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同人】天龍八部之天下有我 作者:半緣·修 (已完成)

 
li60830 2019-5-7 15:30:0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 38717
li60830 發表於 2019-5-7 15:45
卷五 龍驚天下 第二十節 心結盡解
    這一仗可說是慘勝之極,不但楚依依、阿朱身負重傷,大理四衛中便傷了三個,函谷八右除了老五薛慕華和老七石清露,其餘皆是斷骨傷筋的。好在蘇星河和薛慕華醫術高超,沒多久便替眾人施針喂藥穩定了傷勢。

    楚依依腰側一道長約數寸的劍傷,要不是阿朱奮力一撲,此刻也已身首異處,香魂飄渺了。薛慕華給她敷上傷藥時,她還一度清醒過來,見劉飛揚安然無恙,心中大定。眾人也未告訴她是阿朱捨命相救,便是怕她激動時,觸發傷口,在劉飛揚的好言安慰下,沉沉睡去。傷得最重的反而是阿朱,她被慕容復一腳震傷內腑,一直昏迷不醒。雖然蘇星河不斷向劉飛揚保證,阿朱沒有性命之憂,可劉飛揚還是擔憂不已。想到蕭峰對他的囑託,心中慚愧萬分。

    待蘇星河師徒給眾人初步治療後,聾啞門的弟子抬過擔架,把傷者一一抬上去,抬到後面房子安置休息去了。劉飛揚心情沉重,也想過去陪伴。蘇星河卻叫住了他和段譽:“師弟,段公子。他們傷勢也已穩定,兩位不必過多傷心。請這邊來!”說著印著二人來到那木門前。

    段譽見裡面黑漆漆的,心下有些畏懼,轉頭看這劉飛揚,看他有何主意。劉飛揚知道那是無崖子要見他們,只是他此時心憂阿朱和楚依依的傷勢,反而沒什麼心情見無崖子了,只是淡淡說道:“是無崖子師伯麼要見我們麼?”

    蘇星河面上大驚,為保守這個秘密,他把門下弟子全部刺聾毒啞,雖說有部分原因是屈服在丁春秋的**威,另一面也是為了避免無崖子還在世上的消息走漏出去。平時無崖子的飲食都是他親手負責,自信無人知曉。之前劉飛揚傳音給他,他還有些半信半疑,此時這才相信他早就知情了。當即說道:“師弟既已知情,那便請進吧。師傅他老人家已等了許久了。”

    劉飛揚嘆了口氣,說道:“三弟,那我們便進去吧。”當先走了進去,段譽自也隨後跟上。進了木屋,穿過一道門,來到一個空蕩蕩的房間,竟比外面那間還要明亮,偶爾還有微風拂面而來。只見一人凌空而坐,段譽大吃一驚,劉飛揚早知道那是他用繩子繫住了身子,另一端系在頭頂橫樑上,是以絲毫不奇怪。

    這人自然便是無崖子了,只見他長鬚尺餘,卻沒一根斑白,面如冠玉,無一絲皺紋,雖然此時年紀不小了,但看上去還是神采飛揚,風度翩翩。劉飛揚雖知道他瀟灑不凡,此時見了他的面貌也不由暗暗喝彩,難怪李秋水和天山彤姥會為了他掙了大半輩子,看他此時的模樣,他年輕時的風采也可見一斑。

    段譽見他風采過人,恭恭敬敬向他行了一禮道:“晚生大理段譽見過前輩!”劉飛揚見他手裡還拿著剛才李庭登呈給蘇星河的短劍,心頭恍惚竟忘了行禮。無崖子沖劉飛揚道:“你怎麼見了我,卻不行禮?”話音帶著斥責和些許好奇。

    劉飛揚正欲回答,忽見他衣袖輕揮,一道暗勁湧了過來。劉飛揚體內真氣自然生成反應,高速運轉起來。無崖子輕輕“咦”了一聲,試探他的真氣忽地收了回去,饒是如此還是有一小部分真氣,被劉飛揚體內的真氣捲住,被他同化了。劉飛揚知道這是無崖子試探自己而為,還想給自己個小教訓,只是他這手真氣外放的功夫,雖說也是極為高明,但卻比少林寺的無名老僧稍差了個等級,還達不到無名老僧那種無聲無息,讓人如沐春風,絲毫生不起排斥的神通。此時,經過對比,劉飛揚還真好奇,那無名老僧到底怎麼從明教教主練到那麼高的武功。

    見無崖子一臉的驚奇,劉飛揚說道:“其實,我也不知該怎麼稱呼您。”無崖子奇道:“這是什麼意思?”劉飛揚道:“我也不瞞前輩,我是學了逍遙派的武學,只是沒入逍遙派門下,當時是想求助薛神醫替我醫治一位朋友,這才借用了貴派的名號。”無崖子道:“無妨,你打跑了丁春秋那逆徒,也算替我盡了份力,我便正式受你入逍遙派吧。”說下直直望著他。

    劉飛揚知道他是等著自己行叩拜大禮,可是他心裡實在不願對他下跪磕頭,充做不知,只是向他深深一揖,道:“劉飛揚見過師伯!”也不知無崖子怎麼想的,並沒有要他磕頭,只是坦然受了他一揖作罷,接著又說道:“你們兩人都練有我派的北冥神功,難得的是功力都極為深厚。只是譽兒竟似不會調節,功力深而駁雜,而……”看著劉飛揚接著道:“而飛揚功力雖不如譽兒深厚,但卻極為精純,竟不在老夫之下。而且竟還和另一種極為高明的內功合而為一,兩者相輔相成,更添威力。”他剛才不單試探了劉飛揚的內力,還連段譽也一併試探過去。

    段譽心悅誠服,說道:“晚生本就不喜武學,於偶然中習得貴派的武功,又胡七八糟地有了這一身功力,那也不是出自我本願。”說著,把自己誤入無量玉洞的經過,和後來莫名其妙吸了人家的功力的事大致說了一次。的確,他一身的功力幾乎都是人家送上門的,以他的性格,估計是不會去吸人內力的。劉飛揚在旁也總算明白了他在大理的經歷,和原著也沒有什麼區別,唯一不同的是,那玉像前的蒲團就是破著在那裡,而段譽竟然還是跪了一千個響頭。

    無崖子聽完,長嘆道:“她真的說要殺盡我逍遙派的人麼?”語聲中充滿了無盡的悔恨無奈。段譽誠實坦蕩,見他傷心難過,心下雖是不忍,但還是點了點頭。

    無崖子喃喃道:“是我當年先對不起她的……”良久,轉而對劉飛揚道:“依譽兒所說,那秘籍是你先發現了,你為什麼竟會留下呢?”他也是聰明絕頂之人,舉一反三,段譽到之前蒲團已破,而劉飛揚也練有北冥神功,他自然想到是劉飛揚先到了那兒。

    劉飛揚忽然發覺自己真地對這個《天龍》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沒什麼感覺,說不上絲毫崇敬之情,淡淡說道:“沒什麼。那卷帛上寫明了,有緣者得知。師侄雖然有緣得到,卻並不代表我是唯一的有緣人,我既然已全部記住了,把它留那,再等待日後的有緣人也沒什麼!”只聽到段譽面紅耳刺,想到自己把秘籍帶出洞外,最後還是被自己撕毀,心中暗道:二哥心性灑脫淡然,我實在不如。

    無崖子不禁點頭道:“面對絕世秘籍,你能不據為己有,實在難得!”話題一轉,忽又問道:“你們可知道我要星河擺下那珍瓏棋局,有何用意?”

    段譽驚道:“原來那棋局是前輩所布,可惜晚輩棋力不濟,破不了棋局,讓前輩失望了!”

    無崖子笑道:“那也怪不了你,那棋便是我自己也解不開。我本意是想找個資質聰慧的弟子繼承我的衣缽,並為我辦件事,可聽你們所說,那兒早也是人去樓空,去了也是枉然。只是老夫沒想到的卻是,飛揚竟能打敗我那逆徒丁春秋,實在令大出老夫意料之外。”

    劉飛揚心道:是了,看來他還不知道李秋水已經改嫁西夏皇宮。哎,說來他也挺慘的,被徒弟陷害,又妻離子散的。恐怕他連自己女兒下落都不知道吧。不禁對他產生了同情之心。誰知,他這微微的嘆息,也瞞不過無崖子的耳目,問道:“飛揚,你嘆息什麼?”

    劉飛揚一驚,說道:“師侄是想到師伯之所以擺下棋局便是希望有個聰明絕頂的人繼承前輩的衣缽,並去無量的無量玉洞找秋水師傅學藝,最終是為了對付丁春秋吧?只是秋水師傅早就離開那玉洞多年,連‘琅擐玉洞’內的所有武學,都被師傅的女兒般走了。”段譽一聽,這才知道玉洞中住的女子是李秋水,想道:原來神仙姐姐芳名叫李秋水。他還是以為那玉像是李秋水。

    無崖子一驚,急急問道:“你是說阿蘿?你可知她現在何處?”劉飛揚假裝驚疑,叫道:“阿蘿?”無崖子嘆道:“我也不瞞你,阿蘿便是我和你師傅的女兒!”劉飛揚這才說道:“我聽聞姑蘇洞庭湖有個曼陀山莊,莊主是個女子,她莊中便有個‘琅擐福地’,不知是否是阿蘿師姐。”

    段譽聽到這,已明白那王夫人便是無崖子的女兒了,插口道:“正是。我曾經去過曼陀山莊,當時便覺奇怪,王夫人和洞中玉像竟有六七分相像。原來她是前輩的女兒,難怪和李前輩的玉像那麼相似了。”

    無崖子知他把玉像當做李秋水了,也不解釋,問道:“那她現在還好麼?”段譽想起王夫人拿活人當化肥的事,心想這事就不用說了,免得他傷心,說道:“王夫人寡居多年,現下有個女兒名叫王語嫣,對了她剛才也有在外面。”想到剛才王語嫣全副新神都放在慕容復身上,心中又是一陣神傷。

    無崖子雖遭丁春秋迫害,但一身功力還在,外面的情景自是聽得清清楚楚,只是看不到情景,問道:“剛才外面共有四位年輕女子,目前還有三位還在。你是說跟在慕容復身邊的那個女子便是我外孫女?”段譽和劉飛揚齊齊點頭,段譽忽地說道:“最神奇的是,外面那位楚姑娘也和往姑娘長得一模一樣。適才她和王姑娘同在場中,若不是衣飾顏色不同,外人根本便難分彼此。她還是我二哥的紅粉知己呢。”

    無崖子大奇,望再劉飛揚道:“真有此事?”劉飛揚本不想告訴他這件事,但馬上想到,終究瞞不過去,逐點了點頭。無崖子突然大為激動起來,手臂虛空亂抓,大聲吼道:“那她是滄海的外孫女,是不是?你們剛才在外面所說的我都聽見了,不要瞞我!”一時竟是狀若瘋狂,直震得木屋顫抖不已。

    段譽怎麼會想到溫文閒雅的無崖子竟會突然發狂,竟被嚇得連連後退。劉飛揚心中也是暗暗叫糟,無崖子暗戀李滄海幾十年,甚至因此和妻子反目,突然聽到李滄海竟和別人有了孩子,現在更有了外孫女,心情可想而知。劉飛揚大聲喝道:“是。那又怎樣。難道她不可成婚麼?”這句話劉飛揚運集全身功力直對著無崖子耳鼓喊去,只震得無崖子一個劇震,面現痴呆,久久不語。

    劉飛揚心中暗道:不可能吧,難道無崖子被我震傻了?其實倒不是說劉飛揚此時的功力超過了無崖子,而是無崖子心神遭遇重大刺激,心神不寧,而劉飛揚卻是有意為之,可說是有心算無心,一時把無崖子給震住了。

    過了許久,無崖子忽然昂首長笑起來,直看得段譽心中也在不斷嘀咕:難道他瘋了不成。饒是他功力深厚,也被無崖子笑聲所含的內勁震得耳鼓作鳴,心房急跳。良久,無崖子才停下笑聲,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在對二人訴說:“是啊,她為什麼不能和人成婚,為什麼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聲音那是淒苦無比,卻隱隱也含有解脫的意思。轉而問向劉飛揚道:“你也知道滄海麼?”

    劉飛揚見他好似瞬間老了十歲,回道:“不錯,是師侄是曾見過她老人家。”正猶豫要不要把遇上李滄海的事告訴他。無崖子嘆道:“是了,適才屋外那個姓金的女子,便是她的弟子了。想不到這些年,她竟去了高麗,難怪我一直找不到她!”言下大有唏噓不已之意。接著又長嘆道:“罷了,天意如此,我和她終是無緣。當年一念之差,害人害己,才弄得有今日的田地,還有何話好說?”

    劉飛揚見他竟能拋開這多年的心結,也是吃驚不小,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他在屋中數十年,年紀也一大把了,於男女情愛之心早就淡薄許多了。如果還想不通的話,那可真有愧宗師之名了。拱手道:“恭喜師伯終於得脫心結!”

    無崖子喃喃道:“得脫心結,得脫心結!”忽然雙眼大睜,問道:“你是如何知道老夫有這件心事?便是星河的手下僕人和他的幾個徒弟,都不知老夫被丁春秋慘害,還在世上。你如何知曉老夫還活在世上?”

    劉飛揚嘆道:“這個世上出來都是明白別人容易,明白自己反而艱難。當時我初入無良玉洞是就覺奇怪,為何秋水師傅留下卷帛上的畫像竟和玉像的神態大異。後來見到滄海師叔,直至剛才聽了師伯一番言語,其中因果也是不言而喻。而當年自師伯被惡賊丁春秋暗算。以蘇師兄的稟性,他便是不敵丁春秋,也絕不會屈服在他的**威下,不但遣散自己的徒弟,還把手下全部刺聾毒啞,數十年不離開這擂谷山。蘇師兄對師伯那是敬若天人,可想而知值得他如此忍辱負重,除了師伯外還有誰人?”

    無崖子細細咀嚼著他的話,良久哈哈大笑起來,說道:“老夫自詡聰明絕頂,想不到世間還有如此聰慧的人,只憑廖廖數語,便能洞查一切。好,好,好!我逍遙派後繼有人矣!”他連說三個“好”心中的興奮已達頂點,更是完全信了劉飛揚的話。劉飛揚臉上微紅,他也早不是初到這世界的菜鳥了,他那番話有一半事先便準備好了,另一半卻是臨時急才加上去的,但也說的是合情合理。

    劉飛揚謙遜了幾句,又問道:“只是師侄還有一事不明,請師伯見教!”無崖子愁眉盡展,顯是心情大悅,說道:“你問吧!”劉飛揚看他此時雖是身有不便,但一身武功功力俱在,又如何還懼怕丁春秋,窩在這木屋中數十年。之前他對無崖子毫無崇敬之心,倒是極欲一探其中原委。只是此時見他神情愉悅,又擺脫心結捆惱,對自己又是極為歡喜,反倒有些問不出來了。知這又是他自己給自己的另一個心結困住了。只是吶吶說道:“師伯真數十年沒有出個這個木屋麼?”

    無崖子是何等的智慧,聞絃歌而知雅意,笑道:“你是想問,為何我一身功力還在,這數十年卻沒有出這個木屋找丁春秋哪個逆徒麼?不錯,這些年來我無崖子一直沉迷於自己的心魔之中,數十年如一日,卻是自己把自己束縛住了。”適才他的心境便已看開,此時更是毫不忌言。

    至此,劉飛揚終於確認他總算是大徹大悟了,笑道:“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辯,以游於無窮,是為逍遙。師伯終可真正逍遙於世。”

    無崖子眉開眼笑,點點頭說道:“譽兒,你先到屋外一會,我有些事要和飛揚單獨說!”段譽在旁一直聽得雲裡霧裡,心中在不斷嘀咕:到底神仙姐姐是叫李秋水還是李滄海。倒要找個機會好好問問二哥。聽無崖子叫喚,便行了個禮退出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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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千山慕雪 第一節 天地逍遙
    無崖子向劉飛揚招了招手,笑道:“飛揚,你過來吧!”劉飛揚看他神情,知他是要傳功於自己,心下竟是百感交集。無崖子七十餘年的功力自是非同小可,更何況自身也有北冥真氣,並不需要先化掉功力,便可憑白增加數十年的功力。只是他從來不是個貪心的人,他此時能有現下的一身功力,雖說來自早期北冥神功的積累,但不過打了個基礎而以,更多的功力是他後天辛苦練來。在海中和大自然相抗,於生死一線間逼出自身的潛力,這才有連無崖子都驚嘆的精純功力。

    劉飛揚更知道逍遙派功力,與自身血脈相連,傳功便是等於了結自己的生命。眼下,無崖子心結盡解,卻還有許多事沒做。他實在不忍心見他就此結束自己的生命。

    無崖子見他猶豫不絕,忽然身形拔起,凌空一個觔斗,頭下腳上,直往他頭頂落下。劉飛揚抬頭望著他的笑容,終於下了決定,在他腦袋即將落的自己頭頂時,雙手舉上,往他雙肩撩去。無崖子輕笑一聲,也是雙手齊出,迎上他的雙手。

    只是劉飛揚此時使出乾坤大挪移之術,撥,挑,帶全是借力打力之法。無崖子身在半空,使不上全力,雖是連換數種精妙絕論的手法,終究還是沒能撥開他護住頭頂的雙手。電光火石間二人虛發虛接十數招,無崖子終是長嘆一聲收掌躍回,說道:“想不到你身手竟如此了得,難怪能打跑丁春秋!只是你用的並不是本門功夫,這是為何?”

