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道門法則 作者:八寶飯(連載中)

 
Babcorn 2019-6-12 23:35:1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03 289858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51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以玄壇宮為中心

  張居正被趙然請入後面方丈院的時候,還不時回頭往後張望,直到趙然問:“叔大?叔大?”他才疑惑的回過頭來,問:“方丈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這玄壇宮,怎麼那麼多縣中師爺和胥吏來往?若非見到方丈,下觀還以為來錯地方了……”

  趙然搖了搖頭道:“你說這事兒啊,這不京城要搞街面和排水重修工程嗎?汪府尹很重視,嚴令兩位縣令時刻緊盯,不得懈怠,這兩位便留在我這裡了,他們也是忙得很,到現在已經快兩天沒有回家了,我見他們辛苦,便讓雲水堂騰了兩個偏院給他們暫時落腳。沒成想這兩位如此敬業,連鋪蓋卷都搬過來了,大部分時間盯著工程,得空了也處置一下緊要的政務。”

  張居正眨了眨眼睛,道:“下官剛才還看見,江寧縣正堂在偏院審案……”

  趙然道:“你說的那個案子,其實也與工程有關,昨夜文德橋上剛鋪好的青磚,今早起來就被人盜挖了,江寧縣班頭查案很有一套,中午就把人抓住了,正在那邊過堂審問。”

  張居正聽完算是理解了,但理解歸理解,依然覺得很是匪夷所思,當然他也沒工夫為這種事情糾纏,於是道:“下官此來……”

  趙然翻閱著一份上元縣做的計畫書,邊看邊道:“你們又遇到服氣法修行中的困難了?”

  張居正訕訕道:“呵呵,英明無過方丈。”

  趙然想了想,抬頭道:“這樣吧,我明日午後過去。”

  張居正喜道:“我來迎候方丈?”

  趙然道:“你就不要來了,太顯眼了,我自己去就好。”

  趙然起身將張居正送出方丈院,路過雲水堂偏院時,忽見一群捕快用鐵鏈套著幾個壯漢往院子裡拖,領頭的幾個高呼:“抓到了、抓到了,是清涼山金仕倫干的,速速報與縣令!”

  “還有趙方丈,快去報與趙方丈!”

  “方丈來了,方丈,我們抓到偷盜磚石的賊首了!”

  幾個捕快出來圍在趙然身前,向他七嘴八舌的邀功,趙然頓足向張居正道:“叔大,我就不送你了。”

  張居正忙道:“方丈先忙。”

  剛剛出門,外頭又是一幫捕快衙役闖了進來,張居正剛巧認得為首之人,卻是上元縣的縣尉,此君向張居正躬身施禮:“見過張主簿。”

  張居正還禮:“這是……”

  那縣尉道:“有要事向上峰迴稟,且失陪了。”

  張居正點頭:“你忙你忙。”

  那縣尉帶著人急匆匆進了玄壇宮,張居正隱約聽得一嘴:“縣尊老爺讓你速速稟告趙方丈,私設賭坊的事情查到了,對頭勢大,不好相與……”

  第二天,趙然將公務處理完畢,便去了裕王府,一幫子學生在裕王的領頭下,早已恭候多時。趙然差不多一個月能來一次,每一次都能見到學生裡頭有新的面孔,至今已有三十餘人。

  今日同樣如此,他也不以為意,仍舊按照快慢進度分成兩部分,快的裡頭二十餘人,已經開始偏重導氣呼吸,慢的裡頭也有十來個,依舊在糾正動作。

  趙然回答了一些修行中的問題,便讓兩頭都練起來,看了一會兒,從慢組中選了兩個差不多的,讓他們到快組裡跟著練。

  半個時辰之後收功,馮保給趙然親自端了茶過來,趙然會意,跟著他溜躂到池榭邊。

  馮保低聲道:“方丈讓找的金芳一直沒有找到,但卻打探到一個叫金英的。”

  “金英?楊金英?”

  “是,也是嘉靖三年遴選秀女入的宮,同為京城人氏,也姓楊,年歲與方丈所言大致相同。”

  說著,馮保取出一張畫像交給趙然:“方丈過目,看看是否此女。”

  趙然接過來仔細看著,但說實話,他沒見過楊金芳,看了也是白看,於是道:“這圖我收了?楊金英是什麼情況?”

  馮保道:“是個尚寢局的常在,但只見於名錄之中,我的人打聽了數月之久,才搞清楚,尚寢局在御花園處設了個掖庭,這個叫金英的歸那裡管。這幅圖是重金從王寧嬪的貼身宮女那裡求來的,這個王寧嬪就出自掖庭,不過現在失寵了,陛下如今寵幸端妃,也是掖庭出身。”

  見趙然有些不明所以,於是又解釋了一番,告訴趙然,尚寢局是內宮六局一司之一,常在就是其中有品級的宮女,官位是從八品,相當於雜役宮女的領班。

  他同時還告訴趙然,尚寢局是六局一司中最沒希望放人出宮的地方,尤其是連他這個做過秉筆的太監剛剛才聽說過的掖庭,就更是不要想了,因此隱晦的勸告趙然,如果金芳就是金英的話,建議“莫再惦念”。

  趙然對馮保表示了感謝,然後專程前往龍潭衛來見張略。

  張略捧著他遞過來的手繪圖看了片刻,眼珠子越瞪越圓,滿臉脹紅著道:“多謝方丈……末將幾乎可以肯定,就是金芳。”

  趙然好奇的側過頭來一起端詳:“你可要看仔細,都過去二十多年了,女人的相貌變化可是很大的。”

  張略指著圖像上女子的耳垂:“這裡有個黑點,非是筆誤,乃是畫像之人刻意為之。容貌有五六分金芳的樣子,再加上這顆痣,無疑了。”

  趙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陪著張略發了會兒呆,叮囑他:“人打聽到了,但一入宮中深似海,你不要瞎琢磨,更不要失了心智做些糊塗事,想一想你老娘,還有這幫弟兄!”

  張略長嘆著點了點頭,渾身跟抽空了似的,沒有多餘的力氣再說一句話。

  趙然在龍潭衛沒待多久,便被一張飛符催了回去,飛符來自東方禮,趙然接到飛符的時候拍了拍後腦勺,還真差點把觀雲和春風兩個賊道拋在腦後了。

  自打去年底將兩個賊道抓捕歸案,至今已有三個多月,對這兩位的審訊遲遲無法取得進展,始終突破不到關鍵人物頭上。兩閣想了不少主意,採取了不少手段,卻依舊沒什麼效果,最後乾脆關押起來,並且開始一絲一絲往外透露風聲,希望能夠打草驚蛇。

  今日收到東方禮催他過去的飛符,莫非真驚出蛇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51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又一條新線索(為四豌豆大人盟主加更)

  趙然出了應天府東北的水波門,趕到了江邊疍民漁村旁的倉庫區,來到東極閣那處窄小的院落,見到了東方禮和衛朝宗,還有衛朝宗的妹子衛三娘,以及東極閣審訊專家武甲和丁巳。

  剛剛坐下,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外頭便響起了敲門聲,武甲和丁巳一齊翻了個白眼,扭著肥臀罵罵咧咧就出去了,過不多時重重將門一關,插上門閂返回來,氣呼呼的坐回椅子上。

  趙然好奇的問:“怎麼了?”

  衛三娘在旁邊忍不住冷聲道:“也不知怎麼搞的,這個月總有些莫名其妙的人跑來挨家挨戶敲門,詢價購房,尤其是這幾天,幾乎每天都要來個兩三撥。”

  武甲沒好氣的補充道:“隔壁院子已經出手了,作價二十八兩,就這麼間破院子,連上半畝地皮,二十八兩,嘿嘿。”

  丁巳也道:“要不乾脆把院子賣了吧,這地方也怕是不大穩妥了。”

  京城的地皮肯定比外省要貴,上好的水田一畝地能賣出二十五兩、三十兩銀子去,可問題是這裡不過一處江邊的灘塗地,種不了糧食,只能當貨倉,院子值不了幾個錢,半畝地二十八兩,真心貴了。

  幾個人在這裡議論一番,趙然很是尷尬的摸著鼻子,猶豫了片刻,不知該怎麼插嘴,只是提供建議:“還是不賣的好。”

  武甲問:“趙方丈為何說不賣?”

