下英雄恥笑!”他是少林戒律堂首座,平日便是嫉惡如仇的性格,對蕭峰一事一直是耿耿於懷。說罷向玄慈行禮道:“玄寂無禮,請方丈師凶恕罪則個。”玄慈合十還禮,不言不語。

    劉飛揚道:“不錯,如果一個欺師滅祖的人當然說不上好人,就是在下見了,也不會手下留情,但我大哥,也便是丐幫前幫主卻不是這樣的人,我上少林一個目的便是替他洗脫惡名。各位大師可聽過丐幫執法長老白世鏡一事?”

    玄寂道:“白長老為人鐵面無私,剛正不阿,他有什麼事了?”劉飛揚聽了心中暗暗納悶,似乎少林上下還無人知道白世鏡的惡行。怎麼丐幫沒有把白世鏡的事公佈天下?正如慕容博猜測的那般,丐幫長老雖處決了白世鏡,但只因那實是丐幫一大醜事,當時在場的諸人對蕭峰也是難以釋懷,並沒有把事情通報天下。

    劉飛揚只得說道:“我大哥帶領丐幫,行俠仗義,幫主本是當得好好的,之所以被爆出契丹人的身份,便是因為丐幫副幫主馬大元被殺,有人懷疑是我大哥所為。卻不知那馬大元是被他妻子康敏和丐幫執法長老白世鏡合力殺死,其中齷齪本也不入各位高僧法耳。現丐幫諸位長老皆已得悉白世鏡的面目,只不知為何沒有公佈天下。丐幫和少林世代交好,稍一打聽,便知我所言非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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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前塵往事 第十一節 舌辯少林(二)
    眾僧見劉飛揚一臉鄭重,不似隨口而說,皆是面露驚色。劉飛揚繼續說道:“這世上是非曲直自有公論,但我大哥遭受不白之冤,我卻不能置之不理。請問各位大師,我大哥為何要殺喬氏夫婦和玄苦大師?”

    玄寂道:“那還不是他想掩蓋他契丹人的身份!”

    劉飛揚搖搖頭道:“大師此言差矣。想我大哥豪氣干雲,當他得知自己真是契丹人時,馬上恢復他原來的姓氏,改喚‘蕭峰’,這點丐幫眾位長老和譚公譚婆等皆可做證。試想他當丐幫幫主時的為人,可是那等凶殘之輩?我大哥再糊塗也不會在被人知曉身世秘密後,以為殺了喬氏夫婦和玄苦大師便能隱瞞自己契丹人的身份。各位大師皆是睿智之士,細想一番便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眾僧皆是手握佛珠,低眉不語,玄慈道:“可蕭峰上我少林行兇時皆有我少林弟子親眼所見為證,那又做何解釋?”

    劉飛揚輕笑道:“方丈大師問得好。此事經過我也問過我大哥,請問當時少林高僧發現喬氏夫婦身亡時,可是親眼看見我大哥行兇?以我大哥的身手,他若是那十惡不赦之人,想必當時的幾位少林高僧也難以回寺稟報吧?”

    玄慈道:“可玄苦師弟身亡卻是有我少林弟子親眼目睹,乃蕭峰下的毒手,施主這又做何解釋?”

    劉飛揚道:“各位大師難道忘了,在下前來時不是原來面目麼?這y-i'r0ng之術雖是神奇莫測,但也不算天下無雙,有惡人存心要陷害我大哥,y-i'r0ng成我大哥的模樣這又有什麼難了?”他便是想到這點,這才先以y-i'r0ng過的模樣入寺。

    劉飛揚見眾僧皆是沉眉苦思的模樣,接著道:“當日我大哥見養父養母被人殘殺,心恐玄苦大師也遭不惻,這才心急趕上少林。而玄苦大師圓寂時,還是我大哥出聲示意各位大師趕來,若他是凶手,還不遠遠遁走?”說著從懷中掏出那個油布小包,遞到玄慈前說道:“方丈大師,這是貴寺遺失的經書,我大哥特意著我還給少林,請查收。”

    玄慈面現驚奇,接過布包,打開一看,他自是熟悉天竺梵文,認得正是當日菩提院被盜的易筋經,他把經書轉手交給其他老僧,說道:“當日不是蕭峰和人一起合謀盜走此經的麼?”他自是不知道那裝扮成止清的正是那上聚賢莊醫治的阿朱。

    劉飛揚當然也不會拖出阿朱的名字,說道:“方丈大師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日我大哥被各位大師誤認為是殺害玄苦大師的凶手,他不欲和各位大師動手,只得慌忙出寺,只是無意間進了菩提院,誤打誤撞竟見一小沙彌打傷同門,盜了本經書。後見那人竟也是y-i'r0ng而扮,心下起疑,與害死玄苦大師的凶手有關,不想各位大師皆把他當做盜書凶手,我大哥只好夾著那人離寺而去。出得寺後,大哥不及詢問,那人卻已傷重而死,只搜出了本盜自貴寺的經書。我大哥技出少林,對少林向來仰慕得很,便托在下此次上山物歸原主。”他在上山前,便把其中所有說詞想好,這番話自是說得有理有據。

    玄慈道:“依施主言,蕭施主既是無辜,何不上少林一證清白?”

    劉飛揚聽他稱呼蕭峰為“蕭施主”,知他已信了大半,心中歡喜,說道:“不瞞各位大師,我大哥正在少室山下,只是他恐少林各位大師皆不信他,貿然上山,再起紛爭,反為不美。”頓了頓,提高聲線道:“何況,在下此次上山,還有更重要的一事要告與方丈及各位大師,事關大宋江山及中原百姓!”

    縱是一干老僧修為高深,也被劉飛揚這句斬釘截鐵的話語驚起,還是玄慈修為最是精湛,面上驚異只是一閃而過,道:“不知施主所言何事,竟牽扯如此之大?”

    劉飛揚目光環視眾老僧,見他們多是低首不語,唯有玄寂眼中帶著難以置信之色。玄慈也見到劉飛揚眼中光華圓潤,心中也是暗暗吃驚他的內力修為。只聽劉飛揚道:“此事實是關係太大,本來以在下年紀說來也難以取信各位大師,好在玄難玄寂大師已知道在下是‘閻王敵’薛神醫的師叔,這下只好借此說出當年的一樁舊事。”

    自聚賢莊一役後,劉飛揚也算名揚江湖了,其薛神醫師叔的身份也是眾人皆知,只是少林眾僧聽聞劉飛揚拜山,想得更多的是他是蕭峰的結拜兄弟,在聚賢莊中同殺了不少江湖豪傑。此時聽他提起,這才想起他另一個顯赫的身份。薛神醫在江湖上的名頭實不在任何少林高僧之下,當日劉飛揚離去後,一干江湖中人就算有親友死在劉飛揚手中,也無人敢對薛神醫不敬。

    玄寂道:“那又如何,你在聚賢莊殺傷不少人命,那又怎麼說?”

    劉飛揚苦笑道:“大師當日也在場,該也看到在下也是逼不得以。斗膽冒犯大師一句,若有一群人誤以為大師是大惡人,並對大師窮追不捨,大師該當如何?”

    玄寂聞言,訝口無言,在聚賢莊中他可說最早和劉飛揚動手,自也明白他並沒有窮追猛打。他嫉惡如仇,但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一旁都沒說話的玄難說道:“老衲相信聚賢莊中施主也是逼於無奈,請說究竟是何事竟關乎大宋社稷江山。”

    劉飛揚向玄難躬身說道:“多謝大師體諒在下當時的苦衷。此事要由三十年前雁門關一役說起。”說著眼光望想玄慈,見他身軀輕微一震,迎上劉飛揚的目光道:“請施主繼續說下去!”

