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道門法則 作者:八寶飯(連載中)

 
Babcorn 2019-6-12 23:35:1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03 289867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4 14:46
第三十二章 理解萬歲

    回程的路上,趙然看著始終一言不發的駱師兄,心裡油然而生一股歉意,想了想,道:“師兄,你會不會怪我?”

    駱致清似乎剛從某種莫名的狀態中退出來,眼神有些迷茫:“嗯?”

    趙然:“……那啥……沒事兒……”

    過了一會兒,駱致清忽道:“師弟比我聰敏,做的事情總是有道理的。”

    這是趙然迄今為止,聽他說過最完整的句子,心裡不禁一陣感動:“師兄……”

    “嗯?”

    “……理解萬歲!”

    順利敲定了盧家,剩下的四戶估計也基本上沒什麼問題了,趙然打算過兩天一鼓作氣全部拿下——這套散手使出來,不怕這些大戶不就範。

    回到君山廟,駱致清自去後園潭水邊的小亭中打坐靜修,這裡經趙然改過風水,是整個君山地區靈氣濃度最高的地方。

    趙然以前還沒有體會,但是去過玉皇閣、華雲館、慶雲館等地,經過對比,他就知道了,自家這畝小池塘當真是改造得相當不俗,不能說超過那些道門福地,但至少放在其中對比也不會跌了面子。難怪當年蔡師叔圍著這方小天地不知轉了多少圈子。

    老驢累了一天,口渴得厲害,篤篤篤跑到潭邊,驢臉浸入水中,大口大口喝了起來。

    自打駱致清來了以後,幾位仙子、山君、大師、居士之流便不敢在此處逗留,它們走又不能走,待在廟中又難受,便將休憩之所改在了小君山上的五色大師洞府中。君山廟倒是清淨了幾分。

    君山廟就在小君山下,離洞府並不遠,趙然一抬頭就看見五色大師在上方洞府門口衝他揮著翅膀,趙然笑了笑,禮貌的揮了揮手以示回應。

    五色繼續揮翅膀,趙然沖身旁喝潭水的老驢道:“驢兄,那隻雞還真是熱情啊,呵呵……”

    老驢抬頭“昂”了一聲,又把腦袋浸了下去。

    五色還在揮動翅膀,趙然回禮兩次後有點煩了,轉身回了前院。

    山上的五色大師有點懵圈,轉頭沖蟾宮仙子咯咯道:“小道士不上來……”

    蟾宮仙子:“你個傻.鳥!你是傻呢還是故意的?甩著個小翅膀抖來抖去人家小道士知道你要幹什麼?”

    白山君:“?”

    蟾宮仙子沖它道:“沒說你!”又向五色繼續宣洩著不滿:“你怕姓駱的道士聽見不敢說話我能明白,但你就不能傳音過去嗎?”

    五色大師委屈道:“這門道術我也不會啊,咯咯,要不回頭我去華雲館藏經樓看看?”

    蟾宮仙子:“等你學會黃花菜都涼了!”

    青田湊過頭來好奇的問:“黃花菜是什麼?好吃嗎?涼了就不能吃了?”

    蟾宮仙子伸出小爪子,不耐煩的將青田居士湊過來的牛角推開:“不知道,你問姓趙的小道士去……離我遠點你個蠢牛,回頭把你的牛角斬了!”

    白山君道:“仙子,不如你傳音給小道士,讓他上來?”

    蟾宮仙子一蹦三丈高:“早說過了這件事跟我沒關係啊,你想害我是不是?啊,我不高興不高興不高興,你賠我精神損失費!”

    白山君不情不願掏了枚小果子給蟾宮仙子,嘀咕:“你的精神力有那麼脆弱?”

    青田居士又湊了上來:“精神損失費是個什麼東西?我也要……”

    蟾宮仙子再次蹦了起來,兩腿蹬在牛屁股上:“你就知道要要要你什麼都要!想知道是什麼就去問小道士都是小道士說的跟我沒關係!”

    蟾宮仙子在原地不停打轉,其他幾位眼睛跟著它轉來轉去,青田居士眼暈了:“仙子不要轉了,俺老牛想吐。”

    蟾宮仙子停下來,冷笑:“就你這點修為!”搖了搖小尾巴,又道:“照我看,乾脆直接找姓駱的道士明說,姓駱的肯定去。姓趙的小道士鬼主意多,反而不好糊弄。”

    一聽這話,白山君、五色大師都一齊向後退了一大步,獨留青田居士在原地等著聽蟾宮仙子的下文。

    “很好,你這頭蠢牛還算有點膽色,這話你去尋姓駱的道士說,記住了,本仙子跟這件事沒有一點關係!”

    先不說山上這幾位的小算計,單說忙活了兩天,處理完手頭上的一應瑣事,趙然正打算拉著駱致清繼續去另外四家“釘子戶”捉妖,卻見順著剛修了一小半的君山東線上,幾十號人正迤邐而來。打頭的是十幾個吹拉彈唱的樂師,後面是一……二……三……四……四頂轎子,再後面跟著幾輛載滿了箱籠布袋的牛車。

    這一行來到廟前,遞上名帖,趙然當即樂了,四家“釘子戶”的家主都親自趕來君山廟,說是要上香。得嘞,省的跑了!

    這四戶恭恭敬敬上來見禮,說是久聞君山廟造福鄉梓,趙仙師善待百姓,又聞駱道長斬妖除魔澤被全府,故此特地趕來誠摯拜見。說話間,將各家的香火錢和奉禮從車上卸下來,逐一在廟前唱獻,趙然微笑著照單全收。

    就聽那隊樂師忽然鼓樂齊鳴,這四位家主員外親自展開一幅長長的錦緞,上面寫著“谷陽縣無極院君山廟:仙道貴生,無量度人。青口張某、李某、王某、趙某稽首感恩。”

    趙然樂了,這個東西好,正是廟裡需要的,於是讓人拿進去掛在玉皇殿門口。估計是這幾家因時間倉促,連夜趕製的,否則就應該送牌匾而非錦旗了。

    至於送錦旗的原因,幾位員外都是異口同聲,說是君山廟祝修路搭橋,功德佈於縣中,於是大夥湊在一起,決定前來為趙仙師的壯舉添薪加柴,也盡一番綿薄之力,故此送上地契若干,同襄盛舉。

    趙然當即表示,要將這幾位的名姓書於福燈之上,供置在玉皇殿中,日日祈福讚頌。

    趙然滿臉堆笑,親自引著他們到玉皇殿禮神敬香,又吩咐許老伯在寮房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齋飯,其間稍稍露了兩手道術,惹得四位員外驚嘆連連。

    為了誠摯感謝幾位員外的慷慨捐助,趙然挨個搭了幾位員外的脈象。他羽士境的修為,又熟讀黃帝陰符經,許多小災小病都不在話下,隨隨便便就將坐中幾位的身體狀況說了個一清二楚。幾位員外這回算是真心敬服了,忙問醫治之方。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4 14:46
第三十三章 關於服飾問題

    趙然的醫治方法當然是食療,他指著桌上那些齋菜,一道一道講述其中的主料和功效。比如君度山的猴菇、君度山的青筍、君度山的花蕨等等,將這些君度山的特產大肆吹捧了一番。

    最後,他還向幾位員外透露,君山藥業即將成立,到時候將以產自君山靈泉旁的天然靈藥為主,煉製各類包治百病的靈丹妙藥。

    九天玄龍大禁術的威力渲染開來,哪裡是眼前這幾位員外能抵擋的,不由自主就激動興奮起來了,紛紛詢問如何購買。只可惜君山藥業目前只存在於趙然的腦海裡,尚未來得及付諸實施,倒讓這幾位被勾起了極大興趣的員外失望了。

    正在其樂融融之際,忽見曲鳳和進來回稟:“廟祝,廟外來了個道士,口口聲聲讓趙廟祝出去……出去拜迎他……”

    趙然聽完就是一愣,這個詞兒可算不得友好,不僅不友好,簡直堪稱無禮了。趙然思忖,哪怕是當年結過仇的西真武宮杜方丈,面對自家這個入了館閣修行的籙職羽士,恐怕也不敢這麼說話吧?幾位員外也停了筷箸,面面相覷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幾位慢用,貧道出去看一看。”趙然客氣的招呼著。

    “無妨無妨,某等也隨道長去見識見識,看看究竟是哪方狂徒膽敢在咱君山廟前撒野!”幾位員外紛紛起身,義憤填膺道。明顯是還未從九天玄龍大禁術的功法影響中清醒過來。

    出門時,趙然吩咐曲鳳和:“今晚把《道德經》抄一遍,字跡必須工整,不得有濺污之處,否則明日重抄!”

