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道門法則 作者:八寶飯(連載中)

 
Babcorn 2019-6-12 23:35:1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03 289850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1:05
第一百五十五章 楊金英和蘇川藥

  與天子雙修到半夜,楊金英渾身都是疲憊,回到自家廂房中睡了一個多時辰,被一場噩夢驚醒,醒來後眼皮不停的跳來跳去,始終無法重新入睡,就這麼枯坐著守到天亮。

  略略梳洗了一番,在廂房前的石墩上吐納了半個時辰,精神頭這才好轉了一些。

  重新回去收拾房間,打開箱子,取出一根銀簪,捧在掌心裡翻來覆去看了良久,長出了一口氣,又珍而重之的放了回去。

  接著拾起一沓書信,一封一封整理起來,這些都是家書,是她二十多年來堅持苟活下去的支撐,每天都要取出來翻一翻,沒有這一個月一封的家書,她早就死了。

  忽然看見枕邊一條細細的紅繩,不禁莞爾一笑,昨夜離開寢殿時走得匆忙,和蘇川藥相互拿錯了,於是起身前往蘇川藥的住處,準備把自己的換回來。

  她是羽士境多年,耳聰目明,到了門口就聽見蘇川藥壓抑著的哭泣聲。這麼多年來,每過幾天都會有姐妹偷偷躲起來哭泣,這並不算什麼,就連楊金英自己,入宮那麼多年了,每到佳節之時還依然會淚流不止。

  等了一會兒,楊金英聽蘇川藥絲毫沒有止哭之意,於是嘆了口氣,決定進去安慰一下。

  推門而入,正在哭泣的蘇川藥猛然起身,悲傷之意被嚇得減了許多,終於止住哭聲。

  在眾多秀女中,楊金英和蘇川藥情同姐妹,關係最是密切,見了楊金英,蘇川藥頓時忍不住了,將事情講述一遍。

  聽完之後楊金英沒有哭,只是點了點頭,臉上冷若冰霜,緩緩道:“難怪。昨夜陛下把我們趕出來,我看見朱先見、藍道行和段朝用,他們三個連夜入宮,還道是什麼要事,原來竟是為此。”

  繼而冷笑:“怪道回來之後睡不著呢,心有所感啊。”

  蘇川藥道:“楊姐姐,我們一起走吧,陳洪說今天就必須走,不然全都得死。”

  楊金英問:“走?怎麼走?”

  蘇川藥道:“守宮的軍士那麼笨,看不住我們的,就算看見了,也可以把他們打暈。嗯,我們可以去把看守掖庭的那隊軍士打暈,換上他們的衣服......嗯,不妥,動靜似乎太大了,對了,不如我們把送飯的小雜役打暈,換上他們的衣服混出去......”

  卻聽楊金英道:“蘇妹妹,咱們的家人全死了,出去以後,還見得到誰?”

  一句話,又把蘇川藥的眼淚勾下來了,噗噗直往下掉。

  楊金英伸手過去替她擦拭眼淚,道:“姐姐我不走,我想報仇,你想不想?”

  “報仇?”

  “對,我家裡還剩五口人,應該是都死了,蘇妹妹,你家呢?”

  “三個,父親、母親,還有個弟弟......”

  “那麼多親人死了,蘇妹妹你難道真想一走了之?”

  “報仇?......怎麼報?”

  “咱們去把姐妹們都找來。”

  掖庭的秀女以端妃和王寧嬪為首,這兩人一個是封了妃的,另一個也有嬪的稱號,但實際上,端妃已經搬出了掖庭,住進了翊坤宮,反倒是王寧嬪還在掖庭中,“統管”所有秀女。

  在眾秀女的眼中,端妃和王寧嬪早就和她們不是一路人了,因此,聚集在一起的只有十六位秀女。

  其實,聽到天子即將處置掖庭秀女消息的,不止蘇川藥一人,另一個叫關梅秀的也通過不知哪裡的渠道,聽說了這件事,兩邊同時印證,眾女嚎啕大哭。

  楊金英道:“我在姐妹們裡邊年歲最長,自從二十多年前入宮到現在,我親眼看見進宮陪陛下雙修的,不下二百人。二百多位姐妹,到現在只活下來咱們這些個,我眼看著許多人就這麼一個一個的死在了陛下手裡,可大家都不反抗,都認命了,為什麼?只因為我們牽掛的家人在外面受苦,我們只要出了事,就連累到他們。可如今,我們的父母、兄弟、姊妹都被陛下處死了,他轉眼就要處置我們,我們這麼活了二十多年,都是為了什麼?莫非就是為他取樂,助他雙修?”

  眾秀女們都露出恨恨之色,齊聲道:“楊姐姐有什麼主意,就拿出來吧!”

  楊金英道:“我的主意很簡單,咱們替親人報仇,殺了這個狗皇帝,殺了他之後,咱們姐妹再逃,能逃出去就是天幸,逃不出去,也是值了!”

  ......

  趙然看了看身邊的黎大隱,黎大隱騎在高頭大馬上,渾身上下散發著凌厲的殺氣,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是不是陣仗太大了些?”

  黎大隱冷笑道:“他還真以為自己是個王爺就能想做什麼做什麼?我黎大隱辦事都得按規矩來,他憑什麼?今天讓他知道什麼叫做規矩!”

  梁友誥小心翼翼道:“傳言說陛下已經打算立景王為太子了……”

  黎大隱不屑道:“這不是還沒立為太子呢嗎?老梁你怕甚?”

  梁友誥苦笑不敢答話,他是真怕,不僅是他怕,府尹汪宗伊也怕,今日聽說要去查抄通達賭坊,汪宗伊甚至都不敢露面。

  趙然對此也表示理解,讓汪宗伊幹一些協助的事情,配合著掃掃景王的面子,或者讓他跟在後面搖旗吶喊,汪宗伊或許都不會膽怯,但正面硬來,汪府尹就慫了,只說身體不試,把倒霉的梁友誥給推了上來。

  趙然擺了擺手道:“算了,老梁你們這些人就別去了,跟玄壇宮看家吧。”

  梁友誥如蒙大赦,訕笑道:“這個……會不會不太合適?”

  趙然道:“把守玄壇宮也是很重要的,家裡不穩,我們在外頭如何能放心辦事?回頭汪府尊若是怪罪於你,就說是我下的令。”

  梁友誥又是慚愧又感激,向趙然表決心:“方丈寬心,有下官在,必定讓玄壇宮固若金湯!”

  陸致羽在旁邊笑著拍了拍梁友誥的肩膀沒說話,黎大隱則鄙視道:“還固若金湯,瞧你那點出息!”

  於是大隊開出玄壇宮,趙然和黎大隱帶頭,直撲清涼山下的通達賭坊。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1:05
第一百五十六章 通達賭坊

  為了鏟掉擾亂修行球大賽秩序、破壞修行彩票正常發行、毒害京城百姓的通達賭坊(黎大隱語),出動的人手包括趙然、黎大隱、駱致清三位大法師,裴中濘、彭雲翼等六名金丹法師,慶雲館和元福宮十餘名黃冠以下修士,玄壇宮、上元縣和江寧縣道院的總計五十六名方堂巡查,陣容可謂鼎盛。

  至於通臂神猿、黃山君等等君山系靈妖,以及靈鹿雨陽、牛大、鴨小七、狐小九等等一票洪澤系靈妖,都在抱月山莊聚集,趙然覺得光天化日之下拉進城裡來太過驚世駭俗,便沒有帶上他們。

  之所以出動那麼強的陣容,主要還是因為通達賭坊有修士坐鎮,據說是景王以重金請來的王府供奉,其中很是有幾個好手,領頭的還是煉師,不以強勢掃蕩,根本拿不下來。

  掃蕩賭坊的隊伍中不是修士就是方堂的好手,奔行極快,不多時便抵達通達賭坊。

  通達賭坊所在是清涼山腳下一處不小的院子,根據賭客舉報,這裡押注的金額很高,有時一天的賭資就會達到數萬兩之多,一年下來,景王賺的銀子怕是絲毫不比趙然和黎大隱少。這樣的賭坊,別說是景王開辦的,就算是天王老子開辦的,黎大隱也要掃平了!

  為了掃平通達賭坊,黎大隱做了近半個月的細緻準備,整個籌備過程制定的所有環節,只有他和趙然兩個人清楚,彭雲翼、裴中濘等修行球大賽組委會的高層提前一天方知,而汪宗伊、梁友誥等人,則是今天上午一大早才被告知,所以很是機密,具有極強的突然性。

  到了地方,就見通達賭坊大門敞開著,賭客們依舊絡繹不絕的進進出出,黎大隱向趙然笑道:“囂張至極,當真不知死活!”