    劉飛揚也不瞞他,說道:“這是師侄機緣巧合下學的一門武功,師伯勿怪!”無崖子笑道:“無妨,我逍遙派有容乃大,海納百川方顯無窮,這點和其他門派大不相同,並不禁止門人學習別派武功。我剛非是對你不利,你大可放心!”

    劉飛揚點頭道:“這點師侄明白。師伯可是想把一身功力傳給我?”無崖子訝道:“竟被你猜到了。呃,你竟不想接受麼?”劉飛揚還是點點頭。

    無崖子又道:“你身有北冥真氣,若再加上我的內力,功力之深不說前無古人,那也是當世無匹,你竟不想要。要知道我七十餘年的修為,放眼天下除了我那個師姐,敢說天下無出其右者,便是秋水也要稍遜半籌。”口氣中透出深深的自負,又像個小孩子般,要送別人好東西,而那人卻不屑一顧般,有些悶悶不樂。

    劉飛揚心道:誰說的,論功力至少還有兩人不在你之下,那太監房佑龍我看絕不比你差,而無名老僧的修為說出來你都不信。當然這話是不會說出來的。抱拳一揖,說道:“師伯的修為,我當然絕不懷疑。只是我聽聞我派內力都是和血脈相連,師伯要傳我功力,那豈不是我間接害了師伯,師侄萬萬不會接受的。”還有一點他沒說出來,只是在心裡嘀咕:就算你把功力給了我,對我的用處也不見得有多大。以虛竹合逍遙派三大宗師的功力於一身,也不過就那種水平,終其一生,能否完全融會掌握都是問題。而我此時的功力也許比不上虛竹強盛時,但卻在不斷自我進步中,如要了你的功力,反而弄得以後再無寸進,那不是得不償失麼?還不如現在就擺明態度的好。

    無崖子一陣欣慰,撫著長鬚道:“你能說出這些話來,足見你心地不壞。之前我見你悟性奇佳,還有點擔心你和丁春秋一般包藏禍心。如今我更是放心把逍遙派交付你手中。”

    劉飛揚道:“師伯此言差矣!師伯之前的擔憂我不是丁春秋的對手,但如今已證明便憑我現有的武功便足以對付那惡賊,替我逍遙派清理門戶了。更何況師伯還有幾件事未了,如何可輕易放棄!”

    無崖子“哦”了聲,道:“你倒說說看,我還有什麼事未了的。”劉飛揚道:“那便恕師侄放肆了。前面說了師伯還有位女兒,數十年來師伯困守木屋那也就不說了,可如今師伯心籠得開,父女卻未得團圓,更何況秋水師傅健在,師伯就此辭世不覺太對不起她們母女了麼?從她留下的北冥神功的卷帛中可以看出,她對您還是戀戀不忘的。”

    無崖子面色一暗,說道:“譽兒不說她在秘籍上寫明:要替她殺盡逍遙派弟子麼?”劉飛揚道:“那是愛之深,恨之切啊。她一直以為您被丁春秋害死,這才寫下了那麼一句。以師伯的睿智難道看不出來麼?”這句話卻是半真半假,不過李秋水對無崖子那是愛恨交加是肯定的了,要不然《天龍》原著中她臨死前,也不會傷心於無崖子竟然愛的是她妹妹了。劉飛揚雖然也不喜歡李秋水的性格,但對她卻有莫名的好感,也許正是由於她留下了北冥神功的卷帛,才有他今日的造化吧。

    無崖子聞言,眼睛漸漸迷離起來,陷入往事回憶中,良久長嘆一聲,說道:“當年是我先對她不起,她才……哎,不知她能否原諒我!”

    劉飛揚不禁大聲說道:“師伯啊,你還不明白麼,都這麼多年過去了,秋水師傅又怎麼還會怪你。你們畢竟是夫妻啊,還育有一女。人生匆匆,如白駒過隙,你們彼此痛苦了幾十年了,師伯一走了之那是痛快逍遙了,可您忍心讓秋水師傅繼續在煎熬中度過餘生麼?”

    無崖子身軀一震,說道:“想不道我空活這一大把年紀,竟不如一個年青後輩看得深遠!”接著眼中射出奪目的光芒,直望著劉飛揚,似笑非笑道:“你也真是與眾不同,從無人敢如此對老夫說話,比老夫當年還要直言不羈。好,好。”

    劉飛揚知他並沒有怪罪之意,也聽出他已有回心轉意的念頭,躬身說道:“師侄放肆了,請師伯勿怪。”無崖子哈哈笑道:“我便喜歡你這個性子。只是從這也看出你也是性情中人,為人頗為執著。記住剛極易折,你今日能把助老夫解脫束縛,便怕他日卻陷如自己心中的束縛中!”

    劉飛揚悚然一驚,道:“謹謝師伯教誨!”心中卻想道:我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大學生又怎麼會去鑽那牛角尖。臉上頗有不以為然之色。

    無崖子哪會看不出他的臉色變化,心中暗道:他才智悟性不在老夫之下,只是有些事越是聰明過人,越難避免。也罷這些話,他能聽便聽,年輕人意氣風發,受些打擊也是好的。當下也不點破,又說道:“老夫困居此處幾十年,是也該出去走走了,逍遙派便交給你了!”說著,從左手無名指脫下一枚寶石戒指,遞給劉飛揚。

    劉飛揚想也不想就接過了,無崖子笑問道:“適才我傳你功力你不要,怎麼這會卻如此爽快了?”劉飛揚道:“適才我只是不想師伯白白喪命,卻沒說不做這個逍遙派的掌門。況且師侄晃蕩江湖許久,也想撈個掌門噹噹。”他此時算摸透了無崖子的性格,知他絕不會因此怪罪,粗略看了眼戒指便往左手無名指套去,卻也是大小適中。

    無崖子不禁莞爾,縱是他一生閱人無數,也從未見到劉飛揚如此的人,笑道:“有趣,有趣!我逍遙派‘撈’到你的手中,我也放心。”這一笑,心境又是一寬,心裡竟是出來沒有過的輕鬆,直欲放聲高歌。在身後木板上一按,轟轟幾聲輕響,他身下的石面分開,從中露出幾本小冊子,說道:“這是我這些年摘錄的武學心得,還有秋水的小無相功。你的武功雖來自她留下的卷帛,但學的卻是我的北冥神功。你叫了她許久的‘師傅’也該學學她的武功,北冥神功和小無相功相結合,威力倍增。如果你有機緣學到我師姐的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三者相合,那更是天下無敵,進可稱雄天下,退可逍遙山林!”

    劉飛揚大喜拜謝不已,問道:“師伯接著有什麼打算,也許師侄還能幫上一二的。”

    無崖子撫摩著手中那柄短劍,說道:“那李庭登雖然心懷不軌,但這劍卻是當年我送給秋水之物。你秋水師傅原便是西夏皇族中人,此刻她既不在無量山中,那必是回西夏了。我也該去找她了!”手臂忽然往上削去,連在橫樑上的繩子叭的一聲斷裂,同時運功崩斷身上的繩子,一根長約三尺的繩子握在右手中,內力逼過,直挺挺便是根木仗,左腿伸開,往地上一彈,就此向外躍去。

    劉飛揚不想他竟說走就走,勢如輕鴻,迅捷無比,嘴裡叫道:“師伯這便走了麼?”從後追去。只是終究慢了一步,待出了門口,已不見無崖子的蹤影,只剩下站在那呆若木雞的蘇星河和段譽。還有遠遠傳來的無崖子夾含長笑的長吟聲:“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辯,以游於無窮,是為逍遙。”

    蘇星河忽地跪下,往無崖子消失的方向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嘴裡喃喃道:“師傅終於放開懷抱,得真正逍遙,弟子無限欣慰。”站起身後已一眼瞥見劉飛揚手上戴著的戒指,身子一移,正對劉飛揚,又是一交跪了下去,說道:“逍遙派弟子蘇星河,拜見本派新任掌門人。”卻把段譽驚得跳起,又驚又喜地望著劉飛揚。

    劉飛揚伸手把他拖起,說道:“我初任逍遙派掌門,受你一拜就是,磕頭什麼的就免了。”蘇星河也不勉強,躬聲道:“謹尊掌門法旨。”側身垂手恭立在旁。

    段譽這才上前道:“恭喜二哥成為逍遙派之主!”劉飛揚突然童心上湧,向他打趣說道:“三弟,我成了逍遙派的掌門人,你可還會不會聽神仙姐姐的話,殺盡逍遙派的人啊?”蘇星河聞言,臉色大變,又見劉飛揚面含笑容,知這不過是玩笑話,只是心中不解:掌門人怎麼說這笑話?

    段譽頓時又忸怩不安起來,道:“神仙姐姐的話是不錯的,只是,只是shā're:n麼,我是萬萬不會去做的。”

    劉飛揚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三弟多心了,其實那卷帛上的那句話,只是一句氣話,三弟不用放在心上的,有空時二哥再和你詳細說明其中緣故。走,我們先去看看傷者。”

    段譽這才面色稍安,道:“恩,二哥請。”蘇星河道:“掌門,我來帶路!”劉飛揚忽地說道:“等等,差點忘了一事,你們稍等。”轉身進了木屋,來到無崖子的那個屋中,把無崖子留下的那幾本武學經書塞入懷中。雖然這裡的人都信得過,但就怕慕容復之流暗中返回,被人偷去了那可就大大劃不來了,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出了屋來,蘇星河自也不會問他什麼事,帶著二人來到後面眾人養傷的地方。三人轉過一排松樹,入木的又是十餘間木屋,屋前還有幾塊自種的菜地,旁邊一塊池塘,上面還有幾十隻鴨子撲騰嬉戲。劉飛揚不禁嘆道:“好一派田園風光。”

    蘇星河道:“那是手下平日生計。眾人便在他們所居的屋中養傷,倒是環境簡陋怠慢貴客了。”

    劉飛揚道:“段公子是我結拜兄弟,其餘人等同樣也和我派大有淵源,皆說不上是外人。”蘇星河恭恭敬敬地道:“是。”劉飛揚又道:“師兄入門比我早幾十年,對師伯更是忠心有加,以後直接叫我‘掌門師弟’便是,倒不用那麼拘謹。”他知道如果要蘇星河叫他名字或者師弟,那是打死他也叫不出口的,乾脆直接挑明了。蘇星河自是連連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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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千山慕雪 第二節 簡單道理
    三人來到木屋前,正好看見薛慕華從一間屋中走出。薛慕華連忙行禮開口道:“見過師傅,師叔!”而對段譽只是微微點頭示意。蘇星河指著劉飛揚道:“慕華,從今後你劉師叔便是我逍遙派的新任掌門,你跪下見過吧!”

    薛慕華趕緊跪下,恭恭敬敬地說道:“逍遙派第三代弟子薛慕華拜見掌門師叔!”劉飛揚見他出來時行色匆匆,額上也微見汗跡,知他為了這許多的傷員也是頗為辛苦,同樣在他要磕頭時,扶起了他,說道:“那麼多傷者要你操心,辛苦你了。帶我去看看他們吧。”

    薛慕華聞言欣喜不已,道:“不敢。那是師侄份內事,楚姑娘和阿朱姑娘在那間屋中,掌門師叔這邊請!”說著指了指他左側道樹第二間木屋。

    劉飛揚撇了眼段譽,擺擺手道:“不,我們先去看我義弟的手下吧。雖說他是我結拜兄弟,但此次危難若非有他,我們也不易度過這次危機。傅、褚、朱三位兄弟身受重傷,我心下也是甚為不安,我還是去他們那邊吧。”也許是做了逍遙派的掌門,他說話間不自覺透出股領導人的氣度。

    段譽聽了心下大為歎服,說道:“二哥客氣了!”蘇星河更是心下大喜:掌門人年紀輕輕卻極有大家風範,真是我逍遙派之幸。師傅啊師傅,您真是慧眼識才啊!他之前多少還因為劉飛揚是無崖子任命的新掌門人,只是出於對無崖子無限的尊敬,和對掌門人應有的禮儀才對劉飛揚畢恭畢敬,此時這才真正對劉飛揚信服。

    薛慕華稍愣了下,當也馬上會過意來,道:“謹尊掌門師叔吩咐,這邊請。”三人由薛慕華帶著,走入一間木屋。

    蘇星河手下共有二十幾人聾啞人,每四人住一間木屋,此際騰出了四間做病房。楚依依和阿朱一間,函谷八右傷了六人,分住兩間,而大理三護衛住一間,沒受傷的古篤城自也在旁照料。古篤城是個虯髯大漢,只見他背插雙斧,在屋中來回渡步,滿臉的神態焦急,嘴裡罵罵咧咧的,只是又怕吵醒了在床上靜養的三個兄弟,硬憋著不大聲罵出來。見了段譽等人進來,趕緊上前行禮。

    劉飛揚等人與他寒暄了幾句,輕聲問道:“他們傷勢可打緊?”薛慕華躬身道:“傅兄和褚兄被震傷了心脈,師侄已給他們服了我派靈藥,約半月便可痊癒。只是朱兄的肩胛骨碎成多塊,只怕有些棘手!”

    段譽急道:“薛神醫妙手回春,難道也沒辦法令朱大哥復原麼?”漁樵耕讀雖是大理段家的家臣,但段家素來不重架子,平日多和他們以兄弟相稱。朱丹臣是個儒生,和段譽性子相近,兩人也是亦師亦友的朋友,是以段譽聽薛慕華的語氣,似乎朱丹臣要落下後遺症,大是關切。

    劉飛揚也問道:“難道我派沒有接骨的良藥麼?”蘇星河接道:“回掌門師弟,那倒不是,我派便有和石斷續膏乃接骨聖藥,只是這藥藥力極強敷上後,還要忍受患處有若火燒般煎熬一日,而一日過後卻是神效驚人。慕華是怕朱兄弟忍受不住開始的痛楚,不管隨便下藥!”

    段譽道:“所謂良藥苦口,蘇先生所言,這和石斷續膏定是神妙異常。我想朱大哥受些苦楚若能痊癒,那也是極好的。”古篤城也是大喜,那肩胛骨若不醫好,那將是半身殘疾的下場,若一兩日的痛苦能換來痊癒那是再合算不過。

    劉飛揚道:“那事不宜遲,慕華便準備藥物吧。三弟你便喚醒朱兄弟吧!”薛慕華應了聲,忙從藥箱中拿出一個長約四寸,寬約三寸的木盒來。段譽也輕輕拍醒了朱丹臣,向他說了和石斷續膏的功效和使用後的癥結,朱丹臣聽說能完全醫好自己的肩胛骨自是大喜過望。

    古篤城替他除去衣衫,露出一身細白上身,而右邊肩膀卻是扭曲變形,不成樣子。薛慕華便替朱丹臣在肩膀上敷上藥膏,藥剛及身,饒是朱丹臣已有準備,也是忍不住哎喲叫出聲來,便有如肩胛骨又斷了一次般。段譽和古篤城大急,慌忙按住他的身子。

    好不容易薛慕華替他敷好藥膏,而朱丹臣卻是混身大汗,雙唇緊咬顯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通常藥膏塗上後,傷者都是沉沉睡去,而這和石斷續膏藥力極為霸道,如火燒般刺激著神經,想暈過去都不行。劉飛揚見狀,心下不忍,伸手抵住他的“羶中穴”緩緩度入一股內力,一道聲線直逼入他的耳內:“前頜用力,正平提起,後脊背用力塌下,真氣來時由百會直轉崑崙到印堂,貫兩目而至鼻,其氣欲從鼻孔進時,既便吸入丹田……”這是易筋經第一圖的行功法。當日蕭峰和他雖看不懂易筋經上的梵文,但卻知道了真正的行功路線圖,這是蕭峰總結出來的口訣,雖是粗淺,卻是明明白白指出了行氣路線。

    朱丹臣向他投去感激的神色,耳中聽著他的話,心中也默默想著,突然百會一熱,還真有道微弱氣流產生,心中更是大喜,便按他的指點練起氣來,肩膀的痛苦倒是減少許多。

    段譽和古篤城見狀,還道就是劉飛揚那內力之功,大喜道:“多謝二哥,劉公子相助。”劉飛揚收回手掌,擺擺手道:“客氣了!”也不說傳他口訣的事。

    接著薛慕華又帶劉飛揚一一看過了函谷八友等人,段譽卻留在那房中沒有跟隨了。他們敷了藥,大都沉沉睡去。沒受傷的蒔花少婦石清露聽聞劉飛揚是新任逍遙派的掌門,也是急忙向他行禮,連受傷在身但還清醒著的康廣陵也要搶著下床行跪拜禮。劉飛揚自是馬上阻止了他,安慰了幾句這才離開。

    最後劉飛揚等人才來到楚依依和阿朱修養的房中。兩人也還未醒來,金善明正給楚依依擦去臉上的汗跡,倒是極為細心。見到劉飛揚進來,問道:“你怎麼現在才來?”語氣頗有責怪之意。

    劉飛揚苦笑道:“此事說來話長,她們兩人多愧你照顧了!”金善明哼了聲,見蘇星河和薛慕華兩人畢恭畢敬地站在他的身後,說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他們兩人好似都變了個樣?”

