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同人】天龍八部之天下有我 作者:半緣·修 (已完成)

 
li60830 2019-5-7 15:30:0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 38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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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名震天下 第十節 盟主之爭
    劉飛揚也沒回頭,仰著頭說道:“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故事,我也只在自己份內能幫的儘量幫一把就是了!”

    幾聲腳步輕響,蕭遠山走到劉飛揚面前,問道:“我若說出虛竹他老子的事來,你會怎樣?”與劉飛揚接觸愈多,他真的是愈不瞭解劉飛揚,或者劉飛揚的高深莫測愈發令他震驚。

    劉飛揚微微笑道:“以前我不敢說,但我知道現在的蕭伯父是不會說出來的!”

    蕭遠山面上閃過異色,道:“你便如此肯定?”

    劉飛揚道:“難道不是麼?蕭伯父與少林派本無深仇,此番上少林也只為了了結與少林的恩怨,此行看似凶險其實也已全了少林一派的面子。若再說出這段少林寺的醜事,反倒讓人覺得蕭伯父陰險刻毒了。”

    蕭遠山道:“少林寺的玄苦死在我的手中,又怎說我與少林寺沒有深仇?”其實沒見到葉二娘時,他幾乎都忘了這段往事。直到這次意外重遇葉二娘,他才記起當年她與玄慈間的情孽。可是自從慕容博死後,他又見到了黃裳,心境已是大變,上少林寺也只為履行當時與玄慈的約定,倒還真沒想過再抖出此事讓玄慈身敗名裂。至於玄苦之死,若少林寺要難為他,難道他還會怕麼?想到這,心中豪氣一壯說道:“少林派真要留難我,難道我會怕他們不成?”

    劉飛揚笑道:“蕭伯父自然不懼少林派。可是少林派玄慈方丈等人也不是糊塗之人,當日沒有立時與蕭伯父動手,此番上了少林寺,縱有少許曲折,料來他們也不會仗著人多便強行留難蕭伯父。我倒不信玄慈方丈會不顧少林派的聲名,怨家宜解不宜結的道理他應是懂得的。”

    蕭遠山道:“只不知少林寺的那群和尚可有你所想的那般睿智?”語下倒有幾分輕鬆。忽地他又想起了黃裳,記得劉飛揚曾說當年他的仇人便是當時遁入少林,當下沉吟道:“不知師傅他老人家可會去少林寺?”

    劉飛揚見他得脫仇恨束縛,一副輕鬆的模樣也是為他高興,聞言應道:“黃前輩曾言有緣還會再聚,我想我們很快便可再見到他老人家的!”其實,他心裡也有些矛盾,一方面是想黃裳和無名老僧這對武學大宗師再見面的情景,另一方面也怕他們再見面,若黃裳又勾起心中的恨意,那可就大為不妙。

    蕭遠山可不知劉飛揚心中所想,說道:“但願師傅能早日找到李前輩。”

    劉飛揚應道:“是啊!”二人相顧一眼,不由齊齊微笑。

    第二天一早,劉飛揚起床路過庭院,便見段譽與蕭峰還有阿朱站在那裡,上前打過招呼,又見段譽眼圈微黑,打趣道:“三弟難道一晚都在王姑娘房中?”

    段譽大急,臉紅到脖子根,急忙辯道:“二哥休要亂說,王姑娘冰清玉潔,昨晚她一入睡,我便回房去了。”說著深怕王語嫣聽到似的,著急地往她的住房方向望去。

    劉飛揚也覺似乎玩笑開過頭了,心有歉意,向他施了一禮道:“二哥無狀了,三弟勿怪。”

    段譽忙道:“二哥嚴重了。”

    阿朱問道:“哥哥,昨晚王姑娘好些了麼?”她也是剛起床,便遇上段譽的。

    段譽嘆道:“王姑娘情況已好了許多,只是她還是閉口不說她的遭遇。”

    劉飛揚心下不禁暗道:看來王語嫣的遭遇比想像中還真是嚴重的多,難道除了慕容復拒絕她的感情,她還發生了什麼事麼?腦中不由想到某處,可是馬上自己又否定了,王語嫣眉毛纖細緊鎖,按他無意中從逍遙派典籍中看到的,顯然那還是處子之相。心中更是奇怪。

    蕭峰拍了拍段譽的肩膀道:“三弟勿憂,王姑娘即已好轉,終有一日可以完全康復。”

    段譽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臉上還有些悵然。這時,楚依依和梅蘭竹菊諸女都已醒來,往這走來。眾人一商定,便又齊往王語嫣住房走去。沒走幾步,正好見王語嫣走出房外,段譽喜道:“王姑娘你醒啦。”

    王語嫣聞聲望去,見到眾人一齊過來,顯然是來看自己的,心下也是感激,向眾人微微點頭見過。眾人見她面色大見好轉,神情已無昨日的呆滯,雖還略帶幾分愁色,可站在那裡也是秀美絕俗,更多了幾分我見猶憐的姿色。

    楚依依上前拉著她的手,說道:“王姑娘,你終於好轉了,我真是太高興了!”

    王語嫣看著這位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又見她滿臉真摯,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暖流,更有種奇怪的感覺,應道:“語嫣令姐姐擔憂了,真是過意不去。不知姐姐如何稱呼?”

    楚依依道:“我叫楚依依。”

    眾人見二女並排站立,王語嫣穿得是楚依依的衣衫,幾乎與楚依依身上穿的也毫無二致,若不是此時王語嫣仍有些憔悴,還真分不出誰是誰來,皆是暗暗稱奇。阿朱笑道:“王姑娘和楚姐姐當真是一模一樣,在旁人看來便是雙生姐妹也不過如此呢!”接著望了眼段譽,又笑道:“當時我哥哥見到楚姐姐,還道便是王姑娘,還差點鬧出笑話。”自阿朱重遇蕭峰後,整個人又恢復當初活潑可人的模樣。

    段譽大窘,滿臉通紅,這又是確有其事的事,只得乾笑了幾下。還是心藍替他解了圍,說道:“王姐姐和楚姐姐真地長得好像,任誰見了都難分清。”段譽聞言向她投去感激的神色,不料心藍馬上又冒出一句:“可段公子對王姐姐真是好好哦,子時時分還為王姐姐下廚房熬湯呢。”原來,凌晨時她爬起解手,卻見段譽捧著碗湯從廚房走出,送到王語嫣的房中。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微笑不語,段譽是恨不得有個地洞鑽進去,低頭望見王語嫣也是嬌羞不已,眼中更閃過一絲感動,心中不由一喜道:能為王姑娘效勞,被笑幾句又有何妨?

    劉飛揚輕敲了心藍一記,喝道:“就你多嘴!”又笑著向王語嫣道:“王姑娘,心藍這丫頭口沒遮攔,請勿見怪。”

    王語嫣欠身道:“劉公子客氣了。”其實因擂鼓山的緣故他對劉飛揚還有些拘謹,至於心藍她倒不會責怪,倒也覺得心藍活潑可愛,反倒因此拉近了與諸女的距離。

    接著眾人一齊去吃早膳,在路上劉飛揚特意拉過心藍囑咐她不可再提慕容復,也不可再問王語嫣之前的事,心藍倒也乖巧,果然飯間是隻字不提,只是不助贊王語嫣漂亮。王語嫣初時也還有些放不開,沒多久也便漸漸融入其中,心中陰霾暫拋腦後,面上漸有笑容,尤其與楚依依更是投契。段譽見狀心中更是大喜過望。

    劉飛揚道:“王姑娘其實你與小依還真是表姐妹的關係。你們的外祖母便是我師傅與四師叔,她們是親生姐妹,模樣也是一模一樣。”接著簡單說了李秋水和李滄海的事。

    王語嫣大奇,她還是第一次聽說自己外婆的事,見劉飛揚說得有板有眼的,也不由不信,心下也是一陣歡喜。和楚依依各自報了出生年月,巧的是兩人都是神宗熙寧六年出生,楚依依只比王語嫣大了四個月,當下王語嫣便與楚依依以“表姐表妹”稱呼了起來,氣氛更見融洽。

    飯後,楚依依提出出去逛街,也順便為王語嫣買些衣服,眾女更是拍手稱好,劉飛揚和段譽自是毫無不允,便連蕭峰見阿朱滿臉期待著望著自己,心下也是一蕩欣然同往。一行人便浩浩蕩蕩走出客棧。這群人中男的英俊威武,氣勢不凡;女的更是千嬌百媚,其中楚依依和王語嫣不但長得一模一樣,更是人間絕色,走在大街上想不引人注目都難,路上行人商賈見著了都是暗暗喝彩。

    給王語嫣買過幾套衣衫後,又買了些金銀手飾等物,逛了半天直把汾州城走了個遍。午間來到另一家酒樓用餐。選了個雅間坐下,菜餚還未上齊,忽然從外邊傳來一人的聲音道:“楊兄,你說此次丐幫遍灑英雄貼,約我們齊上少林寺是何用意?”只聽得劉飛揚和蕭峰心內皆是一驚,相顧一眼,便策耳凝聽。

    另一人道:“帖子上是說丐幫想與少林派協商立一個武林盟主,可明眼人都可看出丐幫是想憑武功擊敗少林派,一舉奪得那武林盟主的寶座。”聽到這裡,劉飛揚和蕭峰齊齊變色,劉飛揚更是馬上想到了全冠清的陰謀,面色一沉,心中恨不得把全冠清碎屍萬段。他此時更加肯定獨孤便是因為全冠清的唆使,被他矇騙當上這丐幫幫主。說來獨孤性格單純,與游坦之實在有幾分相似,再加上旁邊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阿紫,在推波助瀾,全冠清要騙獨孤與少林派爭奪武林盟主,實在不難。

    又聽先前那人道:“這丐幫新幫主複姓獨孤,只不知是何來歷,倒是好大的口氣,全不把少林派數百年的威名放在眼裡。”

    姓楊的那人道:“鄭兄你這便有所不知了,丐幫這位獨孤幫主,聽聞是位劍道高手,在大半年裡連挑河南河北山東數省的武林好手,竟然無一人是其對手,已有不少江湖同道稱他為‘劍魔’。”

    鄭姓那人驚道:“‘劍魔’便是他,我也聽過此人的事蹟,傳聞此人不過弱冠年紀,可劍術有若魔神,令人擋無可擋,聽說他曾與號稱‘劍神’的卓不**手,只用了九劍便把他擊成重傷。此戰轟動天下,當時圍觀的江湖群豪便要稱他為新一代‘劍神’,可他旁邊的一個女子卻道:‘這個卓不群不過爾爾,我獨孤大哥要是也稱劍神,別的不知內情的江湖同道,還道他也不過如此,那劍神的名號不要也罷。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獨孤大哥,你的劍法遠勝這浪得虛名的劍神,以後你便叫劍魔吧。’那人對那女子好似言聽計從,便當場高稱自己為‘劍魔’獨孤。哎,我竟一時沒想到他會做了丐幫的新幫主。”

    楊姓那人道:“卓不群的‘劍神’名號聽說是自封的,當不得真。可數天前,獨孤幫主幾十招之內把天下第一大惡人段延慶打得身負重傷,那才叫轟動武林,江湖中不少人都稱這獨孤劍魔的武功更在昔日的丐幫幫主喬峰之上。嘿嘿,難怪他敢發出英雄帖,約那許多的江湖同道前往少林。鄭兄,我們快走吧,那帖子上定的日期是六月初三,此時不過數天,我們可不能錯過如此的盛會!”

    鄭姓那人嘟囔道:“那帖子發得倉促之極,我也不過前天才收到,算算日期,便是馬不停蹄連夜趕去,估計最早也就不過初二那天趕到……夥計,算帳。”接著傳來店夥計的應承和奔跑聲,沒多久樓梯傳來幾聲腳步聲,越去越遠,想是二人已結帳離去了。

    劉飛揚道:“此事大有古怪,獨孤弟絕不會如此張揚,要挑戰少林派。看來我們也要立刻便要趕往少林派了。”

    蕭峰也沉聲道:“丐幫與少林派向來為天下武林兩大支柱,素來交好,若為了武林盟主一位大動干戈,實是令人惋惜!”他不知其中因果,還道是獨孤要挑戰整個少林派,又因獨孤和劉飛揚關係非同尋常,是以沒有指明出來,可話中卻明顯對獨孤的這一做法深有不忿。

    劉飛揚長嘆一聲,也不做解釋。只因那二人離這雅間較遠,也就劉飛揚、蕭峰、段譽三人聽得清楚明白,諸女都是斷斷續續聽不真切,此時聽劉飛揚和蕭峰對話,才知事情大概,心下也是齊齊吃驚。阿朱道:“反正蕭大哥也是要上少林寺,不如我們也立刻就走,或許能趕上這場盛會。”

    楚依依也對王語嫣道:“表妹,我們便一起去少林如何?”王語嫣一時也不知去哪,回家又恐母親責罵,當下點頭應允。眾人商議已定,草草吃過飯,便匆匆回到住的那個客棧。把事情和蕭遠山一說,眾人便立刻退了房間,往少林寺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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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名震天下 第十一節 兄弟生胲
    劉飛揚等人急趕慢趕,趕到少室山時已是六月初三的午時時分。從山道上還不斷趕來或三五成群,或兩人結伴,或單身一人的各路江湖豪傑,便可見此次少林大會聲勢之盛。甚至在半山腰也可聽見上面傳來的喧嘩聲。

    來到山門平台前,眾人見了還是忍不住心下一驚:他們已料到此次的大會將是江湖上百年難得一見的盛會,可眼中所見的規模人數還是遠遠超過他們心中所想。但見寺前平台上黑壓壓的站滿了人,各色旗幟林立,一時也分不出哪家哪派來。從中不時傳出群豪的高聲叫嚷與喝彩聲,甚至場中大樹上也可見揮臂叫嚷的群豪身影,那是一些性子較急的江湖後進實在擠不進人群中,又想親眼目睹丐幫和少林派交鋒,便一一躍上樹去。

    段譽不禁說道:“這許多的人,我們該要如何過去?”

    看著這裡三層外三層圍得鐵桶似的人群,劉飛揚也聽到內裡傳出的乒乒乓乓的打鬥聲,只不知是誰在交手,心下也甚是焦急,道:“的確擠得很,連條道都沒有。只好叫他們讓路了!”說罷,微微一笑,走前幾步,對著身前人群縱聲叫道:“各位請了!”短短四字說出來即不雄渾,也不高亢,可話聲卻清清楚楚傳到群豪耳中。他身前的群豪耳中更如打鼓一般,功力稍低的已是身顫手震,無數的人回頭望了過來,面上皆是慘然變色。

    劉飛揚雙手前攤分開,又說道:“各位請讓!”臉上是掛著淡淡的笑容,緩步向前。群雄有的驚於他的氣勢,下意識地往旁擠去,有的卻是被他發出的柔和莫御的真氣排開,所過之處便如一把利劍般,硬生生在人潮中開出一條道。

    忽聽有人驚呼道:“是蕭峰!”這句話彷彿在人叢中炸開了般,群雄叫喝呼嚷此起彼伏。有的道:“姓蕭的,你殺了我的兄長,今日許多豪傑皆在,休想再逃得去!”接著便有人叫道:“不錯,蕭峰是契丹胡虜,人人得而誅之。”也有的喊道:“劉飛揚,你真要袒護這契丹人麼?”也有些眼尖的年輕人看到當中楚依依和王語嫣的絕色之姿,暗吞口水,卻不敢高聲叫出來,縱有忍不住贊出聲的,也只是小聲嘀咕,馬上被淹沒在對蕭峰和劉飛揚的質問當中。更多的卻是竊竊私語,猜測劉飛揚和蕭峰的來意。

    劉飛揚心下叫苦,至此他終於明白中原這些所謂的豪傑對蕭峰的隔胲遠比他想像的深,尤其是那些在聚賢莊被蕭峰殺死親友的群豪。蕭峰緊隨劉飛揚聲旁,耳中聞聽得這些話語,面上不動聲色,心中也是感慨萬千,他其實早有歸隱之意,可這次的少林之行他卻是勢在必行。一是他們父子和少林寺有約在先,二此次的英雄大會涉及丐幫和少林之爭,他心中磨滅不去的丐幫情誼也讓他不得不趕來。而蕭遠山卻是面色鐵青,若不是他性子大變,依他以前的性子,早就大開殺戒了。群雄都不認識他,不少人已見他他除了外表蒼老些,便與蕭峰幾乎長得一模一樣,心中也是暗暗納悶,更多的暗自戒備。