    曲鳳和頓時蔫了,耷拉著腦袋跟在後面。當著那麼多客人的面作出如此“實誠”的稟告,不是藉機下趙然的面子又是什麼?明擺著心存怨懟,存心報復。他這點小心思趙然豈會不知,若非見他這兩個多月幹活還算老實,絕不是罰他抄一遍經書就能了事的。

    到了廟門口,就見外面站著一個白面無鬚的胖道士,兩腳不丁不八,立在日頭下紋絲不動。趙然一眼就看見他葛袍下角處的標記,那是三隻小鼎。

    整個川省各處館閣的修行標識,趙然雖不曾認真研究,但也大致瞭解過一些。比如華雲館是火焰、玉皇閣是道冠、慶雲館是仙鶴……又比如廬山總觀上觀的修行道士們,道袍下角處的標誌,直接就是個雲篆文的“道”字。

    道袍上的標誌實際上是一種符籙,各家的符籙都有不同的作用,比如華雲館道袍上的火焰,看著是一方圖案,但仔細分辨,卻是一筆書就的變形火符。除了幾乎所有天下各館閣都具備的防塵、防火、防水、防蟲等功效外,還可加強施法者的釋放火屬性道術的威能,對火屬性的防禦也有加成,算是一件不錯的法器。

    同時,道袍上煉製的符文標識形象具體、清晰可辨,也是相互間表明身份的一種印記。

    幾個道門修士聚到一起,如果都是懂行的,相互看一眼就知道對方的門派和修為,伸手之前就心裡有數了,自覺打不過的就認慫,覺得惹不起的就陪個笑臉,就此不知能消弭多少紛爭。

    只是目前大明很多散修家族也流行起這一套來,跟著魚目混珠。比如趙然就聽說,在潼川府有家散修世家,經常身穿看上去很像道袍的服飾,尤其是在衣角處標識了一頂高冠,乍一眼看著很像是來自玉皇閣。

    後來聽說玉皇閣為此專門找上去,對方分辨說自家的高冠與玉皇閣截然不同——你們看清楚了嗎?我這高冠是帶有一條穗子的,你們玉皇閣的有嗎?

    結果當然還是被強行勒令整改了。當時聽完之後,趙然還捧著肚子大笑了一場。

    話頭說回來,很遺憾的是,眼前道士身上標識的小鼎,趙然就想不起來是哪家哪派的。目前唯一可以確定的,這胖道士應是結了丹胎的黃冠。

    “敢問道友是來找貧道的?”趙然稽首為禮,“不知如何稱呼?來自那座洞府?”

    胖道士斜著眼打量一番趙然,冷著臉道:“你就是華雲館的趙致然?”

    確定了,肯定是來找茬的,趙然點點頭:“你是哪位?”

    胖道士抖了抖道袍,哼了一聲:“我是左致珩,你問我從哪來?”指著道袍角上小鼎:“沒看見?眼睛瞎了?”

    趙然火氣噌的一下就躥了上來,心說這傢伙說話怎麼那麼沖?看來是有過節啊。和自己有過節,又姓左,莫非是為當年哥幾個抓捕左雲風、黃騰松師徒之事來尋仇的?

    “你是左雲風的孫子?衡福館的道袍也不是這玩意兒啊……”

    胖道士斥道:“什麼左雲風的孫子,當真胡說八道!聽清楚了,道爺來自龍虎山正一閣!正一閣親傳弟子!你這道士怎麼當的,當真是孤陋寡聞!見識淺薄!”

    趙然臉上微紅,沒認出正一閣的標識,確實堪稱“孤陋寡聞”。他此刻也明白了,估計是那位張公子找後賬來了。可姓張的無論在西夏還是在華雲館,都是一門心思展現他的風流倜儻,並沒有穿著道袍,趙然沒見過很正常吧,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老子孤陋寡聞、見識淺薄,這不是當眾打臉麼?

    臉色一沉,趙然有些惱羞成怒道:“你既是正一閣的人,為什麼姓左?真是奇哉怪也!”

    胖道士左致珩頓時腦子有點風中凌亂,心說道爺姓左和是不是正一閣的人有什麼關係嗎?

    “休得胡言亂語,今日前來,只問你一件事,你識不識得一個叫成安的!”

    趙然歪著腦袋想了想,恍然道:“啊,你說的是成安啊,認識!怎麼了?”

    “識得就好,你給我帶句話,道爺要約他相見,讓他速速滾來,聽道爺發落!”

    趙然搖頭道:“你想見他就去找他好了,來我君山廟找貧道做甚?不過我奉勸你一句,做人呢,要知禮明理,明明是求著別人辦事,非要跩得自己跟二五八萬似的,似你這般惡言惡語,誰會幫你?我憑什麼給你帶這句話?”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4 14:46
第三十四章 劍意

    左致珩冷笑道:“早就料到你會推脫,我今日此來,便要與你約鬥一場!輸了,你乖乖給我把話帶到,讓成安滾回大明來,道爺與他有事要吩咐,還有你跟華雲館問情谷周雨墨的事,也一併了斷,不要再死皮賴臉糾纏下去!你可聽真?”

    趙然嗤笑道:“你說鬥就鬥?憑什麼?貧道一天到晚多少大事要做,哪有工夫陪你玩耍……”

    正說著,忽聽身後一人道:“我跟你鬥。”

    趙然扭臉一看,卻是駱師兄,他不知何時已經從廟裡出來了。

    趙然搖頭道:“師兄,此事與你無關,崩搭理他就是。”

    左致珩道:“你又是什麼人,這事與你何干?閒雜人等退下,不要來湊熱鬧!”

    駱致清道:“我師弟方入羽士,你不公平。”

    左致珩怒道:“那你要怎樣?”

    趙然解釋:“蠢材,你沒聽清楚麼?我師兄說話向來不說二遍。你堂堂一個黃冠跟我一個羽士境的斗,不公平!”

    左致珩哈哈笑道:“也罷,那就跟你師兄打,你師兄輸了,道爺剛才提的事情,你好生去辦,否則別怪我對你用狠!”

    趙然問駱致清:“師兄,真打?”

    駱致清眼中盯著左致珩,臉上顯露幾許興奮之色。趙然明白了,師兄是真想打,準備拿這個左致珩“試煉”呢。

    於是道:“我師兄輸了,我告訴你成安在哪,你自己去見他。至於周師妹的事,那是我華雲館的家事,你也別瞎操這個心。要是你輸了呢?”

    “哈哈,道爺怎麼可能會輸?若真輸了,道爺扭頭就走,當沒來過……”

    “你這人當真滑頭滑腦,贏了得利,輸了沒任何損失,這就是你們正一閣做事的風格?”

    左致珩怒道:“那你要如何?”

    趙然伸出一根手指頭:“你若輸了,拿一萬兩銀子出來。敢麼?”

    左致珩道:“就這麼定了!”

    趙然馬上遞過紙筆:“白紙黑字寫清楚,省的到時候耍賴!”