    劉飛揚這才道:“三十年前,江湖中一個大有名望的人,利用少林好友的信任,假傳消息說,將有大批契丹武士要入寺搶奪武學典籍,算定他那少林好友必定會率江湖同道前去埋伏阻擊。當日雁門關卻有一批契丹人經過,卻只是一對夫婦帶同剛滿月的孩子往娘家探望。也是那人老謀深算,他算定中原豪傑為阻止契丹人的圖謀,必是不擇手段,果然中原豪傑不問情由之下便殺了那契丹人不會武功的妻子。由此三十年的悲劇便已造成。”

    劉飛揚見玄慈眼中神色複雜,欲言又止,接著說道:“我知道方丈大師有許多疑問,我自會一一說來。宋遼間百年恩仇,兩國間的軍民見了相互仇殺也是常事。可為什麼有人要假傳消息呢?很簡單,只因為假傳消息那人乃是燕國皇族後裔,雖然國破數百年,但他那一族始終不忘圖謀復國,可惜時不與待,當年天下還算太平,他一直沒有機會起事。他覺得要起事復國,最好是天下戰亂頻起,他那一族才好從中乘勢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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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前塵往事 第十二節 無名老僧
    只聽得一干老僧“阿彌陀佛”不已,接著就是撥弄佛珠的聲音。玄慈終忍不住道:“施主說的是慕容博……”

    劉飛揚輕笑道:“方丈大師學識淵博,當該知道五胡慕容一族。不錯,姑蘇慕容家正是五胡燕朝慕容氏的後裔。慕容博當年異想天開假傳消息,便是想引起宋遼血戰,可惜他的圖謀沒有得逞,他怕方丈怪罪,影響他慕容一族的聲名,那便對他們的復國大業將大有不利,無奈下只好詐死脫身。呵呵,各位大師皆想不到的是慕容博詐死後的去向吧?他就在少—林—寺中。”

    “什麼!”各位老和尚紛紛驚叫出聲來,劉飛揚眉頭暗皺,想道:剛才說到慕容博要挑起宋遼仇殺,你們不過念幾句阿彌陀佛,現在聽說慕容博在你們老巢了,卻如此驚慌失措,這算什麼?玄慈問道:“施主又如何得知許多隱秘的?”

    劉飛揚哈哈大笑道:“如果方丈大師是懷疑這些事的真假,那在下倒可解釋一二,但如果方丈只是本末倒置想問我是從何而知,那我就只好轉身走人了。”

    玄寂怒聲道:“放肆。你以為少林是你想來就來的地方麼?”劉飛揚冷冷只望著他,絲毫無懼。他心中早就盤算好若單打獨鬥,少林中除了那無名老僧應無人是自己的對手,少林畢竟是高門大派,理應不會一湧而上。當然若見形勢不妙,以他的輕功脫身也是不難。

    玄慈低唸一聲佛號,說道:“師弟稍安勿躁。實在是劉施主你所說太過駭人,茲事體大,老衲不得多詳加詢問。”心中卻道慚愧,他實已信了劉飛揚幾分,就當年雁門關之事江湖上便無幾人知道,更是無人知道慕容博向自己通風報信一事。他剛才實是想問劉飛揚是如何知道事情原委,但被劉飛揚擠兌下,便再也問不出口來。

    劉飛揚也是個見好就收的人,向玄慈行了一禮,說道:“在下魯蠻,有得罪處請方丈大師海涵!”玄慈自是不會把那小事放在心上,雙手合十還了一禮。

    劉飛揚道:“的確,此事由在下口中說出來,是有些令人難以置信,但好在貴寺中有位高僧可以為在下做證,各位大師如若不信,可把藏經閣中一位掃地的大師請出來,一問便知!”心中暗道:嘿嘿,無名老僧,看來要麻煩你了,你的清閒日子看來到頭了!

    眾人皆是默默稱奇,玄慈見狀便要招呼弟子去請那無名老僧。劉飛揚忽然揚手說道:“且慢,家師曾言那位大師雖不入少林輩分排行,但論修為可謂當世第一,一直吩咐在下若日後有緣見到那位高僧絕不可失禮,還是請各位大師和我一起前去藏經閣吧!”

    玄慈等都是一驚,他們皆是寺中第一等高僧,想不到見一個掃地僧人還要親自前去。玄寂心中暗道:莫非他是危言聳聽,只是想藉機逃離出寺。但隨後一想,自己也覺太過荒謬。玄慈與各位老僧互視一眼,說道:“各位師兄弟,我等這便前往藏經閣拜見見這位高僧,也好得聆教義。”眾僧紛紛點點,但行走間卻無露痕跡的把劉飛揚夾在其中。劉飛揚暗暗哧之以鼻,絲毫不放心上。

    少林寺佔地甚廣,眾僧領著劉飛揚穿過大雄寶殿,又走了數里才到達藏經閣外。只見一個灰衣僧人奔了過來,對玄慈等老僧行禮叫道:“虛竹見過各位太師祖!”劉飛揚大吃一驚,這便是虛竹了。細看他的長相,看他年約二十三四,濃眉大眼,大鼻子卻是扁平下塌,的確令人難以恭維,但僧袍上打了不少補釘,卻甚是干淨。

    想來虛竹在少林人緣還是極好,幾位老僧見了他皆是面露笑容,玄慈摸著他的光頭,道:“虛竹,你又來看佛經了,很好,很好。”劉飛揚看了心中暗嘆,真是可憐啊,父子面對面卻不相識!正在考慮以後要不要找個機會告訴他們,又聽玄慈問道:“你可有見過這裡那位掃地的師傅?”他是一寺之主,全寺上下千多個僧侶自不可一一叫出名來,何況掃地僧不過是少林服事僧,不入少林“玄、慧、虛、空”的輩份排行平日操執雜役,做些粗活,他又怎麼能叫得出法號來。不當是他,其他老僧也叫不出無名老僧的名號。這也是為何他們聽到劉飛揚對那掃地的服事僧竟有那麼高評價時,會那麼吃驚的原因了。

    虛竹道:“方丈太師伯說的是無名師傅麼?他在裡面。”劉飛揚暗道:不會吧,連法名都叫無名,真是巧了。

    這時,一個身穿青袍的枯瘦僧人拿著一把掃帚,弓身走了出來。看他滿臉皺紋,稀稀疏疏的幾根長鬚已然全白,看不出有多大年紀了。虛竹奔了過去,叫道:“無名師傅,方丈太師伯找你!”那老僧哦了聲,走向玄慈。看他行動遲緩,有氣沒力的樣子,任誰也看不出會是身懷絕技的高手。玄慈也是面露異色,轉頭望向劉飛揚。

    劉飛揚走向無名老僧,躬身道:“晚輩劉飛揚見過大師!”無名老僧慢慢抬起頭來,說道:“這位施主叫錯了,老衲不過是寺中一個籍籍無名的老僧,不敢當‘大師’之號。”說著,拖拖然來到玄慈面前,雙手合十,低首道:“不知方丈有何吩咐?”

    玄慈等越看越覺他不似什麼高人,好在玄慈涵養也是極好,也是雙手合十,說道:“這位劉施主,說我少林自三十年前,便隱身藏有一人,說來慚愧,合寺上下卻無人知曉,盼大師見告則個。”

    無名老僧聞言,輕輕抬起頭,眼光掃過眾僧,各位玄字輩高僧見他眼中毫無連武之人的氣質神韻,也是大惑不解。最後無名老僧的眼光落在劉飛揚身上。

    劉飛揚上前朗聲說道:“大師佛法精湛,超脫世俗。可有些人心中執念甚重,卻不只是他一人沉迷苦海中,還得帶上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那人不但偷學去寺內武學,更還一一錄了副本,便是要廣傳手下,好為他復興鮮卑族昔日的大燕國。大師慈悲為懷,難道忍心看著一個人為了那虛無飄渺的霸業而賭上這天下的百姓麼?”說完,眼光直視著無名老僧。這番話劉飛揚雖也早就準備好了,但這下說出來連自己都覺說得正氣凜然,無懈可擊。
li60830 發表於 2019-5-7 15:41
卷四 前塵往事 第十三節 無題
    玄慈等僧大吃一驚,想不到慕容博竟還偷錄走了少林七十二絕技,這樣流傳開來,少林一派可就聲譽掃地了。那無名老僧看著劉飛揚的神情,忽然雙手合十,說道:“善哉,善哉!劉施主如此以天下蒼生為念,老衲慚愧之至!”說著,又轉身對玄慈緩緩跪下,道:“請方丈責罰,老衲枉自在少林修行數十年,心性見識竟還不如一方外居士。”

    玄慈雙手一托,一股內力發出,但一觸無名老僧身子卻如泥牛入海,不見蹤影,也不覺任何抗力,無名老僧還是在他面前跪了下來。這時,他才相信這無名老僧的修為的確高深莫惻,口中說道:“大師快快請起!”趕忙伸手托起他的手臂。

    無名老僧見玄慈語氣誠懇,也不堅持,復又站了起來。接著把慕容博甚至蕭遠山藏身少林,並且暗中偷學少林典籍之事說了出來,當然還有那天竺和尚波羅星。只聽得一眾玄字輩老僧暗暗咋舌不已,若不是他們也見到剛才玄慈發出內力欲托住老僧,但卻無半點作用,也已看出無名老僧修為的確極高,他們聽了也是只當做笑話。好在無名老僧也不知道蕭遠山的名號,是以眾位玄字輩老僧聽到竟有兩個人藏身少林偷學武功時,也只是高念一句“阿彌陀佛”過去。

    等無名老僧說完,劉飛揚對玄慈道:“方丈大師,這下可相信在下所言不虛了吧?”