  趙然道:“城北這一帶,由西向東,靠著江邊的地段,都不建議賣。將來可能會漲。”

  丁巳好奇:“為什麼?”

  趙然這才解釋道:“準備修大橋了,嗯,應天長江大橋。”

  幾個人連忙追問,趙然便將這裡要修大橋的事情透露了,又道:“大橋主要架在龍江關到浦口城這一段的江面上,所以那邊的地要征過來,消息靈通的人就先買下,然後過一道手再賣給建設方。至於這邊,屬於輻射區,將來會修一些景觀大道和花園別鄴,地價也會上漲。”

  東方禮忍不住道:“致然你這消息確實麼?”

  趙然點頭:“應該屬實。”

  衛三娘白了他一眼:“應該屬實?你憑什麼那麼肯定?”

  趙然咳嗽了一嗓子,道:“嗯,因為這座應天長江大橋,就是我要修的。”

  眾人頓時失神,良久,衛朝宗忍不住笑了起來,帶動眾人一起轟然大笑。大家也不知道為什麼笑,就是覺得這件事有點滑稽。

  笑了一會兒,衛朝宗道:“那是不是我們東極閣也可以去購買一些好地段,到時候轉手賣給致然呢?哈哈……”

  衛三娘有個問題沒想明白,問:“既然知道大家或坐地起價、或倒手謀利,為何趙師弟依舊放任不管?”

  趙然回答:“如果不讓他們倒手賺上這麼一筆,首先我這地就很難征下來,就算征下來,耗費的銀子肯定比現在多得多,耽擱的時日也比現在要長,我這大橋就遲遲無法開工,開工之後也會遇到各種阻礙。我事先把這筆銀子準備好了,不僅一切都會相對順利,而且還節省了耗費。”

  衛三娘皺眉:“這是什麼道理?”

  趙然道:“因為到目前為止,能提前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是我想讓他們知道的人。”

  衛朝宗想了想,道:“致然,那我就不客氣了,到時候東極閣會屯上一塊地,當然,我們不會輕易賣出去的。禮師兄,你們三清閣呢?”

  東方禮無奈道:“當然也要買上一塊的,既然知道了而不動手,閣裡的長輩會罵人的。”

  這件事情談完,大家言歸正傳,衛朝宗道:“春風和觀雲已經被審訊三個月了,原本以為抓捕這兩個廢物是白費工夫……”

  衛三娘插嘴道:“其實也的確是白費了工夫,兩個廢物失蹤了三個月,上三宮連正眼都不帶看的,與我們的查案方向完全靠不上邊。大哥不用給我遮掩,這點我承認,我當時走眼了,兩個廢物確實是因為巧合才去的北山坊。”

  東方禮道:“也不算白費,不管什麼時候,抓他們都是應當的,他們手上血債纍纍。”

  衛朝宗續道:“三妹無須自責。雖然方向偏了,但如今卻有了好結果,我們又抓到了一個中間人。”

  事情是這樣的,經過連續的、非人的、到最後甚至是漫無目的不抱希望的嚴審,春風和觀雲把他們這一生能夠記得的人名全都供了出來,在這一長串數百人的名單中,有一個名字被武甲認了出來,這個名字叫聽風道人。

  聽風道人是東海落葉島上的島主,三年前曾經因為登陸直隸時,與某派散修鬥毆而致人重傷,被東極閣抓過一次,交了大量罰金和賠償金,並被囚禁十五天之後,寫了個悔罪書,這才放他回去。

  當年南直隸、浙江、江西、貴州等地同一時期發生大量同類鬥法案件,一度引起東極閣高度關注,調派了武甲和丁巳負責總辦,所以正好審過他。

  這種有案底的,一般都是辦案的突破口。兩個肥婆下意識盯著這個聽風道人深挖了下去,在幾經周折中,春風和觀雲招認,他們和聽風道人是在揚州青樓中因某花魁而不打不相識,去年十二月,聽風道人從海上回來,準備採買一些女婢,三人再赴青樓宴飲時,聽風道人曾經提起過,他跟一個老頭那裡購買了兩個秀女。

  這一供狀立刻報給了東方禮和衛朝宗,引起兩人的重視,只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也不知聽風有沒有返回東海,但死馬當作活馬醫,一幫人按照春風和觀雲提供的模糊線索,找到了聽風道人的落腳點,竟然發現這個聽風道人尚未離開京城!

  於是東方禮和衛朝宗、衛三娘親自出手,當場將這個未曾受籙的大法師境東海散修拿獲。

  聽風道人對他前來購買所謂“秀女”一事供認不諱——他號稱自己沒有錯,他認為自己真金白銀買賣女婢,並不違反大明律,更不違背道門戒令。不過他知道這是東極閣和三清閣聯合查案後,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所有問題。

  幾乎所有的問題,都集中在那個向他出售秀女的老頭身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51
第一百一十七章 東海散修

  聽風道人不知道老頭的名諱,只知道他自稱靈台山道人,這位靈台山道人出售調教得比揚州瘦馬還好的女子,這在東海少數富庶的島主圈之中是有所傳言的,他也正是憑藉著這種傳言,於七年前跟隨熟人和靈台山道人掛上了鉤,先後從他手上買了三位秀女。

  但今年來的時候,靈台山道人卻讓他多等等,說是“貨源不靖”,出了點小小的意外。聽風道人便按下心思耐心等待,反正每次他從海外而來,都要在江南停駐一段日子,少則三五月,多則一年半載,也不在乎。

  聽風的修為差不多是大法師境,之所以說“差不多”,是因為他的確已經丹生神識、本命寄託法器了,但至今未曾受籙,於玄門正宗而言,這就是沒有完成境界的躍遷——因為沒有受過大法師籙職,這一級別的符籙和許多需要溝通神力的道術就施展不出來,屬於殘缺大法師。

  當然,殘缺不殘缺的,聽風道人毫不在意,東海、南海之上島嶼無數、島主無數,只有很少一部分能夠得了機緣受籙,大家都一樣,所以也就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自行在江南繁華之地體驗紅塵俗世的聽風道人,一邊耐著性子等待“貨源”,一邊順帶將所攜帶的蚌珠、珊瑚、海獸皮骨及海底靈草、靈礦之類的東海特產脫手,採買著東海欠缺的各種日用雜貨、修行材料,不知不覺就等到了現在,卻依舊沒有等來靈台山道人的知會,終於被兩閣一舉成擒。

  聽風道人的骨頭要比春風和觀雲硬上幾分,但也就是幾分而已,這種硬氣來自於東海散修界混亂殺戮的習氣,更來自於他有被捕的前科。

  按照武甲和丁巳的話來說,這種硬氣其實並非硬氣,準確的講,更應該叫油氣。有過前科的修士,對於道門的審訊都會顯得更從容、更狡詐,會帶有比較明顯的欺軟怕硬的特點。所以一開始的時候,他還奮力掙扎,掙扎不得就跟抓捕他的東方禮和衛朝宗、衛三娘講大明律,講道門誡令,別說,他還講得頭頭是道。

  當無動於衷的東方禮等人準備將他從客棧帶走的時候,這廝又開始當街撒潑:“道門修士打人啦......”

  於是被衛三娘祭出花籃當頭罩住,昏迷不醒中帶到了東極閣的秘密據點。

  等他醒來的時候,一見武甲和丁巳,立刻就慫了,渾沒有半分被捕時的潑橫樣,當真如她們兩個口中的“乖孩子”一般,問什麼答什麼。

  尤其在地下拘押房中見到了奄奄一息的春風和觀雲之後,聽風道人這下終於意識到,自己或許是莫名其妙捲入一場大案,這和幾年前因傷人而被東極閣拘捕完全不同了。雖然依舊帶著油滑,但聽風道人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問題。

  “你們是怎麼接頭的?”

