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我是這樣的作者 作者:戰袍染血(連載中)

 
Babcorn 2019-6-23 16:52: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8 26687


【作者概要】:戰袍染血,男,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歷史 > 架空歷史

【內容簡介】:

  什麼?穿到自己寫的書裡了?
  什麼?開篇就走上人生巔峰了?
  什麼?得罪主角了?
  歷史作者李懷,因長期拖稿、欠更、太監,最終在強大願力的作用下,穿進了自己的那些小說裡。
  「在故事裡,也是可以創造故事……的吧?」李懷不確定的說道。

【其他作品】:《冠絕新漢朝》、《數據眼》、《道果》、《武敵天下》、《星神戰甲》、《造物主說》(新馬甲:得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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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corn 發表於 2019-6-23 16:55
第一章 穿到了自己的小說裡

  “我,李懷,最強鴿者,拖稿半年無悔意,三年太監十五本,挖坑不填,馬甲無數,大概是被讀者親切問候多了,我居然穿越了,還穿越成了一個古代的權貴二代。”

  從軟塌上坐起身來,李懷揉了揉太陽穴,梳理著腦子裡的記憶碎片。

  “這個二代居然也叫李懷,真是常見的網文設定啊。”

  經過最初的迷茫後,李懷很快鎮定下來,畢竟眼下還沒到星期天,他追的特攝劇還沒有更新,回去的慾望並不強烈,反而是新鮮感佔了首位。

  “這種反應是不是太不主流了?要是哪本書的開局,人都穿越了,卻沒有持續的驚恐不適,反而迅速接受這種設定,說不定要被說是腦殘開局,直接點叉!但穿越唉!中了這種大獎,肯定是好奇心更多吧?況且回去也沒什麼事,還整天被催著碼字更新,哪比得了穿越來得快活?”

  心裡想著,他遊目四望,很是滿意。

  屋裡的佈局和擺設獨具匠心,無論是裝潢還是家具、飾品,都透露出富有的氣息,李懷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但光從材質和色澤來看,就十分高檔。

  “有權有勢,富貴人家,雖是古代,但有這麼一層身份,過起日子來,該是吃穿不愁,能悠閒度日了,而且這次還有親戚,有母親兄弟了,還有記憶碎片可以傳承,設定完善,服務到位……”

  李懷這邊感慨著,腦子裡一陣走馬燈般的記憶閃過,讓他開始品味起這位和自己同名的“李懷”精彩的一生。

  浮現的記憶多只是大概輪廓,都是過去二十年的籠統內容,卻讓他有種親力親為的錯覺,但回憶著回憶著,李懷的表情開始不對了。

  “什麼玩意兒?欺男霸女、橫衝直撞、打架遛鳥、吃霸王餐!簡直是個敗類啊!關鍵還完全體現不出權貴人家的特點?這什麼情節啊都是?”

  他看得義憤填膺,恨不得沖上去,揪著李懷的脖子,喝問他:“知道怎麼砸錢嗎?知道什麼叫勳貴人家?知道什麼叫權錢結合無往不利嗎?簡直廢柴!仗勢欺人都這麼不專業!”

  越是回憶,越是憤怒!

  “就那麼一個小茶肆,存三個月的月錢就能買下來了,居然還不給錢,缺那兩個銅錢嗎?格局呢?”

  “一言不合,當街拿人,明明家裡有權有勢有錢,卻沒有利用起來,最起碼,找個夜黑風高的夜晚,套上麻袋,拉到沒人的地方教訓,這總不難吧?在衙門門口打人,算個什麼路數?”

  “還有調戲良家這事,讓人找上門來、雞飛蛋打不說,惹得一身腥,關鍵是還調戲失敗,真是……唉,明明有權有錢,鈔能力發動,什麼岳父打不動?!”

  他連珠炮一樣的抱怨,滿臉痛恨之色,尤其想到這都是自己的背景設定,說不定還要背鍋,越發怒火高漲。

  “叮!虎牙系統真誠為您服務,恭喜你發現槽點,你以前寫的時候,怎麼就沒有這個腦子呢?+1槽點。”

  “???”