    玄慈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法眼洞穿若火,老衲謹代表少林一派多謝施主,但盼施主見告另一個黑衣人的身份,老衲感激不盡!”他身為一寺之主,見識也是不凡,見劉飛揚能說出慕容博藏身一事,必也知道另一人的身份。

    劉飛揚見一干老僧眼光皆飄向自己,各色神情皆有,彷彿要把自己看透般,高聲說道:“敢問方丈及諸位大師,是少林一派重要,還是天下蒼生重要?”

    眾老僧長念一句佛號,玄慈道:“我佛慈悲,有捨身噬虎之舉,便是為了天下蒼生。範文正公有‘先天下之憂而憂’之名句在前,我少林忝為天下一脈,自也是以天下蒼生為重!”當時范仲淹去世數十年,但他的胸懷氣度受天下人昂揚。玄慈雖是佛家中人,但博覽群書,在這引用了一句范仲淹《岳陽樓記》的名句,群僧絲毫不覺奇怪,反倒覺理該如此。

    劉飛揚擊節嘆道:“方丈大師胸懷在下佩服,那慕容博狼子野心,三十年來暗中積蓄力量,時刻在為他那復國美夢準備著。先不說他能否成功,但若待他起事,首先遭殃的便是天下間的黎民百姓。請各位大師定要阻止他的圖謀,不讓這一切有發生之時!劉飛揚在此替天下百姓先行謝過!”說著,雙膝一彎,跪倒在玄慈等老僧面前。說實話,劉飛揚上少林前可沒想過要跪拜什麼的,但說到此動情處,心中竟真的生出了股悲天凜人之情。

    眾僧俱是大吃一驚,自劉飛揚入寺來,神情飛揚,氣態自若,雖揭穿了慕容博的圖謀,但眾僧心中多少都覺得那不過是為蕭峰開脫所為,絕想不到他竟會當眾下跪,一時心中對他皆生出好感來,連一向對他最有成見的玄寂也不由對他另眼相看。玄慈趕緊托起劉飛揚,口中說道:“善哉,善哉!劉施主大仁大義,老衲受之有愧,快快請起!”

    劉飛揚站起身來,說道:“之前各位大師有疑在下是如何知道這許多事的,事到如今在下也不便再做隱瞞。在下乃逍遙派中人,派中除了家師外還有兩位師伯,皆是絕頂高人,琴棋書畫等樣樣精通,我派要旨是清靜自為,不問世事,雖在當年行走江湖時知道了些江湖隱秘,但卻無心世俗之事,是以從不插手。而薛慕華薛神醫不過是我師伯的徒孫,那不過學了我師兄醫術一學。而江湖上惡名昭著的星宿老怪不過是我師伯門下一逆徒,數十年前叛出師門,自立星宿派。說來慚愧,在下出道江湖,雖也知道些江湖隱秘,但只是要替師門清理門戶。直到後來聽聞丐幫蕭幫主的事蹟,為他豪氣干雲所染,這才不自量力前來少林說出當年的往事,若有無理處,請各位大師恕罪。”他若是一上少林就說出這番話,少林眾僧八九難以相信,但他後來說出那麼多驚世駭俗的事來,並得到求證,而這時他說得言辭又極是懇切,雖是真假參半,群僧聽了也是不由不信。更重要的是,最後說到蕭峰,在群僧意識中也慢慢覺得蕭峰絕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

    群僧雖然少有見過蕭峰,但蕭峰在做丐幫幫主時,聲譽也是極佳,只是後來發生一連串的事,才讓他的聲名受損,排開那些事,群僧對他還是極為推崇的。玄慈道:“阿彌陀佛,施主能坦言相告,足見赤誠!”逍遙派之名在江湖上本是極為隱秘,但他隱約記得他的師傅靈門禪師在世時,曾向他提過。

    玄難說道:“莫非蕭施主真是被人冤枉不成,殺害喬氏夫婦和玄苦師兄是另有其人?”劉飛揚對他說道:“在下敢以性命當保,那三位老人家絕不是我大哥所殺!”他也只敢說不是蕭峰所為,卻不敢所和他無關。

    忽聽無名老僧侶叫道:“施主即來了,何不現身一會?”眾人大驚,齊往無名老僧所指方向望去。只見藏經閣東北角房樑上,人影一閃,一個黑衣人已向外疾竄。“哪裡走?”玄寂和另一個老僧大喝一聲,同時向那黑衣人撲去。

    那黑衣人手臂一揚,一把暗器向兩個老僧灑去。兩僧早就功聚全身,各出一掌派向眼前暗器,但那人的手法快如閃電,更是夾含深厚內力,玄寂勉強盪開眼前的諸多暗器,另一個老僧卻是“哎喲”一聲,肩頭已中了枚銀針。眾僧齊齊叫道:“玄生師弟!”有一老僧急忙奔到他面前,給他止血上藥。

    黑衣人嘿嘿大笑,聲音又尖又細:“少林和尚不過如此!”說是如此,但仍不敢多做停留,向藏經閣外強翻去。眼看就要追之不及,無名老僧右手一伸,一道絕強吸力發出,隔著四丈的距離硬生生把那人拖下牆頭。群僧暗讚不已,劉飛揚看了也是佩服不已,他見過蕭峰的擒龍手,但最多也不過是能吸得動兩丈內的人。那人大喊:“邪門。”身子往旁掠去。

    玄慈高聲喊道:“施主,請留步!”話音未落,身旁兩個老僧又已飛身撲去。正是羅漢堂首座玄痛和達摩院首座玄難大師,一人撲向黑衣人身後,一人躍向黑衣人所逃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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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前塵往事 第十四節 虛竹顯威
    那黑衣人之身法不可說不快,雖在白日裡,也給人幽如鬼魅的感覺。但他先機已失,玄痛人雖不到,已是雙掌齊出,一道排山倒海的掌力湧出,封鎖了黑衣人的去路。黑衣人識得厲害,無奈轉身,一掌拍向玄難,玄難舉臂一迎,身子卻是一窒。而那黑衣人身影不停,迎向玄寂,化掌為拳,連擊數拳,拳影漫天,狂風驟雨便似有數十條手臂、數十個拳頭同時擊出一般。玄寂也是反應奇速,寂滅爪閃電使出,以快對快,心中卻是大吃一驚:這是哪來的高手?只聽劈啪噼啪連聲爆響,那黑衣人又已飄身閃開,卻是向一旁呆立的虛竹撲去。

    眾人絕沒想到這黑衣人武功竟是如此之高,先前他用銀針傷了玄生,那還只是暗器傷人。可之後與玄難相交一掌,更與玄寂對爪,尤能抽身而退,當這份身手便已在玄難玄寂之上了。而虛竹不過是少林中低輩弟子,武功低微絕擋不住這黑衣人,群僧欲救卻已不及,皆露驚色,劉飛揚大喝道:“住手。”腳下用力,人有如箭矢般向前縱去。唯有無名老僧面色如昔,彷彿不知道虛竹將有大難般。

