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我是這樣的作者 作者:戰袍染血(連載中)

 
Babcorn 2019-6-23 16:52: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8 26433
Babcorn 發表於 2019-8-10 09:47
第一百九十章 兵法學之不易啊!

  李懷的擔憂,一直持續到龍驤將軍拜別明鏡先生,都沒有完全消散。

  因為在明鏡先生提了此事之後,便不再提及,而涉及到的另外一人,那位龍驤將軍則是笑而不語,不在這件事深入。

  而後,二人一同來到正堂,對當前的荊州局勢深入交換了意見,約定了雙方的友好夥伴定位,然後那位將軍便拱手告辭。

  期間,沒有任何與李懷相關的對話發生,無疑讓李懷越發摸不清將軍心意。

  按理說,以這位龍驤將軍的身份地位,以及能力本事,還有旁白那邊給出的註釋提醒,也讓他清楚,能在這位將軍的身邊學習一番,對自己而言好處多多,不光是名聲、地位,更重要的是,能得到實利,那具體的技能都是觸手可及。

  「這位將軍可是身兼諸多技能的兵家大拿,旁的不說,只要能學個十成十,那我不也成了百戰百勝,受萬民敬仰的荊州之,不對是大寧之光了嗎?」

  這般一想,李懷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連帶著對做那位明鏡先生弟子的心思,都淡了很多,唯一擔心的就是龍驤將軍因為處處碰壁,遷怒自身,不願教授。

  「方才在那明鏡先生住處被拒絕,再早先,甫叔也拒絕了這位的招攬,要是廣義來看,這兩位一個可能是我未來的老師,一個是我現在的老師,這……話說回來,這位龍驤將軍作為荊州之主的大將,為何處處招攬?」

  ————————

  「老師,方才為何不乾脆回絕?還要處處委婉?」

  另一邊,在龍驤將軍離去之後,那小童來到明鏡先生身邊,詢問了起來。

  「龍驤將軍固有其志,但到底是守護一方安寧的人物,總要有些敬意的,」明鏡先生輕輕笑著,「更何況,那位皇甫懷將為爾等師弟,未來也是攪動天下的人物,我總要留下餘地,不讓龍驤對他懷有成見。」

  「那皇甫公子真有這等能耐?攪動天下?」小童露出好奇之色,只是話語中還有一絲不甘心,「先前,您只是給過四師兄這等評價。」

  「人各有不同,際遇各異,為師的批命,也不過當下之言,」明鏡先生搖搖了頭,「況且,攪動天下未必是好事,唯有那等能獨撐天傾的,才令人敬佩。」

  說話的時候,他看向小童的目光中閃過一絲莫名光彩,這神色暗淡了不少。

  小童並未注意到這等異樣,想了片刻,便道:「徒兒學問不夠,還不能體會這等深意,還是先去讀書了。」

  ——————————

  「不是讀書,而是先練武?」

  李懷看著徐淄,滿臉疑惑。

  距離從明鏡竹林歸來,已經過期了三日。

  這三日時間裡,他被安頓在一處別院中,從這院內外的僕役口中,已然知曉這別院的主人,正是龍驤將軍文景,內外僕役也是文家之人,比之大寧的侯府僕役亦不遜色。

  只是除了僕役之外,其他人卻未曾見過,不由讓李懷越發擔憂起來,想著是不是真要被龍驤一方冷處理。

  好在他經過先前論道之事的錘煉,靜心的功夫練出來了,雖然心裡焦急,但臉上沒有表現出來,反而在別院書房中抽了……幾百本書瘋狂翻閱!

  因此,當徐淄過來拜訪的時候,看著擺放各處的書冊,這眼皮子直跳,想著不會因此觸怒了將軍吧。

  李懷並不關注這些,只是問道:「讓我打熬身體,是將軍的意思?我還以為將軍是打算教我兵法。」

  「將軍既答應了皇甫先生,就必然不會變卦,」徐淄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擔憂,解釋起來,「只是將軍的兵法輕易不會傳人,一來是尋常人難以理解,二來,便是一般人亦無從承受。」

  怎麼著?學個兵法還要鍛鍊身體?降低體脂率?

  李懷心裡嘀咕著,但想著計畫好的目標,還是一咬牙點頭應下:「只要能學得將軍兵法,便是再苦再累,我都受得住!」

  徐淄稱讚起來:「小公子果有志向!定可成事!」末了,他壓低聲音,又道:「這個,書冊還是要收拾好的,最好能按著原位擺好,將軍偶爾也會來此看書,他最不喜書冊亂放……」

  不過,等他看到李懷二話不說,起來便手腳麻利的將滿屋子書冊放回原處,看那模樣,似乎分毫不差!

  「慚愧!」等書冊歸類完畢,李懷又回來,摸著頭,一副孩童模樣的道,「蓋因學問淺薄,讀書不求甚解,因此全部背下之後,又想著這書冊擺放之間,是不是有什麼深意,便都記下來了!」

  「小公子果是智慧過人!」徐淄眼皮子狂跳,著實不知道該說啥好了,只想著趕緊把這位送走了事。

  看著徐淄的模樣,李懷不由暗自得意,這就叫無形氣度,常伴吾身,想來有這等渲染,必受龍驤將軍重視,給予真傳吧……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不過區區兩天,李懷便如死狗一般的倒在沙場上,渾身汗透衣衫,那兩手、兩腿更是微微顫抖著。

  旁邊,一臉嚴肅的徐淄呵道:「速速起來!將軍說了,以您的資質,必可承受,我也是親眼所見的,知道此言不虛,您得趕緊,否則又要誤了晚上的藥膳與藥浴!」

  李懷勉強睜開眼,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滿心的悔恨。

  學個兵法可真不易啊!

  唉……

  嘆息之中,李懷緩緩睜開眼睛。

  看到了上方的幔帳。

  此刻,他的意志已然回到了大寧王朝的皇宮中,只是這心裡還沉浸於龍驤將軍傳兵法的畫面之中。

  他怎麼都沒有料到,自己居然在將軍府和將軍別院,一待就是半年!

  這半年時間,足足六個月,李懷前後掌握了兩個兵家技能概念,而期間甫叔只是派人過來報了個平安,幾乎就沒有其他消息了。

  不由讓他覺得這位疑似家族長輩的存在,教育方法實在是激進,要麼就是一宅十年,要麼就是不管不問,送給外人。

  李懷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在論道上讓甫叔徹底失望,這才被掃地出門,只是給了個好聽的說法。

  「無論如何,總算是有收穫了,那本《隻手……》,嗯?」

  他這邊正想著,冷不丁的旁邊就冒出一張臉來。

  「李卿,你總算是醒了!」

  皇帝的臉上露出笑容,鬆了一口氣。
Babcorn 發表於 2019-8-10 09:47
第一百九十一章 李懷之策?

  「唉,你?呃,陛下您怎麼在這裡?」

  李懷整理了一下思緒,畢竟是離開了這裡接近一年了,前面的劇情都有些模糊了,得回憶回憶,趁著提問,他捋了捋情節。

  「在我離開此處之前,那永昌叛軍已然逆轉局面,聯合了賊寇大軍與外族胡人,佔據了東都洛陽,然後還把不少趕著去立功的朝廷官員給截獲、俘虜,或者因為兵災被波及了,朝廷上下一次急切,尋我過來,想讓我給出出主意……」

  大致理順了離開之前的劇情,李懷目光一轉,又注意到屋子裡還有其他人——

  赫然是右丞盧懷,以及樞密使耿種。

  「臣……」他翻身要下來,有些疑惑的道,「臣記得當時是坐在偏房中看戰報,怎的……」

  「太醫已經說了,你是太過疲倦,神思耗費太過,想來是太過凝神觀戰報,加上身上傷勢的原因,以至於昏厥過去,好在發現的即使,這也是朕的過錯……」皇帝搖了搖頭,滿臉感慨。

  李懷不由慚愧,面對皇帝這般真心,自己卻要處處小心應對,只不過自己此番歸來,也算是有些底氣了。

  於是他謝恩之後,便道:「陛下,我方才觀看局勢,覺得其中頗有詭異之處,似乎並不盡實,或許……」

  「定襄侯此言何意?」盧懷忽的問道,「那些戰報,可都是前線兵將冒著危險送來的,想來不該有差,耿樞密使,你說呢?」

  「前線將領、兵卒確實是用了心力的。」耿種點了點頭,「不過想來君侯不會無故出言,必有緣故,我等不妨仔細聽聽。」

  李懷不由點頭,暗道還是這位老先生上道,所以也不囉嗦,將在另一個世界早就準備好的說辭,搬了出來:「先前戰局順利,原因有許多,主要是樞密院指揮得當,朝廷各部有司配合默契,加上前線將領用命,兵卒不惜死,當然,臣也做了一點微弱的貢獻,從前方戰報中,分析出了一些局面,給諸公作為參考。」

  「李卿真是太謙虛了。」皇帝忍不住稱讚了一句。

  李懷也暗自點頭,覺得皇帝說的沒錯,嘴上則道:「但問題是,先前的一番變化,令敵軍損失不小,他們既然調整,想來是知道朝廷這邊,是會收集戰況,加以推測的了,如今或許便將計就計,於是故佈疑陣,用一些表面上的戰報,來混淆試聽,讓我等難以清楚斷出,其背後真意,因此……」

  「先前定襄侯,不也是從種種戰報中,判斷出了敵人是在刻意誤導,怎麼這次,便說對方有意誘導了?」盧懷眯起眼睛,問了一句。

  就你話多!

