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同人】天龍八部之天下有我 作者:半緣·修 (已完成)

 
li60830 2019-5-7 15:30:0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 38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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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前塵往事 第二十節 大輪明王
    這下慕容博是直欲至劉飛揚於死地,招招皆是飛沙走石,狂風怒嘯般。劉飛揚心中暗懍,不欲硬抗,展開身法,只與他游鬥。也是慕容博急怒攻心,他畢竟年歲不輕,而他本身內力便是偏於陰柔一路,如此剛猛打法終是難以持久。《道德經》中便有言道:兵強則滅,木強則折。堅強處下,柔弱處上。劉飛揚的內力與他在伯仲間,太極拳正是天下間以柔克剛的典範,表面上看過去慕容博大佔上風,洶湧澎湃的掌力逼得劉飛揚上下跳竄,實則佔不到半點便宜。

    所謂剛不可久,又過了數十招,慕容博已知今日難以拾掇得下劉飛揚,雖是暗恨不以,心中也在盤算來日再行收拾劉飛揚了,只是激鬥中卻也不是說撤便撤。

    劉飛揚始終注意著慕容博的神情,見他眼中閃爍不定,掌法又變,慢慢由攻轉守,已知他心生離意,心中也是暗暗著急,怎麼少林群僧和蕭大哥還未到來。眼家慕容博左腿向後微屈,右腿成弓狀,雙掌迎面拍來,口中喝道:“今日便饒了你這小子!”

    劉飛揚哈哈笑道:“打不過,要逃了麼?”側身逼過,腳步錯動,欺身而進,雙臂凝聚真氣,展開太極纏絲訣,迎上他的雙臂,左纏,右纏,上纏,下纏絲絲真氣透出肌膚,如春蠶吐絲般,無形真氣纏住慕容博的雙臂。慕容博初時還道是他乾坤大挪移的功夫所至,但又拆了數十招,雙臂竟不能掙脫他的纏繞,他縱橫半生,這種情況卻是見所未見,而手上重量卻是慢慢變重,彷彿戴了個無形的鐐銬般,真氣漸有滯澀,連帶身法也受制肘。

    慕容博越鬥越是心驚,猛地大喝一聲,右腿側踢而出,無論角度力道,便是那個腿法絕倫的老四見了都要歎為觀止,雙臂也是猛地一抖,欲一舉震破其上的真氣。劉飛揚怎會容他輕易得逞,左膝上,直對慕容博右腿腳踝後的“飛揚穴”(暈,想不到人體穴道竟有個叫‘飛揚穴’的),本是圈圈畫圓的雙臂同是一震,與慕容博雙臂同時起伏落下,便似約好了般?

    “飛揚穴”是人體足陽明胃經和帶脈交會,屬人身要穴,慕容博識得厲害,無功而收,而雙臂那一震因沒有受力點,仍是沒能擺脫束縛。他是越戰越急,而劉飛揚同樣也是難以勝他。他就好像烈馬上的騎手,隨著烈馬翻騰起伏,絲毫不敢放鬆大意。好在他只是在等候援手,一時陷入僵持中。

    其實若換從前,在這種膠著情況下,劉飛揚早就勝了,那是因他還有吸人內力的北冥神功。只是自從他練了易筋經後,和體內北冥真氣合而為一,真氣竟產生蚋變,北冥神功運氣路線不變,就是不能再行吸人內力。也是北冥神功世人本就知之甚少,更加與天下內功反其道而行,劉飛揚背出神功,饒是蕭峰如此的武學奇才也說不出原因來。

    只是劉飛揚如今的內力也已邁入絕頂之列,他雖是遺憾一時,但沒多久也就釋然。有道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奇妙的是從此後,他每當呼吸運氣,體內真氣自然運轉,可說是無時無刻不在連功,得失竟是在一線間。

    且說慕容博連換數種手法,皆難以擺脫劉飛揚的纏絲勁,正心中著惱,忽聽,遠處傳來聲音道:“想不到在此荒山野嶺,竟也能得遇高人,實是興會之至。”短短幾句話,由遠及近,猶如就在耳邊響起,話音剛落,一條黃影已落在兩人身旁。劉飛揚、慕容博心中皆是一驚,這人好高的武功。

    劉飛揚轉眼望去,只見來人不到五十歲年紀,身穿黃色僧袍,布衣芒鞋,臉上神采飛揚,隱隱似有寶光流動,便如是明珠寶玉,得道高僧般。心中一動,已知他便是吐蕃國師鳩摩智。也就這一剎那,慕容博已掙脫纏絲勁的束縛,飄身丈外,卻也沒有立即離去,也是望著鳩摩智。

    劉飛揚心中叫糟,這鳩摩智可不是什麼善類,若他知道自己身份,必也是心生貪念,更何況他和慕容博關係非淺。正暗自籌思對策,只聽鳩摩智道:“吐蕃山僧鳩摩智,見過兩位。”

    忽聽慕容博哈哈笑道:“國師安好,可記得三十年前舊友否?”說著,伸手扯下面幕,露出一張神清目秀、白眉長垂的臉來。鳩摩智一呆,接著面現喜色,雙手合十道:“是慕容先生!傳聞先生當年一別不久便就西去,小僧好生痛悼,不想今日重會,真乃喜煞小僧也!”慕容博抱拳還禮,道:“在下也是身不由己,致勞大師掛念,實是慚愧。”

    劉飛揚一顆心直往下沉,這慕容博果是老奸巨滑,鳩摩智一來馬上與之拉上關係,可恨的是自己的援手竟遲遲未到。當下,向鳩摩智行禮道:“原來大師便是吐蕃國師,雪山大輪明王鳩摩智大師,在下久仰大名,這番有禮了。”

    鳩摩智聽他恭維,心中暗喜,面上不動聲色道:“不知公子是哪派高弟,武功著實不凡!”他武功極高,眼界自是高明,剛來時便已看出他與慕容博相鬥,便是旗鼓相當之局。慕容博的武功他自是知之甚深,能與他相抗衡,武功自非等閒。

    一句話倒把劉飛揚問住了,他的名字目前也是傳便江湖,而江湖中人皆知他盜有少林易筋經,想必鳩摩智也是知道,以他的為人,珍寶在前絕不會不動心。慕容博道:“這位公子可是大大有名,國師可知道近來少林寺發生一件大事?”

    鳩摩智心念一動,道:“慕容先生說的是……?”劉飛揚接道:“在下正是江湖中人人欲得而後快的劉飛揚。”有慕容博在此,他想捏造身份也是不可能,乾脆自報身份。

    鳩摩智聞言,面上忍不住閃過一絲喜色,說道:“江湖傳言公子從少林寺盜走易筋經,不知可有其事?”他自段譽逃脫後,一心想憑絕世武功揚威天下,本就有意挑上少林寺。途中聽聞少林寺可媲美大理六脈神劍的絕技易筋經被人盜走,心癢難止,便在河南一帶四出流連。適才聽到劉飛揚的嘯聲,知是高手所發,這才尋聲而來。不想真遇上了身懷絕世奇經的劉飛揚,讓他如何不喜?

    劉飛揚笑著從懷中掏出那本小冊子,在面前揚了揚,道:“國師說的可是這本經書?這是我從少林寺拿走不錯,但若說是那名滿天下的易筋經,那倒不見得了!”

    鳩摩智和慕容博皆是緊盯著劉飛揚手中的經書,奈何劉飛揚手勢極快,只隱約看著封皮上的幾個古篆小字,至於寫著是什麼那就實在看不清楚了。慕容博喝道:“小賊倒是會花言巧語,國師大德威名,何不替少林奪回經書,再奉還少林,實為天下一大佳事,國師也是聞名天下,令天下人傳誦何。”他也是熟知鳩摩智的性格,知他名利心極重,先是捧他一捧,再縱俑他出手奪經,至於那“奉還少林”云云,那不過是事後之事了,真要還經,還不會另錄副本再還麼。

    鳩摩智何嘗不知他的意思,本身也是心癢不已,只是他為人素來好面子,縱是強取豪奪也要擺足姿態,當下說道:“少林寺也是我佛家一脈,公子既從少林盜去經書,小僧添為佛門一子,說不得也要為少林寺盡一分力了。如公子獻上經書那是最好,否則小僧只有得罪了。”看他一臉肅容,寶相莊嚴的模樣,真似個得道高僧,要不是劉飛揚深知他的為人,還真有可能被他外表所騙。

    劉飛揚存心拖延時間,聞言笑道:“國師此言,在下就不明白了,這本經書明明是少林寺送與在下,江湖上以訛傳訛,說是什麼易筋經,國師方外高人難道也和那些江湖宵小般輕信麼?”

    鳩摩智如何肯信他的話,更覺他不過是切言狡辯,高聲道:“公子冥頑不靈……”攏在衣袖中的手臂暗暗使出無相劫指,兩道凌厲指力直向劉飛揚彈去,口中卻是絲毫不停,道:“那就不怪小僧了!”

    無相劫指本就是以無形無相聞名於世,更兼鳩摩智以逍遙派小無相功催使出來,更是無聲無息,不著跡象。還好劉飛揚對鳩摩智始終保持戒備,指力匍及身前尺餘,以知是鳩摩智暗中搗鬼。腳尖點動,側身逼過,右手斜引,已使上乾坤大挪移的功夫,鳩摩智的指力在他牽引下,直擊他方才站立的地上,嗤嗤兩聲響,地上石沙飛濺,留下兩個小洞來。

    鳩摩智心中也是暗暗喝彩,仍是面不改色道:“公子果然好俊的身手。”

    劉飛揚微微笑道:“哪裡,國師的無相劫指那才叫深得‘無相’二字的要旨,厲害啊,厲害!難得的是國師竟還會道家的小無相功,兩者相輔相成,更是不著半點形相,無跡可尋,佩服,佩服!”

    鳩摩智聞言心中一驚,口中卻道:“難怪慕容先生言公子巧言善辯,公子盜了少林寺的經書,天下皆知,卻矢口否認。小僧乃佛門中人,又怎麼會使道家武功了?”

    劉飛揚知他素來能裝,只是這當口他的目的是為拖住慕容博,而約定的援手未到,竟來了個大敵鳩摩智,實沒有把握能在援手到來前敵得住他和慕容博聯手,只得儘量拖延時間,說道:“國師乃佛門高僧,諒也不會信口慈黃,也許真是在下妄語了。”說著向鳩摩智抱拳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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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龍驚天下 第一節 降龍無雙
    鳩摩智心中暗道:諒你小小年紀,也不可能看出逍遙派武學的奧妙,估計只是從哪聽來小無相功之名,見我那招無聲無息,便隨口道出小無相功之名。卻不知劉飛揚雖不是真正的逍遙派弟子,也沒練過小無相功,但卻見得多了,自是明白小無相功的特性。不說他早就知道鳩摩智練有逍遙派的小無相功,剛才隨手牽引鳩摩智的指力時,便已察覺出其中暗含小無相功的內力。

    慕容博卻隱隱覺得不妥,心中想道:小賊行事素來謹慎詭異,他身懷絕世武學秘籍,為何還能當著自己和名滿天下的吐蕃國師侃侃而談,卻絲毫無懼經書不保。他武功雖是不弱,當也明白絕不是我等二人的對手,竟還如此氣定神閒,莫非他還有什麼倚仗不成?衝著鳩摩智道:“國師何必與他多言,此子狡猾多端,虛防他還有什麼詭計!”

    鳩摩智點頭道:“慕容先生說得是,如此就恕小僧得罪了。”後一句卻是對劉飛揚說的。身影一晃,已到劉飛揚眼前,左手橫胸,右手五指成爪,當頭罩下。用得卻是他大雪山本門的功夫。劉飛揚暗喝一聲好,左臂上頂,手指併攏直對鳩摩智掌心“勞宮穴”。鳩摩智反手一轉,順勢抓向他的脈門,左掌中宮直拍,洶湧掌力自掌間疾吐而出。

    劉飛揚雙手環抱,一式太極“抱珠式”使出,雖是盪開鳩摩智的掌力,右臂也是微麻,心中暗嘆大輪明王果然名不虛傳。鳩摩智驚道:“這是什麼功夫?”他雖是精通中外武學,但自是也沒見過這後世名動天下的太極拳,不禁出口問道。劉飛揚道:“微末之技,不值國師垂詢!”