    這時一聲蒼老平和的聲音響起,壓下群雄的聲音:“劉施主、蕭施主光臨弊寺,老衲等未能遠迎,恕罪恕罪!”玄慈此話一出,不但群雄愕然,連劉飛揚和蕭峰父子也驚異他的用詞。劉飛揚等人走過人群,只見中間一塊大空地,兩人隔著三丈遠站著,其中一人便是虛竹,背對寺門而立,面上依舊是憨厚的神情。離他不遠處,葉二娘葉婉柔正站在少林寺門旁一會望望虛竹,一會望望劉飛揚,眼裡滿是感激的神色。劉飛揚沒空想他們母子相認了沒有,心神馬上被虛竹對面那人吸引。那人一身長衫,玉面星眉風流倜儻,正是許久沒見的獨孤,而他身後是大批身著百結的丐幫弟子,看來之前動手的便是獨孤和虛竹二人。只是獨孤望著劉飛揚並沒有叫喚出聲,神色卻是極為複雜。劉飛揚心下納悶,正欲開口,卻見玄慈率著一干老僧從寺前石階上迎了上來,禮數之恭維更令群豪驚訝。

    劉飛揚只得暫時撇下獨孤,向他報以欣喜一笑後,與玄慈等人見過。相互介紹過後,蕭峰躬身道:“之前蒙方丈大師大度寬容,定下一年之約,蕭峰感激不盡,今日特與家父應約而來。”

    群雄聞言又是一驚,蕭峰這番話不亢不卑,可誰都看得出其中的謙遜之意。他們都不知道蕭遠山當時與玄慈定的約定,一時間群雄心中閃過千百個念頭,唯一共同的想法是:這下的盟主大會將要比預計得肯定還要精彩得多。原因無他,北喬峰在江湖上的威名誰人不知,而劉飛揚此時在江湖中的聲名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那長得與蕭峰幾乎一模一樣的老者必是蕭峰的父親,兒子如此了得,老子能差到哪去?三人一道前來,其中的變故那是誰也料想不到。更何況之前聽介紹,另一個翩翩佳公子模樣青年還是大理鎮南王世子的身份!想到這裡,縱是那些對蕭峰有仇的江湖人士,也暫時壓下了心中的仇恨,對接下來的情況好奇不已。

    玄慈微微一笑道:“蕭施主與蕭老施主果是信人。只是今日群雄匯聚少林,老衲也不能失了禮數,你我雙方之事先暫擱一旁,容老衲替各位介紹幾位了不起的人物。”接著目光轉向獨孤道:“這位是丐幫新任獨孤幫主,劍術卓絕,端的是少年了得。”他說這番話時面上始終帶著微笑,一臉的真誠,任誰都知他是由衷的在贊獨孤。

    蕭峰聽他話中明顯有冰釋前嫌的味道,心下甚喜,轉身對獨孤拱手道:“蕭某見過獨孤幫主。”這是他真正注意這位聞名多時的人物,但見獨孤風神俊朗,一表人才,大有傲立群倫的氣勢,比他當丐幫幫主時也另有一股風範,心下也是暗暗讚嘆。

    獨孤還手做禮,身後群丐也是面色各異,眼見丐幫前後兩代幫主面對面,也讓他們心中產生了種奇異的感覺。前排一位紫衣少女更是目不轉睛地望著蕭峰,眼中咕扭轉個不停,不知心中想些什麼。

    直到這時劉飛揚才有機會上前說道:“獨孤弟……近來可好!”

    獨孤眼中閃過異樣光彩,張開了口,卻終究沒說出一個字來。倒是他身後的紫衣少女上前道:“你就是獨孤大哥口中的劉飛揚?”

    劉飛揚也早就注意到她,心中料想她便是阿紫了,果然是一副惹人討厭的模樣,只撇了她一眼不再理她,見獨孤明顯對他生分了許多,心中卻是黯然,帶著滿腔歉意道:“當日因諸事耽誤,以至沒能履行對賢弟的承諾,我一直心懷歉意。今日再見到賢弟,我心中實在高興萬分。”

    獨孤凝視他良久,這才說道:“前事不提也罷。”說話神情語氣竟與從前迥異。

    劉飛揚聞言心中莫名一寒,正待說話,阿紫插口道:“怎麼能不說?虧獨孤大哥把你當做好兄弟,當得知你被中原群豪誤解時,擔憂你的處境,隻身進入江湖尋找你的下落。多方打聽才知道你根本沒把獨孤大哥當做兄弟,只忙著和其他女子遊山玩水。嘿嘿,這位姑娘果然是天姿國色,難怪你把獨孤大哥拋之腦後,好兄弟啊好兄弟!”說到最後一句時眼光更在楚依依身上轉來轉去,她也早已發現楚依依的目光幾乎從不離劉飛揚身上,不是瞎子都看得出她對劉飛揚的感情。

    遭她一頓搶白,劉飛揚只得默嘆一聲,而更令他難過的是獨孤聽得阿紫這麼說,也不發一言,眼中更顯冷漠,顯然也是深有同感。在劉飛揚心裡是一直覺得愧對獨孤,不但因為沒能如約前去與他會合,更因為事後也一直沒去尋找他,儘管當時有各種的原因!只得長嘆一聲說道:“獨孤弟,對……”

    阿紫又叫道:“‘獨孤弟’好親熱的稱呼,獨孤大哥可沒有你這個好大哥!”故意把“好大哥”三字拉高語調,其中的嘲諷誰都聽得出來。說了這麼多,群豪此時都已知道劉飛揚與這丐幫的新幫主也是舊識,並且關係非淺,只是現在兩人間隱然已有裂痕。不少人也暗暗佩服阿紫的刁鑽大膽,要知此時劉飛揚的江湖聲望地位,便是少林方丈對他也是恭敬有加,這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竟如此嘲諷頂撞他,只不知接下來劉飛揚要如何應對?

    蕭峰和楚依依等人聞言也是心下歉意,他們自然明白劉飛揚之所以沒能立刻去尋找獨孤,幾乎都是因為他們的緣故。劉飛揚面上一白,啞口無言。接著又聽阿紫說道:“當時獨孤大哥聽聞你在聚賢莊的事後,心中替你忿忿不平,又找不到你,接連教訓了許多有參加聚賢莊大會的江湖豪傑,除了要找你外,便是為了要給你出氣。嘿嘿,可惜你這個大哥全不放在心上,去完崑崙山,又去天山,最後又去了契丹,便是從沒想過來找他。這次上少林恐怕也是為了你這個契丹兄弟吧?”歷史果然發生了變化,原著中對蕭峰一往情深的阿紫,此時對蕭峰毫無感覺,倒從中可以看出對獨孤是一片情義,深深為他不值。丐幫弟子遍佈天下,劉飛揚等人去契丹的行蹤也沒能逃過丐幫的耳目,阿紫在丐幫地位特殊,知道這些卻是一點不難。

    劉飛揚料不到獨孤便是為了他而在江湖上大動干戈,心下感動,又多了幾分歉意,說道:“原來你挑戰那許多的江湖豪傑便是為了我!”唏噓之下竟不知再說什麼。

    心藍見狀忍不住插口道:“誰說尊主大哥從不把獨孤公子放在心上了,他聽聞獨孤公子成了丐幫幫主要到少林來,便日夜兼程趕來,不知有多急切呢!”

    阿紫瞪了她一眼,道:“你又是誰,沒大沒小的,這哪輪到你說話?”

    心藍不甘示弱回道:“哼,你也不見得比我大,有什麼資格說我!”二女年紀相仿,一個刻薄,一個任性,便如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肯稍讓半分,四目對視幾要碰出火花。

    群雄見這莊嚴肅穆的英雄大會竟成兩個小姑娘爭鋒相對的地方,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蕭峰大聲問道:“敢問方丈大師,今日這許多的英雄豪傑齊聚少林,所為何事?”他這麼問只是想把事情扯到正事上來,也免得劉飛揚的心神一直陷在對獨孤的懊悔自責中。

    玄慈道:“丐幫新立幫主,鄙派知道得遲了,沒能譴使道賀,簡慢之處老衲謹表少林派再次歉過。”說罷向獨孤所在的丐幫方向略一欠身,他這番話其實早在之前已經說過,又再說出來,更得群雄敬佩。隨即他又說道:“只是不知為何,獨孤幫主遍灑英雄帖,率丐幫群俠直奔少室山,欲要與我少林派一爭長短,從中選出武林盟主來。少林派與丐幫數百年交好,絕不願與丐幫群俠因此傷了和氣,一直推脫不從。奈何獨孤幫主咄咄逼人,非要與本派一絕高下。逼不得以下鄙寺玄寂玄痛兩位師弟代老衲下場,卻技不如人傷在獨孤幫主劍下。老衲也自知武學修為不及獨孤幫主,只是老衲一人聲譽是小,少林一派聲譽為大,剛要不自量力接獨孤幫主的高招,鄙寺第三代弟子虛竹護寺心切,又代老衲下場接下了獨孤幫主。蕭施主和劉施主等人一來,二人這才暫且停下手來。”說著眼睛望向虛竹,連帶他身後的葉二娘,眼神中閃過不為人知的欣慰與愧疚之情。

    原來,葉婉柔得劉飛揚告知虛竹的下落,便連夜趕來少林相認。好不容易在合寺玄字輩老僧前見著了虛竹,說出了他身上的記認,母子兩終於痛哭相認。當然葉婉柔仍是顧及玄慈的身份,並沒有指出他來,接著便要和虛竹一起離去。群僧心中暗叫可惜卻也不便阻攔,自從群僧得知虛竹身負絕頂內功後,便有意要培養他成為少林派的絕頂高手,以應付來日事故。當日劉飛揚離去少林後不久,群僧合議下一致同意讓虛竹進入少林達摩院深造武學,使虛竹一躍成為成為少林歷史上最年輕的進入達摩院的少林弟子。近一年來,虛竹武功突飛猛進,合寺上下皆認虛竹為少林寺五百年來第一高手,當然無名老僧不算。只可惜母子親情乃人之大倫,群僧只道虛竹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哪知道他還有這一段的身世。見葉婉華那一刻見到虛竹身上香疤後的狂喜神情,也是令人不禁心酸同情,於葉婉華的提議誰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而虛竹本是一顆堅定向佛之心,可二十四年來初次見到自己的親身母親,欣喜之下也是有點混混噩噩,一點主見也沒有了,便隨著葉婉華離開。玄慈這才知道虛竹竟是自己的親身兒子,又是欣慰又是慚愧,內心做著無數的掙扎,更是說不出其他話來,眼睜睜看著她母子二人離去。可二人沒走多久,便發現丐幫群起而出,齊奔少林而來,更有大批江湖人士齊來。虛竹終究擔憂少林派,便要回寺相助。葉婉柔心中其實也是關心老情人玄慈,又在虛竹苦苦哀求下,二人便又返身上了少林。二人到時,獨孤已打敗玄寂玄痛二僧,丐幫群情興奮,玄慈明知不敵也要下場。虛竹這才挺身而出,替他接下了獨孤。此來少林,獨孤也非一定要打敗玄慈,更多只想會會少林高手。他自與劉飛揚分別後,再也沒有遇上敵手,再加上阿紫在旁不斷的恭維挑撥,他只想打敗更多的高手,一眼見到虛竹躍入場中的身手,便知虛竹武功與玄寂玄痛不可同日而語,雖然虛竹只是身穿少林低字輩的僧袍,可氣勢卻讓獨孤心中湧起了強大的戰意,也不說什麼客套話,便與虛竹戰到一起。這一戰才讓群雄大開眼界,大呼過癮不止。獨孤劍法隨心所欲,令人無跡可尋,配上深厚內力,每劍使出都是劍氣森然。而虛竹功力之高更令人歎為觀止,每一式每一招皆是沉穩迅捷,二人這一斗真是將遇良才,棋逢對手直打得個把時辰仍是不分勝負,若不是劉飛揚等人到來,二人方才暫停罷手,還不知道這一戰要打到何時方停。

    群雄聽玄慈娓娓道來這一切的始末,其中不帶一點偏頗與狹隘,又聽他自承不及獨孤,這一分胸襟氣度更令不少人自嘆菲如,自然他們也都不知玄慈與虛竹葉二娘的真正關係。蕭峰聽罷,仔細望了幾眼虛竹,心中也是震驚不已,對少林派又添幾分敬意,朗聲說道:“少林派不愧仁義謙讓,不愧天下第一大派之名。蕭某與天下英雄同是敬仰!”頓了頓又說道:“丐幫數百年俠名,從不爭名奪利,怎麼今日卻為了那盟主之名與少林派大起幹戈?”這番話說得雄偉有力,落在群雄耳中皆是鏗鏘有聲,順著他的眼光卻發現他是對著丐幫前排一個高瘦的長老身上。有識得那人身份的,都知道那是丐幫新升上來的長老號稱“十方秀才”的全冠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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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名震天下 第十二節 群魔辟易(一)
    全冠清在看到劉飛揚等人忽然到來時,心中已開始打鼓,又見蕭峰如劍般盯視他的眼神,更是頭皮發麻混身驚顫不已,他自然明白蕭峰這句話是對著他發問,現在群雄的目光多集中在他身上,身為丐幫長老之一可不能弱了聲勢,眼珠一轉應道:“蕭峰,你已不再是我丐幫中人,身為契丹胡虜的你有什麼資格管我大宋武林的事?”

    蕭峰朗聲道:“不管蕭某是什麼身份,也容不得見些宵小之輩壞了丐幫數百年的清名俠譽!”不待全冠清回話,又對他身後的幾位長老道:“蕭峰見過四位長老,不知今日的盟主之爭卻是怎麼回事?”此次大會,丐幫除了傳功項長老年老體弱沒有齊來,宋吳奚陳四大長老都一齊來了。四大長老中除了陳孤雁對蕭峰有些排斥,其餘三位長老對蕭峰還是有著割捨不去的舊日情誼。

    四老中吳長風道:“蕭……近來江湖多事,外患日深,全長老……我們幾人商議了下便想和少林派商討個辦法,以應付來日的危機……至於和少林派為敵,我們,我們並不想的……”

    見平日最爽直的吳長老說話都這麼吞吞吐吐,蕭峰眉頭大皺,唯一可知的是此次的大會真的是全冠清發起,他素知全冠清心機深沉,為人極不簡單,不知他還有什麼後招。只聽全冠清接過吳長風的話道:“吳長老,本幫大事何必再向這個契丹胡虜解釋?你忘了麼,徐長老是怎麼死的?”

    群雄一陣嘩然,丐幫徐長老之死一直以來還以為是蕭峰所為,後來得少林派和丐幫一起為蕭峰洗脫了殺父殺母殺師的罪名後,卻沒有說明徐長老的死因,一直成為無頭公案,時日漸久,外人差不多已經淡忘了。可全冠清這一提出來,話中意思卻是指蕭峰是殺害徐長老的凶手一般。蕭峰喝道:“全冠清,你這是什麼意思?當初徐長老死時,我也是悲痛萬分,若日後讓我得知誰是凶手,蕭峰定不放過他!”

    全冠清冷冷道:“假惺惺!”

    看著全冠清這副嘴臉,很明顯獨孤當上丐幫幫主,丐幫和少林派的盟主之爭也全是他弄出來的,劉飛揚恨不得當場把他斃於掌下,道:“丐幫少林派一向交好,全冠清,你借選舉盟主之名,挑撥兩派紛爭用心何在?你莫要以為馬夫人死去了,便死無對證,你的用心伎倆要我當著天下英雄的面說出來麼?”記起當日康敏死前所說,全冠清只是別人手上的走狗,他應當明白自己絕不可能當什麼武林盟主,這一切的用意自是不言而喻。可惜康敏已死,死無對證,就算明知他是姦夫,也指證不出來。不過若能讓全冠清自亂陣腳,也是好事一件。

    全冠清悚然一驚,差點嚇出一身冷汗來,可他終不是一般的人物,心念一轉大喝道:“胡說八道,全某行得正坐得端,怎會懼你這隨口誣陷之詞?”又見群雄多把目光聚在他身上,趕緊轉移話題道:“天下英雄在此,大家都知道蕭峰是契丹胡虜,而這劉飛揚又是他的結拜兄弟。恐怕各位英雄不知道的是他們來此之前,一直在契丹國境內,可惜的是我丐幫在那的兄弟一直查不出他們的具體行蹤。而當時契丹發生一件大事,原兵馬大元帥耶律重元廢去耶律洪基繼位新帝。這耶律重元對我大宋向來野心勃勃,說不得這劉飛揚便是他派來破壞我大宋武林結盟的奸細!”