  李懷心裡暗暗嘀咕,總覺得這為右丞刻意刁難,該不會之前那半路狙殺自己的殺手,就是此人派出來的吧?

  不過,仔細一想,這也不對,現在已經是政事堂相公,位極人臣,叛亂能有什麼好處?是能得到更多權柄,還是能多錢財?那永昌侯便是萬一成事了,盧懷也沒啥更大的好處不是?

  只是這時既被提起,李懷只得解釋道:「此一時,彼一時,先前對方的戰略目標乃是洛陽,刻意施壓關中,是為了牽制朝廷兵力,一方面阻礙禁軍,一方面讓各地藩鎮不得不反應,拼的是時間,但現在他們得了洛陽,連同周邊郡縣都掌控在手,便需要迅速補充糧草、兵馬,反而要拖延,表面從攻打,變成了防守,便從容了許多,加上在外還有援軍,階段了關中一條糧道,能動用的手段多了,也就不容易判斷了。」

  這番話,可不是李懷胡謅,他在另一個世界,在龍驤將軍門下求學兵法,雖然大部分時間都被徐淄操練,可但凡龍驤征伐歸來,總要有一兩人能夠討教的,在吸納兩個技能概念的同時,多多少少還是學了一些兵家之術的,現在說出來,自是頭頭是道。

  便是耿種,都不由點頭,說道:「此話言之有理,洛陽本就是大城,城堅糧廣,本為屏障,現在為賊所得,他們確實是如虎添翼!便是領軍攻伐,都從容許多,這些天來,便是禁軍出動,都未見多少收穫,再加上還有胡馬從旁協助,賊寇南北相應,牽扯了好些個精力!」

  盧懷眉頭一皺,就道:「但這局面總有解決之法,賊軍不過一城,便是洛陽,耗也耗死了,只不過……」說到後來,他自己就無法繼續下去了,因為他也知道,因為政治原因,朝廷此刻反而急切著想要解決問題,若是拖延下去,就算最終問題解決了,但他們現在這些當政之人的下場,恐怕就沒那麼美好了。

  皇帝便順勢問道:「李卿可有解決之法?」

  李懷就等著這句呢,聞言便道:「臣有些想法,只是頗為冒險,還望陛下恩准。」

  皇帝見他說的鄭重,皺眉道:「你且說說。」

  「聽聞賊軍如今重兵雲集洛陽,但並未有外擴之勢,臣想要藉機前往,也好就近看著那邊的情況,如此一來,便不會被這些情報、軍情誤導了。」

  「不可!」

  皇帝一聽完,馬上就搖頭道:「前線危險,李卿若去,有個好歹,如何是好?你莫非忘了,今早還有人行刺於你!」

  李懷一愣。

  他是記得自己被行刺了一次,但間隔一年,險些忘了就是大寧世界的今日早晨了。

  「在長安城中尚且如此,何況外出?那賊人必是更加喪心病狂,」皇帝連連搖頭,「你若出去了,萬一出個意外……」

  「陛下,此事涉及國朝安寧,我又何惜此身,但凡有利於江山社稷的,必然為之,何況我有高手護持,陛下也可以安排人手,而且我與大軍同行,必然無恙!莫非,這賊人還能潛入幾萬大軍之中的,擋著諸位將軍的面,欲行不軌?」

  皇帝還在猶豫。

  耿種也是眉頭緊鎖,唯獨那盧懷眼中一亮,笑道:「定襄侯忠貞體國,著實是我輩楷模,如今這局面,也唯有君侯您能平息了,若真能窺破賊軍虛實,那邊是我,也願意為您護衛……」

  「這可是您說的,」李懷看了這位右丞一眼,「怎麼一言為定,陛下,您可是聽到了的。」

  「???」

  皇帝、右丞相、樞密使皆露疑惑之色。
Babcorn 發表於 2019-8-10 09:47
第一百九十二章 使團(×)

  「真遺憾啊,本以為能讓右丞相也跟著咱們一同過來,結果他太過繁忙。」

  坐在馬車上,李懷不由嘆息著,聽得旁邊隨同而來的幾人一陣心驚膽顫,便是那位在皇城司很是有一番作為的劉毅,也不由暗自搖頭,覺得自己這位臨時上官,還真是不怕事,連相公都敢諷刺、落面子。

  不過,對此諸人只當沒聽見。

  除了劉毅之外,同坐馬車的,還是兩人,一人算是李懷的「老部下」了,正是那郭詹,至於另外一人,則是一個新面孔,乃是禮部新進員外郎,名為齊凱,面如冠玉,目似朗星,著實英俊。

  便是李懷初見此人之時,尚且生出幾分妒忌,想著為何這位高官,年紀輕輕的不僅身居高位,而且還這般帥氣,當真是讓人心中不平衡。

  不過,隨後聽了旁人介紹,終於明白過來。

  這禮部涉獵廣泛,很多時候都是與人交涉,乃至與外人交涉,其實代表朝廷臉面,形象氣質往往是重要的參考條件。

  旁人有才,能勝任諸多職位,但若是相貌不過關,在禮部便未必有前途,此乃內部篩選。

  此刻,聽著李懷之言,這位齊凱便說道:「如今朝廷內外事情繁多,著實是離不開右丞相啊,想來他也是十分願意與侯爺您同來的。」

  「客氣了,」李懷擺擺手,和和氣氣的道,「此番我等前往洛陽,其實是以你為主,畢竟你才是這正牌使者,要去與賊軍交涉,我等是秘而不宣,偷摸著跟著的,相公便是來了,也是隨你而來。」

  齊凱頓時滿頭冷汗,想著幸虧丞相未來,否則聽著這話,自己改如何接?

  李懷說了幾句之後,掀起車簾,看了一眼外面,道:「天色不早了,不知距離前面的驛站,還有多遠。」

  城外就傳來了一個聲音:「侯爺,我方才已經問過了,再有半個時辰,就能到了。」

  說話的人赫然便是高渡。

  此番,李懷離開長安,前往洛陽周邊,本來皇帝不願,但架不住李懷和其他人一頓勸,終於還是鬆口了,只說讓李懷做好了準備。

  李懷第一個,便是將這幾個熟人要過來,覺得熟門熟路的,也好駕馭,而且勉強也算是知根知底,況且他們都是相國門人,利益攸關,成為間諜的可能性很小。

  而在這之後,皇帝又前前後後調動人手,為他安排了好大一堆人,說是要作為護衛,李懷一看,想著這麼一夥人一行動,目標也太大了,但他也想著最好有人保護自己,於是取了個折中的法子,便將這些人偽裝成使團,說是去出使永昌賊的,自己隱身其中,不輕易現身,正所謂燈下黑。

  等到了地方,再找個機會脫身。

  「說實話,您的這個法子,一樣凶險。」等抵達了驛站,李懷穿著尋常護衛的衣服下來,找了張桌子休息了片刻,就有一個同樣打扮的青年走過來,坐在桌邊,低語著。

  這人抱著一把鐵劍,赫然便是那魏梢的好友,身手驚人的李青!

  此番,李懷外出,除了召集了「舊部」,就是邀請了此人同行,以為護持,本來皇帝想著這人到底是江湖遊俠兒,還不放心,後來讓皇城司調查了一番,這才同意下來。

  李懷也由此意識到,這位年輕的俠客,可能並不簡單,只不過他並不深究,防止破壞雙方之間的默契。

  現在,聽著其人言語,李懷笑道:「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有的險是要冒的。」

  李青聽著,心裡佩服,說道:「侯爺果與其他君侯不同,先前我所見之公侯,多數還是惜命為先,便有魄力,也是差遣旁人代勞,如侯爺這般親力親為的,著實稀少。」

  若不是帶著槽點,死後讀檔,背板無敵,你以為我敢啊?