    鳩摩智見他不答,面色一沉,也不再說話,身隨招動,一式接著一式滾滾而來。慕容博在旁見他招式精妙,功力深厚,與當年一別相比,勝之不可以裡道計,也是大讚不已。再看劉飛揚的武功,初看招不成招,只是隨屈就伸,圓轉不斷。然再接著看下去,卻是妙到毫巔,綿綿然,沛沛御,極盡以氣御招,以柔勝剛的妙諦,至此也不得不讚嘆他武功的高明獨到之處。

    轉眼二人拆了上百招,劉飛揚始終是守禦居多,十招間往往只能回得一兩招。非是他武功不如鳩摩智,只是旁邊還有個慕容博虎視眈眈,相鬥間,他還得分出一半的心思防著慕容博暗中偷襲,能撐到此種情況已是極為不易了。慕容博在旁觀了許久,心中已大致明白劉飛揚拳法精髓,叫道:“國師,你我數十年不見,今日重逢,本是大喜之事,怎可為這小子多費精神。便讓在下稍盡綿力,解決了這小子,再找個地方好好一敘離別之情。”說著,不待鳩摩智回話,縱身搶上,一掌斜拍劉飛揚肋下空當。

    鳩摩智心中微有不快,面上不露聲色,說道:“慕容先生說得是。”雙拳擊出直攻劉飛揚胸腹。這下一來,劉飛揚獨對當世兩大頂尖高手,壓力驟增,在兩股強猛絕倫的掌力籠罩下,更是只有防守之力,饒是太極拳乾坤大挪移精妙無雙,凌波微步獨步天下,數招間也是連退數步。

    眼看情況不妙,劉飛揚心中正待抽身逃離,忽聽一聲高亢穿雲的長嘯聲傳來。劉飛揚聽了精神一奮,大喝一聲,雙手齊出,凝運乾坤大挪移之法,將他拍來的掌力橫移數分,對上鳩摩智隨後而來的無形刀氣,腳尖輕點,人已飄身後縱。只聽砰的一聲,鳩摩智、慕容博兩力相撞,身子皆是一震,心中同是一懍:這小子竟還有如此功力。

    劉飛揚笑呵呵的對著二人道:“慕容老先生,鳩摩智國師,看來想要那本易筋經的人不在少數啊!”他這話拌著內力遠遠傳出,表面似不知道來人是誰。實際卻是告訴來人這兩人的身份,他當然已聽出發聲之人便是蕭峰,想必少林群僧也在不遠了。

    慕容博和鳩摩智相對一眼,皆看出對方眼裡的猶豫焦灼。若是尋常奇珍異寶,也不一定能入他們眼中,而少林易筋經響譽天下,卻是武學一大瑰寶。慕容博假死藏身少林最主要便是想偷這本經書,要說其他少林武功未必在他本身武學之上,只能說是順手為之。而鳩摩智好武成貪,於絕頂武學無不想收為己有。早前上大理天龍寺說是為求得六脈神劍的劍譜秘籍焚於慕容博靈前,其心那是路人皆知了。

    二人也知來人必也是位絕頂高手,但珍寶在前,實在難以舍卻。鳩摩智道:“慕容先生,你我二人未必便怕了誰來,何不先拿下他,再做定計。”慕容博雖有猶豫,還是說道:“國師言之有理!”二人心念相通,便不再多言,復又欺身而上。

    劉飛揚暗道:就怕你們知難而退,你們不跑那是最好了。也是大嘆人心貪婪,由此可見一斑,只是想道自己從蕭峰手中接過易筋經時,也是貪念大起,想著法子還是和蕭峰一起練了,還差點走火入魔而亡,自己也不比他們好多少啊。此一想法,電光火石間在劉飛揚腦海中閃過,二人掌力已籠罩周身,封死進退去路。劉飛揚撇下他念,提起精神,抱守元一,緊守門戶,一時間二人也難已攻破他的防守。

    所謂剛不可久,柔不可守,劉飛揚此時武功柔是柔矣,但在當世兩大高手緊逼下,終是難以久守。便在危急關頭,一道雄壯的聲音道:“慕容老匹夫,受我一掌!”正是後來趕到的蕭峰,只見他腳步不停,疾衝而前,左手一輪,右手已呼的拍出一掌,正是降龍十八掌中的“亢龍有悔”。他出掌時,離慕容博還有十五六丈,只是他身法奇快,右掌伸直,掌力噴發而出時,又想前衝了數丈遠,兩人相距不過七八丈。

    慕容博自蕭峰一喝,已生警覺,轉身望去,但見一個虯髯大漢,相隔十來丈便是一掌拍來。那是蕭峰y-i'r0ng後的模樣,慕容博自是不認得,但見他身法快捷,聲勢非凡,也是不敢大意,雙掌凝於胸前,暗暗警惕戒備。

    卻不想蕭峰一掌既出,身子不停,又搶前幾丈,右手一劃,又是一招“亢龍有悔”擊出,後掌推前掌,猶如後浪激前浪般,洶湧蓬勃的掌力排山倒海壓了過去。慕容博大驚,他絕沒想到對方掌力竟能從這麼遠的地方重疊襲來,只一瞬間,他只覺胸口氣悶難擋,對方掌力若怒潮狂湧,彷彿一道無形氣牆向他推來。其勢不可擋,斗轉星移半點也用不上,心知此際只可避,絕不可擋,雙手在胸前連劃,護住身前要海,腳尖連點,人已飄身疾退數丈。見蕭峰不再追來,這才立定,只見他一臉憤恨,眼中怒火狂燒盯著自己,卻想不出他是何人。

    從慕容博初現身,劉飛揚發出嘯聲示意,蕭峰在數里外聞得,便飛速趕來。只是荒野小道,崎嶇交錯,縱橫難辨,蕭峰費了好大的勁這才尋到這邊來。在半山腰,聽到劉飛揚故意大聲傳出的說話聲,已知他不但面對慕容博,還有一位是吐蕃國國師鳩摩智。他雖沒見過鳩摩智,但也聽過其名,也知是位了得的人物,更是奮力趕上。從十來丈遠處便見一黃衣中年僧侶和灰衣老者圍著劉飛揚纏鬥。不用說已知灰衣老者便是慕容博了,直接出掌逼開慕容博,也為劉飛揚解了圍。

    這邊鳩摩智也縱身退開,來到慕容博身旁,向蕭峰道:“中原之地真是藏龍臥虎,不知閣下又是何人?”

    蕭峰只是看了他一眼,復又盯著慕容博,沉聲道:“你就是慕容博?”

    慕容博見劉飛揚笑嘻嘻站在蕭峰身側,想起剛才那剛猛無儔的掌力,心中一動,說道:“你是蕭峰!”他自是知道劉飛揚和蕭峰在聚賢莊當著天下豪傑的面,結拜兄弟。而蕭峰既能瞞過老三老四的耳目,必是y-i'r0ng而行。只是他仍是想不到,蕭氏父子已知道他便是當年挑撥離間的真兇。

    蕭峰揭去臉上y-i'r0ng物,喝道:“不錯,正是蕭某。慕容老匹夫,還我娘的命來!”說著,搶身上前,一掌怒拍而去。慕容博驚道:“你說什麼?”倉促間他哪想得到蕭峰說的是雁門關那事。也知他掌力雄渾,右掌斜劃而出,把他掌力一帶,砰的一聲擊到旁邊地上,土石飛濺,沙塵去後現出一個大坑來。左掌同時拍出,中途連換七八個手法,奧妙莫測,教人難以猜出他所擊方位。饒是蕭峰對他恨之入骨,也不由心生佩服,身子微側,左掌自肋下拍出,正是一招“神龍拜尾”。

    旁邊鳩摩智初時見蕭峰竟無視自己的存在,心中暗暗著惱。他在吐蕃可是人人敬仰的國師,便是吐蕃國主見他也要給三分面子,便是到了大理天龍寺也是受天龍諸僧崇敬,何嘗受過如此冷待。但看了蕭峰幾招,也不得不讚他武功了得,心道:人言“北喬鋒,南慕容”真是名不虛傳。這蕭峰的掌力真是剛猛無雙。

    丐幫降龍十八掌號稱天下掌法剛陽第一,每一招使開來皆是氣象萬千,洶湧蓬勃。雖是就十八招,蕭峰反覆使來,每掌拍出皆是掌力如潮,直把慕容博裹在其中。慕容博還道蕭峰如此發掌,必是大耗內力不能持久。誰知,蕭峰連發數十掌,竟絲毫不覺氣歇,反倒是他在蕭峰絕強掌力包圍之下,氣息漸滯,身法也是大打折扣。需知,慕容博年紀已過六旬,精力自不比蕭峰壯年,之前已與劉飛揚打了半天,內力精力也已損耗不少。而蕭峰本身武功不在他之下,近來又練了易筋經,內力又有所精進,更兼面對殺母大仇人在眼前,體內血氣如燒,潛在武功盡數用出,此消彼長下慕容博頓顯不敵。劉飛揚在旁拍手讚道:“大哥的降龍十八掌真是天下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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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龍驚天下 第二節 悉數登場
    鳩摩智眼見慕容博即將不敵,踏上一步,雙受合十道:“蕭施主,小僧忝為慕容先生知己,自不能在旁袖手不理。小僧得罪了。”右手一揚,發出一道無形凌厲刀氣,正是他的看家絕技火焰刀。

    劉飛揚早就防著他,見他揚手出招,也是抬手一指,嗤的一聲輕響,一股細細勁氣激射而出,正對上了鳩摩智的火焰刀,頓時將他那無形刀氣化解。就在鳩摩智一諤間,人也橫移在他面前,輕笑道:“國師如若手癢,在下倒可奉陪。”

    鳩摩智道:“公子有此雅性,小僧接著便是。”說著,擺開架勢,便欲進招。忽地,遠處又傳來一個蒼老平和的聲音道:“少林玄慈見過吐蕃國師大輪明王。慕容老施主,可還記得昔年故友否?”鳩摩智尋聲望去,但見一位方面大耳的老僧領著幾位白鬚飄飄的老僧及一群黃衣僧侶,緩緩走來。他不知內情,還道玄慈等人是來追拿盜書的劉飛揚,心中暗道:這下熱鬧了,素聞玄慈方丈十來年不下少室山,想不到今日竟這這裡遇見。只是又想到,正主兒既然來了,那易筋經自是難以得手了,心中又不免遺憾。

    慕容博聞言心中卻是一驚,隱隱覺得這其中便是一個佈局,特意引自己現身的。只是在蕭峰掌力籠罩下,根本開不了口。少林群僧把蕭峰和慕容博團團圍住,玄慈道:“蕭施主,可否暫緩動手,讓老衲與慕容老施主說上幾句?”

    蕭峰對少林群僧素來敬仰,也知此際玄慈方丈是有些事需要求證,反正今日之局,慕容博終是插翅難逃,聞言縱身後躍,向玄慈抱拳道:“方丈大師,請說!”

    玄慈見蕭峰竟能把慕容博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心中大是驚異,隨手還了一禮道:“多謝蕭施主。”

    蕭峰掌力一撤,慕容博壓力頓去,想到蕭峰那剛猛雄厚的掌力,心中實在是又驚又怖,深吸一口氣,對玄慈道:“老方丈,你我數十年不見,想不到竟是在今日這種情況下見面。”

    玄慈雙手合十道:“傳聞當年雁門關一事沒多久,慕容老施主便身故西去。老衲還道你也是因為心中有愧,這才內疚成疾,英年早逝。想不到你卻是假死脫身,實是令人長嘆!”

    慕容博看著一臉嗟嘆的玄慈,還有嬉皮笑臉的劉飛揚,滿臉怒容的蕭峰,高聲道:“方丈精明過人,想必早已知道我還在世,今日之局便是引我現身吧,那劉飛揚盜書一事十有八九也是假的了。想不到名滿天下的少林寺方丈竟也會故佈騙局,傳出去豈不讓天下英雄笑話!”群僧聞言,面上皆現怒色,只是掌門方丈在此,並不發作。玄慈道:“阿彌陀佛,此事事關重大,老衲唯有出此下策,要不然怎能再見慕容老施主。”這計策是劉飛揚所提,只是慕容博所說也有幾分道理,以玄慈一派之主的身份,自不會把責任推到他人身上。

    鳩摩智聞言一驚,說道:“慕容先生是說,少林寺根本沒有被盜走什麼經書!”

    劉飛揚笑道:“國師說得可是這本經書,既然國師開口了,便借國師一觀又有何不可!”從懷中掏出那本小冊子,往鳩摩智丟去。鳩摩智伸手一接,只見封面上寫著“妙法蓮華經”五個古篆字,翻開一看,書中第一頁的序品便寫著: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中。與大比丘眾萬二千人俱。皆是阿羅漢。諸漏已盡。無復煩惱。逮得己利。盡諸有結。心得自在。其名曰。阿若憍陳如。摩訶迦葉。優樓頻螺迦葉。迦耶迦葉。那提迦葉。舍利弗。大目犍連。摩訶迦旃延。又翻到中間幾頁,上面所寫的無不是“如來壽量品”、“分別功德品”等等內容。他為佛門著名高僧,生平熟讀內外佛家典籍,如何看不出這不過是本普通不過的藏傳經書,便是他雪山大輪寺還存有這梵文孤本。心中惱恨無比,不由恨恨盯了一眼劉飛揚。劉飛揚還以一笑,心中大樂。

    蕭峰喝道:“慕容老匹夫你當年為了一己私利,假傳消息說有大批契丹武士要來少林寺奪取武學經書。玄慈方丈信以為真,他關心大宋安危和本寺典籍,率眾攔截,那還是情有可原,而真正的大惡人便是你這卑鄙小人。便是因為你挑撥離間,害得我娘慘死,你還有何話說?”雙拳緊握,眼中幾欲噴出火來。

    玄慈緩緩道:“老衲也是近日聽聞慕容老施主竟是五胡帝王后裔,那麼你當年假傳消息的用意自是明白不過了。念在你我多年相交的份上,當求你據實相告一聲。”

    慕容博看了劉飛揚一眼,說道:“老方丈既已明白原因,何必多此一問?”