    此言一出,群雄更是嘩然,紛紛交頭結耳,更種議論皆有,全冠清所言不無道理,不少人一顆心徒得提了起來,不由自主抓著兵刃,以防劉飛揚等人暴起發難。

    劉飛揚和蕭峰等人大怒,可他們都不願否認他們的確是從契丹歸來一事。倒是段譽挺身出來說道:“一派胡言,我大哥和二哥絕不是契丹奸細。當時我與他們在一起,難道我堂堂一個大理世子也與契丹勾結了不成?”聲音不大,卻也是清清楚楚傳入群雄耳中,尤其說到“大理世子”四字時,更是從中透出一種雍容素穆的王者氣勢,一脫平日溫順平和的性子。劉飛揚和蕭峰齊齊向他點頭微笑,諸女也是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尤其是王語嫣,彷彿第一天認識他一般。

    群雄這才記起他還是大理鎮南王的世子身份,大理與大宋世代交好,向來是唇亡齒寒的關係,要說大理世子也投靠了契丹,那說出來的確是無人相信。玄慈道:“老衲相信劉施主等人絕不是契丹奸細,現在更有大理世子做保,劉施主和蕭施主是契丹奸細之說自是妄加猜測之言,不提也罷。”群雄見玄慈都這麼說了,倒立馬信了大半。

    全冠清見狀只恨得暗暗咬牙,又說道:“如今契丹耶律重元繼位,對我大宋更是虎視眈眈。各位英雄都知我大宋國勢積弱,不但有外患更有內憂,慕容家行蹤詭異圖謀不軌大家都是知道的了,甚至還有丁春秋橫行霸道,荼毒武林。全某不才,這才向幫主和幫中各位長老提議發起這次英雄大會,便是要選舉出一位武功高強而又德高望重的英雄帶領大家外抗強敵,內除奸人。”他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人群中立刻有人響應道:“說得好!”還有的道:“不錯,是要選個盟主!”更有不少人齊聲叫道:“外抗強敵,內除奸人。”便連劉飛揚也覺全冠清這番話說得實在無懈可擊,不知道他的,還道他真是位憂國憂民的大英雄大豪傑。只是劉飛揚心下也暗暗奇怪,聽他麼說,他應該不是慕容博的手下,難道他的主子另有其人?

    正在這時,山腰上傳來細長的話語聲道:“要選武林盟主,怎可少了老夫一份?”緊接著又有一陣絲竹金鼓之聲傳來,內中夾含著數百上千人的吟唱聲。群雄策耳一聽,聽那些人唱得竟是“星宿老仙,德配天地。威震寰宇,古今無比。”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好氣,皆知是星宿老怪丁春秋到了。人群中有人叫道:“這星宿老怪為了搜尋毒物,指使門人四下強討,更滅了千蛛門、巨莽幫等幾個小門派,手段之毒令人髮指。”又有人響應道:“對,今日絕不能放過這為禍武林的敗類!”倒是群情激憤。

    玄慈環視群僧一眼,見他們多是躍躍欲試的模樣,朗聲說道:“遠來是客,我們先禮後兵。”群僧齊應道:“是。”

    這時丁春秋帶領的一干星宿派門人已到了平台,沿著群雄讓開的一條通道走了過來。倒不是群雄甘願讓道,只是丁春秋毒功厲害,還未近身已有不少人被他毒倒,群雄大驚之下不由讓開一條道來,更對丁春秋又恨又懼。那些星宿派門人見了更是放聲歌頌,吹打敲唱不停。

    丁春秋正飄飄然間,看見阿紫站在一個年輕人身旁,正欲發作,忽地感到身上一寒,轉眼看見劉飛揚站在不遠處,正冷冷得看著他,嘴角還帶著無比的嘲笑,心中猛地一驚,只聽劉飛揚道:“丁春秋,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沒想到你竟還敢來此!”

    丁春秋整了整心神,自忖近來毒功有所長進,心中稍安,伸起手來,示意門下弟子停下鼓噪的聲音,道:“你又要與老夫做對麼?”

    劉飛揚冷哼道:“你?你還不配!不過今日你既然送上門來,我怎麼也要為師門除了你這敗類!接招罷!”話音未落,人已突然欺進,一式“陽歌天鈞”拍出,端的是迅捷瀟灑無比。

    群雄聞得他與丁春秋竟是同一師門,都是驚奇不已,更料不到他說打就打。丁春秋哪敢大意,運起全身功力,雙掌齊出,堪堪接下一掌,只感手臂酸麻無比,心下一凜:小賊功力又有所長進,這可如何是好?自從他在擂鼓山敗於劉飛揚手中後,一直視為奇恥大辱,又因神木王鼎被阿紫盜去,使得他收集毒物愈發艱難,毒功難以提升。無奈下一邊尋找阿紫的下落,一邊派門人四處收集毒物,更恃強欺上一些煉毒的小門派,威逼利誘要他們獻上毒物,若有不從立遭滅門。幾個月下來,倒讓他收了不少的毒物,又網羅了一些江湖宵小,自覺氣勢更勝從前,武功也有所長進,聽到這次的英雄大會,心癢難搔之下便領著門下弟子殺了上來。本是雄心勃勃,妄想一舉打敗中原群雄,不料一上來便見劉飛揚,三言兩語不到便即動手,在他內力壓迫下什麼雄心壯志都暫拋腦後,專心迎敵起來。

    劉飛揚武功本就勝丁春秋一籌,後又在靈鷲宮得逍遙派三大宗師指點,於武學之道更上層樓,更是遠勝丁春秋。本來他也不至於一見丁春秋便下殺手,可是之前見獨孤對他已生隔膜,明知全冠清的陰謀又不能立刻揭穿,心中早憋著一股怒火,正好丁春秋送上門來,自是一股腦兒把怒火全發在他身上了。但見他雙掌飛舞,步法輕靈飄逸,丁春秋縱是竭力抵擋,四處遊走,十數招後,也是險象環生,狼狽不堪,誰都看得出落敗那不過片刻的事了。丁春秋門下在擂鼓山有見過劉飛揚的,早就已經心下忐忑,其他不認識他的,此時見丁春秋處處落在下風,也是心下打鼓,暗暗打著其他主意。

    旁觀群雄多是第一次見到劉飛揚的武功,當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其招式內力瀟灑如意舉重若輕,已入化境,皆是齊聲喝彩。獨孤也是睜大眼睛看著二人,只不知心中想些什麼。一旁的阿紫股著雙頰,那是又恨又驚,她本就做好了幾面錦旗,上面寫著“星宿派掌門段”,便是只等日後見到丁春秋用的,有獨孤在旁她自然無懼丁春秋。至於這個“段”字,是她從自己肩上所刻的字想到的,她自然還不知自己的身世,只是要做掌門人總要有個姓氏,總不成錦旗上寫“星宿派掌門阿紫”七個字,那可真是孩子氣十足了,顯現不出半點氣勢來。而群豪自然也不會注意她的神情,全副心神都注意在劉飛揚和丁春秋的戰鬥中。

    見劉飛揚氣勢如虹,身手絕倫,縱是蕭峰也忍不住喝彩出聲:“二弟好俊的身手,大哥都自嘆不如!”段譽和楚依依等人也是欣喜異常,蕭遠山都不得不暗暗點頭。

    劉飛揚回頭道:“大哥謙虛了,大哥的降龍十八掌才是天下間絕頂的武功!”說話間一掌把丁春秋打得血氣翻騰,嘴角溢血連退數步不止。群雄見他與丁春秋這聞名日久的人物對打,尤能輕鬆說話,更是暗暗心驚。

    便就在這時,猛聽得一聲大喝道:“降龍十八掌?是喬峰這狗賊麼,吃我一掌!”聲到人到,一道身影躍過群豪頭頂,直向蕭峰撲去,一掌已映向他的頂門。群雄赫然一驚,不約而同想道:好快的身手!

    蕭峰絲毫無懼,舉掌上迎,啪的一聲巨響,兩掌相交,身軀微震,而那人卻被震飛開去,在空中連翻幾個觔斗落地,可忍不住還是連退兩步方才站穩。人群中忽有人叫道:“那是北海玄冥島的島主莊霸。”

    這邊劉飛揚也已看清來人,的確便是莊霸,正欲說話,忽地聽到數人齊聲驚呼:“小心!”“心”字未出,他已感到後面一道絕強陰寒的掌力襲來,也不轉身,反手一掌拍出,身子乘勢前衝兩步方才轉身,雙掌護住前身,飛快向獨孤點頭微笑而過。剛才除了段譽、玄慈等人驚叫提醒,在眾人聲音中,他明顯聽到獨孤也出聲示意,心中一暖:看來獨孤還是記掛著我!轉眼看偷襲之人,卻是大吃一驚,來人掌力陰冷怪異,功力之深更勝莊霸和丁春秋,他心中還道又是何方神聖,不料也是熟人,更沒想到的是他竟是聚賢莊的少莊主游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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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名震天下 第十三節 群魔辟易(二)
    劉飛揚由衷說道:“好強的內力!”剛才倉促間以七成功力相擋,手臂竟感微麻,可見游坦之今非昔比,功力大進,不知他又從何而來的際遇學得這一身的功力。

    楚依依驚叫出聲道:“劉大哥!”見劉飛揚忽遭偷襲,她一顆心差點跳出胸口來。

    劉飛揚微微轉頭道:“我不礙事!”回身又問道:“你終究學了一身功夫,便是要找我報仇麼?”

    游坦之站在那裡,本是滿臉暴戾,恨不得把劉飛揚碎屍萬段,可一聽楚依依聲音,卻馬上把心神轉到她的身上,又見楚依依根本無視他的存在,自始至終望著劉飛揚都是滿腔關切神情,心中妒火狂燒,新仇舊怨一併湧上心頭,大喝道:“廢話少說,劉飛揚受死吧!”揉身欺進,身子未近,已閃電般攻出數招,快異絕倫。

    群雄看得心驚不已,今日的英雄大會當真是不虛此行,奇才異士層出不窮。他們中幾乎都不認得游坦之,可剛才游坦之忽然出現,竟無幾人看得清他的身形,又見他身法招式似乎比劉飛揚也是不遑多讓,也是個絕頂高手,看年紀卻和丐幫幫主獨孤差不多的大小。一些老一輩英豪不由心下嘆道:看來自己真的老了,當今的武林全是年輕一輩的天下了。這也難怪他們有這想法,早時獨孤年紀輕輕已輕鬆擊敗少林兩個玄字輩老僧,連玄慈也自嘆不如。帶少林寺頂住獨孤的也只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僧人。打敗丁春秋的劉飛揚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甚至只說過一句話的段譽,從那句話中所含的內力來看,也似乎不在劉飛揚之下,包括蕭峰也不過三十出頭,皆都是青年俊傑。

    這時場中分兩對人在比拚。一邊是劉飛揚力鬥游坦之,另一邊蕭峰也正與為弟報仇心切的莊霸鏖戰。兩邊皆是打得燦爛異常,四人所使武功除了蕭峰偶爾用幾招的降龍十八掌,其他三人的武功都是見所未見,深奧莫測。群豪震驚喝彩之餘,不少年長之人開始指手劃腳指點起身旁的後輩弟子門人來。

    少林派那方,玄生悄悄靠近玄慈身旁,低聲問道:“掌門師兄,眼下之局,我等該如何應對?”玄慈望了眼場下四人,應道:“靜觀其變便是。”偷眼望向虛竹和葉婉華,卻見葉婉柔正望著場中劉飛揚,眼中除了關切緊張,更有幾絲感激。正自不解,葉婉柔似感應到他的目光,轉頭望來,嚇得他趕緊低下頭來,口中不斷默唸佛號,心中暗道:我佛慈悲,我佛慈悲!請教弟子該如何是好?自從得知虛竹便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後,他修為數十年的佛心已開始動搖,儘管葉婉柔沒有說出他來,旁人不知,可是他的內心卻在不停受著煎熬。

    葉婉柔淒涼一笑,身旁的虛竹見狀問道:“娘,你怎麼了?”葉婉柔道:“沒,沒什麼。娘只是擔心劉少俠,娘和你說過,娘之所以能找到你,全靠了劉少俠坦言相告。”虛竹雖有疑惑,還是應道:“娘你放心吧,劉少俠的武功絕不這那人之下。他此時還未盡全力,那人奈何不了他的!”以他今時的武功眼力,葉婉柔自是信服,點頭不語。

    正如虛竹所說,劉飛揚的確還未盡全力,非是他看不起游坦之,相反他對游坦之現在的武功也是佩服不已。只是交手數十招,他發現游坦之除了每出一招皆帶陰寒之氣,招式身形間竟依稀和房佑龍有幾分相似,雖然火候差了十萬八千里,甚至連房佑龍的手下黑衣人也是遠遠不如,可明顯是其中一脈。他到現在還是不太瞭解房佑龍這個人,可房佑龍的武功路數極為特殊,在江湖上還真是只此一家別無分號。他又不知這游坦之和房佑龍有什麼關係。而此時的敵人一個接一個出現,只不知房佑龍是否也隱藏附近。是以他不得不留下幾分心神,隨時準備應付突發的變故,見識了這麼多的絕頂高手,劉飛揚深知房佑龍可算他所見過的排名三甲之內了,單是他那些黑衣手下也不是易與之輩,比起慕容復之流都是不遑多讓。好在他的乾坤太極勁妙用無窮,主守之時,牽、引、挑、帶、移手掌輕舞,看著竟比與丁春秋相鬥時還要隨意瀟灑,游坦之的攻勢大多是泥牛入海,對他構不成威脅。

    卻說那日遊坦之離開茶寮後,心中老是浮起楚依依的身影,便就這樣一路打聽劉飛揚等人的去向,竟然給他打聽到劉飛揚等人去了崑崙山。要說游坦之別的一無是處,可心中的執著卻是令人驚訝,歷經千辛萬苦,一路半是乞討半是偷搶還真讓他來到了崑崙山。只是崑崙山方圓數千里,他又不認識得路,哪裡找得到劉飛揚和楚依依等人。一日他在藏邊山脈漫無目的的尋找,失足掉下雪谷,也當真是天不絕他游氏一脈,幸得雪谷下面終年積雪,游坦之掉下去竟沒受多大的傷,更讓他找到一個山洞。算得上奇遇的是,洞內有兩副不知多久的屍骸,而洞的牆壁上還刻有一套功訣,名為《神照經》。游坦之大喜過望,當場向南叩拜,感謝祖先庇佑,也算他良心還不錯,在練功前先葬了兩副屍骸,就這樣練起《神照經》來。

    幾月的混蕩,游坦之終於明白靠自己目前的功夫絕無可能殺得了劉飛揚和蕭峰報仇雪恨,當下有此奇遇,竟一改從前的懶惰發奮起來。可終究他的底子太差,練了幾個月,成效甚微,而這時又有一物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這日,他在洞外練功入定時,不知從哪跑來一隻通體透明雪白的蠶兒,好巧不巧得爬到游坦之身上,一股彷彿來自地獄的嚴寒差點讓游坦之當場凍斃。求生的慾望指使下,游坦之一邊默運神招經內功,一邊要掐死那蠶兒。掐是掐著了,可還是被蠶兒臨死咬了一口。一股寒氣順著游坦之的手指傷口流向全身,在他混身上下都結上一層薄薄的白霜,當場使游坦之失去知覺。

    然而也正因為此,那蠶兒的精血全到了游坦之體內,把游坦之凍得將死未死之際,激發神照經真正神奇之處。所謂破而後立,神照經正是天下第一死而後生的奇功,若游坦之只是按經上所載練下去,一輩子也練不上最頂層。幸得這天下間兩大毒物之一的冰蠶寒毒之助,游坦之不但未死,更突破生死玄關,打通任督二脈,達到神照經的大成之境,體內又憑空多了冰蠶的陰寒真氣,更是如虎添翼。

    此時正好冬去春來,谷中冰雪稍融,游坦之出了雪谷,繼續尋找劉飛揚等人。又是幾個月,從崑崙山展轉又回到中原,一路上遇到不少江湖中人,初時游坦之還有些膽縮,但到後來發現幾乎無人擋得了自己隨意的一招半式,立時凍斃而亡,終於他膽氣大壯,知道自己武功大成,有如暴發戶一般,潛藏心中的暴戾性格全都發揮了出來,一路上打搶不斷,竟然在西安京兆府殺了數人,搶了一筆銀錢就走。此案震驚朝野不說,正好被路經此處的房佑龍手下的老四截上,一場大戰下來,游坦之勝在功力正邪相濟,可拳腳功夫實在一般,與老四鬥了個兩敗俱傷,沒多久老三趕來。游坦之本以為性命危矣,不禁放聲啼哭,說不能殺了劉飛揚和蕭峰報仇,死不瞑目云云。老三也是好奇他的武功,更兼老四被游坦之毒掌所傷,傷勢是他見所未見,便把游坦之秘密帶回宮中,請房佑龍拾掇。

    不知出於什麼目的,房佑龍聽聞游坦之的遭遇後,與他一夜秘談,不但沒有殺他,更傳了他一些《葵花寶典》中的粗淺功夫,便把他放回江湖。

    游坦之僥倖未死,倒還真收斂了許多,只在暗中打聽劉飛揚等人的下落,沒多久聽聞少林大會,心想或許在那可以遇上劉飛揚等人,便也趕了過來,還真如他所願,一上得少室山便遇見劉飛揚和蕭峰這兩大仇人。經過種種變故,他也不是當初的無知少年了,知道正面報仇畢竟人單力孤,只好暗中偷襲。奈何劉飛揚的武功比他想像的還高,他全力的一擊還是不能傷得了劉飛揚分毫,又見楚依依對劉飛揚清深款款,再也忍不住放手直欲致劉飛揚於死地。只是他每一招打出,雖是詭異絕倫,可往往劉飛揚只是輕易一撥一引,便全然化去他的招數真氣,而那陰寒真氣似乎也近不了劉飛揚身邊。

    轉瞬間二人已拆上近百招,劉飛揚大致已摸透游坦之的路數,開始轉守為攻起來。天山六陽掌結合無崖子所傳的落花歸雁拳拳意,每一招使出不但瀟灑飄逸,更是賞心悅目之極。有時他一招明明感覺是打向游坦之面門,可轉眼間攻勢卻到了他小腹,甚至轉到後背。群雄見了有的暗自忖道:這招打來我若是與那人易地相處,也還當真是無可奈何。

    所謂:看人挑擔不累腰。旁觀群雄見了都感難受,身處劉飛揚招數之中的游坦之應付起來更是艱難,數招一過立時生出一種有力用不著的頹然感。正激鬥間,劉飛揚忽感左側生風,腳下橫移避過,大聲喝道:“丁春秋,這麼急著又要來送死了麼?”原來,丁春秋經過一陣調息,真氣已回覆九成,眼見劉飛揚所使武功愈發高明,深覺他一日不除終是他一生大患,逐乘劉飛揚和游坦之激鬥時也來個偷襲。

    薛慕華大聲叫道:“掌門師叔大顯神通,快替祖師和師傅拿下這丁春秋惡賊!”

