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道門法則 作者:八寶飯(連載中)

 
Babcorn 2019-6-12 23:35:1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03 289856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54
第一百三十五章 試探

  對於汪宗伊的詢問或者說示好,楊一清拒絕了:“非我有意,只是曾聞民間反應疾苦,有給事中上奏,言許多高門大戶為佔其地,與百姓相爭,巧取豪奪,以致多有家破人亡之慘劇,此非京城百姓之福。”

  汪宗伊笑道:“楊侍郎說的可是霍韜、桂萼之奏本?通政司邸報我已閱之,不過虛妄之言,憑空臆想,當不得真。”

  “何謂憑空臆想?”

  “雖說言官可風聞奏事,但風聞也要有所聞罷?究竟哪家在巧取豪奪,哪戶家破人亡,至少說出個一二三嘛。什麼都沒有,不是憑空臆想又是什麼呢?”

  “地價上漲,總非好事。”

  “倒是無妨,江邊之地多為灘塗,並無耕地,只要不傷農本,其實漲一漲也沒甚大礙,反倒頗受歡迎。不知楊侍郎近日可曾去過江邊?”

  楊一清沉住氣問:“江邊如何了?”

  汪宗伊笑了:“從儀鳳門起,由沙洲至七里灘,多有民戶、店舖、貨倉的牆上畫著大圈,圈裡寫個大大的‘拆’字,楊侍郎可知為何?那都是打算出手的人家自己寫上去的,但凡有這個‘拆’字的,地價立馬比原來翻上一倍還多,哈哈,不過就算翻上一倍,若楊侍郎有意,汪某認為,依然有利可圖,將來怕是還能再翻一倍!”

  楊一清目光炯炯,盯著汪宗伊雙眼道:“霍韜、桂萼之本是否憑空臆想,本官自會去查實。”

  汪宗伊笑道:“如此,有勞楊侍郎費心了,汪某還為此很是煩惱,正好楊侍郎查實之後能還汪某一個公道,汪某向楊侍郎道謝了。”

  至此,兩人再沒什麼可談的了,勉強閒聊了幾句修行球大賽的戰況後,楊一清將汪宗伊送了出門,汪宗伊上轎之後,一陣冷笑,楊一清轉身入內,亦是滿臉怒意。

  姓汪的不給面子,接下來又該怎麼辦?楊一清在花園中徘徊來去,苦苦思索,想罷多時,給另一位門生,戶部主事時維明寫了封信。

  時維明很快回了信,隱晦的告知楊一清,戶部曾於上月撥付一千兩銀子給應天府,專司京城整修路道一事。

  得了這個消息,楊一清頓時如獲至寶,向給事中霍韜寫信。

  ......

  趙然在玄壇宮方丈院中忙活了一整天,此刻正在審閱高功蔣致標報送上來的一組文章,之所以稱為一組文章,是因為共有三篇。

  從二月份走馬上任到現在,這件事情已經持續醞釀了兩個月,該進場的人已經進場,不願進場的人想必也不會進場了,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是分清誰是支持者、誰是反對者的時候了。

  至此,這組稿子在千呼萬喚中即將發佈。

  當然,作為試水的文章,按照趙然的要求,並沒有上來就高舉興建大橋的旗幟,而是把觀點隱藏在後面。

  這組文章都是市井間的報導,第一篇的標題是《一場大雨竟致天人永隔》,講述的是某母子相依為命住在江北,老母親病重,兒子趕往江南的京城中買藥,奈何準備返回時,正逢大雨侵襲,江上波湧浪急,無船敢於入江。兒子無奈,在江邊苦等兩天,等到趕回家中時,老母卻已經停了呼吸。

  第二篇文章寫的是某商賈販賣貨物,貨船行至江心時,忽然一陣大風颳來,將貨船掀翻,商賈扒住一塊木板才僥倖逃生,但上岸之後,卻又縱身躍入滾滾江水之中,因為他已經就此破產。

  第三篇則寫了才子佳人,總之就是有情人為大江所阻,陰差陽錯,以致我住長江南,君住長江北,日日思君不見君的故事。整篇文章寫得極為揪心,文字極為傷感,結局更是催人淚下。讓蔣致標手下的筆桿子寫這種文字,的確有些困難,也不知改了多少稿,直到將裴中濘請來,才終於完稿。

  這組文章的發表,是一種信號的釋放,簡單來說,就是測一測各方的反應,這是控制勢態平穩有序的重要手段。同時,借用這種隱晦的文章開始推波助瀾,慢慢讓勢態升溫。

  審改完畢,趙然在稿子上大筆一圈,寫了個“發”字。這三篇文章就將發在明日面市的最新一期《皇城內外》世俗版中,同時也將登載於《八卦》等重要刊物上。雖說文章會隱藏在修行球大賽戰況和彩票中獎組合的後面,但有心人必然能夠知道用意,接下來就能看出前一段籌備工作的效果來了。

  稿子審閱完,趙然繼續批閱下一篇公文,卻是如何處置前一陣子抓到的各方散修的請示。

  趙然看著下面這一串名字和來歷,不禁搖了搖頭:東海某島散修邵虞行,當夜以邵大天師後輩名號行騙;東海某島散修楊先進,當夜破壞街道衛生;東海某島散修十四君,當夜與人鬥毆;東海某島散修古克薛,當夜違法嫖妓......

  這幫海外散修,自己以前在四川時從未打過交道,沒曾想來到離海較近的南直隸,竟然一下子掃出那麼多來,當真是令人吃驚。

  再看他們犯的事情,其實都不大,但這卻是個警示的好機會,懲處重一些,能夠起到示範效果。雖然談不上“亂世用重典”,但有時候矯枉必先過正,這是有道理的。

  於是趙然大筆一揮,同意了下面的意見:建立特別勞動大隊,興建京城公廁,以勞動改造人品。

  趙然繼續撿起下一份公文,正待看時,卻見門口一個身影閃入,卻是東方禮悄無聲息進來了。

  趙然無奈道:“禮師兄就不能提前說一聲麼?嚇師弟我一跳......”

  東方禮笑道:“正巧帶人在城中熟悉布控點,順道過來看你一眼。”

  趙然問:“如何了?”

  東方禮道:“致然上次提供的名單很重要,這四十二個人裡頭,我們已經證實身份排除掉的有二十九人,需要關注的便只剩十三個了。此番過來,我們是想請師弟再去看看,這十三個人裡頭有沒有中獎的,若是有的話,明天不是發佈結果可以兌獎了麼,我們先布控四季錢莊,看一看中獎的這幾個,以便進一步排除和縮小範圍。”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54
第一百三十六章 君山移動

  四季錢莊在京城一共有四個分鋪,在兌獎環節查驗人頭,確實是個不錯的辦法,趙然當即答應了,帶著東方禮前往紫金山。

  路上,東方禮問:“之前看到《君山筆記》上說,宗聖館已經研發出新一代飛符,價格極低,不知此種飛符何日發賣?是否容易被人攔截?收到之時動靜大不大?”

  趙然道:“其實也不能說是新一代飛符,或許可以稱為簡易版飛符,使用上與之前的飛符區別不大,但承載的字符就要少很多。”當下做了個簡單的介紹。

  東方禮問:“《君山筆記》上說,這種飛符只售一兩銀子,載物的也只需二兩銀子,如此低廉的價格,宗聖館不會折本麼?”

  趙然道:“我正在考慮組建君山移動,禮師兄有沒有興趣入股?”

  “君山移動?這是致然準備組建的新商舖麼?”

  “是的,專門經營飛符、通信、交流、溝通業務。”

  “那為何叫做移動?為何不叫......君山飛信?或者君山交通?”

  趙然笑了笑道:“電信......飛信的前景不如移動廣闊,交通將來會有新的業務。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禮師兄有沒有興趣?”

  東方禮看著他自信滿滿的笑臉,想起他過往的“戰績”,不由衝口而出:“好,五萬兩?還是十萬兩?我們玉皇閣入股!”

  趙然道:“五萬兩,玉皇閣佔一成,十萬兩,玉皇閣佔一成五,禮師兄選哪一個?”

  東方禮琢磨了半天,才回過味來,趙然這是有點限制入股的意思,這表明他對君山移動的前景極為看好。於是追問:“如果二十萬兩呢?”