    玄慈長嘆一聲,道:“善哉,善哉。你這一念之間卻害了許多無辜人的性命。只是你所圖甚大,在這太平之世終究難成,你心中不覺有愧麼!”

    慕容博高聲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古來帝王哪個不是滿手血腥,老方丈所言未免可笑!”

    玄慈面現悲憫之色,道:“三十年前,你假傳消息欲挑起宋遼仇殺不成,三十年後又想挑起江湖風波。我玄悲師弟曾奉我之命,到你府中請教此事,想必他在你府中看出了你慕容家欲起兵造反的蛛絲馬跡。你一直便欲shā're:n滅口,又料到我師弟佛門中人不會管世俗之事,這才隱忍多年,直到他前往大理,你這才動手殺了他。你定是想藉機挑起大理和少林派的紛爭,那本是一石二鳥之計。但想來你的一陽指沒能練到家,只好用你慕容家‘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功夫,害死了玄悲師弟。”

    慕容博嘿嘿一笑,一拳打向身前地面,砰的一聲響,地面凹出一個大坑,坑邊緣竟如蛛網般龜裂出許多細縫,方圓近達丈餘。在場其他老僧齊聲叫道:“韋陀杵!”聲音中充滿驚駭之意。劉飛揚和蕭峰臉上也皆是一驚,實想不道他惡鬥這許久,竟還有如此功力。

    玄慈道:“三十年前老衲就極為佩服慕容老施主的武功修為,而後你藏身我少林,我少林一眾武學典籍你必也一一習練。那丐幫馬大元副幫主雖不是你殺的,但他身亡後,蕭施主身世被抖出,不容於丐幫,想必也是你殺了他的養父養母及我玄苦師弟,稼禍於他,便是極力想挑起新一輪的江湖紛爭,不知老衲所說可對?”

    蕭峰臉色一暗,面現愁苦之色。劉飛揚也是心中一突,這玄慈方丈見慕容博坦承一切,還道那喬氏夫婦和玄苦也是亡於他手。

    慕容博哈哈大笑道:“我還道老方丈明察秋毫,原來也不是諸事皆知。”

    群僧面現異色,蕭峰眉頭緊鎖,內心掙扎,正打不定主意是否要俱實托出。便在這時,眾人頭上飄過一道身影,有如蒼鷹博兔,在半空中一腿踢向慕容博。慕容博抬手一架,斗轉星移之技使出,手勢一引,來人凌空幾個觔斗翻身落地,立於蕭峰和玄慈之間。

    這一變化突兀無比,場中功力稍弱的幾人竟不知這人是怎麼來的,待他落地,這才看清來人一身黑衣,黑布蒙面,只露出眼睛,手中拿著一條長索,眾人這才明白他是靠長索從十來丈遠處借力而來。蕭峰早在他現身便已認出他便是蕭遠山,口中叫道:“爹爹!”

    眾人聞言皆是大驚,雖然蕭遠山和當日聚賢莊的裝束不同,但玄難還是從他的身材手中長索認出他便是當日救走蕭峰的那神秘黑衣人,只是絕想不到竟是的蕭峰父親。

    蕭遠山對玄慈道:“大丈夫敢做敢當,老夫與慕容老匹夫仇深似海,也不屑把事情推到他身上。那喬氏夫婦和玄苦和尚是我殺的!玄慈老方丈,可還記得我?”說著,伸手拉去臉上黑布。

    群僧見他除了鬚髮微白,面目五官竟與蕭峰一般無二,終於明白為何那個小沙彌見到蕭峰竟會以為他便是殺師凶手。群僧前本來本是為擒拿慕容博,不想竟又跑出個殺害玄苦的真兇,雖是群情憤恨,但都望著玄慈。

    玄慈長嘆一聲,道:“阿彌陀佛,老衲以為一切皆是慕容老施主所為,想不到,想不到……”他自是沒想到當年蕭遠山跳崖竟還健在。

    慕容博冷哼一聲,蕭遠山轉頭對他恨聲道:“老夫與你三次交手,實沒想到你竟是我的大仇人,可笑的是竟還敬佩你的武功!”說著,仰頭乾笑幾聲,聲音充滿無盡的悔恨仇怨。

    慕容博道:“老夫也沒想到你竟是當年雁門關外的契丹大漢,聽聞當日你跳崖身死,想不到你竟還生還,和老夫一般一起潛在少林三十年。”

    此言一出,群僧又是震動,那日在藏經閣前,他們已聽無名老僧言除了慕容博外還有一人藏身少林偷學武功典籍,想不到竟是這蕭遠山。群僧紛紛望向劉飛揚,頗有怪責之意。

    劉飛揚直被群僧看得頭皮發麻,他便是怕橫生枝節,這才沒有把蕭遠山之事說出,想不到在這關鍵時刻,蕭遠山自己把事情抖了出來,更被慕容博指證同在少林偷學武功,想必以他的性格,也不會否認。

    蕭遠山踏前兩步,指著慕容博道:“只是今日既已真相大白,你這挑撥離間的卑鄙小人,上前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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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龍驚天下 第三節 各逞神通(一)
    慕容博長笑一聲,身影晃動,向後躍去。蕭峰早就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喝道:“老賊,哪裡走?”縱身搶上,一掌劈了過去。

    在慕容博縱身而去的那個方向,是少林玄渡和玄淨兩僧。二人見慕容博往這方向而來,皆是大喝一聲,雙雙拍掌擊出,掌力噴吐,正是少林絕學般若掌。慕容博冷笑一聲,雙手一牽一引,已把他二人掌力移向蕭峰從後而至的掌力。砰的一聲,三人掌力相撞,玄渡玄淨不由向後連退數步,臉色青白,手臂酸麻難擋,心中暗道:好雄厚的掌力。掌力激盪下,蕭峰身子也是一滯。

    也就這一瞬間,蕭遠山也已趕上,口中喝道:“回來吧!”雙掌齊出,掌力籠罩慕容博周身。慕容博心中一懍,只覺前後退路皆被他掌力封死,無奈下轉身,大袖揮動,眼前竟捲起了一道強勁的旋風,捲起地上沙石,右掌前推,旋風直向蕭遠山撞去。旋風所帶起的沙石飛濺,觸臉生疼。

    鳩摩智在旁喝道:“好一招袈裟伏魔功!”慕容博那看似隨意的一拂,便是傳聞為歷代少林方丈專修的袈裟伏魔功了。少林為佛門大派,當然不像其他門派間有些武功要特定的人來練。只是這袈裟伏魔功卻需極高的內力修為不可,而功名中帶有“袈裟”二字,自是表示使用者當是身披袈裟的老僧。少林寺中的低輩弟子一來功力不足,實在練不來這門功夫,二來少林寺號稱有七十二種絕技,自是武學凡多也非是說定要練這種武功,這種不可自可選練其他的。這一代的少林方丈玄慈也在袈裟伏魔功上浸**數十年,然而一見慕容博在身處逆境,尤能瀟灑自如的使出,其應變之快,功力之深,皆非自己所能,不由感嘆不已。

    蕭遠山大喝一聲,雙掌左右齊出,拍向迎面而來的旋風,轟的聲響,那道旋風受他強猛掌力一擊,轟然炸開,真氣四溢,捲起漫天的沙塵。蕭遠山在真氣反激下不由連退數步。

    慕容博卻藉著沙塵遮掩,縱身便欲遠去。一聲怒吼,彷彿九天龍吟,蕭峰已是從後補上,一掌猛拍而出,洶湧掌力帶著漫天飛舞的沙塵,有如一條巨龍直衝慕容博後背,正是降龍十八掌的一招“見龍在田”。

    鳩摩智搶前一步,右掌猛劈而出,,火焰刀刀氣噴薄飛出,正中沙龍頸間,嗤嗤幾聲響,竟把蕭峰那剛猛掌力所聚的真氣消弭於無形。直看得群僧歎為觀止,這一刀所含內力並不比蕭峰內力稍強,只是蕭峰掌力先發而出,鳩摩智觀而後動。所謂蛇有七寸,以鳩摩智的眼力馬上看出蕭峰那一掌的弱勢便在頸間,他從側發招自是一招奏功。饒是如此蕭氏父子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力功力高明之極。鳩摩智化了蕭峰那一掌,身形晃動,攔在蕭遠山前面,說道:“以多欺少算什麼本事?”

    蕭遠山喝道:“這又不是比武較量,講什麼江湖規矩。慕容老賊與我父子仇深似海,我父子二人聯手齊上那又怎麼了!你這人看似大有來頭,怎得說話如此稚氣,給我讓開!”一掌推出,身形急向慕容博追去。

    鳩摩智被他一頓搶白,臉上微紅,心中暗惱,眼見蕭遠山那一道極強掌力撲面而來,慌忙側身避過。

    那邊慕容博喝道:“難道少林寺真和契丹人聯手麼,傳出江湖少林威名可就一朝盡散,老方丈可有想過這點?”原來,被鳩摩智那一解圍,慕容博已竄出數丈,只是玄慈幾個縱身已躍到他身前,復又攔住了他的去路。慕容博武功縱是強過玄慈,但要在幾招間突破玄慈的大力金剛掌封鎖,也是力有不逮。惱羞成怒下,慕容博出口向玄慈喝道。

    玄慈一臉肅然,道:“阿彌陀佛,我少林一派聲名是小,天下蒼生社稷是大!”

    慕容博冷哼道:“老方丈說得倒是大義凜然,你何不向契丹西夏國主勸說佛法,讓他們都放下屠刀,息了進逼中原之意。”他本還想說吐蕃國主,但見鳩摩智從後趕上,他畢竟是吐蕃國師,終究得給他幾分面子,衝他深深一揖道:“多謝國師適才援手!”鳩摩智還了一禮,說道:“忝為知己,焉能袖手!”

    蕭遠山喝道:“慕容老匹夫,今日不管你有多少幫手,也休想逃出生天,是好漢的就不要跑。”呼的一掌,急向他拍去。慕容博單掌伸出,掌力一吐一壓,兩股力道直向地面衝去,轟的一聲響,地面又是一個大坑。

    慕容博沖玄慈道:“想不到堂堂少林寺也是見風轉舵驅炎附勢之輩,嘿嘿,少林寺果然好響的名頭!”

    玄慈面色一變,他聰慧睿智,已知慕容博是指今日少林寺放著殺害玄苦大師的凶手不捉,那是懼了蕭氏父子的實力,一時倒無可辯駁。群僧聞言,心中各閃過一個念頭:這慕容博雖然可惡,但他所說不無道理。蕭峰的父親殺了玄苦,也藏身在少林偷學了我少林武學,若傳回契丹,也是我少林及大宋的心腹大患,今日我等雖為慕容博而來,但放著蕭氏父子不管,他日傳出江湖,不明內情的江湖中人還道我等懼了蕭氏父子,豈不大損我少林威名。

    劉飛揚見群僧被慕容博說得啞口無言,開口說道:“事有先後輕重緩急,蕭前輩雖有過錯,但也只是個人私節。”說到這向蕭遠山報以歉意一笑,蕭遠山鼻子一哼,並不言語。又接著道:“可是慕容先生不同,慕容先生所圖的卻是關係到天下千千萬萬的百姓,慕容先生苦心造詣其身份圖謀皆隱含莫測,數十年來假死蟄伏,必又積蓄了不少實力,便待他日起事所用。而今日慕容先生的圖謀大暴天下,若讓慕容先生走脫了,說不得他,虎急跳牆孤注一擲也不一定,到時必定生靈塗炭,各位大師以為然否?”他本來想說狗急跳牆的,只是想到當著這許多人,口出粗語,豈不更顯鄙薄。

    蕭峰喝道:“不錯,便不為了報我殺母大仇,當就你這狼子野心,身為……我便不能放過你!”他做丐幫幫主多年,行的多是保家衛國之舉,這一刻差點忘了自己已不是丐幫幫主了。

    玄慈雙手合十,說道:“劉施主以大義相教,老衲等受教。聲名本就是身外物,為了避免來日之禍,區區我少林名聲又算得了什麼!”這幾話說得大義凜然,群僧心中一震,紛紛合十作揖,面現堅定決然之色。

    慕容博眾觀當下形勢,已知少林群僧已下了決心,若在平時他是絲毫不懼,只是眼下多了恨己露骨的蕭氏父子,更兼四周地勢平闊,絲毫沒有可借助之物,想到自己縱橫半生,遇敵也是無數,卻屬今日之局最是凶險。他也是睥睨當世的人物,心想:慕容一氏的威名可不能讓自己在此墮了。仰天長嘯一聲,胸中豪氣頓增,朗聲說道:“大家所謀不同,本就多說無益。只是動手之前,老夫想問一事:老夫自問行事謹慎小心,你是如何得悉這一切的?”後一句自然是轉向劉飛揚發問。他心中也是明白至有今日之局,全因這來歷不明的人。少林寺若知自己還健在,自己早就不能在寺在藏身了。同樣蕭氏父子早知自己是當日假傳消息之人,之前和蕭遠山三次比武就不會以平手罷休,自是不死不休之局。

    鳩摩智也是好奇無比地看著劉飛揚,他自吐蕃西來,本意就是想一會天下豪傑,好揚威天下,對天下間知名的高手多方打聽,卻從沒聽過中原有個叫劉飛揚的年輕後輩。直到他到了中原許久,聚賢莊一役後,中原才開始傳劉飛揚之名,但當時他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只到今日相會,才發覺劉飛揚武功竟是高明之極。更想不到的是,聽慕容博之言,今日之局竟出自這年輕人之手。