  “這個……正常買賣吧,不是什麼接頭……武刑頭您可不能冤枉小修啊……”

  “正常買賣?呵呵,笑死姑奶奶了,強買良民出海,這是拐帶,你覺得應該怎麼治你的罪?小聽風,拐帶事小,意圖掩護主犯,這可是罪加一等!老實說,你運氣不怎麼好,這是總觀近年的第一大案,看看你好朋友春風和觀雲的模樣,想必你應該有所醒悟才是。姑奶奶給你一盞茶的時間,好好想想,是繼續裝傻掩護你的共犯,讓姑奶奶疼你,還是立功……”

  “報告掌刑,小修我要立功!”

  “真是乖孩子。說吧,剛才的問題。”

  “靈台山道人……那個傢伙在北山坊有間破屋子,屋子外面掛鬼方……”

  剛說到這兒,武甲取出張白紙在他眼前一晃:“是這個嗎?”

  聽風道人小雞啄米般的點頭:“是這個,就是這個!原來武刑頭都知道了哈……”

  “我們知道的比你想得要多得多,老實交代吧,說一句瞎話,你就免不了吃一番苦頭。這圖為什麼叫鬼方?”

  “武刑頭,小修交代了,能不能放過小修?小修是真不知道這個傢伙干的傷天害理之事啊,小修買人的時候都是有賣身契的……”

  “小聽風,你真打算跟姑奶奶談條件?”

  “不談,不談了……那……武刑頭,小修口渴了,真渴了,渴得說不出話來,咳咳咳……”

  在和聽風道人的鬥智鬥勇中,雙方最終達成了口頭約定,只要聽風道人在案件的破獲中提供重大情報,幫助東極閣拿到人,東極閣就從輕處理他,甚至可以酌情釋放。

  約定達成後,聽風道人立刻就提供了不少有效的信息,頭一個就是這幅圖案。圖案連上木牌就叫鬼方,鬼方的圖案看上去很奇怪,但據聽風道人招認,實際上是個變型如圓的“隗”字,隗是鬼的異形字,他推測鬼方之名便來自於此。

  鬼方掛於北山坊破屋外,圖案有兩種變化,如果上方圓口敞開,即為可約,客人將鬼方擊碎,靈台山道人即能得到消息;否則,上方的圓口則是封閉的,牌子也是普通木牌,不可溝通。

  東極閣立刻將依照狐小九描述所繪的靈台山道人畫像取出,交由聽風道人辨認,當即確定,這個販賣秀女的靈台山道人,與當年誘使狐小九往川西幫忙的靈台山道人正是同一個人。

  說到這裡,東方禮、衛朝宗都很興奮,經過多年的追索,這個秀庵一案中的關鍵人物終於浮出了水面。其人姓顧,自號靈台山道人,修為在煉師境至少十年,也不能排除大煉師的可能,但可以確定的是,沒有受過煉師以上籙職。煉師、大煉師授籙需要花費的信力達到數百萬圭值,如此單筆的大額支出,九州閣都會記錄,哪家館閣為誰授煉師以上籙職,都需要報備九州閣,一個蘿蔔一個坑,清清楚楚,這個靈台山道人不在其中。

  此人身邊應當有幫手,聽風道人就見過兩個,都在金丹法師境。

  此人常年與海外少數散修保持著生意上的關係,每一個出手的秀女,其價從二千兩到三千兩不等。

  聽到這裡,趙然好奇心大起:“竟然能賣那麼高的價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52
第一百一十八章 愛好

  在大明,一個高端水平的揚州瘦馬,贖買的銀子也不過是五百到八百兩,最頂尖的才會賣到上千兩,至於賣到二千、三千兩的,基本上屬於鳳毛麟角,其中必定摻雜著各種故事,與實際行價無關。

  因此,一個秀女能賣出那麼高的價錢,足夠趙然小小驚奇一把了。

  衛朝宗道:“買者都來自海上,這些島主、散修以海產抵價,出手向來闊綽,如這個聽風道人,在江南不到半年,已經花出去六千兩銀子了。聽風道人說,五年前,姓顧的曾經拿出來過一個極品,被靈鰲島主梧桐道人以萬兩白銀買走,他消息知道得晚了,否則必是要加入爭競的。主要還是秀庵的女子調教得很出色,據聞得之而……”

  衛三娘皺眉打斷:“行了,別說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了,說案子吧。”

  衛朝宗笑了笑,繼續往下分析案情。

  靈台山道人應當和藍田玉認識,抓住藍田玉或許就能從其口中問出此人更詳細的情況,但很可惜的是,抓捕的順序不能出錯,如果只是將藍田玉請來喝茶的話,恐怕就真的只能是喝茶。

  最為關鍵之處在於怎麼找到這個靈台山道人。殊為遺憾的是,原本東極閣蹲守的北山坊裡巷是最接近成功抓捕的地方,可惜被春風和觀雲給毀了,如今已過去三個多月,那裡的蹲守價值幾乎降為零。

  當然,東極閣依舊安排了人繼續盯守,雖說希望渺茫,但萬一靈台山道人犯傻呢。而且東極閣還偽造了一塊同樣的“鬼方”重新懸掛於門口,指望有不知情的“新客戶”送上門來,可惜至今沒有碰到一個,由此也說明,靈台山道人有極大可能已經知道了據點暴露。

  為此,氣憤的衛三娘隔三差五就進地牢中暴揍春風和觀雲,以平胸中之恨,這兩個道人遭老了罪,當真是度日如年。

  北山坊的線索雖然中斷了,但武甲和丁巳卻極為敏銳的審問出來一條很有意思的線索,這位靈台山道人很有可能是個嗜好關撲的賭客。在聽風道人與靈台山道人僅有的三次見面中,對方都談到了押注。

  第一次是五前,對方和他談到三清閣坐堂真人的爭位時,興致勃勃的要和他對賭,究竟是雲南的喻真人還是陝西的寧真人能成功上位,結果聽風道人輸了三百兩銀子。

  第二次是三年前,對方跟他大談特談宗聖館大師兄試劍三省四煉師的結果,並鼓動他一起去參加某個私盤的押注,打算以巨額資金買入四戰全負,他當時取了三百兩交給對方下注,卻沒有時間關注,正因為此,他一次偶然的機會和幾個散修俠少發生了爭執,繼而大打出手。

  聽風道人說起此事的時候忿忿難消,他至今都沒搞明白,自己不過隨口說了兩句大師兄怕是夠嗆,就立刻激起幾個“俠少”莫名其妙的怒火,而最令他不解的是,三個“俠少”明明都是黃冠以下的修為,在自己亮明大法師修為後依舊悍不畏死的衝上來,高呼什麼“今日我輩定誅此獠”,簡直就好似和自己有深仇大恨一般。鬥法的結果當然是三個俠少當場重傷,而聽風道人也被送進了東極閣,落在了武甲和丁巳手上。

  第三次便是去年十二月,靈台山道人帶著兩個弟子請他在某酒樓吃了一頓飯,席間,曾大談特談剛剛結束的修行球彩票。聽風道人對修行球彩票並不關注,卻也聽得津津有味,由此對各家館閣和宗派的年輕俊才們多了幾分瞭解。

  東極閣詢問那兩個弟子的相貌,聽風道人卻無法形容和描述出來,而且他的印象還十分模糊,只能用“極其普通”四個字來闡述,令繪像工作無法順利完成。

  因此,東方禮和衛朝宗的目標就轉移到了修行彩票上來,按照聽風道人的供述,靈台山道人每期都買彩票,他希望趙然提供一下整個京城的彩票網點,打算加強人手,在下一期彩票的發售中蹲點。

  趙然問:“你們準備出動多少人?”

