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道門法則 作者:八寶飯(連載中)

 
Babcorn 2019-6-12 23:35:1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03 289829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3 20:23
第二章 下一站

  西真武宮監院徐騰龍親自保駕護航,送董致坤到無極院履任,這是方丈杜騰會的決定。因為去年春夏時發生的那一幕顯示,董致坤在無極院的根底實在是太淺了,眾道士無人信服,沒有來自上頭的強力壓制,董致坤的監院職司是坐不穩的。

  因此,董致坤對無極院上下熱情籠絡,這是他根基不穩的無奈之舉,但對於趙然,董致坤的態度則截然相反。

  去年春夏之際,當著西真武宮方丈杜騰會的面,在無極院全體道士們的注目之下,趙然帶頭說了一句“我有異議”,董致坤因此灰溜溜地離開了為之工作和奮鬥了二十多年的無極院。如果不是張雲兆的遇刺,他根本沒有機會回來,這樣的仇隙,是極難化解的。

  既然如此,趙然自是沒有任何巴結的舉動,漠然聽著徐騰龍宣讀董致坤任監院的決定,冷眼旁觀董致坤發表任職感言,在其餘人等上前恭賀見禮之時,自己扭頭離開大殿,該幹嘛幹嘛。

  這樣的態度頓時激怒了董致坤,也不知暗罵了多少次“趙致然無禮”,在他的想像中,趙然應當主動上前曲意奉承,痛哭流涕的乞求他的原諒,然後他再冷哼一聲將趙然一腳踢開,然後該幹嘛幹嘛,如此這般方能出了胸中惡氣。

  只可惜該幹嘛幹嘛的是趙然而不是他董致坤,這就令董致坤感到難以忍受了——我巴掌都亮出來了,你竟然還敢不上來吃打,這是哪門子道理?

  正是移交了印鑑和文書,無極院的監院位子上換了個人,無極山算是變了天。有人痛恨就必然有人喜歡。有人失落就必然有人憧憬,不管是主動還是被迫,無極院道士們都在努力接近和巴結著董致坤,有的希望能夠坐穩位子,有的期盼著能夠一飛衝天。尤其是去年捧董致坤腳丫的幾個經堂道童,更是歡欣鼓舞。就好像升任監院的不是董致坤而是他們自己。

  甚至連跟隨董致坤回山的張澤,以火工居士之身,竟然見到趙然時也敢“拂袖而去”。

  趙然送別宋致元的時候,慚愧道:“一切都因為我而起,卻牽累了宋師兄,我實在是無地自容。”

  宋致元笑道:“說的哪裡話來,當日鼎力助你,一為你行的是正道,這谷陽縣數萬農戶都因此而受益無窮。不幫你我自家良心過不去;二來嘛,師兄我也想偷個巧,尋思著藉機搏上一搏,若非出了意外,也許我還真就有望更上一層。因此你也別自責太甚,賭鬥哪有必勝的,輸了便是輸了,我認賭服輸。我也不是三歲小兒,自有我的擔當。你若再這麼說,便是小瞧了我。”

  趙然心下感激,取出一沓銀票,強塞給宋致元:“師兄前往玄元觀,上下左右盡須打點,用錢的地方多。師弟我受師兄照顧這麼久,此時無以為報,只望師兄別嫌棄這些阿堵物。”

  宋致元捏著銀票指尖一撮,滿面笑容:“一千兩!你還真把玄元觀當成龍潭虎穴了?也罷,知道你銀子多。用你的話來說,我今日就打一打土豪了。”

  將宋致元送至無極山下,自有宋家的馬車靠過來相侯,宋致元踏上車轅,想了想又轉身下來,向趙然道:“董致坤當了監院,但料他不敢對我宋家有所苛待,怎麼說我家侄女還在華雲館中修道……可你卻不同,諸致蒙幫你一次、兩次、三次或許可以,但總不能一直護著你,再說十方叢林這些小事,也不好拿出來總去叨擾華雲館,我意,你若是在無極院難熬,儘管修書於我,我去玄元觀站穩腳跟後,儘量把你調走。”

  趙然失笑道:“這點子破事何至於去找諸師弟,師兄放心,我自應付得來,若是實在不行,一定去投奔師兄。”

  宋致元走了,去玄元觀做他的寮房水頭,他當初在無極院起家,也是從寮房水頭做起,說起來,也算是回歸了老本行。他臨走時給趙然的那些話發自肺腑,令趙然很是感激,不過趙然心裡多少有點底氣,所以並不像宋致元那麼悲觀。

  通過西真武宮下達申飭令,以及宋致元調離這兩樁處罰來看,杜方丈和徐監院的確受到了來自玄元觀和華雲館的壓力,這一點白都講已經悄悄給他傳遞了內幕消息,他也因此提前就知道了自己將面對的處罰大致會是什麼。

  一個廟祝而已,又不會死人,剛好還可以借此機會遠離無極院,躲個清淨的同時還可以好好修煉一番,爭取早日進入道士境。

  道廟是道院的外派機構,級別與執事相同,在許多轄地較廣的縣境,道院通常會在掌控力度較弱的偏僻之處設置道廟,以便大明子民都能沐浴在道門的榮光之下。趙然剛穿越的時候,所在的趙家莊就設置了清河廟,隸屬石泉縣寧德院。

  當然,道廟並非必須設置,而且如果需要的話,也會撤銷。比如江油縣,百年來一直設立著兩座道廟,這兩年受白馬山戰事,江油縣西北部三分之一的地盤被劃給了總督川西軍務衙門,成為軍事區,直接受總督衙門管理。因此,地盤縮小後的江油縣便將兩所道廟予以撤銷,重新並回星慶院,同時道院的名稱也變更為金光院。

  谷陽縣也有一座道廟,位於西北方龍山地區,那裡距無極山大約有百里之院,而且山高林密,谷深路險,往來十分不便,故此設置龍山廟直接管理,編有道士五人。

  道廟具有較大的自主權,只有遇到重要事務的時候才向道院稟告,其他事務均可自行處置,所以趙然對龍山道廟並不熟悉,只知道廟祝名叫周致敬,並且只在每年正月初一無極院慶賀天臘之辰的大儀典中見過,甚至連話都沒說過一句。

  莫非是去龍山廟麼?這樣也好,品級沒降,又可以獨當一面,雖然偏僻了一些,有種被發配的意味,但比起趙然的預期來說算是好得多了。趙然家財何止萬貫,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必為銀子發愁,所以龍山廟的偏僻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麼,反倒可以讓他靜下心來修煉,因此這兩天趙然始終都在查閱龍山廟的資料,心中頗為期待。

  宋致元走後的第三天,趙然被點名參加無極院三都議事,他知道,這是要宣佈對自己的處理決定了。

  趙然趕到經堂的時候,新任監院董致坤以及羅都講、袁都廚、張都管都已在座,最上首端坐的則是西真武宮監院徐騰龍,下面高功劉致廣、巡照張致環,以及典造陳致中,同時令他有些小小驚訝的是,自己方堂的管事堂主蔣致恆。

  趙然稍一琢磨,頓時了然於胸,看來接替自己出任方主的,應該便是他了。

  蔣致恆一見趙然進來,下巴立刻揚起三分,看向趙然的目光中帶著幾分自得,同時還有少許冷傲。好吧,趙然很痛恨冷傲之人,這是一種極為欠扁的表情,不過他心態很好,並沒有上前暴揍一頓的衝動,人這一輩子遇到的大起大落不知會有多少,落下去的時候自然有人會出來得瑟一二,完全沒必要暴跳如雷。

  董致坤很快宣佈了無極院三都議事的第一個決定——遷轉典造陳致中為客堂知客。都是執事,典造遷轉知客屬於進了半步,因為知客和高功、巡照這三個執事,是可以列席三都議事的,同時按照慣例,進入後備監院的行列。

  陳致中沖趙然露出一個包含著歉意等諸多複雜內涵的笑容,趙然微微頜首,示意自己完全不介意。

  接下來,董致坤宣佈免去趙然方堂方主的職司,由方堂堂主蔣致恆接任方主。

  最後,董致坤宣佈,任命趙然為君山廟的廟祝,讓他三日內啟程赴任。

  君山廟?這是哪裡?趙然當場就愣住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3 20:23
第三章 要錢要人要地皮

  君山廟是無極院即將設立的一座道場,當然,這是取得了西真武宮三都議事同意的,只不過西真武宮的白都講還沒來得及知會趙然罷了,因此打了趙然一個措手不及。

  之所以叫做君山廟,是因為無極院給其劃定的轄地範圍,剛好處在君度山以西、小君山以東的位置。趙然一琢磨,這不正好就是我承包的那上萬畝荒地嗎?好嘛,原來就是讓我在自己家的地盤上摺騰啊?這是讓我自己收自己的香火錢,完了還得給無極院交份子?