  李懷的抱怨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表情呆滯的聽著腦中響起的聲音。

  不是因為聽到系統之聲而驚恐,畢竟都穿越了,來個標配系統不算什麼離奇的事,真正讓他“虎軀一震”的,是那句“以前寫的時候,怎麼就沒有這個腦子呢”這句。

  “系統,信息量有些大啊,能不能給點註解?”

  他本不指望能得回答,沒想到的是,卻接收到了明確的信息——

  “呵呵,還沒想起來嗎?這個二代就是你寫的。”

  李懷呆若木雞,努力梳理邏輯,過了好一會,才喃喃低語:“我穿越到了自己的書裡?”他摸了摸額頭,“剛才就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但還不能確定……不過……系統,這是哪本書啊,作為最強鴿者,我每寫一本,就會出現一個龍套李懷,乃是本人的御用龍套,用完就廢的那種……不好!”

  忽然,他意識到了不妙!

  “我的龍套,都是進去浪個幾章,就被主角打臉踩死,化為經驗值,鋪平主角道路,難道這一次……這到底是哪本書?”

  “不愧是最強鴿者,自己的處女作都忘了嗎?《最強小秀才和他的七個老婆》。”

  李懷頓時臉紅了,感覺像是被公開處刑了。

  “這本書是我寫著玩的,馬甲早就不用了!而且沒多久就太監了,不能算處女作!”

  這確實是他的第一本小說,那時的他青春年少,充滿了理想主義,懷揣著對網文的憧憬,興沖沖的開了文。

  什麼斷更?請假?拖稿?不存在的!

  連穿越和重生都不用,直接土著走起!

  至於數據推薦之類的,也是絲毫都不關心,只是悶頭寫書,但單純創作的快樂和激情總會消退,毫無策略的行文方式,最終讓這本未能簽約的小說無疾而終,撲街難以避免,羞恥的書名難以啟齒,自然被李懷丟到了記憶深處。

  “果然,從最開始,我在起書名上就沒什麼天賦啊,那本書是練筆之作,又過去那麼久,怎麼可能記得多麼清楚!”

  感慨之後,李懷試著回憶劇情,又有些警惕的問道:“系統,你是不是太人性化了一點?按照套路,這樣的系統一般都會坑宿主,而且我能不能重命名一下,虎牙很凶的,這名字讓我聽著發怵。”

  “呵呵,”系統冷笑了一聲,“本系統根據你的記憶和意識傾向,自動加載人性模塊,進行情感和語氣的模擬,本質是你自己精神分裂,要坑也是你自己坑自己。”

  被系統懟了?

  李懷愣在原地。

  然後他仔細分析了一下這些話的背後含義。

  “難道是哲學上的本我、自我和超我問題?表面看起來是系統,其實是類似於潛意識的東西?既然這麼麻煩,還涉及到哲學,我家裡沒礦,研究不起,就先這樣吧,總之還有待觀察,但你能不能告訴我,槽點有什麼用?”

  “用於設定和劇情的修改,介紹完畢。”

  隨後,那個聲音沉默不語。

  李懷也沉默起來,他情緒複雜,雖有一絲竊喜,但更多的是疑惑和不安。

  “原文是歷史文,還能改設定?而且怎麼改?如何改?太超自然了吧?怕不是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我這個作者都不清楚的地方?”