  衛朝宗道:“現在能調派過來的,有二十多人,這二十多人是東極閣在直隸、浙江、江西三省能夠調派出來的好手,修為從黃冠到大法師不等,最重要的是能夠完全信任,而且東極閣將在行動之前才知會他們所要抓捕的目標,不存在洩露消息的可能。此外,東方禮也抽調了五名三清閣西堂骨幹加入,湊齊三十人。

  這起案子是東極閣查辦多年的首要大案,不容有失。

  但這麼點人手,依舊有些捉襟見肘,因此,東方禮的意思,想讓趙然、駱致清也加入進來,另外就是想要一份確切的彩票發行點名錄。

  “致然,修行球彩票明面上雖是黎大隱和裴中澤搞起來的,但我們都知道,其實是你在後面把控,辛苦致然給我們找一份發售點的名單,這樣也好完全布控,沒有遺漏。”

  趙然自是毫無問題,他扳指中就有一份詳細名錄,名錄後甚至還附有一張作了標記的京城輿圖,發售點的佈局本來也是按照他提議的原則進行分設,這些原則包括:最大覆蓋原則、便於購買原則、成本節約原則。據此佈局,整個京城中共有五十三處發售點,上期發售額達到兩萬一千兩,為天下十分之一。

  眾人大喜,立刻開始研究起這份圖紙,研究來研究去,總覺得一個人很難盯住兩個點。正感為難之間,趙然提議縮小範圍:“既然此人喜好彩票,那就去查驗彩票好了。”

  於是向大家介紹了修行彩票的匯算統計機制,重點介紹了大君山專門為此研發的彩票木匣和木櫃,其中木匣用來收集彩票,發送給各省的彩票發行片區負責人,負責人收到後將每天的名單輸入大木櫃,木櫃中設置符陣進行匯算統計和篩選。

  聽完之後,眾人恍然,衛朝宗道:“難怪彩票能夠每七天……每週發一次,而且很快就能兌獎,原來玄妙在於此處。”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52
第一百一十九章 瘋狂的天獎(為暗之墮天使盟主加更)

  等趙然解說完畢之後,大家又紛紛詢問所有名單是否有所保存,面對趙然點頭,均是大喜。

  實際上當時黎大隱和幾個師弟,包括裴中澤在內,都打算把這一堆堆的紙張燒掉的,因為實在是太多了,一個冬季賽完畢,底單就堆滿了一間屋子,他們認為都是兌完獎的,並沒有什麼用處,準備騰出房間來迎接春季賽的到來,最後這些名單還是在趙然的強烈干預下得以留存。

  趙然現在給羊草山散人又加了兩個活,一個就是研發可以承載大信息量的符紙,另一個就是不需要人中轉而可以由匣到櫃自動接收飛符的符陣,以節約更多的人力,進一步降低彩票發行成本。

  這兩個研發項目對於符文構造和組合原理的瞭解要求更高,已經超過了羊草山散人這個黃冠修士的能力,正好已經基本上定居大君山、並將修行事業紮根於此的郭植煒對這兩個項目有興趣,於是便搭了個班子共同研發。

  這些年,郭植煒一直潛心於靈草靈藥的培育,他與蟾宮仙子一起,為君山藥業未來的大發展打下了堅實的基礎,該基礎包括三大藥園,即小君山藥園、大君山藥園以及黎州水合村藥園,前兩個以靈草靈藥為主,後一個則大規模種植普通草藥。

  藥材的種植是個長週期的投資回報過程,郭植煒默默無聞的為之付出了將近十年的歲月,與當日相比,又見蒼老了幾分。他和蟾宮仙子的搭檔非常契合,一個天生具備了敏銳的直覺和本能,一個是經驗豐富的理論高手,配合起來相得益彰。

  如今,水合村的普通藥園已經向惠民濟醫堂穩定供貨好幾年,小君山的靈藥靈草在日漸充實著宗聖館的大庫,大君山藥園也長勢喜人。

  在將老郭家的靈藥山莊遷居於大君山後,三處藥園都有了後輩子弟照看,於是郭植煒暫時得了一段空閒,投入了兩個項目的研發。他的修為和籙職都很高,解決問題的能力也強,加入羊草山散人的這兩個項目後,想來進度必然會大大加快。

  搞明白了彩票法器的功能之後,眾人便開始商議應該怎麼查找這個姓顧的靈台山道人,趙然因為有前年查找婉娘的經驗,所以提出按照購買彩票人的姓氏先篩選一遍,但這個方案被衛三娘嗤之以鼻:“趙師弟做庶務的本事我是聽說過的,也很是佩服,但在查案子上就不是專長了。這賊子如何敢以真名簽字?想一想都不可能的事。”

  衛朝宗、武甲和丁巳都點頭表示同意,認為這麼找不僅僅是浪費時間的問題,更有可能導致嫌犯漏網。但讓他們提供查找的思路,他們也拿不出更好的辦法。

  東方禮是知道搜尋婉娘事件前因後果的,因此比較偏向於趙然的搜索方法,但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敢保證這次會和上次一樣,所以提出了折衷辦法,即重點布控和普遍撒網相結合。重點關注搜索出來的彩票發售點,其餘發行點採用一人盯三處的方式來兼顧。

  趙然想用優選大法來試一試,奈何大禁術沒有給出啟動的機會,表明關於怎麼搜索,他本身是沒有任何猶豫的。

  因為彩票法櫃在元福宮香爐軒,為防洩密,只能由趙然自己去搜索結果了。

  趙然上了紫金山,正見到主持香爐軒日常事務的黎大隱師弟彭雲翼,彭雲翼忙問:“方丈來了?正好要向方丈稟告,春季賽第九期彩票銷量出來了,三十一萬九千多兩,頭獎彩池已經積存到了七萬多兩,我們正準備聯繫卓騰翼道長,請他們就此展開舖天蓋地的宜傳。”

  趙然點頭:“辛苦彭師弟了。”

  修行球彩票第七期、第八期都沒有出現天獎,加上第九期的數額,天獎彩池自動累積到了七萬多兩這個驚人的數額!也正因此,從第八期開始,發行額就一下增加到了二十五萬兩,本期更是直破三十萬大觀,相當瘋狂。

  彭雲翼嘆道:“說真的趙方丈,這麼高的獎金,七萬多兩啊,連我都忍不住想去買了。”

  趙然道:“可要管住手啊,咱們都是對著道祖起誓、簽過軍令狀的,大家的名姓也早已公佈天下,出了問題,沒人管你究竟有沒有黑幕,天下都會以為有黑幕,到時候想保住腦袋都不可能。不僅是你,也要多多提醒香爐軒的各位,讓大家掂量掂量,腦袋重要還是銀子重要。”

  彭雲翼道:“放心吧方丈,大夥兒都明白的。如今外面都瘋了,一中就是七萬,天下人都盯著,萬萬不敢大意的。”

  趙然點頭鼓勵,問:“你師兄呢?”

  “師兄去江邊了,說是要瞭解周邊的地價……聽說最近江邊的地都翻倍了,也不知道為什麼……”

  趙然和黎大隱的盤算中,規劃中修建的應天長江大橋,兩岸需要徵地總計八百畝左右,以灘塗為主,一個月前,這些地總價約在六千兩上下,如今翻一倍也才一萬二千兩,遠遠不夠。中間差價只有六千兩銀子,絕對無法調動方方面面的積極性。

  他們的計畫是按照原價的八到十倍收購,打算送出去五萬兩左右,如此才能促使大橋的興建形成萬眾矚目、八方配合的局面。畢竟,要修這麼一座大橋,委實有些驚世駭俗了,前方阻力必然很大。

  趙然心說黎大隱還是很有操守的嘛,自己並沒有做出明確要求,他就能守口如瓶,連最親的師弟都沒告訴。既然黎大隱不方便跳出來說,那自己就幫一把好了,一來推波助瀾,二來也算是給香爐軒這些成天拚死幹活的人一些好處。

  “有空的話,可以讓家裡人去江邊買幾畝地。”

  “要那些地方做什麼?現在已經翻倍了,莫非還能漲?”

  趙然笑而不語,令人莫測高深。

  “對了,慶雲館裴中濘師妹快到應天了,我打算晚上去城外迎接,方丈看安排在哪裡暫住?”