    蘇星河雖然還不知她是李滄海的徒弟,但也知和劉飛揚淵源不淺,道:“劉師弟現下是我逍遙派的新任掌門,我等自然對他恭敬有加!”

    劉飛揚心中苦笑不已,怎麼自己這個逍遙派掌門做得好像在到處招搖似的。金善明聞言驚道:“什麼,他做了逍遙派的掌門?”她在李滄海門下,當然也知道逍遙派。

    蘇星河微怒,道:“這還有假?老夫難道還會開玩笑不成?”劉飛揚擺了擺手,道:“師妹,我的確做了逍遙派新任掌門。此事日後見了李師叔,我自會向她稟明。”又對蘇星河師徒道:“這位是李滄海師叔的弟子,說來也是我逍遙派中人!”

    蘇星河師徒大驚,李滄海之名他們自也是知道,慌忙和金善明重新行禮見過。金善明也一一還禮,對劉飛揚道:“見過掌門。”卻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說:你可別指望我向你下跪什麼的!

    劉飛揚自不會在意這個,走到阿朱床前,一臉沉重地說道:“無論如何,也要盡快把阿朱姑娘醫好,絕不能有任何後遺症!”

    三人齊齊驚訝,蘇星河和金善明還道是因為阿朱奮不顧身救了楚依依的緣故,劉飛揚這才對她這般緊要。在路上薛慕華已知道阿朱是蕭峰的紅顏知己,知道劉飛揚是有愧與蕭峰,趕緊道:“掌門師叔放心,阿朱姑娘比上次傷得輕多,師侄定能讓她完好如初!”

    劉飛揚心中稍安,這才轉身來到楚依依身前,見她雙眼緊閉,面色因流血過多極為蒼白,情不自禁伸手撫上她的臉頰。蘇星河見狀,向金善明打了臉色,一起默默退出了房去。

    望著楚依依如海棠春睡的模樣,劉飛揚心中憐惜不已,喃喃道:“小依,對不起,劉大哥第一次帶你出來,就害你差點丟了性命!”說著,臉色慢慢沉重起來,這一刻他終於感到身上背著沉甸甸的責任。他素無大志,機緣巧合來到這個世界,想得最多的不過是如何挽救蕭峰和阿朱的命運。而這一年來除了在俠客島的幾個月,大部分時間都是為了他們而忙碌,幾乎沒有一件事是自己的事,也沒有想過以後的目標方向,便是將要赴的明教之約,也是因楚萬千而起。

    沒來這個世界前,便有朋友笑他為人被動之極,簡直不是那個時代的人。他還震震有詞:我如果活在古代,那可是世外隱士一流的人物。如今真到了古代世界,他除了一身高強武功,性格卻幾乎還是老樣子。在蕭峰眼裡他是足智多謀,甚至是高深莫測,可他自己也深深地清楚如不是他知曉前因後果,他在這個世界又能做得了什麼?

    想到這裡,劉飛揚不禁渡出屋外,往松林走去,也沒注意到一旁向他行禮的聾啞人,連薛慕華想招呼他吃飯的手勢也沒看到,薛慕華大感奇怪。蘇星河見了知劉飛揚正陷入沉思中,對外界的聲息幾乎都是置若罔聞,雖不明白也示意薛慕華不要去打擾他。而自己卻有點不放心,悄悄跟在他後面。

    此時已是晚間甲戌時分,天色已暗,藉著朦朦朧朧的月光,劉飛揚來到松林中間,心中只是不斷想著兩個問題“我能做什麼?”、“我以後又要做什麼?”,口中也是喃喃囈語不停。這兩個問題看似好笑,可卻和那難住了古往今來,許多才智超卓之士的那個“我是誰?”的問題般,許多哲人也常常拿其自省其身。劉飛揚才智不算絕頂,甚至可說是極為懶怠的人。從一個時空來到另一個時空,對他而言除了開始的興奮,竟沒有那些徬徨與不安。直到此刻才開始真正反思自己今後的路,回想過往,遙思將來,心中極是茫然。

    蘇星河在後見他時而長嘆,時而搖頭,口中也是不住自言自語,依稀聽到他念叨的是:“我接著要做什麼……”蘇星河也是見多識廣之輩,見他茫然失措的樣子,竟到了著魔邊境,心中大急,忍不住縱身上前,叫道:“掌門師弟,掌門師弟!”

    劉飛揚卻一時仍未聽見,蘇星河更是心急萬分,身形一晃,來到他面前厲聲叫道:“掌門!”聲音直衝他腦際。劉飛揚這才凜然驚醒,道:“師兄是你!”

    蘇星河見他臉上還殘留著迷惘之色,問道:“掌門師弟可有什麼疑難之處,大可說出來,師兄痴長幾歲,也許能解答一二!”

    劉飛揚見他一臉的關切,心中忽有一種暖意,問道:“師兄,你說一個活著忙忙碌碌都是為了他人的事,這個人算不算真正活著?”

    蘇星河略一沉吟,回道:“這要看那人的心境了。人生在世無論為人為己總也是活著,就怕年老時回憶一生,卻還是碌碌無為。”又想到之前聽到他自言自語的話,接著道:“路從來都在自己腳下,師弟既已接任我逍遙派新任掌門,便是選好了接下來的方向。師傅他老人家能把逍遙派交託給你,那是相信師弟是才智卓絕之士,必能光大我派。”

    劉飛揚聽完,腦中想著他說的“路從來都在自己腳下”幾字,又想起魯迅的那句話“世上本沒有路,走得人多了便成了路。”與其是何其相似!自己到底迷惘什麼?難道便是因為沒有建功立業,開創新時代?沒有宏偉目標,造福蒼生?可是這一年多來,自己最不濟還是救了阿朱,還有許多本會死在蕭遠山手下的人。不管他們是虛幻還是現實,站在他面前的都是活生生的人!想想和獨孤的笑容,舒適怡人;在聚賢莊和蕭峰的結拜,豪情蓋世;和楚依依相識相戀,溫馨醉人。人生有此,夫復何言!有多少人追逐一世,能得其中一樣?想到此,心中陰鬱頓去,豪情復生,不禁仰天長笑。

    蘇星河聽他笑聲豪邁,知他心中塊壘已去,不由喜道:“恭喜掌門師弟撥開雲霧,重見青天!”

    劉飛揚止住笑聲,說道:“多謝師兄指點,我知道今後該怎麼做了。呵呵,時候不早了,我肚子也有點餓了,回去吃飯吧!”

    蘇星河忙道:“不敢。小兄正是請掌門師弟回去用膳的,掌門師弟請!”劉飛揚客氣了番,仰頭挺胸向木屋走去,歡喜的臉上也帶著幾分堅毅,步伐更見從容。蘇星河隨後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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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千山慕雪 第三節 茫茫之危
    半個多月後,在蘇星河師徒精心醫治下,眾人的傷勢大為好轉。除了函谷八友中排行第八的李傀儡,其他都基本痊癒。楚依依的劍傷也已癒合,她之前還擔憂會留下疤痕,臉色還有些不豫。後來石清露悄悄告訴她逍遙派的金創藥神效無雙,絕不會有後遺症留下,並給了她一瓶有養顏駐容功效的從百花中提取的熏華露。愛美是每個女人的天性使然,在第十二日,楚依依驚喜發現自己身上的那道傷痕真地不見痕跡,心中欣喜自不待言。

    而她又從劉飛揚口中得知阿朱為了奮不顧身地救她,這才身受重傷,心中更是感激萬分。好在阿朱也恢復的差不多了,只是臉上不時露出憂鬱的神情。劉飛揚知她是感傷慕容復的無情狠毒,暗暗吩咐楚依依好好安慰她。而金善明也早就恢復女裝,三女常常湊在一起,阿朱的心情這才漸漸好轉。

    劉飛揚過了那晚的茫然迷惘後,又見眾人傷勢也大見好轉,心情更是愉悅。見蘇星河和薛慕華醫術高超,心中也生起了學醫的念頭。蘇星河自是毫不異議,把擂谷山中藏有的醫書典籍通通搬了出來,其中有世名醫的傳s-i名典,也有逍遙派前輩中人的經驗心得,洋洋灑灑竟有幾十本之多。而蘇星河更言道,還有更多的典籍保存在天山靈鳩宮中。

    這些時日聽蘇星河介紹逍遙派的歷史,這才知道逍遙派可追溯到唐朝玄宗年間。當時唐明皇李隆基篤信道教長生之學,派人編寫編寫了一部道經合集《一切道經》,也便是中國歷史上第一部道經合集《開元道藏》。當時共有四十餘人合力編撰,其中有一個天眾其才的年輕人,竟從其中的老莊思想中心有所悟,又根據道家清淨無為,神遊太虛的修煉法門練出了絕頂神功,後飄然而去,自號逍遙浪子,遊戲紅塵。數年後,攜其愛侶在天山飄渺峰建了座靈鳩宮,開山立派,稱為逍遙派。只是逍遙浪子風流倜儻,在江湖上惹下不少情債,不斷有女子找上門來。他妻子終於忍無可忍出手打傷其中一位女子。不料那位女子頗有心機,在逍遙浪子面前假裝可憐,引得他負氣離開靈鳩宮。他妻子絕想不到丈夫竟然如此無情,由愛生恨,由怒生怨,心境也是大變。她數年來和逍遙浪子相處,也學了他幾成功夫,後來自己又從中演化出了許多狠辣招數,更坐關數年,創出了一套不下於逍遙浪子一身武學的神功: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欲重出江湖找負心的丈夫雪恨,只可惜即將功成之日,因操之過急竟走火入魔而亡。而此時逍遙浪子也覺愧對妻子,返回山中,卻不想見到的卻是妻子冰冷的屍體,及她身旁留下的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的捲軸。逍遙浪子心中悔恨交加,又離開了靈鳩宮,只是多年來的武學典籍和收藏的各類書籍也全不帶走,俱留在了靈鳩宮中。後來每每想起和妻子在靈鳩宮的快樂日子,心中想念不已,自己又不敢回到那傷心地,便收了幾名弟子,其中大弟子便是名女子,傳授的便是經過他數年改進的他妻子所悟的武學八荒六合獨尊功,讓她回靈鳩宮。並立下了個古怪的門規:凡逍遙派大弟子必為女子,必修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有所成後,便得赴飄渺峰,就立靈鳩宮宮主之位。

    劉飛揚絕沒想到逍遙派還有這麼個典故,難怪他以前看《天龍》時就覺奇怪,怎麼無崖子身為逍遙派掌門卻那麼寒磣,而天山童姥卻有座那麼龐大的靈鳩宮,其中更有大部分逍遙派的武功遺留下來,甚至還有她的對頭李秋水的小無相功的部分含在那個密室中。不過當前他也不想那麼多,只是不時向蘇星河和薛慕華討教醫術,薛慕華也不時向他講解這許多年來的行醫經驗,令劉飛揚受益非淺。他也知道醫學一道,無窮無盡,窮其一生能在一個領域取得成就也是不易,絕難以科科俱到,是以只在所有醫術範疇中主攻外科,好在近來他的腦子接受能力愈發變強,學那些倒不至於生澀。至於內科嘛,反正這時候醫內傷用深厚內力,配以逍遙派的九轉熊蛇丸效果也是差不多。同時在他心中也有了個想法,便是以後多招些資質不錯的人,分攻各類雜學。其實他倒覺得蘇星河的授徒方式不錯,只讓弟子學其中一門學問,至少在他們各自的造詣上就不比蘇星河差。便說薛慕華的醫術,或者比不上蘇星河淵博,但行醫的經驗卻比蘇星河高了不知多少。

    而劉飛揚在學醫的同時,也不時參研無崖子留下的武學心得,並開始練起小無相功來。果如無崖子所說,小無相功和北冥神功同為逍遙派絕學,其中共通處頗多。而無崖子更留有詳細的註釋,劉飛揚此時的心境也和經中的要點“致虛極,守靜篤,吾以觀復。”極為接近,是以練起來進境極快,而且絲毫沒有和體內真氣有衝突。

    之後,他招來蘇星河等師徒,把小無相功和太極拳也傳了給他們,只因無崖子留下的武學心得也需要極高的內力才可,是以他只傳給了蘇星河,自是把他們感動得淚流滿面。不用劉飛揚囑咐,個個賭咒發誓永遠不把神功外傳。而當日晚間,蘇星河便把記載無崖子武學心得的小冊子還了回來。劉飛揚還大感奇怪,蘇星河卻說,他能有機緣看到無崖子留下的心得已是感激不盡,不敢再有多求,前掌門留下的典籍應由掌門保管云云。弄得劉飛揚感嘆不已。

    不但如此,劉飛揚還把小無相功傳給了楚依依和阿朱二人。有一日,他在松林中練完功回來,見楚依依和阿朱身體依舊柔弱,心中一動,便起了這個念頭。楚依依自是欣喜不已,她倒不是為了什麼絕世神功,而是感到劉飛揚對她的關懷。而阿朱卻極力婉拒,她自是明白私學別派武功是為江湖大忌,就是劉飛揚身為掌門,把派內武功私傳外人,那也是極不妥當。劉飛揚倒是費了好大的唇舌,甚至還把蘇星河拉來,以示逍遙派並不介意。蘇星河明知這極為不妥,但耐不住劉飛揚掌門之命,只好應允。加上楚依依在旁不斷勸說,阿朱這才一起學了小無相功。好在金善明對小無相功已有多年造詣,同為女子之下,在她的指點下,二女學起來也不是太難。

    又過了半月,大理三大護衛的傷已痊癒,朱丹臣的肩胛骨也已完好如初,更學了易筋經一段內功修練法門,雖不知其名。但月來也覺精神愈佳,內力也有所長進,對劉飛揚更是感激不盡。而其他三人也甚是欽佩劉飛揚,見他武功高強,又無什麼掌門架子,也是不時向他討教一二,劉飛揚自是來者不拒。這日在屋外場地中,劉飛揚正和古篤城猜招練習,忽見段譽從林中走出,飄身向後向他招呼道:“三弟。”

    古篤城見小王爺來了,忙迎了上去招呼。段譽見了二人,也寒暄了幾句。劉飛揚見他雖是強作歡笑,但面色還是淹不住幾絲憂鬱,略一沉思已知八九不離王語嫣了,還是問道:“三弟,有何事煩惱?”古篤城知他二人有話要說,忙告了聲罪離開了。

    段譽嘆道:“小弟……”剛說兩個字,望著劉飛揚身後,又是一聲低嘆。劉飛揚已聽到後面的腳步聲,轉頭望去,見楚依依、阿朱和金善明三人微笑著聯袂走來。各人寒暄了幾句,楚依依道:“你們有事要說,我們便不打擾了。金姐姐說那邊山谷景色秀麗,我們便過去逛逛。”

    劉飛揚道:“那你們多加小心!”金善明道:“那還用說!”挽著楚依依和阿朱便向外走了。劉飛揚見她們走得遠了,對段譽道:“三弟,我知你心中有些心事,這便到我房中一敘如何?”

    段譽輕輕點了點頭,便隨劉飛揚往他房中走去。劉飛揚所住的房子和其他人一樣,只是他是掌門人身份,是以一人獨住一間。進了房中來,各自坐下後,劉飛揚道:“可惜蕭大哥不在這裡,要不然我們三兄弟也可好好暢敘一番。”

    段譽聽到蕭峰的名字,也是精神一震,道:“是啊,在杏子林後我便再也沒見過大哥了。後聽聞他在聚賢莊的事蹟後,心中慚愧萬分,沒能與他並肩作戰,幸好當時二哥在場。”

    劉飛揚笑道:“大哥豪情蓋世,我能與他結拜那是高興萬分。更妙的是阿朱還是你的妹妹,你說巧是不巧?”

    段譽也已知道蕭峰和阿朱間的事,應道:“是啊。只是阿朱妹妹機靈聰明,我當時就很喜歡她呢,想不到她竟是我妹妹,此事說來還要多謝二哥。只是二哥卻又如何知道此事,小弟倒是極為納悶。”他非是不信劉飛揚的話,他自是深知父親段正淳風流多情,年輕時處處留情。他所遇到的女子中鐘靈、木婉清便是他妹妹,也不知外頭還有多少不知道的弟弟妹妹了。只是這種事除了當事人,外人如何能知曉?