  趙然很快給出了答案:“佔兩成。”

  東方禮考慮了良久,又問了一個問題:“飛符這種低階法符,是最易仿製的,更何況如致然所言,這又是一種簡易版的飛符,只要一經問市,便可由符文結構倒推出煉製方法。致然如何保證,將來的君山移動所產飛符會有人願意購買而不是自制?”

  這個問題的實質,其實是定價的問題,而在無法保證技術壟斷的情況下,決定價格的基礎因素,就是成本。趙然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大大咧咧取出一張自用飛符交給東方禮:“禮師兄看看吧,若是由師兄煉製,大概需要多少銀子?”

  東方禮接過來後,有些遲疑:“真讓我看?”

  趙然做了個請的手勢,以示自己毫不介意,東方禮也不急著去紫金山了,兩人就在路邊找了個茶樓坐下。東方禮將神識浸入符中,趙然在對面相陪,喝了一碗茶,東方禮就從符文結構的研究中退了出來,感慨道:“原來竟是這麼個思路,當真巧妙……簡簡單單的一個拆分,省卻無數麻煩,為何千年以來從未有人想到過?”

  趙然道:“也不一定沒人想過,但我道門修士,向來只求大道,視此為旁枝末節者比比皆是,想到了也不一定有興趣去探究,就算探究出來了,也不一定會想到廣而告之,更可能藏而不露,以為秘傳,傳上一兩代,若是偶遇不幸,便即失傳。也只有我這樣的俗人,才會專注於此,哈哈。”

  東方禮點點頭:“致然說得是。”又搖頭:“致然哪裡俗了?就算俗,那也是俗到極致,反登大雅之堂了。”

  趙然道:“以禮師兄之能,煉製此符需要多少銀子?耗費多少時辰?多少法力!”

  東方禮閉目盤算片刻,道:“差不多在一兩銀子左右,三個時辰能得十張,法力耗費也少了許多,只需五分之一。比原先強上不知多少!”

  趙然道:“現在問題來了,禮師兄用了十兩銀子,花了三個時辰,消耗五分之一的法力,煉製出十張飛符,當你下了山門,忽然在市面上發現,同樣的十張飛符,你只要花十兩銀子就可以輕易得到,你還會想著去自己煉製麼?”

  東方禮頷首:“的確買的合算。那致然還能掙錢麼?”

  趙然道:“兩年前,宗聖館就研發出了這一成果,之所以沒有拿出來,是因為還沒有找到大規模煉製的方法。現在我們找到了,所以準備拿出來和天下修士們共享。我還可以透露一點,飛符的發售,將依託君山筆記發行點和四季錢莊,一兩銀子是零售價,大宗批發的售價只有八錢!就算如此,未來的君山移動依然能夠大賺特賺。

  基於對趙然一貫而來的信心,東方禮不再遲疑,當下便聯繫玉皇閣的東方天師,不多時便得了回覆,東方天師直接要求他以二十萬銀子入股兩成。

  由此,君山移動的股東框架便算差不多完成了,讓玉皇閣分一杯羹已經足夠,趙然也沒打算再拿出來和別人分享,這是他為宗聖館保留的輸血機,未來將源源不斷向宗聖館造血。

  君山移動的關鍵技術,在於複寫法台的針對性改良,這是複寫法台由複寫期刊到複寫彩票之後的第二此改版,可稱複寫法台3.0,如果沒有這一技術支撐,趙然是絕對做不到大規模供貨的。

  比如東方禮和趙然達成入股協議後,簡單與長老卓雲峰商議之後,立刻代表三清閣向他下了第一份訂單,一萬張傳信飛符和五千張載物飛符,按照批發售價供貨,總值一萬六千兩銀子。供貨期是一個月,趙然很爽快的答應了,在他這裡,不過是四五天的產量而已。或許四五天的時間,別家宗門集全宗門之力,也能搗鼓出來,但恐怕要直接累到半死。

  這筆訂單中,宗聖館將賺到五千兩,當然,這是沒有計算研發成本的情況,不過對於趙然來說,所謂的研發成本,其實也就是那麼回事,算不算都可以。

  去年,三清閣使用飛符七千多張,耗費四萬兩銀子,使用起來還緊緊張張。新版飛符的承載信息量雖然不大,但實際使用中,九成九的飛符字數都在一百以內,基本上足夠使用了。而且一張不夠還可以兩張連發,兩張不夠可以三張連發,完全不成問題。

  東方禮下了訂單之後鬆了口氣,道:“單這麼一筆訂單,就為三清閣節省開支兩萬多銀子,卓長老很是欣慰。今後一年,三清閣的飛符都夠用了!”

  趙然微笑不語,心說你別到了年中追加訂單就好。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58
第一百三十七章 發證

  新版飛符的問世,其實受益最大的是器符閣,器符閣每年都要耗費大量人力物力投入諸如飛符、衛道符之類簡易法符的煉製,以滿足總觀六閣的需要,有時候實在煉製不過來,還不得不向純陽閣求助,連累得純陽閣有時候也要動用大量人力和精力牽扯於此。

  其實君山移動最早、最大的一筆訂單並非三清閣,正是器符閣,楊真人早在上個月就向趙然下了訂單,一次性購買了十萬張飛符,預備著總觀六閣的飛符損耗,通過此舉,器符閣今年才能騰出大量人手,轉煉別的符籙。

  目前,宗聖館的飛符煉製工坊已經建立起來,吸納了十多名散修操持,複寫法台3.0在工坊中擺放了二十多台,每月可批量生產飛符十萬張。為了滿足宗聖館對飛符原料諸如符紙、金沙、紅油等等的需求,大君山腳下的新設立了不少紙工坊、煉油坊、淘沙坊,隱隱有恢復佛門秉政之時“刷經寺”的傳統。

  吸收玉皇閣加入君山移動之後,下一步,趙然將充分利用玉皇閣的人力,在青城山上也建立一座飛符工坊,以滿足日益龐大的飛符市場的需要。

  如果每一個受籙修士每天使用一張飛符,市場每年需要的飛符數量就在千萬以上。當然,這需要進一步降低飛符的售價以培養市場,當飛符的售價達到每張一錢銀子的時候,趙然預計市場可以達到千萬規模,如果進一步降低,將來達到億級規模也指日可待。

  把東方禮留在山腳下,趙然前往香爐軒,還是那套熟悉的程序,使用彩票法櫃對兩閣排查後剩下的十三個人進行檢索,檢索之後,底單跳了出來,裡面有四人中獎,兩個姓顧、一個姓谷,還有一個就是曾經在錦旗上聯名的辜可學。

  趙然注意了一下,這個辜可學中了注玄獎,可兌獎三百六十兩,算是修行彩票發行那麼多期以來,中獎獎金最高的一次玄獎了。

  靈台山道人不一定會在這四個人當中,但通過這次的兌獎現場查證,至少又可以排除四個人,剩下的九個人查起來就更容易了。

  下了紫金山,將底單交給東方禮,東方禮便匆匆趕去佈置了。明天就是公佈獎號並開始兌獎的日子,時間還是非常緊張的。

  四月二日,是修行球彩票發行以來最令人關注的日子,這一期的天獎彩金池積累到了七萬多兩銀子,誰能成為大獎幸運兒,成為了整個京城、整個南直隸乃至全大明都在熱議的焦點。

  最終的領獎者出現後,整個京城都轟動了,無數人湧向淳溪,前來圍觀這兩位中獎者。

  兩位中獎者,一個來自北方草原的修士,名流圖道人,他的洞府再向北十里,就是北元;另一個則是東海散修琥珀道人。

  出身北方草原的流圖道人身材高大,頗有些北方漢子的豪邁,肩上停著一隻海東青,展翅足有一丈多寬。

  琥珀道人則有些黝黑乾瘦,常年出海的人都這樣,與流圖道人形成鮮明對比。但“巧”的是,這兩位都住在同一家客棧——春來客棧。

  為了起到最大的宣傳效果,組委會煞費苦心,尋找這兩位中獎者,當真是累倒了不少人。

  數十名各種期刊的記者圍在客棧樓下,近千名圍觀眾將淳溪大街擠得水洩不通。在人群密集的客棧門口,流圖道人和琥珀道人正在接受採訪。

  “您和琥珀道人平分了天獎,請問你幸福嗎?”