    眼看眾人救護不及,虛竹就要傷在黑衣人手上,忽聽虛竹大喝一聲,一拳擊向那黑衣人胸口,招式平平,但其中蘊含的內力卻是雄厚無匹。黑衣人大驚,他那一爪離虛竹“肩井穴”不過一尺,可虛竹那一拳卻是先發後至,就算他擒住虛竹,也沒把握消得掉虛竹那拳的內力,若被擊實了,絕對是胸骨盡碎而亡的下場,他當然不會拿命相賭,斜身避開,身影未定,又已是一腿掃向虛竹面門,角度刁鑽,令人防不勝防。虛竹雙掌自左向右劃下,帶著浩然真氣直拍向黑衣人腳踝的“懸鐘穴”。黑衣人心下一稟,不待招數用老,連環幾腿踢出,連綿不絕,角度不一,每一腿皆是含著開碑裂石的力道,稍中一腿難免落個筋骨碎裂的下場。

    只看得群僧驚異莫名,這黑衣人真正的身手這才露了出來。但見虛竹左擋右架,用得卻是少林入門的功夫韋陀掌,只是根基扎得極穩,更含著雄厚異常的內力,竟在黑衣人狂風驟雨的攻勢下,不落下風。往無名老僧看去,見他依舊是那副神情,心下俱都明白,便是這老僧的傳授了。不由對無名老僧更添敬服。此時少林中並不禁止門下弟子學習少林武功,而見虛竹所使的內力中正剛陽,正是少林一路,是以只是在震驚之餘也替他感到高興。群僧礙於身份沒有上前夾功,只是團團把黑衣人圍住。

    劉飛揚也早已飛身停住,看得暗暗心驚,對玄慈道:“少林武功果然名不虛傳,便是這位小師傅也是身手不凡!”他絕沒想到目前的虛竹便有如此的武功修為,單以內力來說,絕對不在自己之下,想必少林中除了無名老僧便是他老爹玄慈也是遠遠不如。難道是無名老僧?恩,大有可能。反正自己來這個世界,已經發生了許多改變,也不差這事了。慶幸的是,自己先前所說的事還大至沒有變化。

    玄慈只是微笑不語,心中自也是高興異常。只是十來招過去,黑衣人攻勢越發迅猛,而群僧看了許久竟看不出他的武功路數,皆是面露驚色。無名老僧卻是眉頭緊鎖,似是想起了什麼,只是眾人都注意著場中二人的打鬥,無人看見他臉上的神情。只聽玄寂大叫道:“小心。”但話音剛落,砰的一聲,虛竹胸口已中了一腿,踉踉蹌蹌的退了兩步。

    玄寂關切地道:“虛竹,不礙事麼?”虛竹摸了摸隱隱作痛的胸口,真氣一轉,舒服了許多,對玄寂笑道:“謝太師叔,我沒事。”眾僧大奇,玄寂自度那一腿若踢在自己身上,少不得深受內傷,吐血而下,他怕虛竹一時逞強,說道:“切莫逞強,這兒幾位師祖俱在,你先退下吧!”

    黑衣踢中虛竹一腿,滿以為必把他踢得吐血而倒,不想他竟是無事一般,心中惱火,大喝一聲,復又攻上。虛竹正待回話,不想黑衣人突然又攻來,一時間頗是手忙腳亂。玄慈高聲道:“閣下暗闖我少林,究竟所為何來?”黑衣人卻是置若罔聞,身形飄忽,一腿接一腿,快如鬼魅攻向虛竹。

    見黑衣人不語,玄慈眉頭緊皺,玄寂大聲道:“師兄和他客氣做什麼,看他行蹤詭異,武功也是邪異得很,想必是哪個個邪派妖人,大家先擒住了他再詳加查問不遲啊!”幾個老僧紛紛點頭,玄慈卻把目光望向劉飛揚。

    劉飛揚還道他是因為有自己這個外人在,顧忌到少林的聲譽,開口道:“此人白日蒙面,潛進少林,必是圖謀不軌,說不定還是慕容博的同謀!”說完卻見玄慈眼中閃過失望不解的神情,心中也是納悶。

    而那黑衣人雖在和虛竹交手卻是眼觀八方,耳聽六路,聽到慕容博時身軀微震。玄寂眼尖,見狀叫道:“你是慕容博的人?”說著,縱身搶上前去,夾攻黑衣人。

    論武功黑衣人比虛竹強了不少,但虛竹內功極強,幾次中招卻是若無其事的樣子,直打得他又驚又惱,眼見玄寂又已逼上,心下大急,身子後躍,手中一揚又是一把銀針揚出。玄寂早有準備,雙掌一合,銀針到他跟前尺餘紛紛墜地。而也就這一瞬間的停頓,黑衣人身影一晃,就往玄寂這個方向突圍而出,身法快絕。

    劉飛揚腳尖輕點,飄身迎上,黑衣人頭也不回,手臂震處,一把銀針呈扇形射出,不但阻止劉飛揚的去勢,還逼得群僧不得不回防。也就這一會黑衣人已在十來丈開外,劉飛揚避過銀針,口中叫道:“想走,沒那麼容易!”順手撈過一枚,左手中食二指夾住,舉在面前,右手猛地彈去,只聽黑衣人悶叫一聲,顯是中了自己的銀針,腳步卻是不停,直向外竄去,幾個老僧紛紛向外追去。

    劉飛揚忽地發現無名老僧沒有動靜,向他望去,卻見他低首沉眉,似乎在思索什麼事。劉飛揚上前,問道:“大師,你怎不出手攔住他?”他心下是有點奇怪,若在往日無名老僧不出手還情有可原,可他聽了劉飛揚的話後,人是積極了很多啊,就如這個黑衣人也是他逼出來的。

    虛竹也叫道:“無名師傅,你在想什麼啊?”

    無名老僧抬起頭來說道:“施主好俊的身手,但不知從何處學得我寺的易筋經?”暈,差點又忘了這老和尚不但武功厲害,眼力更是一等一的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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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前塵往事 第十五節 追憶往事(一)
    在劉飛揚心中,無名老僧絕對是絕頂高手中的絕頂高手,但實在想不到他不過運功彈了一指,竟被無名老僧看出其中夾含易筋經內功,這還是人嗎?他也不敢再做隱瞞,老老實實說道:“不敢瞞大師,晚輩此次上少林便是為還貴寺被盜的易筋經,而晚輩之前對易筋經也是心慕已久,忍不住下練了一二,請大師見諒!”

    無名老僧微笑道:“施主坦城相告,也顯心懷磊落。武功本是身外之物,當年達摩祖師傳下七十二絕技,便是為世人修身養性之餘增強體魄,施主宅心仁厚,便不是我比丘弟子,在家勤修善行也是一般無二。”

    只聽得劉飛揚慚愧不已,說道:“大師所言,晚輩必銘記在心。”本來還想問他自己練後可有什麼弊端,但見玄慈等老僧又已返回過來,只好收聲不再言語,心中暗暗決定以後再找個時間好好向他討教。

    見幾個老僧臉上皆含憤恨之色,劉飛揚已知還是讓那個黑衣人跑了。玄寂恨聲道:“還是讓那賊子跑了!”玄慈合十道:“師弟慎言,我佛門中人當勤守戒律。”玄寂聞言身子一顫,低首道:“方丈師兄教訓的是,玄寂受教了,玄寂犯了惡口戒,身為戒律院首座,刑法加倍,當回戒律院面壁思過十日!”說罷,向幾位老僧行了禮,獨自走去。一干老僧齊宣佛號,其實各僧心裡皆是難堪不已,這少林寺快成別人家的後花園了,三十年來有慕容博和另一個黑衣人藏身其中,無人知曉;而後蕭峰夜闖少林,也是無人能阻;今日這神秘黑衣人也是在眾多高手前,還是被他突圍而去,這少林一派的聲名算丟得差不多了。

    劉飛揚大吃一驚,就這樣就犯戒了?心中多少為玄慈的嚴苛覺得迂腐,但也暗暗佩服玄寂執法嚴明,以身作則。

    玄慈自然明白眾僧的心情,說道:“時下不當是我少林一派聲譽受辱,更重要的是江湖上即將發生的浩劫,各位師兄弟有何看法?”