  想到這,李懷從軟塌上站起,顧不上回憶老書劇情,也不理會記憶碎片了,先推開門,他很擔心自己來到了一個假世界。

  吱呀一聲,門扉兩開。

  頓時,陽光灑落在臉上、身上和地上,帶來了一絲溫暖,讓他有些慌亂的內心安定下來。

  遠方,零星幾個女使、僕從正在忙碌,聽了聲響,轉頭一看,立刻過來問候。

  一名年齡不大的少年快步跑來,低語道:“公子,您醒了,老夫人讓您醒了,就到她那去。”

  看著少年的臉,記憶浮現心中。

  李屋,自己的貼身書僮,年方十三,家生子,放在李懷前世,乃是剛上初中的歲數,但如今卻早已當差多年,為心腹之人,其父乃侯府幾個管事之一。

  只看少年眼中靈動,就知是個機靈小子,在李懷記憶中,過去許多事,都是這小子遮掩幫襯,用著放心。

  不過,真正讓李懷在意的,是對方的樣子、表現出的神態、做出的動作,以及那種隱藏起來的、但並不難猜的小心思,無不透露出,這是個真真正正的人,不是擺放在面前的臉譜、功能人。

  另外,李屋提到的老夫人,是原本那位李懷的母親,有誥命在身的前任定襄侯正妻、現任定襄侯李慣的生母,劉氏。

  微微放心的同時,李懷又深吸一口氣,微微警惕起來。

  他畢竟“初來乍到”,擔心在親近人面前露了馬腳,便故作姿態的點頭,道:“知曉了,不忙著去見她……母親,你先跟著我,咱們在府中走走。”

  李懷不想直接找過去,他現在的記憶,只是走馬觀花的有個輪廓,得仔細回憶才有細節,尤其最近幾天的記憶,模糊混亂,需要整理,這具身體原來的性子、習慣,更是一概不知,要是直接面見前任李懷的生母,很可能露餡。

  得先緩緩,走幾步找找感覺。

  “怕是不行,公子,您別忘了,您還在閉門思過,得反省,除了老夫人召喚外,不能走出院子,”李屋靠近兩步,低語道,“後天就是您大喜的日子了,鬧出了這種事來,這消息傳得滿長安都知道了,還不知魏家怎麼想呢,您就忍一忍吧。”

  大喜?

  李懷一愣,他雖繼承了原主記憶,但越是靠近這幾天的,越是模糊不定,相關聯的也被忽略了,仔細一想,才挖掘到關鍵。

  原來,那位便宜老爹、上代定襄侯李寶,生前給自己定了婚約,乃是有名的書香世家,戶部侍郎的嫡女,這兩日便要完婚了!

  那位魏家娘子,是長安有名的美人,琴棋書畫無一不通。

  得到了這個背景設定,李懷頓時動容了!

  看這配置,不像是正常開局啊,富貴人家美嬌娘,有權有勢公子哥。

  我筆下的主角,有這種開局?一般都不是平民流,就是廢柴流,最差也得來個退婚,現在這架勢,分明是要直接開啟人生贏家模板啊!

  對了,我第一本書的李懷,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來著?

  驀地,不祥的感覺襲上他的心頭,甚至壓下了即將大婚的複雜情緒。

  李懷、魏家娘子、大婚、侯爵之家……

  不好!

  想起來了!

  全都想起來了!

  頓時,李懷的臉色難看起來。

  這不就是那位因為兄長病重,繼承了爵位,但因為自家老婆被主角盯上、自家叔父因故得罪主角,自己因為在主角面前囂張,結下仇怨,最後被主角當面打臉,事後奪權,最後家破權失,潦倒半生,還經常被拉出來鞭屍、和其他人對比的前期小反派,定襄侯李懷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3 16:58
第二章 我罵我自己

  “這個李懷,那可是剛到了人生巔峰,就摔下來了!”

  驟得大權,登上人生巔峰,再也沒人約束,何等快樂?

  於是那位反派李懷動輒草菅人命,在朝堂上也是肆無忌憚,仗著家族名號很是折騰了一把,得罪了不少實權人物,許多事情,堪稱喪心病狂!

  這些積壓的不滿,在原版李懷和原書主角鄭興業對上後,徹底爆發,被各方利用,反派李懷最終鬧了個家破人亡的下場,人生淒涼。

  回想到這裡,李懷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標準的反派模板,生來就是給主角做墊腳石的,我當初做設定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渣得這麼純粹,非常得不科學嗎?簡直沒有任何人性的閃光點啊!”