  按照事先的安排,彭雲翼和裴中濘各領一隊,將賭坊前後門圍死,黎大隱單手一揮,陸致羽高喝一聲:“道錄司辦事,所有人不許隨意走動!”大隊就往裡闖了進去。

  幾個賭坊看場子的壯漢就在門口護衛,還想上來阻攔,卻被陸致羽指揮上元縣道院的方堂巡查盡數拿下,其餘人依舊在黎大隱和趙然的帶領下長驅直入,賭坊中頓時一陣雞飛狗跳。

  打理賭坊的景王府管事被兩個方堂巡查押著出來,兩隻胳膊倒綁在後背上,身子弓如大蝦,嘴裡卻在破口大罵,大意無非是你們等著,我家王爺非要爾等好看之類的言語。

  陸致羽過去一個大嘴巴子,將這王府管事牙給扇飛了兩顆,整個臉頰都腫了起來,罵聲這才止住,所有被抓住的賭客、看場、雜役等等嚇得噤了聲。

  開玩笑,連景王府中有頭有臉的大管事都敢上手,這幫道士也太橫了吧!

  趙然和黎大隱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三個修士身上,一個老頭、一個道士和一個書生。

  黎大隱看了看對面三人的衣袍,冷笑道:“仙源閣受籙的煉師?游龍館受籙的金丹?嘿嘿......”又指著那書生道:“你,把手拿開,別擋著!”

  那書生身體向後轉了一半,正要把衣角掖起來,被黎大隱喝破,只得放了下來,尷尬的笑了笑。

  黎大隱頓時勃然變色:“朝天宮的?”

  那書生趕忙作揖:“黎院使恕罪,小生受此間主人之邀,只說是幫忙看家護院,並未說清情由,也不知這裡到底犯了什麼事,實在是冤枉啊!”

  黎大隱喝道:“早就知會過你們上三宮,不許私下裡設盤賭賽,更不許參與,你這廝可好,竟然給這樣的賭坊鎮場?我看你是活膩了吧!”

  那書生苦著臉道:“小生實在不知這賭坊竟會設盤開賭修行球賽,小生是月初剛來,望黎院使明察啊......”

  黎大隱道:“滾一邊去,靠牆蹲著,你的事情回頭再查,若有半句虛言,仔細你的皮!”

  “是是是......”那書生連忙蹲到牆根邊上,學著別人的樣子,雙手抱在後腦勺上。

  黎大隱向剩下的老頭和道士指了指牆角:“你們兩個,自己過去蹲著,看在都是修行一脈,就不綁你們了。”

  老頭仰天笑道:“黎院使,早聽說過你,都說你素來囂張跋扈,老夫卻沒想到你竟然囂張跋扈至此!景王的鋪子開得好好的,你竟然說查就查,憑空污衊什麼設盤修行球賽,老夫問你,有沒有真憑實據......”

  正大笑之間,一道門板大的劍光向著他頭頂拍落下去,老頭嘿了一聲:“膽敢偷襲,也罷,且讓老夫會一會爾等!”

  說時遲,那時快,老頭從懷中飛出一柄亮銀色的大刀,迎著劍光向上擊去,口中還在唸唸有詞:“一個大法師而已,居然就敢向老夫出手,老夫離開中土不過二十年,卻不知如今修行界風氣都變得如此張狂了麼?”

  劍光和銀刀相接,一陣爆鳴響起,趙然和黎大隱各擋一邊,分別打出幾張衛道符,將鬥法之地隔絕開來,免傷無辜。

  爆鳴之後,光焰消散,老頭的銀刀倒捲回去,在他頭上嗚咽盤旋,他的雙腳踩入青石磚中寸許之深,卻未將石磚踩裂,修為之精純,倒也令人眼前一亮。

  黎大隱撚鬚讚道:“果然有些門道,不可小覷。”

  趙然鼓掌:“不錯不錯,今日一戰,有些看頭!”

  駱致清眼睛也亮了,二話不說,門板大的劍光再漲三尺,毫無技巧含量的又蓋了過去。趙然搖了搖頭:“三師兄,你就不能換一招嗎?”

  駱致清撓頭道:“這招不好嗎?”

  在趙然和黎大隱的眼中,駱致清就彷彿敲釘子一般,將眼前這個煉師級數的老頭一寸一寸拍進了地裡,老頭始終沒抽出力氣來反擊,就被拍得頭頂與青磚地面平齊,再也爬不出來。而令人驚訝的是,所有他身旁的青磚都沒有碎裂,唯凹陷而已。

  趙然伸出拇指讚道:“四十九劍,老人家厲害啊!這一戰,算我三師兄輸了!”

  老頭在地下怒道:“輸就是輸,贏就是贏,老夫從不賴賬,該怎麼處置,隨便你們就是!”

  駱致清彎下腰,雙手抱拳,問道:“不敢請教老前輩高姓大名?”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1:05
第一百五十七章 查封(為恆立羽大大盟主加更)

  雖說駱致清、趙然都認為這老頭具備了報上名號的資格,但老頭卻不這麼認為,他覺得敗給了一個尚未元神生嬰的修士,簡直是奇恥大辱,所以堅持不報名號。當然,到了後面的審訊環節,他再想藏著掖著也是不可能的,可眼下老頭就是抵死不說,令駱致清很是遺憾。

  老頭最後被掘地三尺生生挖了出來,繼而乖乖就縛,另一個在游龍館受籙的散修見此情況便直接認輸了,自己走到一邊牆角蹲了下去。

  一番清點之下,從賭坊中起獲大量銀票、金銀、銅錢、珍珠玉石,總價值折銀不下二十萬兩,另有不少字畫、修行材料、符籙甚至法器等。由此又從賭客中搜出了六、七個掩飾得不錯的修士,都是黃冠以下的小魚小蝦。

  在搜查的過程中,發現了大量關於上一期春季賽的開盤證據,包括掛盤、押注底單、賠付比例公式圖等等,這就等於板上釘釘了。

  忙碌了半天,所有財貨全部清點造冊,上百名涉事人員全部押了出來,這才算是初步完事。

  陸致羽取出早已寫好的封條,在正門和後門處貼上,這個院子便算是查封了,封條落款:道錄司。

  大隊人馬剛離開通達賭坊,迎面便撞見一對錦衣衛軍士,為首的是個百戶。這百戶遠遠的便高叫:“前面的人給爺爺站住!再跑老子不客氣了!”

  趙然和黎大隱讓隊伍停下來,等著這隊錦衣衛湊到近前。那百戶還在罵罵咧咧:“哪裡來的死孫,也不開開眼,通達老鋪都敢查......”

  一邊罵,那百戶一邊走到面前,臉色變了三變,舉起鞭子狠狠抽了身邊一個小旗:“你個潮拔,想害死老子!”

  黎大隱問那百戶:“你是錦衣衛的?叫什麼?”

  那百戶立馬賠著笑臉道:“卑職錦衣衛百戶張大可,給黎院使請安,卑職沒有認出來,瞎了狗眼,還望黎院使恕罪。”

  黎大隱問:“你們過來作甚?”

  百戶吭哧道:“這個......嗯......路過......”

  黎大隱也不耐煩聽他解釋,直接一指身後被查封的賭坊,道:“張百戶,既然來了,給你派個差。”

  “黎院使請吩咐。”

  “我道錄司三令五申不止公告過一次,修行球彩票事關國計民生,絕不允許私設賭盤炒作修行球大賽,可這座賭坊油鹽不進啊,違抗道錄司令諭,明目張膽開盤設賭,今日道錄司將其查封,請張百戶維持一下,若有不法之徒妄圖衝擊被封之地,請錦衣衛一併鎖拿歸案!”

  趙然讓陸致羽從賭客中揪出兩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穿得綾羅綢緞,一看就是哪家富貴子弟。這兩個少年被陸致羽拎著衣領拽了出來,往跟前一站,立刻就放聲大哭起來。

  趙然就著黎大隱的話補充道:“張百戶認得貧道麼?”

  張百戶哈著腰道:“趙方丈麼,哪個不曉得?”

  趙然痛心疾首道:“通達賭坊違反文明城市創建條令,任憑十六歲以下未成年入場參賭,這是禍害人啊,此事別人不管,貧道得管,長此以往,我大明的下一代如何茁壯成長?張百戶你看看,這都是孩子啊,是我大明的花朵,這麼小就進了賭坊,將來還怎麼蕩起雙槳......”

  張百戶不停點頭:“是,趙方丈說得是......”心裡頭暗自嘀咕,蕩起雙槳作甚,趙方丈想找船伕嗎?

  趙然又道:“剛才黎副印也說了,我道錄司人手緊張,所以還請張百戶將查封之地看管起來,以免被人偷盜了去。”

  於是眾人分開,黎大隱和趙然帶著人返回玄壇宮,張百戶則帶著手下來到賭坊門口站崗。

  旁邊一個總旗問:“百戶,咱們真給道錄司站哨?”

  張百戶瞪了他一眼:“你個死孫!當然是站哨了!”

  那總旗遲疑道:“可......怎麼跟千戶交代啊?”

  張百戶撚鬚道:“你懂個屁!弟兄們這是保護賭坊的財物,以防被賊盜潑皮哄搶了去!”

  二十來個錦衣衛往封條處一站,這條街基本上就人畜禁行了,沒有任何宵小趕來哄搶偷盜,其保護能力堪稱一流。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大隊儀仗簇擁著景王殿下親自趕到了通達賭坊,陪伴在景王身邊的是鎮撫司千戶劉文龍。

  劉千戶上來喝問:“張大可,賊子人呢?是不是道錄司的人幹的?”

