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道門法則 作者:八寶飯(連載中)

 
Babcorn 2019-6-12 23:35:1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03 289836
std32423 發表於 2019-7-2 09:37
第二百一十四章 膽子和收穫



  太廟之中依舊戒備森嚴,護衛太廟的九品中樞虎鶴陣雖然已被陳天師收去,但朱先見並不在意,整個京城之中,需要以大陣阻擋的對手,只有陳天師一人,其餘修士都不在他眼中。那些各地往來的散修,那些權貴們聘請的供奉,那些前來到京中觀戰修行球大賽的各地選手,絕大多數都在煉師以下,完全無法對上三宮構成威脅,而大煉師一級的高修,他尚未聽說有誰在京城。
  
  如果有煉虛高道聞訊趕至太廟,他也做好了應對的準備,無非是重演陳天師一幕而已,自己手上拿捏著道門的命脈,誰敢胡亂動手?
  
  他真正擔心的反而是有一定實力,卻對太廟漢白玉華表蓮座不熟悉的宗門,不瞭解情況就意味著無知無畏,就會蠻幹亂來,就無法以此拿捏他們——比如趙致然所在的宗聖館。
  
  宗聖館有兩位大煉師,實力不俗,而且執掌宗門的江騰鶴非常護短,趙麗娘也不是很好惹,自己拿他們的弟子開刀,這兩位必然不會坐視,到時候趕到京城,想必又是一番惡戰。自己抵敵江騰鶴,那麼趙麗娘呢?藍道行和段朝用能擋得住嗎?回首望瞭望旁邊的這兩位宮院使,朱先見忍不住有些擔心。
  
  從四川趕到京城需要一天,希望在今夜子時之前,陳天師能考慮好吧。
  
  藍道行走過來,滿臉都是憂色:「陳善道去見邵大天師,以殿下之見,會當如何?」
  
  朱先見道:「我也不瞞你,究竟我那個便宜老師會如何,我心裡同樣沒底。」
  
  段朝用湊過來問:「殿下,邵大天師對殿下親厚些,還是對陳善道親厚些?」
  
  朱先見搖頭:「這已經不是考慮親疏遠近的事情了,對誰親厚與否,毫無疑義,這是看誰做的事情更合我那便宜老師的心思……」又笑道:「你們也別太擔憂,這些年,我總覺得,我做的事情,似乎我老師更喜歡。」
  
  藍道行問:「如果邵大天師親至,我等又該如何?」
  
  聽到這個問題,段朝用在旁打了個寒噤,毫無信心又滿是希冀的問道:「殿下是有應對之道的吧?」
  
  朱先見拍了拍他們二人的肩膀,笑道:「若是我那便宜老師來了,說實話,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見到我老師的身影,就毫不遲疑,立刻爆了九霄震天雷,孤也會自碎元嬰!我建議你們二位也這麼做,千萬不要有任何幻想。你們不瞭解我那老師,若他當真現身,這就是最好的出路,就這麼簡單!」
  
  藍道行和段朝用面面相覷,頓時說不出話來。
  
  良久,段朝用艱難的嚥了唾沫,強笑道:「邵大天師應該不會親至吧……呵呵,咱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道門答應了我等的條件之後,咱們應當怎麼做?搞出那麼大的動靜,總不能只是為了趙致然的命吧?」
  
  藍道行皺眉道:「想要他們交出趙致然怕是沒那麼容易,這種事情,誰會幹?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幹?我以為,若是陳天師不回來,對咱們不理不睬,這才是最難辦的,接下來又該如何?」
  
  朱先見微笑道:「藍師弟所慮甚是,所以孤打算逼一逼道門。比如先琢磨琢磨這華表蓮座,看看能不能關停了......你說,陳善道他們的耐心強,還是咱們的耐心強?」
  
  藍道行點頭:「看來殿下都想好了。」
  
  朱先見道:「想想咱們之前怎麼和道門周旋的,之後也一樣就是。如果他們當真將趙致然交出來,咱們就勝了,只要他們退讓了這一步,接下來就得步步退讓。我已經想過了,下一步是段師弟當元福宮宮院使,之後,我要跟他們要棲霞山,將三茅館改為上三宮的福地,道門佔盡天下福地洞天,讓一處給皇家,這不過分吧?到時候,藍師弟就去坐鎮三茅館,真正培養我上三宮的嫡系子弟!唔,三茅館這名字還需斟酌一下,不合我天家威儀……」
  
  藍道行有些吃驚:「殿下,棲霞山可是邵大天師的修行之地……」
  
  朱先見笑了:「所以說你們不瞭解我這位便宜老師,他修行到了今天,什麼洞天福地於他而言,都沒意義,他真正在乎的,只有他的飛昇大業,嗯,還有殿中這華表蓮座。總之事已至此,孤有一句話送給諸位,膽子有多大,收穫就有多大!」
  
  朱先見解釋的時候,德王、龔可佩、胡大順及上三宮的一幫骨幹心腹都圍了上來,聽罷人人振奮,適才被陳天師一人之威所震懾得低落到極點的士氣,又重新高漲起來,人人高呼要為齊王殿下效死。
  
  朱先見加緊封官許願,將朝天宮、靈濟宮、顯靈宮分給德王、龔可佩、胡大順三人執掌,又將包括玄壇宮在內的應天一宮八院也許了出去,享殿中群情振奮。
  
  眼看日頭升起,天光大亮,距陳天師去棲霞山已經兩個時辰,卻始終音訊全無,朱先見下了決心,他要去棲霞山一探究竟。
  
  眾人連忙阻攔,都說齊王您是主事者,怎能以身犯險?若是出了意外,我等又該如何?
  
  但他們的勸阻是攔不住朱先見的,他深知一切的關鍵都在棲霞山,不去親眼看一看,光是坐等於太廟,實在太過被動。
  
  叮囑好眾人守護太廟,朱先見離開了享殿,本打算直接越牆而出,又對太廟防務不太放心,於是四處察看一番,走到南戟門時,看見外頭值守的軍士攔著一群人不讓進門,為首的正是東閣大學士楊一清。
  
  楊一清身份特殊,把手南戟門的禁軍指揮不敢和他硬來,只是吩咐軍士攔住去路,任憑老頭在那裡訓斥發怒,也沒回嘴。
  
  楊一清半夜就到了太廟,但他進不去,只在南戟門外聽著裡頭似乎有廝殺聲,卻乾著急乾瞪眼。後來打聽清楚是大宗正、齊王朱先見禁閉太廟,於是疑惑著趕去叩闕面聖。四位內閣大學士,只有他一人到場。
  
  可誰知詢問天子,天子卻也說不知。這下子可把楊一清惹急眼了。
std32423 發表於 2019-7-2 09:39
第二百一十五章 鳳翔峰前



    聽說天子不知此事,楊一清當即勃然大怒,要趕往太廟,天子勸他別來,但他最終還是來了,帶著府中十多名曾隨他在三邊打過仗的健僕,來到太廟找朱先見,奈何卻被太廟禁軍阻攔於南戟門外。
  
    老頭正推推搡搡和這幫禁軍較勁,抬眼就看見了出門的朱先見,當即大呼:「齊王!」
  
    朱先見出來後向楊一清拱手:「楊相怎麼來了?這兩日京中不甚太平,楊相請回吧,在家中歇兩日再出門。」說著就要離去。
  
    老頭幾步搶了上來,擋在朱先見身前,大聲問道:「齊王今日帶兵封禁太廟,不知意欲何為?」
  
    朱先見呵呵一笑:「這是我朱家的家事,楊相就莫要過問了吧?孤還是大宗正,莫非進不得太廟?孤還有要事在身,煩請楊相讓一讓。」
  
    楊一清怒道:「天家家事便是國事!太廟重地,向為國家社稷之要,根本重地,齊王雖為宗正,也不能帶兵擅入吧!老夫勸齊王一句,快些把兵撤了,向天子和內閣告罪,否則必將遺臭天下!」
  
    朱先見怎麼可能被他擋住,忍著性子直接從他身邊輕鬆而過,楊一清連看都沒看清,朱先見就已經在他身後數丈之遠了:「孤也奉勸楊相一句,趕緊回府,不要趟這混水,此非楊相能夠插手的。孤有要事,先告辭了。」
  
    楊一清轉過身去追,追了兩步,哪裡追得上,在朱見身後破口大罵:「齊王,豎子!天子尚坐殿中,憑你也想謀反麼?不過為天下所笑耳!今日猖獗一時,來日必為道門翻手撲滅……」
  
    朱先見倒縱而回,落在楊一清身前,沉聲道:「楊相,孤再說一遍,速速回府,還可得保功名利祿,莫非你想試試孤的手段麼?」
  
    楊一清脾氣上來也是硬得很,梗著脖子道:「老夫還真想看看你這反賊的手段!」
  
    朱先見臉色一黑,不再多言,反掌拍在楊一清天靈蓋上,堂堂內閣輔臣、東閣大學士加禮部尚書銜的楊一清,當場栽倒在地,一命嗚呼!
  