  “抱月山莊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52
第一百二十章 篩選

  修行球大賽名義上是元福宮和慶雲館合辦的,慶雲館那邊在香爐軒也常駐了五六個人做事,裴中澤回四川後,一直說是讓剛剛破境金丹的裴中濘過來主事,但因為各種瑣碎事務耽擱了,直到今日方至。

  因為之前就收到過裴中濘飛符,所以對她的行程比較瞭解,趙然早已在抱月山莊中給她準備了住所。如今的慶雲館年輕一代中已經差不多分出了眉目,裴中澤和裴中濘兩人,一個大法師、一個金丹法師,其上升勢頭非常強勁,應當算是下一輩的頂樑柱了,毫無疑問,以他們兩人為主,將構築未來慶雲館的長老堂。

  趙然問彭雲翼:“彩票法櫃那邊有空暇麼?我要查一些資料。”

  “上一期結果出來了,這兩天無人在用,我陪方丈過去。”

  這是香爐軒正中央的一個小院,或者叫做夾院,夾於前後兩進大院中,只有兩間廂房,本來是元福宮俗道的庫房,現在騰出來安置彩票法器和資料,由黎大隱親自主持開光,請了趙元帥的神像鎮壓財運,搖身一變成了香爐軒的機要重地。

  彭雲翼陪同趙然來到這裡,兩個值守的元福宮羽士躬身施禮:“趙方丈,彭師叔。”

  趙然讓彭雲翼自去忙他的,一個人進去,先將隔壁屋一堆堆去年的彩票底單運到彩票大櫃前,然後啟動聚靈符開始輸入。

  底單太多,趙然用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才全部塞進大櫃的輸入口,然後取過一張法櫃配套的篩選符籙,以法力在符籙上鐫刻需要搜索的條件,這些條件是按照聽風道人供述所總結出來的,包括姓“顧”、“應天府彩票”、“冬季賽和春季賽均買過”、“十注以上”。

  姓顧就不用說了,不在應天府購買的話也沒有查的必要,冬季賽和春季賽均買過這個條件,是因為今年春季賽沒有買過的話,查起來同樣沒有意義,而十注以上是基本條件,否則不符合聽風道人所描述的賭客形象。

  構築篩選條件不難,其原理其實與煉符相似,只不過簡化了大部分的步驟,相當於在一張已煉製完八成工序的符籙上補全,因此,不到片刻就完成了。

  將這張篩選法符塞進輸入口,法櫃中閃過一道白光,裡面有輕微的震動聲,這是在複寫篩選出來的彩票號碼,往常也是如此篩選出中獎者的情況一覽表,今天輸出的則是篩選結果。

  一張白紙上密密麻麻鋪滿了蠅頭小字,緊接著是第二張、第三張。三張白紙,羅列出十六個符合條件的人,每一個後面都是一大堆彩票號,還包括購買的地點。

  趙然仔細去看,頭一個就是顧遂遠,期期都買,一直買到今年春季賽的第四期,第四期之後便沒有記錄了,這是因為當時出台公佈了《修行球大賽彩票購買限制條例》,明確限制進入正賽決賽階段的選手和組委會重要崗位人員購買彩票。

  但他緊接著就在“靈山顧遂遠”這個名字後面看到了一個“靈山顧遂中”,雖然不知此顧遂中是何人,但不用想都知道會是什麼人,因為該名字後面的彩票購買記錄表明,從春季賽第五期開始,購買數翻了一倍。

  趙然搖了搖頭,這是沒辦法的事,當日徵求意見的時候,他曾經在草稿中加入了“直系親屬”,並表述為“父母、妻兒”,但兄弟、同門之類的就沒法再加上去了,真要這麼加上去,會出現一人參賽禍及宗門的現象,這修行球也就辦不下去了。

  比如眼前,顧遂中怕就是顧遂遠的師兄弟吧?

  再往下看,剩下的這些名字卻不認識了。不過沒關係,將這份名單交給東方禮和衛朝宗就好,名單上帶著簡略的宗門或地名描述,他們自會去一一辨認和求證,求證不出來的,也會自行篩選重點布控範圍。

  離下一期發行還有六天,他們有大把時間去研究名單,不用趙然太過操心。

  趙然將底單重新整理好放回去,將法櫃上的那張聚靈符取下來放好(聚靈符一張價值數十兩銀子,可以使用一個賽季,不能隨意浪費),出了院子。

  剛到香爐軒門口,彭雲翼已經等候於此,向趙然道:“方丈稍待,我家師兄聽聞方丈來此,正在趕過來。”

  趙然點頭:“行,咱們到門口等他一等。”

  彭雲翼陪著他在香爐選門口站了一會兒,找話題道:“這次春季賽的舉辦也十分成功,特別是百姓們,對修行球比賽的關注度極高,前兩天還有一些彩民專程送來繡花紅緞聯字,請我們轉交方丈,以表達他們對方丈的敬意和感激。”

  “什麼詞?”

  “草坪不言黃金貴,球洞自有道業深。橫批:異彩紛呈。這錦聯就在後殿中,我去取來與方丈過目......”

  “誰寫的?”

  “一個叫莫不平的領頭,後面有七八個人聯名,記得有趙孤羽、黃昦雨、周雨航、謝雨霧、辜可學......”

  “顧可學?顧、古?”如果是顧,剛才怎麼沒搜到呢?

  “古辛辜,怎麼?方丈認識?”

  趙然點了點頭:“這個莫不平我認識,靈山莫氏的子弟,曾經是咱們修行球彩票第一期的天獎,這些彩民也挺有意思......”

  彭雲翼恍然:“方丈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了,去年這個莫不平還上過幾大期刊......我去將錦聯交給方丈。”

  彭雲翼轉身回去,將錦旗取了過來,在趙然面前展開,趙然微笑著默念了一遍上面的題聯,向彭雲翼道:“彩民們還是很費了心思的,一番苦心哪......”然後又將目光投注在了落款的名字上,一個一個掃過去,看見了“辜可學”。

  趙然沉吟了片刻,辜可學的姓名一事啟發了他,正準備重新返回去,把姓古、辜、谷等同音也加入搜索範圍,就看見了匆匆而來的黎大隱。

  “聽說致然在這裡,我就趕緊過來了,現在有空麼?我老師想請致然過去一趟。”

  “老黎如此風風火火,是有什麼急事嗎?”

  “走走走,到了再說,老師剛從廬山回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52
第一百二十一章 陳天師做嚮導

  元福宮紫宸殿上,趙然坐到了陳天師對面,黎大隱繼續站在老師身後充當背景。

  “聽說陳天師剛從廬山回來,是因為信力一事?”

  “不錯,眼看就是三月底,便去了一趟九州閣,專門查詢了應天府的信力。”

  “如何?”趙然也很想知道,自己入主玄壇宮兩個月的成績。雖然改造京城路面和排水溝的工程,其初衷是為下一步的建橋做準備,而且工程才完成了不到一半,但他還是很想知道,這麼做到底有沒有效果,效果又有多大。

  陳天師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賣了個關子,捋鬚道:“致然和大隱做的鋪路一事,原本我還沒有太過在意,誰想竟然如此有用。致然能否說一說,是如何將這麼一件事情和信力增長聯繫起來的?”

  趙然躬身道:“其實說起來也簡單,雖然到現在為止,我們都沒有完全搞清楚信力的來龍去脈,但對於它產生的本質、方式,還是有一定認知的。在我的認知中,但凡能夠讓信眾產生幸福感、獲得感,信眾就會產生信力供奉,而只要信眾們知道幸福感和獲得感來自於道門,信力就會進入九州方圓鼎。當然,有時候增加一點神秘感,會令他們的幸福感和獲得感大增,這也是我讓靈修們半遮半掩出場的原因。”

  陳天師琢磨著所謂“幸福感”和“獲得感”以及所謂“神秘感”,情不自禁點了點頭:“果然有道理。致然知道今年這三個月,應天府信力是多少嗎?”

  趙然一看陳天師的笑容,就知道必是好消息,於是湊趣的問道:“不會是比去年低吧?”

  陳天師哈哈一笑,道:“去年應天府頭三個月,信力值二百八十萬,今年已經三百二十萬了,現在離月底還差三天,按這個速度,預計達到三百三十萬不成問題。我尤其關注的是二月以來致然履任之後的情況,因此特意過問了去年二三月份的信力值,九州閣的修士取出記錄來讓我看了,是一百六十萬,而今年二月以來,這個數目是兩百萬,如果再加上後面的三天,估計能達到二百一十萬以上!增長足足三成!”