  李懷心中得意,覺得和這位少年俠客之間的好感度進度條進一步增加了,臉上卻淡淡一笑,學著半個老師龍驤將軍的樣子,搖頭道:「話不是這麼說的,若不是我在軍報上難有斬獲,也不會冒這個險。」

  「無論如何,尋常人是不敢有這般決斷的!」李青一副「你就別謙虛了,我就是佩服你」的模樣,讓李懷大為受用,但他師從名師,依舊是氣度從容,淡淡而笑。

  但話說回來,便是有槽點,眼下依舊算是冒險,蓋因深陷敵陣的時候,不知要回溯多久,而且萬一陷入某種陰謀、埋伏,從一開始便被算計,也有可能白跑一趟,同時耗費大量槽點。

  除此之外,那每次身死,刀斧加身的疼痛,便是習慣了,一樣痛徹心扉,如無必要,李懷也不想時時體會。

  可明知這般,他依舊做出了眼下決定,原因也十分簡單。

  「按著日期,再過不久,那永昌賊的御用狗腿子軍師關之山,會又幾次巡視,算是我在這本書太監前,最後能預測到的兵法大家了,在那邊世界,存了足足一百七的槽點,如果能用在此人身上,將他技能剝奪,那可就是此消彼長,不僅能讓敵軍智囊腦殘,還能增加我的兵家技能,這是雙倍的快樂,何樂而不為呢?」

  帶著這份堅持,李懷才有了這等決定。

  為此,皇帝在不安中,自有欣賞與感動,而諸多閣老相公,也對李懷大為改觀,只不過他自家府中,與魏家那邊,自是多有反對,可惜都被李懷強行壓下。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得了皇帝許可之後,李懷半點都不耽擱,前後不過兩日,便踏上旅程。

  不過,走出了長安才知道,外面的生活很是艱苦,不說旁的,便是這飲食,就讓他格外痛苦,外面的食物不僅難吃,而且難以下嚥,便如此刻,當那驛站差役,將幾碗湯水端上來的時候,李懷不由皺起眉來。

  最後,他捏著鼻子一口氣喝完,就長舒一口氣,笑著對李青道:「你瞧,咱這果然還是君侯做派,果然是嬌生慣養,比不得爾等。」

  李青則佩服著道:「君侯貴人之軀,能與兵卒同甘苦,著實令人佩服。」

  「……」

  是不是我現在幹什麼,你都會佩服了?好感度也升得太高了吧!

  他心裡嘀咕著,正要起身去通鋪休息,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吵雜聲響!
Babcorn 發表於 2019-8-15 20:15
第一百九十三章 搞事團夥(✓ )

  「來了!」

  李懷頓時來了精神。

  在他的預測中,自己此番出長安,必然會受到各方重視,畢竟自己這麼拉風的人物,說是一手改變了戰爭進程也不誇張,而且從之前連去個皇宮都被半路狙殺,連死幾次,受重視的程度可見一斑,現在這麼走出來,哪怕隱匿的再好,敵人走該會利用各種渠道打聽到,然後派人過來截殺!

  在李懷想來,要推算出這些並不困難。

  「朝廷人多嘴雜,加上經手的太多,背後還隱藏著黑手,必然是坐不住的,先前截殺我的死士雖然落網,不過嘴硬如煮熟的鴨子一樣,怎麼都不願意開口,現在如果再抓幾個人,說不定能得不少信息。」

  這般思慮著,李懷卻坐穩不動,只是等著局勢,倒是那位遊俠兒李青走了出去,只是幾息過後,他便重新回來,身上衣衫沒有半點變化,只是手上的劍卻微微有了變動,顯然是剛剛出竅。

  劉毅則從幾個侍從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經過,走過來對李懷稟報:「幾個毛賊,見了咱們的車馬,以為有油水可撈,於是摸了過來,大部分都打發走了,幾個看樣子是領頭的則被留下來。」

  「只是賊寇?」李懷有些失望,「既然領頭的人都抓了,那就好生詢問一番,看看他們到底有沒有幕後主使者,又或者是否是刻意偽裝。」

  「諾!」劉毅心頭一動,應了下來。

  等人一走,李懷又有些坐不住了,畢竟他學了大半年的兵法,師從名師,急需要實戰經驗來檢驗。

  「文師那邊,讓我得了兩個技能,但除此之外,也還學了不少兵家推算之法,按著這推算的軌跡,敵軍是該動了才對,怎的到了現在,還沒動靜,該不會是在暗中佈置,想要撒下天羅地網吧?」

  想到這裡,他不由眯起眼睛。

  「我這邊槽點不少,但有一百點已經預定,逐步給關之山開腦殘套餐,剩下的七十多點,真要是嚴格算起來,也經不起長期回溯,所以說,如果有什麼壞事,最好是迅速的爆發出來,比如我今天到這裡,立刻幕後黑手全跳出來的,然後幾個回溯就搞定問題,還能穩固善於籌謀的人物設定……」

  這人要是一不怕死,往往思路就打開了。

  李懷這邊有了決定,馬上就覺得自己之前還是太保守了,是不是不該等到和大軍匯合,現在就該有所行動?

  但這樣一來,自己最根本的戰略目標,從關之山身上謀得兵家技能,也就無從施展了,那……

  這般左思右想,貫穿了整個夜晚,不過當第二天太陽升起之時,李懷大致有了一個計畫。

  「先前是受困於身份,於是思維有了侷限性,其實我現在隨著使節團東出潼關,也不見得就非要低調,適當的高調,不見得就是壞事,因為在原文中,他關之山之所以親自出城探查,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因為永昌軍的情報系統、指揮系統存在偏差,另一個主要原因,是他原主角鄭興業鬧騰出了好一片動靜!」

  想到這裡,李懷忽然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感覺籠罩在思維上的迷霧,一下子就全部洞開了!

  「是啊,我早就該想到了,當初之所以會提出用使團的方式出面,不就是因為原文中,鄭興業也是差不多麼?而且嚴格來看,賊軍佔據了洛陽,這局勢和原文相似,雖說有其他變化,比如胡人和大寇的變動,但總的來說,這兩家還未直接影響中原戰局,只是牽制周邊軍鎮,那麼要讓劇情儘可能的還原,便該消防他鄭興業,好生的鬧騰一下!」

  思路一打開,李懷便覺得整個局勢頓時清晰了。

  「按理說,因為我之前的介入,永昌軍損失不小,雖說戰局了洛陽周圍,能補充兵馬,可這新來的兵卒需要操練,指揮起來並不順暢,加上原本散步在外的勢力,也都被拔出了大伴,對外探查已然混亂,如果我能用接近原文的方式行進,並且儘可能隱藏身份,關之山一樣要出城!」

  短短時間內,李懷的心裡就大致完成了一個計畫雛形。

  「核心就是不能低調,要儘可能的行動,原文中鄭興業隨著使團出長安,但因為在長安中結仇的關係,一路上可不是風平浪靜啊!由於洛陽兵災,這一路鬧騰,最終引出了關之山,對,我也得這麼發展!」

  頃刻之間,他就知道了,下一步的重點就一件事——

  「搞事!」

  思路通暢,念頭通達,第二天一早,李懷早早起來,便興沖沖的等待著鬧事人群上門。

  在他想來,自己這等人物,肯定是黑夜中的螢火蟲啊,想躲都躲不了!

  再加上目前這隊伍配置,都是精兵中的精兵,要高手有高手,要陣型有陣型,要後台有後台,實在不行,還能呼喚援軍。

  順帶著,我還能練練手,試一試指揮兵馬的感覺。

  真到了那山窮水盡的時候,一個回溯,又是一條好漢,還附帶攻略!

  「飛龍騎臉,怎麼輸?我這個隊伍,天生就充斥著搞事基因啊!」

  李懷信心滿滿的上了路,但接下來一連幾天,都是風平浪靜。

  「怎麼回事?」最後,李懷忍不住招了劉毅過來,如今這負責與外通信的,都是這位特務頭子,「不是說出了潼關之後,因兩方交戰,有許多逃兵、潰卒落草為寇,劫掠往來之人麼?」

  「不錯,」劉毅點點頭,「不只是往來商民,有的時候小股兵馬都會埋伏,搶奪兵器、糧草!」

  李懷不解的問道:「那怎麼都走了幾天了,一個都沒見著?」

  劉毅便道:「我等得了前後軍情,知曉週遭賊寇,屬下經過仔細篩選、排查,才能避開往來的賊寇。」

  「……」

  李懷沉默了一會,最後稱讚道:「你做的不錯,不過咱們此番過去,身兼重任,又有這許多精兵強將,面對賊寇不能一味躲避,該出手時就得出手!這附近是否有大賊?聽我命令,改路,朝他們進發!」

  「?」

  劉毅頓時滿臉疑惑。
Babcorn 發表於 2019-8-15 20:15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別問,問就遠觀敵陣

  「我是越來越看不懂咱們這位上司了。」

  午後,樹蔭之中,高渡拿著幹糧,一邊往嘴裡塞,一邊對身邊的郭詹說著。

  等三下五除二的吞嚥下去,高渡便繼續道:「好端端的前行,無風無浪的不好麼?非要找了那賊寇所在,主動殺過去,先不說對方人員多少、如何安營紮寨,便說咱們這些個人,到底有何特點,又該如何列陣,如何配合,都還未曾說個清楚啊。」