    左致珩氣極反笑,刷刷刷幾筆寫完,將紙筆拋給趙然,向後縱身一躍五丈,向駱致清道了聲“動手吧”。

    說完,袖中連連甩出三張符籙,化為三個銅甲金人,呈三才之勢擋在身前。同時,雙手中不知何時捧出塊令牌來,腳下以極快的速度步罡踏斗,口中唸唸有詞,一道虛影自他頭頂升起,長到七八丈高方才停下。

    這虛影面目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全身頂盔貫甲,左手持鞭,右手持劍,額上金光閃閃一個“山”字印記,令人望而生畏,竟是左致珩不知請來的哪路山神。

    銅甲金人在前,金盔山神在後,左致珩叫道:“磨蹭什麼?還不來戰……”

    話音剛落,駱致清眉心間飛出一柄長三丈,寬五尺的巨劍,劍身大放光明,晃得趙然眼睛差點沒睜開。

    駱致清駢指向前一揮,大光明劍兜頭就沖左致珩硬砍了上去。

    就見三名銅甲金人被巨劍瞬間壓成粉末,竟是一絲絲抵抗之能都沒有。

    左致珩入黃冠境、結丹胎、法力大進之後,遊歷天下,與人鬥法無數。他自煉的金甲金兵符以赤陽金粉為墨、麝黃牛皮為紙,體內修行的六莽丹火為引,講究的就是一個厚重,向來是自保的最重要手段。通常與人對敵時,化一到兩個金甲金兵在身前為盾,基本上就綽綽有餘。

    也是他鬥法經驗豐富,見到駱致清後直覺感受到了威脅,這才化了三張符籙,布設了個三才陣以為防護,本以為足以萬全,卻沒想一個照面就被對方破去。

    左致珩心頭巨震,暗道不好,瘋狂催動法力,將那山神化的更加凝實。同時從袖中連續飛出十多張金符,俱化金甲金兵,各持刀盾槍戟,蝟集於左致珩身前,將他遮蔽得嚴嚴實實。以他的修為,這已經是所能做到的極致了。

    大光明劍迎頭斬落,將那巨大高壯的山神虛影砍得急劇震盪,劍刃下,十餘名金甲重兵各舉兵刃死死頂住,好歹將劍勢阻滯了下來。

    左致珩緊閉雙眼,雙手掐訣,嘴角以極快的速度拚命唸咒,額頭上汗珠子大滴大滴落下來,順著道袍滴落在腳下,不多時便積成一灘。

    在左致珩玄功法訣的拚命催動下,一眾金甲兵同時發力,各持兵刃奮力往上一舉,將大光明劍勉力格開一道空隙。金盔山神得了機會,從劍下擠出來,在大光明劍氣中一步一步向前挪動,眼見就走到駱致清面前,高舉寶劍,揮動神鞭,向著駱致清砸了過來。

    駱致清眼皮輕輕一挑,讚了聲“好本事”,右手五指掐訣的頻率陡然加快,竟化作了一團虛影。就見大光明劍忽然為之一斂,漸漸通透,緩緩穿過山神及眾金甲金兵的阻攔,直接壓到了左致珩頭頂上。

    也不知是山神和金甲金兵為虛,亦或是大光明劍為虛。其中的切身感受只有左致珩自己最為清楚。

    左致珩滿面蒼白,停下唸咒,已經來到駱致清身前的山神虛影和一眾護在他自己身前的金甲金兵,俱都頓在原地,然後緩緩化為淡淡星芒消散回位。

    這場鬥法在極端時間內便告結束,十幾個呼吸間就分出了勝負。

    左致珩睜開眼睛,望著對面階上的駱致清,怔怔道:“劍意?”

    駱致清點了點頭,雖然勝了,神情中卻殊無半分喜色,反透著濃濃的失望。

    左致珩呆立原地,良久,向駱致清稽首:“華雲館靈劍閣駱道長?受教了!”

    轉身欲走,卻被趙然叫住:“銀子!一萬兩!”

    左致珩頓了頓,轉過身來:“我沒那麼多銀子。”

    趙然鄙夷道:“沒銀子你敢簽字立約?是沒本錢的生意做多了嗎?”

    左致珩臉上漲的通紅:“我賠你別的……我這金甲金兵符煉製不易,給你抵銀子。”

    趙然轉頭問駱致清:“師兄?”

    駱致清心不在焉的回了句:“不錯。”

    趙然道:“也罷,便讓你拿符抵銀子,給你個公道價,一張一千兩。”

    左致珩忍著氣,也不爭辯,袖中飛出一沓符籙,被趙然順手一抄,送到儲物扳指之內。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4 14:47
第三十五章 九姑娘

    臨走前,左致珩轉頭向駱致清道:“藝不如人,無話可說,但我有一師弟,尚未入黃冠境,與貴師弟同境,待我師弟再來時,駱道長還出手相護麼?”

    這是趙然第一次見識同門師兄出手,駱致清劍上那股龐大雄渾的氣勢散發開來,當時曾一度令他感到頭頂上如巨石般壓著,呼吸不暢、渾身無力。

    連他都如此,在旁邊圍觀的人群一個個早已癱坐於地,顫慄不止。若非趙然之前將他們趕得遠遠的,此刻怕是已經有人自此就起不來了。

    受自家師兄今日一戰的影響,趙然胸中頓時激起一腔熱血,踏前一步,大聲道:“來啊,戰就戰,誰怕誰!”想了想,補充道:“一千兩銀子打一場,帶夠銀子再來!”心說就當老子找個陪練了,撐死了輸十場,賠個一萬銀子出去練經驗升級。反正還押著你龍虎山九萬兩的借據要不回來,何樂而不為?

    左致珩搖了搖頭離開,趙然轉頭向自家師兄處尋求鼓勵:“師兄,你看我打十場能贏幾場?”

    駱致清想了想,搖頭道:“難。”

    趙然鬱悶:“師兄就這麼不看好我?”

    駱致清點頭:“若遇強手,恐有性命之憂。”

    趙然哀嘆:“師兄你知不知道這句話很傷人?”

    駱致清歉然:“對不起,這是大師兄說的……”

    趙然:“……”

    卻說左致珩離開了君山,過去兩年積攢在心中的那份“仗劍天涯”的豪邁之情頓時煙消雲散,再也沒有了遊歷的心思,認準方向,一路回返江西,準備回山刻苦修煉,待破了金丹法師境後再來君山尋回臉面。想了想,還是發了份飛符回轉龍虎山。

    龍虎山天門峰,丹崖碧水,雲霧繚繞之中,藏著道家第三十二福地,正一閣便在此福地之間。

    靈崖之畔,**堂內,張騰明坐於幾後,心不在焉拿著本《三皇秘典》翻看。自從他回山後,就一直被禁足於此,按照家中大人的要求,不滿三年不得離開,當真是寂寞難捱、苦不堪言。

    正神遊天外之際,忽而心中一動,迫不及待看向門口。

    “叮叮咚咚”,一陣輕快的環珮玉玨聲響起,有位披著大紅玄袍的女冠推門而入,進來後徑直走到一排排書架前,歪著頭隨意翻檢著。

    張騰明噌的起身,緊步來到女冠身後,略帶討好道:“九妹來了?呵呵,九妹是要找什麼書?我幫你。”

    當今嗣教大天師共育有七子二女,這女冠正是張騰明的幼妹,排行第九,正一閣上下稱呼“九姑娘”。

    九姑娘雙十年華,卻已是黃冠境。之所以如此,除了正一閣大批靈丹妙藥堆積外,更因為她是百年來張家資質根骨最佳的天才,按照張大天師的說法:“此女修行天賦遠甚於我,惜哉!”

    為何可惜——因為哪怕九姑娘真破了天師境,她也做不了嗣教大天師,廬山總觀不會認可,朝廷更不會同意。唯一的原因,只因她是女冠。

    “來找本關於樓觀的書,似乎記得《諸真宗派簿》中有所記載……”

    張騰明道:“九妹閒來無事麼?怎麼想起查閱樓觀派?早消亡了幾百年了罷?”

    九姑娘問:“那,究竟是幾百年呢?”

    “這……”張騰明語塞,“沒事誰會去記這個?”

    九姑娘微微一笑,道:“先找找吧……對了六哥,左致珩飛符回信了。”

    張騰明喜道:“多謝九妹了!”

    九姑娘道:“謝什麼?左致珩輸了。”

    張騰明呆了呆:“不可能!先別說境界差了一大層,哪怕那小子走了狗屎運破境入了黃冠,他也絕對不是左致珩的對手!左致珩啊,黃冠境內從來沒輸過……年初在麻姑山還勝過顏法師……”

    九姑娘打斷他道:“輸了就是輸了,沒什麼不可能的……他沒跟姓趙的比鬥,姓趙的師兄出來接的手。”

    “他師兄?”

    “對方也是黃冠,公平鬥法,一對一。”

    張騰明猶自不敢相信:“等左致珩回來我好生問問……你幫我好生問問,對方莫非使詐?”

    九姑娘嘆了口氣:“沒什麼好問的了,對方就出了一劍!”

    “他師兄叫什麼?”

    “姓駱……還有,成記商舖別打聽了。”

    “為什麼?”張騰明不解。

    “三清閣不讓插手,給駁回來了……”

    “這……”張騰明瞬間呆住了。

    九姑娘頓了頓,又問:“對了六哥,你既然那麼喜歡這個周姑娘,又說她修行、家世都不錯,為何不讓父親去華雲館提親?以我張家的條件,想要娶什麼樣的姑娘娶不到?何苦使這些手段?”

