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問道紅塵/仙子請自重 作者:姬叉(連載中)

 
Babcorn 2019-5-23 12:35:1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6 354121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6 14:01
第二百三十章 仙子魔女都一樣

  秦弈倒也沒想到她居然會自辯,按理她不該有這種心思,自己理解不理解、認同不認同,對她而言又有什麼關係呢?

  但話既然說到這裡,他也就回道:“魔道氛圍便是心狠手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什麼的……我理解,姑娘本來也無需跟我爭議。整個魔道行事我都不認同,不是針對姑娘個人。”

  孟輕影冷冷道:“如果你也從懂事起就在魔道宗門長大,現在的你也是一個魔頭,哪來現在這股道德上的優越?”

  秦弈不語,並不太想爭辯。

  確實可能人的思想是受了環境與教育的影響而成,你幼時所處環境自己也無從選擇,也不能怪她,說不定還有很淒慘的童年,很值得同情。但問題是性情三觀既然形成,已是既定事實了,雙方尿不到一壺,又何須去強求認同?

  其實她要殺自己,秦弈倒是不太當回事,或者行事陰狠毒辣都可以包容,他本來就是包容性比較強的人。可那種不把人命放眼裡,明明知道煉古屍成魃會害方圓百里成死地的舉動,是觸了底線。

  如果連這個都無所謂,還入個屁的俠。

  要是冰釋前嫌交個朋友什麼的,下次她又做出類似的事來,自己怎麼看待?這朋友根本就做不成。

  如果說扭轉她的觀念或者約束她的行為,秦弈也不認為自己有那魅力,所以爭辯並沒有意義。

  孟輕影似是看出他在想什麼,忽然道:“你是覺得那鎮子上的平民無辜?我當時煉屍是害人?”

  秦弈“嗯”了一聲。

  孟輕影的目光變得有點奇怪:“所以你是覺得我就可以隨便死?”

  秦弈道:“何出此言?”

  孟輕影冷笑道:“你以為我有你或者明河那麼好命,身上多少超出自己等級的保命法寶?我連個本命傀儡都需要自己去爭取,所有師兄弟都一樣。到時候同門大比,勝者才是師父真正的核心嫡傳,那時候可能才會有一些不一樣的東西賜下。”

  “輸了的呢?”

  “要麼死於競技場,要麼跪舔勝者做個奴婢,你覺得還有第三條路麼?”

  “這是……養蠱?”

  “差不多吧。在我宗,弱小就是罪孽。”孟輕影淡淡道:“所以你覺得我為什麼非要自不量力,看上的要麼就是暉陽古屍,要麼就是氣運之龍,我不能降低一點要求換個低級一些的慢慢煉?不行,因為弱了一點,可能就會輸。”

  秦弈一時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強大的本命傀儡可遇不可求,我當時能找到那古屍已是很不容易,並且在那裡已經耗費了很長時間,若是再拖得一年半載,我還是找不到合適的傀儡的話……你同情那些鎮民,誰同情我?”孟輕影聲音大了起來,顯得有些激動。

  秦弈其實很想說你花了那麼長時間佈局,如果有心完全可以設法先遷徙了鎮民,或者佈置什麼結界來避免旱魃影響,不管是否做得到,你是完全沒想過。甚至你還去考驗明河是否如你一樣自私呢……這是大家的根本分歧,對他人生命的根本漠視,而不在你煉古屍這件事本身……

  但他忍了一下,還是沒說出口。

  她會在這裡一直解釋,有些激動地試圖自辯,讓他有些心軟,並不想去尖銳以對。

  孟輕影道:“被你與明河破壞之後,我無計可施。到了龍淵城看見國運觀測的意象,才起了瘋狂的想法,試圖以此為傀。你以為我一個女人會很願意與大歡喜寺合作,與虎謀皮?”

  秦弈終於嘆了口氣:“所以你之前是真的很恨我啊……”

  孟輕影怔了一下,才醒悟自己的激動有些沒來由。

  明明該恨他才對的吧,這麼激動的自辯幹什麼,要他理解什麼?

  她“哼”了一聲,別過頭去:“不錯,我還想殺你。你何不先下手為強?”

  傲嬌了?

  秦弈神色古怪地看著她的側臉,忍不住道:“是不是當仙子魔女失去了法力,都會失了仙氣魔氣,變得跟凡人女子一樣?”

  孟輕影又轉回頭:“明河?”

  秦弈默認。

  孟輕影忽然道:“喂,你和明河到底那個過沒有?”

  “哪個?”

  “就是我剛才想讓你……”說了一半,孟輕影啐了一口,沒再說下去。

  敢情你剛才還真的想過?

  秦弈的神色更古怪了。

  明明失言,孟輕影卻反而恢復了本色,嫣然一笑:“是不是有點後悔?我剛才真的想過。”

  秦弈憋了好半天才把“後悔”兩個字憋回去,憤憤然撿起地上一根散落的藥草丟了一下,咕噥道:“有什麼可後悔的,女人都是大雞爪子。”

  識海裡傳來“撲哧”一聲,秦弈面紅耳赤。

  看著他通紅的老臉,孟輕影眼中有點異色,還是慢慢道:“如你所言,不是一路人。你還是去抱你的明河吧,將來她找我復仇,或許你還會親手把棒子敲我腦袋上。”

  秦弈也不說話了。

  爐火輕輕搖曳,映照著牆邊兩人的臉,忽明忽暗。

  “秦弈。”孟輕影忽然道:“交易並沒有結束,我還要分一絲氣運之龍給你那小侄女對不對?”

  “嗯……”

  “那你還這樣得罪我,一臉分道揚鑣的樣子,不怕我惱羞成怒,賴了你的賬?”

  “就算我當個舔狗鞍前馬後,你一定要賴賬,我也拿你沒辦法。”秦弈道:“這種事情,終究看你自己,是否如我想像中的大氣。”

  孟輕影抱著膝蓋想了想,低聲道:“你救了我的命,給我治傷,連鬼泣玉都是你的。秦弈,我欠你人情,那絲氣運不夠償還,你可以再提其他要求。”

  配合她剛才的言語,所謂其他要求大概是確實有肉償的可能,秦弈聽得出這種意味。但這個時候這種意味已經輕了很多,更趨向於正常交易了。

  秦弈甩開那點隱隱的小後悔,答道:“救命什麼的不用提,本就是一場互助。至於鬼泣玉……我比較需求靈魂修煉相關的東西,我看你對這方面比較熟,能給我什麼幫助,看著給吧。”

  孟輕影轉頭打量了他一陣子:“你離突破騰雲還有一段時間,就開始做準備了麼?”

  秦弈默認,這可不能說是為了流蘇。

  孟輕影忽然“哈”地一笑:“有個好東西,在我突破騰雲的時候給了很大的幫助,恰好對你也有用,而且這東西你見過。”

  秦弈奇道:“什麼東西神神秘秘的,拿出來看看啊。”

  孟輕影渾身輕鬆地靠在牆上,悠悠道:“東西在我肚兜夾層的小空間,護心之用。有人封了我的法力和神念,我無法探入空間拿出來……要麼解了我的封印,要麼自己來摸。”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6 14:02
第二百三十一章 變幻莫測魔女心

  下一刻秦弈的大手就二話不說地伸了進去。

  孟輕影瞪大了眼睛,直接懵了。

  剛才還一臉推拒,一腔正氣,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甚至還羞得臉紅紅呢!

  只是順著之前的套路,做個姿態口嗨了一下,還想看他繼續憋得手足無措的樣子覺得很有趣呢,他多半還是要故作君子樣的,很經得住逗。

  可壓根就沒想過他居然真的摸!

  真!的!摸!

  還揉了兩下!

  “我不是個乘人之危的小人,卻不代表我真是個聖人!”秦弈咬牙:“你們這些妖女,真當我是太監怎麼的?吃虧的又不是我,挑挑惹惹的真以為我不敢?”

  孟輕影渾身繃緊,憋足了呼吸,連腮幫子都憋鼓了起來,半天才癟了回去,僵著身子道:“你、你要幹什麼?”

  秦弈俯身貼近,看著她的眼睛:“你說我要幹什麼?”

  這麼近距離靠近,如山壓頂的無力感,孟輕影眼裡忽有慌亂閃過。

  這種感覺很奇怪,其實也不是太怕他做那事,倒是有一種無力與脆弱、一切都操控在別人手中的心慌,對方無論要怎樣她都無法抗拒……這種感覺讓她很不適應,會害怕。

  秦弈笑了一下:“明明自己法力被封印,生死都在我手,還總一副挑挑惹惹的樣子,話裡話外句句暗示……現在該知道玩火會自焚了麼?”

  孟輕影咬著下唇,眼裡的慌亂漸漸斂去,變成了媚眼如絲,柔聲道:“既然生殺懸於你手,難道不是應該老實點以身伺君,換得關照?我剛才又何曾迫你,分明戰戰兢兢地解釋,在求你理解。”

  秦弈眼神動了動,低聲道:“無需如此。”

  或許不是戰戰兢兢,只是她把自己莫名的激動往這種方向去靠,也不知道為了說服秦弈還是說服自己。

  但必須承認她的自辯還是起到了效果,起碼秦弈對她初始的惡感消弭了許多。

  秦弈也沒去分辨她的真意,大手故意再度揉了一下,孟輕影臉紅似血地看著他,咬著下唇道:“舒服麼?”

  秦弈卻離開了身子,手上已是一方絲巾。他放在鼻端輕嗅了一下,笑道:“你說我要幹什麼?明明是你自己喊我來拿東西的。”

  他離開了,孟輕影反倒有些“果然如此”的感覺。

  他終究不是真的那種人……大概只是被挑惹得想要故意表現一下他不是聖人,“別惹我”這種意思?