  流圖道人仰天思索片刻,回答:“其實這是個小秘密,本道人姓圖。”

  “請問,這筆銀子您打算怎麼使用?“

  ”請問,您是不是一個有愛心的修士?三萬多兩的天獎,您有沒有打算拿出來捐贈?”

  流圖道人指著提問者道:“有愛心的修士和把銀子拿出來捐贈不存在對應關係,別以為道爺我來自草原,你們就可以蒙我,你這話預設條件錯誤,不予回答。”

  如此犀利的風格當即引起記者們的熱烈追捧,提問的人更多了,有記者對他肩上的猛禽很感興趣:“請問,您肩膀上這隻鳥是什麼鳥?”

  那猛禽忽然開口:“你才是鳥,你們全家都是鳥!”

  “哎呀呀,快來看啊,這是靈修啊!大家快來啊,別讓他跑嘍!”

  “請問這位靈修怎麼稱呼?”

  “本仙青鵬大聖......”

  “請問靈修是否是前來京城支援鋪路修溝工程的?下一階段的工程您是否還會參與?”

  “......京城的靈修要干這活?沒聽說啊......不干可不可以......”

  另一邊的採訪就顯得溫文爾雅了,琥珀道人回答的了各種有聊無聊的問題,包括:

  “......小修的理想,是用這筆錢盤一座船坊,小修要打造一條跑得最快的海船,馳騁在萬里碧波之上!”

  “......是的,小修自幼受家裡長輩熏陶,酷愛木工、鐵匠、煉符、製器,不敢說樣樣精通,但至少能不愧父母栽培......”

  “......其實獎金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宗聖館決定給小修一次實現修行理想的機會,小修已經接到了君山移動的邀請,正準備收拾妥當就趕去貢獻自己的力量......”

  剛剛為他們兩位親自送上銀票並現場頒獎的黎大隱和趙然已經退到了一邊,任憑這兩位可勁兒的出風頭。

  望著眼前的一幕,黎大隱小聲道:“總覺著不踏實,七萬多兩銀子,一半送到了北邊荒草地裡,一半扔到了東邊茫茫大海中,致然,咱們這個轉移支付,就這麼支付出去了?會不會太虧了?”

  趙然笑了笑道:“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老黎別只看眼前,先不說這兩位拿了銀子在哪裡能花完,只說他們回去後會造成什麼影響?北方邊境的修士、甚至包括北元修士,東邊大海裡無數散修,會不會也受到鼓舞,做起發財夢?過上一段時間,這兩位夢想實現的勵志故事傳回去後,我們夏季賽的彩票能賣出多少?老黎,我不敢估計啊。”

  黎大隱喃喃道:“希望如此吧。”

  趙然道:“老黎,你知道邊塞散修有多少?”

  黎大隱搖頭:“邊塞散修?你是說北邊?加不加上南疆?這個就不知道了......”

  趙然又問:“那東海散修呢?”

  黎大隱繼續搖頭:“這個更沒人知道吧?東海島嶼無數,又不在道門當管之內,想管都管不過來......怎麼也不下萬人吧?莫非致然知道?到底有多少?”

  趙然同樣搖頭:“我也不知道,所以,你想不想知道?”

  “當然想?致然有什麼好點子?”

  “我們發證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58
第一百三十八章 歧視政策

  趙然的意思,是充分利用道錄司的職能,對由海上而來的修士們進行登記,並頒發證件。

  那麼,該用什麼形式發放修士證?怎樣才能將修士證真正發到散修手上?怎樣保證修士拿到手以後不隨手丟棄呢?

  對於黎大隱的疑問,趙然給出了明確回答:“實行歧視政策。”

  但凡在道錄司登記註冊,並領取了修行證的散修,可以視同中原散修,予以同等待遇,待遇如下:

  其一,可以參與三茅館、宗聖館兩家的授籙大比,獲得授籙的機緣;

  其二,可以公平的參與修行球彩票的購買和兌獎,無修行證者,在兌獎時需要繳納兩成博彩稅;

  其三,可以參加修行球大賽的比賽;

  其四,具備代理《君山筆記》、《皇城內外》、《八卦》、《龍虎山》、《內丹》、《靈寶新說》等期刊在邊塞和海外發行的資格;

  其五,具備代理修行彩票在邊塞和海外發行的資格;

  其六,具備代理新款飛符在邊塞和海外發售的資格;

  ......

  “老黎,我們可以收取修行證管理費。修行證一年一換,一年收取十兩銀子,當然,如果哪位散修想要一次開具十年,那就交一百兩銀子好了。假如一年裡,我們為一千名散修開具修行證,我們每年的管理費可以收到一萬兩,如果是一萬人,我們就可以收到十萬兩。”

  所謂歧視政策,就是對持證修行的散修給予上述待遇,那些沒有持證的散修,自然就拿不到這些好處。只有把差別體現出來,人家才會主動上門申請修行證,才會心甘情願交這筆管理費。

  黎大隱認真聽著趙然數說出來的這些待遇,聽完之後點了點頭:“明白了,一年十萬兩的管理費,這個規模不小了,可是我以為,如果修行證制度能夠落實,好處不是在管理費上。”

  思索片刻,道:“致然,想要做成這件事,道錄司必須有你在,靜慧大煉師主要管的是講法堂,外邊這些事情她很少管,也管不了。這樣吧,我去找老師,請他提名你為道錄司副印,你我兩個副印一起來做。”

  趙然頷首:“恭敬不如從命。”

  回到玄壇宮,趙然就看到了放在案頭的一份通政司最新發出的邸報,邸報中登載了十幾份明發的奏章和詔令,趙然隨意看了兩眼,就被一篇文章吸引住了。

  “戶科給事中臣霍韜謹奏;為直言戶部錢糧事,以正國計之道、明為臣之分,求清除蠹蟲事:

  戶部者,天下萬物之計。凡錢糧利弊,一有所不宜,將有所不稱其任。是故財計之道宜無不備,而以其責寄臣工,民稱計相。計臣盡責,而君道斯稱矣,其職不盡,或違法度,則使災禍延綿、上下失亂。

  為計者曰:“國之所用,備於未顯。”夫用備具足,世則治矣;用備不足,災荒無度,人禍不遠也;用備何足,不移、不貪、不散,由此而聚。戶部甘書同,受陛下厚恩,以國計相托......”

  這是給事中霍韜的又一份奏摺,彈劾戶部尚書甘書同以戶部錢糧撥付玄壇宮,公款挪用。

  霍韜的彈章並沒有談及玄壇宮不應干涉庶政,但明眼人都知道,這份彈章指出的問題在哪裡。他彈劾的是甘書同,但實際上是說玄壇宮越權。

  就本心而言,趙然是承認自己越權了的,他不僅越權,更通過返修京城道路、創建文明城市、籌備大橋開工這三件大事,在實質上將應天府的庶務大權全部收回到玄壇宮手上。

  但想讓他承認這一點,那是絕不可能的。從形式上來說,他壓根兒一點越權之舉都沒有!

  返修京城道路是通過慈善金來運行的,應天府和上元、江寧兩縣頂多是為這件善舉從旁協助,就算是協助,玄壇宮也一點逼迫的意思都沒有,沒有要錢、沒有要人,反而給你加班費,這叫什麼干涉庶政?

  創建文明城市更是如此,報名參評純屬自願,至於修築大橋一事,都還沒有啟動,更是談不上這一點。

  所以彈章的內容對他本人而言並無直接影響,但此事又不能不管不顧,對方雖然拿他沒辦法,但要動的人是甘書同,甘書同是他在京中最重要的盟友,如果甘書同被彈倒了,或者說是被搞了個灰頭土臉,對他下一步的這些舉措都會形成重要影響——今後沒人敢再過多的配合他。

  趙然記得,當時甘書同撥付了一千兩銀子給汪宗伊,錢雖然很少,但這個時候可跟錢多錢少無關,對方抓的就是痛點,哪怕只有一百兩,也能達到同樣的彈劾效果。

  趙然取出帖子來,打算讓人送去府衙,請汪宗伊過來見個面,先瞭解一下他收到這一千兩銀子後,是怎麼處置的。

  剛要喚人,知客就進來稟告,說是詹事府主簿張居正求見,趙然讓知客把人請進來。

  見了面,趙然就問:“叔大此來,是為了霍韜彈劾一事?”