    劉飛揚微微笑道:“此事有關段伯父聲望名聲,身為晚輩的我不敢妄加議論,待日後阿朱見到段伯父和阮女俠一切自有分曉。”心中暗道:以後打死不敢多嘴了,單是圓話都要花許多精神。也不由大嘆自己近來急智漸長。

    段譽一聽也是,身為人子打聽父親的隱私也極不妥當,道:“二哥所言甚是。父親大人和阮阿姨現下在小鏡湖,離這倒是很近的……”

    劉飛揚奇道:“小鏡湖便也在這河南境內?”段譽點點頭道:“是啊,便在信陽西北兩百里處的青柳鎮郊外。”他雖也沒去過小鏡湖,但大理四大護衛卻是從那出來尋他,從他們口中自是知道了段正淳所在的位置。

    劉飛揚心道:原來小鏡湖便在附近。想必也是在極為隱秘的地方,要不怎麼當時在衛輝向多人打聽,卻不知有這個地方。忽地想起一事,心中叫糟,急急問道:“三弟離開小鏡湖有多久時間了?”

    段譽道:“小弟,並未去過小鏡湖。只是從傅、古、褚、朱四位大哥口中知道父親和阮阿姨在那……聽他們說來,離開那距今也有兩個月了,二哥問這卻是為什麼?”

    他哪知道劉飛揚擔憂的事。只因劉飛揚忽然想起,原著中四大惡人也是會來參加這擂鼓山棋會的,可如今卻不見人影。段延慶雖是四大惡人之首,但也頗好棋弈,竟會舍了這棋界盛事那定是另有要事在身,分不得身。而在他眼裡,最重要的事莫過於殺了保定帝段正明和段正淳兩兄弟,好繼任大理皇位。莫非段延慶竟去了小鏡湖?原著中是因為有蕭峰在場,段正淳才保住了性命,可現在蕭峰忙著追殺慕容家的人,絕不會去那了。如此說來段正淳豈不是危極。連忙說道:“我是擔心四大惡人會去找段伯父麻煩!”

    段譽大驚,道:“什麼?”他雖不知道段延慶的身份,但也知道他對段家不懷好意,聽劉飛揚這樣說,自是大為緊張。

    劉飛揚道:“聽聞蘇師兄言,他也曾發帖給段延慶前來參加珍瓏棋會,卻不知因何沒有前來。我也知四大惡人對段家極為仇視,便是擔心那段延慶便是要去小鏡湖這才誤了棋會之約!”他心中更有個擔憂沒說出來,恐怕段正淳已落在段延慶手中,段延慶這才不來赴會,趕著去大理威脅保定帝了。

    段譽一聽更是大急,額頭不住冒出冷汗,道:“不行,我定要阻止那惡人對父親不利!”說著急匆匆地衝出了房外。劉飛揚忙跟著跑出房外。

    此時段譽緊張父親的安危,深厚內力不覺發揮了出來,腳下凌波微步迅捷無比,直往大理四大護衛的房間跑去,還未到就大聲叫道:“傅大哥,朱大哥。爹爹有難,快快準備行裝,我們即刻下山回小鏡湖!”聲音響震四野,不少人紛紛鑽出房來。

    大理四大護衛聞聽聲音,俱是大驚失色,古篤城出了房來,還差點和段譽撞了個滿懷。朱丹臣急問道:“公子,鎮南王怎麼了?”

    段譽急道:“有大惡人有對爹爹不利,沒時間細說了,我們馬上下山!”這時劉飛揚從後趕上道:“三弟,這只是我的猜測之詞,或許段伯父根本無事!”段譽道:“此事令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小弟心急如焚,望大哥見諒!”四大護衛也齊齊說道:“主公有難,屬下等自是不能坐視不管。劉公子我等便告辭了!”四人聽段譽言辭急切,也知事不尋常。好在他們傷勢也已痊癒,並無大礙。

    段譽道:“二哥,小弟關心父親安危,一刻也不敢多留。不能再聽二哥教誨,我們改日再見吧!”

    劉飛揚知挽留不住,道:“二哥有事在身,不能前往相助,實是抱歉之至,在此在祝段伯父安然無恙!”

    段譽等人稱謝幾句,便齊齊下山去了。他們都是輕裝簡行,又心急段正淳的安危,連收拾都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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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千山慕雪 第四節 從此不悔
    哎!一聲低嘆,劉飛揚本來是想開解段譽對王語嫣的思念之情的,自己也沒想到說著說著竟說到了段正淳身上。想段譽那半生不熟的真氣運用法,不勁搖頭嘆氣。若不是即將要去明教,而楚依依又恰巧出去了,劉飛揚還真想陪同段譽等人同去。

    半個時辰後,劉飛揚正在房內看書,聽到門外敲門聲,打開一看正是楚依依和金善明,惟獨不見阿朱。還未進得房去,楚依依便焦急地問道:“段公子家中出了什麼事麼?”

    劉飛揚睜大眼睛,略一沉思已知她們歸來時定是碰上急匆匆下山的段譽等人了,把她們迎入房中,答道:“那是我的猜測,極有可能四大惡人要去找三弟父親的麻煩!”見她們一臉的不解,便把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末了問道:“阿朱沒和你們一起回來麼?”

    金善明道:“山道上我們遇上段公子等人,匆忙問了幾句,才知段公子的父親有極大的危險。阿朱關心父親的安危,和段公子一起去了。”

    楚依依還是擔憂道:“可段延慶武功高強,我便怕阿朱妹妹有個什麼閃失!”被她這麼一說,劉飛揚心中也是一跳,不知為什麼,他相信段譽是個天生福命的人,並不怎麼擔心他。而阿朱就不好說了,便在月前也差點命喪黃泉。想到蕭峰對他的囑託,說道:“我也有點擔心她!”

    楚依依道:“劉大哥,我們便一起去助段公子和阿朱一臂之力好麼?”劉飛揚聞言喜道:“我也正有此意,只是當時你們還未回來,怕你們擔憂這才沒有一起同去!”接著又對金善明道:“師妹你一起同去麼?”

    金善明細眉一揚,道:“我也甚喜阿朱妹妹,一起去就是!”

    劉飛揚大喜,道:“那好。事不宜遲,三弟他們也剛走沒多久,我們應該也趕得上。等我和蘇師兄交代一聲,你們也去稍微收拾下行裝。”二女也知事態緊急,回房收拾去了。

    劉飛揚找來蘇星河,直直說道:“蘇師兄,我這便要離開擂鼓山了!”

    蘇星河已知段譽等人已經下山去了,料知劉飛揚急著走,必和此事有關,道:“掌門手弟已決定了,不知有什麼要吩咐小兄的?”

    劉飛揚匆匆想了番,說道:“讓慕華和我一起去吧,他醫術高明或許幫得上手,一路上也可繼續向他討教些醫術!”

    蘇星河道:“那是他的福氣!”接著又問道:“那楚姑娘也一起去嗎?”

    劉飛揚道:“那是當然!不單是她,金師妹也與我們一起前去!有什麼問題麼?”

    蘇星河忙道:“不敢,不敢!”嘴角蠕動,接下來的話終究沒有出口來。

    劉飛揚急切下也沒發覺他的異樣,忽又問道:“我們逍遙派可有什麼傳遞消息的辦法麼?”這段時間來,他大部分時間忙在學醫和練功上,逍遙派還有許多事並不瞭解。

    蘇星河道:“派中自有一套聯絡的暗號,慕華自是知道!”

    劉飛揚心下暗暗失望,只是暗中聯絡的暗號那有何用,不會只是在酒樓牆角的地方畫個圈圈什麼的吧?說道:“那請師兄幫我查詢一個人的下落!”接著把獨孤的相貌特徵一一說了出來。數月沒見獨孤,劉飛揚心中也是極為擔心,奈何身邊數事纏身,實在分不開身來。而蕭峰武功高強,他找慕容家報仇的事,現在是天下皆知,想知道他的事反倒容易。是以他只吩咐打聽獨孤一人的下落。

    蘇星河道:“掌門吩咐,小兄牢記在心。不知還有何教誨?”

    劉飛揚想了想,也沒其他的事,便就逍遙派中的一些小事交代了番。此時他所說的逍遙派幾乎全是蘇星河的手下,蘇星河數十來就這般過來,那是毫無問題。接著蘇星河喚來了薛慕華,和他講明了此事,薛慕華自也是連連應允。

    此時楚依依和金善明也準備妥當,一起走了過來。楚依依道:“劉大哥,可以走了麼?”

    劉飛揚點點頭,道:“我們這便走吧!”向蘇星河拱拱手,四人便一起轉身下山去了。一路下到山腳,劉飛揚問道:“慕華,你可知道青柳鎮要怎麼走麼?”

    薛慕華點點頭道:“師侄曉得。”劉飛揚喜道:“那便最好,我們便是要去青柳附近的小鏡湖,你前邊帶路吧。”之前薛慕華礙於身份不敢詢問劉飛揚,這時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又見劉飛揚等人皆有焦慮之色,說道:“掌門師叔,我們不如去前面鎮上買幾匹馬,腳程也快些。”劉飛揚道:“也好。”

    四人來到鎮上,逛了許久好不容易才買了四匹馬,價格卻是貴得驚人。劉飛揚這才想起宋朝少馬,每年都要用茶、銅等和西藏雲南等地換馬匹,官方對民間馬匹管理極嚴。而民間販馬行業往往是爆利的行業,當然風險也極高。通常一匹普通的馬匹的價格便夠一戶普通人家數年的開銷了。好在薛慕華家業頗大,倒不在乎那些錢,同時還打聽到段譽等六人在一個多時辰前也來買過馬匹,一行人急匆匆地向西而去。

    買了馬後,劉飛揚這才想起自己根本不會騎馬。來到這個世界就坐過一次馬車,騎馬還是第一次。楚依依等三人也沒看見劉飛揚的異狀,各自翻身上了馬去,劉飛揚這才照著他們的姿勢笨拙地也上了馬。

    薛慕華呼喝一聲,當先騎了開去。劉飛揚依樣畫葫蘆,手執韁繩,在馬屁股後一踢,坐下黃馬颼地往前奔去。劉飛揚那叫苦啊,這速度不比他展開輕功奔跑快半分,人卻是一顛一顛的,便似坐過山車一般,混身有如快散架了,雙腿也是累得很。若不是他功力深厚,早就摔下馬去了。

    直騎了約一個時辰,劉飛揚才總算摸索出了正確的騎馬姿勢,腳套住馬鐙,腳跟向下,小腿靠後,緊貼馬身,大腿夾著馬肚,臀部微微提起,上身自然向前,腰部以上隨著奔馬一起一落間上下微微起伏。果然這下騎起來後,整個人輕鬆多了,樂得他在心中大喜不已。

    連趕了數個時辰,還是追不上段譽等人,薛慕華轉頭問道:“掌門師叔,以如此腳程算我們明天午時便可到達小鏡湖。只是天色已黑,前面正好有間小店,我們是否去那休息片刻?”

    饒是劉飛揚功力深厚,連騎了幾個時辰,也有些微微疲憊,心中暗道:如一個月前段延慶真去了小鏡湖,那段正淳也早就落入他手,我們便是現在就到那裡也是來不及。又見楚依依三人,更是額上見汗,虛喘不已,回道:“那也應該,大家也累了,便先去那地方落腳,慕華,還是你前面帶路吧。”

    薛慕華應了聲,手中韁繩一抖,坐下黃馬又向前奔去。眾人也各自駕馬跟上。沒多久,四人便見到一個小茶寮。進前一看,桌椅收拾的整整齊齊,卻不見半個人影,顯然天色已晚,店老闆回去休息去了。反正整個茶寮也就幾根柱子上遮一塊蓬布,幾張桌椅什麼的,四面通透,也根本不怕損失什麼東西。

    劉飛揚道:“看來店家回去了,也罷,我們便在此坐會再走!”四人翻身下馬,走了進來,薛慕華從桌子上搬下四張凳子,說道:“掌門師叔請坐!”又拿出幾個油紙小包,攤開了放在桌面上,卻是些肉乾、豆夾什麼的,那是之前在鎮上買的。

    剛坐下,劉飛揚已聽到從灶台後面傳來低微的呼吸聲,而呼吸之人雖是極力隱藏,但又怎麼逃得過劉飛揚的耳目。劉飛揚向眾人悄悄做個手勢,三人會意。薛慕華大聲朝灶台處喝道:“‘閻王敵’薛慕華在此,朋友何不現身一見。”他也聽到那人的聲息,已知那人武功極是粗淺,是以並不放在心上,更抬出自己的名號來。

    “是薛伯伯麼?”那人聞言,從灶台後面鑽了出來,一雙眼睛緊盯著薛慕華,已隱有淚珠。薛慕華聽他叫自己“伯伯”大感驚奇,再看這人不過十七八歲,一身綢緞衣衫已破了數處,臉形瘦長,下巴尖削,臉上也有也有許多的污垢,是覺面善,卻一時也記不起來,問道:“你是?”

    少年道:“薛伯伯,我是聚賢莊游坦之啊,你不認得我了麼?”忽又記起自己臉上骯髒,用衣袖胡亂往臉上抹去,只是他的衣袖也不比臉上乾淨,擦來嚓去卻又變成了黑不溜秋。但薛慕華已認出他確是游驥的獨子,道:“你是坦之賢侄!”接著一聲長嘆,顯然卻是看到他落到今日的田地頗為不忍。

    游坦之眼睛無意間往薛慕華身後看去,望到劉飛揚時身軀一震,眼中更是冒出熊熊怒火。薛慕華說道:“賢侄,這許多時日你去了哪裡了?”游坦之置若罔聞,忽然怒吼一聲,從腰間摸出把b-i'sh0u,直往劉飛揚擲去。薛慕華大驚,叫道:“不可!”左掌下意識得向游坦之的肩頭擊去,游坦之啪的一聲向後摔出。右掌同時捲起,只是出手晚了半刻,雖擊中b-i'sh0u,卻只讓b-i'sh0u改了個方嚮往劉飛揚對面的楚依依飛去,勢道反比原先更急。

    楚依依見b-i'sh0u迎面飛來,只嚇得花容失色,其實以她練了小無相功的身手完全可以避開,只是她一來甚少動手,二來也毫無經驗。劉飛揚輕輕一彈,已把b-i'sh0u彈飛。道:“小依受驚了!”轉向游坦之道:“我知你殺我是想報你父親和伯父的仇,只是當日在貴莊中也是事出無奈!”他在聚賢莊時也沒看清游坦之的模樣,聽他自報姓名時才大吃一驚。又見他突然向自己暗算,已知他同樣把自己視為同蕭峰一般的大仇人。只是他對《天龍》中游坦之實在萬分同情,此時見他雖還沒遇見阿紫,但流落江湖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頭。心中對他也絲毫恨不起來。

    游坦之艱難地爬起身來,擦去嘴角留下的血跡,恨聲道:“你和契丹狗賊蕭峰殺了我爹爹叔叔,我只恨自己學藝不精,殺不了你這狗賊,今日落這你的手中,我便學爹爹伯伯那般,令死不辱!”眼光掃過薛慕華也是同樣的恨意,忽地一頭撞向旁邊的柱子。

    楚依依和薛慕華幾乎同時叫道:“不要!”劉飛揚已飛身離桌,只一閃間便擋在游坦之身前,伸手抵住他的肩頭。游坦之便覺前面有塊大海綿般,無論如何使勁也沖不前去,心知自己武功和他差天共地,還道他想到了什麼歹毒的方法要折磨自己,大聲道:“你做什麼?難道連我自刎都不可以麼?”

    薛慕華道:“賢侄,你這是何苦呢?令尊和令伯可不是死在我師叔手上啊!”想道便是因為自己和游氏兄弟招開英雄大會,這才令好友游氏雙雄自刎,心中也是悔恨異常。

    劉飛揚縮回手臂,說道:“游氏雙雄不幸身亡,那是大家誰也不想。而游家就你一個後人,你如就此死去,難道對得起他們麼?”

    游坦之身軀一震,眼中忍不住留下淚水。楚依依見狀,說道:“逝者已矣,游公子當想如何重振游家聲威才是。”她聽劉飛揚說過當日聚賢莊的情景,如今見了游坦之淒慘的處境,也是大為同情。

    游坦之聞言往楚依依望去,只覺心靈一震,眼前女子秀麗無匹,世所罕見,一雙美麗的秀目望著自己,充滿了憐惜,一股暖流流向全身,竟看得痴了。

    楚依依初時還不覺得什麼,但到後來竟見他望著自己一眨不眨,眼中更有奇異色彩,不由一陣心慌。金善明看在眼裡,喝道:“你這小子怎得這麼無禮!”她可不知道游坦之是何人,見他之前還大義凜然,還頗有些佩服,轉眼又見他像個無賴執挎子弟般瞧著楚依依,心頭大怒。

    劉飛揚見狀,心頭一個咯噔,暈,這游坦之不會喜歡上小依了吧?一個閃身,來到楚依依身前,擋住了游坦之的視線,說道:“你走吧,我不會殺你的。你不想你游氏的基業毀在你的手中,最好回聚賢莊去吧。”又見他這副模樣,轉對薛慕華道:“慕華,你給他些傷藥!”他本想再給他些錢,但想想游坦之肯定不會接受,便不再說出口了。

    游坦之見他遮住了自己的目光,心頭大怒,大聲道:“我不要你可憐。我游家的基業不就是毀在你和蕭峰的手上麼?還有你枉稱神醫,和我爹爹伯伯招開英雄大會,卻和這劉飛揚是一丘之貉!最後逼得我爹爹伯伯,還有我娘她自刎身亡!”後面幾句自是轉對薛慕華說的。

    薛慕華聞言尷尬之至,見他落到這副田地,實在也說不出話來。劉飛揚一聽,這才知道游坦之的母親也是因此自盡,心頭又添幾分愧疚。金善明卻道:“你這人真是無賴之極,你家人俱是自刎而亡,怎麼把帳算在別人頭上了?”