    楊府家僕頓時一陣大亂,哀嚎著撲過去,有的放聲大哭,有的衝過來向朱先見拚命,朱先見沖那禁軍指揮喝道:「擾亂太廟者,全給孤打殺了!」
  
    那指揮都看呆了,這是大明立國六百餘年,頭一次不經定罪當街撲殺內閣重臣,其過程草率到匪夷所思!朱先見如煞神般的這一眼,瞪得那指揮噤若寒蟬,惶恐不安的趕緊下令驅逐楊府家僕,朱先見這才轉身,繼續出城,直奔棲霞山。
  
    棲霞山距京城極近,沒過多久,朱先見便抵達中峰鳳翔峰下,剛要打出飛符聯絡逍遙道人,逍遙道人就已經冒出頭來了:「見過齊王殿下。」
  
    逍遙道人是春風和觀雲從川省拉攏引入靈濟宮的,初始幾年,因為和那兩個道士混作一處,便在靈濟宮中名聲也不大好聽。但這兩年在靈濟宮中晉陞金丹,展現出了一定的修行實力,他做事又比春風和觀雲穩重、踏實,也更願意任事,於是名聲漸漸得到改觀,被大供奉胡大順看重,又推薦給了藍道行。
  
    昨夜,上三宮修士隨朱先見齊聚太廟之時,朱先見讓藍道行派出人手緊盯三茅館,逍遙道人就從那時起一直藏在鳳翔峰下,遠遠盯著三茅館的山門。
  
    朱先見問:「陳善道來了麼?」
  
    逍遙道人點頭:「寅時三刻而入,至今未出。」
  
    朱先見是辰時五刻從太廟出來的,也就是說,陳善道已經入三茅館兩個多時辰了。
  
    進去那麼久,按理有什麼話都早就說完了,為何還沒動靜?朱先見又問:「你確定沒有盯差了?」
  
    逍遙道人十分肯定:「陳天師攜黎大隱一起入內,兩人至今未出,小道看得清清楚楚。」
  
    朱先見琢磨著:「黎大隱也進去了?什麼意思?」又問:「見到趙致然了麼?」
  
    逍遙道人搖頭:「不曾見到。」
  
    看了看天色,朱先見決定再等等,於是和逍遙道人來到藏身處,打量了一番,讚道:「地方選得不錯,很有眼力!難怪藍師弟派你出來辦事。」
  
    逍遙道人連忙躬身:「不敢當殿下誇獎。」
  
    朱先見又問起逍遙道人的姓氏、出身等等,逍遙道人便將自己當年如何被春風和觀雲引入靈濟宮一事說了。尤其特意提到,自己被趙致然在龍安府打板子的一段經歷,咬牙切齒,恨恨不已。
  
    朱先見聽完後忽問:「想不想跟著孤辦事?」
  
    逍遙道人抱拳道:「能跟在殿下身邊,自是小道的福分。但藍院使待小道有大恩,此事小道不敢擅專。」
  
    朱先見暗自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情有義,不見異思遷,不錯。這件事回頭我去跟藍師弟說。」
  
    又等多時,見陳天師還沒出來,朱先見坐不住了,自藏身處而出,來到山門幻陣外。踟躕片刻,咬了咬牙,取出三茅館弟子身份法牌就往幻陣中打了進去。
  
    要說朱先見還真是敢打敢拚,說是莽夫也好,說是敢於搏命也罷,總之他就這麼咬著後槽牙準備進入三茅館。要換個人哪兒敢如此,但他這幾年每次孤注一擲,似乎都能撈到莫大的好處,以至於讓他一次比一次還要激進。
  
    身份法牌打進大陣後,預料中的雲霧退散並沒有出現,反而是將他的身份法牌又彈了出來。
  
    朱先見當即就愣了,這意味著,三茅館開啟了大陣的封禁功能,棲霞山封山了!
  
    這是什麼道理?
  
    護山大陣封山,威力不可同日而語,飛符都送不進去。
  
    朱先見就在山門前轉悠來轉悠去,努力思索著眼前這番變化背後的深意......
  
    忽而猛然醒悟過來,朱先見長笑一聲,腳步疾點,顧不上和逍遙道人招呼,飛速下山,很快就重新趕回了太廟。
  
    眾人都圍了上來詢問究竟,朱先見笑道:「恭喜各位,邵大天師的意圖已經很清楚了,棲霞山今早封山了!」
  
    藍道行不可置信:「當真?」
  
    段朝用問:「此為何意?」
  
    朱先見笑容滿面,環視四周,大聲道:「邵大天師關閉山門,他是讓咱們自己去抓趙致然!道門讓步了!」
std32423 發表於 2019-7-2 09:41
第二百一十六章 封鎖



  關於怎麼去抓趙致然,上三宮眾人進行了一番討論,重點指出了三個地方,頭一個當然是玄壇宮,第二個當數抱月山莊,第三個則是元福宮。
  
  後來又有人補充了一處,就是雞籠山上的道錄司,理由是趙致然頭上還兼著道錄司副印之職。
  
  段朝用提議兵分四路,同時動手,但這麼幹有一定難度。覆舟山一戰已經表明,雖說不知道趙致然到底怎麼將包括兩位煉師、三位**(大法)師在內的四十多名修士聚殲,但單只這一戰果,就很充分的展現了趙致然及他身後一方的實力。
  
  從目前已知的消息來看,趙致然身邊有個駱致清,但兩位**(大法)師加在一處,也依舊做不到聚殲四十多位修士。大夥兒的猜測是陳天師出手的緣故,這一猜測得到了一致認可。
  
  既然陳天師已經回山,不會幹涉上三宮抓人,要對付的就是兩位**(大法)師了,如此一來,四路齊動的話,就需要八位煉師出手才能保證將其一舉成擒。
  
  三位宮院使都是大煉師境,可以單領一路,剩下的一路由擅長鬥法的龔可佩和胡大順帶領,最後剩下德王坐鎮太廟。
  
  德王有些擔心,他自己一個煉師境修士,想要守護好最重要的根本之地,怕是不太穩妥。朱先見則安慰了他一番,表示將給他留下大部分的上三宮修士,德王這才點頭答應。
  
  藍道行思考後認為,這麼抓人恐怕不是萬全之策,趙致然經過昨夜覆舟山一戰,很有可能並不在上述四處,他若是躲在某處不知名的地方,一旦打草驚蛇,他就會逃出京城,那時候還怎麼抓人。
  
  「那你說怎麼抓?」
  
  「為今之計,怕是必須先行封城了!」
  
  「封城有用嗎?**(大法)師境的修士,只要想出城,就這些普通軍卒,那還能攔得住?」
  
  「但至少我們知道,他從哪兒出城,準備去往何方,每座城門放一個咱們的人,若是見他逃跑,立刻飛符稟告,大夥兒追下去也是一個辦法。另外也可以震懾一下城中各家修士,我很擔心他們會被人煽動鬧事。」
  
  朱先見也很有決斷,當即道:「將兵部張聰請來。」
  
  錦衣衛指揮使陳胤直驅太平橋張府,張聰還在伏案寫信,就被陳胤一把抓起,衣服都沒換,提著就往太廟疾奔,等到了太廟之後,扔在朱先見腳下:「老師,張聰已至!」
  
  朱先見責備道:「讓你去將張尚書請來,怎麼動手如此粗野?去,自領十記軍棍!」
  
  陳胤大步流星走到一旁,從旁邊錦衣衛手中蒐羅了一堆軍棍,啪啪啪在自己頭上連打十記,每打一記,就報廢一根嬰兒胳膊般粗細的棍子。
  
  打完之後,陳胤又走回來抱拳:「張尚書,老陳給你賠禮了,事情緊急,還望恕罪。」
  
  張聰還能如何?苦笑著起身,回禮道:「不罪,不罪。」又看向朱先見,他早就讓家人過來打探,知道朱先見帶兵佔了太廟,此刻卻不敢亂說話,故作不知的問道:「齊王有什麼急事麼?」
  
  朱先見笑了笑:「玄壇宮方丈趙致然與朝天宮修士朱隆禧發生口角,趙致然卻仗著修為大打出手,不僅將朱隆禧擄走,而且將前去勸解的上三宮四十餘名修士全部扣留,犯下此等大案,人盡誅之。我上三宮要維護京城重地,不得不動手抓人,為防其越城潛逃,請兵部出令符,今日封城。我要大索京師!」
  
  張聰聽得目瞪口呆:「這個......四十多位上三宮仙師前去勸解,都被他扣......扣留?」
  
  「正是。」
  
  「這個......」
  
  「此人凶頑異常,危險至極,一天不拿獲歸案,我京師百姓一天無法安生,還請張尚書取兵符吧。」
  
  「齊王......兵符印信不是下官說取就取的,沒有內閣票擬、天子硃批,哪裡敢取出來......齊王又不是不知......」
  
  「案情緊急,這卻如何是好?還請張尚書明示。」
  
  「齊王只需給下官一位閣老的票擬意見,當然,需天子硃批的......下官定遵旨行事。」
  
  「閣老的票擬?這該如何是好?閣中無人啊。」
  
  「這個......下官就愛莫能助了......」
  
  「你要哪一位的?」
  
  「隨便,只要四位閣老有一位......」
  
  「楊一清的要不要?」
  
  「也可。」
  
  朱先見問陳胤:「楊一清呢?」
  
  陳胤道:「沒地方放,暫時存於廡房中。」
  
  朱先見點頭:「帶來。」
  
  張聰聽得一頭霧水,也不明白是什麼意思。齊王想要捉拿趙致然,他本人是樂見其成的,只要旨意合規、手續齊全,他可以立即下達文書,頒發兵符令箭。但說實話,這件事情鬧得有點大,張聰不太想過深的捲進去,他猜測是天子「家事」,或者是裕王和景王爭儲。
  
  過不多時,陳胤提著一具屍體走了過來,扔在腳下,張聰一看,頓時口乾舌燥,腳下一軟,坐倒在地東閣大學士楊一清,就這麼......死了?
  