  望著董致坤一本正經的嘴臉,以及徐騰龍意味深長的笑容,趙然頓時無$.(m)語了。

  不過他本來就做好了被穿小鞋的準備,如今第一雙鞋子扔過來了,盤算下來還在承受範圍之內,於是也就忍了。頂天了每年幾百兩銀子而已,以趙然的身家,一次付清上百年沒有問題。其實換個眼光來看,到自己的地盤上當廟祝也不壞,好賴縣衙管不著,有什麼事情都是自己說了算,道門官府自己一肩挑了。

  趙然如今的心思沒放在權力爭奪上,此刻的大形勢也不容許他繼續上蹦下跳,做小伏低雖然憋屈了一些,但彎下身子是為了蓄力,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他近期內的打算只有一條,好生把自己的氣海“琢磨”成型,然後盡快進入道士境,和爭權奪利相比,眼下這才是當務之急。

  新任知客陳致中尚未卸下典造的職司,是因為董致坤以前在無極院人緣不好,如今驟然上位,夾袋裡委實沒有可以簡拔的人選。因此便讓剛剛向他“靠攏”的陳致中兼著典造,故意懸之以空,以吸引更多的“有志”道友向他靠攏。

  趙然去典造房辦理相關手續時,陳致中嘆了口氣,道:“趙師弟,無極院遭逢大變。師兄我也有些心灰意懶,起了求去的心思……”

  趙然心中好笑,但面上卻滿是沉重,一邊點著頭示意自己完全理解,一邊等著聽“但是”。

  “……但是,師兄我畢竟為無極院付出了十多年,實在是不忍看著無極院就此沉淪,故此只得強打精神,為院中諸同門、為縣裡眾百姓以盡綿薄之力!還望趙師弟諒解師兄我的一番苦衷。”

  趙然長嘆道:“陳師兄。今後無極院勢必更加險惡,師兄可一定要堅持住,我家鄉有句老話,‘咬定青山不放鬆’,師弟我即將遠行君度山,恨不能留在此間相助師兄,便以此言共勉!”

  陳致中感動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把著趙然的雙肩使勁晃了晃。似乎是要證明自己的決心:“師弟此言極好,正是我心意的寫照!放心吧師弟。你去了君度山以後,有任何難處,只管來找師兄,師兄我一定竭盡全力,不使師弟受到丁點委屈!”

  趙然再次長嘆——他已經嘆氣嘆得快要缺氧了:“疾風知勁草,國亂……院亂見忠良。多謝師兄了!師弟我還真有許多難處,還望師兄相助!”

  陳致中重重點了點頭:“師弟請說。”

  趙然立刻低著頭開始數手指:“此去君度山,一切皆為草創,這道廟建設費、日常管理費、宣化教民費、科儀耗糜費等等,都需院中接濟……”

  陳致中眼皮跳了跳:“……嗯…….”

  趙然繼續掰著手指頭道:“還有。剛才我打聽過了,龍山廟編制道士五人,火工居士十人,師弟我不求更多,只要比照龍山廟即可……”

  陳致中眼皮再跳:“……呃……”

  “還有,為了不致布道時有所誤會,我想還是應該先劃定道院和道廟之間的具體界限,比如君度山東北的棗林和沖馬溝,雖然不在我承包的荒地範圍內,但卻在君度山腳下,與山外隔著沖馬河,道院管理起來很是不便,不如劃歸道廟……”

  “……”

  最終,趙然從懷中取出一張單子,上面羅列著他剛才提出來的所有條件,陳致中臉上堆著笑,一再表示自己會盡力滿足,然後極為熱情的將趙然送出了典造房。

  陳致中回到桌前坐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漬,將紙單抄起來重新看了一遍,然後提筆開始塗抹修改。先將五百兩開辦費劃掉,寫上一百兩,然後將編制改為三人,火工居士也砍去一半,接著繼續修改其他事項……

  趙然離開典造房,徑直去找高功劉致廣,來到經堂門口時,正逢散課。道童們陸續出門準備去用午飯,金久也在其中,他見了趙然後連忙快步趕過來,行了個禮問:“趙師兄,如何了?”

  趙然點頭道:“放心吧,我正為此事來找劉高功。”

  金久立時喜動眼色:“這樣就好,這樣就好!那個張澤這幾日在我面前極為無禮,眼看著他馬上就要受牒,等他也來經堂的話,哪裡還有我的好日子。不如跟隨師兄去外面逍遙自在才好!對了師兄,咱們什麼時候啟程前往龍山?”

  “不是龍山,是君山,院裡將在君度山和小君山之間設立君山廟,讓我去當廟祝。”

  “啊?那片荒地?”金久有些傻眼了。

  “怎麼?不想去?”

  金久猶豫片刻,見趙然一直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當即咬牙道:“去!總比留在山上受氣強!”

  趙然拍了拍金久的肩膀,笑道:“哪裡有你想得那麼差?告訴你,我們這是開創大事業!”

  忽悠了金久幾句,趙然入經堂配房,正好見到高功劉致廣。劉致廣煩躁地在屋子裡踱來踱去,見到趙然後問道:“你怎麼來了?對了,和陳致中談妥了?”

  趙然和劉致廣的交情非同尋常,直接將剛才的經過講述一遍,劉致廣鄙夷道:“虛偽!小人一個!之前大義凜然說要如何如何,轉眼就投了姓董的,兩面三刀!什麼東西!你千萬別信了他的鬼話,這麼大的事情,哪裡是他能做主的?你看著吧,他嘴上答應得輕巧,不給你減掉一半就算好的了!”

  趙然笑道:“我也知道,這不是他說了算的。只要能落到手一半我就滿意了,再差點也能接受。”趙然雖說同樣對陳致中之類兩面三刀的傢伙很是看不起,但並不會因此就放棄與之周旋,尤其在自己處於劣勢的時候並不介意繼續來往,至少陳致中沒有徹底和他斷交,這裡面就留下了可以借力的空間。

  趙然提出要調用金久去君山廟,劉致廣二話不說就同意了,還讓趙然再選選,只要有中意的道童只管領走。

  趙然又問劉致廣在這裡生的是什麼悶氣,劉致廣也不隱瞞,道:“今年西真武宮給了無極院四個受牒名額,我俗家有個表侄兒想要入道門學道,可前兩天我與董致坤提了提,他竟然說什麼不經火工歷練不可直入經堂。好吧,我同意,咱們就按規矩辦,先讓他當火工居士也行。可剛才羅都講給我看了今年准備受牒的人選名單,他自家的侄兒同樣沒有經過火工歷練,憑什麼也能受牒?”

  聽完之後,趙然很無語,先不說黑暗不黑暗的問題,關鍵是這種事情其實完全可以操作得更好,根本不用如此粗暴直接,以至引起劉致廣的怒火,說明董致坤此人連最基本的治政手腕都欠奉,實在是缺乏歷練。

  安慰了劉致廣幾句,勸他暫時不要和董致坤當面衝突,趙然便離開了經堂。之後趙然又去一一拜訪三都和諸執事,大家對他的態度都還算不錯,並沒有因為他失勢而刻意迴避,看來趙然之前給眾人留下的印象有些過於深刻了,包括蔣致恆在內,都不願意和他明面上發生矛盾,都對他將來會不會冷不丁又東山再起而心有忌憚。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3 20:24
第四章 君山廟祝

  十一月初五,趙然正式下山,啟程前往君度山。

  不出所料,趙然向無極院討要的所有條件都幾乎被砍去了一半。受牒道士的編制連他在內只有三個,火工居士為五人;建設龍山廟的開辦費用被減得更多,總共只有一百兩銀子;而趙然成為廟祝之後,第一年上交無極院的香火錢按例減免,第二年為一百兩,從第三年開始,每年需上交二百兩。至於道士和火工們的薪俸,以及君山廟的日常開支,則由君山廟自行負擔。

  就算他家財萬貫,這個數字也讓他有些咋舌!於是從下山之時起,他就打定主意儘量不滿編了。

  跟隨趙然下山的一共只有三個人,一個是受牒道士金久,另外兩個是關二和魯進。整個道院裡,這三個人額頭上的“趙氏標籤”是最明顯的,不管樂不樂意,三人都只能跟著趙然廝混,除了躲避欺辱外,也保留一個將來不至於就此埋沒的希望。

  雖說趙然爭取到了連他自己在內的總共八個正式和非正式編制,但實際上他並不想帶那麼多人,帶上這三個,已經是趙然暫時能夠容忍的最高限度了,否則他寧願一個都不帶。開玩笑,光是支付這三個傢伙的薪俸。他每年就要花費一百六十八兩銀子,如果算上吃喝拉撒及其他費用,還得再加一百兩!

  關鍵是目前君度山以西的那片荒地上,一個大戶都沒有,連打土豪的機會都欠奉,如果這筆銀子要從百姓頭上均攤。按照之前統計的數字,連上老弱婦孺在內,有一個算一個,每個人差不多都要負擔一百文。第二年是一百五十文,第三年是兩百文!

  好吧,趙然不想這麼累心,他決定前三年都由自己掏腰包,至於三年後,他不相信自己還會繼續做這個廟祝。

  當晚。四人便趕到了羊馬驛,宿於驛站之中。李驛丞屁顛屁顛的來回伺候著,加著倍的刻意小心,他從關二的口中得知,這位年輕的趙道長由方堂方主改任了君山廟祝,擔心他心情不好,自己若是一不留神撞到刀口上,恐怕會討一通臭罵。臭罵都不在乎。關鍵是每月五兩銀子的救助站可千萬別取消了。

  李驛丞白白擔心了一場,趙然只是檢視了一番救助站的安置。看了看一年的賬目,便回房洗洗睡了。這讓李驛丞放心了不少,要知道,這救助金裡倒有將近三兩是救助自己的,賬本裡的名目都是他挖空心思編造上去的,若是被趙廟祝看穿。自己的收益可難保要大幅度縮水。

  趙然不知道李驛丞肚子裡的花花腸子,他也不關心,五兩銀子而已,只要救助站一直存在下去,就能穩定地向氣海內提供功德力。這才是最重要的,花再多銀子也值。

  第二天一早,趙然就帶著金久、關二和魯進出發了,過了午後,四人便進了長蟲山,準備在此停宿一晚。長蟲山中還留有十來戶不願離開的,趙然也不強求,在其中一戶家裡借住,安頓好後便來到後山。

  五色大師洞府外的水塘幻境已經失去了蹤影,水塘原址處堆著幾十塊大石頭,大致壘成一個半人高的石屋——好吧,實際上趙然圍著石堆轉了幾圈才發現這是一個石屋。他當場啞然失笑,心道這位五色大師蓋房子的本領大概和那個莫名其妙的張老道有得一拼,不過平心而論,張老道蓋房子的水平還是要比五色大師高明的,至少那座茅草屋的的確確是個屋子的模樣。

  趙然站在石屋邊,想起了張老道,不由心中一陣悵然。老道邋遢是邋遢了點,不過為人還是挺有意思的,說他瘋瘋癲癲吧,有時候還挺精明,說他聰明吧,可又經常會一頭栽進自己的圈套裡。不過趙然有時候也分辨不清,張老道是故意上當還是本來就傻,總之和他相處的那段日子,過得當真有趣。

  “驢兄,你說老道去了哪裡?”