  說著說著,他居然嘆息起來。

  郭詹手裡的乾糧沒有咬一口,同樣是眉頭緊鎖,但那臉上的疑惑要多過擔憂,聞言就道:「定襄侯會做無故之事嗎?」

  高渡一愣,回憶片刻,搖搖頭道:「沒見過,總覺得這位侯爺凡事都是三思而行,而且走一步看十步。」

  「這便對了,」郭詹點點頭,表情鄭重的說道,「每一步皆有深意之人,豈會輕易改變注意,說不定,此番定襄侯出長安,本就有著這等打算。」

  「可這樣做,於他有何好處?」高渡越發不解。

  對此,郭詹也給不出什麼答案,只是隨後他便注意到高渡眼神不對。

  「這乾糧若是你不吃,不如給我。」高渡忽的說道。

  郭詹立刻拒絕,然後也是大口吞嚥起來。

  等他這邊剛剛吃完,那邊忽然就有消息傳來,說是定襄侯召集,有事要商談。

  「這個時候召集我等,定然是要說明,等會要如何攻伐了,」高渡一躍而起,「我倒是十分好奇,此戰侯爺要交給誰去指揮,畢竟那位侍衛頭領趙玉才,並不擅長沙場調度,莫非真是侯爺親自指揮?這怕是不好服眾啊,畢竟沙場兵爭,和官場權謀是不同的。」

  二人說話間,離了方才作者的樹蔭。

  此處乃是一片樹林,頗為茂密,而不遠處則聚攏著不少人,前前後後,少說也有四五十人,圍著一輛馬車。

  李懷等人就站在馬車前面。

  見著郭詹、高渡二人過來,李懷招呼了一句後,便說道:「此番交手,最重要的就是一鼓作氣,破了賊軍的氣勢,自可取勝。」

  聽到這裡,那位侍衛頭領趙玉才忍不住道:「將軍,方才探查回報,賊軍少數也有百人,還依山紮寨,有人巡查,便是不懂行軍之法,可若是奮起反擊,我等未必能攻破。」

  在這之前,這位侍衛頭領便幾次規勸,奈何勸不回李懷之心。

  「你放心,我心裡有數的。」李懷鄭重其事的點頭,說著這般言論,「此番籌謀,我已準備妥當,必要一舉拿下!」是的,之前三次都失敗了。

  沒錯,眼下,李懷面對這小小山寨,已是回溯了三次。

  三次啊。

  其中第二次,他還被人捅了一刀,那鮮血汩汩的往外流,染紅了好大一片泥土。

  血的教訓,換來了這一次的行動。

  「我方才已然登上旁邊的小丘,觀察了裡面,那山寨看著堅固,其實破綻不少,而且一旦我等正面擊破了他們的主力,這山寨反而能作為助力,攔住他們的逃遁之路!」

  聽到這裡,趙玉才看了齊凱一眼,二人都露出了隱晦的苦笑,覺得這位定襄侯雖是將門出身,但到底沒有真的經歷過戰陣,有些想當然了,這事那是這般容易做到的?

  更不要說,他們這些人本就不是為了攻伐而來,更多地是為了防禦、護持,真要是被擺在戰場上,靠著軍陣能維持不破,護衛著李懷等人徐徐退走,就是極限了,哪裡還能追捕逃兵?

  那位禮部的齊凱,猶豫了一下,還是出言道:「侯爺,咱們說到底還是使團,若是做得此事,耽誤了正事……」

  「別擔心,破流寇而已,花費不了多少時間,況且此事本就在我的算計之中,此行想要有收穫,此行必不可少!」

  說到這裡,李懷錶情嚴肅的看著眾人。

  「我等既然出手,那就是為了剿匪,那就該不留後患,」他頓了頓,「李青已經被我派出去,等會我下令之時,寨門便會打開,他們會在城寨兩邊埋伏弓兵,不過那些人的弓箭不多,倒是不用太過擔心,只是隨後或有埋伏,你們該是這般繞著,呃,對剛才遠觀敵陣所得……」

  幾句話強行壓下眾人之言,李懷便分派起來,倒也是煞有介事,聽得其他幾人驚疑不定。

  「高渡,你身手不錯,等會還有個任務要交給你,還有郭詹,你帶著幾個人去此處,那裡埋伏了幾個賊兵,想來一來是警戒,二來是作為外援,對,遠觀所得,按著賊寇,或許還藏有不少劫掠來的錢財,別擔心,我曾看過兵書文獻,這等佈置的人手,一般不會太過激進,你再故佈疑陣,分出兩人帶著馬匹,幫著枝葉,升起塵土,造成大軍壓境之勢,如此……這般……」

  郭詹最後忍不住道:「咱們人手本就不多,再分散幾人……」

  「我都說了,賊軍看著是落草兵卒,其實裹挾了流民,」說到這裡,李懷微微一頓,意識到這話中有暴露的嫌疑,又找補了一句,「這都是剛才遠觀看出來的,總之,這夥人真正可戰之人怕是不過六十,加上分散看守,我們只要從這條路過去,便能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什麼?為什麼我會知道有這麼隱蔽的小路?

  這還用說?當然是遠觀敵陣所得!

  「好了!諸位都清楚了吧?」李懷拍拍手,將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起來,「明白了職責,那麼便該動身了,咱們在這裡等候了一會,想來賊兵也有探子,過會就該過來了,對,我遠觀敵人看到了些跡象。」

  說著說著,他看向侍衛頭領。

  「趙玉才,你先過去,告知諸位侍衛,想來他們也有怨言,對我李某人並不服氣,至少在指揮作戰上,不會覺得如何,但需得告知他們,此戰若疏忽大意,傷了的是他們自己!」

  正像李懷所說的那般,負責護衛他的精兵們,多多少少是有些不以為然的,回溯之前,因此還壞了事,他當然要提醒一二。

  所以等趙玉才帶著命令過來,這兵卒不少都撇了撇嘴。

  「那位定襄侯,或許謀劃是個好手,但領兵攻伐,真不是他想的那般簡單。」

  「還遠觀敵陣,這一眼看過去,便是兵家老手也不敢隨意確定,他倒好了,還分配起來,若是一個不好,有了偏差,可就是要命的。」

  「咱們擔心又如何?人家是官家面前的紅人,咱們只得領命,唉。」

  聽著屬下抱怨,趙玉才的臉色也有些難看,卻不得不道:「此番出來,陛下、相公都說了,一切都是侯爺做主,不可違逆!今既得令,便不可拖延,諸君,準備吧!」

  這話說完,他見著眾人表情,又補了一句:「不過,諸位也不用擔心,今日之事,齊君、劉君都寫成書信,送去長安,想來很快便有回應!」

  眾人一聽,這才稍微安心下來,但隨後卻又愁眉苦臉的披甲拿刀,組陣而行。
Babcorn 發表於 2019-8-15 20:15
第一百九十五章 愣著幹什麼?

  儘管心裡有諸多念頭,但在皇命和政事堂之令的重壓之下,到底沒人敢敷衍了事,更何況這件事,他們作為衝鋒陷陣之人,直接涉及到性命有關的局面,更不敢疏忽。

  只不過心裡多多少少是有些抵制的,覺得此舉是多管閒事,無事生非一樣。

  對此,李懷錶示理解,因為不考慮最終目的,單純看著一次的孤立事件,是有那麼一些問題的,就連劉毅,都隱晦的向他表達了類似的意見。

  不過,李懷這會兒的思路,還是非常清晰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這麼做的目的和原因,是在什麼地方。

  所以,當看到眾多侍衛開始動身,朝著前面快步前進的時候,李懷也果斷的跟了上去,同時對身邊的劉毅道:「我等此番出潼關,可不是真的去出使,與他永昌賊軍談判的,而是要用著儘可能的手段,將這局勢平息下去,搞清楚、弄明白,為此,自要有其他準備,如今掃蕩賊寇,便是其中之一,不單可以為民除害,更重要的是,能借此機會,謀取更大的目標!」

  話說到這個份上,李懷覺得就差不多了,在他想來,劉毅本就是聰明人,點到即止是最好的,再說下去就有些劇透了。

  劉毅眉頭緊鎖,自有思量,但聽到這裡,還是不由低語道:「只是侍衛們未必明白這些,您何不在開始之前,就將這話說明白?」

  你以為我沒有嘛?

  李懷錶面笑而不語,實際上心裡卻很是苦澀。

  事實上,第一次回的時候,為了調動士氣,他就學著電視裡那些戰前動員的主角們,很是嘴炮了一番,結果不僅沒有效果,反而更讓人不以為然,說到底……

  「我並未真的領軍打過仗,而這些侍衛心高氣傲,威望為立,而貿然去鼓舞士氣,就是沒有作品的流量明星,除了粉絲買賬,其他人都會忍不住黑我!倒不如就給他們下達命令,然後一起猛衝,等取得了勝利,自然就建立了威信,那時我說的話,才有用處!」

  「……」

  劉毅沉默以對,雖然他對李懷的一些用語有些不解,但大體含義還是能從語境中明了的,於是這心裡就有股抑制不住想要問的問題——

  您也知道自己沒打過仗,那是怎麼有信心帶著我等去打這一場的?