  朱先見當場寫了個條子,將楊一清手指頭削飛了半個,蘸著血漬寫了個票擬意見,遞給張聰過目:「張尚書,你看可是這樣子的?」
  
  張聰嘴唇哆嗦,無法作答,朱先見道:「張尚書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只是這硃批一事該怎麼辦?陳胤......」
  
  「弟子在。」
  
  「說了多少次,公是公、私是私,不要這麼稱呼。」
  
  「額......下官在。」
  
  朱先見手一指北邊:「請天子硃批。」
  
  陳胤拿著紙條就進了北邊隔壁的皇宮,過不多時,抱著一個盒子回來了,向朱先見道:「殿下,天子身體不適,他說,有事但請殿下處置,將玉璽、硃筆都取來了。天子還說,若非程序繁冗,本想擬旨由殿下攝政......」
  
  朱先見北向抬眼看了看,冷哼一聲,取過硃筆,在票擬上批覆,然後交給張聰:「張尚書,現在可以了麼?」
  
  張聰依舊渾身發抖,哆嗦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朱先見趕時間,讓陳胤提著張聰去兵部去兵符印信,很快就將全套東西帶了回來,連帶著兩個今日依舊兢兢業業去兵部當值的郎中,也提了過來,就在廡房中選了一間,聽候齊王令旨。
  
  按理來說,就這麼搞,兵部依然是指揮不動京師駐軍的,但齊王並不奢望指揮所有駐軍,他只想指揮自己能夠指揮的營頭,這些營頭包括五軍營步軍右掖的三個營頭、右哨四個營頭,神機營左衛的兩個營頭、右衛的一個營頭,三千營中司的全部五個營頭,再加上皇城刀叉圍子手、錦衣衛等等,總計萬人。
  
  有這萬人在手,封鎖京師十三門,謹防居心叵測之徒趁機鬧事,想來是足夠了。
std32423 發表於 2019-7-2 09:42
第二百一十七章 玄壇宮



  大明守衛京師的主要是三大營,五軍營、三千營和神機營。
  
  五軍營分步騎兩軍,各由中軍、左右掖、左右哨組成,下轄十衛五十營,總計兩萬七千餘人。
  
  三千營由邊軍中的精銳選丁組成,立功之後抽調回京拱衛天子,下轄前後左右中五司,總計萬餘人。
  
  神機營則主要使用重弩、重、法箭、投槍等等遠程兵刃,有五營,兩千七百餘人。
  
  這總計四萬餘人,便是京師的防衛兵員。
  
  在大明立國之前的百年,是三大營最為輝煌的時候,當時總計兵額最高峰時曾經達到十八萬餘人。但其後道門和朝廷都發現,如此龐大的一支力量,放在京中只不過是空耗糧餉而已,不僅起不到作用,軍士們常年駐守江南繁華之地,反而士氣消沉,尤其是三千營,敢戰之士入選後,用不了兩年也就磨得沒什麼士氣了。
  
  基於此,才逐漸開始縮減三大營軍額,將營頭補充到邊地去,同時架空五軍都督府,將其轉變為軍爵賞賜之地,形成外實內虛的態勢。反正有道門在,不信哪裡能翻出天來,真要到了敵人打到京城那一步,有多少軍隊都沒什麼用了。
  
  這些京師駐軍,名義上歸兵部轄制,但實際上兵部調動不了,沒有天子旨意、內閣副署,兵部空有兵符令箭也無用。兵部真正可以轄制他們的,是軍甲重庫,而朱先見要掌握兵部,最關鍵的也同樣是要軍甲重庫。
  
  在張聰的簽發下,兩個郎中被迫勤勉的完成了各項手續,很快,位於皇城西北小教場的軍甲重庫便打開了。
  
  朱先見將上三宮修士們手中的所有儲物法器都集中起來,向著京城周邊自己掌握的營頭投放軍甲。
  
  三大營駐地都在城牆邊,這些營頭拿到符文重甲、法力兵刃後,立即按照朱先見的指令,登上京師城牆,將大門一座座關閉起來,布設鹿砦、鉤鎖、拒馬、鐵刺車,架設法弩、法、水龍等等攻守器械,整個京城頓時變了模樣。
  
  三大營戰時或者集中演武之時,才有朝廷派出內臣或勳貴提督,平時則由各衛指揮使統帶。此刻,各衛指揮使們已經完全亂了套,這些軍中將領們忽然發現,自己手下的營頭居然莫名其妙開出了軍營,當即嚴令攔阻,營指揮們則拿出了兵部簽發的兵符印信,於是衛指揮們只能目瞪口呆。
  
  到了黃昏時分,京師十三門全數封閉,各處城頭殺氣騰騰,戒備森嚴。與此同時,錦衣衛全部出動,完成了對各處主要街道的封鎖宵禁。
  
  這一變化立時引發城中一片混亂,老百姓們都立刻躲回家中,小販收拾攤子、商舖關閉店門,青樓吹熄燈火、酒樓往外趕人。
  
  應天知府汪宗伊剛從玄壇宮出來,乘著轎子返回府衙,途徑貢院街時,前方卻停了下來,轎伕回稟:「老爺,錦衣衛封道,不讓通行。」
  
  汪宗伊往來府衙和玄壇宮太過頻繁,所以經常不排儀仗,遇到這種事也在所難免,因道:「你沒報名麼?把片子拿過去給他們看。」
  
  轎伕道:「報了,總旗說要親眼見人,還要看看轎子。」
  
  汪宗伊大怒:「混賬,一個個小小的錦衣衛總旗,也敢查我三品大員?」
  
  但他發火也沒用,錦衣衛辦差,何嘗有過上下品級、尊卑貴賤的觀念?無奈之下,只得打簾下轎,忍著怒氣道:「本官汪宗伊,你們是誰的手下?」
  
  那總旗上來抱拳道:「見過汪府尊,上峰有令,不得不查得嚴一些,還請府尊大人恕罪。」又透過轎簾向內張望。
  
  汪宗伊大怒:「本官都落轎了,爾等還不放過?莫不是羞辱本官?」
  
  那總旗抱拳道:「恕罪,可以請汪府尊起轎了,卑職順帶多兩句嘴,這兩日還請府尊大人儘量不要出門。」
  
  汪宗伊憤然上轎,過了搜檢的關卡,忽然看見這群錦衣衛身後站著一個道士,辨認道袍擺角處的標識,卻是顯靈宮修士。
  
  顯靈宮修士怎麼和錦衣衛湊到一處了?疑惑之下,向那總旗詢問:「你們在查什麼人?」
  
  那總旗卻不回答:「還請府尊速速過去,免得道路雍塞。」
  
  汪宗伊剛回到府衙,師爺、各房經歷就圍了上來,汪宗伊立刻得知了一條極為震撼的消息,京城被三大營封鎖了。
  
  「這是要作甚?」
  
  「有人要造反?」
  
  「其中還有上三宮修士牽扯,究竟是誰?莫非是齊王?」
  
  七嘴八舌間,汪宗伊連忙道:「快,備轎,本官要去玄壇宮!」
  
  「府尊不是說,趙方丈不在玄壇宮麼?」
  
  「本官在玄壇宮等他回來!」
  
  正要出門時,有駐守玄壇宮府衙書辦趕了回來,一臉哭相:「府尊!玄壇宮被錦衣衛包圍了!」
  
  「什麼?」汪府尹頓時呆了。
  
  此刻的玄壇宮中已是亂得不可開交,一隊隊身著飛魚服、腰挎繡春刀的錦衣衛力士、校尉湧入玄壇宮,將各處宮殿樓宇封住,將道宮中的道士、火居向正殿之處驅趕。
  
  方堂方主帶著一干方堂巡查奮起反擊,在經堂前拚死護衛,當場將過來查封的錦衣衛打倒六七個。更多的錦衣衛湧了上來,將他們圍在當中,那方主毫不畏懼,帶領巡查們和錦衣衛對峙。
  
  都是在京中常常打交道的,領頭的錦衣衛南鎮撫司千戶冷冷向那方堂方主道:「鄭致南,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勸你放下兵刃,束手就縛,如此還可有一條生路。」
  
  鄭致南大笑:「不知死活的怕是你卓千戶吧?卓一,念在你我相識一場,給你一句忠告,立刻把你的人撤出去,否則悔之莫及!」
  
  卓一感到很是棘手,眼前這位可是玄壇宮方主,一府道宮的八大執事,如此高位,卻持械反抗,而且聚在他身邊的玄壇宮巡查個頂個都是好手,當真令人難辦。殺還是不殺?
  