  其實有些孩子氣。

  但他一離開,那種壓迫感和無力感也就消失了許多,孟輕影心中是鬆了口氣的,並沒有繼續作死勾搭下去。看秦弈故作輕薄地嗅絲巾的樣子,她的眼神有些複雜,輕輕嘆了口氣:“嗅到什麼熟悉的氣息了麼?”

  秦弈愣了愣:“不就是你的氣息。”

  孟輕影似笑非笑:“現在對我的氣息很熟悉了嘛?超過明河了?”

  秦弈:“……”

  孟輕影淡淡道:“那是明河的道巾。”

  秦弈瞪大了眼睛。

  “明河與古屍交戰,在後方藥圃門口被擊落了兩件法寶……我不知道你們當時究竟是什麼戰況,竟任由這麼強大的法寶遺落而沒有收回,反正我一進門就撿了。”

  秦弈抿著嘴,低頭看著道巾,腦海中先是閃過明河祭起道巾被古屍一拳轟飛的場面,繼而又變成了她長發散亂,躺在自己懷裡。

  他的眼裡禁不住流露出一抹溫柔。

  孟輕影看著看著,心裡忽然有點不舒服的感覺,忍不住脫口道:“這道巾和手帕放在一起,舒服麼?”

  秦弈神色有些尷尬:“那手帕……我還沒有其他飛行法器,先用著,以後還你……”

  “不用還了,尤其當你有這道巾的時候。”

  “……”

  “這道巾是騰雲之寶,攻防兩用,犀利無比。”孟輕影撇撇嘴:“突破騰雲時用來扛小丹劫效果尤其上佳,換你的鬼泣玉差不多了麼?”

  秦弈有些猶豫,他想要的主要是給流蘇的靈魂之用,而不是有助於騰雲突破的法寶,孟輕影可能有所誤會。當然這是明河的東西他肯定要拿回來,將來得還給明河的,不可能拒絕。

  見他神色,孟輕影淡淡道:“明河遺失的東西還有一件。”

  秦弈立刻想起了那座佛塔法寶,當時也是被古屍擊落了。

  這東西也在孟輕影懷裡……她的肚兜在心口位置繡了一個夾層,夾層裡面是自成空間的,和戒指空間一樣,並不會影響肚兜穿在身上的觸感,但空間中的寶物有些氣息可以貼身護持,頗有些效果。

  這佛塔的效果是鎮邪,在突破騰雲時可以用於抵禦心魔,當然對於靈魂修行也有些用途。

  很可能這兩件東西本來就是明河自己籌備來用於突破騰雲的準備道具,結果全便宜孟輕影了……否則以她的身家,突破騰雲估計還沒這麼容易,所以那次之戰,非說她多麼吃虧倒也未必。

  “是便宜我了,可那就是我的戰利品,如今反倒是我便宜你了。”孟輕影看出他的意思,把頭一偏:“要摸就來摸,反正已經被狗摸了,也不差再摸一次。”

  秦弈哭笑不得:“又罵我,你又開始作死了?”

  “就罵你了怎麼的?你也就敢摸一摸,還敢做更多?”

  “我特麼……”

  這死女人,一下服軟,一下正經,一下又挑惹,也不知道她的心情是怎麼一波三變的,如同她的峰巒一樣……

  其實觸感真的很好……只是如今不可描述。

  秦弈看著自己的手掌,孟輕影明明偏頭不看他,眼角的餘光卻在偷偷打量。

  秦弈識海中正在發生對白。

  “棒棒,我是不是變壞了,真想盤她怎麼破。”

  “上啊,征服她,蹂躪她,鞭撻她,讓她奄奄一息趴在那裡喘氣啊!讓她裝,比我還能裝,法力被封了還這麼牛逼,我呸。”

  “問你真是個錯誤。”秦弈又好氣又好笑,那種衝動卻反而因為流蘇誇張成了逗比的對話而壓下去了,簡單伸手探入孟輕影的懷中。

  手掌觸及肚兜夾層,神識也就能看見裡面的東西。之前只拿出絲巾,那是因為……心思真的被手上的觸感轉移了。

  那位置就是最要命的位置,只要按在上面就是心猿意馬,誰顧得上裡面究竟有些什麼,拿出絲巾完全是下意識的選擇。

  此時也是一樣,隨著手掌觸及,孟輕影的臉色變得緋紅,而秦弈的手掌也舍不得走。

  時間一時靜止。

  誰也不知道這是為了拿寶塔,還是單純就為了伸手。

  孟輕影慢慢抬起手來,按在他手背上,低聲道:“要取走這個佛塔,你再拿個東西給我換,不然我太虧了。”

  秦弈一時沒回答。

  孟輕影續道:“當然,連我的人此時都在你一念……別說拿走寶塔,就算要我的人我也沒辦法……就看我所知的秦弈,是否還是那個君子。”

  秦弈只得道:“你要什麼?”

  “你得自大歡喜寺的纏綿鐘,給我。”

  原來是這個,秦弈一點也不想要那個鐘,聞言二話不說地掏了出來,放在孟輕影身邊。

  此鐘沒有施法祭出時,也就是個巴掌大小的小銅鐘模樣,孟輕影便隨手拿在手裡,上下打量。

  秦弈的手還搭在她懷裡呢,她卻再也沒說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6 14:02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且看明朝

  對修仙者而言,三天轉瞬即過。

  孟輕影一天一粒藥,體內毒素徹底清除。而與此同時秦弈每天還在煉丹,給各自療傷恢復所用,三天過去,兩個人都已經徹底恢復了巔峰狀態。

  還不止。

  秦弈的易筋六層修行,在這次的劇烈戰鬥中撬開了突破後期的關卡,在這三天靜養之中一鼓而破,達成易筋七層,甚至隱隱已經有突破八層的跡象。

  六到七這種由中期到後期的關隘衝破,後面的長進其實要更快許多,因為沒什麼關卡,只是能量堆疊,就像他打山魈突破四層之後到六層就很快。也就是說,秦弈的易筋期離圓滿已經不遠了。

  生死實戰,永遠是武修最好的修行階梯。

  而孟輕影顯然也不是原先那個窘迫的魔女了,她有了強大的本命傀儡,連長期的溝通祭煉過程都被鬼泣玉省卻。一國之運,能力可以開發的很多,這氣運之龍表面看著不知等級,實際能力絕不簡單。

  那麼只要解除體內鎖神丹的封印,她就會是一個超出同級騰雲修士很多的恐怖魔女。

  差不多該出去了。

  孟輕影在盤膝打坐,消化藥力,秦弈便摸出那個透視晶片放在眼前,向廢墟外面看去。

  連法衣都能透過去的晶片,看幾層磚石阻礙當然沒什麼問題。要出去肯定要先搞清楚外面的狀況,不能兩眼一摸瞎地冒冒失失。

  看了一圈,倒是放心不少。

  龐大的氣運之龍就盤在頂上,佔據了原潛龍觀所有的地盤。更外圍已經看不清,也許有人駐守盯著這龍,但肯定不敢靠得太近,保守估計方圓數里內都不會有人跡。

  這麼大的區域已經足夠他們操作了,飛出去遁走誰來得及阻攔?

  何況也沒感覺到有什麼強大的氣息在附近,那就更沒什麼問題。

  也不知道這樣一條巨龍盤在皇帝家門口,還是他自家氣運之龍,反而和自己作對,保護別人……那個皇帝在宮中這幾天該是如何寢食難安。

  而自己這個“逆賊”的身份,會不會影響到李無仙……常理判斷應該不會,誰也不至於對一個兩歲的小娃娃有什麼戒心,她能懂個什麼啊……最多不過冷遇,而她本來也就是個義女,想被多疼愛本就不可能,要改善恐怕還得靠氣運……

  正思量間,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你在看什麼呢?”

  秦弈下意識轉過頭……

  流蘇在棒子裡摀住了額頭。

  他的晶片還摁在眼睛上呢……

  這麼一轉頭,看見的是什麼已經不言而喻,那是渾身上下如脂如玉的美景,看了個一乾二淨,連一絲一縷的遮擋都不存在……

  秦弈腦子都僵了一下,木然不知所措。

  而孟輕影也顯然迅速感應到了這種透視之力,微白的俏臉迅速憋得通紅,切齒道:“秦弈……”

  “啊,哦……”秦弈飛速收起了晶片,若無其事地轉頭看牆角:“又不是沒看過。”

  好像真的看過,當初她用爆裳影遁的時候……只不過驚鴻一瞥,什麼都沒看清,和這次能一樣嗎……

  孟輕影咬牙切齒地瞪了他半天,又慢慢變成了一副媚笑:“好看嗎?”

  “不胖……”

  “要我脫了給秦大爺看清楚些嗎?”

  “客氣,客氣,還是不用了……”秦弈立刻轉移話題:“上面沒人,可以走。”

  孟輕影抿了抿嘴,明知道他在轉移話題,卻不得不吃了這個轉移。

  要不然還怎樣?在這種小意外上糾纏有什麼意義……她比誰都清楚,秦弈真的不想跟她有過多牽扯和糾纏。否則要采她幾次都采完了,何須偷窺?

  是到了該走的時候了。

  再呆下去,不僅浪費雙方的時間,而且會越來越尷尬。

  她嘆了口氣,伸出纖手:“解除封印的解藥拿來。”

  兩人對視之間,心情都有些複雜。

  秦弈一直有著“不多牽扯”、“分道揚鑣”的想法,雙方除了那天摸了幾下之外並沒有其他進展。可以說,解除她的封印之時,就是兩人重新回到敵對狀態的時刻。

  但是人非草木,摸也摸了看也看了,秦弈自問很難真的對她揮起狼牙棒。真要敵對,恐怕也要經過一段時間的冷卻,再度親眼目睹她作惡之時才會阻止她吧。

  只不知道孟輕影會不會瞬間翻臉,報復被摸被看之仇了。

  “怎麼?看你那眼神,怕我解了封印就殺你?”孟輕影嘲諷地笑笑:“還是怕我出去之後隨便殺戮洩憤,想提前阻止?”