  不過,眼前這局面是覆水難收,自己也就不該在這時質問,動搖軍心的了,畢竟抬頭朝前面看去,便能感覺到,那些正在行動的侍衛,此刻心情並不怎麼樣。

  事實也是如此,儘管有著趙玉才帶領,但眾多侍衛的心氣依舊難以平息,而且步步小心,按著他們的想法,自家這麼多個人,在一個不怎麼懂兵家之法,最多紙上談兵的新晉功勛權貴的命令下,貿然進攻,這簡直就是史書中,那些即將大敗的精銳兵馬的再現!

  按著正常的局面,怕是再過不久,就要有一隊賊兵發現蹤跡,然後對自己等人發起進攻了!

  至於李懷所說的,這條路十分隱蔽云云,根本就無人當一回事,就連趙玉才,都不過是礙著李懷的面子,又見其人一意孤行,難以勸阻,這才敷衍著應下,只是行軍中,卻時刻緊繃心弦,就等著一旦被攻擊,便立刻做好後撤準備。

  可等他們這一路都走到了能看到賊軍山寨的位置,卻依舊不見賊軍蹤跡,眾人這心裡就不免嘀咕了。

  這到底是自己等人運氣好?還是敵人早就發現了,正在刻意埋伏,打算布下陷阱,等著咱們自投羅網?

  總不能真如那位侯爺所說,是他遠觀敵陣,結果發現了一條隱蔽道路,所以一直突進到賊軍山寨跟前,他們都還未曾發現?

  這也太荒謬了!

  若有這等觀測之能,那可就是名將胚子了。

  一念至此,便有不少侍衛在行進間,下意識的朝李懷看過來,表情陰晴不定。

  李懷看在眼裡,不由暗暗得意。

  哼,就知道你們心中不服氣,那第二回的時候,還有幾個刺頭當眾表現出來,現在知道厲害了吧?要知道,我從文師手上所得的兩個技能,其中之一,便是「洞徹」,能看透敵我軍陣、佈局、山川地貌之中的強弱之處,配合讀檔回溯的親身驗證,這效果還不把你們嚇死?

  不過李懷很清楚,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有大將之風,於是只是笑著,並不多說什麼,因為他知道,好戲還在後頭。

  而李懷這充滿著自信的笑容,更進一步的感染了侍衛們,讓他們越發驚疑不定起來,莫非還真如這位侯爺所料那般?他不光精於權謀、大局運籌,連這戰場指揮,一樣不在話下?

  這等念頭,不光在侍衛心中滋生,也在趙玉才和劉毅的心頭萌芽,前者還好,只是將心頭忐忑放下,稍微提起了信心,而後者則越發疑惑,覺得越來越看不懂這位上司了。

  便在眾人的複雜之念中,他們小心翼翼的來到了那山寨外圍,然後埋伏在草叢之內,兩位有著偵查能耐的侍衛被推舉前去,觀察著賊寨情況。

  只是看了幾眼之後,他們便很是疑惑的道:「賊寇似乎並未警戒,真個奇怪……」

  「沒什麼好奇怪的。」李懷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一來,這些人裡面雖有潰兵,但到底都是底層兵卒,經驗不夠,加上沒有章法、規矩,連巡查守護的職責都不明確,就必然有守備的鬆懈和空隙,這自給了我等機會,呃,這也是遠觀之時所得。」

  「如此看來,侯爺是十分擅長對細節之處的把握與推算啊。」趙玉才忽然說了一句。

  李懷不由暗道,你很是識貨啊,但表面還是笑而不語,學著龍驤將軍的樣子淡淡一笑,然後抬手一指。

  「諸君,好戲還在後面,時候也差不多了。」

  這邊話音落下,那邊便聽山寨中忽然一陣混亂,然後便是「咔嚓」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斷裂了,然後那原本緊閉的山寨大門忽的朝著外面傾倒!

  轟隆!

  飛騰的沙土中,山寨中一個個錯愕的面容,呈現在趙玉才等人面前,但他與侍衛們同樣一臉意外。

  「愣著幹什麼?」李懷提醒道,「衝殺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9-8-15 20:15
第一百九十六章 手熟而出山,豈不美哉

  「頂住!給我頂住!」

  「前面的,你們幹什麼吃的,為什麼讓他們進來!他媽了個巴子的!老七,今天該你的人巡視,人呢?人呢?」

  「回來!回來!你們以為跑的出去嗎!」

  咆哮聲中,一名滿臉虯鬚的漢子,已然是殺紅了眼。

  不過這般說,還有些不合適,因為準確來說,他所屬的這一方,是被殺紅了眼!

  便見前方那一個個身著勁裝的男子,揮舞長刀,勢如破竹的攻伐過來,每一個都武藝高強,宛如突入羊群裡面的餓狼一樣,每一個都入無人之境。

  這是出突然,加上自家山寨中破綻處處,虯鬚男子也是一下子就懵逼了,不知道為何會突然天降橫災!

  只是再怎麼疑惑不解,他也知道敵人來襲,那打就完了,否則只有敗亡一路,可問題是,打不過啊!

  「他娘的!這些人到底是哪裡蹦出來的,一個個都是這般身手,朝廷的精兵也不過如此吧!老子當初在淮南侯麾下,他那些親兵怕是都比不上這些個人,怎的就來了咱們這,欺負我等?」

  這邊憤怒、委屈等情緒湧上心頭,那邊喊殺身已經盡在耳邊,便見前方一個兄弟被人一刀砍下去,那鮮血噗呲一下子,就四濺開來,落到了虯鬚男子的臉上!

  滾燙的鮮血,四處的慘叫,激起了男子的凶性,他揮舞長刀,便衝了過去,但隨後整個人如遭重擊,竟是被敵人一腳撩陰,而後那對方那精鋼長刀劃過來,虯鬚男子在劇痛中勉強格擋。

  當!

  手上長刀脫手,虯鬚男慘叫一聲,胸口已然綻放血花,好一道血口子被劃拉開,鮮血湧出,全身的力氣也隨之而去,冰冷襲來,整個身子轟然倒地!

  「大當家死了!」

  「大當家被人斬了!」

  「扯呼!還留著等死麼!」

  ……

  隨著那虯鬚大漢的倒下,原本就只是勉強抵抗,積極尋找逃遁出路的山寨賊寇們,一個個徹底失去了膽氣,一下子就沒了抵抗之心,然後作鳥獸散。

  只是他們本就沒有什麼章法,是靠著一腔血勇,或者說,靠著拚命找出路,才能堅持下去,現在膽氣一喪,便真的是兵敗如山倒,再加上李懷早就「預料」到了這等局面,在山寨的幾個出入口,乃至缺口處有些佈置。

  這些佈置多數是虛張聲勢,但那些逃遁之人還未出寨,就見到出口、缺口外面塵土飛揚,便遲疑下來。

  正好這時,那邊李懷一個眼神過去,與高渡說了量具,那高渡趕緊點頭,便找了個高處,氣自丹田而起,大聲呵道:「爾等丟下武器,抱頭蹲下,可保性命,若是冥頑不靈,還想要負隅頑抗,到時候兵鋒所指,雞犬不留!」

  他本就體格強健,因而中氣十足,此刻憋氣而發,又是據守高處,聲音傳遍整個山寨,入了眾賊之耳,立刻讓他們猶豫起來。

  另一邊,高渡見狀,心頭一凜,用餘光瞥了李懷一眼,心生敬畏。

  正好這時候,山寨門外,郭詹與幾位侍衛,領著七八個瘦弱男子走了進來。

  李懷見狀,便笑著對高渡道:「去告訴他們,那外面據點的人,也都被擒拿了,一不能為援軍,二不能通風報信,那餘下藏匿的錢財,亦落入我等手中,他們便是拚死逃出去,不說重傷,身無分文,在這中原戰亂之地,一樣寸步難行。」

  高渡聽著,連連點頭,然後依樣說了。

  那些賊寇的心氣徹底散了,精神支柱崩塌,一個個果然聽從命令,扔掉了粗糙兵器,然後抱頭蹲下。

  「讓他們都蹲在一起,找個角落,就那!」李懷再次指揮起來,語氣隨意,說的話也與尋常兵家章法不符,但無論是高渡,還是趙玉才,乃至郭詹、劉毅,都沒有半點質疑的意思,更是一絲不苟的執行起來。

  至於那些侍衛,看向李懷的目光,更是肅然起來,一副枕戈待旦,一切行動聽指揮的模樣,與此戰之前那種心有牴觸的情況,有了天壤之別。

  這自然不是無故而生的,而是因為此戰,他們切實體會到了李懷的「指揮」之能!