    劉飛揚應道:“放心,丁春秋今日跑不了了!”眼睛瞪著丁春秋道:“上來受死吧!”

    丁春秋心生懼意,強打了個哈哈,道:“小賊休要張狂,適才是老夫沒使出真功夫,這番可不會手下留情了!”說著望了眼旁邊的游坦之。

    群雄愕然,這丁春秋臉皮之厚也當真是世間少有,心藍刮著臉頰道:“不害羞的老妖怪!”

    游坦之撇了眼楚依依,眼中又要噴出怒火,大聲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姓劉的,今日我們不死不休!”當先又攻了過去。

    他前腳剛動,丁春秋後腳跟上,分出兩側攻向劉飛揚。在電光火石間,劉飛揚忽然記起原著中,蕭峰力敵丁春秋、游坦之、慕容復三人的豪情壯舉,心中熱血上湧,心中豪氣徒生,一聲長嘯道:“兩個便一起來吧,劉某何懼?”一掌拍出封死游坦之的進路,逐的掌力一轉,另一掌拍出,前掌帶後掌,兩掌掌力相疊,還帶著游坦之部分真氣,翻騰捲向丁春秋。

    丁春秋早知他的厲害,可也沒料到游坦之竟連一下也阻不了他,雙掌拍出一半,已感對面氣牆如山壓來,趕緊一個懶驢打滾躲開,直鬧得灰頭土臉,惹得群雄一陣嘲笑。

    游坦之見狀面上一寒,直把劉飛揚當做妖魔鬼怪,倏地身形一變,展開房佑龍所傳的詭異身法,東一擊,西一擊不再是硬碰硬的打法。丁春秋起身復上,也是學乖了許多,知道功力與劉飛揚相差太多,硬碰絕沒好下場,配合著游坦之,一個有如白日鬼魅,一個有如翩翩蝴蝶兩條身影穿來插去,圍著劉飛揚打個不停。一時間倒也攻守有致,不至於被劉飛揚逐個擊破,三人陷入苦戰中。

    薛慕華大叫道:“游賢侄,你與丁春秋這江湖惡賊聯手豈不壞了你游氏聲名,令尊和令伯九泉下也是不安啊!”

    游坦之聽了直恨得牙癢癢,欲反唇相譏,只是他於內力控制一道差了許多,激戰中倒不敢輕易開口。段譽在旁也是著急,心中忖道:蕭大哥對那叫莊霸的,顯然是遊刃有餘,可二哥對這兩人卻是凶險地多,我怎可在旁視若無睹。常聽大哥二哥言,我此時的武功已不下他二人,當可替二哥接下其中一人,也可稍解他的處境。主意打定,閃身走出人群,朗聲說道:“丁先生、游公子你們兩個好歹也是一方高手,怎可不顧江湖規矩,二人合手戰我二哥一人,就算勉強打個平手也讓這許多的江湖好漢笑話!游公子,便由在下接你幾招吧!”身子一晃間已到了游坦之後面,展開段家的拳腳功夫,一拳按向他腦後。他不知游坦之和劉飛揚的仇怨,只知丁春秋是劉飛揚師門叛徒,自然該由劉飛揚親手清理門戶,是以找上了游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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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名震天下 第十四節 群魔辟易(三)
    與游坦之、丁春秋鬥了數招,劉飛揚心中有數,敗是不會敗,但要勝他二人聯手恐怕頗費周章。他本擔心暗中還埋有些厲害的敵人,會對本陣中諸女不利,蕭遠山雖然武功也是卓絕,但多留段譽一人更多分保障。撇眼間見梅蘭竹菊四姝各是挺劍戒備,隱隱把楚依依、王語嫣、阿朱三女圍在當中,而蕭峰也不再留手,把莊霸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心中大定,朗聲笑道:“三弟便讓天下英雄看看你段家天下無雙的六脈神劍吧!”少了游坦之一個強敵,獨鬥丁春秋,他更是遊刃有餘,只數招便把丁春秋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游坦之被段譽纏上,無論展開什麼身法,段譽總是如附骨之蛭拋之不去,所有招式全被接下,正是心煩難耐。忽地段譽手中招數一變,左右小指一齊點出,兩道劍氣當胸射來,游坦之大驚,出掌架御。誰知,段譽小指微抖,劍氣便如有形寶劍般劃下,還是游坦之奇功大成以來,應變奇快,立即倒躍開去,只是兩手衣袖已被劍氣割得稀爛,稍慢半分兩隻手便要被廢去了。倒不是說段譽武功遠勝游坦之,只是游坦之本來對武學的素養便奇差無比,哪知道世間還有六脈神劍這種神奇若斯的武學,段譽兩指的少衝劍和少澤劍射來,他初時還只道是如掌風拳風般兩道銳利的指風罷了,一時不查立吃大虧。好在段譽也沒乘勝追擊,倒讓他緩了口氣。

    只聽蕭峰大聲笑道:“三弟好俊的六脈神劍。”只見蕭峰意態自若,負手站在諸女身前,而莊霸卻半跪地上,一手撐地,一手按著胸,面上泛白,口角溢血,顯然傷得不輕。

    原來,初時蕭峰也不知這半路殺出的莊霸是何方神聖,但見他招招拚命,意似瘋狂。蕭峰一生遇敵無數,一時也想不起莊霸是當年傷在自己手上的莊橫的哥哥,還道他是聚賢莊死在自己手上的中原豪傑一位親友,他不願再與中原豪傑添怨,是以一直沒有盡全力,只是緊守門戶。打了數十招,這才依稀想起莊霸的陰寒掌力似曾見過,開口問道:“閣下是誰,與我有何冤仇?”

    莊霸數十掌無功,已是又驚又怒,聞言喝道:“你還記得當年玄冥島的莊橫麼?”蕭峰還未回話,丐幫中的吳長風大叫道:“莊橫?我想起來了,兩年前那莊橫持技行兇,打傷我揚州大義分舵二十餘個弟子,之後蕭……兄弟趕來,這才把他打跑!”蕭峰恍然,那時他還是丐幫幫主,有人欺到丐幫頭上,他自然要挺身而出。莊霸大怒道:“當年我弟弟吃了你一記降龍十八掌,傷重不治而亡。今天我便要替我弟弟報仇!”運起全身功力一記玄冥神神掌的殺招“幽冥地獄”使出,左右雙掌在胸前疾旋推出,有如寒冷氣旋裹向蕭峰。周圍氣溫徒地降下不少,站得稍近的旁觀群雄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功力稍高的運功相抗,有的不由自主退了數步。

    蕭峰見殺招來前,也不去想那麼多,大喝一聲:“來得好!”手臂一揚,奮起神威,呼呼呼連拍三掌,快得肉眼難見,三道“亢龍有悔”掌力匯成一道,迎了過去。轟的一聲大響,莊霸胸口如遭巨石撞擊,玄冥掌力倒激而回,當場鮮血激射而出,身受重傷。而蕭峰只是微退兩步便即站定。他的降龍十八掌本就是天下至陽至剛的武功,天生就是至陰至寒的玄冥神掌的客星,更何況他近來勤加練習易筋經,無論武功內力皆是強過莊霸許多,硬碰硬下莊霸哪有好果子吃?還是蕭峰手下留情,後來又收回了三成掌力,要不然兩個莊霸也完了。

    群豪見他神威凜凜,勢若天神,縱是與他有冤的也不由心下又驚又佩。丐幫幾位長老也是心情激盪,不過馬上回過神來,不約而同望了眼獨孤,心道:蕭峰已不是我丐幫幫主,他再神勇也與我丐幫無關了。好在這位新幫主武功也是不弱。只是多少少了些蕭峰的英雄氣概。而那些三四袋的丐幫中人卻多是熱血上湧,激動不已,彷彿又看到了蕭峰身為丐幫幫主的時光。他們也是見過獨孤的武功,可獨孤總給他們高不可攀的感覺,自然而然生出疏遠,遠不如蕭峰平和與他們喝酒吃肉毫不拘束的親近。

    獨孤彷彿沒看到身後丐幫弟子的反應,明亮的眼睛射出奪目興奮的光芒,這次的少林大會真是太有意思了。說來他一點也不在意什麼盟主,當初全冠清提出時,說了句少林派七十二絕藝名動武林數百年,只為了這一句,他便滿心興奮了。阿紫說得對,他是連挑了數十位江湖名宿,最早也只為了引起劉飛揚的注意,可到了後來,他竟彷彿上癮了般。他本就是個武痴,巴不得天天都遇上武功高強的對手。可他挑戰的那些人,無一人能讓他興奮起來。後來,機緣巧合遇上了別有心機的全冠清,不說性喜耀武揚威的阿紫鼓惑,便為了他一句話“當上丐幫幫主,聲望不同,所遇的自然也全是高手!”在全冠清的安排下便當了這丐幫幫主。來到這少室山,玄寂玄痛兩僧只讓他稍感心喜,可遠沒讓他體內熱血上湧起來,直到遇上了虛竹,他才覺得過癮之極,便是從前與劉飛揚過招也沒有過的暢快酣漓。見到蕭峰的身手怎不讓他興奮莫名?

    見蕭峰輕鬆獲勝,劉飛揚鬥志一震,大喝道:“丁春秋乖乖束手就擒吧,給你個痛快!”乾坤太極勁一轉,在他深厚內力運轉下,丁春秋不由自主轉了半圈。自游坦之被段譽支開,丁春秋就已是驚駭欲絕,深知絕不是劉飛揚的對手,只是在劉飛揚內力籠罩下,想脫身也不可能,可是要他束手待斃那也萬萬不可能……一旁的星宿派門人此時全似啞了一般,再死硬的人也知丁春秋絕無幸理,不由開始東張西望,只待丁春秋一落敗便乘機奪命而逃。

    忽聽得寺門西首的山坡上有一蒼老的聲音高呼道:“掌門師弟大發神威,替師傅除去丁春秋這惡賊!只是不能便宜了他!”只見山後轉出八人來,領頭的正是蘇星河,身後七名弟子,正是“函谷八友”的其他七人。薛慕華大喜,趕緊奔了過去叫道:“師傅!”把眾人迎了過來。又介紹了給蕭峰父子等人,蘇星河等人見到王語嫣時也是神情一愣,忽然聽到劉飛揚叫喊聲:“大哥,身上酒水借我一些!”

    眾人大奇,皆想不明白劉飛揚在酣戰之中,竟還能喝酒。蕭峰也想不明白其中緣故,但還是依言解下隨身的酒袋仍了過去,口中道:“接著了!”只有梅蘭竹菊和心藍猜到其中原因,俱是拍手笑道:“好極!讓丁春秋見識下生死符的厲害!”

    以劉飛揚此時的武功要勝心膽俱寒的丁春秋實在易如反掌,只是他在激鬥中,忽然想到自從學了生死符後,還從來沒試過,正好拿這丁春秋試試。見蕭峰仍來酒袋,伸手一抄接在手中,內力一壓,酒水沖開皮袋塞子射出。不待酒水射遠,另一手一探一收已把酒水盡數吸入掌中,反手把酒袋仍回蕭峰處,笑道:“對付丁春秋也不用浪費太多的好酒了!”話未說完,逆運北冥真氣,頃刻間已把酒水化做數片寒冰薄片,伸掌一抖,寒冰激射而出。

    當丁春秋聽到“生死符”之名時,已是更加戒備,他在無崖子處學藝時,偶爾聽過逍遙派有這生死符絕學,卻也知之不詳,深怕又是哪種厲害之極的絕學。咋見寒冰襲體,運起全身功力揮掌拍去,猛地裡上臂內側的“列缺穴”、“神門穴”微微一寒,有如被冰針小刺一下,緊接著小腹“水分穴”,大腿“伏兔穴”也是一涼,正感詫異間,甚至後背“至陽穴”,頸中“大椎穴”也覺涼颼颼的,心下大奇:“好古怪的掌力,小賊正面攻擊,怎麼會繞到我後背去了?”見劉飛揚忽地笑吟吟站那望著他,更恐他還有什麼厲害後招,雙手合抱胸前,向後躍去。他哪知道劉飛揚那一揚之際,手中分使數種手法,有的直送,有的橫旋,更有的用上“白虹曲勁”的功夫,繞到他的身後攻擊。

    丁春秋後躍還未落地,突然感到“伏兔穴”和“至陽穴”奇癢難耐,忍不住哎喲叫出聲來,落地腳下竟沒站穩,一交摔倒在地,身上中生死符的諸穴,奇癢同時發作,如無數隻蟲子在他咬齧一般。丁春秋甚至顧不得立即起身,伸手在懷中摸索,一口氣服了七八種解藥,通了五六種氣息,穴道中的麻癢卻不見絲毫好轉,反倒越加厲害。這生死符絕跡乃天山童姥得意絕學,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烏老大等人,最多也只中兩枚便已是生不如死。丁春秋武功再高,一次中了六枚,不多時便再也忍受不住,在地上翻轉打滾,雙手亂抓亂扯著身上衣服肌膚。瞬間便把身上衣扇撕個爛破,露出一身不遜精壯少年的雪白肌膚。但見他手指過處,身上便是幾道血痕,鮮血迸流,甚至頦下那銀也似的長鬚也被他自己一根根拔了下來,彷彿覺得疼痛能止癢似的,腦袋不住撞擊地面,發出砰砰巨響,口中不住的號叫:“癢死我了,癢死我了!”混合著泥土血污說不出的猙獰恐怖。

    這一切只看得群雄心驚肉跳,看劉飛揚的眼色都多了幾分恐怖。便是楚依依和王語嫣諸女也是面有不忍。玄慈合十道:“善哉,善哉!上天有好生之德,雖然丁春秋罪有應得,劉施主你便解去丁施主身上的苦難吧!”

    蘇星河道:“掌門師弟,你是本派掌門,何必聽旁人言語。這丁春秋欺師滅祖,罪有應得,怎可輕易繞了他!”