  秦弈道:“我看你也不像隨便殺戮的那種瘋子。”

  孟輕影失笑:“世上雖有以殺戮為樂的瘋子,卻並不多,大部分人的行為總是有目的性的。因為我要煉屍,才不會管鎮民死活;因為我要取龍,才不會管大乾傾覆。而不是經過鎮子就要殺人、路過大乾就要亂國,我可沒那麼無聊。”

  秦弈“嗯”了一聲。

  孟輕影又道:“其實……即使是殺戮為樂的瘋子也不可怕,你知道真正可怕的是什麼嗎?”

  秦弈搖頭:“不知,願聞其詳。”

  “就像小孩子在樹下玩螞蟻,覺得好玩一個一個摁死了,你說他是魔頭麼?要不要替天行道?”

  秦弈心中一跳,竟無言以對。

  “一朝英雄拔劍起,又是蒼生十年劫。若是常人看來,該多悲憫?”孟輕影慢慢道:“可如今大乾風湧,必將血流漂杵,你明明知道,卻覺得那是必然,甚至推動了一把,這便是你視角的昇華。當繼續昇華下去,超脫下去……你已非人,人間事於你又有什麼善惡?不過人看螞蟻罷了。也許有朝一日,你自己也是那個孩子。”

  秦弈沉吟不語。

  孟輕影淡淡一笑:“回到我的行事,又算得了什麼呢?值得你耿耿於懷。”

  秦弈道:“那麼……如果有一個比你強大很多的存在,看你跟螞蟻一樣,也摁死你玩呢?我若有能力,該不該阻止他?”

  孟輕影有些出神地看著天花板,低聲道:“所以我要成為那個存在,而不是甘為一隻螞蟻。在這途中,別人的死活與我何干?若是他們的死能換來我的生,那他們就去死好了。”

  秦弈:“……”

  “我知道你想說,如果你也可以為了你的提升做任何事,那這次我可能已經死了,你也可以採補我,也可以劫掠我。”孟輕影走上前,伸手整了整他的衣襟,柔聲道:“這可能確實是我本來會遭受的境遇,幸運的是對方是你,我會記住。但終究……你是秦弈,而我是孟輕影。”

  秦弈點點頭,看來孟輕影也明白之前他為什麼不想多辯論也不想多牽扯的意思了。

  你是秦弈,我是孟輕影。

  大家不同道,沒有必要爭辯什麼。

  孟輕影抬頭看著他的眼睛,目光裡似有漣漪:“我不笑你假正經,你也別罵我女魔頭。將來江湖再遇,我想看看……當滄桑歷盡,歲月相催,那時的你,是否依然是你。”

  言盡。

  雙方都知道,這就是兩人此番相處的終結。

  秦弈取出一枚丹藥。

  解除鎖神丹的封印之藥。

  孟輕影接了過來,一把吞服。

  “轟!”

  窈窕的黑衣身影衝破廢墟,星光凝成的巨龍仰天長嘯,孟輕影踏上龍背,騰空而去。

  路過皇宮上空,她伸手一彈。

  巨龍身上分出一縷氣運之光,悄無聲息地進入咸寧宮內,沁入小女孩的眉心。

  孟輕影回望一眼,低聲自語:“兩訖。我不欠你。”

  星龍輕閃,轉瞬不見。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6 14:03
第二百三十三章 潛龍在淵

  代表著大乾國運的氣運之龍載著魔女飛走了,龍淵城亂成了一團,皇帝在宮中大發雷霆。屋漏偏逢連夜雨,他最為寵愛的兩名妃子,死了。

  那是觀寂大師進獻的兩名身懷異術的天女,長得妖嬈,懂人心意,實是貼心無比。此外每次與她們和合之後都能感覺神清氣爽,原本人至中年已經有點不太行的能力每次在她們面前就能雄風大起。皇帝不是不知道她們可能是大歡喜寺特意送上魅惑他的,靈虛都進諫很多次了……然而實在割捨不了,反而日漸沉迷。

  結果隨著觀寂失蹤,這兩名妃子也死了……渾身無傷,連御醫都查不出問題。

  諮詢靈虛,得到的答案是,她們為了爭寵,互用讖緯妖術,導致兩敗俱傷,同歸於盡。

  看著靈虛搜出的巫蠱小人,皇帝勃然大怒,一把扯了過來摔得粉碎:“所謂仙家,都是混賬東西!”

  靈虛不語。

  他知道這“混賬東西”,指的可未必是秦弈觀寂孟輕影,也未必是兩名私用巫蠱的妃子,而是指他靈虛自己。“所謂仙家”四個字,指桑罵槐,含義隱隱。

  因為這兩名妃子就是他暗中施術弄死的,可不是什麼互用巫蠱兩敗俱傷。

  觀寂和慈慧等一堆普渡堂核心盡死於此,正是群龍無首一團混亂之時。他潛龍觀本就在和大歡喜寺爭利,他不趁機弄死這些大歡喜寺天女,也不配做半個政客性質的國師了。

  皇帝想必隱隱猜得出來,只是沒有證據,也不合在這種風雨飄搖的時候和自家國師徹底翻臉。

  但他心中也是嘆息,就這麼幾天,已經多處義軍興起,大多是以推翻當地大歡喜寺外門寺廟為導火索的,繼而驅逐縣令,攻佔城池。各地告急雪片般飛來,這皇帝重視的居然還是宮中妃子這點小事情。

  也難怪秦弈覺得這皇帝沒救了。

  靈虛知道此刻皇帝心中對自己極為不滿,故意道:“秦弈勾結妖女,謀奪龍氣,他帶來的南離小國王……我們是不是……”

  說著做了個切的手勢。

  皇帝有些厭惡地看了他一眼,剛剛弄死兩個妃子,又伸手向一個區區兩歲的小女孩?你要試試自己的影響力也不要表現得如此迫切。

  其實他本來也對那孩子有點反感,畢竟遷怒是人之常情。如果靈虛不提,他大約也就跟對待冷宮一樣不管不問。宮人勢利得很,自己態度擺著,那女孩的日子會很難捱,夭折也不稀奇。

  但靈虛這麼一提,他反而不想這麼做了。便道:“秦弈不過掛名的南離國師,與咸寧有什麼關係?咸寧是南離王歸附而來,朕收為義女,此千金市骨,萬國咸寧是也。這才多久就無故夭折,天下人怎麼看朕,南疆人怎麼看朕?不僅不能殺,還不能冷遇,傳朕旨意,咸寧如朕親出,誰敢以螟蛉視之,以亂國論處!”

  靈虛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

  皇帝覺得自己的權術還是壓了這國師一頭,心情略好,撫鬚道:“至於那龍氣……那不過是個觀測的意象,根本不能代表我大乾山河。國師無須杞人憂天,朕乏了,退下吧。”

  靈虛唯唯而退。

  皇帝這句話也不能說有錯,即使按秦弈的理解,這龍氣取走也不是致命的問題。如今連京中大歡喜寺殘留和尚都被靈虛弄得差不多了,妖氛為之一肅,大乾基礎好得很,完全可以重新振奮。只要他能勵精圖治,也未必不能山河中興,龍氣再起。畢竟誰家國運都不是天上掉的,都是各種原因逐漸凝聚而成。

  可轉頭就是乏了,而不是什麼舉措,這就等於一句屁話了。

  靈虛慢慢出門,在廊道樹叢的陰影下,秦弈安靜地站在那裡,一襲青衫,如松如竹,靈虛很懷疑就是有凡人站在他面前,不細看都未必知道有人。

  這是與天地相融的玄奇,這位秦弈道兄已近道矣。

  他上前施了一禮:“道兄。”

  秦弈道:“做得不錯,以後孩子還請道兄多多關照。”

  靈虛轉頭看了看咸寧宮的方向,以他的觀星望氣之術,可以看出那邊隱有龍形,雖然很小,卻是真龍。

  他微微一笑:“依道兄之言,我扶的大乾與道兄心中不同。然而咸寧公主此時代表的卻恰恰是我所需的大乾,所以道兄盡可放心。”

  秦弈道:“我會時不時關注此事,如果讓我發現無仙有失……”

  靈虛搖了搖頭:“道兄,時至今日,你我雖然出發點不同,但最終目標已經再度一致了。”

  秦弈失笑:“那萬道仙宮就依然是你的後台。”

  靈虛慢慢道:“那貧道就在此祝願道兄,讓萬道仙宮只有道兄一種聲音。”

  秦弈眯起眼睛看了他一陣:“承君吉言。後會有期。”

  “道兄保重。”

  眼前一花,已經失去了秦弈的蹤跡。

  再度出現時,秦弈已到了咸寧宮中。隱身術一用,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李無仙的寢殿。

  有兩個小宮女正在幫她換尿布……秦弈安靜地等她們換完,打了個響指,兩個小宮女忽然瞌睡大起,伏在床邊睡著了。

  秦弈現出身形,李無仙就睜著大眼睛看著他,一點也沒覺得驚奇。

  畢竟已經是個跟著他在天上飛來飛去的娃娃了吧,對這些怪事接受度比較高?秦弈也沒多想,蹲在床邊捧著小女孩的臉蛋,笑道:“小天才,我知道你聽得懂……最後給你一個選擇,你還可以跟我回山。這裡或許有你的前途,但山上有你的安樂。”

  “爹爹這裡很好玩鴨,爹爹也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我不是你爹……”秦弈無奈道:“為什麼總這麼喊我?”