  “昂?……”

  “都兩年多了,也不說回來看看咱倆。”

  “昂……”

  “驢兄,你想老道不?”

  “昂昂……”

  “要不咱們回趟無極山,把老道的茅草屋搬走,等他回無極山的時候,一看茅草屋不見了……哈哈,會不會暴跳如雷?”

  “昂昂!昂昂!”

  趙然說走就走,騎上老驢,就往回路上飛奔。老驢似乎對趙然的提議相當高興,揚起驢蹄,跑得極快。

  “驢兄,慢些,慢些……”

  “昂?……”

  “小心,彎道減速不懂麼!”

  “昂……”

  “前面有樹!……哎?留神……好險,突然冒出條溝來……”

  “昂昂……”

  “驢兄,沒想到你竟然能跑那麼快?”

  “昂昂!”

  “好嘛,真沒看出來,你以前一直出工不出力啊?”

  “……”

  原本走了一天的路程,老驢只花了一個多時辰便返回了無極山。趙然繞道後山,直上觀雲台,順著觀雲台後面的小路來到清潭處。

  許久沒來這裡,清潭景象依舊,潭水映著彎月,茅屋伴著草坪,山石崖壁的角落裡,殘存著尚未化盡的積雪。

  趙然在潭邊靜立片刻,發了一陣呆,然後走到茅屋邊,看了看這座半人高的簡陋破屋,估算了一下扳指內空間的大小,伸手一抹,茅屋立刻移入扳指內,將扳指內剩餘的空處剛好填滿。

  正待離去,老驢忽然“昂”了一聲,趙然順著老驢偏過去的腦袋,立時醒悟:“差點忘了。”伸手將破魚桿也收進了扳指。

  騎著老驢又往回趕,終於在丑時之前回到長蟲山。將老驢拴在屋後,趙然悄悄進了屋子,上床合被,聽著隔壁的鼾聲,漸漸入睡。

  從長蟲山向西再行半日,渡過沖馬河,翻閱君度山,趙然終於來到了山下那片平坦肥沃的土地。三座村落由北向南排開,相互間隔四五里,周圍方圓十里的丘陵、溪流、平地,再加上分鎮兩頭的君度山和小君山,便是無極院劃給君山廟布道的地盤。其中可以開墾的荒地共計一萬五千餘畝,如今已經翻新過一遍泥土,只等開春後就可以播種了。

  小君山已經不是谷陽縣的轄境了,屬於江油縣的地盤,不過既然被西真武宮劃給了君山廟布道,那這裡就是趙然的地盤,江油縣金光院也只能無條件接受,實際上金光院的何監院對小君山並不感興趣,因為這裡沒有人煙,因此便也大大方方毫無所謂了。

  將金久、關二和魯進留在山腳下,趙然獨自一人上山。

  小君山與其說是山,不如說是丘,只不過這座丘陵稍微高一些,佔地廣一些。趙然縱驢而上,片刻間便來到山腰間的一處平台,這裡正對著萬畝翻耕過的田地,一眼可以望出去很遠,端的是個觀景的絕妙所在。

  山壁上流淌著一汪清泉,順著山勢一直流淌到山腳下,清泉旁邊多了一處水塘,趙然不禁暗自好笑,對著水塘處喊了一嗓子:“五色大師!”

  一隻五彩錦雞撲楞著翅膀由水塘幻境內飛出,來到趙然身邊,歪著頭看了看他:“咯咯,小道士,你怎麼來了?”

  趙然正色道:“大師,從今天開始,請稱呼貧道趙廟祝。”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3 20:24
第五章 選址動工

  五色大師眨著眼睛想了想,問:“廟祝?你不當方主了?”

  趙然微笑:“道門決定在此設立君山廟,第一任廟祝就是貧道。”

  五色大師很是疑惑:“什麼時候的事情?”

  “五天之前。”

  “咯咯,不管你是廟祝還是方主,總之都一樣。好吧,小道士,你的道廟在哪裡?”

  “貧道準備將君山廟設在此山之中!”

  “咯咯!小道士,這處清泉可是你答允給我的,莫非想要抵賴不成?”

  “大師稍安勿躁,貧道並沒有和你爭地的念頭,你自安心修煉,我自建立我的君山廟。”

  “那你打算建在何處?”

  趙然指了指山腳下等候的金久三人:“看見那三個人了麼?他們是我的手下,他們站著的那個位置,就是君山廟設立之地。”

  五色大師探頭看了看山腳下的那片空地,咯咯兩聲道:“隨你便吧,這地方沒見到有什麼好的……蓋廟的時候動靜輕些,別擾了我清修。”

  趙然笑道:“大師放心,貧道心裡有數。對了大師,貧道想借你這清泉一用。”

  “借?”

  “不錯,放心,不會亂了你的風水。”說著,趙然來到平台邊緣,在清泉流淌的地方,埋下三塊玉珮。

  這三塊玉珮是趙然得知自己將要出任君山廟廟祝之後連夜煉製出來的陣盤法器,也是他煉成的第二套法器,自己取了個名字叫“三才鎮靈佩”。聽上去有些唬人,但實際上功效卻很單一。是《製器譜》上所載用於修士匯聚靈氣,不使其外溢的輔修法器,原名“鎮靈佩”,被趙然煉出三塊來,按照天地人三才組成法陣,除了匯聚靈氣還。還有驅使和指引靈氣流向的功用。

  趙然選擇佈陣的地方也很巧妙,正好在清泉氣機的轉折關鍵處,通過三才轉換,最終使清泉改變了流向。清泉變道,按照趙然事先選擇的方向,從另一邊淌了下去,形成一條新的溪道。這條溪道由上而下,順著地勢,在幾十丈的高低遠近範圍內。依次出現瀑布、水潭、溪流等諸多景觀,最終在山腳下空地邊形成一個積水坑窪,看這架勢,用不了幾天就能形成一處新的水潭。

  就這麼一個改變,當即令山腳下趙然的選址處形成一片風水極佳的所在。

  五色大師一直看到趙然佈置完畢,然後驚訝道:“咯咯,小道士當真好手段。”

  趙然改完風水後,也不多所打擾。和五色大師閒談幾句後便下了小君山。此時三角下除了金久、關二和魯進三人外,又多了兩個人。一個是慈善堂李管事,另一個是金記米鋪的金掌櫃。

  自從張監院被刺之後,孔縣令一直處於擔驚受怕之中,無論再怎麼熱衷於仕途,不管多麼想要撈取政績,也擋不住對死亡的恐懼。這個月以來。孔縣令的治政策略開始全面回縮,也不提青苗錢改革了,更不講土地兼併的危害了,整日介躲在縣衙官署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彷彿一下子銷聲匿跡了一般,就連趙然的拜訪也稱病不見。

  依照金久的小報告,聽說宋致元被遠調、趙然被貶謫之後,這兩天孔縣令又出門了,密集拜訪張、周、焦等谷陽豪紳,而且還詢問過戶房,查抄的龍氏家財中,還有多少遺存,似乎有發還的念頭。

  至於打報告的金久,趙然托他問問,說是有機會準備去拜訪金縣尉,不知金縣尉何時方便。這回的變故,金家著實是被趙然“坑”慘了,金縣尉在武力彈壓地方豪紳這一關節上出力極多,凶名最著,如今的日子相當不好過。趙然準備安撫安撫金縣尉,畢竟金縣尉和別人不同,已經被牢牢綁在了自己的戰車上,不管怎樣也不能過河拆橋不是?這一點職業操守,趙然還是具備的。

  趙然在無極院全面失勢,創辦的慈善堂必然會受到牽連,等董致坤真正掌握了無極院後,慈善堂的好日子將成為過去。所以趙然準備將慈善堂搬遷到君山地面上來,這次喚李管事趕到這裡,就是為了選址的。

  除了慈善堂以外,金記米鋪金掌櫃的日子同樣不好過,已經可以肯定的是,專供無極院吃食的生意注定是要終結了,也許是三五天之後,或許是這個月底,反正無論如何過不去年關。正好君山這邊剛剛開始墾荒,一直到明年收穫之際的這大半年當中,都會存在糧食缺口,因此趙然也將金掌櫃招來,準備將這筆生意交給他做。

  不僅要能同富貴,而且要能共艱苦,這是趙然為人的原則。

  當然,趙然也不是什麼好處都沒有直接拿銀子砸人,不能互惠互利的生意絕對不是好生意,因此他瞄準的還有金記米鋪庫存的那幾千石糧食。有這些糧食在手,趙然可以什麼都不做就硬撐到明年四月。

  和李管事一起選定了慈善堂的地址,又跟金掌櫃談好了君山地區糧食進口的獨.立承包協議後,這兩個人立刻趕回谷陽縣城籌備去了。

  趙然則和金久、關二、魯進開始商議君山廟的開工事宜。這是他們今後“工作和戰鬥”的地方,所以金久等人滿是熱情,積極投身於獻計獻策的建言活動之中。談到後來,趙然乾脆不說話了,任由金久等人商定了一個建築方案。

  最終敲定的方案中,整座道廟坐北朝南,佔地約有一畝半,分為前後三進,共四個小院。南邊正門第一重院子是正殿,也就是供奉道門仙師的殿宇;向北第二重院落為寮房,即生活區,又從左到右劃為兩個大小不一的小院,靠東側較大的為居住區,西側較小的為雜院;再向北第三重院子為後院,將小君山改道後流淌沉寂的泉潭圍在正中,準備種一些花草果蔬。