    張騰明道:“你不懂。周師妹是天仙一般的人物,這樣的姑娘,為兄要讓她心甘情願嫁給我才好,到時再讓家裡去提親,這姻緣才算美滿。依仗家世強娶,娶來也無甚滋味。”

    九姑娘搖頭:“你說的,我是真不懂,若換做我,搶到手上再說,管她願不願意!”

    張騰明道:“情之一字,你不懂的多了,等哪天你喜歡上一個人,你就明白我在說什麼了。”

    九姑娘從一排架子中抽出本厚厚的書冊:“找到了……六哥你不是問我為什麼查找樓觀派麼?告訴你吧,靈劍閣就是樓觀派!”

    君山廟前一戰的消息能夠傳到龍虎山,離此最近的無極院自然也不會不知道。方堂方主蔣致恆第一時間得到了手下的稟告,連忙告知監院董致坤。很快,無極院三人組又湊到了一起,認真商討對策。

    自打聽說趙然去了白馬山軍前效力,董致坤這兩年過得極其舒坦。沒有了趙然在時那種如芒在背的不安全感,行事越發順著自家心意來。

    架空了三都,使得董致坤集大權於一身,在無極院說一不二。如果董致坤有治世之能,或許無極院會被他捏成一個拳頭,如臂使指,整個谷陽縣的民生也能登上一個台階。

    可惜的事,董致坤迎賓出身,在無極院號房掌管了好些年院產,如今一門心思都在琢磨著將院產的出息轉至自家口袋中,這三年下來,倒讓他折騰出近近萬銀子,在老家保寧府置辦了數百畝良田。

    聽說君山廟走上了正軌,大把銀子進賬,他又打起了君山廟的主意,如果不是趙然的死訊一直沒有傳來,他早就向君山廟動手了!君山廟也是無極院的,為何我就吃不得!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4 14:47
第三十六章 董致坤的腦回路

    董致坤曾想過將手插進縣衙那一塊,但可惜孔縣令對自家一畝三分地看得比較緊,沒有讓他得逞。

    為此,他不知跑過西真武宮多少回,專門給孔縣令上眼藥,只是不知方丈杜騰會和監院徐騰龍是怎麼想的,對除掉孔縣令一事始終沒有明確的說法,讓董致坤沒能如願以償。

    三年的好日子一晃而過,春末的時候,忽然聽到趙致然從白馬山回來的消息,董致坤立刻就不淡定了,好幾回深夜醒來大汗淋漓,都是因為夢見趙致然。有時候是拔出飛劍向他斬來,有時候是抖手打出雷霆符籙,甚至有一次趁他**歡度之際用刀生生將他下面那話兒剁了去。

    忍不住跑了一回西真武宮,卻被杜方丈幾句話打發了回來,杜方丈的意思,是讓他靜觀其變,暫時不要再打趙致然的主意,若是有可能,還要試著儘量修補關係。這讓董致坤心中冰涼,猜測不透上頭到底是怎麼想的。

    結了那麼大的仇隙,這關係是說修補就能修補的嗎?當真是愁煞個人!

    就這麼煎熬了一段時間,陳致中忽然送來了趙然發來的公文,要求確認一個受牒道士和幾個火工居士。

    這本是當年成立君山廟時就說好的,只不過趙然夾袋裡沒有人,所以推遲到了三年後才報上來。按理說董致坤用印簽署予以確認即可,但他卻眼前一亮,似乎從中看到了和趙然修復關係的機會。

    董致坤將這份公文壓了下來,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他打的如意算盤是,你趙致然不是有求於我了嗎?那我就先讓你等著,到了你等不耐煩的時候,你是不是就要上門來找我呢?

    那時候我再當你面爽爽快快的同意了,你是不是就要感謝我了?聽說你一向出手大方,是不是順便還能意思意思呢?這樣一來,人情我也給你了,銀子我也收了,你也辦成想辦的事情了,豈不是皆大歡喜?咱倆之間的關係是不是就修復了?

    人和人是不同的,腦回路自然也不同,所以往往想不到一塊兒去。趙然壓根兒就沒有求上門來的意思,董致坤等了兩個多月,愣是沒有把趙然給等來。於是他有些惱怒了,趙然的態度讓他相當不爽!

    就在董致坤琢磨著怎麼“敲打敲打”趙然的時候,來自龍虎山正一閣的左致珩找上了門來。這位左仙師語氣很生硬,也很不耐煩,因為他白跑一趟華雲館,卻沒找到趙致然,結果到了無極院,還是沒有見到人,因此很是不爽。

    董致坤畢恭畢敬的告知了左致珩君山廟所處的方位,就滿是忐忑的等著消息。如今消息終於來了,董致坤從椅子上一躍而起!

    “好!好啊!妙!妙得很!”董致坤興奮的在屋中來回踱著步子。

    蔣致恆唉聲嘆氣道:“監院,你老人家莫開玩笑了,我實在看不出哪裡好來了……脆敗啊,敗得如此乾淨利落,那左仙師也真是……唉!”

    董致坤心情舒暢,笑指蔣致恆:“你懂個屁!勝敗乃兵家常事,敗了又怎麼打緊?對你我來說,誰勝誰敗都無所謂,這叫勝固欣然敗亦喜!”

    蔣致恆不解:“監院師兄,這是何意?”

    董致坤兩眼放光,道:“誰勝誰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真的打起來了!趙致然和龍虎山的仙師打起來了,這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嗎?哈哈……”

    蔣致恆恍然,臉上的愁容一掃而空,他當年為了接班方主職司,在董致坤出任監院後果斷投了過去,幫著出了不少整治趙然的主意,從某種程度上,他比董致坤還要更害怕趙然重新爬起來。

    董致坤洋洋得意道:“沒想到趙致然竟連龍虎山都敢得罪,你們見過如此作死的人嗎?還好我有先見之明,把君山廟確認求告道牒的公文壓下來了,這就是咱們和趙致然誓不兩立的明證!將來若是有機緣靠上正一閣,你我師兄弟會是怎樣的錦繡前程?你們想得到麼?哈哈……”

    想了想,又對陳致中道:“你可以給趙致然回信了,把公文駁回去,告訴他,他的要求,無極院不答應!”

    從董致坤的監院房出來,陳致中左思右想之後,悄悄來到高功房找劉致廣。

    劉致廣打開房門,見來人是陳致中,心頭不喜,板著臉問:“原來是陳師弟,陳師弟今日怎麼得空大駕光臨我高功房啊?”

    陳致中好似沒聽出來話裡的揶揄和不滿,道:“我來找師兄說點事情。”

    劉致廣將他讓進屋內,陳致中反身將房門關上,低聲道:“師兄聽說了麼?”

    “怎麼?”

    “龍虎山正一閣來了位仙師,找到君山廟去了!你猜他幹嘛去了?”

    “有話快說!賣什麼關子?”劉致廣不悅道。

    “那位仙師去找趙致然尋仇,就在君山廟前和趙致然館閣裡的一位師兄打了起來!聽說打得相當慘烈!”

    “龍虎山來的?趙致然那邊是不是敗了?”

    “你可真真想不到,龍虎山來的敗了!”

    劉致廣一聽就立刻笑了:“敗的好!董致坤是不是特別不舒服?哈哈……”

    陳致中搖頭:“董師兄很高興……”

    劉致廣一怔:“這是為何?”