  「沒想到這仗還能這麼打!」

  等李懷與趙玉才走去俘虜邊上,準備審問一番,郭詹便對高渡感慨起來。

  「這話說的,彷彿你過去上個沙場一般。」高渡卻是搖頭。

  郭詹便道:「我雖未上陣斯殺過,但也是隨過軍的,見過兩軍對陣的情景,不說大仗、便是幾十人、百十人的遭遇,打起來也會有死傷,但今日之事,我等不過走走過場,未曾死傷一人,就拿下了賊寇,整個過程快極了不說,便是那幾十個賊寇,都沒有幾個逃出去,還有方才我去那賊人據點,依照侯爺指示,也是順暢無比,若打仗都如這般,誰人還會畏懼?」

  高渡笑道:「今日之戰,從頭到尾,幾乎都在那位侯爺的掌控之中,趙玉才等人看著是攻伐的,其實只是執行侯爺的意志罷了,先觀而後算,這等廟算之能,從來都是名將才有,我當初也曾為兵丁,跟著大軍和人交戰,可不見這等人物,咱們這次算是跟對了人。」

  「哦?」郭詹眯起眼睛,「莫非你老高,有改換門庭的念頭了。」

  高渡便道:「你也莫來套我的話,我說的是此等戰亂之時,跟著名將,自可保身。」

  「之前你可不是這般說的。」郭詹笑了起來。

  「你不也是?只不過我等都覺得這權爭籌謀,與兵家用計不同,其實也不算錯,只是侯爺並非常人,非我等能夠測度!」高渡說了這一句,見那邊李懷招手,便急匆匆的趕了過去。

  「這些個賊寇,咱們帶著也不方便,但既然拿住了,總不能放任,這附近可有朝廷駐地?」李懷問過之後。

  劉毅先回答道:「有倒是有,但如此一來,便要偏離原本路線,而且沿途還有賊寇……」

  李懷一聽,眼睛一亮,已經有了主意。

  另一邊,那禮部的齊凱本來被留在後方,這時候得了消息,在兩個侍衛的護衛下過來,見了這山寨中的景象,不由大為吃驚,再看李懷的時候,態度已有變化,越發唯唯諾諾。

  「今日諸君也都睏乏了,便在此處安歇,不過這些賊人要看管好,錢財、米糧、糧草也要一一清點。」

  李懷吩咐下去之後,看著這在自己指揮之下,打下的山寨,不由豪氣頓生。

  「初戰順利!」他忽略了先前的回溯,「也不是很難,可惜不能告知文師,不過那邊乃是亂世,我在大寧練手,等熟練了,在那邊一出山,就能一鳴驚人,豈不美哉?」

  李懷在這邊想著美事,感到頭上光環越發膨脹,另一邊,劉毅等人聚在一起,忽然想到了一個煩心事。

  「未料到侯爺用兵如神,我等送去朝廷的信件……」齊凱面露難色。

  「追回來便是!」趙玉才提了一句,但隨後也意識到,這密林之中,怕是難以追回。

  「只能再寫一封了。」劉毅則平靜應答。
Babcorn 發表於 2019-8-15 20:16
第一百九十七章 那不是更好!

  李懷併不併不知道幾個下屬多心思,他正興沖沖的提審著山寨的大當家——

  這人正是先前那名帶人抵抗多虯鬚大漢,這人之前被趙玉才一刀撂倒,便人事不知,群盜見了,就以為是自家大當家身死,於是膽氣潰敗,作鳥獸散。

  但實際上,趙玉才能做到坐上統領之位,被授予重任,自有過人之處,他這一刀出手之後,也是拿捏了力道,讓這位大當家傷而不死。

  現在,簡單處理了傷勢,就被左右押送著送到了李懷面前。

  此時,李懷等人佔了山寨中一個不小的屋子,屋子裡擺設簡單,不過桌椅板凳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座書櫃,只是裡面只零零散散的擺放著三四本書冊,還薄的可憐。

  那個虯鬚大漢被拉進來的時候,李懷正拿起一本書冊,隨便翻了幾下,面露驚奇。

  等身後傳來動靜,他便也順勢轉身,看向那來者,眯起了眼睛,打量起這人。

  「抬起頭來。」

  負責審訊的劉毅面色肅然,冷聲說著,聲音裡自然帶著一股冰冷,有著威勢。

  李懷坐在旁邊,不言不語,但屋子裡的人——除了劉毅之外,還有趙玉才、齊凱,卻無人敢無視李懷。

  那漢子聞言冷哼一聲,抬頭看了劉毅一眼,就把目光轉移到了李懷身上,道:「這位才是正主吧,不知道是哪位將軍。」

  劉毅眉頭一皺,正要訓斥兩句,走起規定流程,旋即看到李懷擺了擺手,又把嘴裡的話嚥了回去。

  「你說我是將軍?」李懷看著那人,笑了起來,「何以見得?」

  「小人雖是粗鄙,但曾跟隨馬大將軍北上,也是見過能人的,將軍您用兵如神,雖只有幾十人,但前後運籌,攻不備,戰則勝,這是善戰者才有的手段,小人輸的不冤,心服口服!」

  聽得此言,齊凱不由愕然,趙玉才則眉頭皺起,暗道,沒想到五大三粗的,居然還是個馬屁精,不過他說的倒也不錯,定襄侯是個會用兵的。

  倒是劉毅神色如常,似乎不受言語影響。

  李懷卻聽得心生好感,覺得眼前這個滿臉鬍鬚、身上滿是血污的凶惡大漢順眼了許多。

  「你跟著馬大將軍,去過北疆?那年齡該不小了,姓甚名誰,為何落草為寇?」

  在李懷的記憶裡,有那位馬大將軍的信息,在他年幼的時候,還見過其人,知道馬將軍乃寒門崛起的兵家名將,曾帶著一隊騎兵深入北疆,接連斬殺胡人大將,被軍中和民間推崇。

  不過,在那之後,這位大將軍雖又立下不少功勞,但牽扯了什麼案子,如今已是賦閒在家。

  虯鬚大漢就道:「小人名叫王英,本是……本是官兵,被派過去馳援洛陽,但咱們的兵馬中途被賊軍埋伏,領軍的小兒臨陣脫逃,回去之後為了脫罪,便污衊我等,說是我等臨陣怯戰,延誤了戰機,上面的人被他矇蔽,這罪名若落下來,按著軍法,我等絕無幸理,這才鋌而走險!」

  「哦?還有這事?」李懷有些意外,但旋即一想,這種事在穿越前可不少見,無論是電視上,還是小說中的,乃至歷史上的,從來都不缺乏,「不知你口中所說的那人,是誰?」

  他這話問出來,身邊其他幾人都是神色微變,但並未阻止。

  倒是虯鬚漢子猶豫了一下,但最後一咬牙道:「便是成國公的二子,司馬靜!」

  「成國公?」李懷忽然回憶過來,先前在政事堂的時候,司馬靜這個名字他隱約聽到,而成國公他也是知道的,算是老牌勳貴了,不過僅限於此。

  於是李懷看了劉毅一眼,點點頭,就道:「既然心服口服,我這屬下問你的話,就該老老實實的回答。」說著,還指了指劉毅。

  雖說看那大漢十分順眼了,但李懷還是分得清場合的。

  王英點頭道:「小人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見著對方這幅模樣,劉毅又問了起來。

  這之後的信息就十分套路了,無非就是一場兵卒潰敗後,王英等人無處可去,最後落草,算是傳統戲碼,要說有什麼不同,便是在這期間,他們吸收了一部分外來流民,尋了這個地方,安營紮寨,開始猥瑣發育,想要靜觀其變,沒想到天降神兵。

  說到這裡,王英又趕著恭維了李懷幾句,說的後者點頭微笑。

  等審問快要結束的時候,還有個插曲。

  劉毅在最後又提了幾個問題,確保對方並非隨口胡謅,接著便向李懷覆命,透露出了李懷的身份。

  「定襄侯?可是『人在長安,算盡賊寇』的定襄侯?」大漢王英立刻一副驚為天人的模樣,「原來是您老人家,難怪有這等本事!這就說得通了!」

  「人在長安,算盡賊寇?」聽到這個評價,李懷眼中一亮,那王英看著更加順眼了,但他並未乾涉,依舊聽著劉毅匯報,最後揮揮手,讓人將王英便押下去療傷。

  王英走的時候還戰戰兢兢的,對李懷的態度用恭恭敬敬都不足以形容,簡直像是孫子侍奉祖宗一般,看得李懷暗暗點頭,覺得這人確實是有心悔過了。

  等人一走,李懷便對幾人說道:「聽他之意,倒是事出有因,但也不能只聽信一面之詞,多審問幾個,弄清楚,若是沒有什麼太大的罪孽,便交給朝廷處置,可以從輕發落。」

  劉毅點點頭,表示記下來了。

  齊凱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侯爺,接下來……」

  「接下來,當然是進一步掃平賊寇!」李懷一時氣吞山河,「你也聽那王英說了,當時兵敗,不少逃卒肆虐地方,散落週遭,對了,」他忽然想到一點,「你這話提醒了我,等會將那王英帶回來,讓他先跟著咱們,做個嚮導。」

  齊凱一愣。

  趙玉才則提醒道:「這怕是不好,萬一此人還有他念,偷偷和賊人聯絡……」

  「那不是更好嗎!」李懷眼睛一亮,「這攻城戰的小型版本咱們打了,可這防禦戰、遭遇戰還沒有嘗過鮮,若那王英真個裡通外人,正好試試我的手段!」

  「人不畏死,奈何作死!+1槽點。」

  而聽得此言,趙玉才、齊凱等人對視一眼,相顧無言,最後只能總結一句。

  「這便是藝高人膽大吧……」

  就在這邊,李懷定下方針,那邊一封封書信,也送到了長安。
Babcorn 發表於 2019-8-15 20:16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我太明智了!