  張居正點頭:“正是,這霍韜是個瘋子,被人攥在手裡而不自知,先劾汪府尹不成,現在居然把火燒到甘尚書頭上來了,真是想求名想瘋了。可惜他不自知,不過是被人當刀使了而已。”

  趙然問:“叔大要提醒甘尚書,此事不可大意,瘋狗咬起人來也是很疼的。甘尚書那邊,有什麼準備麼?你說的刀又是誰?”

  張居正道:“使刀之人是禮部侍郎楊一清,而楊一清,則是景王的人。楊一清前兩日見了梁友誥,又見了汪府尹,都是不歡而散。其後,楊一清修書戶部主事時維明,得了這條消息,於是轉告霍韜,霍韜由此而上章彈劾。”

  趙然有些驚異:“叔大,你們打聽得那麼清楚麼?”

  張居正笑道:“甘尚書讓下官過來,特意告知方丈,此事暫且不急,請方丈靜待下文。”

  趙然若有所悟:“需要我這裡幫忙麼?”

  張居正道:“有幾篇文章,要發《八卦》、《皇城內外》,請方丈給預留出地方來。”

  趙然點頭:“知道了,放心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58
第一百三十九章 剪綵

  玄壇坊街道兩頭的廁所終於建起來了,建成之日,東頭的公廁大門前搭了個簡易竹棚,竹棚上彩旗招展、錦緞飄搖,上元縣陸致羽和梁友誥排開依仗,在竹棚前恭恭敬敬的等候著。

  十九名特別勞動大隊的修士、上百名玄壇坊住戶都聚集在廁所外,等待著即將舉行的剪綵儀式。

  梁友誥又一次繞著公廁檢查了一遍,又轉到竹棚前認真的整理了一番早就被整理了不知多少次的彩旗和錦緞,駐足欣賞了片刻竹門上的對聯,點點頭、又搖搖頭,向坐在一張扎凳上的陸致羽嘆道:“內容是貼切的,但對仗用韻總不是很工整,奈何時間太緊,來不及精雕細琢,實為憾事。”

  陸致羽攥著把豆子,一邊往嘴裡拋一邊笑道:“梁大令何苦自尋煩惱,照我看,足夠好了,再說趙方丈也不講究這個。”

  梁友誥搖頭道:“趙方丈是大才子,詩作傳唱天下,就怕他看了不喜……還有這字,最近熬夜太多,總是寫不出神韻來,但願方丈不要笑話才是。”

  過了一會兒,又問:“彭方丈真不來了麼?”

  陸致羽點頭:“彭方丈心思都在修行球大賽上,你也知道的,彭總裁嘛,平日都在香爐軒忙活,連我都少見,他已經提前跟方丈請了示下的,這次就不露面了。”

  這兩位聊著的時候,特別勞動大隊中,年輕的十四君有些沉不住氣了,嘀咕道:“原本三兩天不出恭都毫無問題的,偏偏今日越說不許拉,就反而越想拉,憋得老子火起!老古,你急不急?”

  顧老頭翻了個白眼:“想吃棍子你就拉一泡試試,信不信姓楊的讓你拉多少就吃回去多少?”

  十四君打了個寒噤,似乎內急之意都給嚇回去了不少。

  他這邊剛好轉一些,顧老頭的三弟子卻有些忍不住了,哼哼道:“十四說的沒錯,老師我想方便……”

  顧老頭輕聲呵斥:“說話小心些,別把符紙吹起來,頭往下壓著些,還有,方什麼便?給我憋著!”

  被任命為特別勞動大隊臨時大隊長的楊先進來到一人面前站定,脖頸後彈出白板:“小邵,你尿褲子了?”

  邵虞行嚇得臉色蒼白:“楊頭,真不賴小修,從昨晚開始就反反覆覆提醒不許拉不許撒,一直提醒到現在,本來沒事兒,剛才十四他們又在說,這是真忍不住了......”

  楊先進彈出白板:“出列!”

  邵虞行哆哆嗦嗦往前挪了兩步,楊先進轉身後退幾步,也不知從哪兒順出一桶水來,咣當一下砸在邵虞行腳前,脖子後的白板上寫著:“喝光!”

  看著楊先進袖口中緩緩向下伸出來的一根木棍,邵虞行艱難的嚥了口唾沫,搬起木桶開始往嘴裡灌。

  咕嘟,咕嘟......

  楊先進脖子後的白板上繼續寫道:“從昨天就叮囑過你們,讓你們憋著,是為了等會兒公廁剪綵啟用之後有得拉,是你們建了這間公廁,趙方丈說了......”

  (上一行消失,下一行出現):“你們是城市文明的創建者,你們將是這間公廁的第一批使用者,現在尿完了,一會兒怎麼尿?儀式豈不是就缺了重要環節......”

  (繼續換行):“抬頭,聽我說話,不要東張西望。”

  見大家依舊沒有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白板上,楊先進的小木棍從衣袖中探了出來,使勁敲了敲白板......

  十四君閉著眼睛,強迫自己不去看邵虞行喝水,不去聽邵虞行喝水時發出的咕嘟聲,正在全力和身體本能進行艱難的鬥爭之際,他忽然聽見了楊先進用小木棍敲白板發出的“咄咄”聲。

  這一聲如同命令般,打開了十四君小腹的閘門,一股溫熱沿著褲管向下奔湧,他舒爽得發出了一陣呻吟:“呵......”

  與此同時,是身旁的顧老頭、老大、老二、老三......

  楊先進摀住眼睛,俄頃,氣急敗壞的抄起了小木棍,挨個狂揍,脖子後的白板飛快的彈出字幕:“重新補水,重新補水......”

  趙然抵達的時候,鑼鼓聲頓時喧天般響起,他對此也很無奈,只得如牽線木偶般,被陸致羽和梁友誥指揮著,先看了木棚,對著那副聯字搖頭晃腦吟誦一番:“走腸道七竅生煙,通幽門五穀輪迴,橫批:天道循環。”然後違心的誇讚一番“實在是妙”。

  看完了木棚,又進去看廁所,看完了廁所,又出來題匾:文明公廁。

  題完了匾額,便應廣大群眾的要求,簡單的講了兩句,大意是希望玄壇坊的百姓們以後都在公廁裡出恭,排泄物也倒進坑道中,要求管理公廁的何幫主一定要打響上元縣文明城市創建的關鍵一槍,要做有益於百姓的環衛工,不做欺壓良善的糞霸云云。

  之後,便是在吹拉彈唱中走到竹棚下,和陸致羽、梁友誥一起,將纏著大紅花的綢緞剪成了四截——現場不少老婦見此一幕都是眼皮狂跳,暗道“作孽啊”。

  剪綵完畢,自是公廁啟用的環節了,於是楊先進帶頭,領著公廁的建設大軍浩浩蕩盪開進茅廁,盡情放水。

  梁友誥微笑伺候著趙然,在裡面現場目睹了公廁啟用的整個過程。

  趙然看著他們排成一排站在尿池邊整齊的低頭挺腹,額頭上一張張巴掌大的禁制符,每一個都整整齊齊壓到鼻尖,上面寫著一串數字,不由得一陣好笑,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沒笑出聲來。

  ......