  君山廟大致就是這麼一個簡單佈局,實際上如果不是趙然堅持,連泉潭都不在道廟建築範圍之內,因為一百兩銀子根本不夠用,因此趙然又不得不私人掏腰包,往裡墊了五十兩。

  方案一出,立刻開始行動。

  趙然去年底以來,搞了不少營造的活,結識了一批谷陽縣的泥瓦匠,其中三個比較優秀的已經被關二提前徵募到了君山。關二便將方案大致和他們說了一下,於是三人就圍著空地開始丈量並畫圖。

  兩天之後,草圖便畫了出來。趙然也沒什麼意見,可著金久等人去折騰。又修改了一天,最終拿出了正式圖紙,趙然大筆一揮,准了,於是立刻開工。

  慈善堂中長期救助的幾十個百姓大都參加過趙然“勞動換糧食”的工作,多多少少具備一些營造房屋的經驗,這批人一到君山就被徵募為苦力,先去君度山下採石。

  採石的進度是比較緩慢的,按照匠師們的說法,以這點人力,光是備齊石料就得一個多月。趙然實在沒有耐心等候下去,親自趕往採石現場,準備大顯身手,展示法力,以火燒石。趙然服用過散骨丹,雖然沒有正骨,但已經有少許人知道他身具法力的事情了,並且大卓小卓師叔還專門給送來了基本入門道書,以備他修煉之用。因此,再瞞下去也無意義,反而展示出來後,也許還能令別有用心之人有所忌憚。

  可當他自信滿滿趕到採石場的時候,現場早已燃起一堆堆大火,正在燒炙岩石,他自己那點本事,根本不夠看的。他鬱悶地旁觀了片刻,直到滾燙的岩石被冷水澆透後出現裂紋之時,也沒想出來自己還能有別的什麼辦法,只好沮喪而回。

  這一刻,趙然從沒如此迫切的想要配授籙職。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3 20:24
第六章 身而為人的煩惱

  空有一身法力而不能施展,如此現狀令趙然備受打擊,一個人站在泉潭邊冥思苦想,琢磨著配授籙職的問題。

  大卓、小卓師叔上回倒是答允過,有機會的話替他想想辦法,可這兩位去了川邊至今音訊皆無,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如果半年不會來,難道要等半年?若是一年不會來,莫非還真的等上一年?

  要不要催一催諸師弟呢?趙然抬頭望向半山腰的五色大師洞府處,打算請五色大師出山,幫忙跑腿送信。這貨知道華雲館在哪裡,又好哄,一頓簡陋的燒烤就能搞定,而且本事又高,來去一趟恐怕都用不了一天工夫,最是優質廉價勞動力……

  咦?五色大師怎麼就能施法呢?莫非這貨也配授過籙職不成?

  趙然一拍額頭,心道趕緊去問問,興許有門!

  五色大師的洞府和君山廟選址處相距不遠,上下高度十來丈,空中直線距離撐死不到百丈。不過趙然不會飛,只好老老實實爬山。同時尋思著趁這次修築君山廟的機會,開一條上山的小路。

  來到水塘幻境邊,趙然扯著嗓子就喊:“大師……大師……”

  片刻,五色大師撲棱著翅膀飛了出來,語氣不悅道:“小道士,如何又來煩我?”

  趙然滿臉歡笑:“許久不見大師了。極為想念,特來尋大師閒聊。”

  “小道士,你是閒得蛋疼麼?”

  “哈哈,大師的學習能力果然驚人,這句話也學會了。”

  “唔,對了,你這句話我琢磨了許久,有個問題沒想清楚。”

  “大師請說。”

  五色大師背著翅膀踱了兩步,問:“你拿這句話來說我。似乎沾點邊,但用這句話來說你們人的話……你們又不下蛋,何來蛋疼?”

  趙然一頭黑線,強笑道:“……呵呵,大師你還真風趣啊……”

  閒扯幾句,趙然開始問起了關於籙職的事情:“不知大師是在華雲館配授的籙職麼?”

  五色大聲一怔:“籙職?我要籙職作甚?”

  “不授籙職,大師何以煉製符籙,何以行符施法?”

  五色大師咯咯笑了幾聲。道:“小道士,你恐怕是想左了。配授籙職是正一道修法的必然關節。卻不是所有修士都必須授籙的。天底下修煉途徑和修煉功法成千上萬,各有不同,如果都要授籙的話,道門豈不是要忙死?連佛門都早已為你道門一統了,哪裡還會有如今的西方諸國?授籙只是為了能夠煉符,就算是你道門之內。也只有正一門人以符籙為主,當然必得授籙才可。但別的道派卻不須如此,比如幾乎能與正一分庭抗禮的全真,人家就以內丹為主,根本用不著配授籙職。不過如今正一和全真相互借鑑。正一也學著修煉內丹,全真也學著煉符行符,所以全真也才有授籙之說。”

  趙然呆了呆,繼而醍醐灌頂般醒悟過來。他這些時日全身心沉浸在《正一符法》之中,滿腦子都是配授籙職的念頭,以至於鑽了牛角尖,居然莫名其妙有了“不授籙不可施法”的錯誤理解。如今被眼前這只錦雞點醒,回過頭去一想,才發現自己真是蠢到了家。

  朱七姑、童老和常萬真等人的施法他是見過的,人家也沒有動不動就扔符,和裴中澤一路逃回白馬山,途中與佛門鬥了多次,也沒見他用過多少符籙,大多依靠的是竹仗劍芒和兩儀玄光。

  所以說修行路上一定要有老師指點,向趙然這種野路子修士,常常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各種迷茫,這些迷茫和不解在事後想起來或許會覺得可笑,但身處局中,沒人指導的話還真就輕易出脫不來。就算自己最終能夠醒悟,耽擱的時間也絕對是承受不起的。

  就比如這一次,如果沒有五色大師指點的話,他還傻乎乎等著找機會授籙呢。

  當然,籙職還是要想辦法配授的,但卻不必為此瞎耽擱了,按照五色大師話裡的意思,自己應該可以修煉道術了吧?

  “多謝大師!”趙然恭恭敬敬向著五色大師行了一禮。

  五色大師扇了扇左翅膀:“小道士別那麼客套了,多給我烤點好吃的就行。”

  “必須的!對了大師,不知你擅長哪些道術?”

  “怎麼?小道士想學?”

  “嘿嘿,大師當真一點就透……”

  “咯咯,小道士,你這是學道的態度麼?想學可以,拜我為師!”

  “……”

  “你不想?”

  “大師……不要玩貧道了,貧道身為道門弟子,怎麼好去拜旁人為師?嗯,不如這樣吧,貧道向大師學道的時候,便是大師的弟子,在外人面前,咱們還是平輩論交,你看好不好……哎,大師,怎麼又動手啊?有不同意見可以拿出來討論嘛,大家心平氣和一點行不行?……”

  半山腰上立刻上演了一處“雞飛趙跳”的好戲,直到趙然喊出:“晚上貧道給大師烤鹿肉……”才將五色大師憤懣的心緒安撫下來。

  趙然拍了拍渾身塵土,緊了緊鬆散歪斜的道髻,起身道:“還好貧道如今有法力護體……”

  五色大師道:“小道士,說好了,晚上給貧道烤鹿肉吃!”

  “放心吧大師,那這道術一事……”

  “其實說起來,我這道術你是學不了的,你想拜師我還未必收你……也罷,就教你兩手你能學的好了。”

  “大師的道術,貧道為何學不了?”

  “……”

  “大師?”

  “……”

  見五色大師張口結舌繼而又有暴怒的傾向,趙然忽然醒悟,忍不住笑了起來,繼而負手望天,長嘆道:“沒想到身而為人,原來也是一種煩惱啊!”

  “……”

  說定之後,五色大師將趙然喚到面前,還是按老法子,深處爪子直探趙然羶中穴。查明趙然氣海內的情形後,開口道:“小道士,你這氣海已成,只需再琢磨圓潤幾天,便算是真正入了道士境,可以修習道術了。這幾天需努力勤修,不可懈怠,三天後再來尋我。”

  “多謝大師!”趙然心中大喜,舒暢已極。

  “快些去烤鹿肉來!你那裡有鹿沒有?沒有的話我去君度山裡抓。”

  “有的有的,這回不勞大師費心了。”趙然正要去準備材料,忽然想起一事,又問道:“大師,貧道來時路上經過長蟲山,去了大師原來的洞府一觀,大師當真住得簡樸,令貧道肅然起敬。不知大師如今的洞府如何?還住得慣麼?需不需要貧道為大師改建一番?”

  五色大師一聽,當即喜道:“當然需要,我正愁洞府狹小,住得難受,來來來,隨我進去一觀,看看應當如何改法?”

  隨五色大師入了水塘幻境,趙然望著眼前三塊大石頭搭起來的簡陋石棚,頓時無語,這比長蟲山那個石屋還要簡陋,連屋子都算不上了,只能勉強稱之為棚子。

  趙然嘆息道:“大師,苦了你了!放心吧,貧道不是正在修建道廟麼,待道廟修好之後,便騰出人手來專為大師建一個敞亮的洞府,定不讓大師再受如此苦楚!”

  五色大師咯咯道:“那就多謝你了小道士,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說。”

  趙然當即小心翼翼道:“大師,為了盡快讓大師入住全新的洞府,工匠們正在日以繼夜,奈何人力單薄。不知大師可否施以援手,以加快進度?”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3 20:24
第七章 趙廟祝“不行”

  被趙然好一陣忽悠的五色大師渾然不知自己淪為苦力,按照趙然的要求,趁夜出動,尖喙在事先標記的十多處山岩上下了狠勁。

  第二天一早,當工匠帶著採石工開始勞作的時候,赫然發現這片山岩忽然便得容易開採了,岩石上密佈著裂紋,往往一鎯頭掘下去就能挖出一大塊岩石,一錘子砸在上頭立馬就能將其碎裂開來。採掘進度增加了十倍不止!