  張百戶躬身道:“回大人,卑職到時,的確見到道錄司黎副印和玄壇宮趙方丈帶人由此離去,但卑職來得晚了,只追到個尾巴,因情勢不明,未敢貿然追擊。只得回轉過來保護住通達老鋪,以防為宵小所趁,入內鬨搶財物。從封條上看,應當是道錄司的人所為。”

  劉千戶點了點頭以示鼓勵,回頭問:“殿下?”

  景王氣急敗壞的大步上前,看了眼封條,抬腳“砰”的一聲便將門踹開,帶著人闖將進去,片刻後,院內一陣慘呼:“黎大隱、趙致然,孤與爾等誓不干休!”

  景王為他的慘重損失而幾乎暈厥的時候,趙然剛剛回到玄壇宮。一回來,就發現道宮中一片凌亂,道士們、上元縣和江寧縣的衙役們如臨大敵,各持兵刃四處戒備。

  監院冷騰興帶著三都迎了上來,梁友誥則在不遠處指手畫腳的折騰著手下的衙役和捕快,下達著各種莫名其妙的命令,一邊下著命令,一邊還不時偷偷往這邊瞄過來。

  冷騰興簡單說了一下情況,卻是玄壇宮方堂的囚室被人劫了,劫牢之人不僅把裡面還關著的二三十個囚犯放跑,而且還在幾處偏殿點了火頭,所幸玄壇宮常年香火不斷,宮中防火的水缸、沙土等材料充足,故此火頭不曾燃大,幾乎沒有造成損失。

  冷騰興還說,劫牢的人身手極為高明,按照幾個上元縣捕快的說法,定然身負修為無疑。

  黎大隱招手將梁友誥喚到面前,劈頭蓋臉問道:“你不是說有你在,玄壇宮固若金湯嗎?金湯呢?這才走了幾個時辰?連城門都沒出去,老梁你就被咱們老巢給丟了?這是金湯還是稀粥?”

  “這個......呵呵......”梁友誥委屈的分辨:“來劫牢的是修士,黎院使,你老人家說,這個怎麼辦嘛,不好怪下官的呀……”

  黎大隱眉頭一挑:“哎,老梁,你事情辦砸了還有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1:06
第一百五十八章 警惕

  趙然把黎大隱勸住,先吩咐把通達賭坊的人犯全部塞進方堂囚牢中,然後把冷騰興、梁友誥和幾個看管囚牢的道士、捕快重新找到一起,詳細詢問事情的起因經過。

  問完之後,事情大概清楚了,正是一幫不明來歷、不知數量、不見相貌、分不出修為的修士,趁玄壇宮空虛之際,大舉闖入,將囚牢放空。

  放跑的那一干人其實大部分又自己回來投案了,都是京城人士,跑又能跑到哪裡去?再說犯的不過是小錯,關上十天半個月就能回家,壓根兒不值得逃跑。

  很顯然,這幫修士的目的並非劫牢,那麼究竟是誰呢?上三宮?還是景王府?亦或是海外散修?

  黎大隱憤怒的表示,玄壇宮居然被宵小之輩偷襲了?這是堂堂京城!是應天府十方叢林的最高機構!是邵大天師修行之地三茅館的地盤!是元福宮罩著的地方!作為統攝上三宮的元福宮宮院使,他對此感到難以理解、難以釋懷!

  訓斥過梁友誥之後,黎大隱向趙然鄭重承諾,一定會給他一個交代。

  趙然考慮了片刻,還是忍住了,沒有告訴黎大隱自己的傾向性意見,其實他已經認定,玄壇宮遇襲一事,至少八成的可能性是上三宮的人幹出來的,原因很簡單,他們把襲擾的重點放在方堂囚牢,極有可能是想找到辜可學師徒。

  之所以沒有告訴黎大隱,是因為他的立場暫時不允許這麼做。兩閣正在加緊審問辜可學師徒,目的就是為了搗毀秀庵,更深一層,是想查證皇帝修行的真憑實據,而皇帝之所以能夠修行,不論兩閣還是趙然本人,都認為必然與邵大天師、陳天師有關,作為陳天師的嫡傳大弟子,他應該以怎樣的立場和黎大隱談論這件事呢?

  趙然甚至猜測,或許黎大隱其實已經知道了辜可學被他救走一事,只不過沒有挑明而已。又或許今日玄壇宮遇襲,其中也有黎大隱的原因?會不會是他把今日玄壇宮空虛的情況告訴了上三宮呢?

  看著黎大隱在方堂囚牢中四處檢查,認真詢問看管囚牢之人的神態,聽著他審訊被放跑後又自己回來投案的那些人犯各種問題,趙然一瞬間又對自己的判斷不確信起來——瞧他這表現,結合他平時的為人處事,似乎不像。。

  黎大隱審問了片刻後,似乎覺察到了什麼,黑著臉向趙然告辭,匆匆離開了玄壇宮。趙然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玄壇坊的轉角處,向裴中濘道:“中濘師妹這段時間不要去別的地方,除了紫金山香爐軒,要麼回抱月山莊,要麼來我玄壇宮。無論是誰想要叫你去任何地方,都儘量不要答應,如果實在推脫不了,也必須先告知我,等我消息之後再定下一步行止。”

  裴中濘默認片刻,問:“趙師兄,有人要跟咱們作對了嗎?是誰?”

  趙然猶豫片刻,還是回答了他:“或許會是上三宮。”

  裴中濘問:“上三宮?他們不是受黎院使管轄嗎?”

  趙然搖了搖頭:“元福宮和上三宮的關係非常微妙,並不是我們一廂情願以為的那樣,上三宮事事都聽元福宮的擺佈。朱先見這個人,不是個肯讓別人壓在頭上的人。”

  裴中濘道:“那我聽師兄的,就在香爐軒、抱月軒和玄壇宮三個地方待著,別的哪兒也不去!”

  始終一言不發的駱致清忽然開口了:“我今天就搬過來和師弟住。”

  趙然道:“師兄還是回抱月山莊,那裡需要師兄主持聯絡,通臂、馬王爺他們也需要師兄領頭,否則遇到急事,很難知會他們。至於我這裡,應該還算安穩,我就真不信上三宮的人敢明目張膽對我下手,陳天師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再者,師弟我最擅長就是跑,數遍京城,沒有一個人能拿我怎麼樣。”

  駱致清想了想,點頭道:“也對。”

  趙然補充道:“所以我最擔心的是抱月山莊那邊,就怕猴子他們被上三宮盯上,故意搞出點事情來噁心我。”說著,嘴巴向裴濘那邊努了努。

  駱致清點頭道:“我明白了。”

  趙然將駱致清和裴中濘送出了城外,又叮囑道:“師兄威望很高,把這幫靈妖帶好,捏著一個拳頭,這是我們在京城保命的手段。”

  抱月山莊處在城外,又是許真人的別鄴,把所有力量聚集在那裡,是當下最好的選擇。而對於自家的安危,趙然覺得完全不是問題,自從本命符籙寄託完成後,他的逃命本事在整個大明應該是是頂尖的,處於最上層的水平,如果真有高手要來殺他,他不介意實戰演練一回。

  駱致清道:“師弟小心。”

  裴中濘也道:“趙師兄,趁著天還沒黑,早點回去吧。”

  於是三人就在清涼門外告別。

  朱隆禧全神貫注的盯著清涼山下那條偏僻的小道,等待著目標的出現。這條小道是穿城而過的所有修士都習慣選擇的道路,沒有別的原因,就是人少,方便使用法術快速行進。剛才趙致然和駱致清、裴中濘就是從這條小道向西而去的,按照道理來說,也應當原路返回。

  而根據遠遠吊在趙致然身後的盧氏兄弟反饋回來的消息,趙致然正是從這條路往回走的,眼看就要到了。於是朱隆禧將盧氏兄弟招了回來,放在東北側,將口袋缺失的一角紮緊。

  兩名大法師、四名金丹法師、六名黃冠,還不包括朱隆禧自己,如此陣容襲殺趙致然,朱隆禧感到信心十足!一切準備妥當,趙致然也已經走到了口袋邊,只差最後一點了。

  從清涼門重新返回城中,行至清涼山下時,趙然猶豫片刻,習慣性的點點豆豆一次,然後選擇了去水波門外的疍民漁村,看看辜可學招供的情況。

  於是折道向北,再次出城。

  一盞茶喝完了……

  一柱香燒盡了……

  兩刻時過去了……

  朱隆禧按捺不住了,示意盧氏兄弟回去再看看,趙致然為何還不到。

  很快,盧氏兄弟回來稟告,趙致然的行蹤消失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1:06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好人(為恆立羽大大再盟加更)

  趙然剛走到神策門外,就收到了東方禮的飛符,經過一天的救治,顧老頭師徒精氣神已經恢復了過來。東方禮說,這次終於弄清楚對方的真實姓名了,姓“顧”名“可學”,“辜可學”和“古克薛”都是他的化名。

  趙然呆了呆,這才想起幾天前簽發的修行證中,曾經有一個“古克薛”的修士,沒想到竟然就是他。難怪他後來不去兌獎,也沒去買彩票,鬧了半天,是被自己關在了玄壇宮的囚牢中,這個還真是......一言難盡啊......