  但在心驚之餘,李懷也忍不住吐槽。

  “歷代定襄侯的子嗣都十分出色,就到了這一代,出這麼個玩意兒,整個家族耆老、長輩俱在,外面還有一眾權貴人脈,父兄不存,但臨終前也都賣人情、拖著老臉,託孤好友、同僚,怎麼還能放任這麼個傢伙胡作非為,毫無制約,合理嗎?”

  “你也知道不合理啊,寫的時候怎麼不多長點腦子?+1槽點。”系統旁白瞬間補刀。

  李懷胸口發悶,然後強自振奮。

  “冷靜!冷靜!我必須冷靜,先不說別的,我現在起點這麼高,很少有主角能比擬,還知道劇情,帶著外掛,只要來幾次騷操作,一定能逆轉未來!”

  想到這,他顧不得理會那書僮,甚至沒心情深究什麼大婚、為什麼閉門思過,頗有些急切的試探性問道:“那個,系統君,是不是該詳細介紹一下功能啊?”

  但他召喚了幾聲,都不見動靜,便忍不住嘀咕。

  “也太不人性化了,用戶體驗超差!一開始還簡單回答過問題,諷刺我的時候十分及時,真需要幫助了,就開始裝死了麼?”

  無奈之下,他只能自己去回憶最早得到的提示。

  “說是能修改劇情和設定,若是真的,那和帶著修改器玩遊戲有什麼區別?問題是,這修改器該怎麼用?用槽點加錢、加稅基、加繁榮度?可別玩成點數風雲了,而且也不夠用啊……”

  這時候,系統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

  “所處世界:《最強小秀才和他的七個老婆》,消耗1槽點,可進行長度為一盞茶的時間回溯,標準為一刻鐘;消耗100槽點,可以對某種概念進行收集或者替換,其他功能暫未完善,請繼續腦補,以供解鎖……”

  “……”

  這反應可真夠慢的,是不是在掛機走神。

  李懷深吸一口氣,暗道犯不著和系統慪氣,那不成精神分裂了嗎,於是將心思轉到了內容上。

  時間回溯?

  概念的收集或者替換?

  聽起來就十分高大上啊!

  “不過,回溯時間是消耗一槽點,收集或者替換概念卻要足足一百槽點,這跨度也太大了,得積攢到什麼時候?而且這是個什麼意思?有點意義不明啊!況且槽點的增加,顯然是有套規律的,另外,沒有離開這個世界的選項?是暫時沒有解鎖?”

  “公子,公子,您還好吧?咱們什麼時候去老夫人那邊?”

  正當李懷打算深入研究的時候,一個聲音將他從大起大落的情緒中呼喚回來。

  那個小書僮站在門口,臉上浮現出擔憂之色。

  這般小廝,生長於權貴之家,自幼服侍,最擅察言觀色,方才李懷神情的細微變化,皆入小廝之眼,有悲有喜,大起大落,自然被他記在心頭,暗自疑惑。

  “哦,還好,還好。”李懷回過神來,才想到如今情況,當謹慎行事,否則稍有疏忽,被人看出破綻,又要橫生枝節,著實麻煩。

  “背景和功能介紹就到這了,就等主線劇情了!在此之前,咱們先宅幾天!”

  想著想著,李懷便對那書僮說:“對老……嗯……給母親回話,說我這會身子不怎麼舒坦,得修養一會,”他果斷慫了,再看那書僮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想起這是自己的狗腿子,就乾脆明言,“總之,找個理由給我推了,不去。”

  僕從丫鬟還好,身份懸殊,自己鳩佔鵲巢還能矇混,但那位老夫人,乃是有身份地位的親近之人,真發現了什麼,問題可就大了。

  “按著劇情,忍個幾天,我就得上位,到時爵位在手,還不夠我臭屁的?按前任李懷那得勢便猖狂的性子,到時無論多麼反常,都能解釋成心態膨脹,結完婚、拿了爵,直接主線劇情,逆轉命運!”