  “母后說,姑姑她們口中那位英雄,最多稱為父王,不是爹爹,能關心我保護我的才是爹爹。”

  “……”秦弈默然半晌,低聲道:“那我也不配。如果你想的話……你可以喊我姑父,或者師父。”

  “?”李無仙喊不出來的樣子。

  秦弈摸出一塊玉珮戴在她脖子上:“我在玉中錄下了最好的基礎修仙法門,還有武道入門,都是我自己學的那種。等你再大一點,握著它就有功法傳遞進你心裡。同時它還能給你祛病防災,希望你健康安樂,等我有空,還會來看你。”

  “師……師父。”小女孩終於喊了出來:“你要走了嗎?”

  “這世上有很多人,並不覺得人是人。我不認同,但我要追上她們,既能讓自己做個人,也能護佑你安然成人。”

  “聽不懂……”小女孩道:“我要做一條龍,好漂亮好威風。”

  秦弈啞然失笑,指了指天空:“知道這座城的名字嗎?”

  小女孩懵懵地搖搖頭。

  “這叫龍淵城。”秦弈捏了捏她的小臉:“潛龍在淵,或許指的就是你。”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0 17:01
第二百三十四章 善惡之報(月票2500加更)

  離開皇宮,秦弈並未直接離開大乾回仙宮,而是先去找寒門辭行。

  如今他對這胖老鼠印象著實不錯,既然交了朋友,不辭而別就不太好,總是要打個招呼的。

  也能拜託他關照關照李無仙,畢竟一個化形巔峰的妖怪在如今的大乾可能是最強者了……

  到了酒肆就發現關門閉戶——其實整條街都關門閉戶,因為這裡距離潛龍觀太近了,一度被禁軍徵用,在此看守那條龍。如今龍飛了,禁軍剛剛撤走,大家都還沒開門。

  秦弈就變成個蚊子從門縫裡飛了進去,繞到後院,就看見寒門撅著個肥屁股,吭哧吭哧在埋洞。

  秦弈無語地現了原形:“你在幹嘛?”

  寒門似是嚇了一跳,轉頭看見是他才吁了口氣,笑道:“當然是埋寶貝。”

  秦弈奇道:“寶貝不放儲物戒,埋後院幹什麼?”

  “誰把儲物戒放這些東西……我足足挖了三天的地窖呢,搬得累死我了。”

  “這是藏什麼東西那麼多?”

  “皇帝寶庫裡的寶貝啊。”

  “……”秦弈哭笑不得:“那些東西對凡人算是有點用,對你有什麼用?”

  “收藏!愛好!忍不住!”寒門理直氣壯:“我是一隻胖老鼠!”

  “你這真是沒事找事,皇帝發現寶庫東西都搬空了,大索全城起來,你豈不是很麻煩?”

  “放心放心,我的隱匿他們找得到才見鬼。”

  秦弈摸著下巴想了想:“你該不會盜了他們的開國之劍?”

  寒門做賊似的左右看看:“那劍我倒是想拿,不過禁制嚴厲,可能真鬧出事來,不敢輕動,可惜可惜。”

  秦弈實在無語:“這不會才是你進寶庫幫我的真實原因吧?”

  “哎呀呀,何必分那麼清楚。”寒門抄著秦弈的肩膀,很親熱地摟著他往酒肆走:“來來來,請你喝酒,這次絕對不摻水的。”

  秦弈推辭:“酒就不喝了,我得回去了,特來辭行。”

  “走得這麼急幹嘛?”寒門道:“不如幫我再謀一謀那把劍,我想獻給我家大王……”

  “省省吧,你家大王看不上這把劍的。”

  “你很瞭解我家大王?”

  “……”

  “這把劍雖然不咋滴,它好歹也是開國之劍,有開國之運。而大王如今一統妖城,就算用不上也算個祥瑞吧,你要送過去,大王一定很高興。”

  秦弈抿著嘴,半晌才嘆道:“算了。真沒啥用。”

  寒門小眼睛很是懷疑地在他身上轉溜了半天,終於沒再堅持,轉而道:“你的氣運挺旺的,也難怪總是看不上這類東西。”

  秦弈自嘲道:“桃花運嗎?”

  “桃花運未嘗不是氣運的一種。”寒門道:“你知道,我的前主人是個很正統的修士。”

  秦弈頷首:“是,一位很令人尊敬的前輩。”

  “所謂福禍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我前主人信這個,我耳濡目染聽了不少。總而言之呢,既然一國之運可能因為皇帝的行為而產生變化,一人之運也差不多,你既行俠舉,自有福報,放在佛家叫功德。”寒門道:“孟輕影去煉屍,先被我扯後腿,又被你和明河破壞,因為那是行惡,自當倒霉。”

  秦弈道:“不靠譜吧。為什麼我還聽說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近利與長遠之分。搶劫當然來錢最快,然而前路危機重重,越走越窄。行善舉或許拖累修行,也容易吃虧,說不定死得很冤……可長遠看、或宏觀看,大體上終究是得道多助,有利將來。這本就是正魔之分的典型表現,就連功法也是往這兩端走的。”

  “所以你救鎮民。”

  “所以我還不想大王打人間咧。”

  秦弈拍拍他的肩膀:“胖子,你會有福報,三百斤的王家小姐多半在等你。”

  “呸。”寒門啐了一口,又道:“那孟輕影如今取氣運之龍為傀,且不論能給她增加多少戰力,關鍵是恰恰補上了魔道之中最欠缺的部分,從此她真的很可能一飛衝天。你真不怕她將來再也難制?”

  秦弈淡淡道:“我也不會停著啊。”

  辭別寒門,秦弈長長吁了口氣。

  此前因為和孟輕影的簡單辯論而略微有點小小壓抑的心情徹底開朗。不管別人怎麼做,堅持自己的路就好。

  飛往萬道仙宮的途中,流蘇才悠悠開口:“這胖老鼠說的,也確實有點意思。”

  “怎麼,這一點你都沒想過?不至於吧。”

  “很正常,我跟你說過,在我們那時候沒有明顯的正魔之別。各人見解不同是有的,產生涇渭分明的各家流派恐怕還是後來的演變而成。”

  “那你認同這番話嗎?”

  “無所謂認同不認同,也許宏觀上確實如此,但我們每個個體卻有可能真的遇上好人沒好報的事情,那宏觀的大道理對你我個人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如何選擇終究還是看你自己,一切說法都只是補充和參考。當你已有道,誰說的都沒用,正如孟輕影與你無法互相說服一樣,否則又何來的道不同?”

  秦弈想了一陣,笑道:“但我還是很聽你的啊。”

  “我呸,你什麼時候聽過我的?”

  “至少你這番話,讓我不會膨脹起來,覺得自己大氣運加身,所向披靡了。”

  “哈……”流蘇笑道:“你氣運加不加身,我不知道。倒是我知道,那個鄭雲逸現在很倒霉。”

  秦弈的目光冷了下去:“此番回仙宮,我得設法把這些成天對同門下手的傢伙給拔了,不然萬道仙宮早晚毀在他們手裡。”

  “沒用。他們對同門算計,本身源自宮主的有意縱容,萬道仙宮的痴人太奇葩了,若是沒有這麼一系在折騰,恐怕個個都不知人間何世,遇到外人被玩死都不知道哪來的。在你看來,謀算宗很噁心,在宮主看來,很有存在的必要。如果你是宮主,說不定會做出和他一樣的選擇。”

  秦弈沉吟片刻,必須承認流蘇說得對,宮主當初說的話裡明擺了就是這個意思。如果宮主不支持拔除這一系,那他一個只有“監察”職權的確實辦不到這一點。

  不可能讓居雲岫去和天機子大打出手,別說其他同門會反對,居雲岫自己都不一定願意。

  流蘇又道:“在我看來,萬道仙宮的人是吃得太飽沒事幹,又沒有外壓,才總在同門之間動腦筋。如果真的有一個外敵,說不定反倒能夠團結起來,把謀算宗的算計用到外人身上去。”

  “可就是沒有外敵啊。”

  “那倒未必。”流蘇悠悠道:“一個屹立五千年以上的宗門,沒有一個外敵,誰信……無非是暫時相安無事罷了。就算沒有吧,你不能給它找一個?”

  秦弈無語道:“我引的外敵,謀算宗還能為我出力?不像這次一樣坑我一把就謝天謝地了。”

  流蘇鄙視道:“榆木腦袋。為什麼要你引外敵,你不能給謀算宗製造一個?”

  秦弈“嘶”了一聲,看著狼牙棒的眼神都變了。

  “棒棒……你當初到底是干什麼的啊?到了現在還不能跟我說的嗎?”

  “重要嗎?不管我當初是干什麼的,如今還不是縮在一根棒子裡和你聊天打屁。”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0 17:01
第二百三十五章 居心可測

  從外面回到萬道仙宮,可不能直接飛進去,否則必將被護宗大陣轟成個肉醬。便是帶著玄級身份牌和監察職務牌的秦弈也只能老老實實在山外落下,從最早登門拜訪時那個仙鶴白鹿看守的山門進入。

  也不知道當初慈明是怎麼進的,如果是謀算宗帶進去的,說明宮主從一開始就知道啊……

  算了,也不一定知道,宮主根本不在家。

  進去時還是白鹿悠然徜徉,仙鶴在山門頂上停駐,一派仙境祥和的氣象,那是從人間紛擾忽然回到了世外仙山的感覺,讓人心中俗念瞬間滌蕩一清,一時也實在懶得去想那些煞風景的事了。

  還沒等秦弈打招呼,就發現仙鶴白鹿看他的眼神極為怪異,跟看到什麼外星人一樣。

  “幹嘛?”他看看自己身上:“我身上長了花?”

  “沒有。”還是熟悉的仙鶴開口道:“只不過這些時日仙宮最風雲的人物回來了,忍不住讓人多看兩眼。”

  “我區區一個琴心小弟子,又怎麼最風雲了?”