    “董師兄的意思是,這下子趙致然和龍虎山結了仇,今後絕對沒什麼好果子吃。”

    劉致廣思索片刻,不得不嘆著氣點頭:“的確如此。”

    陳致中道:“趙然上回托我辦事,要把他廟裡的關二轉為受牒道士,還有幾個人要入廟為火工居士,師兄知道的,這事我也做不了主,只能報給董師兄知曉。董師兄說,趙致然沒幾天好日子過了,讓我駁了他的求告。師兄你跟趙然感情最篤,回頭幫我解釋解釋,不是我不盡心,勸都勸了董師兄好幾回,奈何董師兄鐵了心……唉……讓趙致然再另尋他途吧。”

    劉致廣頓時有些側目,暗道這廝牆頭草的性子怎麼轉了?明明知道局面對趙致然不利,還跑過來表明心跡,莫非以前看錯了他?當下緩緩點頭:“那就多謝師弟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回頭幫你跟他說說……你那邊有什麼事情也儘量幫著打聽打聽。”

    陳致中道:“這是自然,咱們都是經堂裡出來的,不向著趙師弟還能向著誰?那,我就先走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4 14:47
第三十七章 東線貫通

    望著離去的陳致中背影,劉致廣很是迷惑,其實不單他看不懂,放到別人眼中一樣看不懂。

    每個人看問題的角度都是不同的,蔣致恆掌握的情況要少很多,看到的是趙然在鬥法中佔了上風,所以他憂心忡忡;董致坤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他看到的是他內心中最希望看到的——趙然和龍虎山正一閣結了仇,所以他滿心歡喜;而陳致中看到的,是趙然往來俱為仙師,說明他徹底在館閣這等修行之地站穩了腳跟,已經身處自己這等凡俗之人難以企及的層次,所以趕緊跑來示好,以為將來預留餘地。

    無極院駁回君山廟所請的回覆和高功劉致廣的私信,幾乎同時送到了趙然的手中,趙然迅速瀏覽一遍,心裡明白,通過正常渠道和程序為手下幾人解決身份問題的辦法是行不通了。

    趙然思考片刻,還是沒有將宋雄招來,決定暫時讓董致坤繼續幫他站住監院這個坑

    拋開這些煩心的事情,趙然將桌上的各種吃食交代給師兄駱致清。

    “這是朱火靈果做的酥餅,師兄累了可以吃兩塊,口感不錯,還能彌補法力不足……”

    “這是油炸的天芸豆,是不是很香?受了內傷就嚼幾顆……”

    “師兄還記得不?答對了!哈哈,鳳香三茶糕,我讓人去玉皇閣捎回來的,記得師兄愛吃這一口……”

    收拾完畢,駱致清道了句:“師弟,我走了。”

    趙然擔心的叮囑道:“師兄,千萬別拚命,扛不住就果斷認輸,沒什麼好丟人的!”

    駱致清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君山廟。

    一眾仙子、山君、大師、居士簇擁在趙然身旁,一起送別駱致清。見這幾位“依依不捨”的樣子,趙然冷笑道:“看來幾位對我師兄還是很關切的嘛?”

    蟾宮仙子;“駱道長是位高人,很高的高人,本仙子會思念他的。”

    白山君:“啾啾,原來駱道長那麼愛吃,早知道多送他一些好吃的果子。”

    五色大師:“小道士,駱道長應該不會再來……還會不會再回來?”

    青田居士:“俺老牛想起一句話,那什麼瀟瀟兮兮,壯士一去不復還……”

    趙然伸手在牛頭上彈了個爆栗子:“我叫你不復還,叫你不復還!”又怒道:“你們幾個,誰出的餿主意?嗯?大青山是那麼好玩的地方嗎?青山之主啊,以為我不知道嗎?證道,證道,這道是那麼好證的嗎。以後別跟我提這兩個字!誰再提我跟誰急!”

    老牛嘀咕道:“駱道長想去的嘛,又不是我們趕他走的,他這麼一走,俺老牛還真有幾分捨不得。”

    蟾宮仙子等人齊齊點頭,表示深有同感。

    趙然道:“好啊,諸位如此情深意切,要不我把師兄請回了再多住幾天?”

    話音未落,這幾位忽然間就散了,趙然進了後園一看,白山君再度踏入靈泉水潭中梳洗羽翎,五色大師陪在旁邊不停巴結,青田居士豎起兩隻前蹄,正在給趴於亭中的蟾宮仙子捶背。

    忽聽“昂”的一聲,癩毛老驢不知從哪個雞腳旮旯衝了出來,來到白山君跟前伏低做小……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一個月前的樣子。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八月中旬,在趙然的殫精竭慮下,君山東線工程終於順利收尾,由君山至青口集的道路全線貫通。

    基於對宣傳方面的高度重視,君山廟在修路的過程中,就一路不停的發動和宣講著修路的意義。一方面在各村各寨張貼宣傳標語,讓“要想富,先修路,多生孩子多砍樹”等口號深入人心;另一方面通過發放飯菜的方式,沿路徵集民壯參與,所以這條路的貫通,已經是整個君山到青口集方向數千百姓翹首以盼的大事。

    趙然又刻意結交了青口集的諸多商戶土豪,提前約定了相互之間採購的協議,所以東線貫通的第二天,就有青口集早已等待多日的商隊來到了君山,帶來的大車上滿載著布匹、食鹽、瓷具、筆墨紙硯等君山百姓急缺的貨物。

    趙然感受到功德力爆增,比原先預計的要多得多,幾乎翻了一倍!現在看來,這條路的修通,不僅僅是沿路的村落百姓感激趙然,連青口集的百姓也進入了向趙然繳納功德力的序列中。

    鋪路架橋,果然是自古以來最顯政績的工程,明擺著是大功德啊。

    在近期暴增的功徳中,他敏銳的感知到幾絲與眾不同的功德力。這幾絲功德力又厚又實,如果以轉化的利用率來看,幾乎相當於普通功德力的十倍!

    趙然仔細思索之後,猛然醒悟過來,忍不住大笑。他本待給老師江騰鶴髮一封飛符問問,後來想想還是算了,沒有騷擾自家老師。

    修行中人隨著修為的不斷提升,對自己修行狀態的感知會越來越敏銳,雖說無法量化,但就是能夠體察入微。

    趙然目前是羽士境修士,在修煉上處於煉化精炁的階段,也就是道家煉精化氣中的煉精一步的後半部分——道士境破關入羽士境為何成功率很大,就是因為道士和羽士從本質上來說沒有分別,都是在煉精。

    等到趙然煉化出來的精炁填充滿整個氣海,就可以著手破關,也就是將氣海內的精炁煉化壓縮為混沌狀的濃稠之氣,這種混沌狀的濃稠之氣,又稱為先天之氣,具備產生神識的可能性,將來的金丹、元神、元嬰種種,均由此而來。

    趙然在夏國的一年多里從未停止過修煉,依靠君山百姓源源不斷的功德力,他煉化出來的精炁當時就已經佔據了整個氣海的四分之一還要多。按照這個進度,原本預計將在羽士境修煉四年左右,然後尋覓機會破境。

    但是趙然在夏國的不停的反覆折騰,竟讓他折騰出了到目前為止人生中最大的機緣,獲得了生生轉輪法,將自家根骨一舉矯正,每天煉化的精元直接翻了一倍。再加上這次開通西北線和東線兩條道路提升的功德力收穫,他已經模糊的觸摸到了羽士境圓滿的那道門檻。

    再有三個月,最遲年底,他就可以準備破境入黃冠了!

    三年道士、兩年多羽士,這個速度快不快?想起來,趙然都忍不住有些小激動。爺似乎比那些天才人物也差不太多了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4 14:47
第三十八章 來自興慶的消息

    馬上就要進入九月,徵募築路的數千君山百姓已經陸續返回各個村落,稍事休息幾天,便又守在了農田地頭間,開始準備一年中最重要的時刻——晚稻的收割。

    這種特殊時期,趙然也不敢再折騰了,放手讓金久等人去檢查和督促秋收的各項事務。

    他自己則宅在了君山廟裡,每天抽出一盞茶的時間煉化精炁,花一個時辰修煉九天玄龍大禁術,再花兩個時辰研究製器、煉符、佈陣之類的典籍道書,最後用一個時辰練習自家的飛劍-一這是受了駱師兄刺激的結果,趙然在君山廟前觀戰後,忽然覺得飛劍真是太帥了。

    剩下的時間,或者跟幾位靈妖打屁聊天,給他們做點好吃的,順便從白山君翅膀中騙些打賞,或者乾脆就到各村各家走訪慰問一下,隨手散些米錢肉果,治療些小病小傷努力提升自家的功德。

    當然,趙然也未曾停止過自己對君山地區下一步發展的思考。修築西北線和東線兩條路,因為有幾位靈妖充作免費勞動力,總計粍銀不過區區四千多兩,不計欠條的話,他現在手握二十餘萬銀子,不說富可敵國,至少也稱得上富可敵省了,要做什麼事情做不成?