  之後的兩天,趙然一直關注的著試探性文章投放出去後各方的反應,總體上看,還算平穩,民眾們對三個故事的主人公都充滿了同情,如何解決過江難的問題,逐漸在街頭巷尾開始熱議起來。

  京城百姓本就好談大事,尤其是這種關乎自身的大事,主動出主意的人如過江之鯽絡繹不絕,在《皇城內外》的引導下,各種提建議、獻決策的文章如雪片般寄到期刊編輯部。

  編輯部將會進行挑選或者合併,將各種意見都登載出來,當然,贊同或者偏向修橋的會佔一半,其他各種中性意見的文章會佔十分之三,剩下的五分之一,也會登載反對修橋的建議。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58
第一百四十章 彈劾

  四月初四,給事中霍韜彈劾戶部尚書甘書同一事終於引發強烈反響,繼霍韜之後,桂萼也同樣上本彈劾甘書同挪用戶部款項,接著觀政進士張璁上書,彈劾甘書同以戶部款項向京城一府兩衙發放祿米,邀買人心。

  皇帝將這幾份彈章都發往了內閣,要求部議,於是各部臣工紛紛上書。

  大理寺少卿鄭本公對此激烈反對,稱霍韜、桂萼此乃邀名之舉,不顧京城治安之大好,為劾重臣而將矛頭對準如今正日見成效的文明城市創建,這是對人而非對事。

  禮部郎中鄒守益上書,稱張璁為希圖幸進的小人,其人自入禮部觀政以來,每旬僅三兩日應卯,余則不知其所往,心思向來不放在正業上。只聽說他一天到晚在外吟風賞月,卻號稱四處講學。

  鄒郎中表示,就算是四處講學,也不應該用入值部務之機講學,本事沒有學到多少,卻好大言泛泛,講出來的話不知所云。今番觀政,正準備給他一個下等考評,如此人物,哪裡有資格上本彈劾別人。

  四月初五,上本彈劾或者開脫、或者互相彈劾的人越來越多,於是甘書同封印回家,在家中“待罪”,等候部議聖裁。

  《皇城內外》編輯部也同樣忙碌不堪,他們將這些奏章翻成通俗易懂的白話體,全部登載出來,期刊也由一週一次改為隔日一次,當然,少不了從大君山臨時空運過來的兩部複寫法台之功。

  期刊在登載這些消息的時候,著重介紹了甘書同被彈劾的原因——撥款一千兩用於改善京城道路和排水溝,有這麼一層意思在裡面,老百姓們的傾向性頓時就十分明顯了。

  沒人管你是不是違規挪用資金,他們只管這筆錢用來幹什麼。人家甘尚書只不過撥付了一千兩銀子整治京城,你們就跳起腳來要彈劾他,以後還有誰會向著我們這些老百姓?

  趙然聽說霍韜和桂萼乃至張璁的名聲這幾天忽然變得很是不妙,街頭巷尾都是罵聲一片。

  這件事情依舊在持續醞釀中,這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出來結果的,趙然除了讓《皇城內外》全力配合外,也在靜觀其變。

  到了四月初六的時候,趙然被一張飛符招到了水波門外的東極閣據點中。

  東方禮、衛朝宗和衛三娘都在這裡,他們面色凝重的向趙然通報了一條消息:經過對四季錢莊五家分鋪的連續蹲守,上一期中獎的四人中,有三人已經確認沒有問題,只剩一個人至今沒有前去領獎,此人就是辜可學。

  “辜可學?”趙然有些詫異道:“此人前一陣子還和其他幾個年輕修士一起給送了一副錦聯過來,被我退回去了,似乎也沒什麼出格之處。”

  東方禮道:“致然,辜可學在四個人裡,中獎最高,為玄獎,獎金三百多兩。如此之高的獎金,我們派人蹲守了三天,他卻至今沒有前去兌獎,很是可疑。我們又專門找四季錢莊查過他的兌獎底聯,全部都是在烏衣巷分鋪所兌,之前每次中獎都沒有落下過,哪怕是一兩多的獎金,他都會在第一天兌出來......可惜兌獎之人太多,四季錢莊回憶不出其相貌。”

  前後反差太大,不用說了,肯定有問題。

  東方禮補充道:“當然,也不排除他確有要事恰好不在京中,但無論如何,此人的嫌疑是需要查證的。致然有沒有辦法多提供一些辜可學的線索?”

  趙然當即點頭:“這個不難,我記得他應該是和浙江衢州靈山莫氏的莫不平認識,莫不平的飛符聯絡方式......我還真沒有,我想想誰會有......好像彭雲翼那裡有,當時是他將錦聯退給莫不平的......莫氏也必然會有......”

  ”除了莫不平,還有誰與他有往來的?“

  趙然仔細回憶當初那副錦旗,又報了趙孤羽、黃昦雨等幾個名字,東方禮都記下了。

  記錄完後,東方禮道:“如此就夠了,致然不用再多做什麼,你的身份太敏感,這個莫不平我們去找。明天就要發售三場擂台賽的彩票了,我們還要布控剩下的九個人,就不留致然了。”

  修行球大賽的三場擂台挑戰賽是春季賽的收尾戰,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宗聖館駱致清挑戰昭真閣邢騰和、靈山顧遂遠挑戰靈墟閣杜星衍、朝天宮嚴世藩挑戰龍虎山張騰明,都是很有看點的比賽,再加上各自代表的是本階別的最高修行球水平,京城百姓們便如過年一般期盼著比賽的到來。許多過去不看、甚至不懂修行球的人家都在想方設法求購紫金山修行球場的門票,只為能夠現場湊個熱鬧。

  趙然特意回了一趟抱月山莊,在山莊中的球場上找到了剛剛苦練了一番的駱致清,他仰面躺倒在草地上,頭枕著靈鹿雨陽的脖子——雨陽趴得低低的,儘量去適應駱致清的高度。狐小九和鴨小七各自出力,在駱致清的脖子以下部分踩來踩去。

  趙然坐在他旁邊,問:“明天擂台賽了,師兄準備得如何?”

  駱致清嚼著根草莖,眼望天空,似乎依舊沉浸在某種思索狀態中,心不在焉的回答:“難,有點難......”

  駱師兄說話居然會重複兩次,看來是真心覺得難,於是趙然安慰道:“其實也無關緊要,昭真閣是全真正宗,道門大派,身為昭真閣嫡傳弟子的邢騰和本來就身手不凡,又酷愛此道,師兄畢竟練習修行球還不到半年,能夠拿到十強戰第一,獲得擂台挑戰資格,已經足以揚我宗聖館之威了,這一戰的勝負,其實無關緊要。”

  駱致清搖了搖頭,又塞了根草莖在嘴裡咀嚼,喃喃道:“這樣不行......”

  靈鹿雨陽脖子被駱致清當枕頭壓著,勉力轉向趙然,道:“趙道長您怕是誤會了,駱道長正在考慮,擂台戰的時候,怎麼才能不放跑對方的一個球。”

  “什麼意思?”

  雨陽姿勢不對,說話有些費力,狐小九一邊繼續跳腳給駱致清按摩,一邊道:“駱道長是在考慮怎麼才能把對方的所有修行球全部擊碎,無一遺漏。其實照小修看,駱道長並不是來比賽的,他壓根兒就沒想過比賽,他一直考慮的都是打球,怎麼把球打爆。”

  見趙然眨著眼睛沒說話,她又小聲補充了一句:“這兩天小修問了問駱道長,其實他到現在為止,對修行球的規則都不太瞭解,他打球的方式就是兩條:不要讓自己的球被對方擊中,必須把對方的球擊爆。”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59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守擂之前

  城外江中,白沙洲,一輪彎月懸於夜空。輕舟劃開水面,撞碎了船燈點起的滿河星輝。

  不待船停,顧遂遠足尖輕點,躍過三丈遠的江面,落在了沙洲邊不知多少年前就靜靜矗立於此的巨石上,他的對面,是頭戴斗笠,雙手抱於胸前的杜星衍。

  二人面對面站立了不知多少時候,只聽得見江風捲起的浪花在夜風中低聲傾訴。

  良久,杜星衍微微低頭,斗笠垂得越發深了,將他的面龐遮成一道虛影。

  “你來了?”

  “我來了。”

  “你不該來的……”

  “可我還是來了……”

  杜星衍輕嘆一聲:“你真的不怕?”

  顧遂遠豪邁一笑:“怕什麼?既然敢來,自是不怕!”

  “可組委會是不允許選手賽前私下相見的,否則兩人的成績全部判負。”

  “還有這條規矩?我怎麼不知道?”

  “《修行球大賽彩票購買限制條例補充新規》附則第三款,參賽選手或直系親屬於賽前私下會面的,視情節輕重給予成績判負、取消參賽資格等處罰,當賽季不得購買修行彩票,已購買並兌獎的,予以全部追回,可處一到五倍罰金。”

  “附則?……告辭……”

  “顧兄稍待,既來之,再走已無濟於事,且聽我一言。”

  “有話快說!”

  “明日一戰,杜某欲與顧兄一賭勝負。顧兄可敢應戰?”

  “勝又如何?敗又如何?”

  “勝者方可披‘君山之友’戰袍繞場致意,如何?”