    劉飛揚見慕容博神情大有憤恨不解之色,大聲說道:“其實說來也不外乎那麼幾個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你們慕容家行事在外人看來,好似極為隱秘,卻不知知者本就不少,如那曼陀山莊不就清清楚楚麼?”他口所說的曼陀山莊便是姑蘇王家,後來王夫人在島上便種茶花,這才改名。劉飛揚也是隨口說出,他自知這些事說多了總有破綻,只是轉移慕容博的注意力罷了。

    慕容博聞言身軀一震,不禁脫口而出:“是了,你是逍遙派中人,說起來和她也是同門!”口中的“她”自是指王夫人了。腦海中飛快閃過當年的片段:他當年為躲避玄慈的指責,假死遁世,連親生兒子慕容復也不知情,唯有他的妻子王氏清楚知道。十幾年前,他的妻子在江南邂逅了阿蘿,也便是李秋水的女兒。當時的阿蘿和段正淳分別不久,不想竟已有了身孕,正自徬徨無依。王氏也是個聰明絕頂的女子,在她的開導善解下,很快獲得阿蘿的信任,並從她口中慢慢得知世上還有個神秘門派逍遙派,阿蘿手中還有許多的武學秘籍。王氏知丈夫圖謀復興大燕,又醉心於武學,便撮合了已有身孕的阿蘿和自己的弟弟結為夫婦。之後一起起出了無量玉洞中的所有武學典籍遷到了王家。

    此事,慕容博雖沒出面,卻知道得清清楚楚。也是從阿蘿口中說出的一鱗半爪的凌波微步口訣,這才有他們夫婦在南陽府蔡家裡共同推演凌波微步。而阿蘿嫁到王家,沒多久也就發現了慕容家的秘密。想到此,慕容博還道是由王夫人洩漏出去的,心中憤恨無比。

    值得一提的是那洞中玉像腳下蒲團中的秘密連阿蘿也是不知,王氏當時看到那許多秘籍,早就心花怒放,不說沒有注意到蒲團上的字跡,便是看到了也絕不會跪下磕頭。
li60830 發表於 2019-5-7 15:43
卷五 龍驚天下 第四節 各逞神通(二)
    鳩摩智聞聽逍遙派之名,只覺心內一跳,暗道:原來他竟是逍遙派中人。是了,若不是逍遙派出身,他年紀輕輕如何有這高強的武功。難怪他適才能看出我所使的是小無相功,只是看他的內力卻不是小無相功的底子,想必練得是逍遙派其他神功。這逍遙派果然博大精深,奇功異學層出不窮。

    蕭遠山心中不耐,喝道:“廢話少說,慕容老賊,納命來吧!”和蕭峰對望一眼,雙雙攻向他。鳩摩智欲上前相助,身形匍動,眼前一花,劉飛揚已橫移在他面前,笑嘻嘻地道:“那是他們間的私事,國師就不用插手了吧!”

    鳩摩智心中暗嘆,好快的身法,口中卻道:“適才公子不是說此事關乎天下蒼生麼,怎現在又成了‘他們間的私事’了?公子這麼說豈不是自相矛盾!”若說詞鋒銳利,鳩摩智為佛門高僧,平日辯才無礙,妙口生花,劉飛揚如何是他對手?

    劉飛揚臉上一紅,說道:“明王辯才,在下甘拜下風。”話雖如此,身形卻是不動,鳩摩智為武學大行家,一眼便看出他雖是不丁不八的站姿,但周身真氣節節貫穿,發於肩,挺於腰,綴於兩腿,實是攻守兼備之勢,非武功達極高境界不能如此自如隨意。一時找不到劉飛揚的破綻,也並不搶前動手,只把目光轉到場中搏鬥的三人。

    劉飛揚身形微側,也望向場中。只見沙石飛揚,掌風拳勁四射,帶著細小沙粒撲面生疼。三人皆是武功絕頂之士,身法皆是快絕,在塵土包裹中,只見三條身影縱高低俯,只是不斷傳來拳腳相擊的碰撞聲。在三人戰團外兩丈處,少林群僧呈合圍之勢,倒似某種陣勢。他們武功雖不如場中三人,但要防止其中逃逸,卻是不難。看來他們不當要防慕容博逃走,也是在防蕭遠山。劉飛揚暗暗頭痛,心中苦思善後辦法。

    慕容博卻是在苦苦支撐,蕭氏父子任一人武功都不在他之下,掌力都是剛猛絕倫。兩人掌力一浪接過一浪,洶湧不絕。在他們的掌力包圍下,自己猶如置身怒海,稍一不留意便有粉身碎骨的下場。此時他的武功可說發揮到了極至,拳擋腳拆,無一招不是妙到毫巔,縱是蕭氏父子看了,也不得不佩服,自己使來也不過如此。

    玄慈知道慕容博已是絕無幸理,敗局已定,說道:“我佛慈悲,慕容老施主你數十年來在我寺中難道絲毫不曾受佛法感召麼?你若能放下心中執著,隨老衲等回轉少林,修身戒性,也不失解脫之道!”

    蕭遠山聽罷,怒喝道:“放屁,今日老夫與慕容老賊不死不休,各位大和尚休要多言!”群僧見他對方丈口出粗語,皆是面含慍色,玄慈倒是涵養不俗,知他對慕容博實是恨之入骨,倒也並不怎麼放在心上。只是他身為佛門中人,實不願多見殺傷,心中便打算只要戰局一定,便隔開他們三人,再作打算。

    慕容博身處蕭氏父子掌力包圍中,聽聞玄慈的話,剛欲開口,只覺一道沉重之極的掌力壓了過來,逼到他的胸口,他的氣息一沉,喉間的話被硬生生壓了下去。只恨地他在心中暗罵:老和尚說得好聽,還不是要把我囚禁在少林中。

    慕容博家傳斗轉星移絕技本也是借力使力的巧妙功夫,奈何蕭氏父子內力深厚,掌力更是雄渾異常,兩人合力之下,慕容博不要說借力打力,便是稍微牽引借力也難,這邊力道還未牽引,另一邊便又已攻來。在剛才欲開口之際,體內真氣一滯,身形慢了半分。蕭峰見狀突的插上,雙掌直拍他胸腹位置。慕容博右手被蕭遠山纏住,匆忙中左掌回於胸前,護住要穴。只是倉促間,左掌功力凝聚不足,只聽喀嚓一聲,蕭峰那兩掌全擊在他左臂上。慕容博只覺手臂劇痛傳來,左手腕骨已斷成幾截,還是他見機的快,藉著那股衝力,腳下連退數步,每一步皆把地面踩出個坑來,卸去了不少力道,要不然單那兩掌之力便有摧胸裂腹之厄。

    鳩摩智大聲叫道:“慕容先生!”腳下連點,人已縱了過去。劉飛揚聽他喊得真切,心中暗道:他倒對慕容博甚有情誼。也就這猶豫間,鳩摩智已到了場中,雙掌齊出,分拍蕭遠山和蕭峰,逼得蕭氏父子難以追擊慕容博,回身出掌擋格。砰的一聲,饒是鳩摩智功力高強,也擋不住蕭氏父子合力的掌力,連退數步,哇的一聲噴出大口鮮血來。

    也正是他這圍魏救趙之計才免了慕容博立斃當場之局。蕭氏父子見他如此重情重義,皆是心存敬佩,也不再出手為難他。慕容博也沒想到鳩摩智竟待他如此真摯,他當年贈送少林七十二絕技給他,本就不安好心,現在想起來,不由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愧疚,說道:“國師高義,慕容博感激不盡。在下能交到如此的朋友,雖死何憾!”他這句話倒是出自真心,說得誠懇無比。

    蕭氏父子對望一眼,蕭遠山想道:這慕容博若不是那挑撥離間害死愛妻的大仇人,人倒也不錯。蕭峰心中也是覺得這慕容博若不是矢志復國,以他的人品武功倒是位值得欽佩的人物。

    劉飛揚也是暗自長嘆,慕容家的人世世代代為了那了無指望的復國美夢營營役役,每一代慕容家傳人皆是身負重擔,何嘗有自己的快樂了。想起《天龍》原書中,慕容復回答西夏宮女的問題時,回答竟沒有快樂的時候。這慕容博半生籌謀,想必也是絲毫沒有快樂可言,也是可憐人兒。

    鳩摩智道:“當日小僧與先生邂逅相縫,談武論劍,更得蒙先生指點數日,盡釋生平疑問,才有今日成就,小僧一直對先生都是感激不盡。”

    玄慈說道:“善哉,善哉!慕容老施主,當年老衲便敬重你的為人,以你的大智慧難道還看不明白麼,那復興燕國終究是一場空夢,何不放下心中枷鎖。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生老病死人所難免,餘下三苦復又成貪、噌、痴三毒,慕容施主到現在還不明白麼!”說到最後一句,已是用佛門獅子吼的功夫道出,便是欲讓慕容博從此醒悟。

    但這種以音波醍醐貫頂之術,施展者本身功力必要高出對方甚多,要不然難有作用。慕容博縱是受傷在身,功力仍是高過玄慈,更何況他從小便是以復興大燕為己任,那深入骨髓的思想豈是這麼容易便說忘便忘。只聽他搖搖手道:“老方丈不用多說了,興復大燕便是我歷代慕容家傳人的使命。你說的怨憎會,不就是宿因所種,方得宿業麼?”說到這,忽又提高聲音道:“但老夫偏不信命,若天要亡我慕容氏一族,老夫也要抗爭到底!”仰天長嘯一聲,一股堅毅不移的決然之色盡現面容。

    玄慈長嘆一聲,說不出一句話來。蕭峰也為他的氣概所動,心中感慨萬分。蕭遠山畢竟這數十來年來,日思夜想的便是為報殺妻大仇,喝道:“殺妻大仇不共戴天,念在你也是條漢子,老夫便賜你全屍便是。”他本來對慕容博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對他的稱呼也是“老賊”、“老匹夫”直叫,此時也不在言語上再行羞辱他了。

    慕容博道:“那便來吧!”不待他答話,已是先行攻了上去,右腿飛踢蕭遠山。他左臂已斷,單剩一隻右手進招,招數功力自是大打折扣。此時他使的是少林的如影隨形腿,但見他雙腿連環,如狂風驟雨瞬間踢出五腿,一時竟把蕭遠山逼退兩步。

    待到他再踢第六腿時,終因久戰之下,內力不續,被蕭遠山窺得機會,一拳擊在他欲收回的右腳腳底。一股大力傳來,沿腳底“湧泉穴”直上胸口,噔噔噔,慕容博連腿數步,臉色發青,右腳酸麻無比。

    蕭遠山不欲他再有喘氣機會,欺身直進,連拍數掌,掌風霍霍,力道雄渾。慕容博連接四掌,再也低擋不住,一口鮮血沖腔而出。蕭遠山面色如山,視而不見,又是一掌直拍他面門,在他強猛掌力催逼下,慕容博吐出的血竟倒激而回,慕容博再也無力接這一掌,心中翻起滔天大浪,難道我便要死在這裡了麼?

    便在這人人都以為慕容博絕無幸理的時候,慕容博忽覺腳下一輕,身不由己向後躍去,堪堪避過蕭遠山那催命一掌。他知是為人所救,轉頭一看,不由驚呼道:“是你!”

    眾人齊往那人看去,只見他錦衣玉帶,一頭長發黑白相間,用一條金絲纏帶紮住了束於腦後,面白無鬚,卻是光潤異常,令人看不出年紀,看他四十也可,七十也像,而最奇的是他的眼神怪異無比,似空洞,似深邃,場中眾人皆是一流高手,但卻無人看出他到底在看哪裡。更無人知曉他是何時到來的,是如何救得慕容博性命。

    蕭遠山朝他喝道:“你是何人?”卻是全神貫聚,凝聚功力暗暗戒備。他縱橫半生,從年輕時練就一身超絕功夫,生平所遇高手無數。但一見這人心內竟不由一揪,除了他的授業恩師外,從無人能讓他產生如此壓抑的感覺。

    那人彷彿沒有聽見般,不言不動。一時間諸人都是凝神屏氣,場中忽的一片靜逸,只聞清風拂袖輕響,及眾人的呼吸之聲,甚至還有心跳咚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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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龍驚天下 第五節 奇峰倏起
    那人雖是凝立不動,但是功力稍低的幾位少林老僧在他的莫名壓力下,不由得皆是背脊發涼,背後僧衣都被冷汗濕透了。蕭峰天賦異稟,神勇過人,越是面臨凶險高手,越是能激發出體內豪武不屈的鬥志,大步踏前,對著那人道:“不管你是什麼人,今日誰也不能阻蕭某報殺母大仇!尊架讓開吧!”右掌一輪,已是一招“亢龍有悔”拍出,不待右掌收回,身子跟進,左掌又使降龍十八掌的一招“鴻漸於陸”,兩道絕強的力道前後交錯而前,排山倒海般向那人湧去。

    那人眼中精光一閃,不避反進,身若游魚。抬出右臂,中指與食指併攏探出,疾點蕭峰雙手掌心“勞宮穴”,身法手勢皆是快捷絕倫。蕭峰面色嚴峻,撤掌為爪,展開小擒拿手法,向他拿去。心中卻是大驚,丐幫降龍十八掌號稱天下第一剛陽掌法,而蕭峰的性情為人,練上這門掌法更是得心應手,彷彿降龍十八掌就是為他定做般,使開來那真是大氣磅礴,剛猛絕倫,歷代丐幫幫主便是創幫祖師的造詣也無人及得上蕭峰。往前蕭峰與人對敵,一使出這降龍十八掌,對手無不欽佩有加,立處下風。他自知這眼下這人必是他生平未遇的大敵,絕無半點小覷之心,一上來便是雙手連發降龍十八掌絕招,那已是從無有過之事。更沒想到的事,對手竟能在他雙掌強猛之極的掌力下,欺身而進,反手進招,其武功修為當真是可驚可怖。

    轉眼間二人已拆了十數招,那人雙臂運指如飛,刁鑽狠辣異常;蕭峰的擒拿手法也是妙招紛層,氣象森然。劉飛揚看那人招式武功,依稀有幾分像那日暗闖少林的黑衣人,只是身手比那人強了數籌不止。驀地心頭一震,想起無名老僧所說的那個房佑龍來,不禁脫口道:“你是房佑龍!”