    劉飛揚笑道:“放心吧,他中了生死符,從今後再有不能作惡了。”說話間,身子突然一晃,欺到丁春秋身前,一掌向他小腹丹田按去,接著馬上向後躍開,轉頭道:“梅劍,先給他半粒止癢丸。”他也一時想不到該怎麼處理丁春秋,是以先廢了他的武功。如原著那般把他囚在少林寺顯然這時候說不過去,他可不是虛竹,逍遙派的事還是由逍遙派自己解決,只是玄慈的面子還是要賣的。

    梅劍應道:“是。”從懷中取出一個綠色小瓶,倒出一粒小藥丸,然見到丁春秋那形如鬼魅如癲如狂的神態,不敢走近上前。

    劉飛揚接過藥丸,掐成兩半,道:“丁春秋,張開嘴來!”丁春秋神智始終不失,但也顧不得武功被廢只想先解了這令他求死不能求生不得奇癢,半跪地上,張大了嘴。劉飛揚手指輕彈,將半粒藥丸射入他的口中。藥力一時未到,丁春秋仍是不住號叫亂抓,過了一會,奇癢稍停,這才站起身來。然而武功被廢,滿身血污使得他看過去頹喪恐怖之極,哪還有半分之前狀如神仙的模樣。

    劉飛揚又說道:“丁春秋你欺師滅祖,背叛師門,為禍武林。我今天先不殺你,先廢了你的武功,待見到無崖子師叔再行發落你!哦,忘了說了,那半粒止癢藥只能止你三日之癢,這點你可要知道了!”丁春秋聽到無崖子還在世上,只嚇得混身發抖,拉聳著腦袋說不出半個字來。

    頓時那些星宿派的門人弟子爭先恐後地奔到劉飛揚面前跪下,立馬有人說道:“劉大俠武功蓋世,英雄無敵,小人忠誠歸附……”

    劉飛揚大喝一聲:“住口!”直震得那些人耳鳴作鼓,腦中嗡嗡響個不停,更有些嚇得攤在地上,心中七上八下,不知劉飛揚要說些什麼。只聽劉飛揚又大聲說道:“你們這群無恥之徒少來把用在丁春秋那套用在我身上。我也不找你們麻煩,都給我滾吧!”

    見星宿派門人還愣在那裡,不見動彈,大喝一聲道:“還不走!”說著,手臂一揮,在跪在最前排的星宿派弟子前腳下擊出個大洞來。星宿派門人驚駭欲絕,知道劉飛揚心意已定,馬上爬起身來,頭也不會地抱頭竄下山去,又是錦旗鑼鼓丟了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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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名震天下 第十五節 相見
    打發了星宿派眾弟子,蘇星河師徒不用劉飛揚吩咐,就把丁春秋拉到後面,當然少不了一陣拳打腳踢。這時場中便勝段譽和游坦之一對拳來腳往,鬥個不亦樂乎。忽又聽得半山腰傳來一陣男女的喧鬧叫罵聲,劉飛揚不禁想道:今日的英雄大會當真熱鬧,人是一批批的來,不知這時來的又是哪方的人。

    尋聲望去,見到的卻是靈鷲宮的諸女,打頭的是余婆、郭婆等人。那些男子則是三十六洞洞主和七十二島的島主及其屬下,看人數都到了十之六七了。接著馬上恍然,他們上來時是遇上那些沒命逃下山去的星宿派弟子了,許是兩方間有了衝撞,那些島主洞主也多是粗豪之輩自然是破口大罵了。

    只是劉飛揚還有些奇怪,記得原著中他們這些人能及時趕來,是因為早些時候接到梅藍竹菊四姝的傳書,為了虛竹在少林寺受責難。可他自始至終和四姝在一起,沒聽說她們向靈鷲宮傳什麼消息啊,就是傳,天山相隔與這相隔數千里,又哪來得及過來?不解之下口中叫道:“余婆,烏先生,你們怎麼來了?”

    正好星宿派門人留下了些空位,靈鷲宮諸女和諸洞主島主部屬才有了位置。眾人先向劉飛揚恭恭敬敬行了個禮,昊天部的余婆上前幾步,眼光在他身後諸女身上掃過,見到並排站一起的楚依依和王語嫣顯然一怔。

    劉飛揚心下更是奇怪,這余婆素來最講尊卑規矩,從沒有聽到他問話,卻不馬上回答的。便是看到楚依依和王語嫣一模一樣,臉上也不該是那種惶恐擔憂的神情,接著他又發現不當是余婆,靈鷲宮諸女和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一干人等臉上也多是這種神情,不由重重咳嗽一聲。

    余婆面上閃過駭色,躬身道:“啟稟尊主,屬下等月前接到一則消息,便星夜知會了各洞各島的部屬,除了鈞天部姐妹把守本宮,鸞天部另有要事,其餘出了靈鷲宮便是為了尋找尊主。來到中原,聽到少室山將有武林大會,屬下猜想尊主或許在此,便趕了過來。萬幸終於在此尋到尊主。”

    劉飛揚聽她說得含糊其詞,具體什麼事就是沒說清楚。再看靈鷲宮諸女,的確除了鈞天部和鸞天部沒來外全都來了,可是鈞天部把守本部也就算了,鸞天部出動沒得他允許,那就奇怪了。看來此事還真是非同小可,與靈鷲宮大有干係,余婆不是糊塗之人,看她面有為難之色,不肯明說,那是顧慮到在場的群豪,不便透露靈鷲宮之事。想到這裡,劉飛揚隨即釋懷,和聲說道:“我明白,待稍後再說不遲。”

    余婆等人聞言面上一驚,卻只得點頭應是,便站在一旁不說話了。這景象看在群豪和少林丐幫諸人眼裡,卻是暗暗心驚不已,早聽說劉飛揚聲名遠播,卻沒想到他竟有這許多的手下。到場的靈鷲宮諸女加上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各路人馬人數比星宿派還要多,但看其修為神態比星宿派那群烏合之眾強了不知幾許。

    劉飛揚走上前去,正欲詢問具體何事,忽又聽到一人大叫道:“譽兒!”緊接著阿朱驚喜叫道:“娘!”轉頭一看,只見五男三女八人從遠處走了過來,單中一人形態威嚴自若,正是段正淳,兩旁跟著的是刀白鳳、阮星竹、秦紅棉三女,褚古傅朱四大護衛兩旁開道。

    大理和少林派關係素來交好,玄慈曾見過段正淳,見他到來,面上一喜,率著玄字輩老僧迎了上去,雙手合十道:“段王爺駕臨鄙寺,老衲等不克欣喜!”又與三女和四大護衛一一見過。群雄大多沒見過段正淳,可一聽玄慈所說的“段王爺”,立馬知道他的身份。有聽過段正淳風流瀟灑,到處留情的,此時見他相貌堂堂,身邊三女各有各的姿色,果然不愧有風流王爺的稱謂。

    這時阿朱已奔了過去了阮星竹抱在了一起,好一會,二人分開,阮星竹輕按了下阿朱的額頭,臉上掛著抹不去笑容說道:“你這孩子,與哥哥出走也不說一聲,害得你爹爹和王妃擔憂不已,還要特意出來找你們!”

    阿朱先向刀白鳳和秦紅棉一起行禮問好過去,然後才乏生生向段正淳叫道:“爹爹!”難得的是刀白鳳竟也點頭微笑回應。段正淳佯怒道:“胡鬧!”話一出口,又馬上想到自己虧欠這個女兒實在太多,話聲轉柔道:“你可知道,你和譽兒這一出走,可把伯父急壞了,下次可不許這樣!”見到兒子女兒安然無恙心下也是甚喜,只是看到段譽正與一少年惡鬥,但見劍氣縱橫,寒氣四溢,心下卻也有些擔憂。四大護衛本想上前替下段譽,可看了幾招,也是咋舌不已,游坦之武功之高,實在令他們望塵莫及,哪裡插得上手去?

    這邊段譽見父親和母親前來,也是心喜不已,連展凌波微步想要抽身,卻沒能甩掉游坦之那如鬼魅般的身法。他武功是勝過游坦之一籌,可是他終究是心地仁厚,沒有使出全力,這時要想立時抽身便退,卻也難辦,只得口中叫道:“爹爹媽媽。恕孩兒不能過來見禮了。”又對游坦之道:“我們無怨無仇,這便住手如何?”

    而游坦之見段譽的雙親一起到來,也想到自己亡去的父母,沒來由的心中一陣怨怒,心道:你還有爹爹媽媽在世,而我卻是孤苦無依一人,誰又來關心我了?雙掌連拍數拳出去,正邪相濟的陰寒神照經內力直把段譽纏住不放。本來游坦之與段譽無仇無恨,只是惱他替劉飛揚出頭,可這時他遭遇連竄變故已扭曲的內心竟也把段譽恨上了。

    玄慈見段正淳和刀白鳳滿臉著緊地望著段譽,朗聲道:“阿彌陀佛,這位施主暫請住手如何?”說著雙掌合十向兩人中間推出,正是大力金剛掌的起手式“禮敬如來”。他是一心想分開段譽和游坦之二人,可是他二人任一人的內力也在他之上,卻又如何分得開。見他出手,有三人齊聲叫喚撲上,劉飛揚和蕭峰叫的是:“不可!”還有一人是虛竹叫道:“掌門太師伯!”他們話音未落,砰的一聲,受段譽和游坦之二人內力相激,玄慈不由自主向後蹬瞪退去,在他退到第三步時,虛竹從後疾奔趕上,一手扶著他的後肩,一掌貼在他的後心,替他輸入內力。

    好半晌,玄慈本是泛白的臉色才稍見好轉,轉頭一看正是虛竹替他療傷,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愧疚,摸著他的腦袋,道:“我不礙事了。你的九陽神功又見精進了,我……我很高興!”群僧誰也沒聽出他話中的酸楚,便連他自稱“我”也沒注意到。

    段正淳上前拱手道:“為了小兒,累得方丈受傷,段某怎生過意的去。”劉飛揚又向梅劍道:“拿一顆九轉熊蛇丸來。”梅劍依言取出一顆九轉熊蛇丸來遞給了劉飛揚。劉飛揚伸手接過,說道:“方丈大師,這是我派秘治傷藥,頗有療效,便請服下吧!”

    玄慈轉眼見游坦之站在一旁,雙眼望著這邊直欲噴出火來,已知是剛才劉飛揚和蕭峰合力已把他和段譽二人分開,說道:“老衲自不量力,倒要浪費劉施主的良藥了。”接過藥丸吞下,沒多久體內升起暖洋洋的熱氣,傷勢大為好轉,又是合十謝過。群僧和虛竹也是連口稱謝不已。

    這時劉飛揚才向段正淳等人行禮見過。段正淳拱手道:“上次得劉少俠相救,可惜少俠第二日便行離去,以至未能親自相謝,段某一直深感於心。”

    劉飛揚道:“王爺嚴重了,我與三弟情同手足,那是小侄應該的!”這邊段譽拉著蕭峰上前說道:“爹爹,這位是我時常提起的結拜大哥蕭峰,也便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丐幫前幫主‘北喬峰’。還有那位是蕭大哥的父親蕭伯父。”說著又指了指站在遠處的蕭遠山。

    蕭峰沒想到這時見到段正淳,饒是他英雄蓋世,一時間也有些扭捏,不知如何招呼,聞言拱手道:“蕭峰見過段王爺。”

    段正淳還不知阿朱對蕭峰情有獨衷,但見蕭峰往那一站,氣宇軒昂,神威凜凜,眉宇間更透出世間少有的英氣與穩重,心下也是歎服,笑道:“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還是阮星竹眼尖,見阿朱雙眼直直盯著蕭峰,又是羞澀又是痴迷,心中一動,在阿朱耳邊輕輕說道:“這蕭峰當真是人間少見的男子,難怪阿朱對他動心。”阿朱不自覺應道:“是啊……”驀地驚覺說漏了嘴,滿臉暈紅,又說道:“才不是……”說著撲到阮星竹懷中,撒嬌不已。

    阮星竹一陣輕笑,哪還不肯定女兒的心思,他對蕭峰也是越看越喜歡,還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心中盤算這如何撮合這一對。

    而段正淳已向蕭遠山走了過去,還未走到他面前,已先看到和楚依依並排站在一起的王語嫣,又是一怔,好在他也算應變奇速,一怔間馬上朝蕭遠山拱手說道:“蕭老英雄與令朗相貌毫無二致,皆是一望瞭然的英雄氣概,段某心下歎服!”這段正淳不但對付女人有一套,對男人也是另有一套。

    來到這少室山,蕭遠山一直站立不語,此時見段正淳走來,又是言辭懇切恭維,再加上他也是阿朱的父親,也是抱拳道:“久聞段王爺風采,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段正淳哈哈一笑,阮星竹上前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段正淳大奇,轉而向阿朱和蕭峰望去,見他們面上各有幾分扭捏,而其中情意卻是顯而易見,不由大聲道:“好極,好極。”

    群雄見他突然說出句話來,皆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邊際,而蕭遠山父子和劉飛揚、段譽等卻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他們功力深厚,自是聽到阮星竹向段正淳耳邊說的正是阿朱和蕭峰的事,聽他這番說話,顯然對這事毫不反對。蕭遠山輕輕一笑,如今他身上已無仇恨包袱,自然希望蕭峰早日成家立室,這許久來阿朱對他恭敬有加,他也是打心裡歡喜,此時聽阿朱父親認可,自也為兒子感到高興。段譽更是笑道:“太好了,蕭大哥,我們很快便可親上加親了!”

    阿朱此時早就把臉深深埋進阮星竹懷中,一顆芳心喜悅得無以復加。蕭峰向段正淳沉沉點了下頭,意思是定會照顧阿朱一生一世。

    這時段譽又指著楚依依和王語嫣道:“這是楚姑娘,在萬劫谷時爹爹見過一面,這是王姑娘與楚姑娘是表姐妹,是孩兒的……孩兒的好朋友!”他早想把王語嫣介紹給父親認識了,此時心情興奮下,自是一口氣說了出來了。

    知子莫若母,聽段譽這麼說,刀白鳳如何不知道兒子對這位王姑娘情根深種。只是她實在沒有想到王語嫣長得如此像楚依依,若不是段譽是指著二女介紹,她還真分不出誰是楚依依,誰是王語嫣來!秦紅棉和阮星竹上次見過楚依依一次,只是當時她們虛弱之極,也沒細看,第二天楚依依便隨劉飛揚離開了。她們平日也是自詡美貌,此時細看下二女,也覺自愧不如,當真是傾國傾城的絕色之姿,更奇的是還兩人長得一模一樣,不由嘖嘖稱讚出聲。

    楚依依大方的向眾人福了一福,王語嫣卻是滿臉暈紅,心中甚至還有幾分怨段譽不該這般介紹,見楚依依行過禮,只得依樣畫葫蘆上前見過。之後向段譽投過一個幽怨的神色。段譽看見突然那顆興奮的心情降到谷底,心中想道:糟了,我只顧得高興,卻沒想到王姑娘並不想我這般說法,這可如何是好?哎,這終只是我的一相情願罷了!

    段譽尤在那裡自傷自憐,卻沒看到段正淳臉上神情數變。他是風流場中的老手,如何聽不出段譽對王語嫣的感情來?只是他初時在萬劫谷中見到楚依依已是心下一驚,後來得知他姓楚,這才心下稍安,還道只是人有相像。可是這時聽到王語嫣的姓氏,他心中還真是五味交集,他當然知道他一個情人阿籮後來便是嫁到了姑蘇王家,王語嫣姓王,又與阿籮年輕時長得一模一樣,天下間恐怕沒有比這更巧合的事了,這王語嫣便是阿籮的女兒無疑了。只是他還不知王語嫣是他的親生女兒,要不然還真不知他心中更做何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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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名震天下 第十六節 生端
    刀白鳳和段正淳二十餘年的夫妻,見狀心中有疑,鼻子一哼,段正淳立馬醒覺,打個哈哈,笑道:“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相像的表姐妹,外人不知,還道你們是雙生姐妹呢!”他說得也是實情,任誰見到王語嫣和楚依依這兩人一般無二的絕色之姿,誰都會心生驚嘆,眾人也沒想到其他,只是相視一笑。

    見這邊幾人嘻嘻哈哈說個不停,一旁的游坦之心頭莫名火起,忍耐不住,大聲喝道:“劉飛揚、蕭峰,你們給我出來,今日若不能替我爹爹伯伯報得大仇,我游坦之勢不為人!”

