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道門法則 作者:八寶飯(連載中)

 
Babcorn 2019-6-12 23:35:1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03 289853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1:07
第一百六十四章 宮變(下)

  ps:本章不宜十八歲以下閱讀,請自覺避開。

    說話間,陳胤已帶兵衝進了掖庭,楊金英揪住蘇川藥的束帶,奮力一擲,將她擲向苑牆邊的一叢灌木之後,返過身來抓住皇帝,繼續勒他的脖子。

  為了處置秀女,陳胤今日帶在身邊的都是錦衣衛中的好手,雖然沒有修為,但放在江湖中也是一流的功夫,數十個人湧入掖庭之後,幾個對付一個,這些秀女便抵擋不住了。

  端妃和王寧嬪正在互相撕扯,她們掐住對方的脖子、拽著對方的發髻,兩人相持不下。見了陳胤,端妃高呼求助:“都督快救本宮!”

  陳胤於混亂中看見正拚命勒著皇帝的楊金英,大步趕過去,經過端妃和王寧嬪兩人身邊時,聽見端妃的呼救,獰笑著將她一把扯過來。端妃從王寧嬪手中掙脫,還想指揮陳胤去殺王寧嬪:“快抓住姓王的賤人……”

  卻沒想到陳胤反手一掌拍在她頭上,美佳人頓時頭蓋碎裂,當場斃命。

  王寧嬪哈哈大笑:“姓曹的,你也有今日……”笑聲未絕,被陳胤飛起一腳,當場踢死。

  陳胤趕到楊金英處,楊金英勒著皇帝兀自不松手,只是把身子轉了過來,將皇帝擋在身前:“陳胤,再敢過來我就勒死狗皇帝!”

  陳胤凝目細看,已瞧明情勢,嘿嘿一笑,伸手抓向楊金英。楊金英哪裡躲得開,被他抓住胳膊,法力度進去,頓時手腳酸麻,半分氣力也無,不由自住鬆開皇帝。

  陳胤抓住楊金英,反手向地上一摜,楊金英立刻香消玉殞,鮮血腦漿流了一地。

  劉妙蓮想要逃走,人已經跑到了月門口,幾個錦衣衛好手上去阻攔,阻得她腳步緩了一緩,被陳胤看見,五指成抓,向內一招,劉妙蓮如同紙鳶般倒飛回去,被陳胤雙手擰住脖子左右交錯,“喀嚓”一聲,同樣身死當場。

  陳胤吩咐錦衣衛:“都是謀逆之人,一個不留!”

  錦衣衛們得了命令,刀劍齊下,一個個都砍翻在地。

  翊坤宮侍女金蓮今日倒了血黴,原先被派過來探風時就被王寧嬪等人留質於此,等陳胤到來後以為來了救星,誰知竟是個煞神,不分青紅皂白胡亂殺人,連端妃都被他殺了,此刻嚇得魂不附體,不停叩首:“都督饒命,我不……”話音未落,已被一刀削下首級,人頭咕嚕嚕在地上翻滾一圈才停住,最後一刻,眼睛還眨了兩眨。

  陳胤還不算完,又吩咐將那些戰戰兢兢的小宦官、雜役等等全部滅口,這才拍了拍手,讓人將屍首搬到一處開始點數。

  點來點去,加上端妃在內,秀女打扮的共有十七人,數目正好,於是掏出張高階火符,現場開始焚燒屍體,不到一刻鐘工夫,幾十具屍骸全部化為灰燼。

  接下來還有一番首尾,要將這處隱秘的掖庭拆除搗毀,所有秀女們生活存在的痕跡都要清除,這些事情都會調專人完成。唯一麻煩的,是端妃喊出來的那一嗓子驚動了整個皇宮的西北部,不知有多少人得了這邊的消息,還需要平息流言——當然,就說是端妃和王寧嬪謀反行刺就是了,倒也不難處置。

  陳胤將天子送到坤寧宮,方皇后大驚,得知端妃和寧嬪謀逆,心下又復大喜,恨恨道:“曹、王兩個賤婢,陛下待她們何其厚之,不思報恩,反而行刺,當真兇惡悖亂,人人當誅!惜乎已被誅戮當場,不能凌遲,便宜了她們。”

  陳胤應付了她幾句,吩咐錦衣衛肅禁大內,一邊守候天子,一邊飛符稟告朱先見。

  孝康皇太后聞訊後親自趕到,看見床榻上依舊昏迷的天子,不禁垂淚:“我的兒……”繼而又沖著陳胤大發雷霆,為他的失職而憤怒不已,咆哮著讓他滾出殿去。

  陳胤不動聲色的受了一通狂風暴雨,等孝康太后罵累了,才輕描淡寫的吩咐左右:“來人,恭送太后迴鑾。”

  之後又是本生皇太后趕到,她的態度要比孝康好得多,聽了陳胤的稟告後,還向陳胤示好,表示要為他請功。陳胤對什麼功勛之類壓根兒不感興趣,同樣不咸不淡將這位原本的興國王妃請出了坤寧宮。

  很快,朱先見、藍道行和段朝用都趕到了,他們對過程並不感興趣,一群黃冠境以下、且從未修習過任何道術的秀女,想要謀害結了金丹又身懷法器護體的皇帝,無異於痴人說夢。他們三個感興趣的,是皇帝滿身的酒味,這股酒的味道,似乎與普通酒水、甚至一般靈酒都不相同。

  藍道行精通醫術,由他主導查看,看完後向朱先見和段朝用道:“這酒以前聞所未聞,也不知是哪裡來的,本身並不傷人,卻具備迷糊神智的功效,別說金丹修士不能抵擋,怕是再上一層的大法師境都要中招。不過這酒中似乎不含殺人之毒,陛下脈象、氣海都很正常,沒有受損的跡象,緩個一兩天便可甦醒。”

  於是朱先見讓藍道行去掖庭查尋線索,不久後,藍道行便找到了盛裝酒水的酒壺,但事情到此便查不下去了——在場的人都被陳胤殺光了。朱先見對查下去其實也沒什麼興趣,只是道:“如今看來,處置這幫秀女正當其時,她們早就謀劃著對皇帝不利了。”

  三位宮院使便在坤寧宮中商議起下一步的行止,商議完後,朱先見飛符游龍館大長老水鄉侯:“宮中秀女已經處置完畢,請水長老放心,請陳天師放心。”

  和水鄉侯飛符溝通已畢,朱先見吩咐陳胤繼續照看天子,便和藍道行、段朝用離開了皇宮。回到朝天宮,將朱隆禧找來,先告知他宮中的秀女已經全部處置完畢,然後又問起伏殺趙致然一事。

  朱隆禧回稟:“昨日已經埋伏過一次,奈何莫名錯失了。”於是將經過完整講述一遍。

  朱先見聽罷沒好氣的道:“你就不應該提前讓盧氏兄弟撤出盯梢,人家臨時有事換個方向,你這不就坐蠟了?”

  朱隆禧慚愧道:“微臣惶恐,確實是微臣思慮不周,當時只想著讓他們撤回來補齊陣腳……”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1:07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上三宮的埋伏

  朱先見對朱隆禧的辯解並不滿意,道:“兩個大法師在場,還用補齊陣腳?硬碰硬就能直接殺了!”

  朱隆禧遲疑道:“自趙致然救走顧可學後,微臣就一直覺得,恐怕此人不像觀雲、春風二道所說的那般沒用,或許的確有些門道……”

  “你不是還問過王守愚、逍遙道人麼?”

  “是,他們都眾口一詞,說趙致然不擅鬥法,但微臣還是有些疑惑,既然不擅長鬥法,他又是怎麼救出顧可學的……”

  “你不是說有駱致清和裴中濘相助麼?你還說或許有東方禮。”

  “可微臣沒有見到這幾個人,盛端明他們也沒見到。”

  朱先見氣樂了:“你不會是真以為趙致然一個人把顧可學他們救了吧?孤當年在青城山上是見過趙致然身手的,不值一提!也就他老師江騰鶴是個勁敵。”

  “殿下,那畢竟是七年前,那時候的趙致然,才是個黃冠境的小修士而已。如今已是大法師了。微臣只是想穩妥一些,萬無一失。”

  朱先見沉吟片刻,道:“照你的意思,兩個大法師、四個金丹還不夠?”