    蕭遠山和鳩摩智哪聽過房佑龍的名字,皆是茫然不解。在場的少林玄字輩老僧聞言卻是一驚,他們那日也聽無名老僧提起過這名字,此時想起來果然覺得這人的路數和那黑衣人極為相似。

    那人聞言身軀一顫,忍不住向劉飛揚望去,眼中充滿驚異好奇之色,他正是宋朝皇宮中的四朝大宦官房佑龍。蕭峰乘他這一微微走神之際,猛喝一聲右拳轟向他面門,這只是表面招數,真正殺招卻是左掌一式“潛龍於淵”猛擊他的小腹。

    這兩下使得精彩絕倫,在旁的都是武學高手,看得都暗暗喝彩,但眾人心中還是隱隱覺得房佑龍絕沒如此簡單。果然,房佑龍左臂上抬,在蕭峰右拳及臉不過數寸間,中食二指張開,有如利剪般往他手腕夾去。同時腳下不動,小腹竟神奇般縮內數寸,右手指間直向他掌緣“後豁穴”戳去。出手快如閃電,毫不拖泥帶水,已達後發制人的武學絕頂境界。慕容博受傷在旁,眼力不失,心中暗道:這閹奴武功真是深不可測,好似還未盡全力。

    蕭峰鋼牙一咬,右拳略收,左掌卻不回收,真氣一吐,掌力再度噴發而出,已用上易筋經上的武功。房佑龍也是一驚,腳尖輕點,人已飄後丈餘,開口說道:“好俊的功夫!”聲音略帶尖細,但說出的話頗為柔和動聽。蕭峰道:“閣下的武功也是蕭某生平謹見,在下也是佩服萬分!”劉飛揚並沒有把無名老僧說的話告訴他,是以他並不知道這房佑龍到底是何人。

    玄慈道:“請問這位施主尊姓大名?”他雖也猜到房佑龍的身份,但他為人精細,並不點出他的名字,那是為無名老僧考慮了。這一節劉飛揚卻是沒有想到。

    房佑龍道:“這位是少林寺的方丈吧,咱家倒是久仰大名!”語氣平和,臉上也看不出半點神情。

    玄慈已知他的修為極高,估計便是和無名老僧相比,也是不徨多讓,口中說道:“豈敢,豈敢!”

    房佑龍望了一眼劉飛揚,復又轉向玄慈說道:“咱家有一事相求老方丈,望能應允!”

    群僧和劉飛揚皆是心頭震驚,他們都已知道房佑龍是宮裡宦官,而今見他能不假裝扮出現在此,顯然也是極具權勢的人物,而一身武功也足以傲視天下,想不到為人竟並不驕橫。玄慈心知他所說的事必和慕容博有關,還是說道:“施主請說。”

    房佑龍指著慕容博道:“他是咱家故交之後,請老方丈放他一馬,咱家感激不盡!”

    玄慈心頭一震,慕容一家果然神通廣大,竟然連大宋皇宮裡的人也為他出面。此事極是難辦,若是換了旁人,玄慈也只是微微一笑,並不十分理會。雖然房佑龍並不為官,但在玄慈等人眼中,他卻是官家中人。武林中人向來少於官家來往,一般江湖中人遇上官家的人,多是避開了事,極不欲與朝廷官家扯上關係。一時間玄慈竟不知如何作答,吶吶道:“這……”

    蕭遠山哪管房佑龍是何方神聖,怒喝道:“老夫管你故交今交,你既要替慕容博出頭,便先過我這關吧!”說著,縱身而前,雙掌猛拍向他。房佑龍輕輕一笑,手指疾點而出。哪知蕭遠山掌勢一變,蒲一觸他的手指人便借勢彈開,躍向慕容博。他也知道房佑龍武功奇高,與他纏上,要殺慕容博勢必艱難無比,是以虛緩一招,真正目標還是慕容博。

    房佑龍咦了一聲,腳下一彈,快若流星向蕭遠山撞去,半空中手指猛地劃下,一道凌厲非常的真氣從指尖吐出,直往蕭遠山後背削去。蕭峰見狀,大喝道:“爹爹小心!”人也飛身撲上。

    蕭遠山聞得後面真氣破空嗤嗤聲響,知道是厲害之極的劍氣一類的武功,身形一側,反手拍出一掌,掌力直向那道真氣迎去。嗤的一聲響,蕭遠山不由後退兩步,右手臂痠痛無比,手掌上也是鮮血淋漓,被房佑龍的指尖真氣擊傷劃破手掌邊緣,滿臉的震驚沮喪。

    蕭峰趕到蕭遠山身旁,關切地道:“爹爹,你要緊麼?”手指連點,已替蕭遠山止住了流血,從懷中掏出傷藥敷上。整個過程不過在頃刻間完成,蕭遠山任由蕭峰替他止血上藥,不說一語,眼睛只是直直盯著房佑龍和慕容博兩人。

    只聽房佑龍嘆道:“這又何必呢?”忽又說道:“我們走吧!”已拉著慕容博的手腕向外躍去。眾人皆想不到他說走就走,帶著一個慕容博,身法也是快捷異常,轉瞬間便到了數丈開外。

    少林派的玄難玄痛兩僧不等玄慈發令,齊齊喝道:“休走!”玄難知他武功內力俱是高強,知自己的成名絕技袖裡乾坤絕攔不住他,只是展開少林快掌,雙掌齊飛,連環而出,左掌未回,右掌已出,眨眼間已是十數掌擊出,當真是快速非凡,十數道掌影便似一道氣牆向房佑龍壓了過去。玄淨卻是攻向慕容博,雙手屈指成爪,使的是少林絕技龍爪手。

    慕容博大怒,他生平自負文采武功無不冠絕當世,今日虎落平陽,竟似他人板上魚肉。而最後救自己的卻是自己最瞧不起的閹奴,而如今這個少林名不見經傳的和尚竟也欺到自己頭上,所謂士可忍,孰不可忍。他左手已斷,右手被房佑龍拉住,只餘雙腿,正欲出腿還擊。手腕一緊,已被房佑龍拉著向前衝去。

    原來,房佑龍衝到玄難面前,只是伸出手指疾點兩下,便在漫天掌影中連中他左右雙手掌心。啊的一聲,玄難混身劇震,在他指力衝擊下,只覺喉頭一甜,一口鮮血湧上急噴而出,少林快掌自是被破。房佑龍已順勢衝出少林僧侶的包圍,帶著慕容博向北飛飄而去,其身法快如飛箭,幾個盤折轉過岔道消失在眾人視線之外。

    慕容博連場惡戰,功力耗損極巨,房佑龍也不管他,帶著他又行了半個時辰,來到一個破廟外,料想其他人已追不上來,這才松開慕容博的手腕,往裡走去。

    慕容博心中也有無數疑問,也跟著走了進去。這是個也不知荒廢了多久的廟宇,廟門都腐朽倒在一邊,到處是蛛網灰塵,正中案台上的神像歪歪斜斜,周身斑駁,連原來的面貌也看不出來。房佑龍負手站立在神像前,背對著慕容博,不言一語。

    慕容博來到他身後五尺站定,躬身說道:“多謝房總管搭救之恩!”

    過了半晌,房佑龍才說道:“歲月如梭,轉眼已過了幾十年。這廟宇在當年想必也是香火不斷,到如今卻也難免破敗不堪。”對著那毀破神像,似自言自語,又似在回慕容博的話。

    慕容博道:“世間萬事萬物有盛有衰,那是自然循環之道。唯一可以不變的那只是人心。”這句話不但暗示自己不會改變初衷,還隱隱提示房佑龍不要忘了他慕容家當年對他的恩情。

    房佑龍緩緩轉過身來,臉上竟是一片肅穆,和他剛才面對蕭氏父子和少林群僧那毫無表情的面容比起來,更多了分威嚴。慕容博心中暗道:人說太監最會裝腔做勢,這房佑龍在皇宮裡弓迎奴勢,到了外頭便擺起了破架子。臉上自是不敢露出半點不敬之色,只聽房佑龍說道:“不錯,天道循環,沒了就是沒了,那是再也要不回來的。活著的人只要盡力維護還在的事物,你說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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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龍驚天下 第六節 擊掌為誓
    慕容博心中一震,說道:“房總管,你的意思是……”

    房佑龍看著那那震驚的模樣,道:“到了今日,我總算明白你們家的圖謀……”慕容博聽得面色又是一變,驚退兩步,他們家歷代矢志興復大燕王朝,但在起事前卻極是保密,便是收買人心時也絕不透露半點跡象,如若不然,稍露半點口風,那便要shā're:n滅口,河南伏牛派柯百歲一家便是這般死在他的手上。他父子兩代與房佑龍接觸也從沒向他透露舉事的意圖。只聽房佑龍接著道:“若是換作他人,我絕對要把他送官查辦。只是念在慕容老先生的面上,救你也算去了多年來心中的枷鎖。你自己以後好自為之了。”

    慕容博總算明白他的意思,他是絕不會相助自己興復燕國,救自己也是為了報答當年父親對他的恩情。如今與我慕容博家算是情義兩清了。此時不為難自己,以後就說不準了。心中暗道:你個老狐狸,說撇清就撇清,這世上哪有這麼容易的事。我慕容博怎能讓你如此輕鬆?只是他現在意下已絕,多說也是無益。當下說道:“總管今日的恩情,在下銘感於心,家父九泉下也是感激不盡的!”

    房佑龍鼻子一哼,慕容博見狀,說道:“在下這便告辭了。”向房佑龍行了一禮,便轉身離去。才走了兩三步,忽聽房佑龍叫道:“慢著!”

    慕容博心中一懍,緩緩轉過身來,道:“房總管還有何見教?”

    房佑龍道:“那個叫劉飛揚的年輕人,如何能叫出我的名字來?”他此次離宮,可說全因手下老三回去向他稟報劉飛揚的種種異常,他深知老三為人穩重機敏,而他自己也多年來沒出江湖了,是以也對劉飛揚起了興趣,這才生了出宮之意。他數十年在大宋皇宮中,頗得寵幸,到如今領的只是個閒職,倒似頤養天年般,以他的身手要出宮那還不是易如反掌。而他自重身份,料想當世也無人能認得自己,也並不換裝y-i'r0ng。不想竟被劉飛揚叫出了名字來。

    慕容博心內電轉,已有了個歹毒的主意,嘆道:“這在下就不明白了,只是那劉飛揚來歷極是神秘,便是總管手下兩個幹練人才也打探不到他的具體來歷。只是有一點肯定的是,此子識得許多的江湖隱秘,又與契丹人交好,其心難測!”

    房佑龍聽到最後一句,眼中閃過奇怪的神采,嘴唇微動。也就這一瞬間的異樣被慕容博盡收眼低,他雖沒聽到他說的話,但卻從房佑龍口形中看出,他喃喃自語的是“契丹”二字,心中一動道:莫非他和契丹還有什麼關係?若說他是契丹的奸細,那也不可能啊!他已位列大宋宦官之首,實在沒理由再去效忠契丹。心中百思不解,卻暗暗記下此點。

    房佑龍臉色馬上恢復過來,嘆聲說道:“念在與你父親多年故交,我最後說一句,你姑蘇慕容,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若能安守本份,那也是天下聞名的世家一族,如心念妄起,那最終難免自取滅亡的下場。言盡於此,你走吧!”