  顧遂遠哈哈一笑:“原來你是眼紅這個?也罷,依你就是!”

  杜星????道:“那明日便請顧兄將上次所披‘君山之友’戰袍帶上,勝者可披此袍繞場三週!”

  顧遂遠問:“為何要用我的?你自己做一面不就好了?”

  杜星衍無奈道:“剛剛想起來,準備去做時,幾家綢緞莊已經關門了……”

  ……

  杜星衍和顧遂遠在江心沙洲會面之時,黃冠組準備守擂的擂主張騰明則在貢院旁的一處酒樓上與友朋相聚,司馬致富、錦娘、安妙都從茅山趕了過來,特意為他壯行。

  司馬致富舉杯:“祝願張兄弟明日馬到功成,一舉守擂成功!”

  張騰明豪邁的舉杯一飲而盡:“多謝司馬吉言!”

  安妙道:“張公子,我不喝酒的,今日以茶代酒,望公子抖擻精神,蟬聯擂主。”

  張騰明同樣一飲而盡。飲罷又再次斟滿,卻被錦娘攔住:“慢一些個,先吃點菜,再說明日就是一番大戰,留點量,贏了再喝不遲。”

  張騰明深吸一口氣,沉吟片刻,道:“自去年秋下山以來,參加了修行球大賽,自海選起,歷經小組賽、八強賽,成功奪得魁首,其間有過挫折和坎坷,見過風光和榮耀,幾多悲喜,幾多毀譽,別看一個小小木球,卻包含著數不盡的酸甜苦辣,人生滋味盡在其中……”

  司馬致富當即舉杯:“單是這番領悟,張兄弟便不枉此番辛苦!為兄敬你!”

  兩人喝完,張騰明續道:“今年的春季賽開始後,頭上頂著擂主的光環,深感壓力之重,這三個月裡,除了每週必至現場觀戰,我也在用心揣摩球技,體悟其中的奧妙,更向不少金丹修士約戰,只求能有寸進,整個人的心思都完全沉浸其中,這樣的日子,以前當真從未曾想過。直到上週十強賽最後一戰,當時我就在現場,看的雖然是修行球,想的卻是我的修行。修行球修行球,比的是球,賽的卻更是修行。到了而今這個地步,我已經有所感悟,明日一戰的結果其實已不重要了,無論輸贏,我都將閉關破境,爭取能夠結丹。結丹之後,再向金丹法師組邁進,到更高的層次上去繼續爭取更大的榮耀!”

  聞聽此言,眾人都呆了呆,司馬致富大喜道:“張兄弟準備結丹了?當真是可喜可賀呀!”

  安妙也拍手道:“張公子這麼一說,我都想報名參賽了,也好嘗一嘗金丹的滋味。”

  錦娘更是喜極而泣,握著張騰明的手,眼眶通紅,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正在暢談之際,路邊傳來一陣喧囂,聲音越來越大,吵得人喝不下酒去,幾人從二樓開窗望下去,見是一頂轎子被人圍住了,不讓通行。

  “姓霍的,有種滾出來!”

  “霍韜你個沽名釣譽的狗官,壞人不去彈劾,非要誣陷敬愛的甘大人!”

  “說得就是!甘大人撥點款子給百姓修路怎麼了,礙著你姓霍的什麼事了?”

  “他是言官,捕風捉影就能隨便搆陷,搆陷不成毫無損傷,搆陷成了就能直達天聽……”

  “狗官出來受死!”

  “打他!”

  也不知誰發了聲喊,人群便開始向轎子湧了上去,更有不少當街的青樓酒鋪紛紛開窗,雞蛋、饅頭、菜幫子紛紛向轎子扔了過去。

  兩個轎伕被擠得東倒西歪,那頂轎子也被擠翻在地,一個中年儒生狼狽不堪的從轎門中爬了出來,被兩個忠心耿耿的轎伕護衛著,好容易才脫出人群,衣裳卻已被扯得動一條西一塊,髮髻上也中了幾枚雞蛋,脖子掛著菜葉子,慌慌忙忙逃走。

  人群中立刻響起一陣熱烈的哄笑,這也就是京城百姓法紀意識比較強,別看鬧得凶,但都知道不能太過傷人,否則哪裡會讓人跑了?

  司馬致富等人不解,於是張騰明笑著解釋:“諸位或許不知,這霍韜是戶科給事中,前幾日彈劾戶部尚書甘書同撥款整修京城一事,鬧得朝中震動,京城百姓議論紛紛,一邊倒的抨擊其為奸邪小人,聽聞其於玄津橋內的住所都被百姓們圍攻過數次,至今每日都要起來灑掃整理,不然就臭不可聞,哈哈。”

  司馬致富道:“張兄弟怎麼也關心起這些閒俗之事了?”

  張騰明道:“司馬兄是沒在京城中久居過,久居之後便知道了,道門大政、朝中之事,看似與你我毫無瓜葛,但實際上卻息息相關,很多時候,想不參與都不行。實不相瞞,連我都去霍韜家扔過臭雞蛋,哈哈,不僅是他,桂萼、張璁兩家的門閂也是我出手折斷的。這三人如今在京中名聲臭不可聞,京城百姓稱為三蠹!”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59
第一百四十二章 春季擂台賽(為海星mj盟主加更)

  紫金山修行大球場。

  邢騰和的臉上開始冒汗了,他的目光緊盯著腳下的修行球,雙手持桿,卻始終沒有擊發出去,他有點不知該怎麼擊出這桿球了。

  擂台決賽五戰三勝,到現在已經是第四局,也到了賽點的時候,在之前的三局對戰中,邢騰和兩負一平,只有拿到這局,接下來的第五局才有意義,如果雙方都是兩勝一平,就會以點球決勝,也就是同時揮杆爭搶一個洞,誰搶到算誰贏。

  其實邢騰和已經發揮出超常水準,他失敗的兩局,也只讓駱致清各自完成了兩洞,其餘十六洞全部狙擊成功,而平的那一局,他讓駱致清一個洞的成績都沒拿到,每個洞都打滿了整整五桿。按照比賽規則,五桿為每個球洞的上限,如果始終進不了,這一洞的對決便宣告結束,按照六桿計算成績,進入下一洞的比試。

  但可惜的是,他到目前為止一個洞都沒進過,所有擊出去的修行球,無一例外被駱致清凌空擊爆,對方在比賽中體現出來的暴力傾向和無一失手的操控水準,當真令人絕望......

  第四局對決中,駱致清拿到了一個洞的成績,在第四桿上成功打進第十三洞,目前本局總成績領先兩桿。

  現在是邢騰和進攻球洞,已經是最後一個洞的第三桿了,如果還是沒有進,他就將失去擂主稱號,接下來的第五局就失去了意義。

  再次整理心神,不停的深呼吸、呼吸、深呼吸、呼吸,邢騰和終於揮杆。

  一桿擊出,在昭真閣普化逍遙雷法的指引下,修行球在空中晃出道道虛影,忽而在左、忽而於右,殘影如同實像一般,完全分辨不出十幾個球影中,到底哪一個才是真身。

  這一桿是邢騰和苦練三個月的擊球妙招,至今也未能運使純屬,通常三四桿才能擊出一桿,他之前一直不敢拿出來,這一刻是被逼入了絕地,只得拚命,沒想到居然一桿奏效。

  打出之後,邢騰和眼望修行球的飛行軌跡,暗自捏緊拳頭:“有了!”

  說時遲那時快,邢騰和打出來的一連串修行球虛影將到球洞口處時,一道快捷無論的白光瞬息而至,速度之快,甚至在空中出現了一朵傘狀的白雲,這道白光穿過白雲,提前抵達球洞口,然後......

  白光猛然炸裂開來,碎屑籠罩住球洞上方三丈的整個空間,堪堪接住了所有邢騰和擊出來的修行球殘影,將這十多道殘影全部兜住,真影擊爆,假影消散!

  直到此刻,駱致清用修行球打出的這道白光,其在空中發出的穿行聲才傳到全場觀眾耳裡。

  邢騰和呆呆的看著球洞上方那一團煙霧,嘴角一陣發苦——擂主丟了!

  在全場觀眾隨後爆發出的熱烈掌聲和歡呼聲中,邢騰和漸漸收攏了痛苦、不甘、悲涼等種種情緒,向著駱致清抱拳:“駱道長技高一籌,貧道佩服!”