    玄難道:“正如劉施主所言,慕容博所圖乃大,若讓他真個起事,不知有多少無辜百姓將牽連禍事慘遭不幸。我佛慈悲,斷不能讓它有發生之時!”眾僧紛紛點頭稱是。

    玄慈轉向無名老僧道:“依大師所言該當如何?”無名老僧道:“方丈多禮了,老衲在少林寺中不過是個低微僧人,數十年來混混噩噩,今日之局老衲實也是難辭其咎,方丈但有吩咐,老衲無有不從。只是有一事要教諸位大師知道。”眾僧齊齊驚訝,玄慈問道:“那是何事?”

    無名老僧眼光射向遠處,深邃空幽,似是在回憶往事。群僧皆知他所要說的定是非同小可的事,無人出言打擾。劉飛揚也知他將要說的肯定是江湖中的秘史,估計還是《天龍》一書中沒有提到過的,隱隱約約間覺得該和那黑衣人有關。

    良久,無名老僧才道:“那要從五十年前說起。當年朝中有位大臣奉皇帝旨意遍搜天下道家之書,雕版印行,稱為‘萬壽道藏’……”劉飛揚心中一突,那不是創造出《九陰真經》的黃裳麼,難不成竟是這位老僧?又聽他繼續說道:“那位大臣叫做黃裳,說來也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在刻印道經時,竟無師自通,幾年下來從中練出了一套高深的武功。只是當時在旁協助的有位是宮中的執筆宦官,名叫房佑龍。之後西南出了個明教,其教義與中原所有教派皆不符,皇帝便派兵前往剿滅,那執筆宦官便推薦黃裳帶兵前去。結果卻吃了大敗仗,皇帝便怪罪下來。”眾僧皆想道:那也是皇帝昏庸,那黃裳武功便是再高,不過是個雕版文書的文官,自是不諳行軍之道,可憐了那許多官兵的性命。明教的名頭他們也是聽過,傳聞其教主法王皆是武功高絕之士,只是近幾十年來少在中原走動。劉飛揚也是暗嘆:素聞整個宋朝都是外戰外行,內戰內行。只不知這攻打明教算是外戰還是內戰?

    無名老僧接著道:“黃裳怕皇帝怪罪,在皇帝面前立下軍令狀,要單身前往明教擊殺明教幾位首腦。他上了明教後,一口氣殺了明教左右雙使,還有三位護教法王,卻不見明教的教主。”眾僧大奇,在此緊要關頭身為明教之主竟不見蹤影,這可真是令人百思不解。劉飛揚見無名老僧說到這時,臉上竟閃過一絲黯然,不禁暗想:難道說他就是黃裳?只聽老僧又接著道:“黃裳殺了許多明教中人後,自與明教結下死仇。後明教教主出關,原來黃裳殺上明教時,正是他畢關的緊要關頭。他正欲尋黃裳報仇,明教光明頂上卻來了個神秘人,那人不露半點樣貌,只是聲音尖細……”房佑龍,眾人腦中不由自主冒出了這個名字。“他向明教教主獻上計策,先殺黃裳家人,讓黃裳先受喪失親人的痛苦。明教教主自也不是普通人,出言詢問那人的目的,並且與之動手,不想那人武功竟是高明之至,在光明頂許多明教徒眾的包圍下,那人還是能不損分毫突圍下山。”眾人想到今日這黑衣人的身手,已知八九和那房佑龍有關。

    劉飛揚聽到這心中隱隱約約有個概念,卻一時聯繫不起來。“那人走後,明教便大舉向黃裳報復,明教中許多教眾本就是中原人,自是又約了不少好友,終在洞庭湖截上了黃裳。那一場惡戰下來,明教又死傷不少,連那教主本人也是負傷不輕,但還是讓黃裳身負重傷突圍而出。明教教主盛怒於心,想起那神秘人所說的話,帶人殺到黃裳的家中,把他家人不分老幼全部殺死。”“善哉,善哉!”聽到這,眾僧不禁長嘆,皆覺這明教教主行事大是不該。卻也不禁暗暗猜測無名老僧的身份。劉飛揚見無名老僧眼中竟有幾絲懊悔,心中一動:不會吧,難道他不是黃裳,竟是那明教的教主!天拉!

    遙想當年,那必是江湖上的大事,怎麼江湖上竟無人提起,劉飛揚心中奇怪不已。無名老僧又接著道:“那之後卻沒聽過有黃裳的消息,眾人皆道黃裳已身負重傷不治而亡。不想兩年後傳聞在渝水一帶一個極似黃裳的人和一女子在一起。明教中人皆知黃裳一日在世,便是心腹大患,便又是大群人殺向渝水。到了那後,眾人不見黃裳的蹤影,只見一個蒙面女子和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小女娃兒。眾人怒沖沖地質問那女子黃裳的下落,言語不合下又是一番惡戰。誰知那女子武功竟也是極高,便是和明教教主相比也是不徨多讓。只是她產後,身子不便,又要護住嬰孩,終是不敵。混戰中,那女子帶著襁褓中的嬰孩掉落渝水中……”說到這,無名老僧已是唏噓不已,眼中隱隱有淚光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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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前塵往事 第十六節 追憶往事(二)
    劉飛揚見狀,不禁脫口叫道:“難道大師就,就是那明教教主?”眾僧心中皆是一震,適才聽無名老僧所言,猶如歷歷在目般,若非當事人,實難以想像他如何知道的如此清楚,齊齊一臉疑問望著無名老僧。

    無名老僧不答,繼續道:“在那嬰兒落水之時,哇得大哭起來。那一聲啼哭,彷彿如雷霆霹靂般在那明教教主心中響起,頓讓他心生悔意。心灰意冷下,也不欲找黃裳報仇帶著手下返回光明頂。可是,在路上卻遇到一群侍衛模樣的人阻截,看為首那人身上武功竟是那上光明頂的神秘人。直到那一刻,才知那人便是大宋皇宮中的宦官房佑龍。明教自被黃裳大殺一通,高手本就所剩不多,而那群人武功皆是怪異莫名,一邊是身疲力倦,另一方是以逸待勞,勝負自是不言而知。是役明教教眾全都戰死身亡,而那教主也被房佑龍擊落水中。因果循環,那也是業報來臨,直到那一刻,明教教主竟如夢初醒,過往種種如白駒過隙在腦中一一而過,什麼仇恨也都煙消雲散。”眾僧齊齊雙手合十,玄慈郎聲道:“那位前輩大徹大悟,實是令人敬仰。”他聽到這,自也明白那明教教主,十有九成就是這老僧,只是不知後來如何又到了少林寺。

    無名老僧白眉顫動,彷彿知道眾人的心思,又說道:“那人身受重傷,掉落水中,卻被路過的少林高僧靈嘉大師所救。經此之後,那人已是萬念俱空,便隨靈嘉大師回了少林寺,拋掉過往剃度出家成了少林寺中一份子。”他甚至不用“明教教主”的稱呼改稱“那人”便是說自那以後便不是什麼明教教主了。說到這裡眾人再無懷疑,這無名老僧便是當年的明教教主無疑,而那靈嘉大師是少林前代掌門靈門的師兄,無論佛法武功皆為眾僧敬仰。眾人心頭皆是震驚不已,一時無人說話。

    劉飛揚心中也有點明白,為何他在寺中數年,明明見到慕容博和蕭遠山偷學武功卻不加阻止,那是因為他進了少林後,勤修佛法,修為日深,心境早和過往大大不同。但同時也有無數疑問,為什麼這老僧還有那麼高的武功,他大徹大悟後按理對武學一道應該已無興趣了,可他卻能一眼看出自己身懷易筋經內功,這又如何解釋?還有那太監房佑龍,武功奇高!那蒙面女子又是誰?和黃裳又是什麼關係?幾十年來沒聽過黃裳的消息,估計在哪暗暗思索各人的武功破綻?腦中隱約閃過一個念頭,卻一時抓不住。

    一個滿面紅光的老僧道:“大師可是覺得那黑衣人是當年房佑龍一路?”他是當前玄字輩老僧中年紀最大的一位,也是已過世的靈嘉大師的弟子玄渡,聽聞這老僧和恩師有關,大感親切。

    無名老僧緩緩點頭。玄慈道:“那黑衣人聲音尖細,頸細背曲,行走時後跟微翹,想必是宮中人物。而房佑龍既是宮中執筆宦官,是他手下也是絲毫不奇。但又為何上我少林,此事極是費解?”若說為了無名老僧,那又不像,他的身份數十年來無人得知,房佑龍若是知道早就該有所行動,自不會等到今日。

    群僧自是猜不透其中原因,劉飛揚道:“也許那房佑龍和慕容博本就是一夥,那個黑衣人就是奉命來助慕容博的。”他純粹只是想往慕容博身上抹黑,隨口而說,卻不知還真給他說中了,只是他們間的關係較為複雜。那黑衣人所以潛入少林,卻是為了劉飛揚而來。那人奉慕容博差遣,在少林寺附近監視,目的原只為了蕭遠山。但見劉飛揚所y-i'r0ng的漢子要入少林,竟惹得少林若大動靜,心中起疑,冒險潛了進去。只是他也不敢正面進去,從側面翻進寺中。少林寺佔地本就極廣,房屋比鄰,大白日的他又要隱跡藏行,實找不到劉飛揚進去後的位置。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他終於在藏經閣外發現那群老僧和脫去臉上y-i'r0ng物的劉飛揚,可是馬上就被無名老僧發現,之後一場惡戰負傷逃離。

    玄慈道:“慕容博圖的是謀反大事,又怎麼會和宮中宦官扯上關係,他不怕事情敗露麼?”