  趙然也很欣喜,兩個月就能增加五十萬,說起來誇張,但仔細想想,也符合實情——京城的人口基數太大了,密度又高,而起點卻太低,隨隨便便搞一搞,增長量的累積就是個不可小視的數字。

  應天府八縣三百萬人,而上元和江寧這兩座附廓之縣又佔了一百二十萬,相當於兩個松藩,增長五十萬,不過是京城百姓每人頭上加了不到半圭而已。這也是當初這個職位對趙然最具誘惑力的地方,他的功德力同樣吸納到要做夢都笑醒的地步。

  陳天師心情很好,談興不減:“所以我剛才問,致然是如何將普普通通的一件小事,和信力增長聯繫在一起的,我相信若是換了別人來做玄壇宮的方丈,是絕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做好這麼一件事的,就算做了,也很難達到那麼高的信力增長。甚至好事辦砸了的也屢見不鮮。”

  趙然忙道:“多虧了老黎……黎師兄給我的強力支持,否則我一個毫無根基的空降方丈,想要剛剛上任就啟動這麼件大事,絕無可能。”

  陳天師欣慰的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黎大隱,滿是鼓勵的點了點頭,又轉過來道:“我算了算,若是能這麼增長下去,應天府今年的信力突破一千萬極有可能,應該是我和大隱感謝致然才對。”

  趙然又是一陣謙恭客氣,卻對陳天師所說的一千萬笑而不語。

  一千萬?開玩笑呢!他雖然初始上任前,默認了陳天師讓他“穩住下滑的應天府信力”的要求,又曾對玄壇宮上上下下在各種場合裡表示要定一個由八百三十萬增長到九百萬的小目標”,但在他心裡,那麼好的一塊“信力沃土”,不增長個三五百萬的,那叫增長嗎?

  之後,陳天師又追問了關於應天府長江大橋的宏偉計畫,剛吃了甜頭的他當即表示了支持,指示黎大隱“好生去做,協助致然完成這座可以激發信眾信力的大橋”。

  陳天師的興致顯然很高,談到高興處,乾脆邀請道:“致然跟我來。”

  黎大隱連忙出去安排兩駕車轎,在八名元福宮修士的陪同下,排開儀仗下了紫金山,向南而來。

  趙然以前是坐不慣車轎的,到了京城後漸漸也被迫適應了這種出行方式,一來京城百姓不比外地,幾乎個個都見多識廣,很少會見了當權者之後唯恐避之不及。若是看見了身居高位者單獨出行,當街攔住你的去路和你討論治政得失以展示自己的才華,這不是小概率事件。同時,以儀仗出訪各部司監、各宮院也方便得多,輕易不會被那幫門房無理阻攔。

  一路上,車轎暢行無阻,趙然問同車之中的黎大隱:“陳天師要帶我去何處?”

  黎大隱微笑道:“到了就知道了。”

  一般這種賣關子,都是心情很好的意思,趙然也就懂事的不去追問了,盤算著到時候是不是表情誇張一點,是張大了嘴合不攏好呢?還是捂著嘴驚嘆出聲比較好?

  但他這次真沒有想到,陳天師會將他帶進皇城。

  自承天門向北,經端門而至午門,御道西側為社稷壇,東側為太廟,他們的目的地,就是太廟。

  於南門外神宮監落轎,有當值的朝天宮修士趕到,向陳天師三拜,其後又有禮部、宗人府官員趕來迎候,陳天師向他們道:“不用驚動皇帝,貧道就是來看一看。”

  這些值守的修士、官員躬身應了,引著陳天師、趙然、黎大隱一行入內。

  入南戟門,眼前為太廟正殿,左廡為神庫、右廡為神廚,陳天師繼續帶著趙然和黎大隱往裡走,來到太廟中供奉朱家先祖的寢殿。

  陳天師指著寢殿,親自向趙然介紹:“此為九廟,居中為太祖,兩旁依次為成英憲睿、仁英孝武,太祖皇帝的先祖德、懿、熙、仁,皆供奉於後面的祧廟......”

  一大幫人圍在週遭,小碎步緊緊跟隨,一邊聽一邊相互間以眼神詢問:“這年輕道士是哪一位?竟然當得陳天師親自嚮導......”

  知道的則還以眼神解答:“玄壇宮那位。”

  被告知者能不能看懂,這就不得而知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52
第一百二十二章 赤精之氣(為書山的男爵盟主加更)

  太廟中三殿一廟,正殿、寢殿、享殿、祧廟,其中寢殿用於安置歷代皇帝先祖神位,皇帝和皇后相伴,每一任分到一間龕位,九任故為九廟。

  陳天師在寢殿中肅立,帶著趙然和黎大隱向九廟中的歷代朱氏皇帝抱拳躬身,以示禮敬之意,其餘朝天宮修士、禮部和宗人府官員俱行九拜之禮。

  所謂“九拜”,即“稽首”、“頓首”、“空首”、“振動”、“吉拜”、“凶拜”、“奇拜”、“褒拜”、“肅拜”,拜完之後,一盞茶工夫就過去了。

  陳天師負手於身後,向殿外左側指了指,道:“當年在元福宮商議興王謚號時,致然也是在的,最後議定興王加本生皇考之名入祀太廟,他的神龕不在這裡,而在外面廡間配殿之中。”

  趙然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當年皇帝想要尊本生父親興王為皇考,所要達成的目標之一,就是讓興王以皇帝之位入寢殿安置,但若是興王入寢殿,這九廟之中的哪一個放到後面祧廟中呢?這不僅是一個技術性問題,更是社稷次序的問題,所以才引起朝中洶洶爭議。

  最終的結果,是給興王加了一個“本生皇考”的名義,強調是當今皇帝的本生皇考。不強調還好,這一強調,實際上進一步明確了帝統序位,皇帝不是興王法理上的兒子,只是血統上的兒子。而興王的神位雖入太廟配享,卻進不得寢殿,最終只能入廡間配殿供奉,頗有一點“小妾”的意思。

  作為當年爭論的對立方,趙然沒有接這個話題,陳天師也沒有進一步闡述什麼,僅僅只是介紹了一下,便穿過寢殿,向後面的享殿而去。

  享殿是真正舉辦祭祀的地方,祭祀大禮之前,將神位從寢殿請出,安置於享殿中,大禮之後,又遷回寢殿。用白話來說,就是:恭請您老出來享受盛宴......吃完了嗎?您老回去繼續休息吧。

  至於最後那座祧廟,則是寢殿不夠用了,給年歲最長的皇帝用來“養老”的地方,供奉的是太祖的上四輩。

  陳天師沒有帶著趙然去祧廟,而是在享殿中站定,向兩名朝天宮修士招手示意。那兩名修士繞到殿前供案之後,手掐法訣向內一收,垂掛的巾幡立刻向上捲起,露出一根凌空矗立的玉柱。

  陳天師凝視著這根玉柱,趙然隨他的目光跟著看了過去。

  這柱子通體由漢白玉煉製,高約一丈,拳頭般粗細,頂端的圓盤上蹲立著石獸,圓盤下橫插雲板,柱身雕刻雲龍,底端以蓮花為座,整個漢白玉石柱隱隱透著赤紅,極為精美。

  趙然忍不住脫口而出:“華表?”

  華表古名“恆表”,先秦之際用於指路的同時,也便於路人在其上題寫諫言,以便君主納諫,故此又稱“謗木”,是提醒皇帝廣開言路、勇於納諫的意思,同樣也是皇權的象徵。

  陳天師問:“致然見過廬山上的九州方圓鼎麼?”

  趙然點頭:“見過。”

  “致然以為如何?”

  “是我道門先輩祖師們智慧的結晶,以小道看來,當屬道門第一重寶。”

  陳天師點點頭:“九州方圓鼎,是寇天師與簡寂先生合煉而成。先賢之德,遺澤千古。”

  趙然是第一次聽說九州方圓鼎的來歷,簡寂先生就是陸修靜,而與陸修靜並立於當世的,便是天師寇謙之。由這兩位出手,難怪能夠煉製而成這奠定道門千年基業的重寶。

  趙然問:“這華表又有什麼功效?”

  陳天師又指著頂端的石獸道:“此獸名為石犼,可吸納皇權威儀,我大明為火德,故石犼吸納天下火德之氣,在體內沉澱為赤精之水。其所立之盤名承露盤,石犼將赤精之水化為精露,滴落盤中,沿柱而下,浸潤於底部蓮座之中,待蓮花開時,即可取用。一朵之效,足當三十六億信力,可消因果,可引虹橋,功能助人飛昇!”