    君山地區,大有可為啊!不過現在都不是談這些的時候罷了。他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想想怎麼盡快把修為突破至黃冠境。

    九月底,君山的秋收勝利完成,兩萬多畝農田產稻穀十三萬石,平均畝產六石!如此高的產量,與這個世界的靈力充沛有關,同樣離不開君山廟大力建設的水渠灌溉工程、農家堆糞場,更離不開君山百姓在對未來美好生活期望下激發的勞動熱情。

    今年是趙然承包君山地區的第四年,按照當初與農戶們的授田約定,這也是農戶們納糧的第一年。為此,金久早於去年冬天便在君山廟東北,緊靠小君山的一段山崖下興建大豐倉。大豐倉佔地三畝,有倉房六十間,儲滿後可存稻穀兩萬多石。

    趙然在君山實行的是"小政府大社會"模式,一個君山廟,不僅履行道廟本職,還要代行縣衙的大部分職能,而人員僅有兩個道士、兩個火工居士、三個什麼也不是的“臨時工”,這麼點人手肯定是遠遠不夠的。

    所以趙然採用的是委託服務形式,將部分職責委託岀去,比如將大豐倉委託給金記米鋪代管。金記米鋪的金老闆六年前便投靠了趙然,從此開始了發家之路。如今的金老闆名下除了米鋪之外,還有布莊、典當行、茶莊等,他本人也在谷陽縣遠近聞名。

    金記米鋪接手大豐倉後,每年可享受一成的損耗作為收益。無論金記米鋪怎麼運作,每年的糧食庫存必須達到入倉時的九成,且都必須為三年內收穫的新糧。

    大豐收之後,各家將今年的農稅上繳大豐倉,金記米鋪忙碌了近十天,共收繳稻穀五千石,合每畝納糧兩斗。明年的納糧數為三斗,等到十年期滿,每畝納糧將達到八斗。君山廟也將正式走上良性發展的軌道。

    也是從今年開始,君山廟的糧食出產終於扺平了上繳縣裡的農稅,君山廟小集團在農業一塊上做到了收支平衡,不用再貼錢購糧上交縣衙了,趙然和縣衙訂的承包合同將從明年開始真正盈利。

    同時,金記米鋪按照當年每斗三十錢的市價,敞開收購農戶手中的餘糧,得糧兩萬石,將大豐倉塞得滿滿噹噹。

    秋收完成之後,君山百姓自發的在君山廟前舉辦了慶祝豐收的盛大活動,上香敬獻,祈告來年風調雨順。作為君山百姓生活美滿奔向小康的領路人,趙廟祝再次收穫大把功德,修為又進一大步。

    趙然苦修精炁的時候,忽然收到了一張飛符,打開一看忍不住樂了。原來是身在夏國興慶府的新成安發來的。

    新成安遇到了一個棘手的問題,翠鳴山莊已經全部竣工,所有裝飾器具也都宣告完善,天馬台寺的僧人們即將進駐別院,天馬製藥坊和藥園也準備啟用。啟用典禮就在明天,屆時,除了天馬台寺僧眾外,將有各方來客數百人齊聚翠鳴山。

    而作為金波會所的創辦者,天馬藥業的大股東之一,各方一致要求“成東家”現場致詞,簡直推都推不掉。新成安都快哭了,想死的心都有,聯絡上線東方禮又沒有回音。他問趙然,能不能逃跑……

    這屬於趙然折騰過度帶來的後遺症,趙然需要為此負一定責任。

    思索良久,趙然給新成安回信,把自己暗樁一年的重要經驗告訴新成安,那就是兩個字:穩住!

    趙然告訴他,自己通過實踐早已證明,只要保持鎮靜不心虛,就不會有佛門高僧以神通察看你,所以雖說儘量不要在公開場合露面,但迫不得已露了面也不用害怕,大大方方去就是了。

    過了一會兒,新成安很快又發了飛符,詢問萬一被發現怎麼辦?

    怎麼辦?趙然回信:繼續保持淡定,有錢難買爺樂意,買個法器面具帶著玩,犯了哪條王法,觸了哪條佛門戒律?

    新成安回信:對啊,你說的很有道理。那我在明天的典禮上怎麼說,說什麼?

    新成安也許從來沒有過當眾作“重要講話”的經歷,但對趙然而言,簡直是家常便飯。趙然隨隨便便提筆就草擬了一份當眾講話的通稿。之所以稱為通稿,表明其具備通常格式、通用內容,改一改裡面的具體事項即可,基本上放之四海皆準。

    首先以祝賀開頭,祝賀翠鳴山莊落成,祝賀天馬製藥坊峻工。

    然後表示感謝,感謝佛祖、感謝太后、感謝皇上、感謝各位股東吧拉吧拉,能想到的都感謝一遍。

    其次講講重要意義,比如對製藥產量的提升,對夏國百姓身體健康的改善等等。

    最後表達祝願和期望……

    寫好後,趙然發給新成安。新成安回信:你厲害!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4 14:47
第三十九章 新任夏知府

    趙然挑了挑眉,咦?就為了發三個字浪費一張飛符?算了算時間,新成安從大明返回興慶,恐怕也才三四個月吧?這麼短的時間,其浪費的做派似乎有向蓉娘看齊的趨勢,說明他現在的生活習慣開始趨於奢靡了啊。

    趙然略有些心疼,這可都是自己創出來的家業啊!本想敲打敲打新成安,猶豫片刻後還是放棄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不擔其責,不操那份閒心!

    想起蓉娘,趙然忍不住又發了個飛符過去:死哪兒去了?

    過了一會兒,居然收到了蓉娘的回信:哎呦,你老人家消失了那麼久,居然還想得起本姑娘。

    趙然回覆:想你回來幹活,沒見都秋收了嗎?

    蓉娘:收成如何?

    趙然:畝均近六石。

    蓉娘:湊合。等本姑娘辦完事過去視察。

    好吧,這丫頭說話的口氣越來越大,什麼“湊合”、什麼“視察”,話說自己當時教過她這些詞麼?時間太久了,還真不記得了……

    十月中的時候,趙然接到了一份來自孔縣令的緊急公文,說是新任龍安府知府夏吉明日將扺達谷陽縣,這是他上任以來的頭一次出巡。本來這與趙然無關,君山地區地處偏僻,上峰出巡一般走不到君山,但這次情形有些不同,夏府尊指明要到君山看看。

    趙然捏著這份公文沉思起來。

    來到這方世界的七年裡,龍安府一共歷仼過三位知府。

    早先的周府尊算是半個熟人,趙然曾經參加過他舉辦的筆架山莊雅集,兩人之間還有過幾句交流。其後周府尊很快遷了川省布政使司參議、參政,如今做到了川西總督,總攬白馬山戰區軍政,可謂官威顯赫。

    繼仼者是原來馮同知,此君的外甥馮燦曽與趙然竟爭過受牒道士的位置,被趙然驚險淘汰。馮知府於今年六月離任歸鄉,當時孔縣令還專門擺了一桌酒席,宴請了趙然、劉致廣、董主薄和金縣尉等人,以恣慶賀。按照孔縣令的說法,頭上這座大山壓了他好幾年,如今終於可以喘口氣了。

    說實話,龍安知府這座山頭離趙然有些遠,他是道門中人,君山廟屬於道門體系,雖說如今主掌近萬人的民生,但嚴格來說他和縣衙只是承包土地的關係,君山百姓都是他的佃戶。所以他對誰來出仼知府沒有什麼感觸,有壓力也是孔縣令的壓力,和他關係不大。

    但通過孔縣令等人的口中,他還是聽說了一些這位夏知府的情況。

    夏吉,江.西廣信府人士,嘉靖元年乙卯科進士出身,先於戶部觀政,後授戶部主事。嘉靖十年除錢塘縣令,後遷杭州府推官。前年七月,調成.都府同知,今年六月出任龍安知府。

    聽聞此君與當今內閣首輔夏言為同族,任錢塘令時主持修築堤壩、勸課農桑,頗有政聲。在推官任上倒是沒什麼政績,似乎還與同僚相處不洽,結果被遠遠打發到了川省為官。

    這麼一位川省官場的大人物,到任以後四個月沒有出門,一出動就跑我君山來,這是要做什麼?