    蕭峰這時才知他的姓名,可對他的來歷還是一無所知,見他滿臉怨毒,心下不解,疑惑得望向劉飛揚。劉飛揚嘆道:“他是聚賢莊游氏雙雄的子侄。”蕭峰恍然,說道:“你是游驥游英雄的後人?哎,當日令尊令伯之死,實屬意外,說來蕭某也的確有愧於心!”當日他在聚賢莊被迫殺了數十人,而游氏雙雄其實是自刎身亡,這反倒讓他以至耿耿於懷。

    游坦之恨聲道:“呸,若不是你與劉飛揚二人,我爹爹和伯伯還有我娘又怎會亡去?”四下群雄聽罷,這才知道這名不見經傳又武功奇高的少年竟是聚賢莊游氏雙雄的後人,當日在聚賢莊親友喪在蕭峰和劉飛揚手上的群豪驀地感同身收起來,不少人開始聲援起游坦之,不由四下里又響起了喝罵聲,只是這聲音多是針對蕭峰,罵劉飛揚卻是寥寥無幾。

    薛慕華道:“游賢侄……”話剛出口,就被游坦之狠狠掃過個冰冷的神色,接下去的話便再也說不下去了。薛慕華知道他現在是怨氣攻心,連帶自己也恨上了,多說根本無益,想到他畢竟是故人之子,只得在心下苦嘆。

    這時少林派的玄難上前說道:“游施主,各位江湖英豪,當日聚賢莊之會本是個誤會,兩位游莊主和數十武林同道身亡,老衲與鄙派也深感惋惜。只是冤冤相報何時了,此時我大宋正是多事之秋,多增殺戮,不但於事無補,反更讓外族有機可乘,望諸位三思!”

    群雄聽他這麼一說,也覺有理,誰都知道要找蕭峰報仇,劉飛揚絕不會袖手旁觀,而劉飛揚手下部屬眾多,更何況他們與大理段家也是關係非淺,便是恨劉飛揚蕭峰入骨的,只要稍想明此點,都知道此生報仇那是基本無望。剎時間喝罵聲便小了許多,只剩些死硬頑固之人還辱罵個不停,自然也是雷聲大雨點小了。

    游坦之喝道:“我不管那麼多,今日我定要叫劉飛揚和蕭峰血債血嘗!你這大和尚說得好聽,當日明明也在我莊中參加圍攻,今日見他們勢大便怎又換了種說詞,還不是怕了他們!再說蕭峰乃是契丹人,你們口口聲聲說什麼為了大宋著想,可卻一直與他們眉了眼去的,稱什麼天下第一大派?”

    群僧聞言大是憤慨,何曾有人敢如此當眾羞辱少林派過?便是丐幫來到少室山,暗著是要挑戰少林派,可明著也不敢對少林派失了半點禮數。不少年輕一輩的僧侶,紛紛摩拳擦掌,便要下場教訓這個無禮的少年。只是玄難想及當初自己也曾參與聚賢莊一戰,親眼看到游氏雙雄自盡,對游坦之的命運也頗多同情,面對游坦之當眾指責,倒也不去反駁。

    忽又聽得有人哈哈大笑道:“說得好!少林派枉稱為天下第一大派,可面對殺害玄苦大師的凶手,不但不思報仇,反而刻意巴結,實是我佛門一大恥辱!”

    群雄愕然,聞聲望去,但見說話之人是一個寶相莊嚴的中年黃衣僧人,面帶微笑,好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看到他的身手,群雄是又驚又異,這人說話不急不緩,說第一句話時人還遠在場外石階上,到了最後一句,人已穿過場中群豪,不知不覺站在了場中。

    玄慈面色一變,說道:“原來是吐蕃國大輪明王駕臨!”想起當日與蕭遠山定下約定時,他也在場,而他當日便已知道玄苦是亡於蕭遠山之手,他一來便扯出此事,看來是善者不來。在玄慈心中,其實是想與蕭遠山父子私下解決這事,而鳩摩智這下當眾提出來,是要逼少林派與蕭遠山等人當眾撕破臉皮,玄慈和少林派諸僧自然也不可能為了蕭遠山否認此事。玄慈伸手向後一揮,止住後面諸僧的衝動,又朗聲說道:“國師對鄙室的見責,老衲不明,倒要請國師說明!”

    鳩摩智還未回話,段正淳便插口說道:“國師安好?只不知這年來不見,國師又未你那至交好友慕容伯慕容老先生搜刮到什麼奇功絕學。當日犬子段譽六脈神劍初成,得蒙國師垂青,絞盡方法把他攜到中原,一路上多得教誨,段某還未謝過!”他見鳩摩智一來便咄咄逼人,少林玄字輩諸僧皆面有難色,雖不知其中內情,但想到鳩摩智為人,自然不會安什麼好心,便替少林派接過話頭。此時慕容家已是聲名掃地,舉世皆知慕容家的確是圖謀不軌,把鳩摩智往慕容博身上引去,便是為了讓群雄多瞭解他鳩摩智的底細。反正這也是鳩摩智當初自己承認的,可沒半點胡說。

    群雄一驚,吐蕃國師大輪明王之名那是如雷貫耳,可知道鳩摩智還是慕容博好友的,卻幾乎無人,而任誰都聽得出來,段正淳是在嘲諷鳩摩智,看神情,這大輪明王與大理段家也有過節。一時間場上交頭結兒,議論紛紛,還真沖淡了不少群豪對少林派的疑惑。

    鳩摩智也是臉色一變,但很快眼珠一轉,隨即恢復神定氣賢的模樣,說道:“鎮南王風采更勝往昔,段公子也是難得一見的少年英雄,實是可喜可賀。”他如何不知此時與慕容家拉上關係實在是大為不智,再好的掩飾也是無用,反不如一句不辯駁來得好。

    劉飛揚冷冷說道:“好一個吐蕃國師,數日前在汾州落荒而逃,今日又大搖大擺地來到這少室山,國師的修為之深,才是讓人佩服不已!”

    卻不料,鳩摩智只是淡淡應道:“當日貧僧孤身一人,獨對你等十數人,貧僧自知絕不是對手,貧僧修為雖淺,但這點勝敗榮辱倒不放在心上!”

    劉飛揚等人為之氣結,這鳩摩智臉皮之厚比之丁春秋都毫不遜色,可裝模作樣比起丁春秋的張揚更是高明地多。劉飛揚是顧及到王語嫣的臉面,沒有說出鳩摩智擄住她拿她當人質一事,不想這鳩摩智顛倒黑白,不知內情的還道他一人獨戰己方十多人。十幾個人,那是把梅蘭竹菊甚至楚依依也給算上了。劉飛揚對他厭惡已至極點,不想與他多囉嗦,隨即說道:“那好,待會便由在下領教下國師的高招,希望國師可別又落荒而逃了!”

    鳩摩智微微一笑,望了眼游坦之,說道:“劉施主要下場賜教,貧僧敢不奉陪?只是此際卻不是為較技而來,卻有其他要事。”接著轉對玄慈大聲說道:“敢問玄慈方丈,貴寺的玄苦大師可是亡於這位蕭老施主之手?”說著指了指不遠處的蕭遠山,而對蕭遠山的冷眼卻是視若無睹。

    群雄頓時嘩然,當時少林派和丐幫出面,替蕭峰洗清殺害玄苦的罪名,可卻沒說出真正的凶手,諸人都還道少林派並不知真正凶手,而江湖上一直是眾說紛芸。現在聽鳩摩智所言,少林派早知凶手便是蕭峰的父親,可為何卻沒說出來?蕭遠山到少室山也好一會了,也不見少林派如何,卻對蕭峰及劉飛揚等人禮遇有加,難道其中還有內情?刷刷刷的,場中無數雙眼睛一起望向玄慈,要看看這位德高望重的少林方丈要何說法。

    劉飛揚道:“這是少林派自家之事,與國師何干?國事此舉倒真是令人費解!

    鳩摩智雙手合十道:“若是凶手是其他人,貧僧自也不必多管這少林之事。在場許多英雄想必都知道遼國近來大變,新君即位,對各國都是虎視眈眈,便是我吐蕃小國也不例外。這位蕭施主乃是契丹人,去年六月十三,少林派自玄慈方丈以下便已知曉殺害玄苦大師的真正凶手,當時玄慈方丈與蕭老施主定下約定,把此事擱了一年。貧僧此次前來卻不見少林派與蕭老施主等人似乎已兵釋前嫌,此中原委貧僧極是不明,倒要請方丈大師解釋一二。”

    他這幾句和全冠清說得極為相似,可以他身份模樣說出來,更是厲害許多,不但指蕭遠山的契丹人身份可疑,更暗指少林派與蕭遠山之間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群雄聞言,又是齊聲大嘩,各人神情各異,詫異的,疑惑的,不解的,驚駭的不一而足,齊齊望著少林諸老僧。

    玄慈低吟一聲“阿彌陀佛”,走上前幾步,說道:“國師所言不錯,當日老衲等確已知蕭老施主便是殺害玄苦師弟的凶手,也的確與蕭老施主定下這一年之約。慶幸蕭老施主父子俱是信人,一年時間未到,便已依諾來到少室山。只是適逢這英雄大會,老衲等本想與丐幫諸位英雄事了後,再與蕭老施主了結此事。既然國師當眾提出質疑,老衲等若再不說明,天下英雄還道鄙寺真有何隱諱之處!”

    群雄聞言,倒也覺他說得在理。回想蕭峰等人剛到時,玄慈與蕭峰間的確說明雙方間是有這麼個約定。而當時少林派正與丐幫相爭,縱是與蕭峰父子間有舊事未了,也不可能立時便算起賬來。少林派是有名的待客周到,對四面而來的江湖中人都是彬彬有禮,便是那惡名遠播的丁春秋,也能做到先禮後兵,對著蕭峰自然也不例外了。

    這時又聽那全冠清站出來大聲問道:“那敢問方丈大師,貴派將要如何處置與蕭峰父子的仇隙。正如吐蕃國師所言,那二人畢竟是契丹人,身份可疑。相信方丈大師能給我大宋的武林同道一個交代。”

    劉飛揚心中想道:這個全冠清和鳩摩智一唱一喝的,皆是心壞鬼胎,難道全冠清是鳩摩智的人?只是鳩摩智如此於他又有什麼好處?

    他正思忖間,蕭遠山已大步上前,環視群雄一圈,大聲說道:“老夫此次前來便是為了了結與少林派的恩怨。大丈夫敢作敢當,玄苦是為我所殺,玄慈老方丈,你我兩方的恩恩冤冤,老夫也不想再提,你便有什麼題目便提出來吧!”他年紀雖老,但虯髯灰髮,顧盼生威與蕭峰一般的威猛。場中不少豪傑被他眼神掃過竟忍不住心裡打個寒顫。

    蕭峰疾衝上前喊道:“爹爹!”蕭遠山揮了揮手說道:“峰兒不必多言,這是為父與少林派間的事,你不必插手。”蕭峰還待說話,蕭遠山又厲聲說道:“你忘了你師祖說過的話了麼?你若還認我是你老子,待會無論發生什麼事也不得插手!”蕭峰虎目含淚,明白父親是真心想與少林派了結恩怨,甚至大有可能以命抵命。可他身為人子又如何能作視不理,暗暗握緊拳頭,打定主意,待會若事情不妙,說什麼也要保住父親的性命。

    群雄卻也是又驚又奇,他們還道接下來難免一場大戰,蕭峰武功之高,眾人都是有目共睹,身為蕭峰老子,一看也是高手,更何況還有劉飛揚及其手下,真要打起來,少林派不見得能有勝算。可想不到蕭遠山竟會說出這般話來,不但是自斷臂膀,更隱然有以命相嘗的念頭,有上了年紀的江湖耆宿也開始佩服起蕭遠山來,紛紛想道:他若是沒有其他陰謀,光憑這句話,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劉飛揚見此,腦中也在不斷盤旋著解決之法,他也知道蕭遠山見了黃裳之後性格心態大變,若是就少林派一方,他還有信心能和氣解決。可當著這許多人面前,有些話便不便說了。

    同樣的少林派玄慈等老僧也沒想到蕭遠山竟會說才這種話來,但見他神情坦然,眼中隱有一絲懊悔,不私作偽,齊齊念了聲“阿彌陀佛”。玄慈道:“蕭老施主直言不諱,老衲自愧不如!既然如此,今日我們便當著天下英雄的面,把玄苦師弟之事作個了結。只是在此事之前,老衲卻有一事要先天下的英雄說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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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名震天下 第十七節 一掌
    玄慈一臉肅穆,與蕭遠山對視良久,接著眼光緩緩掃過群雄,說道:“適才蕭老施主說與少林的恩恩怨怨不想再提,可老衲卻不得不提上一回。各路英雄已都知蕭峰蕭施主是契丹人,可是卻少有人知悉造成此事的原因。三十年前,老衲誤信人言,以為有大批契丹武士要到少林搶奪武學經書。老衲當時年輕氣盛,便與丐幫前幫主劍髯兄領著數十江湖好友在雁門關外設伏。卻沒想到所謂的契丹人奪經,不過是個天大的謊言,只不過是對契丹夫婦帶著初生的嬰兒路過而矣。當時老衲等不知內情,誤殺了一位根本不會武功的契丹女子。也就那刻起,一場悲劇便已無可挽回的產生了!”接著又望了眼蕭遠山,嘆道:“那位契丹女子便是這位蕭老施主妻子。將心比心,有誰愛妻在自己眼前被人殺死能無動於衷?一場血戰下來,老衲等人完全不是蕭老施主的對手,三十多人便剩老衲與劍髯兄等七人。”說罷不由搖了搖頭。

    此時全場靜悄悄地,這段往事雖然之前不少人已聽過,這時再聽玄慈親自講來,更添幾分淒慘,彷彿重歷了當日的情景。當聽到三十多位武林好手,竟然還不是蕭遠山一人的對手時,不由多蕭遠山又多了幾分敬畏,甚至有人“啊”了出聲來。

    玄慈又繼續說道:“當時老衲等本以為此番必死時,絕沒料到的是蕭老施主竟忽然停下手來,在雁門關崖上石壁上刻了些字,接著竟抱著嬰孩跳下了雁門關外的懸崖。”說到這裡,劉飛揚忽然插口道:“這是因為蕭老伯曾答應他的漢人師傅,此生不殺一個漢人。當時蕭老伯痛失愛妻,這才痛下殺手。可殺了十餘人後,他突然醒轉過來,記起曾在那位前輩面前發過的誓言,這才心生求死之念。”他突然覺得這麼一說,或許可以讓中原豪傑明白蕭遠山的為人。

    蕭遠山瞪了他一眼,終究沒有說話。玄慈“哦”了一聲,又接著說道:“正是如此,事後不久,老衲等人請人翻譯出蕭老施主刻在崖壁上的契丹文字,正如劉施主所說的。只是當時老衲等人是百思不解,正驚疑不定時,蕭老施主忽又把那嬰孩從崖下仍了上來,正好落在劍髯兄身上。現在想來,是蕭老施主跳崖時終不忍見孩子一同枉死,這才丟了上來。”

    “事後老衲等人終於知道此事是天大的誤會,假傳消息之人是別有用心。然而大錯已成,老衲等人一合計,便決定讓劍髯兄撫養那嬰孩che:n-g人,也算是稍微彌補犯下的錯誤。而那嬰孩也正是今日的蕭峰蕭施主。”

    這時,人群中忽有人叫道:“契丹人向來視我漢人如豬狗,邊境上有多少漢人孩子被契丹人殺害,方丈大師不覺太過心慈手軟了麼?契丹又有什麼好人了?”這人說得又快又疾,人頭攢動下,竟不知是誰說的,此言一出,馬上四面八方有人響應起來。

    劉飛揚喝道:“什麼地方沒有好人了?蕭老伯若真是shā're:n不眨眼之輩,當時便可把玄慈方丈等人殺盡為妻報仇,又何必跳崖自盡?”

    人群中又有人回道:“你是蕭峰的結拜兄弟,自然為他父親說話。誰知他是不是故意裝著跳崖自盡,他現在不是活生生站這的麼?”聲音卻是從另一個方向傳出的,可劉飛揚依舊看不出是誰發出的。便是發出聲音的那個方向,不少人也在東張西望,想要找發聲之人,可卻一無所獲。劉飛揚忽然感到是有人故意在挑起事端,卻又不漏面,其用心昭然若揭。眼角望過全冠清,發現他的眼中微有笑意,更加肯定了心中想法,心中暗道:好啊,就怕你們不出來。看我到時怎麼破你們!