  不得已,卓一隻得先將他們圍住,然後命人飛報正在前殿中的陳胤,陳胤答覆卓一,不管品階高低、職司大小,但有反抗,格殺勿論。
  
std32423 發表於 2019-7-2 09:44
第二百一十八章 京中大索



    卓一得了陳胤的命令,嘆了口氣,向鄭致南道:「鄭方主,卓某敬你是位高道,再勸你一次,不要無謂掙紮了。」
  
    鄭致南又笑:「不過一死爾,何足道哉?今日貧道衛道而死,趙方丈回來之後,爾等皆要伏誅,貧道在地府之下等著爾等!」
  
    卓一搖了搖頭,揮手示意,幾名錦衣衛閃到前排,抬起軍中強弩,向著鄭致南射出弩箭。鄭致南身中數箭,其中一箭正正插在咽喉上,瞪視著卓一,當場氣絕倒地。
  
    玄壇宮方主鄭致南一死,方堂巡查們立刻陷入混亂,不多時,傷的傷,死的死,玄壇宮的抵抗就被錦衣衛瓦解。
  
    卓一手勢一揮,錦衣衛衝入經堂旁的《皇城內外》編輯部,將裡面的道士全部按倒,盡數捆綁起來。
  
    高功蔣致標死死趴在一堆正在審核的文稿上,直到被人拖出去還在高呼:「不要弄壞了文章!」
  
    張居正今天也被堵在了屋子裡,他抄起一條長凳,呼喝力戰,卻被錦衣衛覷了個破綻,從身後將他撲倒在地,剛巧避過頭上狠狠砍來的一刀。
  
    將他撲倒的錦衣衛是個認得他的,趁亂在他耳邊低聲道了句:「張主簿別動,否則必死!」
  
    張居正這才冷靜下來。被捆綁起身的時候打量了那個將他撲倒的錦衣衛小旗,看著似乎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編輯部十多位道士編輯全部被錦衣衛捉拿到手,竟無一人漏網,只因從來沒人想到,堂堂道門的玄壇宮,十方叢林在應天府的最高布道場,居然會有被錦衣衛掃蕩的一天。
  
    這些編輯們看著錦衣衛將裡面的文章、筆墨紙硯、書籍卷冊全部裝箱拉了出來,堆在牆根邊,個個都忍不住心中一痛。好在這些錦衣衛並不認識複寫法台,以為是些木櫃,沒有搬走的打算,否則這次損失可就太大了。
  
    因為上一期《皇城內外》剛剛發賣完畢,下一期還未成稿,元福宮負責開啟和運行複寫法台的修士不在此間,法台也蒙著綢布,錦衣衛們並不清楚,這才是關鍵設備,就此輕易放過。
  
    蔣致標身下護著的文稿被全部抄沒,卻無人關注那些冒似普通櫃子的法台,令他舒了一口氣,任憑錦衣衛帶出了編輯部。
  
    數百名錦衣衛四處搜尋著趙然的身影,玄壇宮道士們也被押往正殿前挨個受審,讓他們交待趙然的行蹤去向。
  
    冷監院如看死人般看著陳胤:「陳都督,哦,貧道口誤了,還請見諒。陳大人的左都督一職已被我道門建言朝廷予以免除,應稱你陳大人為陳指揮使。陳指揮,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道門六百年來,頭一次有一府道宮被錦衣衛查封吧?真正是讓貧道開了眼,完全想不到啊,只是貧道心中有個疑問,接下來,陳指揮打算如何收場?」
  
    陳胤笑道:「接下來如何收場,無需冷監院費心,齊王說了,天塌下來,自有高個子頂著,冷監院安心配合就好。」
  
    冷監院問:「高個子?這世上還能有比真師堂還高的?」
  
    陳胤道:「你自己琢磨吧,我沒空和冷監院說這些廢話。你要想好,若當真不告訴我們趙致然在哪裡,恐怕你們這些人都得吃些苦頭了,咱們詔獄裡見吧。」
  
    「你們明目張膽搜捕趙方丈,他究竟做了什麼?」
  
    「他陰謀刺殺太子,刺殺齊王!」
  
    冷監院仰天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又彎下腰連連咳嗽:「陳指揮,你們就不能找個好一些的理由嗎?」
  
    陳胤沒搭理他,手一揮,玄壇宮上百名在家的道士、火居,以冷監院打頭,盡數被錦衣衛押了出去。
  
    前往各處院落房舍搜索趙然的上三宮修士和錦衣衛小旗、總旗們,絡繹不絕返回來向陳胤稟告,都說沒有找到趙致然躲藏在玄壇宮中的跡象。
  
    於是陳胤吩咐:「搜查左近坊舍!」
  
    大隊錦衣衛開始沿著玄壇坊大街挨家挨戶搜查,一時間鬧得雞飛狗跳。
  
    一直潛藏埋伏著的龔可佩和胡大順兩位煉師現出身形,向陳胤示意不用再找了,趙致然不在此間,於是大隊撤出,留下一個小旗查封空空如也的玄壇宮。
  
    雞籠山上,雞鳴觀外,藍道行帶領大隊人手埋伏在山中密林間,須臾之後,兩個錦衣衛校尉自雞鳴觀中奔出,向藍道行稟告:「藍院使,已經打聽明白了,道錄司今年的講法堂尚未開課,正印靜慧道長不在觀中,觀裡也沒什麼修士,估計趙致然也當不在此間。」
  
    藍道行點了點頭,向眾人揮手:「搜!記住我的話了?」
  
    眾人點頭,轟然應諾:「都記住了!」於是一擁而入。
  
    這麼多人湧入雞鳴觀,道錄司的幾個執事道士頓時大驚,趕過來攔阻:「爾等何人,擅闖我雞鳴觀?不知道這裡是道錄司講法堂重地麼?你們上官是誰,速速出來答話!」
  
    一名上三宮修士越眾而出,一邊示意其他人繼續搜檢,一邊來到幾個道錄司執事的身邊,和顏悅色道:「今日我上三宮有一位新入列的道友走失,我們懷疑他可能誤入雞鳴觀,故此前來尋找。幾位莫慌,不過是找人而已,找完了我們就離開。對了,有個問題還請諸位答覆,道錄司副印趙致然,近日有沒有回雞鳴觀......」
  
    莫愁湖畔,抱月山莊。
  
    段朝用正指揮手下大肆搜尋,好在朱先見早有吩咐,只准找人,不許傷人,更不許濫殺一人、盜搶一物,他自己也沒有愚蠢到在許真人家裡鬧事的地步,故此抱月山莊還算略有秩序。
  
    對於山莊老管家的怒罵連連,段朝用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只是認真尋找著蛛絲馬跡。
  
    這邊吵得不可開交,隔得不遠處的趙然新購莊園則如臨大敵,所有靈妖都聚集在緊靠湖邊的一側,隨時等候著應對突發狀況。
  
    靈雁南歸道人在天空高處盤旋,俯視著抱月山莊中發生的一切,時不時返回莊園,將所見所聞告訴蘇川藥和一眾靈妖。
std32423 發表於 2019-7-2 09:45
第二百一十九章 師兄快走



  古克薛和古大師徒倆乘坐一條小船,漂在離岸不遠的湖邊,向著對面的抱月山莊凝目張望。
  
  「老師,好像能打的只有段朝用自己,其餘的上三宮修士似乎全都在金丹以下。」
  
  「唔,再看會兒......」
  
  「老師,的確只有段朝用自己,上三宮修士只有十四人,其他都是錦衣衛。真不知他們哪裡來的膽子,這麼點人手就敢來搜捕衛使。」
  
  「段朝用是大煉師,本身就已經不弱了,老大也你也不要太輕視人家。」
  
  「要不要打一打?弟子算過了,通臂那隻猴子、三眼馬王爺、虎山君......」
  
  「黃山君!」
  
  「......黃山君,再加上豹子、食鐵熊、大鹿妖......」
  
  「老大,說過你好幾次了,如今入了君山衛,這些名姓都要記住了,咱們是新人,連名號都記不住,如何融入其中?」
  
  「是是是......老師,我的意思,這六位靈妖能不能頂住段朝用?其他人由咱們下手,先掃除乾淨,然後再合攻段朝用,老師覺得可行麼?」
  
  「打一場當然沒問題,但只要一打,咱們可就都暴露了,你能攔得下人家示警?能確保把段朝用攔下來?咱們這邊還是儘量隱藏著比較好,衛使那句話怎麼說的?好鋼用在刀刃上!」
  
  「那就聽老師的......老師,衛使還沒回覆飛符麼?」
  
  古克薛皺眉:「也不知怎麼回事,真是急死人。我再發一張問問,你也發一張試試。」
  
  「老師,段朝用似乎想對許管家用強......」
  
  兩人頓時緊張起來,一眨不眨的盯著抱月山莊。好在段朝用並沒有失去理智,最終還是將許管家輕飄飄放了過去。他們師徒並不擔心會被許管家出賣,遷走時就沒跟許管家提及新莊園的所在之處,許管家並不清楚。但許管家如果真的因此而被段朝用傷害,那可就太考驗人性了救還是不救?
  