    游坦之斜移兩步,道:“若不是劉飛揚和蕭峰兩人,他們又怎會自盡?”話雖是衝著金善明說,眼光卻不由飄向楚依依。看到楚依依神情微慍的模樣,胸口又是一熱,心道:她,她真是美若天仙,我若能一生一世看著她就好了!

    游坦之本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富家子弟,文不成,武不就,游氏雙雄也早就對他灰心之極。只是他畢竟是游家的獨苗,日後游家的基業始終要傳他,是以只要他不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也都由他了。聚賢莊一戰後,游氏雙雄雙雙自刎,之後他的母親也撞柱自盡,剩得他一人。待父母伯伯的後事辦完,江湖中人全散去後,游家的人欺他年幼無知,也一起卷跑了游家大筆錢財四處散去。

    游坦之自是把全部的怨恨全部算到了劉飛揚和蕭峰身上,一心所想便是找他們報仇雪恨,便也離了聚賢莊。只是他毫無江湖閱歷,在江湖上也是沒頭沒腦的遊蕩,沒多久身上僅有的錢財也被人騙去,落得身無分文。為了填飽肚子,只好每日裡行些偷竊之事,這日便是等待茶寮老闆回去了,這才偷偷進來,便是想找些東西果腹。聽到劉飛揚等人的馬蹄聲,一時驚慌這才躲到灶台後面。

    也是聽到薛慕華自報姓名,他這才鑽了出來。只是想不到劉飛揚竟也在此,又想起薛慕華和劉飛揚也是關係不淺,這才連他一起恨上了。而後見到楚依依的相貌卻是驚為天人。他在聚賢莊時雖是終日浪蕩,卻也還是品行質樸的少年,哪裡見過如此絕色女子,又聽她對自己甚是關切,一顆心便從此系在楚依依身上了。

    劉飛揚見狀也馬上明白游坦之真被楚依依迷住,心中不禁想道:原著中游坦之見到的第一個美麗女子便是阿紫,也是把她驚為天人。那是因為他從沒見過美麗的女子,小依美貌絕世,那更是遠勝阿紫,如今便把一腔深情轉到小依身上了。哦不,是對小依生出一腔深情了。也好,雖然同樣沒有結果,但他的下場絕不會落得那麼淒慘了。他想是這麼想,但身為男人,也是不願另一個男人這樣看著自己的心上人,說道:“你要找我報仇,那也隨你,等練好武功再來吧。我們走吧。”說著不再理游坦之,挽著楚依依的手臂出了店去。

    薛慕華經過游坦之身邊時,身形一頓,深深嘆了口氣,也走了出去,翻身上馬,一起揚鞭而去。游坦之見他們就這般走了,呆呆站在那裡,只是不住看著楚依依的背影,臉上卻是依依不捨。突然,有一物凌空飛來,直落桌面。嚇得他連退數步,定神一看卻是塊銀錠,足足有十多兩,卻是穩落桌面,即不陷進去,也不彈飛。游坦之知道那是劉飛揚丟過來的,朝著他們去的方向,喝道:“我不要你們的施捨!”可是又想到自己目前的處境,終於還是拿起了那枚銀錠,心中想道:我一定會再找你報仇的!還……還有我一定要再見到你!後面的”這個“你”自然指的是美若天仙的楚依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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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千山慕雪 第五節 千里同赴
    被游坦之那麼一攪,劉飛揚等四人皆是心情煩悶,索性連夜往小鏡湖趕去。第二日午時初分便到了青柳鎮,幾人匆匆吃了些干糧稍做休息,便又往小鏡湖而去。

    四人一路往西,沒多久便見到一條小河相隔十來丈有兩座橋,一座是小木橋,另一座是青石橋。劉飛揚記起去小鏡湖是走小木橋快捷許多,只是那小木橋窄小難行,恐怕人馬難過,便吩咐眾人棄馬而過。剛下得馬來,金善明忽指著對面道:“你們看,那邊不是段公子和阿朱等人麼?”

    劉飛揚順著她的目光望去,見河對岸行來數人,正是段譽阿朱四大護衛等人,只是又多了個黑衣女子,運起功力直喊過去:“三弟,阿朱,二哥在此!”

    段譽等人聽到聲音,也是尋聲望來,段譽喊道:“是二哥!”驚喜中卻難淹一股焦灼之情。幾人加快腳步過了橋來。

    劉飛揚迎了上去問道:“段伯父可好?”段譽眼圈一紅,道:“爹爹和阮阿姨、秦阿姨都不見了!”阿朱和那黑衣女子也是淚眼朦朧。

    劉飛揚見他們走來時,便已是一臉的焦急不安,心中以猜到了幾分,說道:“也許段伯父等人移到別處去了,三弟不用過多擔心!”這也只不過是他的安慰之詞,以段正淳的風流成性,在溫柔鄉中不遇外敵又怎麼會離去。

    朱丹臣道:“只怕不是。我等到了小鏡湖見竹亭損壞,顯是經過一場大戰。而連華大哥,巴大哥也不見蹤影,若是王爺等人離開了,華大哥自會留下記號。”他口中所說的“華大哥,巴大哥”正是大理三公中的司徒華赫良和司空巴天石,四大護衛出去尋找段譽後,正是他們隨侍在段正淳身旁的。

    段譽道:“爹爹他們定是讓段延慶等惡人擄去!”頓了頓,忽又想起了什麼,問道:“二哥怎麼也到了這裡?”

    劉飛揚道:“是小依擔心阿朱和段伯父的安危,特讓我前來,看看有何相助的地方!”阿朱上前拉著楚依依的手,咽唔道:“姐姐!”眼淚再也止不住,撲入她的懷中。

    段譽怎會不明白劉飛揚的好意,心中流過暖流,道:“多謝二哥!”四大護衛也齊聲道:“劉公子高義,我等感激不盡!”也向薛慕華等人一一拱手稱謝。

    劉飛揚望著那黑衣女子,問道:“三弟,這位姑娘是?”段譽頓時有些忸怩,吶吶道:“她,她是我的那個……那個妹子……叫……!”

    那黑衣女子接道:“你爹爹便是我爹爹,你是我哥哥,那又有什麼不敢說了!”轉對劉飛揚道:“你便是劉飛揚麼?我叫木婉清,聽他們說便是你猜到我爹爹會遭遇不測,你果然好大的本領!”

    劉飛揚初見她樣貌嬌柔白皙,秀麗絕俗,又見她眼神常常撇向段譽,其中多是愁苦無奈之情,又聽段譽說到“秦阿姨”已想到十有八九便是木婉清了。聽她說話除了倔強外,更有幾分不通俗務,但更讓人覺得天真淳樸,惹人憐愛。拱手道:“見過木姑娘。”接著又替她介紹了薛慕華等三人。當說到楚依依時,木婉清一雙美目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眾人還道她也是驚於楚依依的美貌。忽聽她說道:“你當真姓楚麼?”

    楚依依笑道:“木姑娘說笑了,我爹爹姓楚,我自然也是姓楚!”木婉清舒了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接著嘴鏇潰骸霸趺春退罩菽嵌衿拍鋶さ媚敲聰嗨疲俊閉餼浠八檔眉蛻次藜溉頌A醴裳鍶刺詼錚鬧幸歡核撬低醴蛉恕J橇耍釧蓋椎拿釗ニ罩萆蓖醴蛉耍允羌醴蛉肆恕?

    楚依依已知她生性淳樸,也不把她的古怪話語放在心上,說道:“木姑娘長得好俊俏呢!”木婉清聽她說和王夫人沒有關係,又聽她暫自己,心下也是高興,說道:“你也很漂亮呢!”

    劉飛揚向段譽道:“現下段伯父下落不明,三弟準備接著怎麼辦?”

    段譽道:“我自是要找到段延慶,救回爹爹!”朱丹臣接道:“段延慶一向覬覦皇上的帝位,王爺既然落在他手中,他十有八九是去我大理脅迫皇上了。我等正要趕回大理!”他是四大護衛中唯一文武全才的人物,說得話倒是有理有據。

    劉飛揚點點頭,道:“朱先生說的有理。”轉對段譽道:“三弟,讓二哥也稍盡綿力如何?”段譽忙拱手道:“二哥美意小弟感激不盡,只是二哥不是也有事在身麼?”

    劉飛揚望了楚依依一眼,見她溫柔地點了點頭,便說道:“三弟客氣了,那不過順道而已!”大理諸人又是不住稱謝不已。

    當下眾人便一道南下,直奔大理而去。日行夜伏,如此十數日後已到了大理國京城。但見一路上百姓多是拍手謳歌,商賈叫賣熱烈又不顯市儈,更不時見青年男女攜手同遊,調情嬉戲,視若無人,當真是無憂無慮。劉飛揚不禁嘆道:“大理國真是百姓樂土!”他雖從大理去了宋境,但卻沒到過大理的大城,如此熱鬧平和的景象卻是沒見過。

    段譽等人謙遜了幾句,便直奔鎮南王府。一入府中,段譽便扯開喉嚨大叫道:“媽媽,媽媽!”可連叫了數聲卻無人應答。卻驚出了不少的衛士下人來。那些人見是小主人回來了,忙搶著過來行禮,段譽急著向他們問道:“王妃呢?”

    眾下人見他神情焦慮,面容竟有些變形,和以往的溫文形象相去甚遠,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劉飛揚上前拉住他的手,道:“三弟冷靜!”段譽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稍稍平復下來,又問道:“我媽媽呢?”

    這時才有個上了年紀的老者,向前一步,躬身說道:“前些時日王妃被皇上和娘娘招進宮中長住,還沒回來!”

    劉飛揚心道:看來段延慶真已向保定帝發來威脅,保定帝怕刀白鳳也出了以外,這才把她給招進宮中了。說道:“三弟放心,看來伯母並無大礙!”

    段譽聽聞母親無事,心中大定,說道:“二哥,請你先在這休息,我要進宮去見伯父!”轉向那老者道:“管家,這些都是我好朋友,你要好生招待他們!”劉飛揚等人皆知他心情急切,也不多說什麼,客氣了幾句段譽便和四大護衛風風火火地往外跑去。劉飛揚等人自有人安排歇息去了。鎮南王在大理崇貴無比,鎮南王府也是華麗異常,美倫美煥,到處可見亭台樓閣,奇華異石。眾人除了木婉清那都是第一次來此,只是眾人心事沉重,也無心觀賞美景。阿朱自幼生長在慕容家,可也比上這的富貴奢華,只是想到父親母親現下生死未卜,心中牽掛,差點又落下淚來。

    過了約兩個時辰,劉飛揚和眾人在王府廳中閒聊,只聽過廊上傳來渾厚的聲音道:“請問,劉少俠在麼?”語氣倒是恭敬地很。劉飛揚站起身來,見廳外走進一中年人,一身華衣錦服,頦下三咎長鬚,形貌高雅,風采過人。那人眼光在廳上掃了一圈,直想劉飛揚走來,拱手道:“在下高昇泰見過劉少俠。奉皇上旨諭有請劉少俠過去一敘!”

    劉飛揚也早猜到保定帝定會來請自己,也知道高昇泰是大理重臣,著他來請自己那是很看重自己了。當下抱拳道:“原來是高侯爺,久仰!”高昇泰連稱“不敢”,又道:“皇上也是久慕少俠英名,少俠若無他事,這便隨我入宮如何?”

    劉飛揚轉身向眾人道:“我和高侯爺進宮去見皇上,你們不必擔憂,一有消息我便回來通知你們!”對高昇泰道:“侯爺請!”

    出了鎮南王府,轉過街道,直想北走去。約行了半裡,來到一條青石大路,已不見路人行走,盡頭處聳立著無數黃瓦宮殿,夕陽照在琉璃瓦上,金碧輝煌,令人目為之眩。沒多久走到一座牌坊前,兩邊各插著許多的旗子,正有一隊衛兵巡視站崗,見了二人近前,紛紛躬身行禮叫道:“參見侯爺。”

    高昇泰向他們說了幾句,便領著劉飛揚一起進去。劉飛揚第一次來到皇宮禁地,心中也是興奮不已,只是暗暗告戒自己保持莊重,不可讓人小覷了。一路到有不少太監模樣的人兒向高昇泰致意問好,高昇泰也一一點頭回過。轉了幾個彎,二人來到一處殿門前,劉飛揚抬頭一看,見上面掛著個牌匾,寫著“養心殿”三個大金字。

    剛上了台階,門口一個太監便往裡喊道:“高繕候、劉公子覲見!”裡面馬上傳來一個慈和的聲音道:“快宣!”劉飛揚心道:保定帝內功果然不弱。

    高昇泰領著劉飛揚剛進門來,便見一個身穿黃袍的中年人端坐書案後的豹皮大椅上,相貌威嚴又不失慈和,不用說正是保定帝了。高昇泰走近桌案三尺,跪下說道:“臣高昇泰見過皇上!”劉飛揚反應慢了半拍,保定帝說道:“高賢弟免禮,這不是正廳不用多禮!”人已站起身來迎了上來,對劉飛揚道:“劉公子英氣勃發,實在是少年英才,朕等你多時了!”

    劉飛揚簡直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他已知保定帝段正淳向來平易近人,但從來沒想到竟然對自己如此客氣,忙躬身道:“在下無識,見過皇上!”高昇泰站起身來,心中暗道:皇上竟對他如此看重,真是不可思議。

    保定帝拉著劉飛揚的手,來到來到案邊右首第一個位置,說道:“劉公子請坐!”劉飛揚忙道:“不敢。”直到保定帝坐回那張豹皮大椅,這才坐下。只見對面椅子上坐著的是個中年美婦,旁邊便是段譽。而高昇泰便坐在段譽下首。四大護衛只是列在身後站立。

    段譽指著那美婦說道:“,二哥,這位便是我媽媽!”顯然保定帝和刀白鳳已知劉飛揚和段譽的關係,聽段譽的稱呼也並不奇怪。劉飛揚連忙站起,抱拳道:“見過王妃。”刀白鳳微微欠身算是還禮過了。

    保定帝開口說道:“想必劉公子已知朕請你來的來意了。”劉飛揚又要站起身來答話,保定帝道:“不必多禮,坐著說話也是一樣。”劉飛揚謝過後,坐下說道:“可是鎮南王一事,莫非段延慶那大惡人向皇上發出了威脅了麼?”

    保定帝又驚又喜,說道:“劉公子果然神機妙算,難怪譽兒對你推崇倍至,《六爻神數》真是名不虛傳!”

    《六爻神數》?劉飛揚只聽得一頭霧水,段譽接口道:“二哥不必謙虛,你的占卜神數,小弟在杏子林中便佩服得五體投地。”經他提醒,劉飛揚才記起在性子林中時,為了搪塞他的發問,曾隨口胡言自己會什麼《六爻神數》,事隔已久早就忘了,忙說道:“不敢,在下只是浪得虛名,皇上抬愛了!”他卻不知段譽自從杏子林後,對他的所謂“神機妙算”已信了幾分,後來在擂鼓山上,劉飛揚又指出阿朱是他的妹妹,雖沒證實過,但他心中已信了九成,劉飛揚又沒說出理由,在他心中還以為又是什麼《六爻神數》推演出來的,再後來說出段正淳被四大惡人擄去,他心中更是先入為主認為又是劉飛揚的神算算出來的。他見了保定帝后,得知段延慶已傳信給保定帝,威脅他讓出皇位。保定帝為了社稷的安定,一面防止事情外露,暗中派人查探段正淳等人被關押的地方,另一面卻是不住籌思對策。只可惜段延慶發來最後通牒,說是一個月內不讓出皇位,便殺了段正淳等人。而保定帝派出的人卻絲毫得不到段正淳等人的下落,連段延慶的下落也找不到。現下離段延慶定下的期限不過就二十來天了。

    保定帝和刀白鳳等俱是心急如焚,之後段譽急匆匆地跑來見他們,這才知道段延慶已發來威脅之言。而眾人都是手足無措,段譽這才想起了劉飛揚的本事來,便向保定帝大致訴說了和劉飛揚的經過,並推薦劉飛揚前來,共商營救之事。

    保定帝一聽雖是半信半疑,但對劉飛揚千里趕來相助,心中也是十分感激,為了顯示誠意便吩咐在大理地位僅次於他和鎮南王的高昇泰前往相請劉飛揚,那已是從來沒有過的隆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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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千山慕雪 第六節 誰最著急?
    保定帝還當劉飛揚謙虛,搖手道:“劉公子不必過謙。段延慶拿譽兒父親威脅朕退位,本來我與譽兒父親兄弟一體,便為了他退位也無什麼,只是段延慶身為四大惡人之首,凶殘成性,我大理落在他手中,那將是社稷淪喪,國家不保的開始。可我若不讓位,淳弟等人又將性命不保。”段譽母子和高昇泰連稱不可。

    保定帝揮手止住了他們,又繼續說道:“此次段延慶籌劃詳盡,行蹤極為隱秘。我派人四處查探,也找不出淳弟等人被關押的地方,便是想救淳弟等,也是無從下手。段延慶非要等我昭告天下,讓位於他才放出淳弟等人,不知劉公子可有高見?”