  「老爺,郭詹那邊來信了。」

  一大清早,大寧右丞相盧懷,剛剛吃過早茶,他的門客徐梁便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手裡還拿著一封信。

  「哦?莫非使團那邊,已經碰到了什麼麻煩,需要我在朝堂上出言?」盧懷放下手中杯盞,雙手交叉,「說說吧,你定然已經看過書信的內容了。」

  「說是走到了半路,那位君侯忽然突發奇想,想要去剿匪。」徐梁朝盧懷拱手行禮,便急匆匆的說著。

  「剿匪?」盧懷一愣,然後搖頭失笑道,「還真是那位侯爺的風格,人人都想不到,更是肆意妄為的很,他可是聯絡了什麼將軍?那將軍也是膽大,朝廷兵馬,豈能隨意動用,便是在前線有便宜行事之責,那可不是他們能用來攀附權貴的工具!」

  說到這裡,他居然有些興奮了,低語道:「實話說,這已經有些踰越了,此等依仗名望而行,和永昌賊又有多少分別……嗯?可是有什麼話要說,先坐下來。」

  徐梁嘆了口氣,然後屁股挨著半邊的坐下來,然後小心翼翼的道:「此事並非如此,是定襄侯要讓那些護衛他的侍衛的兵卒,與他一同攻伐一個賊寇山寨。」說到最後,儘管還在小心,但這話中已經帶有了一點喜意。

  盧懷也是一愣,然後還是搖頭,只是這次卻發出了嘆息:「當真是荒唐,朝廷讓他隱在出使人中,乃是要弄清楚賊軍虛實,給他派出那麼多兵卒,是為了防止他被中途刺殺,可不是讓他領著兵馬去做別的,而且他才有多少侍衛?這麼點人,還想剿匪?怕是給賊寇塞牙縫都不夠,真以為朝廷精兵,便能為所欲為?」

  「可不是麼!」徐梁也在一旁揣摩著恩主的心思,添油加醋的說著,「這消息要是傳出去,不知道要鬧出多大風波,萬一壞了大事,唉,到底是太順利了,以至於得意忘形,分不清輕重了,他就沒有想過,真要是為了自己一己私慾,壞了朝廷兵爭大事,這個責任,便是君侯,又如何擔得起?」

  說著說著,他覺得醞釀的差不多了,便起身拱手道:「主上,您該以此上言,闡明厲害才是,當然,定襄侯的本事是有的,朝廷也要他處理,可該敲打得敲打,否則放任他跋扈下去,害得也是他自己!畢竟,已有先例。」

  聽到最後四個字,盧懷眼皮子一跳,他自是想到不久前,自己不過一句在人皇面前的場面話,結果被定襄侯抓住,好一番鬧騰,最後狼狽不已,以至於差點淪為笑談。

  現在有了這麼個機會噁心李懷,盧懷自是忍不住,被門客一說,不由點頭,就要說兩句場面話,然後謀劃謀劃,怎麼使壞。

  結果這話將要出口的時候,過去與李懷有關的一連串的事閃過腦海,生生將他的念頭給壓住了,猶豫、遲疑起來。

  那徐梁說了幾句,為的就是激起恩主性子,然後出謀劃策,在他想來,定襄侯不管名聲多大、目光多長遠、再怎麼擅長觀大勢,但沒打過仗就是沒打過仗,還帶著四十個人就去剿匪,你怎麼不帶著四十個人,就把永昌賊給平了?

  這等不自量力的行為,必然失敗,自己出謀劃策怎麼落井下石,再怎麼著,都沒有失敗的可能,淨賺恩主好感和重視,何樂而不為?

  但怎麼回事?往日自己這幾句話一說,恩主已經上桿子要求策了,怎的今日愣住了?

  於是,在疑惑之下,徐梁忍不住提醒道:「主上,您看咱們是不是……」

  「不忙!」盧懷擺擺手,在對方不解的目光中說著,「咱們不忙著行動,先靜觀其變。」

  「可是這消息其他府上也該知道了,有與那定襄侯交好的,說不定要維護於他,咱們若不行動……」徐梁便又進言。

  盧懷卻彷彿想通了什麼,沉聲道:「我意已決,勿再言。」

  徐梁心中一凜,不敢多說了。

  正好這時候,門外來了人過來通報,說是政事堂那邊召集人,盧懷就起身道:「這個消息,先別傳,當下朝廷大事為先,不該因個人私慾而使絆子,定襄侯畢竟是為了朝廷出去,是要解決當前難題的,咱們豈能自亂陣腳?」

  說罷,當先離去。

  留下徐梁很是不解,畢竟最開始的時候,恩主和自己還配合的很好,你一言我一語的控訴定襄侯的荒唐,怎麼突然之間,就變了臉?

  「該不會是顧慮什麼吧?難道是怕了他定襄侯?說來也是,那定襄侯之前在長安籌謀,處處佔盡便宜,從長安文會開始,幾次大事,幾乎沒吃過虧,便是一時失利,也往往只是陷阱,最後加倍奉還……」

  想到這裡,徐梁莫名的打了個寒戰。

  ——————

  「他李懷這人太過邪門,幾乎算無遺策,連中途被人伏擊、刺殺,都能事先佈局,事後還藉著傷勢,很是在官家面前演了一出,不,這受傷說不定都是他刻意所為,否則都能算到有人伏擊,還能受傷?」

  越是這麼想,盧懷越是忌憚起來,若說對李懷的不滿和嫉恨,他肚子裡有不少,但一路走上這個位置,大風大浪裡淌過來了,到底知道,有些時候,不能急躁,有些人不能得罪。

  「無論如何,先看看情況,畢竟其他人也知道了,必然會有所表示的。」

  帶著這樣的念頭,盧懷到了政事堂,看到了蔣青、張志傑等同僚已然在忙碌,等他到了,相互問候之後,便各幹各的。

  盧懷見二人並無異樣,但他很清楚,這兩人必然也收到消息了。

  「這是不打算通氣,也不打算和我商量啊,不知他們等會是要在陛下面前說好話,還是落井下石,又或者是不偏不倚的批判一番,算算時間,官家那邊也該收到消息了……」

  這邊念頭落下,那邊果然就有人過來通報,說是皇帝要見他們。

  等到了御書房,見到了早就等在那的耿種等樞密使,雙方問候了之後,盧懷注意到耿種等人的表情十分困惑,不由奇怪。

  在他印象中,樞密院與李懷關係不錯,此刻這般表情,莫非是因為那個消息?那也不該是困惑,而應該是憂愁啊。

  他這邊想著,那邊皇帝則滿臉喜意的拿起一份奏摺。

  「諸位愛卿,朕這有個好消息,是有關李卿的,他此番外出,肩負重任,但也不忘蒼生,短短一夜一日,已經連破三座賊寨,俘虜賊人二百有餘,其中還有不少逆賊的探子!」

  他話一出,眾皆吃驚,尤其是幾位政事堂相公,更是滿臉錯愕與驚訝。

  而盧懷在驚訝之餘,更是心悸、慶幸。

  「果有貓膩!果然是個陷阱!定襄侯真個狡猾、蔫壞,必是等著讓與他不對付的人跳出來,然後好生羞辱,才會先放假消息,我未有進言,著實是太明智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8-15 20:16
第一百九十九章 烏合之眾滾雪球

  李懷並不知道,自己這邊剛有點行動,朝堂之上就已經鬧騰來一圈,更是激起了一陣風波。

  即便是知道了,他怕也不會怎麼在意,蓋因此時他正忙於他事——

  正像皇帝那邊收到的消息一般,在攻破了那家山寨之後,短短十二個時辰裡,李懷令那王英帶路,領著一干精銳侍衛,在這一片區域中反覆橫掃,勢如破竹的連破幾家!

  一時之間,整個隊伍士氣如虹!