    饒是慕容博聰明絕頂也聽不出,他這幾句是出自真心還是假意,心中苦笑:事到如今,我慕容家還有的回頭麼?只得說道:“慕容博也是遵從祖宗遺訓,只能盡力為之。在下告辭了!”說著,轉身出了破廟,消失在荒郊野外。

    剩下房佑龍孤身一人立於廟中,自言自語道:“慕容老先生枉你聰明絕頂,難道還不明白當今時局麼?自‘檀淵之盟’以來,民心思安,豈是你區區一族能撼動得了!”長嘆數聲,身形一晃,人也揚身而去。

    卻說另一邊,少林群僧見房佑龍瞬間便破了玄難的少林快掌,並傷得他吐血退開,也知他身法快絕,那是追不上了,紛紛圍了上來,問傷掏藥。蕭遠山見房佑龍帶著慕容博遁去,對蕭峰大喝道:“別讓慕容博跑了,快追!”腳下一點,便要縱身追去。

    “且慢!”眼前一花,玄慈已攔在蕭遠山面前。玄渡玄痛等老僧也記起蕭遠山是殺害玄苦的真兇,並藏身少林數十年偷學了少林武功,也是少林一大對頭,紛紛列到玄慈身後,結陣攔住。

    蕭遠山道:“老方丈,你要怎樣?”蕭峰眉頭緊鎖,他極不願與少林對敵,但另一邊卻是他親生父親,實是令他左右為難。

    玄慈緩緩說道:“老衲當年錯信人言,誤殺好人,致蕭老施主家破人散,老衲一直深感於心,今日便是以命抵命那也不為過。只是蕭老施主卻不該殺我玄苦師弟及喬氏夫婦,更藏身我少林偷學我少林典籍,老衲身為少林方丈,職責所在,卻不得不向蕭老施主給個說法。”

    蕭遠山雖年過六旬,但不失契丹人的獷悍豪邁之色,郎聲說道:“老夫與你少林的恩恩怨怨來日再算,若不是劉少俠指出慕容博才是真兇,你道我會輕饒了你少林派麼?”

    群僧聞言面色一變,劉飛揚早就頭大無比,他一心想避免蕭氏父子和少林派的衝突,只是天不從人願,雙方的矛盾終是難免激發出來。又見群僧多在望著自己,硬著頭皮,踏上一步說道:“各位大師,蕭老前輩,請聽在下一言。”

    鳩摩智自慕容博被救走後本欲離開,後又見少林派竟又和蕭氏父子對上了,這才好奇留了下來,呆在一旁。

    玄慈道:“劉施主有話請說!”

    劉飛揚理了理思緒,這才說道:“在下對少林派向來敬仰,對玄苦大師身亡也是痛悼不已。在下也聽聞玄苦大師乃有道高僧便是在圓寂前也是毫無噌怨之情!”蕭峰想起玄苦恩師在看到自己的面貌後的那種種驚駭惋惜之色,心中悲苦萬分。

    玄苦圓寂時在場群僧多在他的塌前,想起當時情景卻是如此。玄渡忽地出聲問道:“當日情景並未外傳,劉施主又如何得知?”

    劉飛揚心中一突,說道:“天下皆傳玄苦大師佛法精湛,已悟透人生百態,在下只是大膽妄猜,有得罪處請各位大師見諒。”不待眾僧反應,又接著道:“蕭老前輩雖然有錯,但也可說是慕容博當年埋下的仇恨所至。如今慕容博之事未了,如若少林一派再與蕭前輩起了衝突,豈不是又遂了他的意。

    玄痛看了蕭峰一眼,道:“施主所言雖是,但不覺處處替蕭施主袒護麼?蕭施主殺了我玄苦師凶,並偷學了我少林典籍,若我少林派就此放他離去,我少林一脈聲譽何在?如若他把我少林絕技傳回契丹,這個責任誰又能背得起?”

    蕭峰大聲說道:“玄苦恩師既是我爹爹所殺,便與我親手所殺毫無分別。蕭峰一直背著殺師罪孽也是不枉,各位大師要報仇儘管早我便是!”

    群僧心中皆想:找你和找你父親又有何分別?玄慈雙手合十,道:“之前老衲等誤以為蕭峰蕭施主便是shā're:n凶手,對蕭施主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蕭峰趕緊還禮,懇切地道:“豈敢。只求方丈今日高抬貴手,在下與爹爹找到慕容博了結恩怨後,必親上少林寺,絕不食言,那時要打要殺甘聽吩咐。”蕭峰一生英雄蓋世,何嘗對人如此低聲過,奈何少林派是他最敬愛的恩師生前所處門戶,他實在不願與少林派再有任何衝突,何況此事終是他親生父親有錯在先。

    劉飛揚也在旁說道:“我大哥一言九鼎,在下也以性命擔保,待解決了慕容博一事後,定給貴派一個交代。而蕭老前輩所學的少林絕技絕不會有一招一式留入契丹,否則在下自刎以酬天下!”一時間他也想不到什麼良策,只好出此權宜之計。好在他對蕭遠山還是有信心的,他若要把少林絕技傳回少林,早就傳了又怎會等到今日。再說自己這麼一說,除非蕭遠山冷血無情,要不怎麼也得顧著自己吧。

    眾人見他一臉莊重,俱是大震,各人面上神情也是各異,震驚的,感激的,不解的,欽佩的,不一而足。蕭遠山也想不到劉飛揚竟會發此誓言,心中感動,但口中還是說道:“你就不怕大好聲名便壞在老夫手上了麼?”此言一出,眾人已知他等於變相承諾絕不把少林絕技傳於契丹了。

    劉飛揚道:“前輩敢作敢當,在下絕對信得過的!”

    玄慈與眾僧互望一眼,心中已有決斷,說道:“阿彌陀佛,老衲也甚是欽佩蕭峰蕭施主的為人,現既有劉施主做保,玄苦師弟之事便暫且揭過。只是那慕容老施主一事,說易不易,蕭老施主可否與老衲擊掌約定,以一年為期限,今日是六月十三,明年的今日此時,請蕭老施主父子齊上我少林寺,做個了斷。”他適才也見過他父子二人的武功,那實是驚世駭俗之技藝,眼下己方人數雖多,但真要攔住他們,必要負出慘重代價,還未必能順利留住他們。以和他們定下約定為名,既全了少林聲譽,又顯少林派泱泱大度,更兼賣了劉飛揚個人情。

    蕭遠山聞言,心中想道:既已知道慕容博便是大仇人,我父子二人便是追到天邊也要把他追到殺了以報大仇。沒有這群和尚的阻撓,行事確是方便許多,一年時間也夠了,到時老夫再上少林,難道老夫還怕他少林派不成!往蕭峰望去,見他眼中也是充滿喜悅安慰之色,說道:“也好,一年後老夫再上少林與你們了結了恩怨。”走上幾步,伸出手掌,於玄慈擊了三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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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龍驚天下 第七節 臨別之托
    啪啪啪三聲響,眼見方丈和蕭遠山訂下約定,群僧臉上俱是一鬆,他們自也是明白方丈的意思,以蕭氏父子的武功,要想擒下他們,拚鬥起來那難免是血流成河之局。而武林中人素重承諾,蕭峰更是江湖上一諾千金的人物,自是不怕他一年後不上少林寺赴約。

    眼見雙方達成諒解,也算暫時免了一場撕殺,劉飛揚心中也是高興萬分,忽又想起一事,說道:“玄慈方丈,還有一事,還盼各位大師一併協助番。”

    玄慈道:“可是蕭峰蕭施主與中原豪傑間的恩怨?”劉飛揚點點頭道:“正是。我蕭大哥雖是契丹人,但他卻身負許多冤枉惡名,在聚賢莊也殺傷不少豪傑的性命。江湖中便有許多人要找他報仇,難免又是數場撕殺。我大哥實在不願在多添人命,少林派為武林大派,若貴派能出面澄清蕭大哥的名聲,自也為江湖上少造許多殺戮,也是功德無量。望各位大師憐見!”

    蕭峰聞言,心中感動無以復加,說道:“兄弟盛情,蕭峰粉身難報!只是義父義母和玄苦恩師皆是我爹爹所殺,我便是身負惡名那也是不枉。到時便有中原豪傑來尋我,我避開就是,絕不動手就是。”

    群僧雖知那是劉飛揚袒護蕭峰之意,但也覺他所說實是有理,中原豪傑對蕭峰誤會極深,難免有人要找他撕殺毆鬥,到時又添無盡的江湖紛爭。玄慈道:“蕭施主深明大義,老衲深為敬佩。人畢竟是蕭老施主所殺,事先蕭施主並不知情。也罷,老衲等便還蕭施主一個清白。”

    話說到這份上,便是蕭遠山再桀驁不訓,心下也是暗暗感激。蕭峰更是大喜,抱拳道:“方丈大師恩情,蕭峰感激不盡。“劉飛揚在旁自也是替他高興不已。

    忽聽一人哈哈笑道:“我還道少林派如何望重天下,原來也是一干虛偽透頂之輩,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眾人臉色大變,聞聲望去,正是鳩摩智在旁冷語嘲諷。

    玄痛怒聲喝道:“國師此話何意,我少林派如何虛偽了?”鳩摩智經過一陣吐納運氣,剛才所受的小傷已無大礙,自不把少林群僧放在眼裡,只是對蕭氏父子仍是頗為忌憚。在旁傾聽許久,忍不住出言嘲諷了一番,見蕭遠山冷冷的看著他,蕭峰對他更是怒目而視,心中稍懼,卻也不肯失了半點大輪明王的身份面子,朗聲說道:“小僧所言貴派自知,何需多言。”

    劉飛揚對鳩摩智本也沒什麼好感,見他對慕容博捨身相救剛稍有好感,此時也被他這幾句冷嘲熱諷給抵消掉了,說道:“國師此言也不覺羞恥麼?想當初是哪位為求六脈神劍的劍譜,竟不顧身份暗施偷襲大理的段譽段公子,並把他帶到了中原,一路上威逼利誘。這不更虛偽麼?”

    鳩摩智聞言心頭大怒,那是他一生引以為恥之事,喝道:“小子胡說八道什麼!”若換平時早就沖上前去動手了,只是眼下眾人個個是高手,不得不克制怒氣,饒是如此神態語氣已失去原來的那種莊嚴之色。

    蕭峰這才記起他和段譽結拜前,段譽便曾說過他便是被鳩摩智擒到中原,只是他初見這鳩摩智外表寶相莊嚴,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實在沒想到竟是如此卑鄙小人。大喝道:“原來你便是那施展卑鄙手段擒住我段賢弟的番僧,你有何資格說話!”

    鳩摩智一愣,道:“你的段賢弟?”劉飛揚插口道:“便是段譽段公子,你沒想到吧,他也是我大哥的結拜兄弟。”轉頭對蕭峰道:“大哥,其實我也甚是敬佩段公子為人,他身為大理鎮南王世子,卻甚是平易近人謙遜有禮。大哥既與他也是結拜兄弟,那他便也是我的兄弟,兄弟託大說一聲,以後便稱呼他為三弟吧!”

    蕭峰聞言又驚又喜,哈哈笑道:“那可正好,想必段賢弟也不會見意,免得日後哥哥見了你與他也不好稱呼,你比三弟長了兩歲,以後哥哥便喚你做二弟了!”他和段譽結拜那是因為彼此意氣相投,當時卻並不知道他的身份,直到在衛輝劉飛揚指出阿朱是段正淳的兒子,才知道段譽竟是鎮南王世子之尊。

    群僧聞言也是一震,少林派與大理素來交好,他們也知道當今大理皇帝膝下無子,日後大理繼承大寶的不是鎮南王段正淳,便是段正淳的兒子。他們只知道段正淳育有一子,卻不知名叫什麼,此時才知道鎮南王世子名喚段譽,更想不到的竟也是蕭峰的結拜兄弟。其實,劉飛揚也是故意提出段譽的名字來,便是要讓少林和尚更安份心。

    鳩摩智見他們這個大哥,那個二弟三弟的,算來算去竟好似全是一夥的,知道此地多留無益,說道:“你們便慢慢認戚吧,小僧告辭了!”說著,也不行禮轉身大步而去。他既有意賣弄輕功,也是想早日離去,腳下毫不保留,不見他奔跑疾縱,每步踏出便有兩丈長遠,只一瞬間便去得遠了。

    群僧見狀那是驚佩不已,心中更是百感交集,今日在此所見的高手個個武功絕頂,同樣是佛門中人的鳩摩智武功也比自己這些響譽中原武林的少林派高手強得多,他離去時所使的便是佛門傳說中縮地成寸的絕頂輕功,自己這幾個人便無人能有如此功力。蕭峰也無意留難鳩摩智,見到他輕功非凡,也不由暗暗喝彩。

    玄慈見鳩摩智遠去,也合十說道:“老衲等也要返身歸寺,三位施主保重!”蕭峰和劉飛揚趕緊還禮道辭,蕭遠山卻裝作沒看見,臉撇向一旁,少林群僧也不見意,隨著玄慈魚貫離去。

    見他們都走得不見了,蕭峰對劉飛揚道:“二弟,大恩不言謝。如今哥哥要和我爹爹一起去找慕容老賊,你有何打算?”