    劉飛揚暗暗心驚,這次段延慶吸取了上次失敗的教訓,連自己落腳的地方也絲毫不透露出來,就怕又被人救走。若大理出動大批軍隊四處搜查,一是打草驚蛇,怕惹惱了段延慶,二也是舉國恐慌,擾民之極,以保定帝的作風,那也的確不會那樣做。而當前若不能查出段正淳的下落,那是一切休談。

    眾人見他正在深思,皆不敢出言打擾,整個殿內靜得落針可聞。良久,劉飛揚才出言問道:“在下有幾個問題,請教皇上!”保定帝道:“劉公子請問!”

    劉飛揚道:“請問皇上,那段延慶是如何告之皇上,鎮南王落在他手中?是派人送信前來,還是自己隻身前來?”

    保定帝道:“那是八天前,段延慶潛進宮中,直接找到了我,把淳弟身上的鎮南王牌丟了給我,說是一個月後若不禪位,便要殺了淳弟等人!隨後便飄身而去。”

    劉飛揚知段延慶藝高膽大,大理皇宮諸人不說能否攔住他,更是投鼠忌器,怕出手後被他脫身而去,段正淳等人性命不保。而隨後要派人跟蹤他,也是千難萬難。又問道:“那之後段延慶再也沒有音訊傳來了麼?”

    保定帝搖搖頭,嘆道:“沒有了,段延慶此次是不再給我們任何迴旋的餘地了。而我派出的幾撥人馬暗中查探也絲毫沒有線索!”

    劉飛揚心道:大理說大不大,說小也是不小,更多的是深山叢林,要藏幾個人,那也是絲毫不難。而段延慶此次是志在必得,行動那更是極為隱秘,若能把他引出就好辦多了。當下說道:“四大惡人已死了個雲中鶴,剩下三人。而此事對段延慶而言,又是關係重大,此次他行事如此隱秘,料來他也不敢多招幫手。恕在下斗膽說一句,在段延慶大事未成前,他還不敢加害鎮南王等人。而他定會隨時注意皇上的意向,定是隱在大理皇城不遠,若能想個法子引出段延慶,此事便易辦了許多!”說著眼睛瞟向刀白鳳,正好望見她射過來的目光,心中一軟,那主意便再也提不起來。原來他本是想利用“天龍寺外,菩提樹下,化子邋遢,觀音長發。”十六字迎出段延慶,但見了她目光中滿含無盡的焦慮和期待之色,心中實在不想抖出這件事來,至少目前還未到那山窮水盡的一步。

    保定帝皺眉道:“可此次段延慶隱藏極深,在我沒有禪位前,料他也不會輕易現身,更何況他雖然凶殘歹毒,但武功卻也是極高,當日我便是顧及到被他脫身後將對淳弟不利,這才無奈放他離去。”

    劉飛揚道:“聽聞段延慶雖是四大惡人之一,但卻是皇族中人,不知可是真有其事?”高昇泰接道:“那段延慶號稱‘惡貫滿盈’為人凶殘奸惡,又怎麼會是……”保定帝不待他說完,揮手嘆道:“不錯,段延慶確是我段家一脈。他是我大理上德帝的親子,當年被奸臣篡朝迫害,周身殘疾,這才流落江湖性情大變,傳出了‘惡貫滿盈’的凶名。說起來若不是那一場動亂,如今我這皇位也是他的!”

    高生泰忙道:“皇上仁德,使得我大理四境昇平,百姓擁戴,便是當年上德帝也不過如此!”刀白鳳母子也各出聲附和。

    劉飛揚躬身道:“皇上直言相告,請恕飛揚無狀。只是此事我們不妨換個角度來看。皇上和王妃等擔憂鎮南王落在段延慶手中,固然是著急萬分。但段延慶其實也是著急萬分!”

    高昇泰道:“現在鎮南往落在他的手中,他拿此威脅皇上讓位,他有什麼著急了?”他對劉飛揚問的那個問題還微有些怒意,此話還隱含不慍之氣。

    劉飛揚微微一笑,繼續說道:“段延慶手中雖握著鎮南王等的性命,但他心中卻也難免著急萬分,更擔憂皇上為了大理社稷百姓著想,到底會不會把皇位讓他,他心中忐忑不安,又如何能不著急?”

    保定帝和高昇泰已隱隱知道他話中的意思,刀白鳳卻忍不住問道:“劉公子此話我不明白?這和救淳……救我家王爺有什麼關係了?”

    劉飛揚向她略一欠身,說道:“王妃勿急,請聽我說:就好比有一人極想要一件東西,更可說是他一生都想得到的東西,可他千方百計也拿不到。最後無法可施下只得綁架lesu0,以求的那物。試問在那種期待和盼望之中,他會不會擔憂著急?”他特意在“期待和盼望”幾個字上加重語氣。他這話已是用現代的心理學來解釋了,段延慶是綁匪,段正淳是肉票,而他要lesu0的便是保定帝。保定帝等人固然是擔心段正淳等人的安危,可擄人lesu0的段延慶又何嘗不擔心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要知道段延慶也只會做這一樁,而他想要的也是天下只此一家。

    刀白鳳低頭垂思,默默想著他說的話,這也難怪她,她是關心則亂,很難靜下心來體會劉飛揚這換位思考。保定帝道:“劉公子所言雖是聞所未聞,但想來卻是有幾分道理。段延慶拿淳弟的安危威脅我讓位,我等自是擔憂不已。可段延慶在等待我的回覆時,那更是患得患失,心急萬分。”

    劉飛揚道:“要救鎮南王便首先要引出段延慶,他之所以龜縮不出,是怕行蹤被我等掌握,洩露了鎮南王等人關押的地方,只要他心中有這個破綻,終能把他引出來。”

    保定帝笑著點點頭,道:“劉公子言之有理。昇泰你有什麼話說?”

    高昇泰向前一步,說道:“聽了劉公子的話後,倒令微臣想起了個主意,只是要皇上赦免微臣斗膽之罪!”保定帝道:“你我雖是君臣,但情同手足,你有什麼主意快快說來,我不怪你便是!”

    劉飛揚不禁心道:保定帝果然是仁德之君。史書講大理高家把握大理朝政數十年,甚至一度自立為皇,按理說該和段氏誓不兩立才對。可《天龍》中高昇泰便和段家關係極佳,看此時高昇泰對段家也是忠心耿耿,保定帝對他也是禮敬有加,倒是怪事了。想到這,又不禁啞然失笑,這畢竟是架生在《天龍八部》的世界,和歷史本就不同,自己那豈不是杞人憂天了。

    只聽高昇泰道:“正如劉公子所說,段延慶之所以不再露面,那是怕我等進而追查到鎮南王的落腳處。他要皇上禪位於他,料來也該知道禪位乃國之大事,古來堯舜禪位,所傳的都是名動天下的人物,絕不會傳個默默無聞的人。不說他惡名昭著,但我大理百姓卻也甚少知他之名。皇上可頒告天下,言尋回上德帝親子延慶太子,並封他個虛名。一來讓他以為皇上確有讓位於他之心,二來於此等大事,他終究是非要現身不可!”

    刀白鳳忙跪下說道:“此事萬萬不可,皇上縱是擔憂淳哥的安危,也不可下次旨意。君無戲言,若那時我們再對付他,豈不讓皇上背上不義無信的罵名!”保定帝忙扶起了她。

    高昇泰道:“王妃請聽昇泰解釋,皇上只是給了他個名號,卻並沒有說要立刻禪位於他。還有我們主要是為營救鎮南王,真要動手也不會明著動手,段延慶也不會說此事和自己有關。待救了鎮南王后,再慢慢商議對付段延慶不急,最不濟還可千年個出天龍寺的高僧點化他的戾氣。”

    刀白鳳心中實在是百二十個心想救出段正淳,也覺他說的辦法倒是可行。只是如此大事終要保定帝來決定,不由把目光望向他。

    保定帝站起身來,左手撫著頦下長鬚,右手二指在額上輕輕敲著,在案旁來回行走。眾人皆知這是他遇到難決大事時特有的思索動作,皆不敢出言打擾他。良久,保定帝說道:“好,昇泰所言正合我意。段延慶終究是上德帝親子,若不當年的動亂,這皇位本應該是他的,我今日便還他個名分!”他為人慈和,本就對皇位不是特別眷念,對段延慶也是懷有點愧疚之情。

    刀白鳳還欲勸說,可保定帝似已下了決心,終是不改,只得作罷。只聽保定帝又說道:“只是他便真個現身了,又如何能讓他說出淳弟的下落來。他武功極高,我們若動強被他逃脫,那豈不是害了淳弟。”又見劉飛揚面含微笑,若有所思,問道:“劉公子可有良策?”

    劉飛揚微笑道:“皇上族內之事,在下不敢多言。只是若段延慶現身,在下卻有幾分把握救出段王爺等人!”

    眾人大驚,惟有段譽對他信心十足,對他微笑致意。保定帝問道:“不知劉公子有何妙計?”

    劉飛揚朗聲道:“不瞞皇上,我和段延慶間也有些牽扯,他心中一直有個困惑想找我解答。只是他知道我能解他心中困惑後,我們始終沒能遇上,但我卻是知道他一直也在找我的。若說坐上大理皇位是他一生最大的願望的話,那在下心中的答案卻是他一生中最想知道的事!”心中卻是想道:不妨把牛皮再吹大些。

    眾人更是大奇,刀白鳳聞言心中莫名一跳,偷眼望他,見他雖是面對著保定帝,卻感覺目光對著自己,彷彿一道利劍射向自己內心深處,不由大為惶恐,額上竟冒出冷汗來。保定帝直對著劉飛揚的目光,見他眼中一片篤定,眼神不偏不倚,其中更隱隱有光華流動,心中不禁想道:此子年紀輕輕,卻已達到神華內斂的境界,看他眼中一片坦然(呵呵,只能說小無相功的確神奇!),他當不會無的放失。莫非又是那本《六爻神算》麼?

    高昇泰卻不禁問道:“什麼事能讓段延慶如此急欲知道,更能因此救得鎮南王麼?”其實殿內諸人除了刀白鳳,人人皆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是‘惡貫滿盈’段延慶“一生最想知道的事”。

    劉飛揚向保定帝和高昇泰微微欠身,說道:“請皇上和候爺恕罪,實在是此事隱秘之極,段延慶縱是‘惡貫滿盈’的大魔頭,在下也不能把它透露給各位知道,望請見諒!”又向保定帝深深一揖。

    保定帝呵呵一笑,道:“先生不必多禮,天意神機本便不是我等能領悟的!”對劉飛揚的稱呼從“劉公子”改為“先生”那更是大為尊崇了。眾人見連皇帝都這麼說了,自也不再開口,只能在心中強壓下這個好奇。刀白鳳是暗中舒了口氣,只是心中的不安卻更強了。

    劉飛揚一怔,隨即明白他又把此事算到那個《六爻神算》上去了,心中暗笑:也好,我便再裝神弄鬼一次。拱手道:“皇上謬讚,在下愧不敢當。”其實,他並不想把什麼“觀音娘娘”的真相告訴段延慶,他所倚仗的更多的是自己的身手。自從和丁春秋有戰後,他信心更是大漲,自信便是三大惡人齊上也對付得了。只要段延慶現身,或明或暗都有信心查到段正淳的下落,並救出他們。當然此節就不必和他們講太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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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千山慕雪 第七節 莊周夢蝶
    這時門外太監喊道:“范司馬覲見!”保定帝道:“宣!”門帷掀起,一個四十餘歲的黃臉漢子走了進來,來到案前跪地伏身奏道:“微臣無能,至今還未能查到鎮南王和段延慶的下落,請皇上降罪!”

    保定帝道:“范兄弟請起,此次段延慶行事之隱秘謹慎出人意外,自不會輕易露出馬腳,這也怪不得你。”當時大理文化雖頗多學自中原,但國中百夷雜處,受教化不深,各留有幾分質樸之色。朝儀禮法更比其他其他國家寬鬆,而這保定帝也算是古往今來少有的仁和之君,向來不喜拘禮,只要不是在廟堂之上,對下屬多是以名字兄弟相稱。

    這范司馬便是范燁,為大理三公之一,此次便是奉保定帝之命,負責探察段正淳等人的下落。聞言這才起身來,接著向刀白鳳母子和高昇泰及四大護衛一一行禮見過,最後才轉向劉飛揚。

    保定帝道:“這位是劉先生!”范燁聽保定帝話中對劉飛揚頗為推崇,也不敢大意,說道:“大理范燁見過劉先生!”劉飛揚自是施禮還過。

    保定帝道:“范司馬,你傳朕旨意,著翰林院草擬文書,公告天下,言朕尋回當年上德帝親子延慶太子,並與六日後祭拜宗廟,冊封他為皇太兄!”

    范燁大驚,不由脫口而出:“什麼?”隨即馬上明白到自己的失態,又躬身道:“臣接旨。”只是說話有氣無力,更有著莫大的不解。他剛到殿中,自是不明白保定帝其中的用意,心中那是納悶無比。段延慶素與段家為敵,皇上怎麼頒下這道旨意了?

    高昇泰看出他的疑惑,笑道:“范兄弟不必多心,皇上這樣也是為了營救鎮南王。”接著把剛才在殿中商議的結果說了出來。范燁這才明白保定帝的用意,只是心下更是慚愧暗道:若不是自己追查不利,皇上如何要下這道旨意下來?向保定帝行了禮,緩緩倒身退了出去。

    之後保定帝又與幾人商討些細節,時候漸晚,又要留劉飛揚在宮中吃飯,劉飛揚以王府中還有朋友等候為由推辭了。段譽也向保定帝和刀白鳳道辭,說要回王府安置客人。保定帝一想也是,也不再挽留他們,二人同回鎮南王府去了。本來段譽還想母親刀白鳳也一起回去,只是刀白鳳卻極怕見到劉飛揚,以心情煩悶,怕堵物思人為由婉拒了,又留在皇宮中。她本來便與皇后娘娘交好,常住宮中,眾人那是毫不奇怪。

    出了大理皇宮,走在路上,看著街上來往人群服飾多不似中原裝束,但臉上大都洋溢著歡快的神情,段譽忽然嘆道:“我大理百姓生活安康,人人皆感伯父的仁政,就怕那段延慶來了之後,不復現下的快樂!”

    劉飛揚點頭道:“看得出百姓是發自內心的歡喜,由此可見皇上確是政治清明!三弟放心,我保證段延慶是不會得逞的!”

    段譽道:“小弟自是信心二哥神通廣大,只是以高叔叔的計策,便是救回爹爹,卻也讓段延慶身處我大理高位,從此我大理將迎來多事之秋了!”

    劉飛揚不禁對段譽有點刮目相看,他一直以為段譽不過是個心地善良,最多有幾分迂腐的書呆子,卻想不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來。正如他所說的,保定帝承認了段延慶的身份後,便是救回了段正淳。以段延慶的野心和凶狠,會不乘機作怪才是怪事。說道:“也許皇上還有後招吧,高侯爺不是說了麼,最不濟可請天龍寺高僧出面,段延慶不會生出多大的浪來的!”

    段譽擊掌嘆道:“可惜始終不能查到段延慶的下落,要不然伯父也不會被迫下了那道旨意。”忽地眼中精光一閃,道:“二哥,你《六爻神數》神妙異常,能否算出我爹爹和段延慶的下落!”

    劉飛揚一愣,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強笑道:“三弟真是說笑了,此事毫無頭緒,我又如何能指出什麼來!”開玩笑他連文王占卦要用幾枚銅錢都不知道,他如何能算出段延慶的下落來?

    段譽還道他是礙於“天機”什麼的,拉著他的手腕,又說道:“小弟也知此事為難,只是懇請二哥看在我大理這許多百姓的份上,再使一次神數。”語聲誠懇之至,若不是在大街上,恐怕他要下跪懇求了。

    劉飛揚見狀,內心也是極為愧疚,真想把真相向他合盤托出,舉目望去,見鎮南王府便在前方,只得說道:“此事也不便在大街上述說,王府已到,我們進去再說吧!”

    二人進了王府,見楚依依和阿朱等人俱在廳中等待,剛及坐下,阿朱便一臉焦急問道:“可有爹……爹、媽媽等人的下落了?”