    劉飛揚接道:“正是因為這樣,慕容博才更需要和宮中的人交往,以做他日後起事的外援助力。”他看《天龍》原書時就想不明白,慕容博圖謀的是復國大業,怎麼假死三十年,竟然不去結交各國那些實權人物,或暗中控制幾個也好,總比他躲在少林寺中偷學武功有益的多。也許是原書中他一現身就被無名老僧收服,萬念俱空下也不再和慕容復提起。

    群僧一想皆覺有理,玄慈道:“如此看來慕容博是籌謀已久。只不知我們要如何消泯這場浩劫,劉施主可有良策?”

    劉飛揚心中暗喜,終於說到點子上了,說道:“在下原先是想請各位大師出面,向天下公佈慕容博的圖謀,好讓朝廷和天下英雄知曉慕容家的真面目。但現下來看,慕容博必也是準備得極為充分,就怕那樣打草驚蛇,甚至反逼得他孤注一擲,到時天下大亂,那就是在下的罪過了。所謂蛇無頭不行,若能擒住慕容博那是最好不過了。”

    群僧齊齊雙手合十,高唸佛號,玄慈道:“善哉,善載!施主宅心仁厚,實是我中原之幸。能擒住慕容博把危難消於無形,那自是最好不過。可慕容博心機深沉,為人謹慎機警,要想擒他實是極為不易!”他三十年前便與慕容博交好,可說對他也較為瞭解。

    劉飛揚道:“方丈所言甚是,但凡事有利有弊,也正是慕容博過於小心謹慎,這點也是我們可加以利用的地方?”

    玄慈道:“願聞施主妙計!”語氣平和,神情不動,光是這點就比其他聳然動容的老僧強多了。劉飛揚心中也是暗暗佩服,若不是心中早有定計,還真說不上來,逐不慌不忙道:“其實,在下曾遇見過慕容博。”接著把在杏子林丐幫大會後,遭慕容博阻擊之事說了出來,只是撇開那神秘的飛鷹九衛。

    玄難問道:“施主如何得知那蒙面人是慕容博喬裝?”

    劉飛揚笑道:“那實是托他慕容家‘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名頭,在下出道江湖前,家師曾與在下言過天下幾大奇功,慕容家的斗轉星移正是其中之一。而他之所以要劫殺在下,正是因為在下在杏子林中直斥了他麾下金風莊莊主包不同,誰知慕容博當時便隱在林中,從中聽出了在下的弦外之音,怕壞了他的復國大業。”他這點雖是自己猜想,但卻說得絲毫不差。

    玄慈沉眉道:“施主可是想以身作餌,引出慕容博?”心中卻對劉飛揚的武功讚歎不已,他自是知道慕容博的武功,三十年前就強過他許多,而後躲在少林偷學了少林絕學那更是如虎添翼,劉飛揚能在他手下逃脫,武功自是不凡。若說玄慈也是這代少林中的佼佼者,學識淵博,聰慧過人,馬上明白過來劉飛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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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前塵往事 第十七節 各逞心機
    劉飛揚昂然道:“正是,在下實不想見到慕容博起事,生靈塗炭的那一天!”神情莊重,大顯慷慨豪邁,雖萬千人吾往矣的決然。群僧不由皆肅然起敬,劉飛揚話音一轉,接著道:“只是需要各位大師幫忙!”

    玄慈道:“施主仁義過人,老衲等深為敬仰,但請吩咐。”

    這二十幾年來,劉飛揚所受的讚譽莫過今日之最,心裡不由極是興奮,連連謙虛了幾句,說道:“在下是想……”

    按下少林這邊,且說那黑衣人負傷逃出少林後,直往林中深處奔去,好在眾僧也忌憚他的武功,沒有派人再做追拿。到了隱秘處,他這才停下身形,運功逼出被劉飛揚反擊所中的銀針。好在那銀針沒有喂毒,他中的也不是要害處,傷勢也是一般。饒是如此,他也是咬牙切齒自語道:“劉飛揚,你等著,今日之辱他日必十倍回報!”說著,口中發出低沉的嘯聲,兩長一短,斷斷續續幾不可聞。

    約半個時辰,遠處一個黑衣人快捷奔來,顯是聞聲而來,人還未到,口中就道:“老四,發生什麼事了?”

    老四也便是逃出少林的這個黑衣人,拔下面罩,恨恨地道:“剛從少林出來,受了點皮毛小傷。”細看他的相貌,年約三十許,膚色白皙,顎下無須,眼神中帶著鼓陰鷙之氣。他和這後到的黑衣人皆是宋朝皇宮中大宦官房佑龍的親信手下。房佑龍當年受過慕容博父親慕容籌的恩惠,而後慕容博找上門來,要他相助。房佑龍也是年老成精的人,雖不明白慕容博的具體野心,但也明白他所圖不小,每次都是委婉推搪,這次只是派了兩個親信前來恭候慕容博差遣。只是名為差遣,實為暗中調查慕容博的圖謀,以做後謀。因宋朝規定太監私自出宮是為死罪,慕容博心中雖是不滿,但也不敢太過相逼。而兩個黑衣人相互間也只以舊時稱呼,也是怕有心人知道。

    而這後來的黑衣人在房佑龍手下排行第三,稱為老三。只是這排行卻不是以武功來定,只是跟隨房佑龍的時間來說,論武功,老三也知道這老四的身上絕不在他之下,聞言驚道:“你好糊塗啊,房公公不是交代過麼,我們的身份絕不能暴光。少林寺歷經數百年不倒,其中藏龍臥虎之輩不少,你又何必為慕容博犯險。”房佑龍早在派遣他們出來時,便囑咐過不必對慕容博太過盡心,做做樣子便可。

    老四道:“少林禿驢不過爾爾,我還不是照樣來去自如!”忽地臉色一變,想起了無名老僧和虛竹的武功來。老三和他自幼相識,怎會看不出他臉色的變化,但素知他性格好強,只是問道:“對了,你潛入少林那是為了什麼?”

    老四咬牙道:“因為我見一個人進了少林寺,老三,你可知道那人是誰?”