    趙然倒是想找個人來問問,但想了半天,也沒想起能問誰。總督周峼是問不著的,剩下的孔縣令這幫人他們自己也不清楚,問了也是白問。忽然想起來,知府到縣出巡,告知自己的居然是縣衙而非道院,可見無極院和自己的關係有多惡劣。

    知府夏言是傍晚時分扺達的谷陽縣,當睌宿於縣城,第二天早上登了無極院的山門,祭拜了三清,上了觀雲台看景,據說還賦詩一首。下午又回了縣城,見了縣中一干士紳鄉宦,聽說敘話到很晚。這些都是金縣尉命人以快馬送來的消息。

    趙然又等了一天,終於在第四天午後等到了夏知府。打老遠,趙然帶著金久等人就看見了知府車駕,後面緊跟著無極院、谷陽縣的車駕。孔縣令早就轉告過,這位夏知府吩咐,此行不排依仗、不擾地方,一切從簡。

    車隊走到近前停下,趙然上前稽首道:“貧道無極院君山廟祝趙致然,恭迎夏老大人。”

    有府衙的排役上前挑開車廂簾子,放下轎梯,夏知府便從車轎上緩步而下。這位知府四十來歲,又黑又瘦的臉上蓄著長鬚,若非身上這身知府常袍,乍看上去還以為是田間地頭的老農。

    夏知府挪步近前,雙手虛扶,讓趙然站直身子,上下打量了一番,點頭道:“道長何必虛禮?聽聞道長是館閣中修行的仙師,不知傳聞可真?”

    趙然道:“貧道拜在老師門下學習道法,至今已有三載。”

    夏知府嘆息道:“真好機緣。似我等凡夫俗子,便只能望而心羨了。”又問:“既是入了修行,為何還在這裡當廟祝?”

    趙然回答:“一則我之大道在於塵世,老師曽說讓我在這俗世中體悟道心、感應天地;二則也是貧道自己看不過百姓吃苦,願以綿薄之力助民脫難。倒讓老大人見笑了。”

    夏知府擺手道:“不然,你之大道,我是贊同的。本官近年多研道藏,道言無為,非任事不為,乃大不為而小為,上不為而下為,治不為而亂為,所謂有道治國,無道修身耳。”

    趙然有些驚訝,這位夏知府還真是敢講啊。不過他說的這些,等於從理論上來完善趙然的行為實踐,對趙然的幫助相當大,無論如何也要表示嚴重贊同:“老大人說得是,道守虛中,調理陰陽,此乃道之有為。”

    夏知府呵呵一笑,轉頭沖身旁的無極院眾人道:“在你們道門中人面前談道,本官這是班門弄斧啊,還請諸位道長莫笑。”

    董致坤、蔣致恆、陳致中、劉致廣等都陪著笑臉,紛紛道:“豈敢豈敢。”

    夏知府又道:“本官就任龍安府以來,查閱典籍簿冊,發現谷陽縣近年田畝、丁囗大增,好奇之下,向谷陽縣請教,聽說了君山這麼個地方,便打算過來看看,還請道長為我解惑啊。”

    趙然也不推辭,引著夏知府一行進入君山。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4 14:48
第四十章 圓滿

    整齊的農田,縱橫交錯的溝渠,嶄新的村落,家家戶戶生起的炊煙,無不顯示著君山地區蓬勃的生機;而百姓臉上的笑容,孩子們頑皮的打鬧,則彰顯了生活的美好幸福。

    看完這一切,夏知府不禁動容,又詳細詢問趙然做成這一切的原因。

    趙然毫不猶豫道:“自古田為根本,這一切都是因為土地。只有使耕者有其田,才能喚醒他們最大的勞作熱情。可是農耕是看天吃飯的行業,農戶賴以活命的生存基礎非常薄弱,也許一次天災、一次**就會令他們陷入困境,從而不得不變賣田地。只有讓耕者具備應對困境的能力,他們才不會變賣土地,才能東山再起。而這正是我們應當去做的。”

    接著,趙然就介紹了自己在君山地區施行的三大政策,一是大興水利,二是以每十戶為單位建立互助組,三是運行慈善金制度。

    夏知府對第三項尤其感興趣,於是趙然將慈善堂的李管事叫上來,向夏知府解釋慈善金。慈善金的使用主要在兩個方面,一部分用於向遇到特殊困難的農戶直接發放救濟,向外來流民施捨粥飯等。另一部分則用來向需要借貸的農戶發放低息貸款,農戶於三年到五年內償還。

    低息低到多少?夏知府問,雖然稱謂不同,但他第一反應想到的就是青苗錢。

    李管事答道:“八釐。”

    夏知府聽罷,沉吟良久,嘆息道:“方法雖好,行起來難啊……”

    趙然承認:“一張白紙好作畫,君山是張白紙。”

    他還沒把自己墊支大筆慈善金和規模化使用靈妖勞動力的事情說出來,否則夏知府恐怕要加上一句“難上加難”了。

    夏知府在君山待了一天,吃了頓趙然特意準備的山蘑野菜後便去往江油縣了。董致坤、孔縣令等人也跟著離去。

    雖說夏知府此行對君山讚不絕口,但董致坤依舊沒有找趙然緩和的意思,他的心思趙然早通過劉致廣的信瞭解得比較透徹,無非就是認準自己得罪了龍虎山正一閣,必定沒有好果子吃。至於夏知府表現出來對君山的看重——那又如何?哪怕知府也管不了道門內部,不是嗎?

    十月底的時候,趙然在修煉中忽然有了一絲明悟,他開始感到氣海內精炁的轉化速度漸漸降了下來,有過一次破境經驗的他明白,這是羽士境即將圓滿的徵兆。

    趙然開始撓頭了,因為功德力修煉的大舉提速,比他原先預計的提前了兩年,以致於他的修行出現了一個重大問題——沒有破境的功法!

    《先天功徳經》是在他升任無極院方堂方主的時候獲得的,當時只有第一章,講述了練精化氣中的“煉精”這一階段的功法,也就是說包含了道士境和羽士境這兩個境界的修行方法。可是現在羽士境即將圓滿,下一步如何將精炁凝化為丹胎呢?第一章裡沒有!

    趙然這些天仔細翻看華雲館傳授的《上清訣》,這門大路貨性質的道家功法中的確記載了各階段破境的方法,但那是吸納天地靈氣為基礎的功法,和以功德力為法力根源的功德修煉體系完全不一樣,如果趙然強行按照那套辦法來破境,恐怕有很大機率身死道消。

    趙然不死心,花了三天時間向大師兄魏致真請教,飛符都不知發出去多少,最終結果讓他深感沮喪——大師兄肚子裡的所有破境功法,差不多都和《上清訣》大同小異,壓根兒無法使用在他身上。

    大師兄在詳細傳授了他破境功法後表示,對於趙然可謂一日千里的修行進度,他和余致川都在替趙然高興,望他早日破境後再回華雲館,到時候師兄弟聚在一起好好切磋切磋云云。大師兄還建議趙然,如果條件允許,還可以回華雲山問心崖閉關,那處所在是華雲館中低階弟子沖境的好所在。

    殊不知此刻的趙然頭髮都要被自己扯光了。

    現在的處境已經相當眀確了,想要破境入黃冠就必須拿到《先天功德經》的第二章,而要想拿到第二章,還是要向上爬。

    在無極院之中,君山廟祝和八大執事是同一級別,再往上,就剩三都以及監院或方丈了,其中三都相比而言要低半級。

    要不要把董致坤拉下馬呢?趙然沉思片刻,還是放棄了,現在把董致坤拉下馬,他能保證自己坐上監院的位置麼?從履歷上看,實在是難上加難,最後的結果,很有可能是為他人做嫁衣。

    他既沒有出任過巡照、知客、高功這三大要職的履歷,更與無極院同僚們不相往來數年,想要在公推大議事中獲得認可,近乎天方夜譚。更何況西真武宮的方丈和監院都跟他有過節,他連參加公推的提名都拿不到!

    方丈和監院需要公推,三都卻不需要公推,那麼能否坐上三都的位置呢?

    無極院的羅都管於上個月去世了,儘管當時君山地區正忙著秋收,趙然還是回去了一趟,參加了羅都管的祭奠禮。

    因此,無極院的三都之中,都管的位置空了下來,趙然當然想坐上去,但他深知難度同樣很大,在整個龍安府的道門中,他的陞遷也許是最難的。開玩笑,縣裡道院的一把手、府裡道宮的一二把手都視他如宼仇,沒把他從廟祝任上弄下來就算不錯了,還想著要陞遷?做夢去吧!