  東方禮說,顧可學同意供認所有他知情的一切,並提供充足的證據來證實他的供詞,但有個前提條件,他要見一見趙然。

  東極閣在水波門外的隱秘據點已經擴大了不少,通過趙然透露的消息,衛朝宗將西邊的兩個院子盤了下來,總計花費了八十餘兩銀子,而現在的價格已經翻了一倍還多。

  東方禮也代表三清閣將南邊緊鄰的一處大院子盤了下來,和東極閣的院子打通連上之後,成了一處佔地近八畝的大院落。

  買地之前東方禮和衛朝宗都存有小賺一筆的想法,但買完之後,他們反而捨不得賣出去了,說實話,通過炒地的方式賺個百多兩銀子,對兩閣來說實在看不上眼,乾脆借此翻修了起來。

  翻修之後,又在兩家打通的院子中間,合力興修了一座假山以區分地塊,弄了幾塊江中大石上來點綴,很有幾分意趣。

  東方禮和衛朝宗都站在假山下,見趙然到來,向著這座不過兩三丈高的假山上示意,於是趙然登了上去。

  顧可學立身於假山之頂,遙望院牆北側江邊的漁火,滿臉都是留戀。

  趙然走到他身邊,負手於身後,陪著他看了片刻,然後問:“聽說顧前輩想見我?”

  顧可學回過頭來:“不敢妄稱前輩,求見趙方丈,是想感謝方丈的救命之恩,若無方丈援手,顧某和幾個弟子,此刻已然不在人世了。”

  趙然笑了笑,毫不隱晦的直言:“其實用不著謝我,救你是想要清除秀庵這顆毒瘤,若是顧前輩當真心存感激,就全力配合兩閣的問話吧。”

  顧可學點了頭道:“可以,但我還是想跟你談談。”

  “顧前輩請說。”

  “如果我全力配合兩閣,能不能給我和我的弟子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以前老朽沒得選,我的弟子們也沒得選,但從現在起,老朽我想做個好人,大道並不指望,但我和弟子們,都想清清白白度完餘生。”

  趙然望著眼前白髮蒼蒼的顧老頭,一時間有些走神,目光望向牆外的大江,怔怔片刻,輕笑道:“想做個好人?好啊,去跟東極閣和三清閣說,看他們讓不讓你做好人......”

  顧可學點頭道:“老朽跟他們說了,他們說這件事聽你的。”

  “啊?”趙然又愣了,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啊。玩笑沒開成,趙然忍不住追問:“誰說的?禮師兄和衛師兄?”

  顧可學搖頭:“不是,他們說是武天師和趙真人。”

  趙然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武天師和趙真人居然把這種事情交給自己做決定?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見趙然不回答,顧可學掏出了一張硬殼折頁本,亮給趙然:“趙方丈,這是你發給老朽的修行證,當時發證的時候,裴道長曾經說,今後有證者,無論在哪裡,都享有被道門保護的權利,只要力所能及,道門都會給持證者做主。”

  趙然道:“如果知道你是顧可學,我是不會給你發證的。而且這證書上的名字,是古克薛。”

  “今後沒有顧可學了,也沒有辜可學,只有古克薛,趙方丈,老朽想和弟子們一起活下去......”

  趙然退到假山邊,向東方禮和衛朝宗示意問詢,這兩位都聽得很清楚,一起向趙然點頭,表示由趙然決定給不給顧可學機會。

  趙然嘆了口氣,轉過頭來道:“好好配合兩閣問話,彌補你以前的過失。你以後就叫古克薛。”

  說完,趙然轉身下了假山。

  趙然跟隨東方禮和衛朝宗走出花園,顧可學依舊一動不動,呆呆注視著他離開的方向。

  武甲和丁巳上來,走到他的身後,想將他帶走,顧可學雙膝一軟,向著趙然身影消失的方向跪倒,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趙然和東方禮、衛朝宗漫步於新打通的院落中,趙然笑道:“這份產業很好,三清閣和東極閣將來必會感謝兩位師兄。”

  衛朝宗問:“大橋的選址應該不在這邊吧?這一帶將來真能如致然所言,成為那個什麼......景觀帶?”

  趙然點頭:“沿江這一片,都會種上樹木花草,青石地磚的道路將來會在花叢草地中蜿蜒,老百姓們空閒的時候可以到這裡游賞江景,踏青尋勝。”

  閒談幾句,趙然問:“兩位師兄,如今顧可學已經歸案,他是最關鍵的人證,有他配合,想必可以將秀庵一事全部查得清清楚楚。但一定要快啊,上三宮已經開始跳牆了。”

  於是將今日玄壇宮被修士襲擾的事情簡要講述了一番,東方禮和衛朝宗都沉思起來。

  趙然又道:“顧可學人在這裡,師弟我只能鄭重提醒二位師兄,謹防上三宮拚命。我家駱師兄如今人在抱月山莊,還有不少靈修也聚集在那裡,若是兩位師兄需要,一張飛符,抱月山莊必然調撥人手應援。”

  東方禮道:“致然放心,我們這裡不用擔心,我閣中卓長老、東極閣邱長老正從廬山趕過來,他們兩位今晚一到,我們就押解顧可學師徒、春風和觀雲等人犯前往真師堂,以上三宮之能,動不得我們分毫。等真師堂那邊議決之後,就可正式向上三宮問罪了。”

  “那就好。唯一擔心的,是上三宮提前毀滅罪證。”

  “毀不完的,有顧可學足矣,你來之前,顧可學已經簡單說了一些情況,秀庵由他全權掌握,上三宮毀不完、毀不掉的。”

  趙然離開之前,衛朝宗道:“我們也很擔心致然的安危,剛才已經商議過了,我家三妹和武甲、丁巳留下來,趙然有什麼需要,儘管跟她們說。”

  趙然笑了笑:“多謝衛師兄,衛師姐能留下當然好,正好她不是一天到晚鬧著要和我家三師兄鬥法麼?乾脆讓她去抱月山莊暫居算了。”

  衛朝宗大笑:“致然的這個提議,我是雙手贊成!三妹上次輸了,一直唸唸不忘,至今不服,吵得我頭疼不已,乾脆讓她去吵駱師弟。”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1:06
第一百六十章 四月中

  如火如荼的嘉靖二十九年修行球大賽夏季賽拉開了帷幕,皇城杯東部地區海選賽正在朝天宮修行球場和紫金山修行球場進行,北直隸、山東、河南、南直隸、浙江的修士擁擠在兩座球場中,努力的揮杆,為進入下一輪、乃至最終進入十二強賽而努力著。

  嚴世蕃依舊披著無論任何場合下都會穿戴著的披風,在家僕的簇擁下緩緩踱進了紫金山修行球場,甫一亮相,立刻引起全場轟動,不知有多少人圍了過來,尤其是黃冠以下的女修士、凡人中的女看客,尖叫著想要和這位新晉擂主來個親密接觸。

  現場的一片大亂中,總裁判長彭雲翼不得不出場干預,在他的嚴辭勸說下,嚴世藩遺憾的向人群揮手致意,走上了貴賓看台,雙臂微微向外一撐,寶藍色的大披風從肩上滑落,兩個家僕連忙在後面接住,如捧珠玉般退開兩步。

  嚴世蕃瀟灑落座,又有女婢碎步上前,奉上銀耳蓮子羹。嚴世蕃接了過來,一邊小口小口舉勺嘗著,一邊觀看海選,時不時向台下的選手和周圍的女看客們微笑點頭。

  作為黃冠組第一位擂主,張騰明也混到了上貴賓台的資格,他此刻就坐在嚴世蕃的側後方,眼瞅著對方這幅做派,不由冷哼了一聲,情不自禁就想把頭上戴著的斗笠拿下來、把斗笠上垂著的面紗摘下去,但想了想,還是強行忍住了。

  倒是潘錦娘在身邊輕聲鄙夷了一句“小人得志”,讓他頓覺“深得我心”。

  司馬致富問:“張兄弟考慮好了嗎?何時去茅山?我已叮囑家中,將龍池旁閉關的第七層法台空出來,靜候張兄弟入駐。”

  張騰明抱拳致謝:“那就多謝司馬兄了。我打算再等幾日,待海選之後便即啟程,隨你們一起前往茅山。”

  安妙忽道:“張公子破境之後,再回來參賽,是不是就沒有外卡了?在金丹組會不會需要重新從海選打起?要不咱們去問問趙致然,讓他給張公子找一張外卡?堂堂擂主,沒必要從海選開始吧?”

  潘錦娘心裡忽然很不舒服,沉著臉不說話,張騰明看了看她的臉色,豪邁的笑道:“無妨,海選就海選,我就不信進不了正賽,不過是多累幾輪罷了。不用問趙致然,咱們問不著他!”