  駱致清長出了口氣,抱拳回禮。

  邢騰和準備下場,卻又轉身問道:“駱道長,這一桿是什麼道法?”

  駱致清回道:“是我的本命符,重......”又撓了撓頭:“抱歉,老師不讓說。”

  邢騰和點點頭:“是這個道理。”

  剛到場邊,卻被裁判長彭雲翼攔住:“邢道長,按規矩必須打滿五局。”

  邢騰和怔了怔:“貧道下一局認輸了還不行麼?”

  彭雲翼點頭,遞過比賽結果確認單:“這個可以,那便請道長簽字吧。”

  駱致清登上大法師組別擂主寶座之後,接下來是金丹法師組的對決,其實對於現場觀眾來說,金丹法師組和黃冠組受到的追捧會更熱烈一些。因為大多數人是看不懂大法師組別比賽門道的,在他們眼中,金丹法師組和黃冠組,尤其是黃冠組,打球的過程才更容易看懂。

  挑戰者顧遂遠果然是苦練過的,他雖然道法不如杜星衍,但在道法和球技的結合上,卻絲毫不弱於杜星衍,雙方一直苦戰到最後一局,杜星衍才勉強以三桿優勢勝出,守住了擂主寶座。

  眾目睽睽之下,顧遂遠艱難的從懷中掏出了他一週前榮獲挑戰資格時披在身上的綢緞披風,杜星衍一把搶過,將披風套在了自己身上,圍著賽場奔行起來。

  顧遂遠四十多歲的漢子,望著場中飛奔的杜星衍,死死咬著嘴唇,沒有說話,眼眶卻已經紅了。

  杜星衍奔行一圈之後注意到了場邊呆呆張望的顧遂遠,於是跑了過去,將披風從身上摘下,將其中的一條邊塞到顧遂遠的手中,於是顧遂遠破涕為笑,兩人一起向觀眾台上致意。

  “君山之友”四個大字,分外妖嬈。

  黃冠組的對決在挑戰者嚴世藩和擂主張騰明之間展開,一個春季過去,纏繞在張騰明頭上的幸運光環終於消散無形,整場比賽中,嚴世藩沒有出現任何意外,順利獲勝。

  張騰明失去了擂主資格,但他在對戰中展現出了極其高明的修行球技巧,連許多金丹階別的修行球高手也忍不住大點其頭,可謂雖敗猶榮。

  張騰明絲毫沒有氣餒和沮喪,向嚴世藩抱拳恭賀之後,他的目光望向了選手區休息的杜星衍和顧遂遠,又看向了觀眾席上的端木夏令。

  等著吧,秋季賽的時候,我就來會會諸位!

  至此,春季賽就算圓滿收官了,十輪戰罷,修行彩票一共發售二百四十六萬兩,其中一半作為彩金用於彩民兌獎,向總觀賬房和朝廷戶部分別繳納二十四萬六千兩,向慈善金賬戶繳納十二萬三千兩,進一步充實了趙然修築應天府長江大橋的資金庫。

  當晚,黎大隱在秦淮河包下了三艘畫舫,為春季賽的圓滿舉辦慶功。趙然和元福宮的修士、俗道們一起歡宴了一番,直到月上梢頭,才被東方禮的飛符催促著離開秦淮河。

  東方禮趁著夜色專門來到玄壇宮,向他通報了一條重要消息,辜可學就是靈台山道人,就是秀庵的創辦者!

  趙然有點不敢相信,但東方禮拿出了過硬的證據。

  經過莫不平、趙孤羽、黃昦雨、謝雨霧、周雨航等人的逐一辨認,所有人都異口同聲指證,畫像上的人,就是“老前輩”!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59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大案

  辜可學依舊沒有領取上一期彩票的獎金,經過七天之後,他的獎券作廢了;同時他也沒有購買最後一戰擂台賽的彩票,所以必然不會出現在兌獎處。

  莫不平等人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上月底在清涼門外的路邊,並向他展示了彭雲翼代替趙然退還的錦聯,同時幾個人還商量了在比賽時打出什麼橫幅字樣,他們最終選擇的字樣,還是根據辜可學的建議製作的。

  自那之後,辜可學便音訊皆無,如同消失了一般,沒有出現在莫不平熟知的任何一家彩票發行點,沒有參加過任何一次彩民聚會,沒有出現在比賽觀戰的現場......

  東方禮和衛朝宗一致判斷,那副錦聯中很可能存在問題,正是因為趙然將錦聯退回,才導致辜可學認為自己或許暴露了,由此銷聲匿跡。

  東方禮很遺憾的表示,或許在京城的圍捕行動失敗了,兩閣終究是晚了一步。

  怪我咯?趙然聽完之後心裡也很不是滋味,幾次想開口解釋兩句,又不知該怎麼解釋。

  東方禮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過也並不是一無所獲,這次的行動,我們終於知道了他的名姓和道號,知道了他的身份,更拿到了他的畫像。除非他出逃海外,否則終有一天會落入我們手中!所以,致然不必抱憾。”

  “接下來怎麼辦?”

  “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就不查秀庵了,相反,作為道門的毒瘤,秀庵一事必須嚴查下去,發現一處搗毀一處,絕不姑息。接下來,我們會繼續在京城中查找辜可學,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線索,我們準備再查訪半個月,如果他依舊沒有出現,就會處置聽風道人,還有春風和觀雲。”

  “怎麼處置?”

  “聽風道人會釋放吧,畢竟他這次的表現還算不錯,我們打算讓他在京中繼續等候三個月,看看他有沒有希望聯繫上辜可學——當然希望不大。至於春風和觀雲,將會移送廬山東極閣,對他們殘殺孟言真一案進行審理,也看看上三宮是個什麼反應。”

  臨走時東方禮表示,因為趙然眼下的身份特殊,所以不會讓他再刻意插手查案,讓他將精力重新放回到玄壇宮方丈的職司上,想辦法增長應天的信力。

  於是趙然謹遵“禮囑”,繼續在玄壇宮忙碌著。

  自三月上旬籌備、中旬啟動並開始實施的京城道路和排水溝改造工程已經差不多完成了一半,按照工部大匠的統計,共耗費標準青磚二十八萬塊、條石三千八百塊,加上對使用煤炭燒窯的窯口進行貼補,以及對工部匠師、一府兩衙的補助金,再算上徵募城中青壯的工時費等等諸項開支,慈善金共支出四千兩左右。

  除了材料外,銀錢方面的支出算是很節約了,節約的原因在於靈妖的大規模使用,在於玄壇宮一幫工程老手的高效組織,僅僅不到一個月便完成了需要三五個月才能達到的工程進度。

  尤其是後者,沒有雷善和陸致羽從松藩帶來的十多人高效團隊,沒有趙然在頂層為他們打下的工部、一府兩衙團結協作的良好氛圍,這項工程絕不可能進展得如此之快。

  道路和排水溝的改造是個小活兒,整個工程預計月底便可完成,等到了五月份,趙然就準備啟動大橋的預宣傳了,到時候,他將開始把重心轉移到造橋上來。

  吵得不可開交的戶部挪銀一案,終於在內閣進入議事環節,武英殿大學士夏言、謹身殿大學士嚴嵩、文淵閣大學士徐階都同意由都察院、刑部和大理寺一同過問戶部挪銀案,於是由張永明、方贊和鄭本公組成問案組,開始核查案件。

  這件事情鬧得如此之大,有些出乎趙然的意料,很顯然有人在後面推波助瀾。

  趙然得閒的時候問了一下黎大隱,對朝中事物極為熟稔的黎大隱不屑道:“這幫當官的,其實說來說去,都是為了那個位置。”

  趙然問:“哪個位置?什麼意思?”