  “多幾個人總是好的。”

  “那就讓王守愚也跟你去,他十天前剛剛破境,三個月閉關就衝擊煉師成功,在我上三宮中也是異數了,有他出手,趙致然的首級唾手可得!再調四個金丹,人手你自己選。”

  朱隆禧叩首:“多謝殿下!”

  朱先見道:“一個煉師、兩個大法師,八個金丹,還不算那些黃冠,如此實力,圍殺煉師級高修都夠了,這回可不許失手!你要知道,陳天師這幾日不在京城,正是動手的最佳時機,一俟他從廬山回來,必然礙手礙腳!”

  正如朱先見所言,王守愚三個月閉關就能順利破境,元神生嬰,邁入當世高修之列,確實在上三宮中稱得上是異數,不僅是上三宮,就算放眼道門各宗各派,也絕對是不多見的。難怪他師叔藍田玉逢人便要誇上幾句,難怪朱先見視之為上三宮下一代的頂樑柱。

  能夠順利進入煉師境,說起來也是王守愚這三年專心致志,一門心思埋頭錘煉修為的結果,而要說起他刻苦修行的原因,追根朔源,則是因為三年半前在大君山腳下被駱致清擊敗所致。

  當日鬥法之時,王守愚感受到了駱致清出招時的輕描淡寫,被對方那種漫不經心、遊刃有餘的鬥法態度所刺激,引為平生之恥,發誓一定要扳回顏面來。在此後的三年裡,他無時無刻不在回憶當年鬥法的各種細節,同時也在長期的揣摩中領會到了修行上的道理,終於受此激發,成就了煉師境修為。

  修為大成之後的王守愚信心滿滿,渾身上下都洋溢著濃濃的鬥志,聽聞要助陣圍殺趙然,當即慨然應允,他甚至還向一起參與圍殺的其餘上三宮修士表示,動手的時候由他出手,別人只需吶喊助威即可。

  當然,他的這番豪言壯語被朱隆禧直接無視了,恭維歸恭維,朱隆禧只想要結果,至於王守愚要單獨出風頭,那不是他需要考慮的事情。

  設伏的地點也早就選好了,就在玄武湖畔,那是一條前往紫金山修行大球場的必經之路,這兩日正是皇城杯東部地區海選賽如火如荼進行的時刻,趙致然幾乎每天都要去現場處置各種事宜,落入伏擊圈的機會相當大。

  盯梢的盧氏兄弟很快傳來消息,趙致然從玄壇宮出來了,依舊是孤身一人!

  得到消息的朱隆禧立即率人趕往玄武湖,在必經之路的一個僻靜小樹林中設下了埋伏。

  王守愚聲明:“趙致然是我王某人的,還請諸位莫要和我爭搶。”

  這番話自然被其餘人忽視了,朱隆禧開出了賞格,殺掉趙致然後,每個參與動手的均有二百兩紋銀的獎賜,誰拿到趙致然的首級,直賞一件價值萬兩的高階法器!這麼大的好處,誰會讓?誰肯讓?

  上三宮這一次的設伏準備就比上次充足得多了,單單人手方面,就由王守愚這個新晉煉師領頭,包括了兩個大法師、八個金丹、十二名黃冠,這裡面還不算朱隆禧本人。

  所以盧氏兄弟就可以騰出手來,從趙然離開玄壇宮那一刻便緊盯住他,跟著由內橋過朝天宮東門,向北經北門橋至台城,沿玄武湖南岸向東......

  再向前不到一里地,就是玄武湖南岸的小山頭——覆舟山,上三宮的埋伏就在覆舟山下。

  盧氏兄弟遠遠吊在趙然身後,隔著三五十丈遠,向著朱隆禧發符稟告:“馬上就到!”

  朱隆禧連忙知會所有人準備,王守愚再次向眾人聲明:“我出手即可,諸位請為我掠陣。”

  一番話引發眾人白眼,沒人搭理他,紛紛取出法符、法器,做好了搶先出手的準備。

  凝神屏息了一盞茶時分,盧氏兄弟的飛符又到了:“趙致然在武廟渡口停步了,不用著急,他在看湖。”

  “趙致然在和漁民交談......”

  “緊急狀況,趙致然上船了!向北渡湖了......怎麼辦?”

  朱隆禧一陣頭疼,回覆:“你們也快找艘船跟上,判明他去的方向!注意隱蔽!”

  朱隆禧向王守愚等人道:“趙致然這次選擇了乘船,都收起來吧。”他將一套陣盤收了起來,又心疼的看著六張衛道符組成的隔絕靈力符陣,隨手將之驅散。

  王守愚失望道:“趙致然選擇乘船,必是直驅紫金山下的渡口了,咱們是否可以在紫金山下圍殺趙致然?”

  朱隆禧搖了搖頭:“如今整個紫金山都是各路修士,人多眼雜,肯定不能在那邊動手,只有等他入夜返回再說了。”

  正說時,盧氏兄弟忽然發來飛符:“急報!趙致然要去梁洲!”

  朱隆禧眼神立刻一亮,飛符詢問:“還有多遠?”

  盧氏兄弟回覆:“船行甚慢,大約兩刻時。”

  朱隆禧一算時間,當即決定:幹了!立馬回覆:“盯緊了,我等立刻趕去梁洲設伏!”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1:07
第一百六十六章 瞎折騰

  玄武湖中有幾處綠洲,梁洲是其中一處,也可稱為小島,面積不大,但很有可觀之處,向為玄武湖中的勝景。相傳梁時昭明太子於此建梁園,故稱為梁洲。

  此地被湖水環抱,想要與外界溝通,要麼乘船,要麼通過兩條與翠洲或者環洲相同的湖上小堤,相對而言比較隱蔽,算得上是一處刺殺的好地方。

  朱隆禧下了決心後,立即動員在場的上三宮修士趕往梁洲。時間比較緊急,這麼一大群上三宮修士如果沿著湖邊以道法狂奔,那就太顯眼了,這是明目張膽強殺玄壇宮方丈的架勢,類同於造道門的反,朱隆禧還不至於這麼囂張,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走水路,直趨梁洲。

  眼前沒有船隻,朱隆禧等人也用不著船隻,他一聲令下,大夥兒便鳧水而渡。鳧水不能踩水,最好從湖水下面潛過去。朱隆禧問了一下眾人,有沒有人攜帶了分水符之類的符籙或者法器,結果沒有一個人帶著,於是大夥兒只好硬著頭皮跳進湖中。

  一幫上三宮的修士從玄武湖東南岸邊撲通撲通跳了進去,法力在經脈中運轉,憋著氣息奮力向西北方向游動,只有當氣息撐不過來時才上浮換一口氣。

  他們之中最差的也是黃冠境,其速何等之快,一刻時後便來到梁洲旁的水面,尋了個角落冒出頭來,正好接到盧氏兄弟的飛符:“趙致然轉向菱洲,一刻時後便到。”

  於是朱隆禧招呼眾人再次下潛,向菱洲遊動。等到了菱洲左近,又接到了盧氏兄弟新的飛符:“趙致然轉向環洲......”

  眾修士們破口大罵,都說盧氏兄弟是酒囊飯袋,不能看清楚了再說嗎?非要讓大夥兒折騰來折騰去。

  朱隆禧也有些不喜,吩咐盧氏兄弟:“看清楚了去向再說!”

  過了片刻,盧氏兄弟回報:“趙致然登島上了環洲。”

  朱隆禧這回沉住氣了:“再等一會兒,確定了他不走,你再稟告!”

  大家就在水中等著確切的消息,這一等就是小半個時辰,盧氏兄弟終於回覆:“趙致然在環洲上一直找人說話,已經不少時候了,估計不會走了。他在吃烤大蝦!”

  “什麼鬼?”

  “一個漁家小娘子剛撈上來的。”

  朱隆禧一招手,眾修士們再次潛往環洲。等從水下露頭之後,盧氏兄弟的飛符到了:“抱歉啊朱供奉,趙致然吃完蝦了,現在又去櫻洲了......嗯,其實就在環洲旁邊,不遠。”

  朱隆禧一陣氣沮,問:“你們能不能湊近一些,聽聽他和人談論了什麼,究竟想做什麼?”

  過了一會兒,盧氏兄弟回覆:“趙致然在打聽雨季時玄武湖的水面高度,嗯,還打聽湖水和長江在什麼地方勾連。”

  這下子朱隆禧明白了,這是趙致然在為建大橋做準備,想了想,招呼眾人道:“我們不跟著趙致然了,這麼跟下去太被動,他問明了情形之後,必然還是要往紫金山下的渡口去,咱們游往那個方向,在水道中截殺他!”