  安妙見了他們幾個這樣子,也不好多說,自個兒心裡打了主意,尋了個藉口下到場中,左看右看,正好看見方清、方正兩個裁判在看台下的陰涼處歇息,於是上前問:“兩位前輩,若是上一輪的擂主因為破境而提升了修為,需要參加新的組別比賽,是否依舊要從海選開始?有沒有外卡可以直接參加正賽?”

  方清和方正當了兩個賽季的裁判後,人比以前更加傲氣了,原本遇到選手私下裡提問是不會給人好臉色的,但安妙卻長得容顏可親,這兩兄弟自是不忍拒絕,而且這個問題還真是個問題,於是問道:“你說的是杜星衍還是張騰明?”

  “是張公子。”

  “張騰明破境金丹了?”

  “今夏準備閉關,破境的可能很大,準備出關後參加金丹法師組的比賽。”

  “這個問題我們暫時也無法回答,只能報給上頭了。”

  方清和方正將問題報給了彭雲翼,彭雲翼又報給了正在香爐軒中討論十二強賽方案的趙然、黎大隱和裴中濘。

  聽到這個消息後,趙然和黎大隱都感到有些驚異,黎大隱的第一反應,就是決定給予外卡,他向趙然和裴中濘道:“對於上一期在低級別賽中獲得擂主的,如果因此而破境,當然應該讓他避過海選直接進入正賽的小組賽,這是一種獎勵。同時,我們也應對此廣泛報導,如此方能激勵更多的年輕修士關注大賽、參加大賽!”

  裴中濘道:“可張騰明尚未閉關,能否破境還在未知之間。如此宣揚,會不會影響到他閉關的效果?萬一他受此壓力......”

  黎大隱道:“張騰明能不能最終破境不是我們需要考慮的,他在修行球大賽上拿到了擂主,由此獲得了感悟,得到了閉關的機緣,這才是我們報導的重點。能否成功,那是他自家的問題,和我們無關。如果我們不抓住這個時機報導炒作,他閉關失敗後,再炒就是夾生飯,意義不大了。當然,如果能夠成功,我們可以掀起第二輪報導的熱潮。”

  裴中濘皺眉看著目光堅定、慷慨激昂的黎大隱,轉頭看了看微笑點頭的趙然,不禁嘆了口氣,暗暗說服自己:“不行,你太心軟了,這樣是做不成大事、跟不上趙師兄腳步的,要心硬,一定要心腸硬一些......”

  修行球大賽的海選並不是趙然關注的重點,他現在除了督促完工京城道路和排水改造工程外,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廬山金雞峰上,等待著秀庵一案的結果。

  四月十九日,卓雲峰和邱雲清兩位長老親自趕到京城,和東方禮、衛朝峰一道,將顧可學師徒、春風、觀雲以及八名上三宮修士解送總觀。

  四月二十一日,大天師張雲意、大真人王常宇發出聯名召集令,定於二十三日在真師堂召開議事會,專門討論秀庵一案。

  二十一日的下午,收到了消息趙然飛符溝通東方禮:“禮師兄,為何不下達搜查令?這不是給上三宮時間銷毀證據嗎?”

  東方禮答覆:“有顧可學師徒已然足夠,他們手上掌握著大量證據,致然放心,秀庵一事將就此終結!”

  趙然委婉的建議:“是否可以先將上三宮幾位宮院使、大供奉拘押看管起來?”

  東方禮回答:“真師堂議事就將定罪,罪責釐清後,該如何處置,他們都跑不了。”

  趙然有點鬱悶了,他想說的是按照辦案的程序,難道不應該事先查封上三宮麼?那麼大一攤子,你們就不管了?

  正在琢磨應該怎麼提議的時候,東方禮的飛符又到了:“致然的意思我明白,但上三宮與帝室實為一體,處置相關人等毫無問題,可要查封宮禁,必然對當前道門所行大政有所違背,這也與去年真師堂所議方略有所偏差。”

  趙然再問:“記得正旦之時,禮師兄曾說,通過秀庵一事可以查證皇帝是否修行,莫非這件事不提了?”

  隔了很久,東方禮才回覆道:“皇帝走不了,他就在宮中。”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1:06
第一百六十一章 祖制

  當晚,趙然被陳天師請上了紫金山。

  上山的路上,趙然詢問黎大隱:“老黎,陳天師因何事請我?”

  黎大隱哼了一聲:“致然做的事情,難道明知故問嗎?”

  這一下態度的劇烈轉變,讓趙然心中有了計較,多半還是秀庵的事情吧。

  趙然看著黎大隱道:“老黎,不管做什麼事情,我是問心無愧的。”

  黎大隱道:“你是問心無愧了,但置我老師於何地?”

  趙然道:“這件事情遲早是要出問題的,我個人認為早出比晚出要好,擺脫了這個污點,大家才能輕裝上陣,不是嗎?”

  黎大隱沒好氣道:“你的確站在道理一邊,但有什麼用?你去跟我老師講吧。”

  趙然知道黎大隱在氣頭上,此刻多說無益,便住了口。他倒也不擔心陳天師會拿自己怎樣,人家既然光明正大召見自己,就說明是想要坐下來交談,否則就根本用不著見面了。

  還是紫宸殿中,依舊是黎大隱陪著陳天師,趙然恭敬的坐在下首,等候著有可能到來的狂風暴雨。

  但狂風暴雨並沒有到來,陳天師的語氣反倒十分平和:“今日,我飛符九州閣,詢問了一下應天府的信力,現在還沒到五月,信力值已經突破四百萬了,這麼看下來,上個月我和致然說的一千萬,應該沒什麼問題,甚至一千一百萬、二百萬都極有可能。”

  趙然回答:“主要還是增長在三件事上,頭一個就是和黎大隱師兄合辦的修行球大賽,對信力增長的推動作用不可低估;另外兩個就是整修京城和預備建橋,等到下個月京城道路煥然一新之後,信力應該還能增長。至於建橋的事,我預計將會是一個大的爆發點,等大橋建成,應天府信力破兩千萬這個關口,我還是比較樂觀的。”

  趙然原先不想說自己的目標,但此刻雙方關係微妙,他還是決定把這個目標值拿出來,緩和一下氣氛。

  果然,聽完之後,陳天師很是高興,黎大隱的臉色也好看了不少。

  陳天師許諾道:“若是應天府的信力能夠達到兩千萬,致然說個心願,我盡力替致然完成!”

  趙然笑了:“那我可將陳天師的承諾記下了。”

  三人一起笑了起來,隨即陷入了沉默中。

  過了片刻,陳天師終於說上了正題:“今日接張大天師飛符,真師堂擬於後日召集議事,討論秀庵一事。”

  趙然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也有耳聞了。

  頓了頓,陳天師續道:“聽說,執掌秀庵事務的顧可學,是被致然抓到的?“

  趙然再次點頭,把在江邊漁村偶遇盛端明帶人圍殺顧可學師徒,被自己救下來的事情說了,末了道:“此事純屬僥倖,實非有意為之,當然,有意為之也做不到。若非他們兩敗俱傷,我一個區區大法師又如何能夠成事?”

  黎大隱在旁責怪道:“那致然也不當把人交給東極閣啊。”

  趙然反問:“老黎,那你說,我應該把人交給誰?交還上三宮?或是留在我玄壇宮?或是交給老黎你?還是說干脆把人放了,就當沒這麼回事?”

  黎大隱支吾了片刻,無法回答。

  陳天師笑了,道:“事已至此,大隱不要去追究了。上三宮創辦秀庵一事,自有其來龍去脈,裡面的是非對錯,有時候當真難以評說。今日請致然過來,不是要怪責致然,而是想問一問,致然對皇帝修行,有什麼看法?”

  趙然脫口而出:“並不贊成!”

  陳天師問:“為什麼?”

  趙然道:“這不是廬山坐論的祖制麼?六百年前就定下的規矩。”

  陳天師擺了擺手,道:“祖制什麼的,就不要提了,致然非是迂腐之人,若當真一舉一動依循祖制,我當年就不會和你談,更不會邀請你到玄壇宮任職。致然就說說你的認知,皇帝修行,究竟有那些害處?”

  趙然想了想,道:“關於皇帝不得修行,我曾查閱過當年的記載,最初之時,乃傳真天師首倡。他言及中唐之禍,歸於李氏修行,以致帝室坐大,道門不能制之。此後也才有帝室與佛門勾結,對抗我道門之舉。故此,傳真天師說,道門需要的不是修行的皇帝。”

  陳天師道:“致然說的是正統記載,能有心於此,查閱六百年前文案的,真正是少之又少。但今日我想跟致然說的是,若將來有一天致然入了真師堂,可在寶經閣中看到不少當年廬山坐論時的史料。”

  趙然忙道:“陳天師高看小道了,小道何德何能,敢奢望真師堂之位。”

  陳天師道:“致然是有望的,不需謙遜。等將來致然翻閱到相關史料時便當知曉,傳真天師雖然首倡此議,但卻並未成議。”

  趙然怔了怔,問:“沒有成議?”