    老三奇道:“誰?”他當然知道老四所講的人必是大大有名的人,且絕對不會是尋常少林僧侶,不禁接道:“難道是那個神秘黑衣人?”卻不想自己也是黑衣蒙面,論神秘比蕭遠山尤有過之。

    老四道:“我看見劉飛揚進了少林寺,而且還是y-i'r0ng後進去的!”老三道:“是他?他在聚賢莊不是和少林和尚為敵麼?他不是y-i'r0ng了麼,老四,你怎麼肯定是劉飛揚?”老四道:“說來難以置信,劉飛揚進寺後竟脫去y-i'r0ng物,以本來面目和少林幾個老禿驢見面,而且還甚是融洽,而更吃驚的是他似乎知道我們與慕容博的關係!”他在寺裡倉皇中聽到劉飛揚那隨口一句,竟似驚弓之鳥般,誤以為劉飛揚知道了他們的底細。

    老三聞言也是吃驚不小,愕然道:“這怎麼可能?老四,你能肯定麼?”眼中精光暴閃。說來也是,他二人奉房佑龍之命供慕容博差遣也不過是這幾個月的事,而平時行蹤更是詭秘異常,江湖上可說無人知曉有他們這號人物。就如那揚州船運商人劉溪,在他們打探消息不果後,也被他們滅口。

    老四見狀知道那是他動了殺機,說道:“寧可殺錯,不可放過。絕不能因為他而讓房總管陷入麻煩。”後宮之內本就是烏煙瘴氣,他們二人從小進宮,少不得受人欺凌,後遇到房佑龍,收為親信,這才擺脫為人隨意欺凌的地步,是以對房佑龍倒是忠心耿耿。

    老三終是比老四穩重幾分,說道:“此事需小心謹慎。慕容博對劉飛揚極是忌憚,更恨不得我們越陷越深,就怕我們魯蠻,反讓他得利去了。你先把少林一行一五一十說一遍,再做主意。”

    老四知道他向來謹慎,便是這點深得房佑龍欣賞,聞言也不做辯駁,當下把少林遭遇老老實實說了出來。老三認真傾聽,不放過一字一句,聽罷來回渡步。良久說道:“依你所說,這劉飛揚實是不簡單,難怪慕容博對他如此忌憚。他進少林恐怕便是為了慕容博,只是還不能確定他到底知道我們多少事,此事我們必須回報總管,讓他老人家定奪。嘿,劉飛揚我真想知道你到底是何方神聖!”說到最後一句已是喃喃自語了。

    老四又道:“那麼此事可要讓慕容博知道?”

    老三道:“想必少林也不會把此事大做宣傳,慕容博若問起,你便只說看到劉飛揚進寺便可以了,我倒想看看他有什麼反應。”

    老四點點頭,接著老三又吩咐叮囑了幾句,說道:“那我先回宮向總管稟報,你自己小心!”說著,便飄身而去。剩下老四一人,嘴裡喃喃道:“劉飛揚,慕容博!你們究竟是什麼關係?”重新戴上面罩,往相反方向縱去,三兩下消失在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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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前塵往事 第十八節 引蛇出洞
    這幾日江湖上風起雲湧,先是丐幫執法長老白世鏡暴斃,有傳聞是喬峰和劉飛揚所為,而奇怪的是丐幫中人卻不做任何反應;也有小道消息傳白世鏡是殺害丐幫副幫主馬大元的真正凶手,他正是被丐幫中人自行清理門戶了。接著是喬峰公開承認自己是契丹人,恢復原名蕭峰。這下更是激起喧然大波,之前對他身份還有些許懷疑的江湖中人,紛紛大罵蕭峰忘恩負義,凶殘歹毒,在聚賢莊親朋好友死在蕭峰手上的,更是廣約好友四處打探蕭峰的下落。

    而更驚人的消息是劉飛揚摸上少林,表面上是替蕭峰洗脫罪名,並指證玄悲大師正是死與姑蘇慕容手上,卻暗地裡盜走少林的鎮山絕技易筋經,打傷數十弟子,在幾個玄字輩老僧的堵截下雖是身負重傷,還是讓他逃出了少林寺。少林寺玄難玄痛玄淨各帶著寺中高手分幾路追擊劉飛揚,誓要追回易筋經。這下整個江湖都沸騰了,江湖中人誰沒聽過少林易筋經的大名,懷著各種心理,各路江湖中人在河南境內四處搜查劉飛揚的行蹤,隨處可見手執兵器三五成群的的武林中人。

    河南府新安縣外的官道上,一人匆忙前行著,頭戴大鬥笠幾乎遮住了半個臉面,正是江湖中人人欲得知的劉飛揚。忽地前方傳來蹬蹬的馬蹄聲響,沒多久三匹駿馬迎面而過,劉飛揚只感其中有道目光在自己身上一撇,心中暗嘆。

    果然那三匹馬又掉轉馬頭,很快把劉飛揚圍在中間,其中一人沖劉飛揚道:“朋友請了,請教尊姓大名?”

    劉飛揚心知這夥人就是找自己的江湖中人了,自他向少林獻計要引出慕容博後,幾日來已遇上幾撥的江湖中人,說是替江湖除害,實際打的主意他也是心知肚明,他也已打發好幾撥了。為了讓慕容博深信,劉飛揚還真是打傷了十數個少林弟子後負傷闖下寺去的,少林中除了有數幾個老僧外,無人知道其中的真假。當然他的傷勢並不嚴重,只是為了讓人相信他是受了傷,他每次都裝作面色憔悴的模樣。

    劉飛揚裝著吃驚的樣子,顫聲道:“你們要做什麼?”馬匹上另一個粗豪的嗓音道:“大哥,你憑地細心,就這膿包樣怎可能是劉飛揚?”

    先前那人笑道:“三弟說得是,大哥太過小心了,這位朋友得罪了,我們去吧。”說著就要策馬而去。劉飛揚心中納悶,忽地警覺徒生,那人手中馬鞭揚起,當頭劈下。劉飛揚心中暗惱,這幾日無理的人見多了,倒還沒見過如此卑鄙的。反手已抓住鞭尾,用力一扯把那人扯下馬來,踏上一步,一腳踩中他胸口羶中,內力過去,那人猛吐一口血,就此暈了過去。這還是他不欲多傷人命,手下留情了。

    這一切就在電光火石間,餘下兩人見狀,大喝一聲,掏出腰間兵器向劉飛揚猛擊過來。只是彼此武功實在相差太多,劉飛揚右手甩去,隨手一帶,二人兵刃不由自主相互交擊,只感手臂酸麻,也就在他們愕然的剎那間,劉飛揚連彈兩指,凌厲的指風已把他們撞下馬去,負傷倒地不起。劉飛揚看也不看他們,就此飄身而去,只是不住咳嗽,倒似強行運功後一般。

    行到一個岔道,劉飛揚轉離官道,投身崎嶇小路,不久便到了人煙罕至的荒郊野外。一路上劉飛揚假著步履蹣跚,實則卻是功聚雙耳,查探四周的氣息。隱約身後十來丈傳來輕微腳步聲,聽其聲響頻率,武功也是極高。他裝作絲毫不知,也不回頭。行了數里,到偏僻處,他左右四顧沒見到旁人,這才從懷中摸出個經書模樣的小冊子,翻開仔細研讀起來。

    一陣衣袂飄響聲傳來,一條灰影已落在劉飛揚眼前。劉飛揚打眼望去,正是那灰衣打扮的慕容博,面現驚色,連退幾步,並把手中經書塞進懷中,口中叫道:“是你!”心中卻是大喜,終於把你這老狐狸引出來了。他和少林群僧商議後,由少林寺發出消息他曾指出殺少林玄悲大師是慕容家的人,並且還盜走了易筋經。那便是算準了慕容博對他的忌憚和對易筋經的覬覦之心。

    慕容博輕笑道:“自上次一別,老夫對你可是好生掛念。”眼光也是輕飄飄罩著劉飛揚全身,看似隨意,實是全神慣聚。

    劉飛揚心中暗罵,卻不忘側耳傾聽,方圓十數丈內並無人潛伏,心中稍定,說道:“果然是人生何處不相縫啊,不知閣下這次找我是又是為了什麼呢?”他早和少林群僧和蕭峰約好,他們都在數里外,只要他發個訊號,片刻便能趕到。

    慕容博見他臉色恢復平靜,還道他假作鎮定,道:“想不到你竟能從少林寺中盜去易筋經,倒是深讓老夫佩服!”這幾日劉飛揚並沒有刻意隱藏行蹤,慕容博也早就綴在後頭,便是要找最佳時機一舉拿下他。當然他並不認為劉飛揚是他的對手。

    劉飛揚笑道:“莫非閣下也是想為江湖正道出力,要替少林追回那本易筋經不成?”