  “你那個《神鶴俠侶》……”

  “等等,那是《神雕俠侶》。”

  “哦,我自己改了個修改版,把那沙雕改成仙鶴了。”

  “……”秦弈實在無語:“好吧,繼續。說得我高興了可能會給你寫個《仙鶴神針》上上鏡。”

  “那你一定會高興的啊!”仙鶴賠笑道:“你那本書真的很有效果,我可以把你誇得很厲害,這樣行麼?”

  秦弈:“……”

  白鹿終於忍不住了,直接道:“反正吧,宗門本來隱隱有流言,說你和居雲岫關係那啥,不知廉那啥。流言都還沒傳開呢,你那本書就冒出來了,可謂非常及時。那種酸溜溜的流言現在誰說都會被人罵。”

  秦弈吁了口氣:“那就好。”

  證明了當初寫那書是絕對正確的應對,及時把噁心巴拉的那類輿論壓沒了,那別的就沒什麼問題。其實師姐本來就不會太過在意他人言論,她自居於雲岫,撫琴作畫,困了就睡,根本不是在意他人誹謗的性情,暉陽心境就更不是在乎流言蜚語的人了。

  只是當她自己心裡都覺得師徒關係不對的時候,這就不是什麼別人的流言蜚語問題了,而是自己認為不妥。這種心態下他人的言論就起了效果,實質是在反映她自己內心的抗拒,都想到青史惡名上去了。

  在秦弈的角度上,可不能說反正別人怎麼說無所謂,純粹看你自己怎麼想,這麼說就很混蛋了。

  他有責任把環境肅清,不讓她承受惡言。而相應的,他人言論如果是支持居多,同樣也能反過來消解師姐心裡那道檻。

  看起來那書的效果比想像中的還好一點,如今這樣的環境,師姐雖然不喜歡處於輿論中心的感覺,但不會再有多在乎了,多半變成了小小羞惱才是真的。秦弈很確定這一點,琴樂相和了那麼久,太瞭解這文青姐姐了。

  仙鶴道:“說你是風雲人物,還不就是因為這些時日以來走到哪裡都是在聽人談論你。你卻又躲得及時,不見蹤影,如今忽然出現,我們多看兩眼怎麼了?”

  秦弈忍不住道:“就這麼點男女八卦,居然最風雲了,我還以為誰修成仙帝了呢……還自詡仙人,個個碎嘴閒婦,別人的事關他們屁事?要他們把自己當人的時候不當,要他們仙氣的時候又一副閒人嘴臉。真是某人說的,吃太飽了沒事幹。”

  回來那一剎那還覺得是人間紛擾來到了世外仙境,這麼看起來完全沒差別嘛!

  仙鶴道:“這種事要看道行的,道行高的當然懶得在意這種破事,奈何不管什麼宗門也是低級弟子佔多數啊。”

  秦弈沒好氣道:“那我看你道行也挺高,怎麼也這麼八卦?”

  “這不是你問我們嗎?”

  “……”

  仙鶴意味深長道:“太閒了倒是真的,身為仙宮監察使,你是不是該抽他們幾鞭子了?”

  秦弈眯著眼道:“我看是差不多了。”

  …………

  進了山門就能飛了,秦弈興沖沖地飛向琴棋峰,途中路過自己的過客峰看都沒看一眼,直向琴棋峰頂衝去。

  大老遠就看見清茶坐在外面畫畫,秦弈揮手喊:“清……”

  清茶轉過頭,大眼睛裡閃過驚恐之色。秦弈一個字都沒喊完呢,就感到山頂傳來恐怖的氣壓,彷彿有人揪著他往下摁一樣。

  “砰”地一聲,秦弈被摁在了山壁上,腳下的手帕飄啊飄地往下掉,秦弈也大字形順著山壁往下滑。

  上面探出清茶的小腦袋,同情地看著他:“師叔你還是躲躲吧。”

  秦弈滑了一段,又召回手帕,不依不饒向上飛。

  清茶便趴在那裡托腮看他飛。

  “砰!”

  又被摁上了……

  清茶嘆了口氣:“師叔,差距太大了。會被師父打死的。”

  “呸”,秦弈吐出口中雜草,看看離山頂並不多,索性不飛了,用爬。

  此時才看見那張清秀的臉都被刮破了,灰頭土臉的狼狽模樣讓清茶再度嘆了口氣。

  下一刻就有一隻無形的手掌提著清茶的後領拎走了,居雲岫熟悉的聲音傳來:“看什麼看!”

  拎清茶,就意味著沒再折騰秦弈。秦弈辛苦地爬了上去,癱在山頂喘氣。

  清茶不知道,他是連武道修行都被一股壓力鎖了回去,全靠身體本來的力氣爬的。不過武修優點就在這了,再怎麼被封,體質也比一般人強大百倍,否則這種筆直的山壁,普通人怎麼爬……

  略微緩了一口氣,才感覺修行被放開了,秦弈吁了口氣,緩步走進了屋。

  居雲岫背對著他,站在窗前看後院荷花。

  “消氣啦?”

  居雲岫不答。

  秦弈又上前幾步,就站在她身後,近在咫尺的地方。

  居雲岫身軀繃了一下。

  下一刻秦弈的雙手就環繞過來,摟住她的腰肢,下巴還抵在她的肩上:“師姐,我想你了。”

  居雲岫手上都凝出了一團法力想要轟過去,停了一陣子,又慢慢散去。

  “動手動腳,你真不怕我打你。”

  “打唄,只要能消氣。”

  “打死了呢?”

  “總比想死的好。”

  居雲岫有了點笑意:“我看你是想死。”

  清茶在旁邊聽得兩眼蒙圈,這兩個“想死”是不是一個意思?

  卻聽秦弈道:“沒有師姐在身邊,我要死了,那還不如回來被打死的好。”

  居雲岫平靜的表情終於維持不下去,背對著秦弈的臉蛋上再度浮起了羞惱,只輕輕一掙,秦弈就飛了起來,“咚”地一聲栽進了後院荷花池裡。

  “那你就去死吧!”

  看自家師父通紅的臉,清茶驚為天人。師叔這次回來,怎麼忽然變得這麼皮?

  和大歡喜寺和尚學壞了嗎?

  當然是因為秦弈知道自己親過師姐了……離開前還不知道,流蘇說的。

  既然親過,無論在哪方心裡,性質早就變了。還裝一副君子樣,說是知己,正兒八經說完成任務回來了?就算在秦弈穿越前最宅男的時候也沒這麼沙雕,何況現在久歷花叢。

  再說了,當那本書寫出去,就是進攻的號角,哪有又裝回去的道理,那才叫虛偽。

  之前避開她最羞惱的時候,小別重逢,如今要做的事沒有別的,就是進攻!哪怕被她惱羞成怒地揍死也得挨著,這是雙方沒見面之前就該有的默契和心理準備,清茶這只小丫頭懂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0 17:02
第二百三十六章 當知己相得變成男女之意

  秦弈濕漉漉地從荷花池中爬了起來,心中也暗叫悲劇。這是清茶洗毛筆的池子,想丟她進去她都嫌髒,結果這回自己進去了,還得笑呵呵……

  修仙就是好,瞬間運氣就可以烘乾,又顛顛地跑了回去,再度問了一遍:“消氣了嗎?”

  烘乾歸烘乾,還是頭髮衣服一片凌亂,腦袋上還頂著一隻小金魚一跳一跳的,臉上還有之前在山壁上刮出的血痕,又狼狽又可笑。看著慣常很俊逸出塵的秦弈這副破樣子還在賠笑,居雲岫撇撇嘴,心中微微一軟,終於也沒了火氣。

  果然他的書中寫著真理,潘驢鄧小閒,這“小”字大殺器往上一纏,還真是讓人沒辦法。也不知道這個混蛋以前經歷了多少,這麼熟練的?

  天知道秦弈這還是第一次這麼操作,無師自通的。

  居雲岫微微偏頭不去看他:“整理一下儀容,像什麼樣?本宗沒有邋裡邋遢的弟子。”

  這話一出,秦弈也就徹底吁了口氣。也就簡單把金魚給丟回池子,不但沒去整理儀容,反而又湊上去,照舊從後面環住她的腰,輕輕擁住。

  居雲岫也沒像剛才那樣繃緊又掙脫,反而放鬆了些,輕輕靠在他懷裡。

  兩人一時靜謐無言,可看著就很溫馨。清茶越看越是兩眼圈圈,剛才還打架呢,師叔腦子都快被打出來了,怎麼爬起來就這樣了……

  看不懂啊……

  居雲岫低聲道:“你不是好人。”

  秦弈識相地閉嘴不答。

  好像是有點那啥,最初拒絕畫魂誘惑,山峰寫著過客,一臉無求的樣子,讓人家以為你真出塵君子,結果到頭來還是衝著人家的人來了。

  居雲岫又自語般道:“我知你真的不是好色者。姐弟相處,琴樂相和,有什麼不好?為什麼要寫那樣的書,硬生生把好好的相處撕破,變成這樣的難堪?你……不該是為了色慾的人。”

  這就是她羞惱的來源。雖然明明知道那書最大的價值還是在於平息輿論,但內裡終究是含著對她進攻的意味,向天下宣佈師徒是可以的,他要做楊過,要她成為他的小龍女。

  大家姐弟相處不是一樣的雙宿雙棲,為什麼一定要挑破?

  那說得好聽點是鳳求凰,說得粗俗一點不就是奔著她身子來,想做那事?

  要不是恰好秦弈出任務去了,避開她最羞惱的那一段,恐怕真要被她惱羞成怒揍得死去活來。如今隔了一段時間,冷卻下來細思覺得他不像是奔著色慾而來,氣也消了許多,如今重逢反倒有些淡淡的依戀冒起,才會靠在他懷裡,想要問個分明。

  這樣細膩的女兒心,清茶又如何看得明白?