    可過了許久也不見人群中再有人隱身說話,這時玄慈說道:“後來蕭施主是契丹人的身份被揭了出來,被迫離開丐幫。當年跳崖未死的蕭老施主便下手殺了收養蕭施主的喬氏夫婦,及幼年起便授蕭施主武功的玄苦師弟……”

    西首人群中又有人接道:“由此可見,這契丹人早有預謀,為什麼他晚不現身早不現身,直到蕭峰被逐出丐幫……”

    猛聽得劉飛揚一聲大喝:“滾出來!”聲震四野,群山四面迴響,群雄不由得耳鼓作響,心跳加速。劉飛揚此時已聽得分明,這又是那批暗中要挑起爭端其中一人說的話,這些人所用伎倆與段延慶的腹語類似,最怕便是對方內力強過他突然一聲大喝,到時對己傷害尤深。想來這批人混在群雄中,早就隱匿許久,便是之前也沒少推波助瀾過,只是當時人多嘴雜,誰也發現不了。這時全場都在聽玄慈說話,冒出來攪風搞雨的便顯眼的多了。

    馬上的,西首人群中如潮水般空出一塊來,只見其中一條灰衣漢子搖搖晃晃站立不定,便如喝醉酒一般。劉飛揚凌空躍起,來到他的身前,抓起他的後背衣領,又凌空躍到薛慕華身前,說道:“慕華,絕不能讓他立馬死去。”

    薛慕華會意,點頭道:“明白。”接過那人便動起手來。從劉飛揚一聲大喝,到他來回提人不過都在片刻間完成,群雄中大部分人甚至耳中還在雷鳴,多是不解的望著他。

    劉飛揚朗聲說道:“宋遼間百年爭戰,我們對契丹人有些仇恨那也是正常不過。便是咒罵,在這數千英雄前也不必藏頭露尾。而這人及其黨羽卻是躲在暗中,惟恐天下不亂,使用邪術,不斷煽風點火。其心思便是要迷惑大夥心神,令人心煩意躁,之後引起爭端!”說著又發現全冠清面色連著數變,轉過身來,對著他說道:“便像今日的武林盟主大會,明著好似為了大宋的安寧著想要選個盟主出來,暗裡卻是要挑起丐幫和少林派之間的紛爭,全舵主,哦不,是全長老,你說我說得可是?”

    眾人回想起來也是,聽到那些人的話語後,的確隱隱感到有些心煩氣躁,看來便是為邪功所致了。而聽劉飛揚所言,似乎便是這武林大會也是有人從中挑撥而起,群豪中有些江湖耆宿早就覺得這樣挑選武林盟主,對江湖而言是大為不妥。剎時幾乎所有的目光集中到丐幫全冠清和獨孤身上。

    獨孤站在丐幫前面,彷彿毫不在意群雄的目光,依舊不言不動。而全冠清便沒這樣的修為了,在群豪的注視下,冷汗刷的冒了出來,瞬間整個後背全被汗水濕透,他強打著精神說道:“胡,胡說。我丐幫是為了大宋千千萬萬的百姓和武林同道著想,這才要召開這武林大會……”

    劉飛揚冷冷道:“適才你不是說,這武林大會是你在丐幫提起的麼,怎麼現在又推到整個丐幫身上了?”

    全冠清一時語塞,額上也在不住冒汗,轉眼又見到蕭遠山站在那裡,彷彿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說道:“此次大會的確是全某提出,可旨在團結我大宋英豪,哪裡有你說的那用心了?現在少林派的玄慈方丈要與蕭峰父親了結當年的恩怨,你從中橫生枝節,莫非是要替他開脫不成,全某倒要問問你的用意何在!”

    劉飛揚轉身向薛慕華那邊望去,但見蕭峰及段正淳等人把薛慕華和那人圍在中間,料來無人能加害得了,以薛慕華的醫術要救醒那人片刻當是不難,回過身來說道:“便看你能撐到幾時!”接著向玄慈說道:“請方丈大師繼續!”

    玄慈微微點頭,繼續說道:“當老衲等得知蕭老施主不但殺了玄苦師弟,甚至早在三十年前跳崖未死便心生復仇之念,藏入我少林寺中三十年遍覽我少林武學……”

    說到這裡,群雄又是一陣動容,紛紛想到:少林派七十二絕技數百年來名動天下,若是被他傳回契丹,那可真是後患無窮。玄慈又道:“本來老衲等當時便要留下蕭老施主,只是當時劉施主居中作保,保證蕭老施主絕不會把我少林武學外傳一招一式。”

    劉飛揚又走前兩步,大聲說道:“正是。當日我向玄慈方丈說道:‘我大哥一言九鼎,在下也以性命擔保,待解決了慕容博一事後,定給貴派一個交代。而蕭老前輩所學的少林絕技絕不會有一招一式流入契丹,否則在下自刎以酬天下!’因此,玄慈方丈才許下這一年之約。”接著提高聲音道:“而蕭伯父至今為止也沒把少林絕學外傳一招半式。此刻我——劉飛揚以逍遙派掌門和天山靈鷲宮宮主之名再次作保:上面那句話無論現在以後,依舊有效!”

    此言一出,場中群雄皆是震驚不已,蘇星河及門下弟子齊聲叫道:“掌門!”而靈鷲宮諸女和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群雄更是齊聲喊道:“尊主,尊主!”上千人的聲音匯成一道,直震得樹葉嘩嘩作響,險些把樹上的人給震了下來。聲浪襲過每個人的心頭,更增幾分激昂與鄭重。段正淳只聽得心中熱血上湧,跟著大聲說道:“便算上我段正淳一人!”段譽接道:“還有我!”

    蕭遠山和蕭峰心中感激萬分,只是向他們投去感激的神色。玄慈道:“此刻蕭老施主毫無半點戾氣,老衲自是相信他不會把少林絕技外傳。”

    段正淳道:“方丈大師,便由段某說句話如何?”玄慈合十道:“段王爺請說。”段正淳沉吟道:“佛語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方丈大師也說了蕭老英雄此刻毫無戾氣,看其模樣顯然是為玄苦大師一事自責不已。佛門廣大何處不可饒人,難道真要蕭老英雄以命償命麼?”

    蕭遠山道:“多謝段王爺美言,當日蕭某心中為仇念矇蔽,以至錯殺好人,現在想來的確心中有愧!”

    玄慈和幾位玄字輩老僧低聲商議了一會,轉過身來說道:“人生在世誰人無錯,難得的是蕭老施主能堪破迷障,回頭是岸。老衲與眾位師兄弟商議了一陣,玄苦師弟是受了蕭老施主一掌,以至重傷而亡。今日鄙寺便還蕭老施主一掌,一掌過後無論生死,少林派便與蕭老施主兩清了!蕭老施主,你可同意?”

    群雄聞言倒也覺得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看此情景,少林派勢不可能要蕭遠山的命,一掌還一命,已是極為公道了。當然,眾目睽睽下,少林派也不可能派出一個不入流的弟子來打那一掌。蕭遠山應道:“好,一掌還一命,老夫還是掙了。不知,可是由老方丈出手?”

    蕭峰僅管擔憂萬分,可也說不出其他話來。劉飛揚卻是想道:這樣一來也好。蕭遠山現在一心改過,以他的功力,只要不是無名老僧那級數的高手,硬受一掌當不會有性命之危。走到蕭峰面前,輕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心。

    玄慈道:“老衲忝為少林派方丈,這一掌便由老衲出手。”蕭遠山淡淡一笑,道:“那便最好。”玄慈道:“得罪了!”說罷,身子一晃,右掌平平伸出,一式大力金剛掌的“慈悲有渡”直直擊在蕭遠山胸口。砰的一聲巨響,蕭遠山便如斷線的風箏倒飛開去,還未落地,口中已是一口鮮血疾噴而出。

    四下里不由響起一陣“啊”、“啊”的聲音,想不到蕭遠山還真是毫不抵抗便硬受這一掌。誰都看得出玄慈這一掌絲毫沒有留力。蕭峰一聲大呼,搶著撲上,凌空抱住蕭遠山,口中不住叫道:“爹爹!”蕭遠山面色蒼白,面上卻掛著笑容,口中說道:“我不礙事。”說著卻是咳嗽不止。劉飛揚等人也是齊齊圍了過來。

    蘇星河按著蕭遠山的脈搏,一會說道:“蕭老英雄並無大礙,蕭大俠勿要擔憂。”說著,遞上一顆九轉熊蛇丸給蕭遠山服下。蕭峰知道他是薛神醫的師傅,聽他之言心中擔憂放下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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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名震天下 第十八節 陰謀
    服下九轉熊蛇丸後,蕭遠山傷勢漸趨穩定,在眾人看護下盤膝坐了下來。因父母俱在,阿朱不便對蕭峰太過親熱,只是在不遠處投來關切之色,蕭峰會意微微向她點了點頭。

    玄慈道:“從今往後,我少林派與蕭老施主再無仇隙。蕭老施主與蕭峰蕭施主雖是契丹人,但並非十惡之人,本派上下皆以上賓待之。”群僧齊齊應道:“是。”玄慈又轉對鳩摩智問道:“國師以為老衲如此處理可失偏頗?”

    鳩摩智鼻子一哼並不答話。在汾州外的官道上,他被劉飛揚等人逼得落荒而逃,視為畢生奇恥大辱。之後得到消息,丐幫要與少林派爭奪武林盟主之位,心念一動便也趕了來。他內力深厚在半山腰便已聽到游坦之和劉飛揚等人的說話,忽然記起一年前少林派和蕭遠山的約定,心中毒念陡起,一上來便揭露兩方當時的約定。若能讓少林派聲名掃地或者與蕭遠山等人血拼不止兩敗俱傷,對他也都有好處。而讓他千算萬算的是蕭遠山竟然與一年前判若兩人,竟一心求和,使他的得意算盤全然落空。眼見場上群雄都默不作聲,他再說下去也是枉作小人。

    游坦之卻又跳了出來說道:“你們與少林派的事是了了,可我的大仇卻還未報。劉飛揚蕭峰,咱們便作個了斷!”

    劉飛揚眉頭一皺,心想:這個游坦之真是不知死活,枉我對他還一直深抱同情。也罷,今日便與他作個了結,省得日後麻煩不斷。見蕭峰和段譽都有些躍躍欲試,搶先應道:“好。既然你咄咄逼人,多說無益,便拳腳上見個真章吧!”

    蕭峰道:“二弟,此事由我引起,便讓我來領教游公子的高招吧。”劉飛揚道:“還是我來。”

    游坦之見二人搶來搶去,竟似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心下大怒,喝道:“你們便一起上又如何!”呼的一拳,向劉飛揚猛擊了過去。

    劉飛揚側身避過,道:“你還沒那本事!”一記七傷拳還了過去。二人逐又拳打腳踢戰到了一起。蕭峰見狀便不再作聲。

    游坦之已見識過劉飛揚怪異莫名的功夫,不敢與之纏鬥。可是劉飛揚的凌波微步乃天下間一等一的步法,無論游坦之身法再是詭異,也佔不了絲毫便宜。不能以身法取勝,游坦之惟有將全身功力運到極至,一拳拳拍出,混合著神照經內功和冰蠶寒氣的拳勁倒也聲勢驚人不容小覷。只是他內力雖是不俗,但手上拳腳功夫畢竟差了太多,之前他所遇上的對手,無一人能擋得了他亦正亦邪的陰寒內勁,一觸他的絕寒掌力便即不敵,是以他拳腳上的不足倒並不明顯。可劉飛揚一身內力修為已是登峰造極之境,所學武功皆是深奧絕倫,天山六陽掌、天山折梅手皆是逍遙派數百年的武學精華,遠勝游坦之那學自房佑龍那粗淺的《葵花寶典》入門功夫,他每出一招,游坦之都要連出數招才可勉力接下,其中差距明眼人一看就知。

    而此時劉飛揚也不再留手,招招進迫,每一招每一式皆帶著沛然內勁,真氣迴旋盤舞,游坦之的陰寒掌力一觸便被彈飛。游坦之心下大急,忖道:我連他都打不過,還如何談為父報仇?轉念又想到:不,不!上天即讓我有此奇遇,學得一身奇功,便說明我終能手刃仇人報得大仇,我又怎可喪氣?想到這,精神一振,大喝一聲,連擊數拳接下劉飛揚的一招“陽關三疊”,身形不退反進,猛撲向前。

    奈何現實總與願望相違,游坦之的武功與劉飛揚相較差了不止一籌兩籌,近身相鬥如何是討得了便宜?只聽劉飛揚也是厲喝一聲,雙手翻轉探出,架上游坦之的雙臂,大叫一聲:“起!”身子猛地向後躍去。游坦之雙手被他纏上,連著數次發勁也掙脫不得,正欲出腳,可身不由主被他帶得雙腳離地衝去。驚駭欲絕時,卻見劉飛揚飛起一腳,他只覺小腹一陣劇痛,接著手上一輕,整個人凌空連翻幾個觔斗跌飛開去,啪的一聲,游坦之肩肘落地,當場右手手臂脫臼骨折。劉飛揚嘆道:“游氏雙雄也算一方名俠,我也不殺你,你自己看著辦吧。”他那一腳本可把游坦之立斃當場,可最終他還是收回了一半的力道。游坦之不比丁春秋,劉飛揚自然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下殺了他,不過受了那一腳,游坦之沒十天半月也恢復不了。

    游坦之左手撐地,哇的一聲吐出口鮮血來,想要提氣站起,小腹一陣絮痛,竟提不起半點力氣。

    靈鷲宮諸女和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群雄自是歡聲雷動。其他各路群雄再次驚與劉飛揚的武功,也有的附聲喝彩,可就是沒人過去扶游坦之一把,最多只是向他投去憐憫的神色,江湖便是這樣,報仇雪恨天經地義,可技不如人也無話好說。

    段譽心地善良,心中不忍,走了過去,伸出手來說道:“我扶你起來。”游坦之一怔,左手搭上他的手掌,接著眼中閃過恨戾之氣,暴喝道:“誰要你假惺惺?”奮起餘力,把段譽往下猛地一拉,右腳腳尖便向他胸口踢去。

    段正淳和刀白鳳大驚,齊齊叫道:“譽兒!”搶身撲上。誰知,剛跑幾步,卻聽到游坦之的驚呼聲。只見游坦之的右腳還沒踢到段譽身上便無力的垂了下去,左手卻在拚命甩動,可怎麼也甩不開段譽的手掌,一臉的驚慌失色。

    劉飛揚心下長舒一口氣,忖道:當真是偷雞不著蝕把米。游坦之以怨報德,卻想不到三弟身有北冥神功,以手相接,此時的他又哪能甩得掉三弟的吸力。

    重傷之下的游坦之本來便沒剩多少內力,沒多久,他只感腦中一眩,整個人便昏了過去。而到這時,和段譽抓著的手才自然鬆開。饒是如此,他一身的內力倒有三成進了段譽體內。刀白鳳緊張的道:“譽兒你可有事?”段正淳道:“江湖險惡,譽兒可要記住這次教訓!”

    段譽搖了搖頭,心下卻是苦笑。

    群雄卻看得莫名其妙,他們都看見游坦之心懷不軌,可實在沒想的最後自己反而暈倒在地。還道段譽武功卓絕,不動聲色間便把他弄昏,心中皆是又驚又羨,皆道:大理段家果然名不虛傳,只不知除了一陽指六脈神劍外還有什麼奇功絕藝?

    這時,薛慕華叫道:“掌門師叔,那人醒了。”經過他一陣急救,施展腹語的那人總算暫時保住了命,昏迷了會在劉飛揚和游坦之拚鬥時已醒了過來。

    劉飛揚心下一喜,快步躍到他的身邊,見那人臉色灰白,張大著嘴一副驚恐欲絕的模樣,忽又想起一事,伸手如電探出,托住他的下巴,拇指和食指分掐他的兩頰,使他嘴巴更加放大。薛慕華道:“掌門師叔放心,師侄已查過了,他的嘴中並無毒藥。”

    劉飛揚點點頭,提著那人來到場中間,大聲問道:“說!你是受何人指使來此暗中挑撥?”經過劉飛揚和游坦之那場大戰,場中不少人差點都忘了還有這人。

    那人在全場數千雙眼睛注視下也是冷汗直冒,全身抖索,口中顫道:“我,我不知你說什麼?”劉飛揚厲聲喝道:“還在狡辯。你若心中無鬼,又何必藏頭露尾的用那邪術發聲?”

    那人一驚,強撐道:“我一見蕭峰便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只是武功不濟,是以希望借少林派之手將他父子剷除。我又怕事後別蕭峰報復,所以不敢現身說話。契丹人凶殘歹毒,我大宋男兒哪個不恨契丹人?”他越說越大聲,說到後來愈加理直氣壯,見場中群雄有些有點動容,接著說道:“你是蕭峰的結拜兄弟,自然處處為他著想。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我武功不如你,死在你的手上也無話可說!”