  而磚窯的制磚效率也在飛速提高,磚瓦的烘乾和燒製時間縮短了三倍。同時,第二天晚上的時候,在準備修建君山廟的地基外忽然出現了碼放整齊的數十根原木。

  趙廟祝受仙師庇佑的傳言很快從工地上蔓延出去,不久之後,整個君山地區都在議論紛紛,說這位新來的廟祝是個有本事的仙道!

  此刻為農閒之季,新搬遷過來的百姓們沒有太多事情可以做,於是便紛紛跑來工地上,想要見識這位仙道的真身,有的還帶來了孩子,懇請趙仙師為孩子祈福。

  趙仙師非常隨和,每天都要抽出固定時間來接見百姓,或是拉拉家常,或是為他們祈福,或是分發一些糕餅糖果,或是鼓勵他們勤奮勞作。本來就因為授田之事受到這些百姓的愛戴,如今百姓們對他就愈發感佩崇敬了。

  既然趙仙師說了,要大夥兒勤奮勞作,那麼仙師要建道廟,這不正是一個遵從仙師法諭並報答仙師恩澤的好機會嗎?於是在匠師們的挑選下,又有上百青壯勞力加入了勞動大軍,而且趙然不必支付報酬。只要安排些簡陋的飲食即可。

  這時候的建築不必打多深的地基,趙然又不求什麼雕樑畫棟、飛簷走獸,因此君山廟一天一個樣,以極快的速度拔地而起。

  不過趙然的心思不在這個上頭,他把絕大部分事務都交給了金久等人,自己全力以赴完成對氣海的“雕琢”。花了三天時間苦修。趙然感覺火候已到,於是來見五色大師。

  五色大師查探完趙然的氣海後,表示相當滿意,然後開始教授趙然最基本的兩個道術。說是兩個道術,實際上是一個道術的兩個過程,即法力的外放和內吸。趙然現在可以在手上自行生出火焰來,這是法力外放的一種最底層形式,真正外放要求使法力能夠脫離本源而單獨存在,簡單來說。就是如何將手臂上的火焰打出去的。而法力的內吸則相反,在施法範圍內形成極強的吸力,其外在表象就是所謂的“隔空攝物”。

  這兩個道術很簡單,也沒什麼口訣和秘方,說白了,就是運使法力的竅門,實際上甚至不能稱為道術。五色大師的意思,是讓趙然先學會和熟悉法力的運使。之後再談論其餘——比如五色大師從華雲館藏經閣中翻看的基本道術,包括《赤焰訣》、《寒冰訣》等等。

  按照五色大師的說法。黃冠之前,是不分正一和全真的,等入了黃冠之後,才是二者的分水嶺。

  接下來,趙然的日子就充實多了,上午修煉《先天功德經》第一章的後半部分。也就是煉精的部分,這是功法的修煉,追求境界的提升;下午則修習法術的運轉和使用,這是道術的修煉,追求力量的強大和手段的高明;到了晚上。則冥想牧童騎牛、石上清泉和竹葉隨風三幅內息觀圖,以恢復白天消耗的法力。

  顧名思義,所謂煉精,就是修煉元精。元精出於體內,所謂“天稟元氣,人受元精”者也。趙然要做的就是運轉法力,將自己體內每日新生的元精進行煉化,然後逼入氣海之內。等到煉化過的元精充滿氣海之後,再使其與同樣充盈的功德力相合,道門功法中稱之為精炁,無色無形,便可跨入羽士境了。

  這個過程的修煉,道門功法中需要吸納的靈氣可謂海量,因此館閣之中有非黃冠不得輕易出山的慣例,目的就是為了讓這一階段的修士不因外物而分心,在靈氣充溢的洞天福地中全力吸納。

  對於趙然來說,需要的則是海量的功德力。

  首先,煉化元精需要的法力會越來越多,這就要求趙然繼續將功德力轉化為法力,以滿足煉精所需。因為氣海內能夠自動生成法力的多少,取決於他轉化過多少功德力,趙然轉化出來的法力越多,他氣海內能夠自動生成(或者耗光後恢復)的法力上限就越高。

  其次,當氣海內煉化後的元精充滿之後,還要保持充足的功德力與之相合,生成無色無形的精炁。

  趙然現在每天都能收穫到功德力,這些功德力來自幾個途徑:其一為慈善堂仍在救助的那些無家可歸的百姓;其二為兩處驛站設立的救助站;其三則來自剛剛遷居到君山地區的這些農戶。

  趙然決定開墾君山地區荒地的時候,就抱著狠狠撈一筆功德的打算,因此,無論授田也好,幫助長蟲山農戶搬遷也罷,他都儘量做到最好,甚至也將這些百姓納入了慈善金的借貸範圍之中。

  如今看來,這件事情辦得相當不賴。從授田開始,到為他們修築村落,再到發放種子、發放慈善金貸款,趙然每一個步驟都能收穫大量功德,讓他喜不自勝的同時,對於衝擊羽士境底氣十足。

  趙然在道士境上的修煉可謂穩步前進,從第一滴元精煉化成功開始,每天都有三五滴被煉化後的元精順利落入氣海,進度非常穩定。可太過穩定了也不是什麼好事,因為見不到增長。元精的煉化速度目前為之只能如此,並不是《先天功德經》出了問題,相反,以功德力轉化而成的法力在煉化元精時非常高效,不到片刻工夫就能將元精淬煉完畢,顯得遊刃有餘。

  問題的關鍵是,趙然體內的元精不多,每天就那麼三五滴。元精來自哪裡,到底是什麼東西,趙然通過這幾天的煉化,已經大致清楚,他也因此才終於明白,為什麼全真講究禁慾,正一就算不禁,也不鼓勵不提倡。

  趙然尚無法內視,所以不知道自己煉化的元精什麼時候才能將氣海充滿,因此去請教五色大師。五色大師查了查他十多天來的修煉成果,告訴了他一個答案:十年以上!或者二十年!

  趙然頓時急了:大卓小卓師叔由道士境入羽士境用了三年,諸致蒙估計需要兩年以上,周雨墨則只用了一年,自己為什麼需要十年、二十年?

  對此疑問,五色大師的回答是:根骨差!

  這回趙然“無語凝噎”,原來這也能和根骨拉上關係?根骨不好,自己那方面就不行?可自己並不覺得不行啊,而且一直以來就沒多少時間奢靡縱.欲,按道理來說保養得還算不錯,莫非是那幾個人過於生猛,因此顯得自己不行?

  大老爺們不能說自己不行,但前提條件是別和旁人對比,趙然對比的是公認的天才,當然就顯得不行了。趙然一琢磨,難怪人家華雲館不收自己,以自己這塊料子,就算能夠修煉了,也是爛泥扶不上牆。

  那麼怎麼才能便得精氣生猛呢?

  好在面對的是一隻五彩錦雞,趙然這才扭扭捏捏的將問題問了出來,換做旁人,他還真有點問不出口。

  五色大師的回答是,有兩條路子,其一是重新回去正根骨,其二是吃藥!

  正根骨這條路子趙然已經暫時放棄了,於是他只好再次紅著臉問,究竟應該吃什麼藥?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3 20:29
第八章 玉皇閣考察組

    吃什麼藥能精氣生猛?這個問題五色大師無法回答,他對靈藥靈石之類的天才地寶沒什麼研究,所以說不出來。或許放一株靈草在他面前,他能判斷出好壞來,但具體什麼藥能補足精氣,這個問題問錯人了。

    於是趙然只能就這麼相當“穩定”的耗著。

    進入十二月的時候,趙然的道術有所小成,手臂一甩,便能將一團火焰打出去一兩丈遠,勁力一收,就能將拳頭般大小的石塊從三尺外吸到掌心中來。趙然玩得不亦樂乎,他有時候忍不住想,如果自己穿越的是武俠世界,是不是應該算作一流高手了呢?

    不過趙然的火焰對常人來說雖然很有威懾,但他鬥法的目標對象是修士,這就有些不夠看了。因此,趙然想了個陰人的法子。他向關二討要了一套金錢鏢,這套金錢鏢共有十二枚,是關二專門為他從振威鏢局弄出來的,據說都是百煉精鋼所鑄,

    趙然按照《製器譜》上煉製飛劍的法子,在金錢鏢上逐一加刻雲篆,然後為雲篆注入法力,最後以自己的功德火進行煉製。他如今法力充盈,煉製這套金錢鏢並不困難,熬了一夜之後便告功成。

    可惜百煉精鋼雖好,卻是俗物,以此為材料煉製出來金錢鏢並不怎麼高明,趙然試用的時候,覺得很難隨心所欲的操控,正如《製器譜》中所說,材料越好,煉製出來的法器便越佳,如果是普通材料的話,就會達不到圓轉如意的地步。

    不過趙然沒有要求太高,也不會真拿這套金錢鏢當飛劍使用,只要滿足暗器的要求,能夠激射出去,而且能夠收得回來,他就已經知足了。

    十二月初十,經過數百人和一隻雞個把月的辛勤建設,君山廟的主體工程正式完工。趙然向無極院修書通報此事,然後金久等人又滿是干勁的投入到刷白、上漆和木工活之中。

    十二月二十日,煥然一新的君山廟出現在了眾人眼前。除了不能自行打造的精緻家具外,這座君山廟便算是建成了,只要訂購的部分家具,以及道廟應當配齊的布幡、絲絛、香燭、油脂及其他齋醮法器運到,便可以正式投入使用。