    劉飛揚道:“我本與獨孤義弟約好去找他,此間事既告一段落,我也該去渝州見他了。小弟祝大哥與蕭前輩一行順利,早日拿下慕容博。”想想當時和獨孤約好一個月後去找他,可是為了蕭峰的事已過了兩個多月的時間,心中也是極為想念他。

    蕭峰也聽過他和獨孤的約定,也知因為自己,使劉飛揚不能及時趕去相會獨孤,說道:“二弟是為了大哥之事,這才過了與獨孤兄弟約定見面的時間,大哥甚是過意不去。”

    劉飛揚道:“大哥說哪的話,你我兄弟說這個豈不見外。再說獨孤義弟為人淳厚善良,他也不會怪我的。”

    蕭峰道:“可惜那日在林中,沒能與獨孤兄弟好好聊聊,甚為遺憾。”他也早聽劉飛揚說過,獨孤劍法超絕。只是那日在那杏子林中,蕭峰沒能見到獨孤驚世劍法,只記得奚長老在人群外欲阻攔劉飛揚和獨孤闖進來,卻隱約聽到劉飛揚竟叫喊“獨孤,不要傷他!”之後獨孤昂然走了進場,可想而知獨孤必是位高手。蕭峰豪邁過人,三教九流只要能談得來便是好朋友,聽劉飛揚對獨孤甚為推崇,也是極欲與之結交一番。

    劉飛揚笑道:“那還不容易,改日我便介紹獨孤與大哥認識。”

    蕭峰哈哈大笑,道:“那是最好。”

    劉飛揚忽道:“對了,阿朱姑娘現在何處?”

    蕭峰聞言面色一酸,嘆道:“她在鎮上客棧中。原以為今日能首刃慕容博報得大仇,不想還是讓他跑了。此事有點難辦,二弟足智多謀給大哥出個主意!”他本也是精細之人,領袖丐幫群豪時便是有勇有謀,只是一談到情之一關,和大多數人般也是手足無措了。

    劉飛揚也覺蕭峰要隨蕭遠山同去尋慕容博復仇,阿朱跟去極是不便,而要她再回慕容家那更是不可,一時也想不到好主意。蕭遠山喝道:“大丈夫行事痛痛快快,如此扭扭捏捏豈是我契丹好男兒。那丫頭沒病沒痛,待殺了慕容博,還怕沒有見面的時日麼!”

    蕭峰聞言一顫,道:“爹爹說得是!”眼神望著劉飛揚,頗有無奈不捨之色。劉飛揚見狀,說道:“也罷,大哥和蕭前輩便去尋慕容博報仇,小弟先帶阿朱姑娘往渝州情義拳,把她安置在那,待大哥大仇得報,便往那尋她。”

    蕭峰大喜,便把阿朱所住的客棧說了出來。劉飛揚道:“大哥不去見和她告別麼?”蕭峰道:“不了,見了徒惹傷心,待大事一了,再去見她不遲,只是暫時麻煩二弟了。”

    劉飛揚嘆道:“說得也是,那你我就此告別了,兄弟祝大哥馬到成功!”“那二弟多保重!”蕭峰和蕭遠山一齊向他拱手作別後,飄身而去。

    劉飛揚認了下方向,往蕭峰所指的那個城鎮方向邁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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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龍驚天下 第八節 會合阿朱
    “福來客棧,就是這了。”劉飛揚抬頭輕聲低語,昂首走了進去。此時日已西斜,正是晚飯時間,廳中三五成群的食客正在用餐,其中竟有不少身配兵器,氣質異樣的江湖豪客。劉飛揚不欲與他們多起瓜葛,直接拉住了店小二,正欲詢問阿朱的房號。

    忽聽背後傳來一人的聲音道:“賢弟你來了,等的哥哥好苦!”竟是蕭峰的聲音,劉飛揚大奇,轉過身來,見發聲說話的是個身材精細,臉形瘦削的漢子,眼神卻是清澈靈動,心中明白正是喬裝後的阿朱,口中叫道:“大哥,小弟總算找到你了。”一臉喜悅的走了過去。有幾個江湖中人見阿朱那瘦削的身形,竟能發出那雄壯的聲音,心中只是暗暗稱奇,也沒注意又埋頭與桌上菜餚苦戰起來。

    原來,這幾日阿朱一直跟在蕭峰身旁,吊在劉飛揚身後便等著慕容博現身。好在劉飛揚行得並不快,阿朱在蕭峰一路提攜下,也並不辛苦。後聽到劉飛揚發出預先定好的嘯聲示意,蕭峰知慕容博已經現身,便讓阿朱先去前面路過的那個小鎮的客棧等候消息。阿朱雖然不捨,但也知那是蕭峰目前心中牽掛的頭等大事,便返身來到這家福來客棧等候蕭峰歸來。不想,蕭峰沒回來,倒見到劉飛揚進來了。

    阿朱自知這人多嘈雜不是說話的地方,迎了上前,說道:“進去說話吧!”劉飛揚點點頭,隨著阿朱進了裡堂,進了她的客房中。

    一進房中,阿朱便恢復原來的聲音焦急地問道:“劉公子,蕭大哥怎麼沒有一起回來?”自蕭峰離去後,她便是苦苦等待,短短半日時間,對她而言卻是度秒如年。

    劉飛揚道:“大哥和蕭前輩去追慕容博去了,他無暇分身,囑咐我先來找你,便是怕你著急。”接著把當時經過簡單說了出來。

    阿朱聽後,臉上儘是擔心失望之色,緊咬著嘴唇,只是她此時是男子裝扮,這副模樣倒令劉飛揚忍不住想笑出來。他強忍住心中笑意,又說道:“放心吧,以大哥和蕭前輩的武功,快則兩三月,滿則半年便能報得大仇了,他和我說了,回來後便和你一起去塞外放羊去,只是要你再等候數月。”後面這句話倒是他自己加上去的。

    阿朱臉上一紅,說道:“我,我是擔心蕭大哥報仇不成反有危險,公子不是說那個房佑龍武功極高麼,他既把慕容,慕容老爺救走,自是不會坐視不管,何況慕容家也不是尋常人家,只怕就蕭大哥蕭前輩兩人想報仇也是極為不易。”

    劉飛揚呵呵笑道:“大哥武功蓋世,更兼有勇有謀,只要是他認定的事,這世上還沒有什麼他做不到的!”其實他何嘗不知道,慕容家絕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還有那個武功深不可測的房佑龍,也不知他和慕容博之間有什麼交易買賣,這中間更添是了無數的變數。

    阿朱道:“就怕擋不住他們人多!”劉飛揚道:“人再多也比不是聚賢莊那麼多人吧,大哥不是照樣安然無恙麼!”阿朱知道他是特意揀話語安慰自己,說道:“公子也操累了半天,想必也餓了,我叫店小二備些酒菜上來。”

    劉飛揚笑道:“以後不要叫我‘公子’了,‘公子’長‘公子’短的,好似你是我的丫鬟一般。你不但是大哥的紅粉知己,也是段譽段公子的妹妹,我已和大哥說過了,段譽既是他的結拜兄弟,那也便是我的結拜兄弟,你便直接喚我名字便可。”

    阿朱道:“那我便叫你‘劉大哥’吧。”劉飛揚笑著點頭。

    阿朱喚過店夥計,只因劉飛揚此時是原來面目,他不想在大庭廣眾前惹人注意。沒多久店小二便捧著幾道菜餚直接端進房中。待店小二退出後,劉飛揚道:“阿朱,你也一起吃吧。”適才在廳裡,他見阿朱桌前飯菜基本沒動,知道她是著急等候蕭峰的消息,也沒吃什麼東西。

    阿朱見狀,應了一聲,便也坐下吃了起來。劉飛揚笑道:“這就是了,若你擔心蕭大哥而餓壞了身體,蕭大哥回來,豈不要找我算帳。”阿朱道:“劉大哥原來倒會貧嘴。”劉飛揚哈哈大笑而過。

    只吃了一會,阿朱忽道:“這飯菜有些古怪,怎麼我只覺得頭昏腦漲的。”話剛說完,啪的一聲,人便趴在桌上不動了。劉飛揚大驚,叫道:“阿朱。”起身欲過去,竟也覺頭重腳輕的,險些摔倒,他頓時明白飯菜中加了江湖上不入流的me:n'ha:nya0了。跟著人也翻身倒地,還拌倒了幾張凳子。

    過了半刻鐘,聽房內半天沒有動靜,房門呼的被打開,闖進三個大漢來。左首一個身穿青衫,手執銅棍的漢子嘿嘿說道:“二哥的**果然厲害,這劉飛揚也是乖乖著道。”

    右邊那人聞言臉上一紅,使用me:n'ha:nya0本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中間那人見狀,說道:“三弟休要多言,這劉飛揚武功極高,你瞧他在聚賢莊的聲勢,是你我兄弟抵擋得住麼?二弟也是為了大家兄弟著想,只要搜出了易筋經,哪還顧得了那麼多了。”

    一聽“易筋經”之名,幾人眼神放光,左邊那人道:“江湖傳聞易筋經是少林武學之祖,你我兄弟若學了其中的蓋世武功,江湖上還有誰不知我川鄂三雄的名號。”說著,蹲下身子,伸手往劉飛揚懷中摸去。

    他的手甫一觸劉飛揚胸口衣領,劉飛揚倏地掙開雙眼,抓住他的手腕,一個翻身起了身子。咯喇一聲,那人被劉飛揚起身的力道所帶,手腕猛地脫臼,倒在地上痛得嚎嚎叫。劉飛揚右腳踩住他的胸口,直看著其他二人,輕蔑地道:“就憑你們也敢痴心妄想得到易筋經麼!”原來,他自知遭人暗算,身中**,體內真氣運轉下,頭頂“百會穴”竟生出一道清涼之氣,腦中也清醒了不少,心中大喜下心生一智,假裝中著倒地,一邊默運真氣驅逐**效力,也是要引出幕後暗算之人。易筋經真氣神效異常,游坦之便能仗之驅毒化毒,這區區**更不在話下。

    那二人眼見劉飛揚突然醒轉,只一下便制服了一個夥伴,不由自主退了幾步,緊貼房門,手中兵器橫執胸前,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背心也被冷汗濕透,在他雙眼逼視下,竟說不出話來。

    劉飛揚已從他們話中得知,這三人也曾參與聚賢莊大會,這才認得自己,又貪圖易筋經絕學,自知正面相抗,難以得逞,便暗下**,以為能討得便宜,冷冷說道:“別說那易筋經不在我身上,便是在我身上,也輪不到你們染指,給我滾吧!”腳下一跳,把底下那人順勢踢了過去。那二人不便避開,伸手欲接,剛一觸手,一道大力湧來,身不右己向後跌去,撞破房門,向外滾去,猶如滾地葫蘆,直撞到欄杆這才止住去勢。

    這是劉飛揚懶地和這些小角色糾纏,只稍作懲處,讓他們吃些苦頭。那三人慌忙爬起身來,一運氣得知自己並沒受傷,知道那是人家手下留情,忙抱頭鼠竄而去。

    有江湖中人聞聲過來,看見三人灰溜溜地走了,有相識的認得那是川鄂三雄,知道他們武功不弱,自也不敢招惹劉飛揚。店小二見房門損壞,苦著臉站在房外,卻又不敢進來。劉飛揚見狀,也知此事與他無關,飯菜必是被那三人暗中偷偷做了手腳,他一個小小店夥計如何能知曉。向他招手說道:“你不用擔心,那是三個強盜,下了**欲害我兄弟二人,已被我打跑了。”說著,丟過一塊碎銀,道:“這是給你的打賞,你去端來一盆冷水,另外再安排兩間客房,這損壞的房門,明天一併算帳就是!”

    店小二大喜,不住道謝稱是,屁顛屁顛地去了。劉飛揚用清水弄醒阿朱,阿朱見房門倒在一旁,急問那是怎麼回事,劉飛揚笑著把剛才一事說了出來。阿朱心有餘悸,說道:“此時少林寺的和尚還未把真相公佈天下,江湖上的人都還道劉大哥身負易筋經秘籍。他們懼怕你的武功,只好偷襲下毒,那是無論如何也想得到少林的易筋經了。只怕從此以後還有許多詭計要施到劉大哥身上。”

    劉飛揚笑道:“有我們y-i'r0ng術天下無雙的阿朱在這,此事還不簡單。只要你略施妙手,問題就解決了,又要麻煩你拉。”說來他也不喜歡臉上塗有異物,只是他不想惹多餘的麻煩,在少林寺澄清事實前,還是y-i'r0ng而行較為方便些。

    阿朱道:“這樣自是省掉許多麻煩。不知劉大哥接下來要去哪裡?”

    劉飛揚道:“我要去渝州情義拳,阿朱你可願意和我一起過去?我和大哥約好,待他事情辦好後,便去那與你會合。”

    阿朱稍一思索,也想不出當前何處可去,點頭道:“那好,我便隨劉大哥一起去渝州吧。”

    第二天一早,阿朱已備好了麵粉、漿糊、墨膠等一應y-i'r0ng物事,在劉飛揚臉上稍一塗抹,又提筆在他眼眶眉毛上畫了幾筆,算是化裝完畢。她自己還是昨天那副模樣。劉飛揚不禁笑道:“我長這麼大,還從沒畫過眉毛,今天算是破了一遭拉!”

    阿朱應道:“劉大哥數次三番為了蕭大哥,便是要化裝,也不可再讓你成為粗魯的漢子,總要讓你成為個翩翩公子的模樣。”

    劉飛揚道:“阿朱說笑了,你本來俊俏的模樣尚且變成這樣,我化裝成什麼樣子又有什麼打緊?”