  趙然聽呆了,望著眼前隱隱泛紅的華表玉柱,心道原來邵大天師改革道門的倚仗來源於此。

  他隱隱感受到此間天地氣機的異樣,於是打開天眼察探,一看之下,就見天地氣機以整個寢殿為中心,正在緩緩以漩渦的方式自轉,從正殿、寢殿、祧廟、廡間各處抽取出一絲絲的赤精紅氣,向著華表頂端的石犼獸飄來,被石犼獸納入體內。

  而在外圍,有更多的赤精紅氣向著太廟匯入,被納於正殿、寢殿、祧廟、廡間積儲。

  整個太廟,都在吸納赤精之氣!

  趙然大為震撼,喃喃問道:“這太廟......”

  陳天師道:“致然好眼力,整個太廟就是一件法寶,名威德造化壇!”

  “這法寶是何人所煉?何時所煉?”

  “我老師!”

  按照陳天師的說法,大天師邵元傑自嘉靖元年便開始重修太廟,說是“重修”,實際上是煉製的意思,他用了二十二年,歷經五次煉製,終於將這件威德造化壇煉製成功,為道門的變革,做好了基礎性的準備。

  趙然看著這漫天細細灑灑如牛毛細雨一般飄過來,最後匯入華表玉柱頂端石犼口中的一股股紅絲,問道:“這就是赤精之氣?似乎並非靈氣,為何以前沒有感受過?”

  修士的修行,主要手段之一就是吸納天地靈氣,天地靈氣存於這個世界的方方面面,常人周邊就存在,只不過是多和少、集中和分散的區別罷了。

  趙然當年在無極院扯起楚陽成的虎旗,著實威風了一把,短短兩年多時間,由火工居士而受牒道士,再由唸經道童而經堂靜主,跨過了別人一輩子未必能達到的目標,但也因此而被楚陽成察知,命弟子童白眉前來查實。

  童白眉當日就教導過趙然如何感知靈力,為趙然打開了修行世界的窗戶。

  在趙然進入雙氣海修行之後,他也開始了吞吐吸納靈力的修行過程,對靈力自然是熟悉無比的。在他的感知中,靈力有各種顏色,也包括赤紅色,但無論哪種顏色,其特性都帶著溫潤通透的特點,絕無眼前這些所謂赤精之氣中蘊含的炙熱、肅殺、凌厲、威猛之感。

  與自己體內的另一種炁——功德力相比,更是不可同日而語,功德力的特性是蒼茫的、古樸的,眼前所謂赤精之氣,則鋒芒畢露、霸道絕倫。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52
第一百二十三章 蓮花

  趙然當即向陳天師問道:“這種赤精之氣,為何以前從未感知過?”

  陳天師道:“的確不可感知,但又實實在在存於我們的世上,若非我老師煉製出這威德造化壇,我們今日就不可能見到這赤精之氣。赤精之氣,其實就是五德之氣,隨歷朝興亡而交替演變,在夏則為青,在商則為白,在秦則為黑,在漢則為黃,而我大明,則為赤,其實都是一種而已。其氣平日無色,不可感知,只有通過太廟之祀,以我老師煉製的法寶才可一見端倪。”

  趙然繼續問:“這五德之氣,當真能用來引虹橋、消因果?”

  陳天師道:“依據我老師的演算,應該是可以的,但目前尚未證實,因為蓮花未開,我們從未能夠驗證。”

  “那蓮花若開,又當如何使用?服食?還是自動化為虹橋?亦或以花瓣抵消天劫?”

  陳天師搖頭:“一切均在不知之間,只有等蓮花開時,才能一窺究竟。”

  “何時能開?十年?”

  “原本預計,三省庶政歸於皇帝之後,十年左右,可結第一朵蓮花,但如今看來,比當時想像得要好很多。自去年算起,到現在已經一年了,致然你看,這蓮座之上,共有九朵蓮花,東南那朵已經顯現出來了。”

  趙然定睛看時,見乾六位上的那朵,果然比其餘稍顯濃郁,而且開始向外凸顯。

  陳天師續道:“如此看來,或許用不到十年,八年、甚至七年,蓮花便成,我等即可見證這道門千百年來未有之景象。”

  將趙然帶來太廟,向他揭開五德之氣的秘密,這是陳天師在告訴他,你好好把信力提高上去,我們負責開創新的飛昇之路,兩條腿一起走,一定能走得更好。

  趙然暫時接受了陳天師的說法,但卻始終存有疑問,既然天地間早有所謂的五德之氣,那為何不見古人以此飛昇呢?會不會到了七年後、八年後,當蓮花盛開之時,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

  趙然想不清楚,也不需要多想,以五德之氣飛昇,這是邵大天天師、陳天師他們考慮的事情,自己只要做好本職,把信力提高上去就好了,不管將來五德之氣有沒有用,只要信力足夠,道門的發展就不會失去方向。

  紫金山西南麓,離太平門不遠的一間民居中,顧老頭帶著四個弟子,正圍坐在屋中,他們已經蹲守三天了,至今耐著性子煎熬,時而看一眼掛在牆上的九宮迷蹤符,時而望著窗外。只需目標人物接過錦聯中附帶的感謝信,自己符紙上所寫的“趙致然”這個名字就能正式啟動,聯上感謝信。為了確保對方接受感謝信,他特意以金頁所制,價格不菲。

  這是一種不在《正一符籙》上記載的偏門法符,位在七階,是顧老頭當年從一個海外散修那裡換來的,一張符籙折銀兩萬三千兩,換了他六名最出色的秀女。

  經過多次暗殺失敗,顧老頭終於等不得了,決定使用這張極為珍貴的符籙,追攝趙然的蹤跡。之所以願意取出來,是因為他最近漸漸有所耳聞,這位修行球大賽的總顧問、玄壇宮方丈似乎十分豪富,據說大名鼎鼎的四季錢莊給他開出了一張五十萬兩銀子授信額度的文書。

  顧老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當即毫不猶豫的決定使用九宮迷蹤符。他知道,自己就算搶到這張授信證也沒什麼用,但由此卻表明,趙致然身上的銀錢和寶物絕對不會少,只要將他的儲物袋拿到手,這張符就沒有白費!

  時間就這麼一點一滴的過去,到了天色近晚的時候,九宮迷蹤符上閃耀起一道光芒,光芒匯聚成一個白點,在符紙上慢慢悠悠的遊走起來。

  幾人頓時精神大振,顧老頭將符紙從牆上招下來,鋪在桌子上,桌上早就有了一張京城的詳細輿圖。將輿圖蓋在符紙上,從之前就做好標識的紫金山處開始比對,輿圖和符紙就重合在了一起。

  符紙上依舊在晃動的白點從下面透出光芒,在上方的輿圖中清晰的劃出一道軌跡。

  九宮迷蹤符只有一炷香的時間,一炷香後就會自動消散,顧老頭帶著幾個徒弟全神灌注的盯著輿圖仔細判斷。

  他們之所以選擇在太平門附近等待,就是因為符紙給出的時間比較緊,卡在這個位置,正好可以兩頭兼顧。如果趙致然選擇穿城而過,他們就往南攔住去路,如果趙致然選擇從城牆外走,他們就向西追堵。

  白點的移動速度很快,自紫金山而出,向西繞玄武湖北岸,很快就過了神策門,然後繼續向西。

  這是要走城外回抱月山莊的路線!

  顧老頭不再多說,師徒五人立刻出發,帶著九宮迷蹤符陣拚命趕路,他們不敢在城中輕易使用法術,只能憑藉著遠遠異於常人的腳力前行,選擇從太平門經由城內直插清涼門的路線,準備在莫愁湖北邊的路上將趙致然堵住。

  為了不驚動路人,師徒一行先沿著玄武湖南岸疾奔,至清涼山後,再順著山麓向西,走的都是傍晚時行人罕至的小路。

  一邊奔行,一邊捧著九宮迷蹤符察看,就見白點繞過西北角的儀鳳門後,折而向南——這下子確定無疑了,趙致然是準備回抱月山莊!