  於是,眾人向紫金山方向游去,尋了個開闊的水面,各自在水中等候。

  再等一會兒,盧氏兄弟的稟告便絡繹不絕到來:“趙致然登船了......”

  “離開櫻洲了,船行向東,朱供奉你們小心一些,有一個頭頂露出水面了,我們兄弟離得老遠都能看見。”

  朱隆禧四顧一圈,游過去將某黃冠修士向下一扯,將他拉得深入水底一些。那黃冠修士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示意自己快憋不住氣了,於是朱隆禧大手一揮,讓他往南自行離開,不要擋在北去的水道上。

  同時,他也提醒其他人都往下再潛深一些,免得露出破綻。

  很快,幾個黃冠修士也都發生了同樣的問題,他們在湖水中潛泳了近乎一個多時辰,游動距離也差不多得有四五里了,此刻又被迫下潛一兩丈深,實在是筋疲力盡,憋不住氣,紛紛向朱隆禧告饒,自行向南岸離開。

  黃冠修士們走後,這裡不包括朱隆禧自己,還有一個煉師、兩個大法師、八個金丹,這種實力,圍殺趙致然依舊沒有問題,因此他也不著急。

  可左等右等,也沒看見頭上有船影飄過,於是朱隆禧向上浮起,接近水面。

  剛接近水面,盧氏兄弟的飛符就一窩蜂抵達。

  “往南了,往南了,趙致然往南了......”

  “很好,從這邊已經看不出破綻了。”

  “不對,趙致然要調頭,莫非發現你們了?”

  “朱供奉,快出來吧,趙致然已經到南岸了。”

  “再忍耐片刻,就快到了,離你們只有五十丈。”

  “朱供奉準備......”

  “好像不是發現你們,是因為別的緣故。”

  “趙致然登岸了,覆舟山,我們原來設伏的覆舟山......”

  這麼一堆凌亂沒有時間先後順序的飛符,是因為剛才朱隆禧下潛太深,阻隔了飛符的傳遞,這下子全部收到後,一時間還有寫發懵,等釐清順序之後,朱隆禧這才搞明白,鬧了半天,人家趙致然又回覆舟山了。

  朱隆禧望著先後從水裡冒出頭來的眾修士們,沮喪到了極點。旁邊一個金丹將頭上不留神蓋著一片荷葉扯下去,抹了抹滿臉的水珠,四處環顧著問道:“朱供奉,趙致然去哪兒了?”

  趙致然從覆舟山登岸後,走了沒幾步,就看見湖水中一個一個爬出來的上三宮黃冠修士們,這十多個黃冠剛從水裡出來,迎面就撞見趙然,都愣愣呆在原地,不知是該趕緊逃跑,亦或是......蜂擁而上?

  趙然卻認出了其中兩個:“小左、小秦,你們兩個......你們這些人是在游水?鍛鍊體魄?怎麼不參加夏季賽的海選?”

  兩個黃冠修士“啊”了一聲,趕忙彎著腰抱拳:“正是游水,哈哈,和一干同道忽然來了興致,嗯......那個海選啊,去的,一會兒就去,一會兒就去......”

  趙然看他們一個個拄著腰站在岸邊,渾身不停滴著水簾子,拍了拍小左和小秦的肩膀,鼓勵道:“春季賽海選時你們兩個表現不錯,貧道都看在眼裡了,這回要努力,爭取進入小組賽!”

  兩個受了鼓勵的黃冠“哎”的答應了,和眾人一起,目送趙然揚長而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1:07
第一百六十七章 趙青天

  上三宮修士們今天折騰得不輕,趙然自己也被自己折騰得不輕,他還奇怪呢,今日接二連三心生猶豫,連續用了好幾次點點豆豆優選大法,也沒見好在何處,反而把體內的法力耗去了一半。要知道,九天玄龍大禁術可是相當費法力的,再多來那麼幾次,他今天腹內就空空如也了。

  當此敏感之時,可不能在法力耗盡的情況下滿大街亂走,很容易出危險,故此他才選擇就近從覆舟山登岸,他今天不準備去紫金山大球場了,他打算回玄壇宮修煉一番,把今天耗去的法力重新補足。

  玄壇宮斜對面的一間茶樓中,陳洪和蘇川藥坐在角落裡,頭上戴著遮蔽烈日酷曬的斗笠。

  等了許久,蘇川藥見陳洪臉現焦急之色,於是道:“你還是回去吧,若是皇......尋你卻找不到,那就不好了。”

  陳洪猶豫片刻,還是搖了搖頭,咬牙道:“他依舊昏迷未醒,暫時無妨。我還是多等一會兒吧,給你指出人來,當此緊要關節,可萬萬不能認錯了。而今的形勢,你若想報仇,也只能尋他了。記住,報仇也只找姓陳的,陛......他還是想保護你們的,奈何姓陳的執意逼迫,他無奈之下才......”

  蘇川藥道:”我懂,只要趙方丈能治了姓陳的罪,我也就心滿意足了,不切實際的想法,我不會再有了。“

  陳洪安慰道:”別緊張,整個京城裡,如果還有一個敢幫你出頭的,必是趙方丈無疑。就算他最後拿姓陳的無法,也會保你妥當的。“

  蘇川藥點頭:”我知道,趙方丈是個愛民的高道。“

  陳洪又道:”其實依我的意思,你能逃出來就算僥天之悻了,又何必多事?“

  蘇川藥深吸了口氣,道:”總得為死去的家人做點什麼,為死去的姐妹們做點什麼......“

  話沒說完,陳洪捅了捅她的肩膀:”來了!“

  蘇川藥望著街角那個步行過來,身著樸素常服的年輕道士,有些不敢置信:”趙方丈......那麼年輕?怎麼沒有車駕儀仗?“

  陳洪催促道:”他一向如此,快去吧。“

  陳洪眼看著蘇川藥起身,眼看著她走過去向趙然說了兩句,眼看著趙然點了點頭,又眼看著她跟在趙然身後進了玄壇宮,忽然感到一陣無力,在凳子上稍坐了片刻,這才起身回宮。

  趙然是在方丈院中和蘇川藥談的話,他首先求證蘇川藥的身份,蘇川藥身上沒有任何具備說服力的證據,但她熟知掖庭秘辛,熟知和皇帝雙修的所有細節,更將當年被秀庵選入宮中的一應經過說了個詳詳細細,她更講述了昨夜宮變的細節,並且說出了在昨夜宮變中死去的所有秀女姓名,包括曹端妃、王寧嬪、楊金英、關梅秀、劉妙蓮等等。

  她甚至將楊金英給她的那支銀簪也取了出來,讓趙然過目。

  聽到這裡,趙然差不多信了,看著這根楊金英留下的銀簪,他問:”楊金英以前叫什麼名?“

  蘇川藥道:”名字都是入了宮後改的,以前的名字早就不用了。楊姐姐以前閨名叫什麼,怕是無人知曉。“

  趙然沉默良久,問:”你來找我,有什麼打算?“

  蘇川藥眼淚頓時就流下來了:”小女子命苦,按說參與了宮變,有謀逆之舉,不敢觍顏肯求方丈援手。但小女子一想起無辜死去的家人,一想起命喪宮中的姐妹,就心痛如絞。小女子聽說趙方丈是得道高人,是道門的趙青天,故此才冒死求見方丈,只想為家人討個公道,為姐妹們討個公道。“

  見趙然怔怔不言,蘇川藥連忙解釋:”趙方丈恕罪,是小女子說得急了。小女子聽說,我們的家人都是被錦衣衛指揮使、左都督陳胤所殺,姐妹們同樣死在他的手上,此人手上沾滿獻血,惡貫滿盈,只要方丈能治了他的罪,叫小女子做牛做馬都心甘情願!小女子身無長物,唯懂雙修之法,只要方丈一句話,小女子......“