    阿朱道:“反正也弄好了,你後悔也來不及了。”遞過銅鏡。劉飛揚一看,鏡中的自己鼻樑高挺,濃眉大眼的,倒是英偉不凡,不由叫道:“可惜,真實的我可沒這麼帥氣!”說著,和阿朱同時大笑起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9-5-7 15:43
卷五 龍驚天下 第九節 聲名得澄
    劉飛揚跟著阿朱結帳走出客棧,直往南面而去。店小二雖然奇怪怎麼換了個人,在銀錢兩清的情況下自也不會多嘴去問,只是心中暗暗納悶。

    劉飛揚雖心急見獨孤,但有阿朱在旁,也不便快行。一路上仍是見到許多江湖中人三五成群的,所說的大都離不開劉飛揚和他從少林盜的易筋經。有說昨日川鄂三雄栽了個大跟頭,又有說今日六合門掌門人夏拳師在客棧房中被人打得重傷吐血。種種莫名其妙的事全算到了劉飛揚頭上,只聽得他心中暗暗納悶不已:我什麼時候做了那麼多的事拉?

    幾日後,出了河南地界,來到山西乾得縣,找了家客店。阿朱喚過店小二端上飯菜,對劉飛揚道:“這幾日那些江湖豪客見得少了許多,不知那少林和尚是否替大哥澄清了那些事?”

    劉飛揚笑道:“我想他們應該已經向天下公佈真相了,只是我們消息閉塞不知道罷了。”說實話他也是厭煩了這種躲躲藏藏的日子,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光明正大的行走天下,那還有什麼樂趣?

    阿朱微笑道:“劉大哥可是嫌臉上的這副模樣還不夠俊俏麼?”

    劉飛揚一愣,隨即明白她是轉著彎問自己,是不是想早日恢復原來面貌。如果,少林已經把真相公告天下,那麼江湖中自不會有人再覬覦易筋經而找他了,自是少了許多麻煩。當下嘿嘿笑道:“可惜那畢竟不是我原來的樣子,心中總是怪怪的。”

    阿朱笑道:“這個模樣很好了,劉大哥不覺這一路走來,街市上許多大姑娘都偷偷回頭望你麼?”

    劉飛揚大窘,道:“哪有的事?”只因阿朱給他y-i'r0ng後的模樣比他原來樣子俊俏許多,更顯俊朗不凡,每過一個城鎮,走在街道上都有大膽的姑娘家迎面走過了,仍是不住回頭凝望。更有大膽的青樓女子向他頻頻招手。他本來的相貌說不上英俊不凡,但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那種,在另一個世界時有時他也想自己如能長得再帥些就好了,只是如今模樣是英俊不凡了,但感覺卻不自在了,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更想早日恢復原來的相貌。

    阿朱道:“你瞧,對面那姑娘已看你許久了。”劉飛揚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小店斜對面一個姑娘站在店舖前,模樣倒頗是可人,正痴痴地望著這邊,見自己轉頭望去,忙又掉頭望向別處,卻還不時斜眼望過來。劉飛揚內力深厚,眼力也是極佳,還能看清她臉上掛著兩片紅霞。

    阿朱呵呵直笑。忽地,一人踉蹌跌倒在那個姑娘跟前,混身血跡,半邊臉腫得不che:n-g人樣,雙手尤在身上臉上傷處抓個不停,口中痛叫不停,只嚇得她驚聲尖叫不已。只聽一人陰惻惻叫道:“這無形粉的滋味如何,只要你乖乖叫上幾聲爺爺,我便解了你的痛苦!”

    那人卻是硬氣,雖是痛苦不堪,嘴裡仍是說道:“呸,我吳大通死也不會向你,你這星宿妖人俯首求饒!”雙手支地,想支撐著爬起身來,奈何體力不支,又是一交摔倒在地。

    劉飛揚心下明白,原來是星宿派的小丑,難怪敢如此囂張跋扈,也頗為佩服那人的骨氣,說道:“那人是條漢子,你在這等等,我去去就來。”不待她答話,身影一晃,人已來到吳大通身前。伸手疾點,已封住了他身上幾處的穴道,止住了他的留血,說道:“朋友再忍忍,待我替你取來解藥。”這才站起身來,冷冷地看著那個星宿派中人。

    只見對面這人,高頭捲髮,身穿黃葛布杉,開口向他說道:“你便是星宿派的人麼,你留下那個什麼無形粉的解藥,滾回星宿海吧!”他素來有個脾氣,對那些無關痛癢的小角色,懶得花上時間精力理會,便算惹上他的川鄂三雄,他都懶得提起精神與他們多蘑菇。

    那人見劉飛揚身法奇快,又見他給吳大通止血點穴的手法精純無比,心中已是一驚,卻不想竟聽他說出如此的話來,不禁氣沖腦門,怒喝道:“哪來的狂妄小子,莫是失心瘋了不成?”連地上的吳大通也好奇著望著他。

    劉飛揚冷哼一聲,那人被他盯著直發毛,心中道:此人敢口出狂言,必有幾分本領,我可得先下手為強。攏在衣袖中的右手一彈,星宿派最歹毒的暗器穿心釘已破袖射向劉飛揚。

    劉飛揚豈會中他暗算,身形不動,手臂一捲,穿心釘以來時更疾的速度倒射而回,正中那人的心口下的“乳根穴”,再高個兩寸,就真地個穿心了。那人哎喲一聲,飛出丈餘,臉上痛苦萬分,慌忙從懷中掏出個瓷瓶,倒出紅色的藥丸就要往嘴裡塞去。倏地眼前一花,手中一鬆,瓷瓶和藥丸全都不冀而飛,細看下已全到了劉飛揚手中。

    那人手按著心口,五臟痛如針攢,嘴唇都被自己咬破,顫聲說道:“求求你把解藥還我,我,我受不了拉!”街上遠遠圍觀的眾人見之前還是一副耀武揚威的神情,轉眼就被劉飛揚制服,皆是不住喝彩,那個姑娘更是心弛神移,看著劉飛揚的背影。

    劉飛揚道:“星宿派不是最諳毒藥傷人麼,如今也讓你自個也嘗嘗其中滋味。”那人面如死灰,看著劉飛揚y-i'r0ng後的面容,忽地大聲叫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你是姑蘇慕容復!”

    此言一出,地上的吳大通臉色大變,劉飛揚心中一轉也知道為何自己被當做慕容復了。傳聞慕容復年輕英俊,武功高強,與人過招都是以對方的功夫取勝。而此時自己無論樣貌武功行事皆與傳聞中的慕容復極像。他也懶得和這個星宿派中人多說廢話,口中說道:“廢話少說,你若想少受些痛苦,便乖乖取出無形粉的解藥。”

    那人抖抖縮縮地取出另一個瓷瓶,倒出兩粒蠶豆大小的紅色藥丸,顫聲道:“以清水送服便可。”劉飛揚料他不敢做怪,伸手接過,示意阿朱倒來一碗清水,來到吳大通前,說道:“這位朋友,這是解藥,你便吃了吧!”

    誰知,吳大通竟不回話,手掌一揮打掉了劉飛揚手中的解藥。劉飛揚武功強過他極多,但也不癒他竟有這手,手中解藥被他打飛。劉飛揚納悶地道:“你這是為何?”

    吳大通挺了挺身子,道:“我吳大通雖是個無名小輩,但也不會和你這個亂臣賊子走到一起,誰貪圖你的恩惠了!”

    劉飛揚一時沒會過意來,更是一臉納悶,道:“你說什麼?我只是看你這人骨氣不錯,也不奢望你報答什麼的。等等,你剛才說‘亂臣賊子‘是什麼意思?”

    吳大通大聲道:“你少在這裝模做樣,如今天下還有誰不知,你姑蘇慕容家意圖叵測,局心想挑起江湖紛爭,收買人心,好供你們起事造反。你慕容復武功高強,吳大通自知萬萬不是你的對手,但你想收買我,那卻是萬萬不能。”旁觀中有耳力佳的人,聽到“起事造反”四字皆是心下大驚,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生怕和自己扯上什麼關係,倒是散去了大半。

    劉飛揚聞言,總算明白他把自己誤認做慕容復,而同時慕容家的圖謀也已大暴天下,心下大喜,問道:“這是真的麼?”

    吳大通心下詫異,怎麼他聽到自己家族如此重大的事件竟還面露喜色,說道:“這還有假,少林派和丐幫聯名公告天下,這幾日江湖上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少林派和丐幫是天下第一大派和第一大幫,這等大事又怎麼會胡亂出口!”說完,身上無形粉的毒癢又行發作,只是他強忍著不發出聲音來,身子不由扭曲起來,臉上不斷地滴下豆大的汗珠。

    劉飛揚哈哈大笑,轉身對星宿派那人道:“再拿兩粒解藥來!”那人雖是在旁痛苦難擋,但劉飛揚和吳大通的對話還是句句聽在耳裡,心中暗道:這慕容復莫不是失心瘋了,聽到此事竟還笑得出來!嘴上卻不敢多說什麼,又拿出了兩粒解藥。

    阿朱此時也從客店裡端來了一碗清水,來到劉飛揚身旁。劉飛揚一一接過,又對吳大通說道:“這位朋友誤會了,我不是什麼慕容復,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劉飛揚便是!”

    吳大通大愕,結結巴巴道:“你,你是劉,飛揚?”劉飛揚道:“我幹嘛要冒慕容復的名字?你先服下解藥再說吧!”

    吳大通心中暗道:他不是慕容復那是最好,我也不會和叛國逆黨扯上關係。心下雖是半信半疑,但身上痛癢難過異常,嘴裡說道:“你真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劉飛揚?”還是接過解藥塞入口中。

    阿朱在旁道:“正是。慕容公子是二十八九的模樣,你瞧他有那般大麼?”心中也不免為慕容復難過,如今慕容家機密洩露,不但中原豪傑甚至朝廷官府也要群起對付慕容氏,可想而知此時慕容復等人是何等處境了。她終究和慕容復十幾年主僕,關係向來融洽,難免對他產生幾許同情。

    吳大通沒有聽出阿朱話中之意,此時藥姓慢慢生效,身上痛癢也漸漸減低,喜道:“江湖傳聞劉大俠仁義過人,為了揭發慕容家的圖謀,甘願身負惡名,引出假死數十年的慕容博老賊,吳大通好生敬佩!”

    劉飛揚心下莞爾,想不到自己從江湖上人人痛罵的惡賊,一躍成為“大俠”了,笑道:“虛名何足掛齒。只要不是不是人人欲找我麻煩,我便心滿意足了。”

    星宿派那人忽地跪下說道:“劉大俠武功蓋世,譽滿江湖,小的萬分佩服,請劉大俠賜予解藥,小的定痛改前非,回去給劉大俠立個長生牌位,早晚上香禱告不止!”

    阿朱笑道:“你這人倒是有趣!”劉飛揚眉頭大皺,星宿派門人的厚顏無恥果然名不虛傳。他本欲給他解藥的,只是被他這麼一恭維,倒不想給他解藥了,要不豈不顯自己是那種膚淺無知之徒。口中說道:“休要胡說八道,我問你,你來中原可是要找那神木王鼎,星宿老怪丁春秋可到中原了?”

    那人聞言來臉色大變,他正是丁春秋手下第六徒弟穿雲子,奉命出來追查盜走神木王鼎的阿紫的下落。那神木王鼎是星宿派至寶,對丁春秋關係重大,從無外人得知,懼與丁春秋素來**威之下,吶吶不敢開口,只是全身顫抖不止。

    劉飛揚見狀,已知他十有八九就是來追阿紫的,只不知沒了蕭峰的庇護,她能否逃過星宿派門人的追拿。只是他對阿紫向來厭惡,就是她死了也全不放在心上。身子突然欺進,伸手直點穿雲子小腹氣海,順手把穿心釘的解藥瓶子塞到他手中,復又返回,其勢快如閃電,口中說道:“你老老實實地回星宿海營生吧,再也不要回星宿派了!”

    別說穿雲子沒有防備,便是他全力防範,也檔不住劉飛揚的進襲,一下被他廢去全身功力,心中雖是怨恨無比,卻不敢稍露半點神色,向劉飛揚叩拜下便起身而去。

    劉飛揚也不管他,對吳大通道:“朋友骨氣極硬,劉某佩服,到那邊一起喝幾杯酒如何?”

    吳大通身上毒創已解,臉上浮腫也消了差不多,聞言喜道:“不敢,不敢!劉大俠救命大恩,在下感激不盡,正要好好答謝!請!”

    三人一起返回店內,阿朱命店小二重新換上酒菜。吳大通接過酒保的酒罈,親手給劉飛揚倒了一碗,再給自己倒了碗,端起酒碗道:“大恩不言謝,吳某先敬劉大俠一碗!”

    劉飛揚見他盛意拳拳,也不推遲,仰頭喝下,說道:“在下不勝酒力,這酒就此罷了。只是有幾件事請教吳兄。”

    吳大通道:“不敢,劉大俠請問,只要是吳某知道的,定是知無不言。”

    劉飛揚聽了他“大俠”“大俠”的直叫喚,心裡有些彆扭,後又想正事要緊,也不阻止他,口裡問道:“聽吳兄言,少林派和丐幫聯合向天下公告慕容家的圖謀,那可有替丐幫前幫主蕭峰洗脫罪名?”這也是阿朱極為關心的事,一顆心她不禁提到面上,在旁等候吳大通的回答,聲怕他說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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