    段譽長嘆著搖了搖頭,道:“此次段延慶這賊子隱匿極深,連帶著連爹爹等人的下落也查不到!”木婉清急道:“那我媽媽呢?”段譽心道:秦阿姨和爹爹在一起,自也是查不到了。當然這話是說不出口的,他也知木婉清性子執拗強烈,只能對他苦笑著搖了搖頭。

    木婉清大急:“那段延慶會不會對對他們下了毒手了?怎麼這麼久了竟沒半點消息?”連帶著阿朱也是臉色大變。段延慶‘惡貫滿盈’之名可不是白叫的,凶狠歹毒自不在話下。

    劉飛揚忙道:“那倒沒有,他們性命都還無恙。”接著把段延慶威脅保定帝退位及在養心殿商議的結果大致說了出來。其實他也不知秦紅棉和阮星竹現在的安危,當然此時只能如此安慰木婉清和阿朱了。

    這時有下人在暖閣中擺下豐盛的酒菜,眾人圍了一桌坐下。可是段譽、阿朱、木婉清憂心重重,雖是面對著山珍海味,也是食之無味。這一頓吃得愁悶異常,吃完後待下人收了碗筷,段譽摒退了下人,又開口說道:“二哥,你可答應小弟適才所請?”

    眾人不知他所講何事,皆好奇地望著劉飛揚。劉飛揚只覺頭皮發麻,吶吶道:“三弟實在高估我的能耐了。”

    木婉清望著二人,道:“你們說什麼?”段譽道:“婉妹你有所不知,伯父正是因為實在查不出段延慶的容身之所,這才頒旨昭告天下,讓他歸入我段家,便是想引他現身。可是如此一來,便是能救得爹爹等人,日後我段家和大理百姓也是不得安寧。是以,我想請二哥在伯父正式昭告天下前,用他的《六爻神數》算出爹爹等人或段延慶的下落。”

    “《六爻神數》?”眾人更是大感意外,幾人中楚依依和阿朱算是和他接觸較久的了,但從沒聽過劉飛揚還有占卦之能,薛慕華腦裡也是在不住回想:我逍遙派有這本典籍麼?金善明更是直接問了出來:“你竟還會算卦?”便是聽段譽說得認真無比,語氣中還是半信半疑。

    劉飛揚心中更是叫苦連天,腦中不住想著對應之詞。看見段譽的目光中更多的是殷切希望之色,心中一凜暗道:劉飛揚啊劉飛揚,你還準備裝到什麼時候?站起身來,退出椅子,移到段譽身前,向他深深一揖,說道:“三弟實在抱歉,非是我不想幫忙,只因此事實非我所能!”

    段譽忙伸手扶起了他,道:“二哥嚴重了,是小弟強人所難,倒要請二哥見諒!”

    劉飛揚搖搖頭道:“不,是我之前欺瞞你在先,怪不得你的。其實我根本不會什麼占卜算卦之術,至於那個《六爻神數》也是我隨口胡謅出來的!”

    “什麼?”段譽驚得脫口而出,滿臉的難以置信。劉飛揚見狀,嘆道:“當日在性子林中,你問我如何能知道你的姓名,只因當時人多嘈雜,我便隨口編了個理由。擂鼓山重遇,因事過境遷,我也一時忘了向你解釋,以至今日賢弟還道我真有那子虛烏有的《六爻神數》,實在令我慚愧之至!”

    段譽尤自難信,道:“可二哥能說出阿朱妹妹的身世,又能預測我爹爹遭遇,尤能說出小弟曾去過無量玉洞,種種事蹟莫不是令人難以置信,二哥若不是有神鬼之能,這一切又如何能得知?”

    劉飛揚深吸一口氣,道:“也罷,今日我便把真相告訴你們知道!”眾人見他一臉的鄭重,知他所說的事定是非同小可,皆是凝神靜氣等他說話。劉飛揚轉身往外瞧去,見暖閣外十數丈內並無外人,這才回身說道:“我的遇合實在令人難以置信,有時連我自己都不相信!你們可知我是哪的人?”眾人這才想起,劉飛揚的確從沒說過自己是哪的人,更對他所說的遇合大感好奇。

    段譽道:“從二哥的行為舉止看該是漢人無疑!”薛慕華插口道:“掌門師叔該是福建人,雖然官話說得極順暢,但還帶有閩東一帶的口音。”他醫人無數,天南地北的都有,聽出劉飛揚的口音自是不難。

    劉飛揚嘆道:“也許是吧?可我對這個世界第一眼的印象卻是從無量玉洞開始。”心中卻也有些許遺憾:到現在為止還沒回“故鄉”過。眾人自是聽得一頭霧水。木婉清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劉飛揚輕拍著自己的腦袋,說道:“一年多前,我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地到了大理無量山中的無量玉洞。而我絲毫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而我的腦海中卻閃過許多的片段記憶,似前生又似來世,而關於這個世界的片段卻沒有我自己在其中,只是莫名其妙地卻知道了蕭大哥、阿朱還有賢弟等人的事,許多事好似我生來便知道般,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眾人聽得面面相覷,個個啞口無言,劉飛揚繼續說道:“我也知道此事實在是匪夷所思,便是和人說,別人也未必會信,說不定還會被當做瘋子。可我實在也弄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當日在杏子林中,我見到賢弟和阿朱等人,腦海中那片段突又生了出來,馬上知道了你們的身份。”

    阿朱吶吶問道:“那,那你便是因此知道我的身世?”劉飛揚點點頭道:“正是。說來我本也不敢告訴你此事,只因實在讓人難以相信,我才假借師傅之名說出來。”

    劉飛揚舉目四望,見眾人皆是茫然不解的神色,最後目光落在楚依依身上,問道:“小依,你信我說的話麼?”

    楚依依聞言,眼神緩緩收攏,直視著劉飛揚,在燭光映耀下,猶如兩顆璀璨的寶石。良久聽她說道:“小依相信!”語聲雖輕,卻是誰都聽得出語出真誠,對劉飛揚深信不移。

    劉飛揚心中一暖,忽地昂首長笑。木婉清小聲嘀咕道:“莫不瘋了?”楚依依上前拉著他的手腕,輕聲道:“劉大哥!”劉飛揚止住笑聲,說道:“之前我便怕無人相信我的話,一直不敢把這件事說出來。今天終於把這件事說出來,也算去了我心中的一塊大石,謝謝你小依。”

    楚依依問道:“那劉大哥可記得自己的身世?”劉飛揚道:“我在無量玉洞醒來後,腦中有關自己的事卻都不是這個世界上的,能記住的卻是另一個世界的我!”楚依依擔憂萬分,焦急著望了眼薛慕華。

    薛慕華沉吟道:“天下間有種病症喚作離魂症,患者除了忘記一起的事外,與常人並無不同。可,可掌門師叔卻不似患了此症,他能知道其他的事情,這個,這個慕華實在說不上來!”心中也是驚奇萬分,打定主意事後回逍遙派向蘇星河請教此事。

    劉飛揚笑道:“小依不必過多擔心,記不得以前的事也沒什麼打緊,只要我不忘現在的事就好了!”又轉對段譽道:“三弟,我雖然不知道伯父和段延慶等人的下落,但定會盡全力救回伯父等人。請你勿怪二哥之前對你的欺瞞!”

    段譽道:“哪裡,二哥的際遇之奇實在是千古少有,換作是我也不知如何向人解釋。二哥千里迢迢趕來相助,小弟已是感激不盡。”接著不禁又嘆道:“昔莊生夢蝶,而二哥卻是更上層樓,實在令人驚嘆!”他算是信了劉飛揚,正是因為有這個匪夷所思的際遇,劉飛揚才能知道那許多事,而又要假《六爻神數》之功。忽又記起劉飛揚所說的有關段延慶的事,問道:“那二哥所說段延慶一生最想知道的事,也是二哥一醒來便知道的事麼?”

    楚依依這時也想起,當日段延慶之所以饒過情義拳滿門,便是因為劉飛揚對那譚青說的一句話,令惡貫滿盈段延慶也顧慮重重。心中也是好奇不已地望著劉飛揚,等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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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千山慕雪 第八節 緣定一生
    劉飛揚已決定今後非到萬不得以,絕不輕易再說出已知的事來,隨即說道:“不錯,只是這事實在太過不可思議,當時我腦中竟然浮現出段延慶和一個好似仙女的長發女子在一起!”好在刀白鳳不在這裡,要不他連這個都不敢說了。

    眾人又是大吃一驚,對他之前所說的已感匪夷所思,但也都信了他的話,實在是他們都想不出劉飛揚有任何說謊的必要,更何況他千里迢迢趕來相助。而此時又聽他點名道姓的指出一件事,更是難以想像。木婉清不禁訝道:“不會吧!”她是見過段延慶的模樣,實在難以想像竟然會有女子和他在一起,還是個仙女模樣的女子。段譽也問道:“這,這個……二哥是說段延慶是想知道這個仙女到底是誰麼?”

    劉飛揚道:“我也不知道那個女子是誰,但段延慶也是不知道,所以他才急著想知道。我想,段延慶如此緊張此事,我們大可加以利用。”說著,望了眼楚依依。

    楚依依接道:“是了,正是因為當日劉大哥對段延慶的弟子譚青說了幾句話,段延慶後來才顧慮重重,沒敢對我情義拳痛下殺手,否則我情義拳早不在世上了!”又把事情的經過簡單說了遍。其實何止是情義拳滿門的性命,若不是劉飛揚的那十六個字,連楚依依的清白也根本保不住。楚依依自是明白這點,只是這事就不便說出來了。

    阿朱已聽過她講過此事,當時是覺不可思議,現在才知道原來那十六個字對段延慶竟然如此重要,說道:“那段延慶應該以為劉大哥和那女子有關,是以才到處尋找劉大哥。我們能否用此事把他引出來?”

    段譽聞言,喜道:“是啊,伯父愁的是探察不到段延慶的下落,便不能一道查出爹爹等人的下落。若能利用此事,引出段延慶那是最好不過!”

    劉飛揚微笑道:“我也想過此點,只是要想個法子讓他知道我來了,而又不讓他疑心。我總不能在大街上叫喊吧?”

    金善明道:“這有何難,那段延慶既然如此急著找你,只要讓他知道你到了大理,他自然會找你的!”

    當真是一言提醒夢中人,劉飛揚喜道:“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多謝師妹提醒!”接著又道:“這次段延慶所圖甚大,便怕他察覺了我和三弟等人的關係,讓他心生忌憚就不好。最好要讓他知道我來大理是另有他事,讓他不致有疑心。”

    薛慕華道:“這也容易,段公子一族在天南稱尊,在江湖上傳些消息,那是一點不難!”

    段譽大喜,道:“不錯,如此一來,伯父便不必頒下詔書,也免了段延慶日後為禍我大理了!”

    木婉清撇著嘴道:“可是那段延慶武功高強,便能把他引出來,那又怎樣?我們這誰是他對手,人一多他肯定要跑了!”他沒見過劉飛揚的武功,在她所見過的人中,也的確以段延慶武功最強。

    “這個……”段譽聞言倒猶豫起來,他在機緣巧合下有了一身絕頂的內力,但武學眼界卻是極差,雖也見到劉飛揚打跑丁春秋,但也看不出他和段延慶的武功高低。阿朱雖知他的身手武功,但段延慶也是江湖上聞名已久的人物,要引出他的確有些風險,此際反倒不好開口了。

    劉飛揚呵呵笑道:“賢弟放心,區區段延慶倒還難不倒我。”此時他對自己的武功那是極有信心,便是和蕭峰也有的一比,更何況是比蕭峰要差上半籌的段延慶。

    段譽見狀,也不再說什麼,連忙不住稱謝。木婉清還是半信半疑,但也知道他是為了自己的父母,在心裡也是希望能順利救出他們。

    眾人又商議了會,段譽道:“我要再進宮一趟,說服伯父把那道旨諭壓後,若太遲了,到了明天,翰林願便要正式昭告天下了,那就大為不妙了。”眾人一聽也是,段譽向眾人打了個揖首,便要出去。劉飛揚忽地說道:“三弟,若皇上等人問起,我為何能引出段延慶,你暫時不必說出原委,便說我自有主意便是了!”他是怕讓刀白鳳知道了,又要多生事端。

    段譽一怔,說道:“小弟明白了,大哥所說的的確令常人難以置信,也不宜讓太多人知道!”劉飛揚心中暗喜: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了!說道:“三弟能明白我的難處那是最好不過了!”段譽點了點頭,便匆匆出去了。

    因天色已晚,各人又討論了一會,便各自回王府管家安排的客房歇息去了。金善明當先出了暖閣,眾人也隨後而出。薛慕華心中還有些疑問,本想詢問劉飛揚,但見眾女都出去了,惟有楚依依望著劉飛揚,卻是寸步不動。他心下會意,向劉飛揚道了聲“晚安”便也出去了。鎮南王府的客房在王府西側,眾人本是一路。阿朱、木婉清和金善明不見楚依依出來,卻見薛慕華從內走出,向三女指了指裡面,心中會意,便先行回房了。

    楚依依見眾人全走了,這才走上前來,說道:“小依真是蠢笨,到現下才知道劉大哥的事!”劉飛揚輕笑道:“哪裡?是我從沒和你說過,你不知道有什麼奇怪。倒是我一直瞞著你,還要請小依原諒!”楚依依道:“小依明白的,正如段公子所說的,任何人遇到這種事,都不知要怎麼和人開口的。”

    劉飛揚望著她那秀麗的容顏,只覺心中一蕩,伸手把她攬入懷中。楚依依臉上暈紅一片,只是輕輕一推,便任他抱己入懷。劉飛揚聞著懷中伊人的清香,心中不禁豪情萬丈,說道:“我劉飛揚能得如此紅顏,老天也算待我不薄,便讓我忘了再多的事那又如何?”

    楚依依也是心神俱醉,雙手貼胸按在他胸膛上,頭靠在他的頸旁,輕輕說道:“劉大哥,待我們找回爹爹,便去福建好麼?”劉飛揚訝道:“去福建?”隨即明白她是聽了薛慕華的話,想陪同自己前往福建找尋自己的身世,心口一熱,差點便要說出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轉而說道:“可福建那麼大,我又記不得以前的事,怕去了也是毫無結果。”

    楚依依道:“那總要去試試啊。劉大哥即知道自己的姓名,按圖索驥當不難找到家人,伯父伯母想必也是著急萬分了!”

    劉飛揚面色一暗,想道:爸爸媽媽的確是著急萬分,可他們卻不是在這個世界上!不由得嘆下聲來。楚依依聞聽到,輕輕離開他的懷中,見他臉有淒苦之色,道:“上天有眼,以劉大哥為人,必能尋回伯父伯母一家團聚的!”

    劉飛揚心潮起伏,一家團聚?自己還能回去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莫名其妙的到了這裡,若是做夢這夢也太真實了吧!隨口說道:“小依,我如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還會,還會……”

    楚依依見他面色晦暗不定,還道他無法釋懷自己的遭遇,主動靠了上去,雙手環抱他的腰後,輕輕說道:“對小依來說,無論劉大哥怎樣,都是上天賜予小依的……的劉郎。”說到後面語聲已漸不可聞。忽又想到自己一個女兒家,說出這種話來,真是羞煞人了,又說道:“劉郎雖忘了以前的事,卻能知道其他的事,也許正是天授,說不定還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呢!”

    神仙一說,在中國古代早就留傳多年,在漢朝便有《列仙傳》問世,到了隋唐五代時期,更描述了許多普通人遭遇神仙等。到了北宋,許多大家閨秀在閒來無聊之際,往往都看些《奇異記》、《神仙傳》等等以打發時間。當時的人冥冥中對鬼神還是有三分相信的,這也是為何眾人聽了劉飛揚所說,雖覺匪夷所思,但還可接受的原因。

    劉飛揚還是首次聽她當面表明心聲,心中陰霾頓去,想道:不管怎樣,發生就是發生了,我便把握現在吧!又聽她稱自己為“劉郎”,劉飛揚不禁想起了現代牛郎這個職業,不由笑了出來。楚依依本就為緩解他心中的苦悶,見他轉愁為笑,也是心中大安。劉飛揚撫著她的秀髮,笑道:“也許我真是神仙呢,但小依肯定是人間的仙子!”想到段譽曾對著玉像叩拜,腦門一熱,退開兩步,向楚依依揖手拜道:“小仙見過楚仙子!”倒是似模似樣。

    楚依依雙頰暈紅,心中自是羞喜交加,不禁嬌嗔道:“誰是仙子了?”劉飛揚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一個箭步上前,把她攔腰抱起,離地旋轉了一圈放下,在她耳邊說道:“小依知道麼,我有時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夢中,我又想找回以前的自己,又怕失去這邊的一切!”

    楚依依摟著他的脖子,低聲道:“劉郎,無論你是王侯富貴,還是平民百姓,只要你,你不……嫌棄小依,小依願,願一輩子跟隨劉郎!”