  陳天師道:“實因太祖之故。致然或許不知,太祖皇帝當年曾為佛門修士,修為至比丘境。道門各宗派祖師於當年曾扶持過不少承嗣大寶之人,最終於太祖身上所見氣運最盛,事實上也最終證實了這一結果,他是當年最終坐上龍椅之人。”

  “比丘僧?那豈不是佛道大戰的漏網之魚?”

  陳天師一笑,沒有糾正趙然,而是道:“因此,傳真天師當時所謂首倡,其實也並非廬山坐論所提,而是在此之前二十年,各宗各派討論真命天子之時,為天子所預設的一個條件。但卻因為太祖皇帝的出現,這個條件被略過不提了。”

  “那這條規矩又從何而來?”

  “真正成議,是在四十多年後,燕王發動靖難之役。當時道門分為兩派,全真支持燕王,正一支持太子,就在兩邊劍拔弩張準備大戰之時,我道門發現,燕王身邊倚為腹心的謀士,竟然是個和尚,於是燕王被全真自家剿滅了。在追索之時,全真還發現,燕王已拜這和尚為師,修行到了沙彌境。此事在當時引起軒然大波,真師堂才由此真正議定了皇帝不能修行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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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山筆記:道門信力統計和未來100年之預測分析

  本文投稿於《君山筆記》5月第四週刊,為君山之友觀點,與八寶道人無關。

  作者:齊致休—君山之友

  (上篇)

  限於趙然道職,八寶道人第一次提及“信力”是在嘉靖20年白馬山大勝後【1】,君山廟在嘉靖19年貢獻信力三十三萬六千圭。後又提及,川省在嘉靖19年的總信力入賬五千六百萬圭,在兩京十三省中排第九名【2,3】。其後,又介紹了受籙所需信力,從道士境一萬八千圭,到合道境七千兩百萬圭不等【4】。第一次明確提及全國信力總值是嘉靖20年,為12億圭【5】。從此後,自嘉靖20年到嘉靖28年,都有明確指明全國信力總收入【7-18】。唯一例外是嘉靖24年,八寶道人只給出了當年大明人均信力貢獻,約為10圭【11】。而根據嘉靖20年大明人口數(一億一千萬)【5】,以及此方世界全球年均人口增長率(1.2%),推出嘉靖24年人口為一億一千五百萬,當年全國信力收入即為十一億五千萬圭。從嘉靖20年到28年,全國年信力收入先增加(20年到22年),再減少(23年,24年),又增加(25年之後)。其中,以24年最低。若拋去張老道飛昇帶來巨大信力(五千一百萬圭),22年實際信力低於21年收入。但張老道飛昇消耗信力遠遠大於其正向收入:總計消耗54億信力,其中包括36億搭建虹橋,18億抵擋18道劫雷【6】。

  根據以上假設人口增長率,大明在嘉靖20年到28年間人均每年貢獻信力最低10圭(24年),最高11.57圭(28年)。有趣的是,在嘉靖21和22年,人均貢獻信力為11.17和11.39圭,為9年間排名第四和第二高。究其原因,可能因為彼時上三宮和朝廷尚未如後日那般行徑。人均貢獻信力於嘉靖25年開始增長。其原因很可能是修士擔任十方叢林道職。

  考慮到環境資源對人口的限制,假設大明人口在可預期的幾十年內不會超過一億五千萬(此方世界萬曆28年數據,距離嘉靖20年有59年)。預測嘉靖28年後的全國信力有兩種方式:其一,根據布道效果預測人均信力增長;其二,由總觀制定全國信力年增長率。

  對於第一種方式,年均人均信力增長可從嘉靖25年到28年實際數據推算。四年中,增長率在1.22%到6.66%間浮動,平均值3.74%。然而人均信力不會一直增長。根據嘉靖20年數據,西夏人均信力貢獻15圭,土蕃則高達22圭【5】。那麼如果限定大明百姓人均信力貢獻最高為15圭每年,這一限定將在嘉靖35年達到,意味著從嘉靖36年以後大明人均信力不會再增長;如果以土蕃的22圭為限定,則在嘉靖45年達到人均信力上限。對於第一種情況,大明下一次庫存總信力達到60億圭時為嘉靖41年,也就是張老道飛昇後的19年。注意,這一計算方式考慮到僅有20%的信力收入進入總觀信力池,並且張老道飛昇後總觀尚有12億圭的存量。再下一次可以提供合道境修士飛昇所需60億圭信力時為13年後的嘉靖54年。由於此後人口和人均信力均不會再增長,總觀信力收入達到平衡,即每13年提供60億圭飛昇信力。對於22圭上限的人均信力,下一位飛昇時間在嘉靖40年,張老道飛昇後的第18年;往後的飛昇時間間隔為10年和9年,並將穩定在9年。因此,將人均信力上限從15圭提高到22圭,將可以在張老道飛昇後的40年間提供多一次飛昇的機會(3次,對比4次)。考慮到道門實際有十位合道境修士,所需所有信力(600億圭)將在張老道飛昇後的100年至136年時集齊。

  對於第二種由總觀制定信力增長率的方式,結果類似上述討論。當前總觀制定信力年增率為5%,轉化到人均信力增長,則為3.75%,非常接近第一種方案中3.74%的人均信力年增長率。這說明道門總觀是尊重客觀規律的。

  此預測僅從信力增長方面估算一百年尺度下合道境修士飛昇所需時間,實際情況還收到很多因素影響,比如合道境修士的年齡、飛昇排序、修煉至合道圓滿所需時間、新晉合道數量等等。而在更大時間尺度,比如兩百年乃至五百年,修士數量將受到更多因素影響,比如正骨丹發放數量和正骨成功率、修行資源匱乏、道門內的鬥爭、佛道之爭、儒道之爭、皇權和道門之爭等等。

  參考文獻:

  1  第七卷第55章

  2  第七卷66章

  3  第七卷67章

  4  第八集第4章

  5  第九卷第66章

  6  第九卷第146章

  7  第十捲第54章

  8  第十捲第129章

  9  第十捲第130章

  10  第十一卷第27章

  11  第十一卷第28章

  12  第十一卷第80章

  13  第十一卷第81章

  14  第十一卷第149章

  15  第十二卷第13章

  16  第十二卷第35章

  17  第十二卷第100章

  18  第十二卷第101章

  (下篇)

  在八寶道人最新透露的道門高層消息中,百年後信力是否充足成為了限制道門發展的重要因素,也由此決定了接下來幾十年間道門的發展方向,是持續百年來對皇權和民間的絕對統治,還是放手一試,找尋除信力之外的其他飛昇途徑。儘管道門高層對可預測的未來(即120年後)充滿擔憂,但是根據《君山筆記》五月第二週刊登的大明信力預測分析一文,信力的增長以及對合道修士飛昇的影響仍有值得研究的空間。本文將延續之前分析,對百年後信力增長做出更精準預測,以及對百年後修士數量,特別是合道境修士數量,做出預判。

  1.信力預測模型

  前文中提及,按照1.2%年人口增長率及1.5億上限預估,若大明人均年信力貢獻達到22圭,則在30年後可穩定提供9年一次的飛昇機會。事實上,22圭的人均信力值在大明某些地區早已達到,比如嘉靖19年君山廟實際已達到28圭人均信力貢獻,龍虎山下天師廟也有26圭【1】。因此,22圭人均信力貢獻的目標並非遙不可及。另外,年人口增長率似乎預測偏高。根據最新披露的道門修士數量【2】,再假定修士與人口數量比例基本恆定(0.12%,嘉靖18、24、30年統計數據),可推出嘉靖18年以來人口年增長率約為0.6%,為之前假設值的一半。因此,對之前信力模型的預測進行修正後,得出下四次飛昇時間間隔為19年、10年、10年、9年,並將穩定在9年。

  2.飛昇排序及預測

  嘉靖29年,道門合道境修士10名,按照飛昇排序依次為:龍陽祖師、邵元節、端木崇慶、陶仲文、鐵冠祖師張中、風凌度、張雲意、王常宇、焦元君、潘元君(蕊珠夫人)。另有閉關衝擊合道境兩名,張陽鳴、潘天師。十位合道中,龍陽祖師與邵元節同齡,均為247歲;陶仲文210歲,焦元君193歲,新晉合道潘元君165歲左右【3】。根據新修正的信力預測模型,總觀將在張大真人飛昇後19年再次攢齊飛昇所需信力,但龍陽祖師不得不再等兩年(天庭罰期81年滿)再飛昇,彼時261歲。邵大天師將在8年後飛昇,彼時269歲。再過19年,陶仲文飛昇,彼時251歲。焦元君則需等待80餘年,在279歲時飛昇。排序最末的潘元君等待時間最長,距離張大真人飛昇時102年,彼時256歲。

  考慮到合道境修士壽元漫長,長壽者可達300歲【4】,以上估算飛昇年齡均為切實可行。因此,目前在序的十位合道境修士在100年中若無其他意外,均可安全按照現有道門信力飛昇模式飛昇。若合道修士已然壽元不多,則另論。道門高層曾透露風大真人年齡較大。評估模型預測在張大真人飛昇66年後,風大真人可飛昇。若今年(嘉靖29年)風大真人未超過211歲,仍可在270歲前飛昇。