  趙然止住她繼續說下去,道:”應該怎麼做,貧道一時間沒有頭緒,此事牽涉太大,不是那麼容易的。你先跟在我身邊,聽我吩咐。至於雙修什麼的,在貧道跟前就莫提及了。“

  趙然思量來思量去,暫時沒有破解之道,想了想,乾脆道:”你先跟我去個地方,把你知道的事情再說一遍。“

  蘇川藥不知趙然要帶她去往何處,但只要跟在趙然身邊就可以了,當下點頭應允,就在趙然的方丈院中坐等。

  趙然先閉目修行了兩個時辰,靜心觀想水石丹經,待法力恢復後,此時已近黃昏,趙然又等了片刻,讓蘇川藥吃飽飯,等天色完全黑下來後,給她挑了身道袍換上,然後一起出了玄壇宮,接著出了太平門,直奔龍潭衛。

  盧氏兄弟在玄壇坊轉角處盯梢,眼見趙然出來,連忙飛符朱隆禧。

  朱隆禧立刻將人手重新召集起來,但吃了白天的大虧,這次卻沒輕易出動,而是坐等盧氏兄弟上報趙致然的行跡。

  盧氏兄弟跟在趙然身後,一路回報趙然前行的方向,並且告知朱隆禧,趙然與另外一位道人同行,那道人帶著斗笠,也看不見真容,但行走之間,似乎也有修為在身,只是瞧不清虛實,分不出深淺。

  這個道人的出現,頓時引起朱隆禧高度重視,他仔細思考之後,認為陪伴在趙致然身邊的道人極有可能是駱致清。

  如果是駱致清的話,自己這幫人手能不能殺得了兩個大法師呢?

  仔細考慮之後,他認為取勝絕無問題,但卻無必殺的把握了,若是其中一人逃走,上三宮強殺玄壇宮方丈一事就會立刻昭示於天下,這對上三宮是極其不利的。

  他也是極其果決之人,當下飛符稟告朱先見,朱先見也毫不遲疑,調派了另一位煉師,朝天宮大供奉藍田玉前來協助。

  這下子,朱隆禧手上的力量就是兩個煉師、兩個大法師和八個金丹,同時還有十多個黃冠修士,以如此力量搏殺兩個大法師修為的道人,他再次信心滿滿。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1:07
第一百六十八章 飛了

  藍田玉來得很快,他加入之後,朱隆禧立刻下令出發,向著東北方向趕去。趕到中途,盧氏兄弟飛符稟告,趙致然和那個道人在東北的燕雀湖邊停下了腳步,似乎在等人。

  朱隆禧眼神再次亮了,燕雀湖是在城外,此刻又當夜晚,人跡罕至,真真是個殺人埋坑的好所在!甭管他等的是誰,只要來了,就一個都別想走!當下催促眾人向著燕雀湖急行。

  燕雀湖畔,趙然看著身邊奔行之後不喘息不紅臉的蘇川藥,詢問她的修行情況。蘇川藥對這方面不太懂,只是告訴趙然,皇帝曾經說過,她的修為境界大約在羽士境,於是趙然刁住她的手腕仔細查驗,果然如此。

  令趙然有些驚異的,是蘇川藥的資質根骨,如此天賦沒有被哪家宗門收錄,卻被上三宮弄到了宮裡去當秀女,實在是令人嗟嘆不已。

  不過想一想也就明白了,被皇帝逆采白鉛那麼多年,能夠活下來、並且入了羽士境,沒有極佳的資質根骨是肯定不行的。除去資質根骨,還需要不小的氣運。

  趙然又問了問她對道法修行的理解,問下來後卻是一問三不知,除了配合對方採補的雙修之法,她什麼都不懂。

  蘇川藥也不知趙然為什麼在湖邊停了下來,她多年不曾出宮,見了這月下湖水的景緻,不免看得呆住了,繼而被這股幽冷之感勾動心事,眼淚忍不住又淌了下來。

  之所以停在此處,是趙然九天玄龍大禁術又在作怪,讓他開始猶豫著下一步的方向。最終點點豆豆一番之後,他做了決定,於是飛符駱致清,請他將抱月山莊中的南歸道人請來。

  在湖邊就是為了等候南歸道人。

  不多時,一聲雁鳴,南歸道人盤旋著落在趙然身邊,趙然抱拳一笑:“南歸主任請了,這兩天會趕路,特請主任相助。”

  南歸道人這一年沒怎麼履行交委會主任的職責,說真的,閒下來之餘,還真是有些發慌,有些翅癢,他也不傲嬌,當即催促:“道長要去哪裡?快上來吧。”

  趙然坐到靈雁背上,招手示意蘇川藥上來,蘇川藥驚喜莫名,又有些遲疑:“可以麼?”

  趙然指了指身後的空位:“快一點,還有很多路要趕。”

  蘇川藥小心翼翼的跨上雁背,下意識間就環臂抱住了趙然,趙然一聲令下,南歸道人振翅高飛,蘇川藥嚇得一個激靈,雙眼緊閉,抱得更緊了。

  趙然安慰道:“不妨事,有我在,沒危險的。睜眼看看這天地吧,你在宮中拘束了那麼多年,也該過一過自己的人生了。”

  朱隆禧帶著一大幫上三宮的修士連夜趕路,藉著夜幕的掩護,沒有驚動京城百姓,迅速出城來到燕雀湖,只見盧氏兄弟兩個張著大嘴,跟傻了似的遙望天際,一副呆滯的表情。

  朱隆禧喝問:“人呢?”

  盧氏兄弟齊齊舉手,指著黑黝黝的天空,喃喃道:“飛了......”

  月夜之上,蘇川藥緊張了一會兒,等適應了之後,睜開眼向四下張望,頓感心曠神怡,激動之情無法言表。本能的想要親近趙然,向他表示感謝,於是貼得更緊了。

  趙然忽覺身後有些異樣,兼且上下起伏,他已是大法師境的修為,自控力極強,向前微微一掙,道:“坐好了不要亂動。”

  蘇川藥不敢造次,連忙向後收了收。

  趙然問:“你多大年歲?實話實說,不要隱瞞。”

  蘇川藥老老實實回答:“小女子今年三十二歲,已是人老珠黃,無怪方丈嫌棄......”

  趙然道:“不要瞎扯!你是哪年入的道士,哪年入的羽士?”

  蘇川藥問:”怎麼算入道士境、羽士境?“

  趙然便將這兩個修行境界的徵兆告訴了她,她回憶了片刻,道:”若是依方丈所說,小女子當是十二年前入的道士境,兩年前入的羽士境。“

  ”你又是幾歲被選入宮中的?“

  ”嘉靖十二年,小女子被帶入杭州秀庵,學習了三年後送入顯靈宮,在顯靈宮又學了兩年,送入了掖庭。“

  這麼一算,趙然又算不清她是何時開始接觸雙修道法的了。但不管如何,能夠在無人教導正經修行法門的情況下,自行貫通而至羽士境,這份天賦當真是世所罕見,從另一個角度而言,顧可學”選材“的水平和機緣當真了得!

  只是可惜了被處死的其他秀女,參照蘇川藥的例子,十六位熬下來的秀女,個頂個都是修行天才啊!

  ”此事過後,你有什麼打算?貧道的意思是,無論是否能夠報仇,這件事過去之後,你準備去哪裡?“

  ”哪裡?小女子還能去哪裡?在這世上已經舉目無親了,還請方丈慈悲,小女子願意為方丈做牛做馬,一生侍奉。“

  趙然搖了搖頭:”別動不動做牛做馬,貧道需要的也不是牛馬。我知道你在宮中這些年過得不堪回首,但既然出來了,就和過去告別吧,你才三十二歲,好日子還在後頭。貧道的意思是,如果你沒有去處,可以考慮考慮,入我宗聖館。“

  聽了這話,蘇川藥有些不敢置信:”方丈說的是真的?宗聖館願意收留我?“

  ”自然是真的,就看你是否願意。“

  ”小女子願意!懇請方丈收小女子為徒,小女子一生一世,願意侍奉方丈......“

  趙然無奈打斷:”別動不動就侍奉誰好不好?入我宗聖館的門,就是宗聖館的人,宗聖館的門人,在外就得挺起腰桿做人!至於入門之後拜誰為師,容後再議。“

  說話間,趙然讓靈雁南歸下降高度,仔細辨認之後,直接落到了龍潭衛軍營外。雖然此處是京畿之地,但張略是邊關廝殺了十多年的戰將,依舊按照邊地的習慣,常年開啟著護守軍營的警戒法陣。

  故此趙然便沒有直入大營,而是在營外向值守軍士通告,說要拜見張略。

  過不多久,營門大開,張略迎了出來,驚訝道:”如此深夜,方丈怎麼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1:07
第一百六十九章 凡事要向前看(為zzzzlf再盟加更)

  進了張略的營房後,屏退左右,趙然介紹:”這是龍潭衛指揮使張大人。“

  蘇川藥連忙見禮:”小女子見過張將軍。“

  張略這才注意到趙然身邊的道人竟是個女子,疑惑的望向趙然。

  趙然向他道:”這是宮中掖庭的秀女,姓蘇,叫蘇川藥。“

  張略曾聽趙然說過掖庭的事,聽罷立刻就忍不住有些窒息,深吸一口氣後,顫抖著聲音問:”你......你是掖庭的......秀女?“

  “是。”

  張略急問:”你可認識金芳......楊金芳......不,楊金英?”