  京師大索的時候,趙然正在元福宮中轉來轉去,甚至一度轉出了宮門。他打開天眼,將紫金山的天地氣機都查了一遍,最終還是轉回了元福宮中。
  
  看來看去,紫金山的天地氣機,還要數元福宮最佳,尤其是元福宮中的紫宸殿為最優。看來自己這點望氣的本事,當年興建元福宮的道門前輩,一點都不比自己差啊。
  
  彭雲翼去打坐修行了,據他自己說是受到了驚嚇,要調養恢復,趙然便又去將周克禮請到了紫宸殿,詢問這座大殿的奧妙之處。
  
  周克禮捂著嘴又樂開了,笑得趙然翻了白眼,真不知道究竟他在樂什麼。
  
  周克禮笑了片刻,指了指殿上的高台,向趙然道:「整個紫金山的靈眼出口就在此處,便是我師祖常坐的那個蒲團之下。趙師叔這回想嚇唬誰?需要師侄怎麼配合嗎?」
  
  趙然登上高台,一邊掀開蒲團察看,一邊口中應付:「一會兒可能有場打戲,周師侄敢參加嗎?」
  
  周克禮兩眼放光:「好啊,師侄我扮演什麼角色?趙師叔儘管吩咐就是。」
  
  趙然又問:「咱們紫金山有護山大陣麼?誰能操控?彭師弟可以麼?」
  
  周克禮道:「元福宮是沒有護山大陣的,也用不著。十年前師侄我曾經設計過一套陣法,可惜師祖說用不著,徒耗材料,就扔一邊了。也是,誰有那個膽子擅闖紫金山?布設了法陣也是白白放著,還浪費靈符。」
  
  趙然有些驚訝:「你居然自行設計過陣法?你才黃冠境吧?」
  
  周克禮道:「其實也沒什麼,師侄我雖說只是黃冠,但有些東西是可以推導的,推導出來讓長輩們驗證就是了。」
  
  趙然點了點頭,道:「行,回頭你若有意,把你的設計圖給我看看,若當真不錯,我花銀子跟你買了。」
  
  將周克禮打發回去接著看管被俘修士,趙然開始依託紫金山靈眼布設起了月鳴幻境八卦陣。
  
  說實話,紫金山的靈眼還算不錯,不比當年華雲山中的靈眼差-只略遜於大君山,大明既然定都於此,也充分說明了周邊的形勝之處。以紫金山的靈眼助力元福宮修士修行,也堪堪是足夠了的。紫金山唯一的問題,在於它不是洞天福地,形成不了內部靈氣的循環往復,不知多少年後,或許紫金山將成為一座平凡普通的小山。
  
  趙然布設完陣盤後,又取出不少符來,尤其以衛道符為主,在天地氣機的關節處設下一個個簡簡單單的子陣。這次的敵人可是大煉師,一套月鳴幻境八卦陣可不一定能對付得了,多補一些在周圍,關鍵時刻說不定就能起到作用。
  
  布設完畢後,趙然將儲物扳指中可用的各項法器、符再次清點了一番,準備去找駱致清商量一下,如果真打起來,究竟該用什麼戰術。
  
  走到門口時,他又想起,今日飛符老師江騰鶴卻至今沒有回覆,發給古克薛的飛符同樣沒有回覆,不禁有些奇怪。
  
  老師去洪澤湖做客,身處湖底那座水下丹山,飛符會受到阻隔,這倒很正常,可這麼關鍵的時候,為何古克薛不回覆自己的飛符呢?
  
  趙然想了想,又打出兩張飛符,一張給曲鳳山,一張給蘇川藥。曲鳳山是個玩鬧的性子,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從水底丹山出來了,到時候由他轉達也可以。蘇川藥那邊,自己則向她詢問的是古克薛師徒的消息。
  
  兩張飛符發完之後,趙然等了片刻,還是沒有得到回覆,這讓他有些擔憂起來。尤其是蘇川藥,如果連她都不回飛符的話,是不是莫愁湖莊園那邊,古克薛師徒和蘇川藥都已經落入敵手了呢?
  
  想到這個可能性,趙然有點冒汗了。是不是先放棄元福宮,和駱致清趕回莊園看一看呢?
  
  九天玄龍大禁術再次啟動,給出趙然選項,趙然點點豆豆之後,手指停留在了走上。
  
  趙然嘆了口氣,看了看剛剛才布設好的陣法,又有點捨不得這個機會,於是開始計算往來的時辰,看看能不能早些返回來。
  
  目光瞄向紫宸殿高台下一側擺放著的銅壺滴漏,水滴從上方開口處滴下,落入十二個獸口之中,現在正是酉時之末,眼看獸口將滿,預示著很快就要到戌時初刻了。
  
  日頭已經開始漸漸落下,再過片刻,又將是一個新的黑夜了。
  
  等等......
  
  趙然盯著銅壺滴漏上的十二個獸口,看著即將溢滿的酉獸之口,頓時呆住了。
  
  緊接著,趙然臉色大變,以極快的速度將紫宸殿中佈設的法器和符全部捲入儲物扳指,向著殿外疾奔,高聲吼道:「師兄,快走!」
std32423 發表於 2019-7-2 09:47
第二百二十章 含元寶鏡



  趙然這一聲大喝,驚動了元福宮中的不少人,駱致清從屋中搶出來,瞬間明白了什麼,向著迎面奔來的趙然問道:「來了?」隨即舉目向趙然身後望去,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趙然沖上前來,拽著駱致清的袍袖就往前扯,口中急道:「師兄聽我一言,走!」
  
  駱致清被趙然拽著,腳步不穩的跟在後面,滿臉不甘道:「真不打?」
  
  趙然在前頭拚命拉著他疾奔:「我算過了,再耽擱片刻就得死!」
  
  駱致清雖然很想會一會大煉師朱先見,但還是在趙然的強力拖拽下無奈的放棄了這個想法,他對自家這個小師弟向來便有一種說不清的親近和依賴,總是認為小師弟說的向來是對的,做的從來不會出現偏差。
  
  更何況小師弟還說了「算」字,宗聖館乃至整個川省修行界,誰不知道小師弟以算出名?既然小師弟說會死,那就真有可能會死。
  
  彭雲翼也在自家房中聽到了趙然的大呼聲,他連忙將雙眼閉得更緊了,努力想要讓自己進入運功調息的狀態。
  
  可還沒等他靜下心來,弟子周克禮就闖了進來,大聲喊了一句:「老師!」
  
  彭雲翼暗罵一句「晦氣」,索性把自己放倒在床榻上,呼嚕聲大作。
  
  周克禮卻不由分說,上前一把將彭雲翼拉起來,扛在肩上就往外發力疾奔,一邊跑一邊還在嘿嘿偷笑。
  
  彭雲翼無奈,只得「醒來」,在周克禮肩上道:「為師已醒了,快放下為師。」
  
  周克禮卻哈哈笑著,興奮道:「老師不急,弟子背著您逃出去再說。」
  
  彭雲翼問:「逃什麼?」
  
  周克禮道:「趙師叔說了,有一場打戲,咱們多配合著些。」
  
  彭雲翼暗嘆了口氣,他這位弟子天資卓絕,可惜就是總有些神經質,表現出來像個沒長大的孩子,說白點就是好玩,而且偏好扮戲,常常容易陷入臆想之中,此刻怕就是如此。
  
  眼看前方是正在越牆而出的趙致然和駱致清,剛想叫住他們,就見一道光芒閃過,前方二人腳下的那段元福宮宮牆忽然亮起一道光華,晃得人眼睛都幾乎要睜不開了,隨著光華的晃動,這段宮牆猛然爆裂開來,碎磚亂瓦四處橫飛,爆裂處,濃濃的煙霧向四面八方蔓延。
  
  彭雲翼來不及說話,膝蓋微屈,頂在周克禮腰間,周克禮吃不住勁,將彭雲翼放了下來。
  
  師徒二人的姿勢轉眼調整,換成彭雲翼扛著周克禮,向著東北方向撒腿狂奔,逃出這一段危險區域。
  
  彭雲翼緩過神來,向著光華射來的方向望去,見一人手持寶鏡、正從元福宮紫宸殿的殿宇梁頂上縱身飛躍而來。
  
  周克禮此時有點發懵,他沒想到這齣戲搞出來那麼大的「事故」,張著大嘴還有些發呆,被彭雲翼再次扛起,向著更遠處躲避。
  
  「朱先見!」周克禮不可置信的喃喃了一句。
  
  彭雲翼點頭,向徒弟道:「這人已經瘋了。」心中對老師陳善道和師兄黎大隱的棲霞山之行又多了幾分擔憂。
  
  朱先見的出現令元福宮中一片大亂,他沒有關注那些沒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的元福宮修士和俗道,只是瞟了一眼遠處逃開彭雲翼和周克禮師徒同樣沒有過多關注,他的眼中,只有趙致然和駱致清。
  
  在太廟商議時,藍道行、段朝用等人都不敢來元福宮,陳天師積威已久,哪怕如朱先見所說,已經回了棲霞山,他們也不敢來。如此一來,也正合朱先見之意,他一個人也不帶,自己殺到了紫金山。
  
  剛到紫金山,就看見了正要翻越宮牆出逃的趙致然和駱致清,當下暗道,合該我朱家氣運昌隆,連老天都助我!當下沒有絲毫猶豫,祭出自己的最強手含元寶鏡,對著趙致然和駱致清就是一記朝元一雷!
  