  秦弈終於答道:“在那荒唐夢裡,我做了一個夢。”

  “什麼夢?”

  “和我朝夕相處的師姐,最終要跟了別人。”

  居雲岫:“……”

  “這種夢是可能成為現實的。”秦弈低聲道:“如果我不去追求,始終只是姐弟,那師姐有朝一日會不會可能有其他道侶?我無法忍受那種感覺,更不可能吹奏一曲獻上祝福,我已經不是過客了師姐。”

  “所以你忽然拉我,要親我?”

  秦弈不語。

  居雲岫笑了笑:“這是很不超脫的佔有慾呢,秦弈。”

  秦弈理直氣壯:“這裡是萬道仙宮,不講超脫,講執迷。”

  居雲岫道:“那你這叫執迷什麼?不是執迷色相,不是執迷情愛,只不過執迷於一種病態的佔有?”

  秦弈道:“為何不是情愛?”

  “證明給我看。”居雲岫道:“證明你能為此付出,而不是只想得到。否則此非情也,不過是欲,無論是色慾還是佔有慾,這種出發點並沒有比大歡喜寺高端多少。”

  猶如當頭一盆冰水澆了下來,秦弈忽然發現好有道理。

  居雲岫終究是暉陽大能,一宗之主,並不是那些凡俗女子芳心一動就迷得不知東南西北。

  這段時間的冷卻,是熄了她的火氣,同時也給了她冷靜思考的環境,看見了本質。這本就是她想把秦弈派出去一段時間的用意,她達成了。

  秦弈慢慢鬆開手,嘆了口氣:“師姐說得是。”

  終究未能渠成,還差了一點什麼。

  居雲岫轉過頭,看他有點悶悶不樂的樣子,忽然嫣然一笑,湊上前去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呢喃著道:“小淫賊,說穿了不就是想要這些……現在的你,只能這麼點,多了不行哦。”

  關係挑明,終究還是不一樣了。不再是自欺欺人的知己相得,不再迴避男女之間的小小旖旎。

  秦弈偏頭,兩人的唇便觸了一下。

  又如觸電般分開。

  清茶又在旁邊撓頭,說是多了不行,這不就多了一點?

  居雲岫的眼裡有些迷離,卻終究沒再挨上去,伸手推著他的胸膛,低聲道:“就到這裡。再過分我要打你了。”

  秦弈捉住她的手:“要我如何才能證明?你這麼強大,本就沒有多少要我證明的餘地。”

  “無事不可證,一個人的心總有蛛絲馬跡。”居雲岫道:“好了,難道你不該先說說此行情況。”

  秦弈隨口道:“師姐回溯神念豈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居雲岫噘嘴:“我要聽你說不行嗎?”

  “可以可以。”秦弈忍不住笑,他發現現在的師姐比以前更可愛,那是放開心結承認以男女關係相對之後,綻放出的女人味。

  更加動人。

  “我沒有保大乾皇帝。”秦弈道:“如果按照皇帝遣使求援這個出發點來說,我不但沒有完成任務,反倒坑了他一把……說是任務失敗也是可以說得過去的。”

  居雲岫果然毫不在意:“那個任務本來就不要緊,誰也沒有興趣保一個皇帝。但你這麼做必有原因,說來聽聽。”

  秦弈取出那幅畫,攤了開來。

  居雲岫目光瞬間被畫吸引,她默默看了一陣畫中的乾坤山河,搖頭嘆了口氣:“好像我總是判斷錯誤,這幅畫分明是寶物,有鎮運不散之功,我當初還以為送給凡人的是普通畫卷。”

  秦弈道:“因為你的心思不在收集這些畫,甚至不想讓我去收集,心不在焉的當然胡亂判斷。”

  居雲岫點點頭,又凝視了畫卷一陣,才道:“這是乾坤社稷,師父有護佑萬民之意,可見當初他助大乾先祖開國,是為了終結戰亂,助蒼生復甦。那麼你這次說沒幫大乾皇帝,多半也是這個原因了,你幫的是畫中意象,而非一家一姓。”

  “我就知道,師姐只要看見畫意,就無需解釋。”秦弈笑道:“那這次的任務,雖然和初始任務目標有差異,可我應當算是完成了?”

  “算你完成了。”居雲岫抬頭看著他的眼睛,眼中似有笑意:“所以你是在索要任務獎勵?”

  秦弈知道如果這時候真敢說要她啥啥獎勵,就真坐實了淫賊之心了,立刻義正辭嚴道:“為師姐赴任務是理所當然之事,師姐滿意就是最好的獎勵!”

  “少來這套……”居雲岫的笑容慢慢變得危險起來:“和那持槍女子親吻就算了,是你說過的故國戀人。那隻浮在空中的乘黃是怎麼回事,你的手伸到萬象森羅宗的魔女懷裡又是在幹什麼?我要聽你說的是這些,誰管那皇帝了?”

  “還說你不回溯神念,這特麼都回溯得一乾二淨了!”秦弈一聲慘叫,“砰”地一聲被踢出了屋子,直往山下墜去。

  居雲岫從窗口探出腦袋:“抱著你的手帕在山下過夜吧,大豬蹄子!”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0 17:04
第二百三十七章 反擊

  “我還會回來的!”

  秦弈喊出了宣言,狼狽地在半空中祭起手帕,灰溜溜回了自己的過客峰。

  也沒臉和兩個大頭童子打招呼,一溜煙躲進了洞府。

  一關上洞府門,流蘇就跳出棒子,一手捧腹一手指著秦弈笑彎了腰:“舔狗沒有房子的真實寫照哈哈哈哈……”

  秦弈老臉通紅,沒好氣道:“還有心思笑我,師姐回溯神念,你就不怕你被發現了?”

  “那種回溯不過是如同書冊翻頁,瀏覽關鍵節點而過。如果這都能察覺我的存在,她也未免太強了。”流蘇道:“至少我和你聊天扯淡她是不會發現的,最危險的反倒是觀寂用掌中佛國之術試圖控制你的時候,我吞了魂力,這個節點她應當會留意到……不過也可以用一些理由遮掩過去。”

  “關鍵是你這態度,不像以前那麼小心翼翼?”

  “因為這女人心都被你攪亂了,又不是初見之時含著審視的時候,她才不會因為這點古怪來質疑她的親親師弟。”

  “怎麼聽著有點酸……”

  流蘇忽然跳到他的肩膀上:“喂,你對我怎麼就沒像對她這麼巴結過!她教你東西,我沒教嗎?”

  還真是酸……秦弈斜睨它一眼:“師姐是個大美人。”

  “你這見色忘義的東西!”流蘇大怒,伸手變出一根白霧棒子,作勢要敲。

  “別別。”秦弈舉手投降:“我家棒棒最棒了,沒有你哪有我秦弈的今天。”

  “聽著好假。”流蘇收回棒子,罵道:“你如今桃花四溢,也是我教出來的嗎?”

  “其實……是的。”

  “胡說!”

  秦弈很誠懇地看著它:“真的,幾乎我認識每一個姑娘,你的意思歸結起來都可以總結成一個詞:盤她。我已經算是很不聽話了……”

  “是這樣嗎?”流蘇很懷疑地打量他一眼。

  秦弈點頭。

  流蘇摸著下巴,摸了又摸,想了好一陣子才不確定地道:“好像是哦……那些女人一個個都很欠盤。”

  秦弈憋著沒笑出聲。

  當流蘇變成小人模樣的時候,不需要賣萌,隨意任何動作任何言語感覺上都天然自帶萌氣。他忍不住問:“你現在是只能變得這個大小嗎?”

  “是啊,而且我還不能離開棒子太遠。”流蘇沒意識到他在想的是萌不萌這麼無聊的事情,心思倒是被這話扯向了正事:“沒想到孟輕影出自大宗門的人,那麼窮,本來還以為她那裡有點好貨來著。喂,下次我要突破,得再打打仙宮的主意,這裡還有不少東西可以掏,至少地靈秘境還有較為高級的區域可以探探,你別太鹹魚,提升了再進去走走。”

  “還好吧……我才修煉多久,都這修行了,不算鹹魚吧。”

  “看著是不錯,可惜別人進步得也不慢。”流蘇拍拍他的肩膀:“收收心,你師姐想談情說愛卻又怕被那啥,矯情文婦一個。你也就順著曖昧曖昧調調情就得了,別一根筋栽裡面,回來了還是得修煉為重。”

  “你這話說的……”

  “難道沒道理?”

  “……算了。”秦弈道:“我還是覺得先把謀算宗那群陰逼給摁清楚了再說,否則修煉也不得安生。想了想你之前的提案,找外敵,我覺得很可行。”

  流蘇來了點興趣:“有什麼坑人的想法說來給我樂樂。”

  “也不算坑人,至少我可學不來他們勾結外敵那麼沒品。”秦弈道:“這次觀寂雖然重傷於我手裡,可確確實實是鄭雲逸所殺,哪能讓我來替他全擔了?觀寂是大歡喜寺普渡堂首座,騰雲六層的大佬,這身份被人弄得死無全屍,說不定都有開宗門之戰的可能性了。只需要讓大家知道此事不是我秦弈的事,而是鄭雲逸有份就行了,真要開啟宗門大戰,那也不是我秦弈惹來的。”

  流蘇索然無味,但也認同道:“也對,不能他幹的事全讓我們背鍋。”

  秦弈又道:“而且同時也能讓大歡喜寺把心思放到這邊來,大乾那爛攤子多半也不會再多過問了。”

  流蘇頷首:“加上這句話就有點一舉多得的佈局之意了,雖然很淺很無趣。”

  秦弈無視打擊,補充道:“這次鄭雲逸還重重得罪了孟輕影。據我對她的瞭解,她不報復鄭雲逸才見了鬼,只不知幾時騰得出手來。一旦他們被這兩大外敵找上門,我們是不是可以清淨很多?”