    慕容博怎會聽不出他話語中的揶揄嘲諷,冷哼道:“我倒想看看呆會你還能笑得出來麼?”說著踏前一步,灰衣不動自鼓。

    劉飛揚知他馬上就要動手,忽地哈哈大笑,慕容博道:“你又要弄什麼玄虛?”劉飛揚笑罷,仰天一個長嘯,夾含內力遠遠傳出,猶如金鼓齊鳴、萬馬奔騰一般,只震得群山迴響,鳥飛獸驚。

    慕容博厲聲道:“你沒有受傷!”劉飛揚拍了拍懷中的經書,說道:“少林易筋經真是名不虛傳,那點小傷又算得了什麼!”那聲長嘯是他和少林群僧蕭峰等人約好的暗號,示意慕容博已露面,相信他們不久便將趕來。在這之前絕不能讓慕容博警覺逃走了。

    果然慕容博聞言,眼中閃過貪色,他在少林三十年最想偷得便是這易筋經,誰知翻遍藏經閣竟找不到這本經書,如今一聽易筋經竟有如此神效,心中更是貪念大起,也沒想到其中有詐,大喝道:“是嗎,老夫倒要見識下易筋經的功夫。”說著,雙掌猛拍過去。

    劉飛揚早有準備,又嫌頭上斗笠礙事,摘下斗笠向他拋去,身子晃動也迎了上去。慕容博掌力過去,斗笠四分五裂,掌勢不停,已和劉飛揚鬥在一起。
li60830 發表於 2019-5-7 15:42
卷四 前塵往事 第十九節 乾坤vs星移
    要說慕容博也是當世絕頂高手之一,此時是第二次與劉飛揚交手。自他上次心存大意,被劉飛揚耍詐逃脫,一直視為奇恥大辱,此時一上來便絕不留情,滿以為十來招內便能拿下。誰知,連著十來招皆被他輕鬆化解,防禦間更隱含攻勢,心中暗驚,還道是他學了易筋經後武功大增,更是對易筋經垂涎不已,出招更是狠厲。

    劉飛揚上次是受傷在先,這才不敵慕容博,現今身體完好,經月時間裡武功又有所長進,這才敢以自己作餌引慕容博上鉤。這下交手,能和慕容博鬥了個旗鼓相當,心中豪氣頓生,口中叫道:“痛快,痛快!”

    慕容博卻是越打越驚,他一身所學當世無出其右,每招使出皆是奧妙絕倫,內力渾厚,卻被劉飛揚那怪異柔勁化於無形。而此時酣鬥之餘竟見他尤能開口說話,真氣絲毫無滯,心中也是不得不佩服。卻不知劉飛揚自練了易筋經後,內力氣場已有了質的變化,北冥真氣和易筋經真氣相輔相成,已由後天真氣慢慢轉先天真氣。而早在俠客島時他便能在海中力抗海水壓力,此際開口說話自是毫不困難。

    又鬥了數十招,慕容博掌招愈來愈奇,配合他輕靈飄逸的身法,從外看去更顯優雅瀟灑。劉飛揚越戰越勇,太極拳合著凌波微步,更從中領會到不少妙法,縱橫進退反側,皆是妙到毫巔。轉眼已過百招,慕容博拳勢身法又變,震臂柔身,已使出家傳絕技斗轉星移。劉飛揚頓覺拳招稍有阻滯,周身綿綿不絕的真氣,竟有了幾絲斷續,太極拳威力大減。

    慕容博見狀心中大喜,於劉飛揚右臂圓轉舊力將盡,新力未生之際,嗤嗤嗤三指,直戳向他的面門喉嚨。指風刺面生通,劉飛揚識得厲害,撇頭避過,腳下飛出一腳,迫開跟進的慕容博,高聲道:“斗轉星移何足道哉,看我的乾坤大挪移!”凝神專志,雙手相互牽引,貫注深厚內力,迎上慕容博的雙臂。

    兩人所使皆是四兩撥千斤之術,四臂交舞,活如車輪,偏沉則隨,雙重則滯。忽地慕容博手臂一震,飄身丈外,叫道:“你這是明教的乾坤大挪移?”他是越打越是心驚,只覺劉飛揚混身透著迷,初時他能叫出自己所用的武功名字,本就讓他一驚,再聽乾坤大挪移之名更是心頭一跳。原來,慕容家的斗轉星移絕技是宋初慕容家不世出的奇才慕容龍城所創,外人不知道,他們慕容家卻是清楚知道那是慕容龍城年輕時遇上明教教主。有感於乾坤大挪移借力打力的無上妙法,在家苦思數月這才創出了斗轉星移絕技,這才有了慕容家“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赫赫威名。

    劉飛揚踏前一步,精氣神緊鎖慕容博,大聲道:“不錯,比你的斗轉星移怎樣?”要說劉飛揚的乾坤大挪移自是無名老僧所傳。那日,劉飛揚和少林群僧定下生擒慕容博的計策後,當晚便去找無名老僧,本是向他求教自己練了易筋經後可有什麼弊端。

    他是深怕日後也像鳩摩智那般走火入魔,好在他內力多是於自然彭湃巨力相抗中獲得,實比普通人數十年苦修所得還要精純得多,而練了易筋經後也早在他體內和北冥真氣合而為一,並不像蕭遠山、慕容博、鳩摩智等人所學龐雜,相沖相抵,在體內埋下禍根。

    經無名老僧解惑,去了心中後顧之憂,劉飛揚心下大喜,本想告辭離去,忽又想起自己一時意氣和明教所定之約,而無名老僧又是明教前教主,雖已出家多年,但畢竟威望還在,便把當時經過也說了出來。無名老僧對劉飛揚可說極為看重,一聽之下對他又增幾分好感。本來以他的修為不該如此輕易動容,只是他畢竟出身明教,當年一走了之,對明教也是存了一分歉意。顧盼間有了主意,便傳了劉飛揚明教不傳之密乾坤大挪移,不但有助他日後明教之行,更是要他日後對明教多多照拂了。劉飛揚自是大喜過望,拜謝不以。

    以劉飛揚此時的功力,學乾坤大挪移自是不費吹灰之力,很快便達到了第六層的境界,而第七層實是太過精深難懂,一時間難以領悟。好在劉飛揚為人也算豁達,意外學得這明教秘技,也早就心滿意足。當他練到乾坤大挪移第六層時,已覺全身精神力氣無不指揮如意,欲發即發,欲收即收,一切全憑心意所之,周身百骸,當真說不出的舒服受用。這才發現乾坤大挪移不但是一門借力使力的絕頂功夫,更是門運氣使勁的無上武學。武學本就分“體”、“用”兩道,“體”為內力本體,“內”為運用法門,而劉飛揚雖然身負北冥神功和易筋經兩大絕學,但終屬於“體”的範疇,於“用”之一道實在所知有限,若不是太極拳以柔克剛,為當世罕見絕技,他遇上慕容博和蕭遠山早就敗得一塌塗地。至此,劉飛揚才算真正踏入絕頂高手行列。

    只是慕容博終究是絕頂高手之一,就算第六層的乾坤大挪移仍是不能奈何得了他,難以盡數牽引挪移他的掌力勁道,這才鬥了個旗鼓相當。

    慕容博心下驚駭,口中卻道:“你能看出老夫的功夫,倒是極不簡單!”

    劉飛揚心中一突,會不會表現得太強了點,若慕容博知難而推,要攔他實在不易,怎麼蕭大哥和少林高僧還沒到?又見他眼神不定,心下著急,說道:“久聞姑蘇慕容家有‘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盛名,除了慕容博家傳淵博,更是因為有斗轉星移這門絕技。只是聽說當今慕容家就慕容復一人,他年紀輕輕,絕沒你這般蒼老的聲音,閣下又是何人?”接著頭一歪,似笑非笑道:“莫非,你便是慕容家上代家主慕容博?”

    慕容博身軀一震,喝道:“你倒是很會自作聰明,可惜這世上聰明的人大都活不長!”

    劉飛揚呵呵笑道:“難道真被我說中了,傳聞慕容博數十年前就死了。哦,我知道了,你們家向來野心不小,你必是暗中躲在哪個暗處,做你的那個春秋大夢吧!我可有說錯,慕—容—博先生!”他是故意激怒慕容博,好拖延時間等待援手。

    果然,慕容博身份被揭穿,急怒攻心,大喝道:“小子胡說八道,饒你不得!”說著,欺身而上,一反先前的輕巧掌法,換成威猛絕倫的功夫,招招勢猛力沉,不離劉飛揚要害。之前他只是懷疑劉飛揚知道自己家族的圖謀,便欲致他於死地,如今見他親口說出,更是殺機大盛,下手更是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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