  含元寶鏡同樣出自三茅館,為上一任三茅館大長老黃太初煉製。黃天師自東海偶得了一方含元翠玉,本想以此試煉一件鎮館法寶,但最後功虧一簣,沒能成功,含元寶鏡最終只能達到高階法器的水平。
  
  但這件高階法器在大部分功效上,已經初步具備了攻擊性法寶的威力,比如所蘊的朝元一雷,其威力就極為強悍,絲毫不遜於道門同類法寶。唯一的問題,在於含元寶鏡蘊雷的時間太長,三到五個月方能收滿朝,頂多發出三記雷光便會耗空,這也是其品階無法列入法寶的原因符文組合的設計未能形成閉合自循環,當然也有可能是煉製中的問題。
  
  朱先見一眼掃到趙致然和駱致清,毫不遲疑痛下殺手,雖說由於倉促之間未能打正,卻顯出了含元寶境的巨大威力,整整一段數丈長的宮牆都被立刻轟成了齏粉,威力所及,將趙致然和駱致清從牆頭上轟了出去,落在十多丈外的一棵大松樹上。
  
  趙然背上火辣辣的疼痛,隨手一抹,滿掌都是鮮血,再看駱致清,道髻都被震散了,末梢的一段也被燒焦。
  
  駱致清回身想要沖上去拚命,卻被趙然一把拽住,藉著樹梢間的彈力,繼續向著遠處飛蕩,一掠又是七八丈遠。
  
  駱致清叫了聲:「師弟......」
  
  趙然明白他的意思,一邊狂奔一邊喊道:「走啊,算過的,打不過!」
  
  駱致清嘆了口氣,正住身形,跟著趙然發力疾奔,二人的速度陡然就提了起來。
  
  但他二人速度再快,比之朱先見還是遠遠不如,朱先見腳步輕點,越過元福宮的殘垣斷壁,自漫天灰塵中一透而出,眨眼已上了剛才接住趙然和駱致清的大樹,腳下再點,又是十多丈遠,七步之後,已是趙然和駱致清身後丈許了。
  
  朱先見衣袖暴漲,捲向趙然和駱致清二人的足踝,駱致清門板大的劍光從腦後飛出,直取朱先見頭頂。
  
  朱先見頭上冒出一縷猩紅的煙霧,瞬息化為五指巨掌,向上托住駱致清的劍光。劍光被猩紅巨掌一托,發出一聲哀鳴,倒捲著翻回駱致清腦後,倏然而沒。
  
  駱致清氣海巨震,一口血箭飈出,臉色當即白了三分。
  
  朱先見頭頂的猩紅巨掌如同抓到火炭般,猛地縮了一下,化回煙霧之態,同樣鑽入他腦後。他本人也被這道劍光阻了一阻,落出三丈遠去。
  
  這是他神識寄託的本命符,《正一符法》中明確記載的五階法符「雲嵐掌劍符」。出手便是最強手段,朱先見根本沒有留下活口的打算。
  
  「咦?果然有些門道!」朱先見略感驚訝,但驚訝歸驚訝,出手毫不猶豫,腳下用力向下一蹬,形成一道幾乎肉眼可見的氣浪,這股氣浪推著他向前加速,再次追到二人身後。
std32423 發表於 2019-7-2 09:52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不靠譜的符籙



    駱致清再次出劍,劍光向著朱先見捲過來的袖袍掃去,朱先見袖袍上揚,與劍光相交,被斬去一角。
  
    短短幾個呼吸,雙方交手已過兩合,朱先見連續施展錦袖乾坤,竟然一無所獲,心下對趙然和駱致清的評價又高了一層,暗道:樓觀一脈果然有些底蘊,趙致然狡詐詭變,駱致清劍法卓絕,真要和這兩個小輩面對面硬斗,恐怕不是十招之內能夠拿得下來的。
  
    言念及此,毫不猶豫再次祭出含元寶鏡,腳步稍微緩了一緩,落出數丈之遠,向著前方奔行的趙然和駱致清再次揚起。
  
    就是這麼一追之間,趙然就明顯感受到了大法師和大煉師之間踰越兩階的巨大鴻溝,這鴻溝不是他能夠挑戰的,加上駱致清也不能!
  
    於是趙然不敢再心存僥倖,將體內本命神識瞬間轉到玉景通天府上,準備立刻發動。
  
    朝元一炁雷瞬發而至,轟在了趙然和駱致清背上,爆出的騰騰煙霧,籠罩了方圓十丈。
  
    朱先見一擊得手,尋思著這兩個小輩怕是已經差不多了,雙袖招展,將濃煙驅散......
  
    原地竟然空無一人!
  
    眼角餘光中,似乎天上有一物正在以令人歎為觀止的速度掠出,向著極高、極遠的地方飛走。定睛細看,正是趙然和駱致清。卻不知是使的什麼符籙,竟然有此本事。
  
    朱先見二話不說,腳下發力,施展出平生修為,向著那兩個抱成球形的師兄弟追去,其速迅捷已極。追到下方,發力上躍,一躍如上青天。
  
    趙然發動玉景通天符,抱著駱致清上天,但和之前練習時相比,明顯感覺到速度慢了何止一個檔次,以往瞬息可上百丈之高,此刻卻勉強只到了三十丈,慢得令人心急。往下方看去,一道身影縱身而起,正是不甘心的朱先見。
  
    朱先見使出平生之力,匆忙間打出五六張提速、輕身的符籙,竟然躍至二十餘丈之髙。人在半空,錦繡乾坤再次出手,暴漲三丈多長,向著趙然腳底捲來。
  
    眼看堪堪就要捲上,趙然雙腳向上努力收了一收,錦袖自他腳底滑過,趙然左鞋被帶了下去……
  
    朱先見已至空中極致之處,身子無法借力,正巧被鞋子落在鼻樑上。他自小錦衣玉食,哪嘗過這滋味,心中一陣噁心,呼吸一滯,終於落了下去。
  
    趙然取出黃庭總真上雷符,兜頭就給朱先見來了一記狠的,卻見朱先見頭上晃出一柄油紙傘,撐著他身形歪歪斜斜向下飄落。這柄紙傘散發著瑩瑩光芒,一望而知又是件不俗的法器。
  
    黃庭總真上雷符轟在油紙傘上,雷光頓現,爆出一團駭人的煙火。傘葉頓時被炸得支零破碎,只剩幾根破桿子還沾在上面。
  
    抵消了大半的雷光之威繼續透下去,直臨朱先見頭頂,朱先見人在空中,匆忙間祭出本命符籙硬抗雷火,雲嵐掌劍符化作猩紅巨掌,捏向雷火。
  
    又是一陣爆鳴,雲嵐掌劍符再受一創,朱先見氣海翻騰,下落之勢不穩,四仰八叉摔在一棵大樹上,又跌落於地,摔得鼻青臉腫。
  
    朱先見大為痛惜,他用得極為順手的清風傘居然被一擊而毀,趙致然用的是什麼符,竟有如此威力?眼睜睜看著天上二人劃出一道白光遠去,心中大為不甘,怕是追之不上了……
  
    趙然也很痛惜,這是他目前最強的單攻手段了,雖然破了對方一件法器,但還是沒怎麼傷到人,大煉師畢竟是大煉師,越兩境鬥法,確實難啊。
  
    熬過這提速最難的幾十丈,玉景通天符才慢慢恢復了正常,越來越快,向著遠方的天空激射而出。駱致清被氣流吹在臉上,一不留神口水都吹出來了,鼓蕩著真氣大聲問:「玉景,通天符?」
  