  流蘇懷疑道:“你該不會是想借這個理由去見孟輕影?”

  “我連萬象森羅宗的門往哪開都不知道,而且此時孟輕影肯定在琢磨開發她那條龍的威力,暫時沒空的。”秦弈沒好氣道:“我只是覺得她能及時把握到這邊的動靜,抽冷子給謀算宗來一下,她有這個能耐。”

  流蘇笑道:“聽你這麼一說,我都覺得謀算宗這次要懸。你打算怎麼操作?”

  “這還不簡單?進棒,我帶你出去玩。”

  流蘇一溜煙進了棒子。

  萬道仙宮作為一個完整的大宗門,當然是有負責門規與獎懲的執法部門。秦弈的“監察”職責是宮主拍腦袋多出來的獨立職能,一定要掛靠一個部門的話只能掛靠在執法殿裡,所以秦弈算得上執法殿的一位執事。

  雖然他一位“同事”都不認識……

  但同事們都認得他。

  仙宮近期最風雲人物嘛……入門才半年多,把仙宮第一朵花給摘了……現在酸師徒關係的人不敢說話,倒是想咬死秦弈的人比比皆是,包括同事們。

  秦弈是在一群要吃人的眼神中進了執法殿的大門,笑眯眯地到處拱手了一大圈,直奔殿主“辦公室”。

  殿主姓嚴,也只是一位琴心修士。仙宮內殿的人修行普遍不高,他們的權力完全來自於宮主。

  見到秦弈,嚴殿主倒也不敢像普通幹事們那樣咬牙切齒。這秦弈莫名其妙得到監察職責,有腦子的人都嘀咕著呢,猜他是宮主私生子的人都有。何況這監察職責說是掛在執法殿名下,實際是獨立的,連他執法殿也一樣在監察範圍,他可不能得罪。

  “哎呀,什麼風把秦師弟吹到執法殿來啦?請坐請坐,喝杯茶?”

  “哦,是這樣的。”秦弈笑眯眯道:“本使身負監察之職,糾察風氣,有些事情要上報執法殿的嘛。”

  嚴殿主心中一咯噔,暗道這是誰要倒霉了?口中只得義正辭嚴道:“若有不法事,我們執法殿自當嚴肅處理!”

  “誒,誤會誤會,我們執法殿又不是只搞人的。”秦弈誠懇道:“犯了錯的要懲戒,做得好的要大力表彰,這才是我監察的本意嘛對不對?”

  嚴殿主聽懂了,吁了口氣,笑道:“師弟言之有理。”

  秦弈道:“醫卜謀算宗鄭雲逸,這可是個好同門,在大乾幫我共抗外敵,以琴心抗騰雲,擊斃大歡喜寺普渡堂首座觀寂這個大魔頭。這是同門互助的典範,也是以弱勝強的膽識,仙宮應當樹為模範人物,大力表彰!”

  嚴殿主神色古怪地看了他半天,“哦”了一聲。

  秦弈又道:“外交殿那邊我不熟,殿主不妨幫忙說一聲。我萬道仙宮可不是好欺的,若是大歡喜寺敢找我們仙宮模範弟子鄭雲逸的麻煩,觀寂就是榜樣!”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0 17:05
第二百三十八章 仙宮模範

  鄭雲逸此時也剛回宗門沒多久。秦弈在地宮藥室呆了好幾天,他在山裡和熊鬥智鬥勇了好幾天。想起那幾天不堪回首的日子,鄭雲逸扶胯嘆息,還覺得隱隱作痛。

  當時傷得太慘,比普通人更弱。要不是因為好歹還勉強能動用幾件寶物,各種智勇脫身,說不定都變成黑熊的熱兵器了,還好還好,差一點。

  最終從深山中逃了出來,因為那幾天沒能及時休養反而折騰不輕,導致傷勢惡化,落了點病根,現在骨頭還隱隱的痛。

  他在自己洞府養好了傷,便出門去了西湘子那邊,想找點好藥用用。

  路過他們醫卜謀算宗的大廣場,就發現所有同門的目光詭異地盯著他上上下下地打量,還有人揮手招呼:“師叔,你是我們的驕傲。”

  “師叔,真沒想到你是這麼高風亮節的人。同門互助,智取強敵,聽著就讓人熱血沸騰!我們大宗大派,就該有此氣度!”

  “師兄有膽識,那些禿驢膽敢放個屁,兄弟們一起幫你扛!”

  鄭雲逸:“???”

  西湘子飛了過來,兩手攏在袖子裡,一派閒人老頭的嘆氣模樣。

  鄭雲逸實在莫名其妙,問他:“這是搞什麼呢?”

  西湘子附耳問道:“我才想知道你在搞什麼名堂?你怎麼會救秦弈?”

  “我救個什麼秦弈啊?我是坑他沒成功啊,大歡喜寺那群廢物真心靠不住,三個和他一般修行的和尚,又借地利又伏寶物,這樣埋伏他一個,居然連他的皮都沒擦破,還讓秦弈順著地道過來給我的事搗亂,我都不知道這是怎麼辦到的。”鄭雲逸痛心疾首:“我覺得就是放三頭活豬在那地宮裡亂竄,秦弈也不見得能一瞬間全部揪住殺光啊!”

  西湘子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又問:“那個觀寂呢?你殺的?”

  “觀寂倒是我殺的沒錯,但就算我不出手,他也活不了。那時候他已經被秦弈擊碎金丹,沒得到及時治療就是會死的。”鄭雲逸道:“我殺他是為了讓他幫我扛一波反噬,廢物利用罷了。”

  西湘子嘆了口氣:“那秦弈怎麼知道是你殺的?被他看見了?你就不該在秦弈面前直接露面的,被居雲岫回溯也說不過去,怎麼能如此大意?”

  “這是沒辦法的事,那條虛龍已和孟輕影靈魂相通,它所見的事情當然能反饋到孟輕影那裡。秦弈和這個妖女躲在地底下你儂我儂的,估計雙方身上有幾顆痣都看明白了,這點事情有什麼不知道的?”

  西湘子想了一陣:“那就很難洗了。”

  鄭雲逸一頭霧水:“說清楚點?”

  話音未落,天邊飛過來幾名執法殿人員,當眾宣佈:“茲有醫卜謀算宗弟子鄭雲逸,援手同門,抗擊魔徒,智勇兼備,以弱勝強,此萬道仙宮弟子當效仿之風。經監察使提案,執法殿一致通過,特賜鄭雲逸靈石若干、上品益氣散若干……”

  鄭雲逸目瞪口呆。

  靈石若干?對他一個宗門核心有啥用啊?上品益氣散?這就是他們醫卜謀算宗固定出品的東西啊……

  還沒反應過來,就聽使者繼續道:“……另請書宗弟子將其事蹟編纂成冊,立為典範,廣為宣揚。另賜錦旗一面,大紅花一朵,乘彩雲繞仙宮三日,讓人稱頌,以彰其智勇之氣、友愛之風……”

  大紅花一朵……鄭雲逸一口老血在喉頭湧動,強忍著道:“什麼編纂事蹟,什麼繞宮三日,這就不要了吧,低調,要低調。”

  使者笑道:“這是讓弟子們學習效仿,以彰我仙宮團結互助的風氣,更關鍵是嘉獎敢向強敵亮劍的智勇與血氣。監察使說了,鄭師兄面上肯定會謙虛推辭,實際上應該是很高興那種萬人稱頌的場面的,他還口占詩云:春風得意彩雲疾,三日看盡仙宮花。”

  那是誇街還是遊街呢!

  鄭雲逸氣得要死,試探著道:“你們搞得這麼大張旗鼓,大歡喜寺知道了沒?”

  “咦?難道大歡喜寺本來不知道是鄭師弟干的?應該並不至於,他們也不傻。”使者笑道:“鄭師弟不用患得患失,整個萬道仙宮在你後面!外交殿已下警告通牒……”

  鄭雲逸氣得渾身發抖。

  他殺人之前已經施術擾亂了現場氣機,大歡喜寺很難通過殘跡回溯當時場面,本來是真的很難查到真兇的!如果通過向大乾問詢調查,最大的可能就是指向秦弈;如果通過直接因果回溯,大半是指向孟輕影,因為直接殺人的龍是屬於孟輕影的,甚至那一戰都是觀寂先向孟輕影出手的。

  他本來一切都算得好好的!

  可你們怎麼就當他們本來知道真兇來處理了,變成直接自曝?你們是豬嗎?

  本就病根未癒的鄭雲逸終於噴出一口血來,眼前一黑,氣得暈了過去。

  耳旁還傳來少年弟子的呼聲:“啊,鄭師叔高興得暈過去了……”

  …………

  這個時候秦弈坐在居雲岫屋裡,正在提筆給鄭雲逸寫“先進事蹟”。居雲岫坐在旁邊,又好氣又好笑:“你這手可真是太……”

  想了半天,只有一個最合適的形容詞,可她要保持優雅,不好說。

  於是目視清茶。清茶用力搖頭。

  居雲岫目露凶光,清茶寧死不屈。

  師徒倆無聲的對話其實已經證明了那個詞眾所周知,就是太賤了……秦弈當然心中有數,目不斜視地寫好“先進事蹟”,吹了吹未乾的墨跡,笑道:“鄭雲逸罵我就算了,你倆可不能罵。”

  居雲岫道:“為什麼不能罵?”

  “我和他仇怨從哪來的?還不是為了我們琴棋書畫宗!”秦弈道:“你們覺得和他只是同門之爭,君子對弈,他們可未必這麼想。屢次勾結外敵,要同門的命,我可不覺得哪裡君子了。也就是沒大打出手,沒徹底撕破臉罷了……不回敬他們一道,還真覺得我們琴棋書畫宗都是萌妹子好欺負呢?”