  蘇川藥看了看趙然,趙然點頭:“帶你來,就是讓你把事情告知張大人的。”

  於是蘇川藥便將宮變刺殺皇帝的事情說了,說著說著,再次放聲大哭。這番慘劇聽得張略面容變色,反覆追問楊金英的相貌,蘇川藥乾脆取了一物出來:“這根銀簪是楊姐姐臨死前交給小女子的,說是讓小女子得空時給她上一杯水酒......”

  張略一把將銀簪搶過來,藉著房中燈燭看了片刻,頹然坐於椅中,久久無言。

  過了一會兒,趙然問:“可確定了是金芳?”

  張略臉若死灰,緩緩點頭,將銀簪遞給趙然:“簪子後面,有兩個小字......”

  趙然仔細一看,果然,在簪子後柄上鐫刻著“金芳”兩個極其細小的字跡。

  又聽張略慘笑:“這根銀簪,是我當年逼迫金興鋪子的老柳頭打造的,他的手藝一向很好.....當年我一文錢都沒掏,但是守著老柳頭打銀簪,守了一整宿......”

  過了片刻,張略忽道:“方丈得空麼?張某想和方丈飲酒。”

  趙然點頭:“也好,乾脆把牛僉事,把鐘千戶和王千戶也一併請來?”

  當晚,趙然和張略兄弟四人一起在房中豪飲,喝到最後,張略等人大哭繼而大笑,大笑又再次大哭,狀如瘋癲。

  一場酒喝到天色漸亮,等張略醉得不省人事之後,趙然向牛僉事道:“忠道的心事,這下算是了結了,凡事要向前看,不要總沉湎於過去,你們也勸勸他,我今日過來,就是為了讓他打開心結的,該娶妻就娶妻吧。”

  牛僉事苦笑著搖頭,又點頭:“末將盡力相勸吧。”

  趙然又道:“剛才聽他話裡的意思,對皇帝,對陳胤,都有怨恨之意,你們也好好勸勸,讓他莫要亂來,有些事情,貧道這裡會有所考量的。皇帝那頭,就不要多說了,陳胤此人,貧道會替他討個公道。”

  牛僉事道:“那就多謝方丈了。其實弟兄們都明白,這件事真要怪罪,怕是怪不到陳胤身上,他不過是聽令行事罷了......當然,既是他動手的,少不得要找他!”

  趙然有些意外,覷著牛僉事道:“你還真敢說,但在外人面前不要亂說。”

  “知道了方丈,末將曉得厲害的。”

  趙然帶著蘇川藥步出軍營,將靈雁南歸招來,道:“南歸主任久候了,咱麼現在去廬山。”

  從龍潭衛沿著大江向西,坐在雁背上,蘇川藥問:“方丈,我們這是去廬山麼?總觀?”

  趙然點點頭:“到了廬山,會見到一些道長,不要怕,將你的遭遇原原本本說出來就好,說話時不誇張,也不隱瞞,是什麼就說什麼。”

  “知道了。”

  “累的話,就在雁背上眯瞪一會兒。”

  “知道了,方丈。”

  廬山離京城並不遙遠,飛了兩三個時辰,午後便到了。

  趙然向身後道:“怎麼不睡會兒?”

  蘇川藥搖了搖頭:“睡不著。”

  趙然指著下方道:“這就是總觀所在。”

  靈雁一個俯衝就下到了金雞峰的山頭,趙然帶著他們進了洞天,迎面見著鎮門靈官,趙然丟了一把糕點過去:“許久不見了,靈官一向可好?”

  那猴子又蹦又跳,顯得很是興奮:“趙道長終於來了,許久不見,可想死小修了。”接過趙然拋來的一袋糕點,打開後抓起一把就往嘴裡塞:“好吃好吃,味道不錯!”

  自從白鶴閉關化形後,趙然這邊就斷了朱火靈果等等仙草仙果的大量供應,只剩蟾宮仙子和郭植煒搗鼓的小君山、大君山兩處藥園,自是不能像以前那般瞎大方。

  趙然自己回想起來,有時候也覺得自己當年太過暴殄天物,恨不得給自己幾巴掌。這次來金雞峰洞天,就沒捨得給鎮門靈官這些寶貴東西,而是拿了些京城出產的小吃糕點來打發,不過效果依然很好,哄得靈猴相當開心。

  對此,趙然更為以前的大手大腳而悔恨不已。

  和靈猴閒聊兩句,趙然詢問真師堂議事的有關情況,靈猴並不知曉,趙然於是追問這兩天在金雞峰上的真師都有誰,這回靈猴就數了個清楚。等他一一報完名姓,趙然發現,真師堂的真師們,除了下觀監院沈雲敬,其他十五位真師全部到場。

  趙然早就聽說,自去年起,沈雲敬就已經漸漸不參加真師堂議事了,想來也能理解,以前還有個張陽明和他作伴,現如今整個真師堂中只剩他一個俗道了,待在裡頭有多難受?

  將靈雁南歸道人介紹給鎮門靈官,請他代為招待一下,趙然便帶著蘇川藥進了山門。

  以蘇川藥的修為,是不能在金雞峰洞天中久候的,趙然帶著他先趕去三清閣,跟看門的老頭那裡做了登記,要進去找卓雲峰。

  老頭絮絮叨叨左右打量著蘇川藥,等趙然做完登記,才道:“卓長老不在,去真師堂了,今日真師堂議事。”

  趙然好一陣無語,心說你這是顯示存在感呢?也不好多說什麼,拉著蘇川藥又要掉頭走人,被老頭喊住:“記得一個時辰服一粒養心丹,否則這小丫頭出去後怕是要落下後遺症。”

  趙然問:“養心丹還可以這麼用?”

  老頭一瞪眼:”不然呢?“

  趙然趕忙謝過老頭,掏出瓶養心丹來,讓蘇川藥服用。

  真師堂外,東方禮、衛朝宗正等候著,他們身旁是顧可學師徒、春風和觀雲二道,以及當日在漁村一戰中被趙然偷襲的八名上三宮修士。

  其中顧可學師徒沒有受綁,其餘人都被綁得嚴嚴實實。

  除此之外,另有不少人三三兩兩或站或坐於各個角落,趙然也不認識。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1:08
第一百七十章 五行修士的稱號

  見了趙然,東方禮和衛朝宗都有些詫異,問:“你怎麼來了?”

  趙然將他們兩個叫到遠處,低聲解釋了一番,這兩位都大喜,不過依然有點不放心,又讓蘇川藥現場複述了一邊,聽完之後,東方禮拍手道:“有了如此關鍵人證,今番贏定了!”

  趙然問:“裡頭情勢如何?”

  東方禮道:“已經談論一上午了,顧可學師徒、春風和觀雲,還有那幾個上三宮的,都進去供述過了,現在還不清楚最後如何定論,但應該差不多了。”

  衛朝宗補充道:“剛才顧可學跟我說,周真人極為震怒,好懸沒把他當場拍死。”

  趙然問:“周真人也參加議事了?”

  衛朝宗一笑,道:“原本她不來的,趙真人請楊真人去找她攛掇了一番,她聽說了秀庵裡頭的這些秀女們的慘事,就過來了,一邊議事一邊發火,我幾次往裡送人證和物證,都聽見她在罵人。”

  趙然也忍不住笑了,想起當年爭奪大君山洞天的時候,這位周真人的性子,當年自己和老師江騰鶴被她指著鼻子呵斥,今日卻又為她參加議事而倍感鼓舞,心情之複雜,當真是難以言說。

  事不宜遲,東方禮當即回到真師堂外,叩響了大門。簡單稟告之後,將蘇川藥帶了進去。

  蘇川藥進門前很是緊張,回頭看了看趙然,趙然微笑著點了點頭,蘇川藥這才扭頭邁過門檻。

  顧可學見了趙然,向著這邊挪了幾步,期期艾艾道:“趙方丈......”