    趙然點頭,費力道:「正是......今日,就靠這招保命了,師兄以為,這一招,可還,使得?」
  
    駱致清道:「不錯!」
  
    話音剛落,玉景通天符好似撞上了什麼阻擋之物一般,將兩人撞得七葷八素,緊接著從天上數百丈的高空摔落下來。
  
    落到一半處,駱致清醒了過來,問:「師弟打算回去接著斗?」
  
    趙然也清醒過來,痛苦萬狀:「什麼回去接著斗?我就說這玉景通天符不靠譜,老師非說沒問題,如今已經煉為本命,悔之晚矣!」
  
    看了看下方,趙然很是緊張,這麼摔下去,怕不是會像當年那個景緻武一樣摔死?於是指著斜下方道:「師兄,有沒有辦法,咱們往那邊落?」
  
    他指的方向,正是應天以北的大江。
  
    駱致清道:「火符。」
  
    一言驚醒夢中人,趙然雖然已經很少使用這種低端、毫無檔次、沒有品味的符籙,但以前可是煉製了不少的,送出去很多,自己留下的依然還有上百張。
  
    當即就往外發符。
  
    就見空中一閃一閃,不規則的發出一道道微光,有時快有時慢,有時多有時少,兩人就這麼劃出一條歪歪扭扭的斜線,撲通一聲栽落於水中。
  
    兩人一下就沉到江底,屁股落在了一塊江中巨石上,疼得趙然嘴巴一咧——不是被巨石撞疼的,是整個身子都在疼。
  
    好在他們兩位都是大法師,換個普通人,甚至羽士境以下的,就這麼從幾百丈高的空中拍進水裡,恐怕就直接拍死了。
  
    駱致清正要上浮,被趙然拉住,指了指上方,那意思師兄別大意,沒準人家朱先見就在上頭守著呢。
  
    於是兩人各自以丹田調息,沿著江流向下遊走去。
  
    趙然猜得沒錯,朱先見就在這一段江堤上等著呢。他見已經逃出生天的趙然和駱致清從空中墜了下來,不知道是這兩人自己作死,還是符籙的效力耗盡,總之希望又轉了回來,大喜之下,直接翻越城牆,認準方位趕到江邊。
  
    他稍微晚到了一步,所以沒看到兩人落水的具體地點,就在江堤上仔細守著,打算等兩個人冒頭。但等了片刻,就知道自己怕是傻了,趙致然和駱致清怎麼可能自己冒頭呢?
  
    朱先見立刻跳入江中四處尋找,但天色已晚,江水又分外渾濁,他根本無法找到目標。
  
    從江中躍出後,朱先見仍然沒有放棄,沿著江岸來來回回搜尋了幾趟,終於還是沒有找到趙致然和駱致清,心中失望已極。
  
    事情到了如今,已經不是隱瞞的時刻了,朱先見打出飛符,吩咐段朝用和藍道行速速帶人過來,他要沿江撈捕趙致然,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但飛符打出去後,居然一無回音,令朱先見很是詫異,又連著打出飛符召喚德王、龔可佩、胡大順、陳胤等人,同樣沒有回信,這令朱先見非常不安。
  
    考慮片刻,他暫時放棄了尋找趙致然,決定先回太廟一看究竟。
  
    回到城中後,見太廟中大夥兒都好端端的在,朱先見當即叱問藍道行等人為何不回覆飛符,這幾人都一臉凝重。
  
    藍道行向朱先見道:「齊王,今日極為古怪,不僅是殿下您的飛符我們收不到,我們幾個相互聯絡也完全不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段朝用等人都紛紛點頭,為了向朱先見印證這一說法,他還當即發了一個飛符給朱先見,朱先見等了片刻,也同樣沒有收到。
  
    眾人又試了幾次,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說有煉虛高修在太廟外攔截飛符,那為何不見飛符自燃?如果說是有阻絕隔絕內外靈力的法陣,那為何飛符不折返回來?
  
    如今的情形是,飛符發出時,一切都很正常,但就是到不了接收方那裡。而最為詭異的是,哪怕兩個人面對面站著,你來我往的發送飛符,飛符都會向天上而去,而不是直接送到對面接收者那裡。
  
    越研究,眾人越是心驚膽顫,段朝用嘴唇有點哆嗦了:「殿下,諸位,是不是真師堂出手了?」
  
    胡大順也臉色有些發白:「也不知真師堂有沒有什麼法寶,是專收飛符的?」
  
    龔可佩道:「會不會是邵大天師?」
  
    這句話提醒了朱先見,朱先見立刻吩咐:「派出四隊人,向東南西北出發,每隔十里分別向太廟和正對方發送飛符,我們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std32423 發表於 2019-7-2 09:55
第二百二十二章 找老師



    趙然和駱致清憋著氣自江底向下游而去,憋了差不多兩刻時,體內法力運行開始略顯不暢,算算也走出去四五里了,這才開始上浮,找了一處岸邊,冒出頭來。先打量了一番左近,沒有見到朱先見的身影,這才悄然上岸休息。
  
    今日和朱先見的鬥法極短,算下來,朱先見不過是出了五次手,兩次以寶鏡發雷,兩次以袍袖卷人,還有兩次是紅煙擋劍,其中和駱致清對決只有兩招,一攻一守;和趙然一招,一張符兌了一件法器
  
    駱致清一上岸便開始回憶體會,感悟半晌,自顧自點頭:「鬥不過。」
  
    趙然沒好氣道:「還用問?畢竟是上三宮第一高手,上三宮就算再菜,第一也不是容易對付的。」
  
    駱致清又算了算:「可以打一打。」
  
    趙然來了精神,問:「怎麼打?師兄說說,回頭找他去!」
  
    駱致清道:「單鬥我接九招,師弟六招,合鬥可擋二十招。」
  
    「然後呢?」
  
    「然後跑。」
  
    趙然頓時洩氣:「我說師兄,真要和姓朱的硬扛,我這至少得準備上萬兩銀子,如果能贏,別說花個幾萬兩,十萬兩咱都認了。可那麼多銀子扔出去就為了頂二十招?這個賬咱是不是太虧了?必輸的局何必打?」
  
    「不打永遠輸。」
  
    趙然一陣語塞:「……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也要能跑得了吧?就我這玉景通天符,呵呵……今日若是晚走片刻,怕不得死在元福宮,唔,不是死在元福宮也會摔死吧,到時候怎麼跑?說實話師兄,若非咱們早走一步,我懷疑今日都得死在朱先見手上。」
  
    駱致清沉默片刻,問:「第幾次?」
  
    駱師兄言簡意賅,趙然知道他的意思,回覆道:「這是我遇到玉景通天符第二次出毛病,上一次是景緻武活活摔死在我腳下,這玩意下回真不太敢用了。要說起來,我自己用這符一共是九次,莫非出問題的幾率是一成?」
  
    想到這裡,發了個飛符給蓉娘:「你這玉景通天符是自家煉的還是買的?說實話!」
  
    飛符發出後杳無音訊,趙然有點奇怪了,問:「駱師兄,怎麼今天飛符都聯絡不上啊?」
  
    於是駱致清當場試驗,結果和趙然一致,兩人又互相發符,這下子感到不對勁了。
  
    趙然起身,和駱致清尋了個江邊高處的小丘,又飛身上樹,在周邊視野最開闊處打開了天眼,天眼一開,立覺有異。
  
    「師兄,感覺不對勁,天地氣機在空中是紊亂糾纏的,一直糾纏到天際,就好像……好像是個罩子!」
  
    「師弟,紅的。」
  
    不提醒不知道,一提醒嚇一跳!趙然退出天眼,再仔細去看,這下看出來了,漆黑的夜空中下,好似有一層極其單薄的紅紗,將整片天空都罩在了其間。
  
    兩人相顧駭然,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趙然立刻祭出梅花易數,一番演算之後,功德慶雲跳出提示,折壽三年。
  
    趙然頓時無語了,心說這是怎麼回事?以前卜算時,通常都是幾個時辰,半天或者一天,折壽三五天都覺得天要塌下來了,還猶豫著不敢亂來。到了後來,一個月、三年就慢慢冒了出來,到了京城後,乾脆動不動就是以年來論。
  
    當然,折壽三年也表明,如此天象必有大事發生,就是不知到底會出什麼事。
  
    要不要算一算呢?他有些拿不定主意:左一個三年,右一個三年,換誰也受不了啊。趙然最終沒有輕易開卦,保住了三年壽元。
  
    但如此異相,又被朱先見欺負得夠嗆,趙然覺定立刻去洪澤遇到自己搞不定的對手怎麼辦?當然是找老師!
  