    深思的結果是,趙然打算採用曲線救國的方式,看看有沒有機會到別的府去抓個三都的位子。

    當然,趙然現在已經算是資質根骨俱佳之輩,實在迫不得已,他還有最終的後備選擇——自廢修為,重新修煉其他功法,從此不受道職陞遷的影響。但這麼做代價太大,相當於損失了過去五年的修煉時光,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準備這麼幹。

    趙然要出遠門,來到後園特意宣佈此事。說實話,這幾位靈妖到君山後的幾個月裡,表現還算可圈可點,不僅幹了很多重活,平時也沒有滋擾百姓,驅使起來可謂得心應手。但那是因為有自己一直在旁監督,時不時叮囑提醒,如果這幾位在自己出遠門的時候莫名其妙任性幾回,造成的損失將不可估量,這是他不太放心的原因。

    按他的想法,自己一提要走,這幾位應該也就散了,各自回山該幹嘛幹嘛,可情況有些出乎意料,白山君竟然沒有要走的意思。

    “小道士你該玩兒就去玩兒你的,這個洞府我們會幫你看好的,不用擔心,有再來尋仇搗亂的我們都幫你打發了,你就安心去吧。自己路上多留神,遇到危險趕緊跑,別逞強跟人鬥法,你不是你師兄。”如今,張老道的茅屋已經徹底被白山君佔據了,它整個身子蜷在裡面,露出長長的鳥喙,懶洋洋的沖趙然反叮囑。

    這是什麼情況?趙然有些看不懂:“山君,我離開後可沒人給你做魚吃了……”

    白山君漫不經心道:“啾啾,你回來再做吧,我現在也沒心情吃魚了,這靈泉潭子挺好的,每天在這洞府裡睡個覺,醒了就跟池子裡泡一會兒,比什麼都強。”

    “這個……怎麼這裡只有山君自己,蟾宮仙子、五色大師和青田居士那幾位呢?”

    “仙子在小君山上,五色回去睡覺了,那頭笨牛跟著仙子上山了。”

    好吧,看來自己之前跟那隻兔子說的事,對方還真上心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6-14 14:48
第四十一章 開田耕地真忙

    小君山是座小山頭,真心不大,趙然上山後繞過五色大師的洞府,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山坳裡忙活的兔子和大牛。兔子蹦來蹦去的四處亂躥,看看這裡看看那裡,大牛則背上套著一副犁,吭哧吭哧的平整翻地。

    趙然走過去的時候,見周圍已經翻出來了三塊小田,每塊都只有三、四分的樣子。

    “仙子早啊,吃了沒?真是辛苦啊……哈哈……”

    “小道士快來,”蟾宮仙子沖趙然招招小爪子:“你看本仙子選的地方如何?五色那傢伙說後園的靈泉是你改的風水?很不錯!你看在這裡開一塊地怎麼樣?”

    “唔……還可以……”趙然哪有心思跟它扯這些,嘴裡隨意應付著,心裡認真思索著,怎麼委婉的把這幾位趕走。

    聽趙然說還可以,蟾宮仙子立刻沖青田居士喊:“笨牛,快上來,把這塊地開出來。”

    青田居士應道:“好咧!看俺老牛的本事!”興奮地一躍而上,拖著背後的犁就干了起來,一邊翻地一邊唱著不成調的歌謠:“開田耕地忙嗨,老牛心歡暢啊,一張犁來一桿鋤,一把汗水一斤糧……”

    蟾宮捂著兩隻長長的耳朵:“難聽死了!笨牛你給我閉嘴!哎……小道士,你在那裡扭來扭去做什麼呢?”

    趙然:“仙子啊,你不覺得居士這號子哼得……很帶感嗎?”

    青田居士唱發了性子,繼續賣力的高歌。歌聲中,四隻蹄子飛快輪動著努力向前,犁刀在身後一鏟而過,眨眼間就平整梳鬆出一條標準的犁道。地裡的碎石硬土如浪花般飛濺而出,剛好散落在蟾宮仙子選取的範圍之外。

    幾個來回之間,又是三分耕好的田地!

    青田居士圍著地轉了一圈,滿心的喜悅,又拖著犁跑過來:“仙子,還要俺老牛耕哪裡?”

    蟾宮仙子爪子一指,青田居士又哼著歌謠趕了過去。

    “小道士,本仙子已經想好了,回頭把那隻白鶴翅膀下的靈藥靈果都弄過來,把這後山都種滿。你想辦法把靈泉引過來一股用來灌溉,唔,還要煉一套陣盤,起座護山大陣防護起來,免得宵小之輩偷藥!過兩天本仙子回去一趟,移植一棵桂樹過來,這洞府就完美了!”

    見蟾宮仙子滔滔不絕的描述著未來,看青田居士在地裡歡快的揮灑汗水,趙然實在不好意思再開囗趕人了,只是有些好奇的問:“仙子,我師兄回來怎麼辦?”

    “駱道長回來也不怕了……哎,笨牛,那塊大石頭別扔,本仙子有用!”

    “不怕了?這是為啥?”

    “哎,別砍樹……你問為什麼?呵呵,跟他約好的,我們告訴他誰最厲害,他以後就不找我們麻煩。”

    蟾宮仙子和青田居士忙活著要將小君山改造成藥園,五色大師和白山君則悠閒的準備睡覺,趙然只能自己騎著老驢離開了君山,再次?上了南下青城山的道路。

    老驢昂著脖子,撒開蹄子,歡快的飛奔著,不到兩天就帶著趙然抵達青城山腳下。

    青城山是道家第五洞天,但此洞天不在前山而在後山,不在丈人峰下而在青雲峰上。上回趙然來的時候去的是青雲峰上的玉皇閣,在那裡破境羽士成功後便直接離開了青城山,趕赴夏國,這次過來就得往丈人峰處的玄元觀拜山門了。

    玄元觀是整個川省十方叢林的最高“衙門”,每天來這裡敬香祈福、申辦齋醮、求拜辦事的人不知凡幾,早就不知多少年前便在丈人峰下聚集了兩條街道,熱鬧程度遠甚谷陽縣城,據說比成.都府的酒市都毫不遜色。

    拍拍老驢的屁股,讓它自行去耍,趙然從熙熙攘攘的街市中穿過,連登三層石階,轉過丹岩翠林,眼前出現一片畝許見方的廣場,俱以青石板鋪就,顯得相當乾淨平整。

    玄元觀的大門敞開著,無數善男信女排著長長的隊列,各自手捧信香高燭,在幾名火工居士的維持下等待入內。大門內煙雲繚繞,人頭攢動,趙然遠遠站在外面都能感受到煙香嗆人。

    打眼看了看情形,就見左側開著道門,門口豎著塊牌子,寫著“知客”二字,不時有道士和官員從這裡進進出出。順著這門進去,便被兩個火工居士攔住:“信眾上香拜神從正門進出。若是辦事,呈上帖子,到堂中等候。”指了指旁邊的廂房。

    趙然看那廂房中不下數十人,心說這要等到什麼時候?

    好在他早有準備,將外罩的青衣閃去,收入儲物扳指中,露出裡面那身裝束。為了進門方便,趙然特意換上了自家華雲館修士的道袍。

    身著修士道袍露面,待遇自是不同的,兩個火居瞄了瞄他道袍上的火焰標識,連忙躬身施禮:“見過仙師,不知仙師可是來自華雲山?此行欲見何人?”

    趙然稽首為禮:“二位慈悲,貧道正是自華雲山而來,道號趙致然,欲見寮房宋水頭。勞煩通報。”

    兩個火居愣了愣:“不知仙師說的宋水頭是哪一位?”

    “便是宋致元,宋師兄。”

    “原來是宋巡照,仙師請隨我等入內稍歇。”說著,兩人將趙然引著往裡走,越過已坐滿數十人的廂房,進入一間更雅緻的客室。

    這便是玄元觀了,哪怕趙然是位“仙師”,也不是說闖就能闖的。來玄元觀辦事的仙師幾乎每旬每月都有,人家見得多了,並不稀奇。當然,如果趙然是位法師級數的仙師,那自然又是不同的。

    見他插隊,那廂房中等候的數十人頗有幾個不忿的,還待嚷嚷,卻被明曉事例的一把拽住:“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也不看看人家那身穿扮!”

    很快,便有今日當值的客堂門頭趕了過來,一見面就笑道:“聽聞有位華雲山的趙仙師光臨,我便趕來看看,果然是你!趙仙師,趙廟祝,不知可有褔份繼續稱你一聲趙師兄?”

    趙然笑道:“快別說這些寒磣人的話,師弟近來如何?一別四年,你可是升了門頭了,再要到無極院去,就能直接掛監院了!”

    原來這位不是旁人,正是曾經到無極院歷練了近一年的趙然本家,趙致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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