    劉飛揚無語,只是更加緊緊摟著她。二人便這般相互依偎,感受著對方的心跳,彼此的溫暖。溫香在懷,軟玉在握,聞著少女的清香,劉飛揚頓感小腹升起一股燥熱,流向全身,呼吸也漸漸急促,在楚依依耳邊呢喃道:“小依!”雙手開始在她身後遊走起來。

    楚依依也感到他身體驟然升溫,連呼向耳邊的氣都是灼熱異常,但是聽著他的低聲呢喃,在他的撫摩下,口中雖喊著“不可以”卻是嬌柔無力。沒多久,她也是嬌喘細細,香汗陣陣,整個人兒便似要化了般,全身痠軟,臥在劉飛揚的肩頭,口中咿唔連連。

    劉飛揚更是血脈賁張,不可遏止,低頭往她雪白的頸間吻去。被她一吻。楚依依不禁混身顫抖,理智告訴她絕不可以再這樣下去,可嘴中卻無力說出一個字來。接著劉飛揚的手臂從她後背轉到身前,從肋下直往少女胸前玉峰而來。終於,劉飛揚的碌山之爪觸到她的峰下,楚依依如遭電殛,有如一道閃電直過腦際,叫道:“不可!”一把推開劉飛揚。

    只聽楚依依低聲道:“劉郎,我們還沒……小依,不能……”底下的話更是低不可聞。恍如一盆冷水下來,劉飛揚驀地驚醒。男女之間相互愛慕,水到渠成那是自然之事,劉飛揚也不是柳下惠,尤其面對的是個絕色女子,心猿意馬那也是正常不過。只是宋代女子禮防甚嚴,便是楚依依深愛劉飛揚,但於那最後一線還是不能輕易放開。

    楚依依見他不說話,還道他是在生氣,抬起頭來,說道:“劉郎,你生小依的氣麼?”劉飛揚忙回過神來,說道:“不,不是。是我一時……冒犯了小依。”卻也不敢多看她的面容,默運體內真氣,易筋經真氣產生一道清涼的氣息,壓下了體內的**之火。

    頓時二人誰不做聲,只聞蠟燭輕微的跳躍之聲。真氣運行一週,劉飛揚腦中漸漸止住他念,說道:“小依,對不起,剛才我一時情不自禁輕薄了你,你能原諒劉大哥麼?”

    楚依依玉容上仍是有如火燒,道:“小依明白,只希望劉郎日後不要負了小依!”說著又低下了頭去。劉飛揚忙道:“我劉飛揚在此發誓,如日後負了小依,教我……”話還沒說完,楚依依已伸臂,纖纖玉指貼到他的唇邊,道:“小依相信劉郎,不必發誓的!”

    劉飛揚握住她的小手,移開嘴邊,對著她的眼睛繼續說道:“只要我劉飛揚在這個世上一日,便絕不負楚依依,若違此言,教我死無葬身之地!”

    楚依依身軀一抖,眼中不禁流下淚來,心中感動喜悅溢於臉上。劉飛揚抹去她的淚珠,說道:“等迎回了楚伯父,我們便成親好麼?”這話鑽進楚依依的耳中,便如天籟仙樂般,饒是她嫻雅知禮,也是喜悅不盡,微微點了點頭,又輕輕投入劉飛揚懷中。

    劉飛揚大喜,攬著楚依依的肩膀,心神又是一蕩,忙又說道:“天色不早了,小依也去歇息吧。等過幾日後救出段王爺等人,我們便即刻前往明教!”

    楚依依自是明白她的意思,面上現過靦腆之色,又是輕輕點頭。倏地小手一熱,劉飛揚已抓著她的玉手,道:“夜黑難行,我們一起過去!”說著一同出了暖閣。

    其實鎮南王府中***高懸,縱是黑夜,也是光亮地很。只是楚依依現下被濃濃地幸福包圍著,再亮的地方也不如劉飛揚在她身旁光亮溫暖。劉飛揚直把楚依依送入房中,這才轉身往自己房中行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9-5-7 15:46
卷六 千山慕雪 第九節 謀定後動
    回到房中沒多久,段譽便從宮中回來,直接敲起他的房門。劉飛揚開門把他迎了進來,只聽段譽劈頭就說道:“我見過伯父了,他已暫時按下那道旨諭!”

    劉飛揚點點頭道:“恩,那皇上還說什麼?”段譽道:“伯父聽到二哥能把段延慶引出來,也是萬分高興,說若不是天色已晚,便要親身前來道謝!”劉飛揚道:“皇上太過客氣了。對了,皇上都沒問我有什麼法子能引出段延慶麼?”

    段譽道:“伯父是很好奇,二哥到底有什麼方法引出段延慶,更奇怪為何不在當時提出來?只是我依二哥的吩咐,只說二哥是事後才想起來的,至於用什麼法子,我也沒細說。”

    劉飛揚心道:看來保定帝也是知道認為段延慶後,大理將是不得安寧。之前他也是關切兄弟下屬的性命安危,這才無奈頒下那道旨意。口中說道:“那便好!”走向房門位置,猛地拉開房門,剛想往外縱去,卻見保定帝站在房門外數丈的假山前,也是面現驚色。原來,段譽說完上面一句話時,他忽然聽見房外傳來一道極低的呼吸聲,氣脈悠長,顯是高手。他不知是誰在外竊聽,便想出其不意的攔下他,不想見到的卻是保定帝。

    段譽也已看見保定帝,驚叫道:“伯父!”保定帝笑呵呵的走了過來,道:“想不到劉少俠耳力如此聰敏!”

    劉飛揚忙躬身行禮道:“見過皇上!”見他單身前來,腦中一轉,已對他的來意猜到了八九分。保定帝揮揮手道:“不必多禮,這不是在宮在,你和譽兒兄弟相稱,便也稱我為‘伯父’吧!”劉飛揚也不拘禮,抱拳道:“小侄見過段伯父!”

    段譽忙把他迎了進來,問道:“伯父,你怎麼這麼晚了,還來府上,卻無人相陪?”保定帝笑道:“還不是你這孩子,急忙忙跑來宮中,要我撤去那道旨諭,卻又不肯說出詳細的原因!”原來,他正在晚膳的時候,段譽又匆忙進宮來,便要他撤去了認回段延慶的意旨,說是劉飛揚能引出段延慶。他自是心下大奇,問劉飛揚有什麼法子。段譽卻是支支吾吾不肯明言,只是不住保證劉飛揚定能引出段延慶,並向他述說了認為段延慶後的禍害。

    保定帝又何嘗不知段延慶認祖歸宗後,將是大理一大隱患。他也很欣慰段譽能有這般見識,便急忙下令翰林院按下那道明日便要頒告天下的旨諭。又問了段譽幾句,可是段譽終是沒有明說,他也不強逼,嘉獎了幾句,便讓他先回去了。段譽去後,他又仔細思索了番,這等大事,他竟不知其中原委,心中終是難安,更對劉飛揚好奇不已。且君無戲言,他已當著繕善侯高昇泰和刀白鳳等人的面前,下了旨意,若明日不能給個解釋,又怎能說得過去。是以見天色已晚,他連從人侍衛也不招呼,便換了行裝獨自一人來到了鎮南王府。鎮南王府中人哪個不認識他,他示意眾人不必做聲,問明了劉飛揚的住房,悄悄到了他的房外。正好聽見段譽說的那句話,心中暗道:原來譽兒真是聽從了這劉飛揚的話,對我也隱瞞了些事。他對段譽素來疼愛,有若親兒,心中不禁有些好笑又好氣,不經意間呼吸粗了幾線,便此被劉飛揚發現。

    段譽面上一紅,向前一拜,道:“讓伯父勞累前來,譽兒甚是不安!”保定帝伸手扶住了他,說道:“你本生性仁厚,現下又不因你父的安危而能看到我大理長遠的隱憂,伯父也甚是欣慰。”又轉向劉飛揚道:“劉賢侄當知我為何夤夜前來吧!”

    劉飛揚道:“段伯父前來,當是欲得知小侄究竟有何方法能引出段延慶!”

    保定帝頷首道:“正是。此次段延慶籌謀詳盡,這你我都是知道的。為了譽兒父親等人的安危,我也絲毫不敢大意行事,賢侄既有法子引出段延慶,不知可否見告?”以他一國之尊如此和藹對人說話,放在其他國家,那簡直不可想像,便是傳出大理也是人人稱奇。

    劉飛揚心下感嘆,說道:“小侄先前是是有頗多顧慮,這才不敢盡向人言。伯父英明仁德,小侄若再不實說,那真是愧對萬分了!”於是將之前說於眾人聽的那個際遇又說了一遍,也毫不隱瞞自己並不會什麼《六爻神數》的神算之能,尤其著重指出段延慶為了找他,甚至不敢對情義拳下重手的事,便是為了從他口中得知那個長發女子的音訊。

    保定帝初時是微笑傾聽,到後來聽他越說越奇,饒是他涵養不凡,也是面現奇色。他也和眾人同樣的心思,雖感匪夷所思,但也實在看不出他有半分說謊的樣子。待劉飛揚說完,才緩緩問道:“你便因此自信當段延慶得知你來了大理後,會忍不住前來尋你?”

    劉飛揚道:“正是。”保定帝又問道:“也是因為此事太奇,你心中顧慮,這才不在養心殿提出來是麼?”

    劉飛揚道:“不敢瞞段伯父,當時我也並無把握能因此引出段延慶,而此事又太過匪夷所思,說出來也是徒惹人發笑,這才隱忍不說。只是後來聽三弟言到,若真讓段延慶認祖歸宗,大理將不得安寧,同時經人提醒,這才想到便是不能引出段延慶也無關大局。只要封鎖消息,不讓段延慶曉得我和三弟和段家的關係,此事倒無凶險,何不一試,這才斗膽請段伯父先收回旨諭,免得日後左右為難!”

    保定帝撫鬚嘆道:“賢侄俠義過人,拔刀相助,我感激不盡。”不禁想道:莫非真是天祐我大理麼,譴下如此奇人助我段氏。只是段延慶武功高絕,我可不能讓他白白為此損傷。又說道:“那段延慶為四大惡人之首,武功更在我之上,便怕賢侄有何損傷,那我段氏一族將深感愧疚!”說著,右掌平伸,食指探出,向劉飛揚緩緩點去,指間隱隱聲響。

    劉飛揚知他有意試自己的武功,但見他這一指點出氣象森嚴,雍容肅穆,心中暗嘆一陽指果然了得。微微一笑,也是右手斜斜伸出,中指對著他指間彈去。嗤的聲輕響,兩股指力相撞,劉飛揚巍然不動,保定帝身形不穩,卻是向後退了半步。

    保定帝不禁大奇,心下想道:此子的身手當真也是深不可測,我雖只用了五分的力,可他顯然也未盡全力,卻尤能佔得上風。說道:“賢侄武功如此了得,面對段延慶那也無懼了!”

    劉飛揚拱手道:“段伯父謬讚了,小侄自會盡力而為!”

    保定帝又道:“只是縱然引出了段延慶,以他的性子,縱然賢侄能勝得過他,那也是難以逼出譽兒父親的下落來,不知你還有何良策?”

    劉飛揚一怔,心下也是想道:不錯,我只想能引出段延慶,並能勝他。卻不想他絕不會說出段正淳等人的下落來,難道真要向他說出和段譽的關係麼?如果只是隨口胡謅騙他,也未必能讓他放人,便是如實說了出來,也不見得他能放了段正淳等人的性命。看來還需仔細籌劃一番才可,說道:“小侄思慮不周,只想到如何引出段延慶,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事,請段伯父見諒!”

    保定帝道:“賢侄客氣了。正如你所說,段延慶圖謀甚大,而他的助手卻只有另外兩個惡人,縱是他招了幫手也是以他為尊。若能留住他,群龍無首,不難查出淳弟等人的下落。”

    段譽忽道:“段延慶凶殘陰險,便怕把他逼急了玉石俱焚,《易經-需》卦有云:逼則反兵;走則減勢。緊追勿迫,累其氣力,消其鬥志,散而後擒,兵不血刃。我們便來個‘欲救故縱’假意縱他回去,反倒更能查出爹爹等人的下落。”

    保定帝聞言大喜,道:“譽兒此言甚是,對段延慶用強不如用柔,此計甚妙!”大是讚許的向他頷首微笑。接著又轉對劉飛揚道:“只是段延慶也是精明的人物,不能讓他起疑,個中所拿捏的分寸倒也要細細商催一番。”

    劉飛揚道:“三弟所言極是。段伯父這樣如何:小侄見了段延慶後,便假意不敵。以他的心思,必要帶我回去好好查問。而他落腳的地方十有八九也是段王爺等人被關押的地方。只要在我身上做些記號,當不難找到那個地方!”

    段譽急道:“不可,怎能讓二哥冒此危險!”保定帝沉吟說道:“這的確不妥。不說段延慶會否把賢侄帶回那個地方,便是賢侄失手落在他的手中,也難保不受苦楚折磨,這讓我們於心何安,我看只要我引出段延慶後,把他打跑,在他身上暗暗留下能尋著他的記號便可!只是用做記號尋他的那物事,卻要極為隱秘,不能讓他得知了,卻頗為難尋!”

    說實話劉飛揚也有點擔心,假意被擒後,能否轉敗為勝。段延慶久欲尋他,被他制住,又豈是好掙脫的。說道:“那物事倒不難。我逍遙派便有這麼一物。此際同在王府中還有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閻王敵’薛神醫,他當可做出此物。”他在學習查閱醫書時,偶然看到一個記載,一種主治外傷的藥草叫相思草的,磨成粉後和某種動物血液相融,再配以幾種材料,重新曬乾消去味道,只要不是太遠,那動物都能聞到,更彷彿有著致命的吸引,千方百計也要尋到。此物用來尋人跟蹤那是最妙不過。

    保定帝更是大喜:“久聞薛神醫大名,有他相助那更是如虎添翼了!”段譽笑道:“伯父,薛神醫還是二哥的師侄呢!”保定帝更是驚奇。

    當下三人又商量了其中具體的對策,和種種應變之法。半晌後,保定帝道:“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宮了,賢侄此事便勞你多費心了!”

    劉飛揚躬身道:“不敢,舉手之勞而矣。只是請段伯父幫小侄保守那事,小侄感激不盡!”保定帝一怔,隨即說道:“我知道了,你的際遇實在是天下至奇。想是我佛慈悲,讓你有此‘天授’,趕來助我段氏大難。”以他一國之尊,雖沒明說,但話說到這也無異於保證不會把此事外洩了。

    段譽和劉飛揚直把他送到鎮南王府門口,揮手作別這才進了去。經過廳中,段譽道:“二哥,此次多虧你鼎力相助,要不然小弟真不該如何是好了!”

    劉飛揚道:“三弟這說哪的話,你我兄弟一場何必多說。”段譽道:“二哥的武功當真厲害,竟比伯父還強上半分,想必便是段延慶遇上了,那也是束手無策!”

    說到武功,劉飛揚才想起段譽一身絕頂的內力和時靈時不靈的六脈神劍,說道:“哪裡。我那日見三弟所使的那劍氣,那才叫精妙絕倫,那可是段家的絕學六脈神劍?”

    段譽嘆了口氣道:“正是。可惜我根本無心習武,僥倖練了六脈呻劍也是時靈時不靈,全無用處!”

    劉飛揚正色道:“三弟這話卻錯了。當日若非你使出六脈神劍的絕頂功夫,拖延住了那李庭登的手下,更因此救了我們的性命,怎說習武無用?”見他臉上有些意動,接著說道:“還有,你若有高強的武功,便在救段王爺等人一事上,也可大助其力,你身為人子難道不想親手救出他們麼?”

    段譽聞言,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內心也不住翻騰。忽的向劉飛揚深深一揖,說道:“二哥所言甚是,身為人子,我不能親手救出爹爹,那還像什麼話!武功能shā're:n,更能救人,只要其心端正,越強的武功越能助人。”

    劉飛揚聞言大喜,他既然和蕭峰段譽結為兄弟,自也希望他們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而段譽本身內力強極,六脈神劍更是天下間絕頂的武學。之前只是段譽懶的去學習罷了,只要他有心學,以他的資質,當不難成為真正的絕頂高手。而蕭峰天賦異秉,堪稱百年難得一見的人物,更又學了易筋經,比之段譽也是絲毫不會差。他也毫不擔心,從此武功趕不上蕭峰和段譽,他本就不是自私的人,他深信“一枝獨秀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說道:“三弟本就有一身絕頂的內力,更兼大理六脈神劍妙絕天下,假以時日,當縱橫天下矣!”

    段譽嘆道:“可惜小弟對內力運使一竅不通,六脈神劍也是時靈時不靈,讓二哥見笑了!”

    劉飛揚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二哥問你,你可想一身武功得心應手?不但自保無虞,救人行善也不必手忙腳亂!”

    段譽忽地想起和王語嫣在那磨坊中的情景,當日他如能有得心應手的武功,便絕不會令王語嫣遭此尷尬,顯些命喪那西夏人手上,心中豪氣一衝,重重點了下頭,道:“請二哥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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