  關於合道境飛昇時年齡上限的問題,最可值得參照的例子應為張大真人和龍陽祖師。但是根據筆者分析,張大真人年齡存在疑問。八寶道人多次透露張大真人壽元綿長,在300歲左右。然而,根據張大真人在嘉靖21年親言,他於98年前合道【5】;又根據東極閣趙真人所言,張大真人在173歲時入合道【6】。因此,張大真人飛昇時實際年齡應為234歲。龍陽祖師年齡則清晰得多。若無意外,龍陽祖師飛昇時為261歲。無論如何,在八寶道人提供更詳細數據之前,焦元君將是明確所知飛昇時年齡最大合道(279歲),但仍低於合道境修士壽元上限。

  3.未來120年飛昇預測

  在最新消息中,道門修士數量激增,由百年前每100年增加3000名,增加到當今每6年增加3000名【2】。在嘉靖20年後,由於正骨經的面世,正骨丹分發數劇增,正骨成功率高達九成。道門高層對未來120年後修士數量過大,以及合道修士數量的增加充滿擔憂。

  根據修正後的人口增長模型,估算嘉靖18年前100年,大明人口為五千九百八十餘萬。對應十二萬九千的修士數量,每千人中有兩個修士(0.22%),稍高於目前比例(0.12%)。若沿用當前比例並設定人口上限為一億五千萬,則在120年後,資質根骨齊全修士為十八萬。

  在計算使用正骨丹而增加的修士數量前,要先考慮正骨丹的影響週期,即每一次成功正骨所影響的時間。這個週期主要受到修士壽元影響。由於絕大多數修士難入法師境界(壽元80)【4】,粗略統計一次正骨的效應在100年後重置。近年來平均每年發放正骨丹700餘枚【2】,放些余量,以每年不超過1000枚記。正骨丹連續發放百年後,每年均受到此前100年發放正骨丹數量影響。因此120年後,經正骨入修行修士總數約為十萬人。

  目前十三萬餘修士,合道境修士至多時10人,少時9人,約為每十萬修士出7合道。按此比例,120年後,不需正骨的18萬修士中約有13人合道;經正骨入修行的10萬修士中,可有7名合道。因此,120年後,大明共有28萬名修士,其中20名合道。根據前文對信力的預測,120年後,包括潘元君在內的10名合道已經飛昇;並且有至少1名新晉合道在潘元君之後飛昇。此後,所有合道均為新晉合道,每次飛昇間隔為9年。排在第14飛昇序位的合道需要等待126年。若此修士入合道時如潘元君一般160歲左右,仍可在286歲時飛昇。排在第15位至20位的合道,需要等待135年至180年之久。若壽元有限,飛昇希望確實不大。

  再考慮修士修行速度,楚陽成34年入煉虛,堪稱奇才【7】。煉虛至合道所需時間未知,估為20年。合道圓滿,張大真人38年,邵大天師33年【6】。因此,修士最短90年可待飛昇。正如張大真人讓出飛昇排序(兩個排序),或如龍陽祖師延期81年飛昇,未來之天才修士很可能也讓出飛昇排序給後進壽元不多的合道。所以,當前信力系統可能可以支撐120年後20名合道陸續飛昇。

  4.人口上限

  此分析以一億五千萬為大明人口上限。若考慮更高上限,譬如十五億,則修士數量和信力總收入均有變化。120年後,不需正骨修士總量為28萬7千餘,可有20名合道;另有正骨修士十萬,其中7名合道。共計27名合道。而人口突破一億五千萬的上限,也同時帶來大量信力。當前等待飛昇十名合道共需93年便可全部飛昇。此後飛昇間隔從7年,逐步降到5年。在120年後,飛昇間隔甚至進一步降低。若僅考慮27名合道,最後一名合道至多需等待135年便可飛昇,甚至要快於前文分析所得180年。對於更久的未來,合道數量和信力增長還需進一步分析。

  5.結論

  未來的120年,若能保證人均信力以3.74%年增長率持續增至22圭,且每年分發正骨丹數量不超過1000枚,則可保證當今10名合道以及日後同期共存14名合道順利飛昇;排序15至20的合道飛昇成功取決於修士本人年齡以及排位靠前修士交換序位。若大明人口增長能夠突破一億五千萬上限,按照此信力發展模式,120年後仍可提供同期共存27名合道順利飛昇。

  參考文獻

  1.第七卷第91章龍虎山來的客人

  2.第十二卷第101章始作俑者

  3.第十二卷第56張張騰明的機緣

  4.第六卷第9章見召入青城

  5.第九卷第52章因果

  6.第十一卷第149章總後台

  7.第九卷第87章算錯還是算對?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1:06
第一百六十二章 錦衣衛

  講完道門不許皇帝修煉的這段史實,陳天師道:“當年形成此議之時,道門剛一統中原不到五十年,又險些為此而再起大戰,先祖們思之念之,人人恐懼,故此限制皇帝修行,也算當得其時。但如今已過去六百年了,我道門在中原牢牢掌控著大明天下,哪裡還有佛門僧人容身之地?既然如此,為何不能讓皇帝修行呢?只要教導得當,皇帝修的是道法,自然心向道門,我們又怕什麼?”

  趙然想了想,道:“可皇帝若是名正言順修行,豈肯受我道門所制?”

  陳天師反問:“若是皇帝處處受我道門箝制,又如何重振威德?不振威德,如何為我道門高士飛昇提供五德之氣?”

  趙然搖了搖頭,他無法駁斥了,因為道門在去年的真師堂議事上,便確立了兩條腿走路的大策略,在這個前提下,陳天師的提議可以自成邏輯。他雖然對此不喜,但卻無可奈何。

  於是問:“陳天師是想在真師堂通過此議麼?”

  陳天師道:“跟致然討論此事,是想告訴致然,如果皇帝能夠修行,或許五德之氣的收集,能夠加快也未可知......不,必定能夠加快!至於是否在真師堂通過此議,我暫時還沒有想好。道理雖然是這個道理,但在人情上,卻未必能夠通過。”

  趙然點了點頭,陳天師說的是實話,比如趙然,他無法反駁陳天師的邏輯,但真要讓他投票,他依然會選擇否決而不是贊同。

  我知道或許你的提議可以自圓其說有一定道理,但我就是不想同意!

  陳天師拿出這件事來跟趙然探討,其實是通過趙然試探一下風向,這一點趙然很清楚。因此,他還必須向兩閣傳遞陳天師的意圖。

  從紫金山下來後,趙然向東方禮飛符告知了今日的會面,同時告訴東方禮,陳天師或許想在真師堂上提議“允許皇帝修行”,如此一來,秀庵一事的影響就會削減,就拿不住對方的命脈了。

  東方禮回覆:“致然是想拿住皇帝的命脈,還是真心想要剷除秀庵?”

  趙然無言以對。

  陳天師啟程趕往廬山的同時,朱先見也收到了真師堂即將就秀庵一案召開大議事的消息,他坐不住了,將藍道行和段朝用再次請到朝天宮,詢問顯靈宮處置秀女一事的首尾。

  段朝用還沒糊塗到家,他表示已經將顯靈宮中的秀女及其家眷全部“處置”完畢,連那處佔地一畝大小的“坤福宮”也幾乎拆掉了一半,所有相關痕跡消除一空。

  問及大內掖庭時,段朝用道:“應當處置妥當了吧?此事畢竟涉及皇帝,我這裡也無權過問。”

  於是朱先見召見錦衣衛指揮使、左都督陳胤,詢問宮中秀女處置的結果。

  陳胤有些惶恐,回道:“弟子催促過陛下三次,但陛下總是無法下手。昨日陛下又說,且讓她們再活一日,今夜動手。”

  朱先見勃然大怒,喝道:“當真糊塗之極!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貪戀女色?是我朱家的江山重要,還是他的床闈重要?”

  一番震怒,嚇得藍道行、段朝用和陳胤都縮了縮脖子,不敢作答。

  藍道行勸道:“殿下息怒,還是要給陛下留些體面。仔細想來,也是人之常情,畢竟是枕邊之人,哪兒有那麼容易說下手就下手的?不如請陳都督今夜去見陛下,若是陛下信守承諾,一切都不用再提,若是陛下依舊下不了手,便請陳都督下手就是。”

  朱先見向陳胤道:“你可聽明白了?”

  陳胤臉現難色:“畢竟是陛下,下手處置秀女倒是容易,就怕將來陛下怪罪。”

  朱先見哼了一聲道:“你就照藍院使的話做,他若是怪你,只管往孤的身上推!”

  陳胤只得答應了,告退而去。

  段朝用道:“皇帝這麼搞怕是不行的。”

  藍道行道:“陛下幼時便在興王府長大,被接入宮中後又沉迷修行,見識上差了幾分實屬常事。”

  話說陳胤趕到宮中,徑直來到西苑,向陳洪道:“陛下可在?”