  至此,九宮迷蹤符過了有效時辰,漸漸化作青煙散去。

  顧老頭心中忍不住一哆嗦,但沒時間心疼這張價值萬金的符籙,帶著弟子門衝出了清涼門。

  由儀鳳門向南,過定淮門後就是清涼門,加起來也不過是二里地,以剛才趙致然展現出來的腳力,怕是用不了半柱香就能趕到。

  時間非常緊張,顧老頭招呼幾個弟子向北行了一小段,在之前就勘察選好的必經之路旁開始設伏。

  大師兄依舊是老者裝扮,蹲在路旁抽個旱菸;老二架起一個茶幌子,從儲物法器中取出桌椅板凳、鍋碗瓢盆,開始燒水烹茶;老三坐在凳子上喝茶,腳邊是一擔木柴;老四在路的對面扮作乞丐,面前放了一個盛放這十幾個銅子兒的破碗。

  顧老頭同樣坐在長條凳上,無雙眼睛緊盯著趙致然即將過來的方向......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52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今年過節不收禮

  不多時,路上響起了極其輕微的腳步聲,老大運功仔細傾聽,輕輕道:“五個人......”

  師兄弟們都點了點頭。人雖然比預計的要多,但大家都毫不慌張,在他們的四象合擊陣中,一個人和五個人,其實關係並不是很大,何況老師也在,優勢依然明顯。

  隨著腳步聲的越來越近,路上跑過來一群人,正好五個,這群人來到近前之後,師兄弟等人眯著眼睛開始辨認,準備找出裡面的趙致然。可看來看去,這群人裡面卻沒有目標,師兄弟們目光又投到了這群人的身後。

  卻見這五人來到茶攤邊停下,當頭的一個笑呵呵的衝著顧老頭打招呼:“老前輩怎麼在這兒呢?真是巧啊,哈哈......”

  顧老頭嘿嘿道:“小莫、孤羽、雨航、小黃、小謝,你們這是去哪裡?老夫向晚無事出來走走,正好跟這個茶攤子歇會兒腳......”這幫人正是顧老頭平日經常廝混的彩民圈。

  莫不平爽朗一笑:“正好,我們也一起歇歇腳......”

  顧老頭一邊瞟向他們身後,一邊道:“你們有事就去忙......”

  眾人都道:“不忙,不忙,正好有事要跟老前輩一起商議。”

  莫不平坐下,沖正在燒水的二師兄喊道:“打五碗茶來!”

  二師兄回應:“客官,收攤了!”

  趙孤羽瞪眼道:“怕付不起你茶錢?”在桌上拍出十多個銅子,看了看路對過乞討的老四,彈出兩個銅子,準確的落入碗中,發出叮咚兩聲脆響。

  這怎麼辦?師兄弟四人大急,眼望顧老頭。顧老頭無奈,向莫不平、趙孤羽招呼道:“這茶太過粗鄙,咱們換個地方,老夫做東......”

  莫不平拽著他的袖子,將他扯回來坐下:“別忙,老前輩,咱們也沒工夫喝茶了,先說個事兒。之前就想知會老前輩一起的,但一直沒有老前輩的飛符聯絡方式......”

  趙孤羽插話道:“老前輩,您不是一直說飛符太貴,用不起麼?告訴您一個好消息,君山開始發賣新款飛符了,您猜多少銀子?”

  顧老頭沉不住氣了:“呵呵......走,咱們去遊湖,湖上再詳談......”

  趙孤羽嘿嘿著伸出一根手指:“一兩!想不到吧,老前輩,過去飛符五兩銀子才能煉製一張,如今用不著煉製了,直接去買,一兩銀子一張!當然,只能發信,不能載物。還有一種是可以載物的,卻要二兩銀子,但比過去也強上不知多少!這個消息還沒公佈出去,準備登載在下一期的君山筆記上,您老手裡的飛符該用就用,別捨不得了,這是我今天剛得的小道消息,我有個遠親,是宗聖館......”

  旁邊的小黃、小謝、小週三人拉住他:“行了說正事。”

  莫不平從袖口中扯出一個錦緞捲軸,扔在桌上,向顧老頭道:“老前輩,剛才我們幾個被彭總裁招去了紫金山,聯字被人家退還了。”

  顧老頭一怔,伸手將捲軸打開,這不正是自己倡議送出去的錦聯嗎?

  就聽莫不平解釋道:“彭總裁說了,趙道長的意思是,好意他就心領了,但修行球大賽能夠舉辦好,修行球彩票能夠發行好,能夠積攢慈善彩金為大明百姓做事,這是咱們彩民的功勞,要寫感謝錦聯也應該是香爐軒組委會向廣大彩民寫,而不應該弄反了,所以這錦聯不敢收,只能退回。”

  莫不平又取出一封金光燦燦的感謝信,道:“趙方丈還說,金頁書信太貴重了,我等彩民生活不易,他同樣愧不敢當,這感謝信是老前輩掏的,還是物歸原主吧。”

  趙孤羽在旁讚歎:“趙方丈的原話是:今年過節不收禮!當然,這是一句玩笑話,如今也沒什麼節日要過,但卻充分說明了趙方丈一貫的兩袖清風,一貫的高風亮節,不愧是我們姓趙的本家啊!”

  莫不平道:“的確高風亮節。我們幾個當時又問彭總裁,如何才能向趙方丈、向黎院使表示感激,莫總裁悄悄出了個點子,明天就是十強賽最後一輪了,咱們可以在比賽的時候拉起橫幅,向趙方丈和黎院使問個好就是了。莫總裁說,趙方丈不喜歡華麗的辭藻,只喜歡樸素務實的言語,所以大夥兒這不是抓緊時間趕路,準備讓羅家老店把橫幅做出來。正巧碰到老前輩,您也給出出主意,咱們寫個什麼問候詞比較好......”

  顧老頭盯著眼前被退回來的感謝信,深深吸了一口氣,一陣心如刀割的感覺瞬間湧了上來,喃喃道:“好得很......”

  ......

  回到居處之後,師徒五人呆坐屋中,各自沉默不語。直過了半個時辰,老四才打破詭異的寧靜,他忍不住心虛道:“不會大師兄說的是真的,這趙方丈真是上天眷顧......”

  這句話原本出自大師兄之口,但他此刻卻忽然發了狠:“咱師兄弟什麼陣仗沒見過?豈能因為這點小小挫折而灰心喪氣?什麼上天眷顧?就算上天眷顧,這次也非得把他做了!”

  老二、老三都表示贊同,另外找了個解釋:“不一定就是什麼上天眷顧,或許是姓趙的知道咱們的內情?”

  大師兄斥道:“不要胡說,咱們自家人,怎麼可能洩密?別疑神疑鬼的!”斥責完之後,卻又轉向顧老頭,道:“老師,您看是不是上三宮那邊出了問題?”

  顧老頭沒有回答,安靜了也不知多少時候,忽然開口了,他沒有回答弟子們的疑問,而是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段朝用今日告訴為師,讓我們月底前必須把秀庵全部關閉,為師打算把洛陽的秀庵關閉,先給他一個交代。”

  大師兄頹然道:“那些秀女怎麼辦?”

  師徒五人耗時近三十年,才在全國各地建起十餘座秀庵,其中有兩處已經被三清閣和東極閣聯手搗毀。而在洛陽的秀庵中,有久經訓練的秀女十四名,這十四名秀女如果賣到東海諸島,可以獲利三萬銀子左右,這是一筆巨款,本是他們師徒安身立命的基業之一,廢了那麼久才辛辛苦苦經營起來的基業,眼看就要煙消雲散,誰不心疼?

  顧老頭冷笑道:“姓段的讓咱們把人都埋了,但他哪裡知道咱們培養出一個秀女需要花費多少工夫!等這次把趙致然的事情解決了,你們就去一趟河南,把人轉移到雙嶼島。事到如今,也不瞞你們,我已經和梧桐道人談好了,這座島是咱們師徒的了。上三宮想要過河拆橋,咱們偏不如他們的意,他們不讓辦秀庵,咱們自己辦,他們不讓在各省辦,咱們就去東海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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