    當然,正殿中還缺乏一件最重要的東西——神像。

    這方世界裡,道門**奉的神像是不能私自打造的,需要由館閣修士們專門煉製。這不是違反不違反道門律則的問題,而是因為私自打造的神像沒有用處,起不到收集信仰力的作用。因此,各處道門布道場所中所用的神像,都出自館閣之地,以特殊方法煉製而成,將其看作是一件法器也未嘗不可。

    早在月初君山廟主體建築完工的時候,趙然便上報了無極院,坐等神像的到來。這一點上,他並不擔心無極院故意給他穿小鞋,因為按照道門的規矩,只有當神像開光的那一天之後,才算是君山廟正式設立之日,而趙然與無極院之間供奉的上交,也是從這一天算起的。

    趙然想不出無極院在這件事情上給他穿小鞋的理由,當然,如果無極院一定要拖延,那麼趙然也完全可以奉陪。不過趙然還是希望君山廟能夠在正月初一的時候如期投入使用,以他現在對功德的理解,身為主事之人,這件事情應該會給他帶來不少功德力加成。

    趙然預料的結果是正確的,但對原因的理解卻有很大偏差,這絕對不是上交供奉銀子的問題。新設道廟、增添神像這種事情,館閣之地看得非常重,無論是無極院也好,甚至西真武宮也罷,都沒有膽量無故拖延。

    董致坤畢竟在道門廝混了二十來年,知道的東西比趙然多得多。接到趙然的呈文後,不敢怠慢,立刻向西真武宮稟告。徐騰龍也是歷練多年的道門“老油條”,很快便將此事報給了玄元觀,隨後由玄元觀知會了玉皇閣。

    十二月二十五日,君山廟迎來了三位客人。

    其中兩個是趙然的老熟人,正是卓騰雲、卓騰翼兩位華雲館的師叔,另一位則是個白鬚道士,看大卓、小卓師叔恭敬的態度,恐怕來頭不小。

    寒暄幾句之後,兩位卓師叔便向趙然介紹,原來這位白鬚道士出自玉皇閣,這次專為君山廟神像而來,兩位卓師叔稱他“蔡法師”。

    趙然悄聲問了兩位卓師叔後才知道,原來華雲館也不能煉製神像,整個川省的所有觀宮院,乃至道館,一應神像都出自玉皇閣。蔡法師擅長製器,同時也是玉皇閣中少數幾個具備煉製佛像手段的營造修士。

    本來蔡法師並沒有和趙然這等“凡夫俗子”閒聊的雅興,他臉上佈滿了公式化的冷漠,打算辦完事情就走。可見到君山廟以後,就對這座新設的道場大感興味,原因無它,風水實在是不錯。

    君山廟背依小君山下,左右兩側為小君山上伸出的兩道丘陵延脈所圍,地基橫跨在小君山南側的山麓正中,位置和高度都剛剛好,正是風水局中的“母子環抱”。最妙的是半山腰上流淌下來的那道清泉,其走勢並非一瀉而下,而是“欲迎還拒”般落一層、停一半,再往下落、再往內收,最終卸去下衝的狂暴之勢,溫溫柔柔的淌入道廟後院,這又叫“母乳哺嬰”。

    等見了趙然之後,蔡法師不由自主多看了趙然幾眼,概因趙然竟然身具“真力”,雖說由於廢根骨的原因,將來無法更進一步,但在十方叢林裡,已經算是罕見的人才了。

    蔡法師進入道廟後,也不理會此行的正事,直接穿過正殿、寮房,來到後院泉潭邊。駐足片刻,問趙然:“趙廟祝,這廟是你請高人來看過的?”

    趙然一怔,不知此言何意。

    蔡法師又道:“觀你這道廟佈局,將來興旺可期,當有高人指點。”

    趙然也不隱瞞,自承道院的選址佈局,是由自己所為。

    蔡法師還不大相信,於是被小卓師叔拉到一邊,和他說了趙然在佈陣一道上的天賦。蔡法師將信將疑,於是當面考校起趙然來。他說了很多風水佈局上的理論,趙然卻聽得暈頭轉向,這令蔡法師更為疑惑,幾乎以為卓騰翼在欺騙自己。

    可當蔡法師考校趙然實際佈陣手段時,卻令他不由眼前一亮。趙然依舊說不出這個那個諸般名目來,但在這後院之中略一動手,蔡法師就不得不承認,此人果然是個陣法天才。暗想這位小趙廟祝懵懵懂懂間信手拈來,便可布出各種佳局,當真是“生而知之”的最好註解。

    他卻不知,趙然開了天眼神通,能看天地氣機的運行變化,直接奔著風水和佈陣的最高境界而去的,手段自然高明。

    蔡法師先是起了愛才之心,暗中決定,此間事了後便收趙然為徒。可談論了片刻,自信心便遭受重創,覺得或可代師收徒,與趙然師弟相稱。等到他順著泉水來源上溯至半山腰後,這才發現,原來泉水的走向是被趙然改過的,可看上去竟然如此渾然天成,自己都站到泉眼邊上時才分辨出來。這令蔡法師倍受打擊,絕了代師收徒的念頭。

    半山腰是五色大師的地盤,趙然便將五色大師喚出,與蔡法師相見。蔡法師見五色大師此等靈妖似乎也對趙然言聽計從,最終收起了對趙然那份居高臨下的態勢。不知不覺間,蔡法師已經以平輩相交的態度,和趙然切磋交流起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3 20:29
第九章 授籙的機緣

    到了晚間,蔡法師竟然沒有離去之意,剛好大卓、小卓師叔也有話要和趙然說,於是趙然乾脆安排三人住在君山廟中。

    等安頓完了蔡法師,趙然來找大卓、小卓師叔,見面就問這位蔡法師到底什麼意思,怎麼纏著自己沒完沒了,一點都沒有身為法師的自覺?這可是堂堂法師啊,還是玉皇閣來的,趙然一想起諸致蒙那位法師師父的派頭和架子,就怎麼也想不通這個蔡法師到底要搞什麼鬼。

    “我說兩位師叔,這位蔡法師到底什麼來頭?他究竟是不是為神像之事而來?”

    卓騰翼笑道:“誰讓你今天露了根底呢?惹得蔡法師大為心動。”

    趙然起了身雞皮疙瘩:“不會吧?”

    卓騰翼不知道趙然起了其他心思,解釋道:“蔡法師最好陣法一道,你今日和他談論陣法,可謂投其所好。說起來,趙師侄你在陣法上的進益實在令人驚訝,這才短短兩年,竟然進步到了如此地步,連蔡法師都極為敬佩……”

    一向少言寡語的兄長卓騰雲忽道:“說正事。”

    卓騰翼咳嗽一聲,換了個話題:“趙師侄,聽說七寶松蘿根是你敬獻的,可否說說這靈藥的來由?要知道,我和兄長此番去川邊,苦尋數月,才得了寥寥幾種,離煉丹所需還相差較大。前番五色大師剛將舌蘭藤換給華雲館,現在你又拿出了七寶松蘿根,當真令人不可思議。放心,我兄弟並非強取豪奪之人,只需告知我們,這些靈藥從哪裡采來,我兄弟自去就是,絕不勞煩師侄你,而且一有所獲,館裡還會與你豐厚賞賜。”

    趙然搖頭道:“抱歉了師叔,我去年從夏國逃亡回來,這件事情師叔也是知道的,說實話,我和裴中澤的確有些好處,但都是自佛寺中順手牽羊所得,大頭都在裴中澤那裡,我自己就留了兩件,一個是舌蘭藤,另一個就是七寶松蘿根。上回師叔您給我留信,說是需要舌蘭藤,師侄我當時便要拿出來,只是聯絡不到二位師叔,所以交給五色大師,請他代為呈獻。至於敬獻七寶松蘿根,這裡邊的根底您應當是清楚的……”

    見卓騰翼臉現失望之色,趙然立刻話鋒一轉:“不過我雖說沒有什麼靈藥了,但裴中澤那裡還有一些,不知二位師叔想要什麼,我去信慶雲館,以我和裴中澤的交情,或能相助一二。”

    卓騰翼望向卓騰雲,卓騰雲點了點頭,卓騰翼道:“那就多謝了。華雲館正在煉製的靈丹裡,缺乏一種靈藥,名‘五花香雲葉’,此藥共有五片葉子,各有不同色澤、不同氣味。還望師侄代為討要些。”

    卓騰翼一邊說,趙然一邊將神念投入扳指,在那堆藥材中翻了翻,果然見到了這味靈藥,共有三株,於是道:“師叔放心,若是裴中澤那裡有這味藥材,我必定替師叔討要過來。”

    卓騰翼喜道:“如此,便有勞了。卻不知師侄最近有何難處,若是用得著的,我一定盡力!”

    趙然慨然道:“兩位師叔向我開口,這是看得起師侄,哪裡還有講條件的,此事休提!”

    他這麼一表態,兩位卓家師叔對他的評價又高了一層,於是又極為愉快地談了片刻,趙然準備告辭離去。

    臨走之際,當了一晚上悶葫蘆的卓騰雲忽道:“趙師侄已入道士境了?”

    趙然在這裡左右磨蹭,等的就是這句話,當即接住話題道:“大卓師叔也看出來了?呵呵,師侄我苦修了一年,當真是不容易。”

    卓騰翼很是驚訝,連忙伸手搭上趙然羶中,繼而喜道:“果然氣海已築!”然後又嘖嘖了半天,說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一個廢根骨的修士一年就跨入道士境,簡直聞所未聞。

    趙然立即道:“我記得兩位師叔曾經談及配授籙職一事……”

    “回去後,我便替你去向長老們問一問,儘量替你爭取爭取。”

    “多謝兩位師叔!”