  當御書房中,因為剛剛得到的消息而諸公驚訝之際,李懷正率領著眾人修養。

  他們此時在一座小莊子裡。

  這裡原本被一夥賊寇佔據,莊子裡原本的村民,要麼逃亡,要麼淪為苦力和奴僕,現在賊人被擊潰後,他們重新翻身,自然是將李懷一行人當做來大救星,好酒好菜的伺候著。

  李懷固然要求嚴格,不願意太過麻煩「鄉里鄉親」,只不過到底是頻發征伐,而且人數有限,雖然戰果格外驚人,可自身一點損傷都沒有,還是不可能多。

  哪怕有回朔作為底牌,能夠調整傷亡比例,但還是有受傷的,而且接連用兵,哪怕事事都有李懷事先安排好,也依舊會感到疲憊、疲勞,需要好生休養一番,於是半推半就的,便駐紮下來。

  另一方面,李懷也覺得,自己在這裡搞了事,還讓不少賊寇逃奔出去,消息必然傳遞,但尊重要爆發出來,還缺少個醞釀多過程。

  「我記得原文中,他鄭興業的消息,也是經過了好幾天的發酵,最終才會爆發,引起了那邊的注意,而且幾次衝突,多多少少和永昌賊軍,是有直接衝突多,我現在的環境基礎,其實不如鄭興業,只能算是外圍矛盾……」

  趁著這個修整的時間,他試著完善計畫,並且推算關之山若是出現,會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

  「這般連續行軍,對兵卒的要求太高,便是禁軍精銳,也堅持不了多久,往往到了後期,便要出不少紕漏,但此番定襄侯指揮,竟是不見多少錯漏,最後只有三人有傷,反而取得了這般戰果,真個讓人意外。」

  趙玉才坐在分與自己修養的民居之中,對齊凱說這話,二人的交情明顯非同一般。

  「不錯,但這也是我所擔心的,不知道侯爺接下來,到底有何打算,」齊凱嘆息一聲,隨後看了一眼窗外,確定無人後,壓低聲音道,「這一連擊破幾個賊寇的據點,確實是大漲聲威,只是我等畢竟擔負責任,這麼下去,消息傳出去,無論是朝廷、軍方,又或者是賊軍,都不會放任不管的。」

  趙玉才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想,定襄侯必有謀劃。」

  「但願如此吧。」齊凱嘆了口氣,而後拱拱手,起身告辭。

  走出房門,迎面能看到幾個幼童,正小心翼翼的躲在遠方,朝這裡看過來,一副好奇又畏懼的模樣。

  齊凱見了,衝著幾個孩童笑了笑了,見對方畏懼的轉身離去了,便收回目光,尾聲嘆息之後,他邁開腳步,朝著暫時分給自己居住的屋舍走去。

  因為李懷等人解救了村莊,此處村民自是感念恩義,在三老的提一下,特地分出了不少民居,讓李懷等人修整。

  這莊子本來就不大,因此李懷等人住得都很近,齊凱的屋子不過步行幾息的時間便到了。

  不過,沿途他見到了不少正在閒聊的侍衛。

  看得出來,這些精銳個個都很興奮,有些人更是氣血激盪,一副好勇鬥狠的模樣,意志昂揚。

  這讓齊凱不由憂愁起來。

  「這些精銳,當初在長安的時候,雖有身手,但到底手上沒有多少人命,未曾見血,因此還保持著禮儀,而今追隨定襄侯,接連大勝,隱隱有驕兵悍將的跡象了,繼續下去,絕非好事!」

  這些固是隱患,但真正讓齊凱憂愁的,是他看不透那位定襄侯的目的,因此他的勸誡,幾乎也無法改變定襄侯的決定。

  「唉,就是不知道,這位君侯,後面又會搞出什麼事來,這好好的出使,不是挺好的麼,便是去看個局勢,也該是悄悄地過去,現在鬧出這麼大的勢頭,萬一被賊軍得知了,豈不是反而影響了局勢?」

  但他轉念一想,自己這批人,說來說去,還是沒有幾個人,相比於朝廷與洛陽賊軍的對峙來看,就像是一顆小石子,而且也只是在邊角處剿匪,便如一顆小石子落水,激起了漣漪,卻不見多大動靜。

  「總之,還是該專注於使命才是。」

  帶著這樣的擔憂,齊凱沉沉入睡,這兩日隨著李懷東奔西走,雖然沒有拿刀殺敵,但心力耗費了不少,這時一躺下,很快便睡著了。

  翌日,齊凱一睜開眼,立刻便聽到了外面一片鬧騰,他心中一驚,擔心是賊寇找來援軍,又要再起波瀾,這睡意頓時全無,匆忙起身穿戴,衣衫還未扣好,就推開了門。

  結果一處開,就見到兩名侍衛在門外守著,一見齊凱出來,便道:「員外郎,您醒了。」

  「這是怎麼回事?」齊凱見兩個侍衛表情平靜,知道應該不是心裡所想的情況,再看遠處,有不少村民正急急奔走,朝著東頭聚攏,自然好奇,便問其故。

  那侍衛便道:「好叫上官得知,是君侯審判賊寇,要將那些作姦犯科之人揪出來!」

  齊凱聞言一愣,但想著這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事,而且這種時候,自己也不宜靠近,於是便轉身回屋,想著將最近的事都寫個清楚,傳回朝廷。

  結果到了下午,李懷召他啟程,他這一過去,才發現了在侍衛之外,還多了不少拿著兵刃的漢子,裡面有不少人還頗為面熟,比如王英等人。

  這赫然是之前被俘虜的不少賊寇。

  「君侯,這些人……」

  「這些人多數都是原本的潰卒,他們落草,非戰之罪,也沒做過什麼大惡,不同於那些純粹為惡的賊匪,因此我給了他們戴罪立功的機會,以此贖罪。」

  「這……」齊凱面露苦色,他很清楚,這事若這般一弄,整個的性質,可就全變了,只是看著旁人都是一副支持模樣,他總不好當面提起,心裡就想著,得再找一二人,也好一起勸阻。

  於是等這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開拔,他便找到了趙玉才,說出想法。

  「齊君擔憂,我自是清楚,只是這也不是我等能勸的,」趙玉才搖了搖頭,倒是沒多少憂慮之色了,「按說,我也是擔憂的,於是提出這些人乃烏合之眾,貿然收納,反為累贅,未料君侯卻道,他自有辦法,於是午時,侯爺將這些人聚集在一起,操練了一會,前後一個時辰,便讓這些個人成了隊列,有這等本事,便是再多帶些人,想來問題也不大。」

  齊凱一聽,臉色就是一變,他雖在禮部為官,但多少還是接觸了兵家之書的,知道這兵家看著簡單,其實繁雜,大勢謀劃、臨場指揮、攻伐守備、令行禁止等,各有其妙,很多將領只是擅長一點,便足以立足,而這操練之法往往又是重中之重,非尋常將領可駕馭,結果這位君侯,只是一個中午,便能初見成效?這等本事……

  「這……」

  明白其中關鍵,齊凱也是有些說不出話來了,又見趙玉才顯是不打算與自己聯手,不由嘆息一聲,等找了劉毅、郭詹等人,一樣不得結果,他也就只得作罷,想著萬一接下來君侯吃了虧,再勸阻也不遲。

  沒想到,乃至接下來的幾日,那位定襄侯的行動更加急切、頻繁起來,而且規模和趨勢也越來越大。

  不過侍衛們的傷亡,反而變小了——被收編那些被打散的賊寇,漸漸成了衝殺主力,在李懷的謀劃下,雖然戰力不濟、也很難令行禁止,但配上傷亡,倒也漸成氣候。

  這樣一邊攻伐,一邊招撫,隊伍滾雪球般增加!

  當然,不是所有人,他都會收攏,那些真正的流民和賊匪,在被甄別出來的之後,往往被施以重刑!

  就這樣,約莫七八日後,李懷這一行人靠近了洛陽外圍的前線,而他手上的兵馬,也已膨脹到了三百多人!

  終於,這消息到底是傳到了交戰雙方之中。

  ——————

  晚上,燈火通明,洛陽城北的大宅中,永昌侯羅致遠坐於上座,看著分列兩邊的謀士、將領,沉聲問道:「朝廷到底是有何打算?爾等也說說,為何一個打著出使旗號的隊伍,居然在洛陽周邊剿起匪來了?還將咱們的三支斥候、探子,給掃了!」

  說到後來,他的語氣逐漸不善。

  「我看,朝廷這是想要打著旗號來偷偷來攻啊!侯爺,只要您一句話,某家這就領人過去將他們給宰了!」

  「荒唐!朝廷這明顯是在試探,說不定是從什麼地方知道了咱們的佈置,想要投石問路,你一去,便是入甕了!等於是不打自招。」

  「我看未必,說不定是那使團沿途碰上賊寇,不得已為之……」

  「這不得已的也太多了吧!貿然出擊,恐會中計!」

  「烏合之眾爾,一舉可滅!」

  ……

  眾將領接連言語,聽得羅致遠眉頭大皺,最後他目光一掃,視線落在兩人身上。

  「關君、墨君,你們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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