    向北過江,認準洪澤方向前行,行至子時,師兄弟二人終於趕到了洪澤。趙然向著洪澤湖高喊:「樓觀弟子駱致清、趙致然前來拜會洪澤之主!」
  
    略等片刻,湖中水道未成,山門未開,趙然心中一驚,鼓蕩真氣,再次高喝:「樓觀弟子駱致清、趙致然拜會洪澤……」
  
    話音未落,岸邊的山頂上冒出兩條身影,向著趙然道:「小師叔,我們都在山上,快來!」
  
    這山正是岸邊的丹山,但這不過是民間的叫法而已,真正的洪澤湖丹山是在水下,那才是老君煉丹之處。
  
    趙然和駱致清上得丹山,就見老師、師娘和洪澤叟正聚在一起談論,還不時對著天空指指點點。在他們三個周圍,曲鳳和、封唐跟在自己身邊,牛大等一幫靈妖都過來向自己見禮,宋雨喬正和鴨小七、狐小九三個圍在另一側,旁若無人的聊著即將舉辦的婚禮大典。
  
    江騰鶴沖趙然招了招手:「過來見過洪澤前輩。」
  
    趙然上衝洪澤叟抱拳躬身:「一別半年,老前輩別來無恙?」
  
    洪澤叟一絲不苟還了禮,問:「我那女婿呢?可還好?」
  
    眼看著沒幾天就是雙方約定的婚期,洪澤叟自是要問一問的。
  
    見禮已畢,三位前輩繼續剛才的話題,江騰鶴道:「今日天現異象,與你飛符又聯繫不上,正準備明日便讓鳳和進城去找你,你和致清來了也好,你二人對今日天象奇觀有什麼看法?」
  
    趙然當即將從昨夜到今夜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江騰鶴皺眉:「朱先見如此苦苦相逼,屢屢置你於死地,到底想要如何?」
  
    趙然正不知該怎麼把這一節跳過去,趙麗娘已經插話了:「不管什麼原因,如此囂張,冒天下之大不韙行事,尤其是欺負到我家弟子,必然不與他善罷甘休!騰鶴,你打不打?你要是不願打,我去打一場!」
  
    江騰鶴苦笑:「不是不打,打之前先問清楚。」
  
    又向趙然道:「陳天師上山後就沒回元福宮?也沒派人跟你聯繫過?」
  
    趙然回答:「沒有。」
  
    江騰鶴思索片刻,道:「你上次回山時,跟為師說過太廟中的漢白玉華表,其所收赤精之氣,與這天上的紅色有沒有關係?」
  
    這句話提醒趙然,連忙仔細端詳考究了一番,然後向江騰鶴道:「老師聖明!似乎同出一源!莫非是太廟有變?」
  
    洪澤叟插話:「我還疑惑,自東海請來的兩位好友按理來說應當到了,可現在還沒抵達,也聯絡不上,會不會與這天上的紅煞有關?」
std32423 發表於 2019-7-2 09:56
第二百二十三章 從彩友到親戚



    莫不平和趙孤羽走在返回京城的路上,過去的一年,兩人從素不相識到抵足而眠,相互間的情誼越發深厚,早已由彩友進階為摯友。
  
    正因為此,趙孤羽趁著第十輪修行球大賽前的間隙,特地邀請莫不平前往牛首山做客。
  
    牛首山離京城很近,就在大勝關以東,是應天府散修世家趙氏修行之處,莫不平欣然答允,跟著趙孤羽就往牛首山住了三天。
  
    明天就是第十輪比賽了,兩人還要抓緊時間趕在今天返回京城,不然就會錯過彩票的發售。因此,天還沒亮,兩人就早早起身,一個多時辰便抵達了聚寶山,再往前小半個時辰,就能抵達京城。
  
    一路走一路閒聊,莫不平對趙孤羽這次的邀請之意其實心知肚明,也非常感激,這一路上都在認真考慮,此刻終於下了決心,道:「令妹婉約端莊、淑嫻靜慧,為兄甚欽慕之,若是為兄提親,不知趙叔父可有意否?」
  
    趙孤羽早就等他這句話了,聞言大笑:「我父對莫兄讚不絕口,此事就這麼定了!」
  
    於是,兩人又商議起雙修大禮的各項規程,等粗粗定下來,各自飛符回山,一邊是請自家二叔派人提親,一邊是叮囑自家父親準備回書,飛符發出後,相對一笑,各自喜悅異常。
  
    兩人的關係由此再進一步,相互間更無隱瞞。莫不平等了許久,也沒等到來自莫氏山莊的回覆,心中不免焦急,趙孤羽勸解道:「此等大事,長輩們必定要商議的,哪兒有那麼快同意的?我父不也沒有回覆麼?」
  
    「也是,是為兄心急了,等夏季賽的擂台戰結束,為兄立刻回返衢州......」
  
    正說著,被趙孤羽扯了扯衣袖:「莫兄,莫兄......」
  
    莫不平順著趙孤羽的目光望去,這才發現,聚寶門已經關閉,城門下的水道被粗大的鐵柵封鎖,城上城下都有軍士戒備,個個都配了刀槍盾戟!
  
    走到近前,就見城牆上的露布白板上貼著告示,言明因搜尋朝廷重犯,需要鎖城三日,無兵部文書不得通行。
  
    趙孤羽急道:「什麼重犯要鎖城三日?三日一過,第十輪的比賽還怎麼看?彩票還怎麼買?」
  
    莫不平拽了拽趙孤羽的衣袖,示意他留神,趙孤羽這才發現,這些守城的軍士穿戴的都是符文鎧甲,所持的也都是法器兵刃。
  
    這說明,所謂的朝廷重犯,應當是修士。
  
    此刻,城門下已經聚集了數百人,有歸家的旅客,有賣貨的小販,有挑菜挑肉進城的農夫,有拉煤拉柴的驢車,還有不少準備從聚寶門水道入城的貨船,都被阻在了外頭。數百人在聚寶門外,衝著裡面指指點點,更有心急些的,已經開始抱怨了。
  
    莫不平一眼就看見人群中的幾位,都是來自台州會真館的修士,他之所以能夠認出來,是因為領頭的那位——黃冠組修行球大賽暫居第二的選手,會真館三代大弟子藍水墨。
  
    莫不平帶著趙孤羽擠到面前,抱拳:「藍大師兄!沒想到今日能夠在此遇見,幸會幸會!」
  
    藍水墨聞聽此言,連忙避讓一旁,抱拳回禮:「不敢當大師兄之稱,這位道友是......」
  
    莫不平和趙孤羽自我介紹了一番,又道:「我二人對藍師兄敬慕已久,藍師兄在修行球場上的風采,當真是光芒四射......」
  
    以修行球為話題,兩邊的距離立刻就拉近了不少,聊了幾句,就說到城門封閉一事。藍水墨告訴莫不平和趙孤羽,他們已經圍著京城轉了一圈,不單單是聚寶門封鎖,十三座城門都已經全部關閉。
  
    藍水墨明天就要上場,對他而言,這是至關重要的一場比賽,他要和暫時排名第一的徽州齊雲館修士蔡致坤決勝。這是一場價值六分的比賽,誰勝出,誰就幾乎將鎖定黃冠組頭名,獲得與擂主嚴世藩進行擂台戰的資格。
  
    這樣一場比賽,他卻進不了城,能不著急麼?
  
    有會真館的師弟代為上前,向守城軍卒分說之後,獲得了上城請見他們上峰的機會。
  
    莫不平滿懷期望道:「看來有希望,那小弟就沾藍師兄的光了。」
  
    藍水墨搖了搖頭,道:「已經登過四次城門了,太平門、定淮門、清涼門、三山門都沒談成,這是第五次,也是最後一次,若還是不行,就進不去了。」
  
    「其他幾門呢?沒上去問問麼?」
  
    「就沒讓上城。」
  
    過不多時,會真館那位年輕的師弟下來了,沮喪道:「師兄,還是不行。」
  
    藍水墨問:「這邊城樓主事的是誰?」
  
    那師弟答道:「是個上三宮的修士,姓林,還有個錦衣衛南鎮撫司的千戶,叫卓一。姓林的說可以放行,卓千戶說堅決不行,林道友不高興,下了城樓。」
  
    眾人都是一陣沉默,也不知接下來該當如何。莫不平和趙孤羽向彩友黃昦雨等飛符聯絡,一時間卻聯絡不上,當真是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莫不平和趙孤羽離開聚寶門,展開身法圍著城牆轉了一遍,發現果然如同藍水墨所言,十三座城門全都封死,這一趟等於白跑了。
  
    等他們轉回聚寶門,藍水墨的一個師弟小聲冷笑:「還不信我們的話,非要親自去撞了南牆才知道白瞎。」
  
    莫不平和趙孤羽也沒心思反唇相譏,只想找些人想想辦法。於是上前向藍水墨道:「藍師兄,有沒有什麼辦法?」
  
    藍水墨無奈道:「再等等。」
  
    趙孤羽急性子,可沒這工夫,這要等到什麼時候去?乾脆建議:「要不咱們硬闖呢?」
  
    藍水墨嚇了一跳,搖頭道:「這如何使得?追究起來,誰受得住?」
  
    趙孤羽道:「咱們十多個人......」四下又看了看:「不對,現在有二十多人了,把那鐵柵搗毀,一窩蜂衝進去!俗語云,法不責眾......」
  
    藍水墨道:「那鐵柵是特殊材料所制,可抗高階法器,怎麼搗毀?」
  
    這回莫不平受了啟發,指著城樓道:「上面的攻守法器都沒開,不過是些普通軍卒,頂多配備了符文兵甲,咱們一股腦翻城進去,誰能攔得住?上三宮又能有幾個修士坐鎮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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