  趙然問:“都說了?”

  顧可學道:”都說了,就是不知怎生處置我師徒。“

  趙然安慰他:”放心吧,既然兩閣都做了保證,你也主動交代了問題,想必處置不會太重的。“

  又看見春風和觀雲二道,這兩位表情早已麻木,眼睛如同死魚珠子一般,已經沒有了半分光彩,見了趙然就好似沒看見,或者說看見的是趙然身後的光景。

  衛朝宗和趙然沿著真師堂門前的池塘漫步,衛朝宗深吸了口氣,道:“追查秀庵立時六載,今日終於得償所願,忽然間又失去了方向,有些不知所措,呵呵。”

  趙然道:“恭喜衛師兄了,下一步便該接任東極閣北堂了吧?”

  衛朝宗道:“六閣之中,除了九州閣外,向無煉師以下修士出任一堂之主的先例,這樁案子了結之後,我便打算返回白雲閣,爭取早日破關,入了煉師境再說。”

  趙然取笑道:“白雲閣衛朝宗、鶴林閣陸西星、玉皇閣東方敬、純陽閣端木春明、宗聖館魏致真,天下人稱為煉氣化神境五行修士,如今衛師兄要破境了,五行修士得無全乎?豈非令《君山筆記》廣大讀者失望?”

  衛朝宗也笑了:“東方敬都閉關半年了吧?也不單是我一個人......什麼五行修士,實在不行你家駱致清頂上吧,以他的實力,毫無問題。”

  大約一炷香之後,東方禮將蘇川藥從真師堂中帶了出來,蘇川藥臉上猶帶淚痕,想必是剛才在裡面又哭了一場。

  東方禮過來後,面帶喜色道:“郭弘經、司馬雲清都不說話了,陳善道啞口無言,張元吉成了看客,喻道純已經反戈。”

  趙然過去安撫了蘇川藥幾句,又問東方禮:“上三宮是經營秀庵的罪魁禍首,這次案發,應該能給天下一個交代了吧?”

  東方禮十分肯定道:“那是自然,剛才周真人已經明確提出,要嚴辦上三宮。”

  衛朝宗詳細打聽了剛才真師堂中諸位真師的表態,問完後向趙然道:“致然放心,定會給死去的秀女們一個交代的。”

  過了不久,真師堂大門開啟,十五位真師魚貫而出,武陽鐘、許雲璈向這邊走過來打招呼:“致然也來了。”

  他們是趙然乃至宗聖館如今在道門中最大的倚仗,而且幾乎將趙然視為了自家子弟,趙然趕忙過去恭恭敬敬拜見:“見過真人,見過天師。”

  許雲璈問:“致然住哪裡?不行就去我那院子暫住兩日。”

  趙然道:“不敢冒昧打擾,弟子就住雲水堂便好。”

  許雲璈想起來了,笑道:“我都差點忘了,致然對這金雞峰洞天,比我還熟悉,呵呵。”

  東方禮問:“天師,今日出不來結果嗎?”

  武天師道:“要招問上三宮,已經知會三宮宮院使到廬山受詢了。且等明日吧,明日午後質詢那三個傢伙。”

  趙然聞言備受鼓舞,向身邊的蘇川藥道:“別急,你的冤仇會申訴回來的。”

  蘇川藥滿心喜悅,眼眶又紅了。

  許雲璈向趙然招了招手:“致然,周真人有話問你,你先去見過她,回頭再來找我們。”

  趙然看向真師堂門口,台階上的周真人一臉凝霜,不耐煩的盯著這邊,心裡打了鼓,硬著頭皮過去:“見過周真人。”

  周真人道:”把姓蘇的小姑娘帶上,跟我走。“

  趙然轉回來叫上蘇川藥,跟在周真人身後,直奔九州閣而去。

  趙然見蘇川藥有點冒汗,提醒她又服用了一粒養心丹,她的精神頭這才好轉了一些。

  上了那座高聳的孤峰,進入九州閣,跟隨著周真人來到信力池邊,趙然忍不住又望向那座聚集天下根本的九州方圓鼎,以及鼎下一汪藍色的池液。

  與當年在這裡遇見張大真人時相比,信力池中的藍色池液深度降了一大截,依稀可以看到底部的漢白玉池底,以及池底中以不知名材質鑲砌的符文。這些符文被池液擋住,看不清楚構造。

  周真人任他在池邊看了片刻,解釋了一句:“二十九億八千多萬。”

  當年張大真人就是坐在池子邊的欄杆上,翹著一條腿和趙然說話的,趙然猶自記得,他的視線被大真人吊在腳上一半的布鞋所吸引,總是擔心那隻髒兮兮的鞋子被大真人晃進池子裡去。

  那個時候,池子裡的信力是六十多億,轉過年來,大真人攜青君飛昇,搭建飛昇虹橋用掉了三十六億,抵擋天劫用去了十八億,還剩十二億。

  也就是說,這七年來,信力池的蓄積量是十七個多億!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1:08
第一百七十一章 周真人(為16091008再盟加更)

  看著這座信力池,目光追尋著九州方圓鼎四象獸口中的信力一滴滴落在信力池中,綻放出一圈圈迷人的漣漪,趙然就好似看見了最有趣的玩意兒,不禁看入了神。

  周真人任憑趙然在池邊專注發呆,將蘇川藥喚到身邊。剛才的議事中,她已經聽過了蘇川藥的申訴,此刻便和她拉起了家常。

  “家中還有人麼?”

  “稟真人,沒有了,只剩我自己了,祖父和父母、一個弟弟,都死了。”

  “可憐孩子......你是幾歲進的秀庵?”

  “十五歲的時候,因為家裡窮......”

  周真人一邊聽蘇川藥講述身世,一邊嘆息不止,心中大起憐惜,等蘇川藥說完後,道:“我看你頗有修行天分,可願入我門下?我雖常年在廬山操持,但出身貴州關聖閣,說一句話,還是有些用處的。你若有意,我便讓閣中收下你,給你尋個好老師。”

  趙然已經欣賞完了九州方圓鼎和信力池,甚至還去專程看了一下應天府的信力記錄,此刻回轉過來,聽見周真人起了收人之意,心想這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於是向蘇川藥點頭,示意她答應下來。

  蘇川藥卻道:“真人容稟,趙方丈於小女子有大恩,來時路上,已經說好收小女子入宗聖館山門了,小女子不敢見異思遷。”

  周真人聽罷,感慨道:“在宮中那等骯髒的所在,卻依然秉持這般性子,你這孩子當真難得。也罷,大君山雖然偏遠了一些,但近年來也算做得不錯,勉強可以安身立命。”

  轉頭又向趙然道:“你家此舉還算有些氣量。這孩子身世可憐,既然入了你們宗聖館,可要秉誠相待,不可因她過去的經歷而苛待。”

  趙然忍不住低頭偷偷翻了個白眼:“周真人放心,蘇姑娘頗有俠義之風,我宗聖館很是看重的。”

  談完了蘇川藥的事情,周真人向趙然道:“聽說你要在應天建大橋?”

  趙然點頭:“真人也知道了?”

  周真人問:“需要多久,花多少錢?”

  趙然道:“初步預計兩年到三年之間,需要花費的銀子,如果按照直接投資來算的話,超過二百萬兩!”

  周真人吃了一驚:“需要花那麼多?”

  趙然掰著指頭給她分析:“單是普通磚石材料費,就需要耗費五十萬兩,徵地和拆遷十萬兩,如果按照兩年來算,工時銀子三十萬......”

  周真人問:“工時銀?征發勞役不就行了?哪兒需要那麼多?”

  趙然道:“南直隸、浙江、河南三地,道門不得干涉庶政。所以征發勞役是不可行的,只能花銀子徵募民夫。按照常年維持萬人來計算,工錢和飯錢就是二十萬,再有十萬銀子征發成本......”

  周真人再次打斷:“什麼叫征發成本?”

  趙然道:“這個有點複雜,回頭有空了再跟真人詳細說......最後是十萬兩銀子的河工費。大橋修建,必須要整頓應天一帶的江堤,加固、增高,這些都要花錢,我預計在十萬銀子左右......”