  陳洪將陳胤引入西苑陛見,天子不是很高興,問:“陳都督又來了?”

  陳胤道:“陛下,今夜是否可以處置了?”

  天子一陣頭疼,以手撫額道:“容朕再想想。”

  陳胤道:“陛下昨日答應了今夜處置,臣正是為此而來。”

  天子長嘆道:“就不能好好留下幾個麼?”

  陳胤道:“好教陛下得知,今日張雲意大天師、王常宇大真人聯名召集諸真師齊聚廬山,後日便要在真師堂上議事,議的就是秀庵。陛下,再不動手,那就遲了。”

  天子幾乎落淚,向陳胤道:“這不是後日才議事麼?陳都督可否再緩兩日?”

  陳胤道:“齊王殿下對臣說,若是今夜不動手,三位宮院使就要動手了。”

  天子沉默良久,這才道:“那就給朕最後一夜,明早動手,可好?這次朕說到做到。”

  陳胤想了想,咬牙答應下來:“君無戲言,那就請陛下明日不要再推脫了,臣下去準備了。”

  陳胤走後,天子向陳洪道:“你去翊坤宮......不,去王寧嬪那裡,讓她整治酒菜,將掖庭常在和答應們都叫上,今夜朕要和她們好生飲宴。”

  陳洪問:“那端妃那邊?”

  天子擺手道:“不用請她,此事和她無干。”

  陳洪一路小跑,氣喘吁吁趕到掖庭,先去找蘇川藥,進屋之後急道:“早就讓你走,你非不走,如今大限已到了!這卻如何是好?”

  蘇川藥道:“一直不曾尋到逃脫的機會,我又能如何?陛下是要今晚動手麼?”

  陳洪道:“錦衣衛陳都督適才進宮催促,陛下答應了他,明日一早就要處置你們,剛才讓我去王寧嬪處知會她,讓她擺酒,將你們都請去宴飲,這是最後一場斷頭宴。除了端妃,你們都得死!”

  蘇川藥鎮靜道:“我知道了,今夜或許便是逃脫的良機,你放心吧,我會見機行事的。”

  陳洪叮囑:“萬萬不可再延誤了,哪怕硬闖也要闖出去。”

  蘇川藥攬住陳洪,緊緊抱了抱,在他耳邊道:“若是事有不諧,也絕不會連累你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7 01:07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宮變(上)

  半個時辰之後,天上夜月皎潔,王寧嬪居住的花園中擺了好幾桌酒菜,等到秀女們都到齊之後,王寧嬪還在沖外面張望,直到看見了天子的身影出現,這才臉若死灰。

  楊金英在她身旁低聲道:“如何?我沒說錯吧,陛下只留姓曹的,我們這些人都得死。”

  王寧嬪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去把我櫃中的那瓶醉留香取來。”

  楊金英知道終於說動了王寧嬪,心下多了幾分信心,但對王寧嬪信心滿滿“醉留香”,卻又心裡打鼓。

  平日雙修時,她們對皇帝氣海中那粒蘊含著強大威能的金丹可都是十分清楚的,有時候皇帝還會在她們面前演示一番道法,雖說姐妹們都看不懂,卻能感受到厲害之處,這麼一壺酒就能有效果?

  以皇帝的修為,怕是已經百毒不侵了吧!

  疑惑歸疑惑,楊金英也沒什麼可害怕的,本來就準備好十幾個姐妹一起圍攻皇帝,這壺酒不過是個添頭而已,有效果自然是意外之喜,沒有倒也不影響大計。

  由於心中已有預判,因此皇帝今天落落寡歡、強顏歡笑的表現全都被秀女們看在了眼裡,更堅定了殺掉皇帝的決心。

  宴席開始後,一切都很正常,到了後半程,氣氛慢慢放開了,皇帝也喝了不少酒水,王寧嬪才悄悄將醉留香拿了出來,魚目混珠,放在了桌上。

  令楊金英頗感意外的是,醉留香果然起到了極佳的效果,這種酒雖然無毒,但多喝了幾杯下去,卻能令人當場醉倒,一壺酒喝完,皇帝如此深厚的修為,竟然也酒力不支,神智迷糊起來,坐在椅上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楊金英大喜,正琢磨王寧嬪是從哪裡得來的這種好酒,卻聽她柳眉倒豎,叱道:“還不動手!”

  一旁伺候的御膳監孟沖還在納悶,菜餚是他整治的,酒他也都親自嘗過,沒有任何問題,再說以陛下的修為,也不怕酒菜中下毒。今天陛下怎麼就莫名其妙醉倒了呢?

  等聽了王寧嬪這句話,他才隱約反應過來,驚道:“王寧嬪你要做什麼?這是什麼酒!皇爺怎麼了?”

  楊金英抄起一個瓷碗,向著孟沖砸了過去,她雖然不會道術,但體內氣海已成,擁有羽士境修為,這一下砸過去又准又狠,孟沖哪裡躲得開,正正被砸在額頭上,鮮血四濺,當場栽倒,一命嗚呼!

  花園中宿衛的八名大漢將軍聽得動靜,紛紛圍了上來,卻被早已準備多日的秀女們擋住。但凡能活到今日的秀女都是異數,雖說沒人教過她們道法,但多年雙修下來,個個身手矯健,其中一大半都有著不弱於道士境的修為,一開始還有些畏懼這些魁梧的大漢將軍,但周旋片刻,就發現對方不過是一群紙老虎,動作“遲緩”、力道“羸弱”,於是信心大增,不多時便將這幫宿衛全部打倒。

  有幾個還想高呼報信的,直接被王寧嬪以金簪刺死。那些服侍酒宴的小宦官、雜役宮女們四處奔跑著想要逃出去,也被秀女們趕了回來。

  王寧嬪毫不猶豫,直接吩咐動手,秀女們將之前系好的紅繩取出,在皇帝脖子上一套,楊金英和蘇川藥各自扯住一頭向兩邊使勁拉拽,關梅秀和劉妙蓮壓住皇帝的胳膊防他掙扎。其餘秀女有的看管宿衛和雜役,有的來到月門邊望風。

  皇帝雖在迷糊之間,但氣海內法力雄渾,自然順著經脈走到脖子上,無論楊金英和蘇川藥再如何發力,都無法將皇帝勒死,皇帝卻也被兩人勒得不停翻白眼,滿臉通紅,但一時半刻也無性命之憂。

  王寧嬪一看也急了,將藏在身上的剪刀取出,沒頭沒腦往皇帝身上亂扎。這一扎,卻激發了皇帝身上一件法器——玲瓏環的自發抵禦,在身體表面放出一層淡淡的光環,剪刀始終扎不進去,連帶著楊金英和蘇川藥拉拽紅繩也愈發吃力。這下子大家都有些慌了,又上來幾個秀女,抄起桌上的酒壺、杯盤之類往皇帝頭上狠砸。

  玲瓏環是朱先見給皇帝護身的,能夠自開防禦,在中階防禦法器裡也是難得的佳品,奈何皇帝沒有操控,法器的防禦漏洞百出,秀女們蜂擁而上,總有擊中的時候,不多時,皇帝頭上、臉上、身上已經血跡斑斑,但卻始終沒法致命。

  翊坤宮中,端妃聽說皇帝在掖庭和眾秀女們飲宴作樂,心裡很不高興。她也是秀女出身,為何不讓她去呢?是陛下準備再給某位秀女進嬪麼?還是說今夜就是陛下冷落自己的開始,今後將寵幸王寧嬪那個狐媚了?可皇帝又讓人知會自己,飲宴之後要在翊坤宮宿夜,感覺又不太像……患得患失間焦急等待著。

  等了不知多久,皇帝也沒出現,王寧嬪打發身邊的侍女金蓮去打探消息,可金蓮這一去卻遲遲不回,端妃坐不住了,吩咐擺駕西苑,她要親自去看一看,把皇帝摧回來。

  到了西苑之後,端妃立刻發現了秀女們的驚天之舉,她是黃冠的修為,雖然同樣不會道術,但抓撓扇咬,出手之間又快又狠,勢大力沉,轉眼間便將阻攔她的幾個秀女打倒,衝到了皇帝跟前。

  王寧嬪忙上去迎住,這才攔住了端妃的去勢。兩人勢均力敵,鬥得不可開交,端妃一邊斗一邊開始呼喊求救。她的嗓音又尖又亮,頓時傳出了西苑,在整個皇宮的西北角迴響。

  秀女們都慌了神,那邊已經驚動了整個大內,這邊卻依舊拿皇帝無可奈何,眼見事敗是在所難免了,這卻如何是好?

  片刻之間,陳胤便趕到了,出現在西苑之中。

  楊金英見已經無法挽回,一把將蘇川藥推開:“你快走,趁亂逃出去!”

  蘇川藥問:“你呢?我們一起走。”

  楊金英淒然一笑:“我已生無可戀,早就不想活了,只恨殺不了皇帝……快走吧。”想起什麼來,將頭上的銀簪取下,塞進蘇川藥手心中:“若妹妹能逃出去,就當留個念想,得空了給我上杯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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