  黎大隱進一步解釋:“致然可能不太瞭解宮中的動向,如今內閣只有三位,都說皇帝要再加一位進去,不是這個月底,就是下個月初,到時候看看廷推的結果吧,誰是真正的獲勝者,一目瞭然。”

  於是趙然明白了,吩咐蔣致標,更加賣力的配合造勢。

  四月初十,三法司會審戶部挪銀案,首先找霍韜、桂萼進行了簡單的詢問,但僅僅是詢問而已,他們兩位都是科道言官,對自己說過的話可以不用負責。

  問完之後,輪到禮部觀政進士張璁,他這樣的身份就不存在法外保護一說了,直接被傳喚過堂。想要一步登天,自然要做好承擔風險的準備,張璁瀟瀟灑灑而來,據聞在堂上大方有度,言辭頗有風骨。

  然後是應天府衙的相關人等,核查這一千兩銀子的具體去向。核查的結果自是沒有任何問題,銀子的確是收到了,也的確用在了道路的翻修上,專門用於購買磚石,經手人、記賬人、窯主全都能夠找到,與賬本對應完備。

  確認了戶部撥款一千兩這件事情的確屬實之後,大家對甘書同都比較擔心,尤其經過《皇城內外》的大肆渲染,朝內朝外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起案件上。

  撥款用於整修京城,這件事本身是得民心的,老百姓自是一邊倒的為此叫好;但懂行的人都為甘書同感到很是擔憂,因為撥款的時機不對。

  整修京城是玄壇宮發起的慈善事業,是道門的事務,從戶部撥款參與此事,有道庶不分之嫌,換句話來說,就是擅自挪用。

  有句話說得好,程序不正,結果雖好也未必是好;程序正義,結果不佳底氣也足。

  案件繼續往下進展,四月十四日,三法司開始提詢戶部相關人員,讓人大跌眼球的是,動靜鬧得如此之大的“大案”,結果一天不到就完結了。

  原因很簡單,戶部的確撥付了一千兩銀子給應天府,但那錢是甘書同自掏腰包捐獻的!

  這一下結果爆出來,整個京城百姓奔走相告,煙花爆竹不知燃了多少,甘書同名聲大振,威望一時無兩!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0:59
第一百四十四章 證件(為骷髏跳大盟主加更)

  顧老頭端詳著捧在手中的這本修行證,翻來覆去看了不知多少回。

  姓名:古克薛。性別:男。出生年月日:正徳二十七年二月初三。

  現住址:東海雙嶼島。修為:煉神(元神生嬰)。籙職:大法師。

  所屬宗門:海外散修。修行成分:修道。

  是否雙修:未修。特長:管理。

  曾於何年何月何日受過何種處罰:嘉靖二十九年四月因違反應天府文明城市創建條令,參加勞動改造十五日。

  曾於何年何月何日受過何種獎勵:嘉靖二十九年四月十五日被玄壇宮評為勞動改造先進個人。

  頒證機關:大明道錄司

  頒證日期:嘉靖二十九年四月十五日

  有效期:一年

  證件編號:900101055602030017

  前面的還好說,但後面這一串編號無論如何看不懂。倒是久在海外的楊道人、十四君看懂了,楊道人彈出白板:“這是海外所用數字的簡化書寫法,寫起來太麻煩,小十四,你告訴他。”

  十四君就著楊道人白板上列出的對應表,向顧老頭介紹了數字之間的對應關係。

  趁著離散夥還有半個時辰,大家開始琢磨這串編號的意義,討論來討論去,總是不得其法,最後也不再琢磨了,愛怎樣怎樣吧。於是大家又翻頁到後面,一項一項分析起持證可享受的各種待遇條件。看著看著,大家開始忍不住交談:“咦?不錯嘛。”

  “哎喲!我要報名授籙大比,這次就是輸在法符上,打不過誒!”

  “海外散修不持證的話,彩票兌獎交兩成稅?我兌獎時不要告訴四季錢莊我是海外散修不就好了?這有什麼用嗎?”

  “你可以試試嘛,記得不要說話哦,不然一股海味腔,遲早露底了啦。”

  “代理優先權?我想代理《君山筆記》可不可以?”

  聊得正歡時,楊道人被玄壇宮的道士叫了出去,過了不久便回來了,脖子後彈出白板:“時辰已到,開始放人,一個一個放,出去後不許在玄壇坊逗留,否則抓回來不要緊,還會牽連弟兄們,都聽明白了?”

  氣氛頓時熱烈起來,大家轟然應諾,都說請楊頭放心,這麼久了都知曉規矩,不會給大夥兒添麻煩的。

  於是楊道人開始叫號:一號!

  一號向眾牢友抱拳道:“兄弟先行一步,聯絡方式也留了,今後大家有空一定要去我那裡聚聚咯!”說完,跟著楊道人出了柵欄門,來到外間。

  小院中站著兩名修士,一個是裴中濘,另一個是駱致清,邊上的三處牆角還有一頭靈鹿、一隻靈鴨和一隻靈狐。

  楊道人讓一號走到裴中濘面前,裴中濘手掐法訣,禁制符自一號額頭上飄落,在空中便化作了灰燼。

  一號頓覺氣海處一陣通透,法力轉眼恢復,但也因封禁時間久了些,暫時有些氣衰。

  裴中濘讓他交三百兩銀子的禁制符成本,這是早就宣佈過的,東海散修向來都很有錢,一號也不遲疑,掏出三顆大蚌珠抵賬,於是裴中濘素手一揮:放人!

  楊道人將一號送到玄壇宮門口,白板再次叮囑:“不要在玄壇坊逗留。”

  一號抱歉躬身:“楊頭放心,大家回東海後相聚!”說完轉身離去。

  隔了一柱香時分,裴中濘沖楊道人示意:“帶二號出來。”於是楊道人進去領人。

  就這麼一個一個往外放,到了午後,才將人全部放完。

  裴中濘告訴楊道人,讓他在這裡候著,稍後會有人來找他,楊道人便在玄壇宮中耐心的等了下去,這一等就等到了天色近晚。

  武甲和丁巳帶著人犯來到玄壇宮,往這裡一送:“聽風,回去吧。記得以後不要作姦犯科,老實做人。”

  聽風道人忙不迭的抱拳鞠躬:“是是是,二位掌刑辛苦了,今後一定老實做人,絕不給道門添亂。”

  武甲和丁巳這兩個東極閣的掌刑跟駱致清、裴中濘不熟,雙方簡單交接了一下,她們便離開了,裴中濘向聽風道:“有人接你。”

  聽風道人疑惑的跟著她進了小院,當即看到了楊道人,奇道:“你怎麼來了?”

  楊道人彈出白板:“島上弟兄們讓我來找你。”

  聽風道人問:“什麼急事?”

  楊道人:“此處人多嘴雜。”

  裴中濘哼了一聲,道:“行了,人也會齊了,你們走吧。”

  楊道人拉著聽風往外走,塞給他一個小本,聽風接過來看去,見封面上寫著《修行證》三個字,翻開後,羅列著他的有關信息,仔細看時,楊道人背後彈出白板:“給你特意留的,編號安排0001。”

  見聽風道人兀自光顧著看後面的條款,袖口彈出小木棍,啪啪啪敲起自家的小白板,提示聽風注意觀看。

  聽風道人問:“編號0001有什麼講究嗎?”

  楊道人:“0001啊,這是道錄司對你地位的承認!雖說他們不一定明白,但回了東海,這就是咱們的倚仗!梧桐那廝再想來跟咱們爭話語權,咱們就亮證!”

  聽風道人眼前一亮:“有道理啊!先進,幹得不錯,當記大功!”

  楊道人:“不然你以為我任勞任怨當這個特別勞動大隊長是圖什麼?一則救你,二則拿下這個0001。”

  聽風點頭,拍了會兒楊道人馬屁,然後又問:“弟兄們讓你找我到底什麼事?”

  此時已經出了玄壇坊,楊道人白板上終於寫出了原因:“絕情劍下書了,七月要來拜島,弟兄們讓你回去主持大計。”

  一個年輕浪蕩的公子哥提著鳥籠正巧路過,看見了楊道人的白板,大感興味,探頭就過來張望:“哈哈,這是什麼東西?”

  楊道人袖口短棍向上一掃,這公子哥臉上中了一記悶棍,當即栽倒於地......

  他們兩個出了城,路過莫愁湖北岸的時候,路邊一處酒樓中,顧老頭和三個徒弟正在二樓的一間包廂中大快朵頤。

  老三不留神瞄到了路過的聽風和楊道人,向顧老頭打了個手勢,那意思,都是牢友,要不要招呼他們上來一起吃飯?

  顧老頭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多事,於是大家繼續一邊吃著,一邊等待老四過來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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