  這一通數下來後,周真人嘆了口氣,問:“花那麼多銀子,耗費那麼大氣力,有用麼?”

  趙然道:“以我的經驗,肯定是有用的,但在大橋沒有真正矗立起來之前,誰都無法百分之百的準確預測出到底能有多少用處。能為應天府每年貢獻一百萬?兩百萬?五百萬?這就無人可知了。”

  周真人默默盤算了一番,又問道:“這樣的橋,每年都能帶來信力增加?”

  趙然回答:“建成後的第一年,增長最為明顯,之後會慢慢下降,在大約第五年到第十年後,增加量會漸漸趨向一個平穩值......”

  等趙然解釋完,周真人道:“別說五百萬了,只要能夠每年增加一百萬,這大橋就值得建!我們如果花三十年時間建十座,每年就可以穩定增加一千萬!這是利國利民的大事,以我看,三清閣和東極閣辦的那些事情,都遠遠不及這件事重要!”

  趙然躬身道:“多謝真人理解和支持!”

  周真人又道:“聽聞致然用的是修行球慈善金的銀子,夠使麼?”

  趙然道:“肯定不夠,但也無妨,可以多方籌措,而且四季錢莊也給了巨大的支持,他們給了大額授信......”見周真人不懂,只得又解釋了一遍授信額是什麼意思。

  周真人聽完後道:“不管如何,這是我認為天下最大的事情,總不能全部由致然你來籌措。我和宋天師商議了,九州閣修士在前幾天認了一次捐,這是大夥兒湊出來的兩萬銀子,你拿去。”

  說著,掏出一沓銀票,塞到趙然手上。

  包括廬山和各省在內,九州閣所有修士加起來大約在一百餘人左右——比如玉皇閣的蔡雲深就是九州閣的修士,兩萬銀子相當於每人捐了二百兩,真是不少了。當然,如果細攤的話,周真人和宋天師肯定是捐贈最多的,領導向來如此。

  趙然一瞬間有些感動,鄭重的將銀票接了過來。

  最後,周真人道:“應天府的信力,你看了?”

  趙然點頭:“四百一十六萬。”

  周真人道:“我還記得,去年四月時的數,當時急得我連連飛符陳善道,他向我不止一次道歉。後來我還專程去了茅山,見了司馬,司馬也很焦急,但他們沒辦法。”

  “是因為兩條腿走路,所以沒辦法吧?”

  周真人哼了一聲:“就算沒有去年初的真師堂決議,他們也拿不出什麼辦法來。不過好在有致然,應天的信力開始扭轉了。說真的,陳善道他們說什麼天子威德,那一套我聽著是不怎麼信的,我相信的,還是信力。你好好做吧,只要在信力上有建樹,九州閣就永遠是你最強的後盾!”

  從九州閣上下來,趙然先將蘇川藥安置在了偏僻的雲水堂,正要去拜會許雲璈,卻收到了東方禮的飛符:“致然從九州閣下來了?武天師說,讓你去一趟寶經閣,陳善道要見你。”

  趙然問:“武天師說?”

  東方禮回覆:“不錯,陳善道飛符武天師,請你過去相見。”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1:08
第一百七十二章 寶經閣

  寶經閣位於金雞峰洞天的東北方向,從位置上來說,趙然要先經過真師堂,再向內深入兩三里地,穿過莽莽林海,才能抵達目的地。

  呈現在趙然眼前的,是十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每一座宮殿外,都纏繞著如玉帶般的流雲,將宮殿掩映得如同虛影一般。

  早有執事道人守在此處,將他帶到其中的一座宮殿外,讓他稍候,同時叮囑:“趙方丈切莫四處亂走,不留神碰了這些氤氳真氣,會吃苦頭的。”

  趙然答應了,看著這些如玉帶般的流雲,暗自揣測,莫非這些流雲般的氤氳真氣便是此間的守禦陣法?

  趙然等了一會兒,眼前的流雲消散開去,露出了宮殿的本體,趙然望去,殿前橫匾上是“玉虛殿”。

  進了大殿,裡面空空蕩蕩,只有兩個蒲團、一張案几,陳天師就坐在案几旁,伸手邀請:“致然坐。”

  趙然坐到案几旁,打量著空空如也的大殿,喃喃問:“這就是寶經閣?”

  陳天師笑了笑,雙掌一拍,身後的高牆上忽然顯現出一排排方龕,足有六七十個,方龕以雕花木格為門,封住裡面的一個個物件,看不清虛實。

  陳天師再一擊掌,木門全部緩緩開啟,裡面的物件自行向前移出三尺,懸空漂浮。有一些流光溢彩,有一些樸實無華,有一些分辨得出形狀,有一些則怪異難認。

  趙然仰頭注目良久,喃喃道:“這些……都是總觀收藏的法寶?”

  陳天師微笑點頭:“然也!”指著上方中間一處沒有法寶的空龕道:“此處原本是五嶽真行圖,如今在你家宗聖館了。”又指向右側一張圖卷:“這是……”

  趙然一眼就認了出來:“六道輪迴圖!”

  原來東方天師當日以為賀禮的五嶽真形圖,是用六道輪迴圖向寶經閣換出來的,這讓趙然對東方天師的感激再次加深了許多。

  忽然想起一事:“八卦紫玉丹爐呢?是張天師用什麼換的?”

  陳天師道:“是用銀子換的。”

  “銀子也能換嗎?”趙然有些吃驚,如果真能用銀子換法寶,他不介意更加努力的掙錢。

  “當然不是都能換出來的,需要寶經閣兩位真師、兩位長老、八位殿主合議,再報雲意大天師、常宇大真人通過才行。”

  別看陳天師是寶經閣坐堂天師,但要十二人合議通過,再由坐堂的兩位合道境高人批准,難度也是不小,其中的關竅趙然沒空深究,他更關心的是銀子:“用多少銀子換出來的?”

  “八十萬兩!”

  趙然倒吸了一口涼氣:“好貴……”八卦紫玉丹爐再好,但用八十萬兩換出來,也當真是令人肉疼的。八十萬兩銀子的資產各家館閣都有,但有八十萬兩現銀的館閣可不多,願意用八十萬兩現銀換一件法寶的,更是少之又少。當年樓觀從華雲山搬出來,家當中的現銀也就那麼可憐巴巴的五六萬。

  陳天師道:“的確貴,沒有這個數,寶經閣隨意往外賣法寶,說不通啊。這八十萬兩,龍虎山掏了五十萬,河南仙源閣和我家三茅館各出了十五萬銀子。”

  趙然有些不解,字斟句酌的問道:“龍虎山願意出銀子,我能夠理解,但......天師您和郭真人......”

  陳天師很直白的笑了:“沒辦法,當時為了讓張元吉入真師堂,我們幾家都花了大心思,行百里者半九十,眼看他快要成功了,卻生生被你家的兩篇文章給擋了道。為了買這兩篇文章,大夥兒只好掏錢了,龍虎山沒那麼多現銀,怎麼辦?我們只好一起湊了。”

  趙然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哈哈道:“這個......天師見諒哈。”

  陳天師感慨道:“兩篇文章我讀了,尤其是第二篇,當真老辣啊,殺人不見血!我家大隱佩服得五體投地,他算了算,加起來一共一千六百多字,每個字五百兩,可謂價值千金!我當時就對郭師弟說,致然當世大才。”

  趙然解釋:“這個是我家駱師兄弄的......”

  陳天師擺了擺手:“《君山筆記》上的文章我讀過,包括駱致清,還有其他一些人的……別看這兩篇文章和其他文章的風格相似、文筆相同,但其中那份含而不露的殺氣,絕對高出不止一個層次,我不相信駱致清有這份敏銳、有這份意識,就算不是你親筆寫的,但也一定是你出的主意。”

  趙然尷尬的笑了笑,不解釋了,解釋了別人也不信啊。

  陳天師道:“聽說致然去了九州閣,看了信力池,如何?”

  趙然道:“應天府的信力增長形勢喜人。”

  陳天師問:“你知道去年初真師堂議事時,反對我最為激烈的是誰麼?”

  既然這麼問了,答案無疑只有一個:“周真人?”

  陳天師無奈道:“是啊,就是她和老宋,她比老宋的反對之意更烈,平時看不出來,但談到正事的時候,脾氣爆得很,這個女人,不好惹......”