    趙然喜滋滋離開了卓家兩位師叔的屋子,自回房中努力修行不提。單說第二日大早,蔡法師終於記起了他此行的使命,開始忙活起設立神像的事宜。

    神像佔據著道場中最重要、最核心的位置,在這方世界裡,十方叢林道場的設立,除了監督世俗、掌控地方外,最根本的目的,就是汲取信仰力,而神像,正是汲取信仰力的法器。

    大明以道教為國教,道教的神祇是一套極為龐大的體系,自最高的三清道祖以降,直到最低等山神土地,都可作為祭祀拜神的對象。因此,一處布道之地不可能供奉所有尊神,就連廬山總觀都做不到,遑論地方。

    一般來說,正規合制的道觀、道宮中,三清道祖的神像是必設的,在大一級的道院裡,如果條件成熟(殿宇齊備、人員較多),也會設有三清道祖神像,比如無極院。除此之外,則各有差異。

    若屬於正一教,道院裡除了三清道祖外,還供奉張天師;若屬於全真教,則供奉重陽真人,至於全真七子,則要看其屬於哪一派。餘下的神像,更是差異萬千。

    總的來說,布設哪一尊神像,是由開設道場的第一位道士決定的。道門認為,無論世俗中人,亦或修煉之士,都暗與天合,精神上必定與九天之上某顆星辰有著密切相關的聯繫,而星辰正是諸神、諸仙之位,所以天人之間是會產生感應的。換句話說,這方世界的任何一個人,只要信奉的是道教,他就會受天上某位神祇的庇佑,他的所思、所感、所想都會與庇佑他的神祇發生感應。

    此所謂命中應神是也。

    而受牒道士在這一方面的感應尤其突出,能夠很大程度上與庇佑他的神祇形成不可知的交流,當道士傳道時,也會因此而影響到受道的百姓。所以,道士開設道場時,應儘量以自己的命中應神作為供奉神像,如此才能使信仰力的汲取達到最大化效果。

    無極院中除了三清道祖和張天師外,還供奉有四值功曹之一的值月神黃承乙作為主要祭祀神像,便是因為第一任監院的命中應神是黃承乙。

    因此,作為君山廟的開壇之祖,趙然的命中應神便應當作為廟**奉的神像。當然,這也是目前為止君山廟唯一的神像——廟太小,容不下其他神祇。將來如果有條件,才會再設三清道祖和張天師的神像,不過一般來說,道廟是用不著的。

    怎樣才能知道趙然的命中應神是哪一尊呢?道門自有道門的辦法。

    蔡法師立於虛位以待的神龕前,左右兩側卓騰雲、卓騰翼分立,趙然跪在蒲團之上,身後金久、關二和魯進依次排列。選擇神像的儀式極為重要,故此所有人都穿上了齋醮科儀所用的正式道袍。

    蔡法師從懷中取出一個金光圓筒,從裡面抽出厚厚一沓符籙,手一甩,這些符籙便鋪滿了整個龕台。趙然瞄眼望去,每一張符籙上都繪有一尊神像,旁邊以篆文註明該神祇名號。

    就聽蔡法師道:“此乃九等諸神、諸仙之靈位,趙致然,你且誠心敬香,此中若有你的命中應神,靈位自會感應而升。”

    隨後,蔡法師又解釋,說九等諸神、諸仙是一般人最常有的命中應神,神位是極其龐大的,包括飛龍天仙、都官使者、狼吏虎賁、天丁力士、天駒甲卒、山神土地等等,這些符籙只能指代,不能一一描繪,比如山神就是一張符籙指代,土地也是一張符籙指代,但實際上山神和土地肯定是數不過來的。

    如果趙然敬香禮拜後,升起來的是山神,就立小君山山神之位。比如無極院龍山廟的神像,供奉的便是龍山山神之位。

    於是趙然接過蔡法師遞來的三柱燃香,恭恭敬敬叩拜完畢後,誠心敬獻。

    眾人屏息凝視,目光投向看台。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3 20:30
第十章 嘉靖十六年

    趙然將三柱燃香插於香爐之中,抬頭看向龕台,良久,見龕台上鋪滿了的數十張符籙中,沒有一張有所感應,於是望向蔡法師。

    蔡法師大袖一揮,將這些符籙盡數收於金光圓筒之內,再一揮,又是數十張符籙佈滿了龕台。這些符籙便是功曹使者、金童玉女、直符香官、執法開化陰陽功曹、消災散禍解厄君吏、二十四節氣監工大將軍、四部監功謁者仙靈直使之類第八等神位。

    趙然持香再拜,仍無感應。

    蔡法師略略有些詫異,又取出七等諸神、諸仙之位,包括六甲官將、仙監真官、社稷將吏一切靈司等等,同樣與趙然沒有任何感應。

    第六等諸神、諸縣之位,包括侍經真官、仙公仙伯仙卿大夫、九天御史、侍仙將吏、玄師天師、三寶官屬,依然沒有感應。

    蔡法師不禁咦了一聲,之後再從金光圓筒裡往外掏的符籙便明顯減少了,這回每一個都有名號了。

    趙然抬眼望去,最前排是三張符籙,分別是上元賜福天官紫薇大帝、中元赦罪地官清虛大帝、下元解厄水官洞陰大帝這三官大帝的靈位;其後是東嶽泰山天齊仁聖大帝、南嶽衡山司天昭聖大帝、中嶽嵩山中天崇聖大帝、西嶽華山金天願聖大帝、北嶽恆山安天玄聖大帝;再往後是四海帝君、十二河源仙君……

    見趙然神情緊張,蔡法師安慰道:“趙致然,不必拘謹,其實對我輩而言,命中應神為何等皆無關隘,往往有凡夫俗子命中應神地位尊崇,又有真人、天師等道門前輩命中應神為土地山神。你知道玉皇閣元大煉師命中應神是哪尊神祇麼?呵呵,告訴你無妨,乃是一個九等黃巾力士。”

    原來命中應神和將來的修為成就沒有聯繫麼?趙然有點洩氣,好吧,那就該幹嘛幹嘛吧。

    五等諸神、諸仙仍舊五一感應,接下來是北斗七元、南斗六星、二十八宿周天分度、諸部真君……

    趙然磕頭磕得有些頭暈了,直著身子緩了緩,接著再拜三等:諸天大聖、日月帝君、真人神仙……他眼力極佳,在符籙中看見了持三尖兩刃刀、腳邊蹲著哮天犬的二郎真君楊戩,暗想,若是自己的命中應神是楊戩就好了,雖說對自己修煉沒什麼用,但說出去豈不拉風得緊?

    可惜趙然依舊與楊戩無緣,三等諸神、諸仙裡,還是沒有任何感應。

    這回輪到二等了,只有十一張符籙,即六御和五方。

    趙然敬香已畢,剛剛跪回蒲團之上,就見正中央一張符籙散發淡淡金輝,自龕台上升起,懸於虛空之中。定睛看時,卻是端坐帝尊之位的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玉皇上帝。

    可算是把你老人家找出來了,趙然送了一口氣,龕台下眾人也同時鬆了一口氣。只蔡法師卻似乎神情有異。趙然小心翼翼詢問,但蔡法師卻笑著搖了搖頭,推說無妨,但趙然怎麼看怎麼覺得這位法師不對勁。

    命中應神既然定了下來,蔡法師便向玉皇閣發出飛信傳書,隔了一個多時辰,一道白光閃過,蔡法師伸手一抄,拍在自家額頭之上,少頃,向趙然笑道:“準備吧,三日之後,玉皇神像入位……你這正殿可以刻制匾額了,名為玉皇殿。”

    接下來的三天,眾人一直居住在君山廟的寮房之中,之前訂做的各色家具都陸續送到,道場布道所需的法器和物件也逐漸齊備,就等玉皇神像入位了。

    蔡法師起初還興致勃勃地上山拜謁五色大師,談論之後,發現五色大師對陣法一道見識極淺,同時也不敢興趣,於是懶得再去,只和趙然時常探討,倒讓趙然的陣法知識有所增長。

    相比趙然,蔡法師的收穫更大,他的收穫主要在於驗證,即將原先百思不得其解的許多陣法理論拿出來,讓趙然按照陣法最終所要取得的效果來佈陣,有時候布設三、五次,有時候布設十次、八次,他則在一旁觀察思索。

    換句話說,蔡法師就像一個理論派,而趙然則屬於實踐派,兩個人碰撞在一起,激起了無數火花,倒也相得益彰。

    有幾次,蔡法師想要驗證的陣法比較複雜,取出來的法器比較高級,以趙然的能力是操控不了的,於是便由趙然指導蔡法師佈陣和控陣。但天地氣機的流動是多變,每一刻都有不同的表現,所以需要操控者能夠隨時做出應變,而趙然“指導”蔡法師控陣的過程,總會有一個較短的滯後,這就導致陣法效果並不是特別好。

    因此,蔡法師對趙然的道行耿耿於懷,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可惜陣盤是不能取巧的,只有自己煉製的陣盤,才能做到得心應手,這一點,趙然早已深有體會。於是不用趙然求懇,蔡法師自己就開始著急上火了。

    蔡法師給趙然開出一張單子,上面寫著各種補充元精的藥材,其中一部分他自己的儲物囊中便有,剩下的,便只好向卓騰雲和卓騰翼施加壓力,讓他二人想想法子。可憐兩位卓師叔被蔡法師好生訓斥了一通,只能一邊腹誹兩句,一邊修書回華雲館討要。

    末了,蔡法師還嘆息著對趙然說,可惜暫時找不到玄甲龜的精血,否則一滴下去,便可令趙然精元壯厚,煉精一關再不會如此難以踰越了。

    就在年關前的一天,一駕馬車載著玉皇神像趕到了君山廟,蔡法師親手施法,將玉皇神像佈置在龕台上。神像上披著紅色的綢緞,面相莊嚴,肅穆中又帶著幾分和藹,趙然望之不禁出神。

    嘉靖十六年正月初一,君山廟正式啟動開光儀典,蔡法師親自主持,卓騰雲、卓騰翼、趙然、金久四人護法。整個君山地區二千多百姓擁擠在君山廟周圍,按照順序,進入玉皇殿參拜玉皇上帝。

    整個儀典耗時三個多時辰,趙然作為君山廟開山鼻祖,為每一個前來參拜的百姓遞香,蔡法師則一一祝福。君山廟香燭大盛,煙霧繚繞,鐘鼓不斷、唱誦齊天。

    當日,趙然氣海內的功德力瞬間漲滿,趙然連夜轉化,忙到天亮時,才將這些功德力消耗一空,可第二日,百姓們再次前來敬香,功德力又告爆滿,趙然驚喜之下,繼續連夜轉化。如是者三次,直到初三以後,功德力的上漲趨勢才漸漸平緩下來。

    趙然大概估算一番,就這麼短短三天,便相當於過去一整年所獲功德的一半,當真是大大生發了一筆。而且這還不算完,只要百姓們虔誠敬香禱告,他氣海內的功德力便會不斷培育出來,比起慈善堂、救助站之類的舉措,在功德力的獲得上,君山廟可謂功德力的最佳孵化器。雖說趙然在辦理慈善金借貸一事上也收穫了大筆功德力,但那畢竟是一次性的,遠遠比不上君山廟的長久。

    趙然不禁開始歪歪,如果自己有一天能夠成為無極院的監院,那又會是怎樣的驚喜呢?