  居雲岫道:“算你說得對。可這就是你不解釋那些女人怎麼回事就再度進我屋子的理由?”

  你這不是也沒攔嘛……說明對付謀算宗讓你心情很好。

  秦弈心裡有數,面上可不能這麼答,只是笑道:“因為我光風霽月,和她們真的沒什麼需要解釋的。”

  識海中傳來嘔吐的聲音。

  秦弈面不改色。

  不管流蘇怎麼想,他和程程孟輕影本來就沒什麼需要解釋的。程程恩怨難分,總歸不是那種關係;孟輕影是他明擺著不想牽扯,分道揚鑣。認真說來還真的是理直氣壯的。師姐要糾結她們的關係還不如糾結一下夜翎呢,起碼那是真有深厚感情的,可夜翎好像被師姐直接忽略了……

  可能在師姐眼裡,夜翎和清茶一個性質……

  居雲岫湊近了幾分:“這麼說,我昨天踢你是冤枉你了?”

  “是啊。”秦弈道:“我被踢傷了,要師姐親親才能好起來。”

  “你這生龍活虎的哪裡傷了?”

  “傷心。”

  居雲岫忍不住笑了出來:“小淫賊,要是當初就這麼油嘴滑舌,我根本不會收你入門!”

  秦弈擁了過去,附耳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嘴是油的?”

  居雲岫心中微微一蕩。

  或許當初兩人相吻時秦弈沒有意識,可她是完全清醒的狀態。那種感覺……在午夜夢迴時,還常常懷念。

  就這麼一走神間,秦弈的唇已經試探性地挪到了她的唇角。

  居雲岫自己也有些小小期待,低聲道:“就算你這次對付謀算宗有成的獎勵……”

  話音未落,已被堵了個結結實實,只剩下“嗚嗚”的尾音,如泣如訴。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0 17:06
第二百三十九章 收穫

  夏末的午後,天氣依然燥熱。烈日高懸空中,沒有風,樹影彷彿靜止,連蟬都倦了。青蛙在荷葉上靜止,忽地一跳,蹦到另一片荷葉上,帶起水滴落在荷花池中的滴答聲響,猶如空山禪音,在靜止的世界裡盪開了一抹涼意。

  木門“吱呀”一聲打開,青衫男子略帶點踉蹌地出了門,好像被踢出來一樣。木門又很快合上,掩住了裡面女子的釵橫鬢亂,和被揉得凌亂的衣裳導致隱現的春光。

  “淫賊,滾回去修煉,別天天不想好事!”

  悅耳的嗔意響起,這燥熱的夏末便有了春情。

  秦弈整了整衣裳,神清氣爽地離開琴棋峰,路上還有些回味。

  流蘇忽然道:“你剛才這個,是不是就叫做吹雲岫笛?你看,橫在手中,唇對笛孔,手指輕捻,還發出了聲音。”

  秦弈差點沒從手帕上栽下去。

  流蘇陷入了思考:“若是以此類推,如果我揍你一頓,你算不算被狼牙棒錘了?”

  秦弈氣道:“難道你現在真當自己是狼牙棒器靈了?如果這樣,那我揍你一頓,那就是揍了一根狼牙棒?”

  流蘇嗤笑道:“就你還想揍我?醒醒,天亮了。”

  “你等著,早晚有一天我會加冕光輝成就:揍棒者。”

  “哈……”流蘇笑道:“我很期待。”

  “我現在就修煉去……”

  說笑歸說笑,秦弈此時確實是要回去修煉。

  厚臉纏字訣不能多用,師姐內心喜歡的那個終究是與她琴樂相和的知音道友,而不是成天一臉痴相的小淫賊。可以趁著小別重逢調調情,但過猶不及。

  不出意外的話,謀算宗的內敵與大歡喜寺的外敵大概率會對上,但也不能當成這就萬事大吉了。宗門與宗門之間的交鋒,他現在的實力還是太弱了,想在裡面摻和一腳都很難,要趁機拔了謀算宗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真要趁此時機做些什麼,居雲岫自己也會做,她可不是個只會彈琴畫畫的嬌弱小姑娘。

  他秦弈該做的事已經差不多了,當務之急應該是趁著謀算宗此時焦頭爛額沒閒工夫搞事的難得清靜時期,再度提升自己的修行。

  回到洞府,秦弈摸出戒指裡的東西,盤點了一下此行的收穫,看看有沒有可以對修煉起到幫助的。

  此前沒有太過在意,此時清理一下才發現,戰利品挺多的。

  最大的收穫莫過於觀寂最後掏出來保命、結果被一巴掌拍開的那串佛珠。那可是觀寂壓箱底的保命法寶,每一粒佛珠自成一界,可用於收納爆發而來的各類能量,保命效果極好。而用於進攻的話,有很可怕的束縛之能。被這佛珠纏住,對方無論怎麼掙扎,力道也會被佛珠吸納,越掙越脫力,讓秦弈想起傳說中的捆仙繩。

  當然大歡喜寺的東西,你每一件都可以想到那方面的用途,包括這種捆綁束縛……

  不管怎麼說這是一件極好的東西,和誅魔劍的檔次差不多的,是這段時間祭煉的首要任務。

  然後就是那個缽盂,能把敵人兜進去裝著,也能變大如同番天印一樣砸人,用於防禦也很堅挺。這是觀寂慣用的本命法寶,也屬騰雲中期的寶貝了。東西相當不錯,但有點站樁的戰法模式,不太合秦弈用,暫且留著,說不定哪天就有用。

  一些雜七雜八的丹藥,比如之前喂孟輕影吃的鎖神丹之流,還有一些其他效果的。最可喜的是有易筋丹,恰恰是秦弈此時易筋期能用的鍛體丹藥,極為有用。

  但更多的還是媚藥類的,毫無意義,可以重新回爐,提取藥力做成別的丹藥。那些特殊效果的留著,還能解析丹方,以後自己煉了用。

  唔……明河的佛塔和道巾……這個不能自己祭煉了用,得準備還給明河。好歹是騰雲法寶,明河此時也還很有需求的吧。

  從觀寂和孟輕影的身家來看,可以看出即使是大宗門出身,也不見得就法寶一大堆了。一般標配還是一個本命法寶,搭配一個壓箱底的,另有幾件零散的應該都是搶的戰利品,就像他此時一樣。這麼看來明河丟了這兩件東西應該也挺傷,沒有表現出來那是因為她的心境超脫、不縈外物,絕不是富得可以隨便丟的。

  收好這兩樣東西,秦弈掂起了一件袈裟打量。

  這個便是所謂的“無色界”了,籠罩在身周就有屏蔽氣息的效果,無色無相。雖然能被流蘇看破,那是流蘇的魂力太神秘,起碼騰雲六層的觀寂是看不破的,很有實用價值。

  見秦弈拿著袈裟打量,流蘇便道:“其實用法寶遮掩氣息,還是慢了一手,真正實用的還是融於自己的法術之中,心念一動便即隱蔽。配合你的隱身術,才是真正的無形無相了。平時使用,也可以讓對方看不破你的修行。”

  秦弈問道:“這術法我能學不?”

  流蘇道:“這是簡單的術法,連醫卜謀算宗都會這套,你不是始終看不穿鄭雲逸的修行嘛,實際也就是個琴心圓滿。我之所以沒教你,是因為這種術法很難遮蔽比自己修行高的人感知,價值不大。但此時既有這個無色界,我們可以提取這個法寶之能,融於自己的術法效果裡,那你就可以遮蔽騰雲級的窺測,才算有了實際意義。”

  秦弈奇道:“還可以提取法寶之能?”

  “攻防類的一般不行,但這一類的特殊輔助還是可以辦到的,無非是一些特殊的靈氣流轉方式,透析了本質都可以奪取,融於自己的術法流轉之中。”流蘇道:“我先傳你奪靈化法,專務透析奪取物品靈能之用。如果物品有器靈……你修行足夠的話,用此法也可以剝奪。”

  秦弈悚然一驚:“那別人能把你從棒子裡揪走?”

  流蘇沒好氣道:“我不是器靈。”

  秦弈咂咂嘴,幾分鐘之前你還在說啥來著……算了。

  這個術法……很邪啊。以前流蘇傳授的東西都是挑著最正統的那類修行教的,這或許是目前為止,流蘇傳授的第一個魔性的技能。這只是奪物之靈,秦弈毫不懷疑流蘇會奪人之靈的手段。

  秦弈並無牴觸,他從來不是什麼古板的。

  識海中泛起流蘇傳來的術法要領,秦弈默默研習了一遍,抓起袈裟直接發動奪靈。

  果然此前看不透的“無色界”,在奪靈化法之下開始解構,在秦弈看來有點像是做好的程序被還原成了字符串一樣……接著字符串被提取,化在了流蘇傳來的另一段隱蔽法訣之中,結合成了一段新的術法構造。

  秦弈心念一動,那一眼可辯的琴心四層修行忽然就不見了,看上去就像一個沒有修行的凡人一樣。連帶著易筋修行也被遮蔽,你最多能感覺這人應該是鍛過體的……

  即使秦弈不喜歡玩扮豬吃老虎,也知道有了這樣的功效,確實能帶來很多方便。

  他想了想,再疊了一個隱身術。

  洞府之中徹底失去了秦弈的痕跡,連氣息都沒了,彷彿從來沒這人存在一樣。

  秦弈悄悄繞到流蘇化成的白霧小人身後,伸手去戳。

  小人忽然一閃,憑空站在了秦弈腦袋上,叉腰大笑:“這招我三歲就開始玩了,就你這點道行,還想瞞過我流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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