  這種話不好去接,不能點頭也不能搖頭,最佳的應對方法就是做出若有所思狀,於是趙然的目光陡然深邃起來,透過了陳天師,望向了他的背後某處,雙臂環抱,一隻手不停的摸著鼻子,似乎正在苦苦思索。

  陳天接著道:“好在今年應天府的信力開始大漲,正因為如此,周真人才沒有過於找我的麻煩,否則啊,嘿嘿,難纏得緊。”

  趙然繼續若有所思......

  陳天師道:“所以,我希望不管將來如何,不管你我立場有什麼不同,你都能繼續呆在應天,把玄壇宮方丈做下去,讓應天、讓南直隸,乃至帶動浙江、河南的信力也見到起色,好不好?”

  趙然點頭:“只要道門需要,我肯定會好好做下去的。”

  陳天師伸手拍了拍趙然的肩膀:“很好,我也會支持你的。”

  忽然又道:“很久沒有打球了,致然陪我打一場?”

  趙然忙婉拒:“您老別開玩笑,我上場不是給您老添堵嗎?”

  見了陳天師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珠子一轉,試探道:“許真人和武天師最愛打球,要不我問問?”

  陳天師爽朗一笑:“好啊,那就有勞致然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1:08
第一百七十三章 造反(為暗月之奕愛葉子再盟加更)

  趙然當即飛符許真人和武天師,等候他們答覆的同時,也提出能否參觀一下寶經閣。陳天師帶著趙然轉了一圈寶經閣的十座宮殿,親自當起了嚮導。

  這十座宮殿中,陳天師親掌的是玉虛殿,專門收藏總觀所存的高檔、品相完好的法寶,下領玉寶殿、玄真殿、太妙殿、玄上殿,分別存放低檔次或者品相殘破的法寶、高階法器、特殊的中階法器以及珍稀符籙、丹藥和靈材等等。

  另外五座分別是真皇殿、度仙殿、好生殿、太靈殿、無量殿,其中真皇殿由郭弘經親掌,存放的是道門各種珍貴經卷文獻、功法道術、歷史資料圖譜等等。

  趙然注意到,陳天師講述寶經閣職司的時候,還專門提到“發掘前人遺寶”、“探尋秘境洞天”等等,這才知道,當年自己跟隨張大真人、龍陽祖師去攻破刷經寺洞天,其實是違規操作,正常程序應該是報給寶經閣,由寶經閣組織力量。

  但既然是張大真人領頭這麼幹,又有龍陽祖師參與,寶經閣也不能問兩位合道高修的罪。好在張大真人的後期操作還算靠譜,將洞天和其中的部分遺物交還了總觀,算是回到了正確的軌道上。

  到了郭弘經親掌的真皇殿時,郭真人不在其中,便略了過去。

  逛了不少時候,趙然等許真人和武天師的回覆等得有些心焦了,反而是陳天師安慰他:“致然不急,再等等,實在不行,就只好委屈致然陪我打一場了。”

  十座宮殿堪堪走完,趙然終於收到了武天師的回覆,許真人和武天師表示,他們正在修行球場,恭候陳天師“同樂”。

  兩人來到球場時,許真人和武天師都手握球杆,正在球場上閒談,陳天師過去抱了拳,接過許真人遞過來的球杆,三人湊在一起,邊打球邊開始談天說地。

  於是趙然鬆了口氣,自行退到場邊慢慢等著。

  陳天師的球技稀鬆平常,和許真人、武天師完全無法相比,但三人卻打得興致盎然,武天師哈哈大笑著凌虐陳天師,許真人看不下眼了,從旁指點陳天師,這三位煉虛高修此刻如同孩子般,說笑怒罵,看得趙然也覺得很有意思。

  這三位挨個洞、挨個洞的打了下去,也沒招呼趙然跟上,趙然便吊在外圈,自覺的離他們越來越遠,避過談話。同時又處在視線範圍之內,能看見他們的舉止,以便隨時等候召喚。

  球戲散場的時候,天色也晚了,趙然辭別三位煉虛,返回偏僻的雲水堂。

  雲水堂已經好幾年沒有人料理,雜草叢生,藤蔓爬滿了殿台樓閣,趙然進去的時候,很多地方都沒法下腳了。

  只見蘇川藥還在努力的打掃最外側的一座庭院,剛剛收拾了一半。

  趙然默默看了片刻,取出兩張淨水符和避塵符,將蘇川藥招到面前:“你已是羽士修為,但還未曾受籙,所以使不得符法。不過無妨,可以先教給你用法,你先記下來,等回了宗聖館,這些都是要慢慢接觸的。”

  於是當場演示一番,將兩張法符打了出去,不多時,蘇川藥辛苦打掃了一下午還沒弄完的庭院,就被打掃得乾乾淨淨。

  蘇川藥已是修行中人,天分又高,自是耳聰目明,立刻就學會了罡步和手訣,將其牢記於心。學完之後,將趙然帶到正房中,伸手就去脫趙然的道袍。

  “弟子今夜給老師暖床。”

  趙然一陣尷尬,制止道:“不要叫我老師,入了宗聖館後拜在誰的門下都還沒定。還有,貧道不需要暖床,你今後也不必再給任何人暖床,懂了麼?”

  想要提醒她“自愛”,又忍住了,這是蘇川藥過去近二十年養成的習慣,潛意識已經深深植根於心,和自愛、不自愛無關,沒必要以重語相加,只能以時間慢慢洗刷。

  發了兩個飛符給東方禮和衛朝宗,這兩位都回覆今夜有點忙,請趙然見諒,說是以後有的是時間喝酒,改天再說。

  好吧,於是趙然在打坐中度過了一個孤獨的夜晚。蘇川藥在他旁邊的東側廂房中,同樣度過了一個孤獨的夜晚。

  第二天午時,趙然看見了朱先見、藍道行和段朝用。

  朱先見在真師堂門口等候傳見,四顧之下,一眼就看到了和東方禮、衛朝宗站在一起的趙然,他忽然笑了,他這一笑,藍道行和段朝用也注意到了趙然。

  段朝用小聲道:“殿下,姓趙的身邊是蘇川藥……”

  朱先見瞪了他一眼:“勿要多言!”

  段朝用和藍道行都是頭一回上金雞峰洞天,這才醒悟,平時旁人聽不到的聲音,在總觀這裡可不好說,那麼一堆煉虛高修在,誰能保證人家在裡面議事,就聽不見外頭的動靜?於是連忙閉嘴。

  朱先見忽然大步流星走了過來,來到近前,向趙然笑道:“致然也來了,唉,其實是個誤會,這次我們專程趕到廬山,就是為了澄清誤會,當然也是來自省的。上三宮在這件事情裡頭,的確做了一些不甚符合道門戒律的事情,對此,我們三位宮院使都不推脫,特來請罪。當然,我們請罪是一頭,這些秀女們自身也過於注重名位了,皇帝說,嬪妃的冊立,也不能由著性子來,更不能為了爭風吃醋而禍起宮闈,甚至謀逆行刺,這是絕不容許的。還望致然明了皇帝的苦衷,把蘇川藥交給我們,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趙然笑了笑,打了個哈哈:“齊王殿下說笑了,貧道聽不太懂。”

  朱先見指著躲到趙然身後的蘇川藥道:“這不就是蘇川藥?涉嫌謀逆,把人交給孤吧,致然不要趟這灘渾水……”

  趙然打斷道:“這是貧道弟子,齊王說什麼謀逆行刺?我玄門正宗的子弟,說什麼謀逆?需要謀誰的逆?莫非自己造自己的反?殿下切切不可搞錯了詞句,這一點很重要!”

  “行刺大明天子,難道不是謀逆?”

  “殿下聽說過為民除害麼?為民除害、掙扎逃生,怎麼能稱為行刺謀逆呢?”

  “趙致然,你把行刺稱為除害,眼裡還有天子麼?心裡還有一點上下尊卑麼?”

  “齊王,貧道眼裡看到的是道門戒律,心裡裝的是天下秩序!什麼是上下尊卑?道門修行,人皆平等,說什麼上下?有什麼尊卑?誰上誰下?誰尊誰卑?說起來,貧道倒是想問一問齊王,皇帝是不是在修行?他想幹什麼?你們上三宮想幹什麼?你們是不是想謀反?想造道門的反!”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abcorn

LV:9 元老

追蹤
  • 986

    主題

  • 920465

    回文

  • 3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