    卓騰雲和卓騰翼很快就收到了華雲館送來的藥材,將藥材交給蔡法師之後,二人便告辭離去了。

    任何事情都是有利有弊的,雖然趙然獲得了彌補精元的藥材,但他心裡明白,華雲館算是徹底償還了他奉獻靈藥“七寶松蘿根”的人情,甚至還提前預付了“五花香雲葉”的部分“賬款”。接下來想要去華雲館配授籙職,趙然恐怕就需要付出更多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3 20:30
第十一章 記名弟子

    蔡法師將自己的藥材和華雲館送來的那一批調配到一處,耗時一夜,熬煉出一鍋藥湯,給趙然規定了每日用量,讓他在一個月內按時按量喝完。他又在君山廟中住到正月初七,詳細觀察了趙然服藥後的情況,便告辭了。

    臨走時,蔡法師告訴趙然,只要服完湯藥,他便有望在八年之內進入羽士境。

    八年是一個準確的數字概念,與原先的“至少十年以上”絕對不可同日而語,至少給了趙然努力奮鬥的明確目標。

    對於玉皇閣來的這位蔡法師,趙然除了感激還是感激,人家和自己一不沾親二不帶故,但對自己卻極好,不僅傳授了自己許多陣法理論,而且還為自己調配彌補精元的湯藥,此外,還說是要尋找機緣,為自己想辦法弄到玄甲龜的精血。不管蔡法師能不能找到,至少人家有這份心意在,趙然便足領盛情了。

    只不過這份盛情對於趙然來說,顯得稍為突兀了一點,直到蔡法師告辭離去,他都覺得很是慚愧且心中不安,因此便咬牙送出了一塊七寶松蘿根。

    乍然收到此禮,蔡法師有些驚訝,不過並沒有拒絕,直接笑納了。趙然見他收下了自己的禮物,內疚的心情才稍微好轉了一些。

    可惜趙然並不知道,蔡法師為他調配的這鍋湯藥是何等珍貴,至少他暫時還被蒙在鼓裡,桌家兩位師叔之所以匆匆忙忙趕回華雲館,便是與蔡法師索要的這些藥材有關。

    一塊七寶松蘿根而已,蔡法師當得起這份厚禮!

    整個正月,趙然都在享受著作為君山廟廟祝的福利,穩定的功德力到手,大部分都被他用來轉化為法力,氣海內的法力強度越來越高,用道門修煉的話語來說,就是“真力越發凝厚”。

    而隨著他每日服用湯藥,體內的精元漸漸多了不少,當湯藥服完以後,趙然自感精元增加了一倍還不止。不過按照五色大師的話來說,也就僅止於此了,如果沒有更大的機緣,類似這樣的湯藥,再服用下去也不會有更大的效果。

    儘管如此,趙然還是相當慶幸的,至少八年之後,便有望突破道士境了,總比之前“十年、二十年”要強!

    正月十五的時候,趙然收到了一份來自華雲館的元宵禮物,送禮的是諸致蒙,禮物便是那本他開口索要的《芝蘭靈藥譜》。趙然翻開一看,紙頁上密密麻麻寫滿了蠅頭小楷,同時還配有淺墨勾勒的素描圖形。他和諸致蒙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一年,對彼此的字跡再熟悉不過了,此刻一見,不禁有些失神,想起了當年相互慪氣的那段經歷。

    對照著《芝蘭靈藥譜》,趙然逐一檢視自己扳指內的那一大堆藥材,竟然發現七成以上都有記載,其中不乏排名前一百位的靈藥。他將靈藥整理歸類,然後翻看書中的註解,結果略微有些失望——這些藥材沒有一樣是用來彌補精元的。

    正月之中是道門十方叢林最忙碌的日子,君山廟也不例外,幾乎每天都要舉辦齋醮科儀,有些是君山廟自己舉辦的,有些是君山地區百姓邀約的,忙得金久不可開交。趙然經常會聽到金久向他抱怨,說是已然分身乏術,要求趙然這個廟祝也須盡些責任,不能總把所有事情都推脫到旁人頭上。

    不過趙然卻從金久的抱怨中聽出了對方的喜悅和自得,於是鼓勵性的誇獎了金久幾句,哄他繼續去做科儀,自己依然沉浸在修煉之中。反正他是廟祝,金久的科儀作罷,一應功德他都佔了大半,又何須跑去幹這種體力活呢?因此除了叮囑金久不可多拿百姓財物之外,自己索性當了甩手掌櫃。

    在君山廟中,趙然純粹就是個甩手大掌櫃,自己美其名曰“把握大局”,其實任事不管。主持君山地區布道事務的負責人是金久,他也是除了趙然之外,君山廟唯一的受牒道士。關二和魯進不懂科儀,因此只能重操舊業,依舊幹著原先在無極院方堂所幹的巡查,但君山地區沒有官府的三班差役,所以民間治安這塊也成了他們的職責之一。

    金久的忙碌生涯一直捱了半個多月才有所緩解,來自西真武宮的火工居士林雙文為他分擔了一定事務壓力。林雙文是元宵節後前來投奔趙然的,他過了西真武宮十年火居之期,因為無法受牒,只能回歸返鄉。但林雙文實在不願回家和自己兄長爭奪家產,而且他也過慣了道門生活,極不適應無權無勢的日子,因此在家裡過了年以後,便乾脆來找趙然。

    林雙文曾經幫助過趙然,而且趙然也答應過林雙文,再加上林雙文手眼明快,勉強稱得上人才,於是便爽快收納了他,算作君山廟的第三位火工居士,負責知客職司(當然君山廟是沒有這個職位的),同時也相助金久參與齋醮科儀。

    此外,趙然還從百姓中招募了一對老夫婦,一個負責做飯洗衣,一個負責灑掃淨屋。老夫婦倆住在雜院,包吃包住每月還有一吊銅錢可拿,也算晚年有了保障。

    君山廟除了這七個人外,還有五色大師也被趙然算在了體制之內——當然是不佔編制的,誰叫它不是人呢。趙然最滿意的是這只五彩錦雞,可以傳道解惑,可為武力依仗,可以翻耕田地,可以除草捉蟲,無聊的時候,還可以一起燒烤並探討人生和理想,簡直完美!

    趙然在君山廟的生活相當滋潤——受人崇敬、一言九鼎,不受案牘之類、無瑣事纏身,可以釣魚,可以打獵,可以燒烤,可以修煉……短短一個月,他幾乎就要沉溺其中而不可自拔,不過好在他仍然靈台清明,知道自己應該努力的方向,不至於就此懈怠下去。

    正月底的時候,趙然將大卓小卓師叔留給自己的傳訊符打了出去,聲稱自己已經向慶雲館裴中澤處討要到了五花香雲葉,希望兩位師叔來君山廟取走。

    傳訊符打出去後的第二天晚間,大卓、小卓兩位師叔便又趕到了君山廟。待趙然取出五花香雲葉呈上後,小卓師叔卓騰翼向趙然提出了一個令他驚訝萬分的建議:拜華雲館**師江騰鶴為師。

    趙然大喜道:“莫非華雲館原意收下我了?”

    小卓師叔連忙解釋:“不是華雲館收下你,是江師兄收下你……唔,有件事情要事先說明,不是正式弟子,是記名弟子。”

    對於“記名弟子”一說,趙然再熟悉不過了,童白眉、朱七姑、常萬真不就是楚陽城的記名弟子麼?如今趙然也要成為某記名弟子了,也就是說,他不是華雲館的人,只是**師江騰鶴的人,而且與江騰鶴的關係只掛師徒之名,江騰鶴有閒心了,就指點他一二,沒空的時候,也不需要盡師父的責任。

    對於趙然來說,好處是有可能得到江騰鶴的指點,同時他還可以打出江騰鶴的大旗來給自己撐腰,除了禮節上要持弟子之禮外,沒有多少義務要盡,但缺點也同樣明顯,記名師父這桿大旗好不好使,還要看別人認不認,尤其是江騰鶴認不認,另外,他想要學些真本事恐怕很難,如果江騰鶴不高興,甚至可以不搭理他。

    好吧,無論如何,趙然算是在修煉的大道上又進了一步,半隻腳試探著跨入了館閣這等隱秘之地門檻。

    趙然強抑滿心歡喜,好奇地向兩位師叔打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abcorn

LV:9 元老

追蹤
  • 986

    主題

  • 920465

    回文

  • 3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