    劉飛揚冷冷的看著他,待他說完,緩緩說道:“很好,還不忘再挑撥一把。你剛才也在這裡吧,應該看到星宿老怪丁春秋的下場了,你覺得你比他如何?”說著臉上泛起微笑,看得那人如墜冰窟,腦中不由浮現出剛才丁春秋痛不欲生的瘋狂模樣,心膽俱寒,本是坐倒在地的姿勢下意識的手腳並用向後退去,彷彿離劉飛揚遠一些便可安全一般,手指著劉飛揚,張大了嘴,卻發不出聲音來,只呼呼喘著粗氣。

    劉飛揚轉身道:“各位英雄,既然這人冥頑不靈,便容我用些手段,或許……想死?可沒那麼容易!”反手一掌拍出,打掉那人插往自己小腹的b-i'sh0u,同時在他肩上一按,內力過處,瞬間封住他的周身大穴,令他不得動彈。他雖然側背著那人說話,可那人的一舉一動又哪能逃過他的察覺,那人一從褲腿處摸出b-i'sh0u便已被他知曉。

    劉飛揚對著他道:“不想受那生死符之苦,便乖乖說出幕後的主使,天下英雄俱在此處。我也不難為你,對了,你的邪功被我破去,雖然一時無事,可薛神醫只是暫時幫你保住性命,想活的話便老實說出來,我便讓薛神醫徹底給你醫治。”

    忽聽葉二娘葉婉柔說道:“陳彪,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聽劉少俠的話,把實情說出來。以他的武功勢力,若他肯收留你,你還怕一品堂的人麼?”

    此言一出,群雄震驚不已,齊齊望著葉婉柔,群雄中早有不少人認出她便是“無惡不作”的葉二娘,可一來她不是此次大會的主角,二來誰都已知道那武功奇高的虛竹是她兒子,誰還會去找她麻煩?而一品堂之名,中原豪傑也是知之甚深,那是西夏收羅各國的武功好手,用來對付中原豪傑的利器。陳彪更是驚叫出聲,他也沒想到葉二娘竟會把他給指證出來,當然他也不知道葉二娘已早下決心脫離一品堂了。

    劉飛揚“哦”了一聲,葉婉柔曾是西夏一品堂中人,認識同是一品堂的陳彪絲毫不奇。向她輕輕點頭微笑一下,轉過身來說道:“你是一品堂的人。據我所知一品堂可是西夏專門對付我中原武林的,看你應該也是個漢人,卻投身西夏。這好像與你之前大義凜然所說的不符吧!”

    陳彪身份別揭,直嚇得混身顫抖不停。人群中馬上有人大叫道:“殺了這個賣國求榮之輩!”也有的叫道:“西夏走狗竟敢來此,快說有何居心!”群情激奮,有不少年輕人便要衝了過來。

    劉飛揚舉起手臂道:“大家且勿衝動,以至讓其他的一品堂中人有機可乘!”群雄聞言果然靜了下來,有的已衝向場中的,也馬上被本門長輩喝了回來。劉飛揚的話說得再也明白不過了,人群中肯定還混有其他一品堂的人,若一時衝動打死了這陳彪,那可跳入黃河也洗不清了。shā're:n滅口,賣國求榮!哪個江湖中人想背上這幾個字?

    劉飛揚又對陳彪說道:“你看見了吧,大家是多恨賣國之輩。只要你說出西夏一品堂的陰謀及其在場的其他黨羽,我以逍遙派掌門和靈鷲宮宮主之名保你不死!”又轉對群雄道:“西夏一品堂素來對我大宋不利,還不知此次設下什麼陰謀對付我等,當務之急這陳彪能供出其中的陰謀及其黨羽,大家便饒他一命吧!”

    群雄一聽也無意見,比起西夏一品堂所不知的陰謀來,哪怕是一丁半點,也可讓中原豪傑有些防範,這陳彪的確是微不足道。

    葉婉柔又道:“陳彪,你還有什麼猶豫的,像我脫離了一品堂還不是照樣好好的麼?更何況有劉少俠的親口承諾。”

    陳彪內心一陣掙扎,良久從牙齒中蹦出幾字:“好,我說!”
li60830 發表於 2019-5-7 15:51
卷八 名震天下 第十九節 水落石出
    全場一片靜悄悄,都在等待著陳彪說出下文。陳彪望了眼劉飛揚,朝自己身子撇了撇,示意劉飛揚解開他身上被封的穴道。

    劉飛揚此時心神高度集中,不但注視著陳彪的一舉一動,也在注意著場中群雄的動靜,稍一思忖,便解開陳彪的穴道,說道:“你便把你所知道的都說出來。”靈鷲宮諸女、諸洞諸島群豪都是屏住心神嚴陣以待,料來場中一品堂的其他奸細不敢亂來。

    陳彪站起身來,稍稍伸展了下手腳,四顧群雄,深吸了口氣,說道:“三年前,我加入了一品堂……”四下響起一片噓聲。劉飛揚揚起手臂,對陳彪道:“說此次的重點。”

    陳彪喉頭一上一下,點了點頭,道:“此次奉一品堂赫連將軍的命令,我們潛入少室山大會中,暗中挑動各方勢力,最好便是讓丐幫和少林派大打出手,兩敗俱傷,或者結下仇怨。”

    四下里群雄嘩然聲起,少林群聲齊聲吟道:“阿彌陀佛。”丐幫眾人也是交頭結耳,諸位長老也是相顧驚駭。

    劉飛揚問道:“那場中現在還有多少一品堂的奸細,你都給指出來吧。”

    陳彪遲疑了會,說道:“此次加我共有六個一品堂的人……”

    這時,東南面的人叢中一陣人頭晃動,有人大叫道:“你們做什麼?”劉飛揚遠遠看去,見有兩人用勁擠開人群,要向外走去。老一輩中閱歷豐富的叫道:“攔住他們。他們有可能是西夏奸細!”

    接著正對寺門的南面人群中傳來多人的“哎喲”、“哎喲”聲,數人倒在地上,人群中有人大叫道:“不好,賊子使用暗器。”這下場中如炸開了一般,頓時人聲鼎沸,亂做一團。

    玄慈朗聲道:“大家鎮靜,莫讓奸惡之徒有機可乘。”話音剛落,又有一雄壯的聲音喝道:“留下吧!”有如半空中一個霹靂,群雄正自愕然間,但見蕭峰已人在半空,如蒼鷹搏兔直向南面人叢壓來。噗啪噗啪,一陣拳打腳踢,有些人還未回過神來,便見人叢中飛出兩人,落在劉飛揚身前,眥牙咧嘴**不停,緊接著蕭峰從人叢中也躍了出來,手中還提著一人,落地重重把那人摔在了地上,轉身對群豪說道:“便是這三人用暗器欲渾水摸魚企圖乘亂逃走。”他自始至終都在注意著群雄,這邊三人剛動手,便被他發現。說著,抓住最後擒住的那人衣衫,用力一扯,從那人懷中滾落出幾樣物事來。蕭峰低身撿起兩樣東西,其中一個是布袋搭子,蕭峰用力一抖,唏哩嘩啦從中掉出眾多的暗器來。另一手拿著卻是個鐵牌模樣的東西,只聽得蕭峰道:“這是西夏一品堂的信牌。請玄慈方丈和獨孤幫主過目。”把鐵牌先遞了給玄慈。

    玄慈接過鐵牌,入手沉甸甸頗有份量,仔細一看,但見鐵牌上一面刻著只展翅欲翔的老鷹,另一面卻是宮殿模樣的雕刻,下面一行字體,饒是玄慈學識淵博也不識的,料是西夏文字。玄慈又把鐵牌遞了給獨孤,獨孤只是匆匆看了眼,便丟了給身後諸長老。諸老一看,吳長風大聲說道:“這正是一品堂的東西。”

    群雄嘩然,丐幫長期與西夏一品堂交鋒,所說的話自是假不了。那東南方向有人大聲叫道:“這兩人身上也有這東西。”一人遞過一人,前排一個年長的老者拿著兩塊鐵牌也交到了丐幫長老手中。原來,那兩人驚慌失措只顧逃走,身份被叫破後,還來不及使出其他手段,便被周圍的群豪給拿下了。接著那兩人被直直扔了出來,混身血污,軟塌塌的都快不che:n-g人形了,只剩出的氣沒進的氣了。

    劉飛揚吩咐薛慕華過去醫治那些受了傷的群豪,薛慕華點頭應了聲,便走到那人叢中忙了起來。群雄多是知他便是江湖上有著“閻王敵”大名的薛神醫,皆是對他恭敬有加。說實話,群雄便有受傷的也傷得不重,薛慕華稍加包紮,便已無事。饒是如此,群雄還是對劉飛揚和薛慕華心存感激。

    劉飛揚轉對蕭峰笑道:“多虧大哥神勇,要不讓這三個西夏奸細跑了倒是小事,多傷無辜倒就不美了!”

    蕭峰道:“我畢竟在中原長大,這場中的各路英雄不少也是舊識,理當出份力。”這句話說來只是平平淡淡,可聽到場中群雄耳中卻不免心中一震,不少人想道:蕭峰雖是契丹人,可也是在中原長大。他當丐幫幫主時是何等英雄了得,或許我們真的誤會他了。契丹人中也不見得沒有英雄。

    群雄的神情看在劉飛揚眼中,使得他一陣心喜:妙啊。借此能消去中原人士對大哥的敵視,實比任何收穫都強!見被蕭峰打傷的三人還在**個不停,叫道:“你們先給我安靜點吧。”蹲下身子,伸掌連拍幾下。他是被對群雄,群雄看不太清楚,只聽幾聲悶聲響起,那幾人便暈了過去。惟獨蕭峰站在近前,見狀眼中閃過異色,卻也並不說話。

    劉飛揚站起後整了整身上衣衫,對著陳彪又問道:“這裡五個人,加上你六個是沒錯了。但我有一事不明,俱我所知,此次丐幫發帖都是遠的早發,近的晚發,皆是算好各方豪傑來此的日程,西夏一品堂便是得知今日有武林大會,你們又怎能及時趕來?”

    群雄一聽,皆覺是理。來的這裡的各路豪傑,有的遠在閩浙川廣等地,早在一個月前便收到了帖子,那是馬不停蹄的才能及時趕到,便是此刻還有各方的豪傑陸續趕到。

    陳彪應道:“那是一個多月前,我們幾人在西夏一品堂總舵接到赫連將軍的手令,言今日少室山有場推舉武林盟主的英雄大會,我們只要過來推波助瀾就是。”

    一個多月前?群雄聞言不少倒抽口涼氣,一個月前知道此事的除了丐幫有限的幾人,江湖上恐怕也是寥寥無幾。若說一品堂如何得知此事,除非丐幫中有一品堂的奸細,而此人的身份還不低。剎時想到此點的群豪,眼光不由全望向丐幫。

    劉飛揚道:“一品堂倒是消息靈通得很。你可知一品堂是如何得知消息的?”陳彪道:“這我便不清楚了。”劉飛揚料他也就知道這麼多了,揮手道:“好,你便站到那邊去,待會我叫薛神醫為你醫治。”

    陳彪依言向蘇星河那邊走了過去,走了幾步,忽又轉身過來,欲言又止。劉飛揚道:“你可又想起了什麼?”陳彪道:“有一事我不知當說還是不當說?”劉飛揚道:“你只管說。”

    陳彪說道:“當日那赫連鐵樹向我們傳下這命令時,旁邊還有個年輕人,看赫連鐵樹的模樣似對那人還有些敬畏。那人當時曾說了句:中原那些江湖中人又好虛名又好內鬥,此次那人提出的這個建議若能成功,甚至往後無需一品堂出手,便可讓中原人士自己鬥個不停,對我國實在大大有利。當時我們聽了也沒深想,現在想來或許可供劉少俠參詳。”

    劉飛揚心中一動,道:“那個年輕人可是二十六七模樣,長相也頗為英俊,看過去有些桀驁?”他說的那人便是李庭登。陳彪一怔,點頭應道:“正是。”

    劉飛揚道:“很好,你先退下去吧。”又轉身對著丐幫眾人道:“他說的你們都聽見了。那個年輕人是西夏皇族中人,我曾與他打個幾次招呼。他口中向他提出建議的‘那人’卻又是誰呢?”說到最後一句,眼光似笑非笑的停留在全冠清身上。聽陳彪先前所說,他還道全冠清是一品堂的走狗,現在聽來全冠清理當是西夏李庭登的走狗,不過飛鷹衛和一品堂一暗一明,卻也是有掛鉤的。難怪別人找不到失在一品堂的打狗棒,就他能找到。他是別有心機,可打狗棒是丐幫聖物,其他人同樣重視,他若不是在一品堂手中拿到的,又怎麼可能後來又找得到?而他發動這推舉盟主的武林大會不是為了自己統率群豪,只為了能挑起武林紛爭,所為的主子自然是後面的李庭登,西夏一品堂的利益了。

    丐幫諸人面面相覷,誰也答不上話。此次大會是由全冠清發起的,諸位長老全都望向了他。全冠清早在見到陳彪被人識穿是西夏一品堂的人後,心下便是一片驚懼。他是不認識陳彪,可他的確是李庭登的手下,也早知這眾多群豪中混有一品堂的人。眼見不單是丐幫諸老,便連場中數千群豪也都齊齊望著他,在心中把陳彪十八代祖宗通通罵了一遍,乾咳一聲道:“西夏一品堂消息靈通,想是我丐幫走漏了風聲被他們得知也殊不為奇。”

    劉飛揚冷哼道:“走漏風聲?一個多月前,想必就是丐幫中人也沒多少人知道此事吧?”忽又提高聲音,大喝道:“全冠清,那飛鷹統領李庭登給你什麼好處了,說!”聽在其他人耳中不覺什麼,可聲音直直傳入全冠清耳中,便如原地一個雷震,驚得他連退數步,雙手連擺,急忙說道:“沒,沒有!”

    劉飛揚緊接著道:“沒有?沒有的話,你又如何知曉那飛鷹統領李庭登之名?西夏一品堂之名,各路英雄大都知道,可西夏的飛鷹統領李庭登江湖上又有幾人知道了?”

    群豪四下里詢問,皆是茫然,的確是無人聽過飛鷹統領李庭登這號人物。全冠清一怔,額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滴下,急急搖手說道:“宋長老、吳長老切莫聽他胡說,我不是,沒有……”忽又想到了什麼,又說道:“那李庭登之名,是我無意中聽到,這劉飛揚不也知道他麼。難道聽過他的名字,便是與他勾結了不成?那劉飛揚豈不是也與他勾結?”諸長老誰也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劉飛揚哈哈一笑,道:“全冠清收起你那蹩腳的謊話吧。你若不是投靠了那西夏人李庭登,他又怎麼會如此清楚是你提起的這武林大會。”接著臉色一沉,說道:“還不是你們早就合計好了的。俠以武犯禁,千百年來,只聽過有皇帝,又哪有什麼武林盟主了。不說為了這麼一位武林盟主,中間要引起多少爭端。便是有了這麼一位武林盟主,號令群雄,可到時不但要抵禦外族,還要面對來自大宋內部的壓力。全冠清你居心何在?”

    此言一出,群雄包括丐幫中人都是默然,他們中大多沒讀過多少書,可“俠以武犯禁”這句話還是聽過的。歷朝歷代的官府都是怕民間力量過於強大危及自己的統治,宋朝更是重文輕武。當年太祖皇帝趙匡胤“陳橋兵變”黃袍加身,便恐日後手下也來這麼一招,因為隨著他出身入死的一干武將俱是當時江湖中的一時英豪,是以來了那一招“杯酒釋兵權”,不知寒了多少武人的心?這也是後來宋朝將領中真正高手寥寥無幾的原因。若中原真有這麼一股力量,恐怕首先面對的不是外來勢力,而是大宋官府的打壓了。群豪中也多的是熱血男兒,叫他們與契丹人、西夏人拚個你死我活,他們可以眉頭不皺一下,可若與大宋官府拼戰沙場,那卻是誰也不想。不少人也紛紛想到,之前沒有什麼武林盟主,不是同樣也有江湖上的熱血男兒抵抗外族麼?又何必再選這麼一個盟主出來?

    全冠清道:“這是你的誣衊之詞。便即如你所說,那也是我一時失策,又怎麼說我與西夏人勾結?”當前最主要的是洗脫掉自己與西夏勾結的嫌疑,要不然他今日便是能活著離開,以後在江湖上也混不下去了。相比之下,這什麼武林大會便不重要了。

    劉飛揚輕輕一笑,看在全冠清眼裡直如惡魔一般,直在心裡打個寒顫,聽他說道:“你失策的不是這個,你失策的是獨孤和丐幫沒與少林派產生多大的仇隙,你失策的是沒能挑撥少林派與蕭老伯大戰一場,你更失策的是不該一直狡辯下去,要不然你還有一條生路……

    全冠清不由脫聲道:“什麼?”接著眼前一花,劉飛揚身子一晃,已到了他跟著,他惟恐劉飛揚便要下毒手,雙手舉起竹棒在身前舞了個密不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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