  這麼想著,李懷就打算趕緊縮回屋裡,當幾天宅男,但李屋立刻就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盤。

  “怕是不成,就是這會不去,也躲不了,”李屋很是為難的說道,“您在景仙樓的事,鬧得實在有些大,躲不過去的!硬挺著也不是個辦法,不如主動過去認個錯,服個軟,侯爺和老夫人都疼您,總不會真個追究的,關鍵還是那魏家,得讓侯爺派個有身份的去安撫賠罪。”

  “魏家?魏家怎麼了?我不是要和魏家娘子成婚麼?”不知為何,李懷心裡湧現不祥之兆。

  再看對面書僮那驚疑不定的表情,心中一動,便努力回憶起來。

  頓時,一連串混亂畫面蜂擁而來。

  什麼跳牆、鑽洞的遛出府去,什麼飛揚跋扈的強人所難,什麼仗勢欺人的打架鬥毆,最後的畫面定格在兩個滿身是血、癱倒在地的書生身上。

  “我去!”

  頓時,李懷一個激靈,差點原地摔倒。

  “李懷啊李懷,你也太不是個東西了!後天就要成婚了,你昨天跑出去嫖娼?嫖還就算了,還生怕長安人民不知道,爭風吃醋,聚眾鬥毆,這都什麼劇情啊!太腦殘了吧!還有沒有一點邏輯和常識了?”

  “人設誰做的,心裡沒點數?+1槽點。”

  “公子!公子!您別慌,別急啊,別罵自己啊!”書僮見狀卻嚇了一跳,趕緊上去拉住李懷,怕他一時氣憤,再鬧出什麼事端,那就更麻煩了。

  李懷重重的喘了幾口粗氣,勉強鎮定下來。

  書僮李屋一看,覺得是規勸有用,趕緊又加了幾句:“公子,您可不能氣壞了身子,不然後天如何洞房?”

  “都這樣了?還能洞房?還能成婚?”李懷瞪了書僮一眼,後者頓時吶吶,不敢言語,只是眼珠子微微一轉,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安靜下來的李懷,則皺眉思索。

  現在這部分劇情,顯然在自己穿越過來前就有了,應該不是蝴蝶效應後的變化,那到底還能否成婚?

  難道回到了封建社會,包辦婚姻,我還得繼續打光棍?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3 17:01
第三章 退婚流?

  “魏如兮……”

  原版李懷的那位妻子,大名喚作魏如兮。

  “我第一本書,還不是性冷淡文風,還有女主,而且……我還想寫成後宮來著,但問題是,李懷又不是主角,娶了個妻子還是個禍根,之所以和鄭興業懟上,原因眾多,其中有一個,就是因為魏如兮啊……你說這事有這麼辦的嗎?”

  李懷一陣搖頭。

  “他鄭興業堂堂才子,來到權力中樞,不好好的玩權力遊戲,去官場搏殺,反和我這樣的勳貴爭風吃醋,也太不成熟了!要不是主角光環,就這麼一個愣頭青,得罪權貴,拉人下馬,這兔死狐悲之下,還有前途可言?”

  “是作者太不成熟了!+1槽點!”

  咚!

  這邊念頭還未落下,這院子的大門忽然被人敲響,那人顯然十分用力,是以聲音很是響亮。

  咚咚咚!

  緊接著,這聲音急促起來,伴隨著的還有一個年輕男子的呼喊:“兄長!兄長!快快開門,要出大事了!那魏家老兒找上門來了!”

  李懷的這座院子名為“致遠軒”,前後三間屋,在定襄侯府裡算是中上配置,他乃是上任定襄侯的嫡子,不過在這一輩中卻是排名老七,因為前面除了一個嫡兄李慣之外,還有幾個庶出的兄弟。

  “這是……老幺?”

  靠著記憶,李懷聽出了那聲音的主人,赫然是和自己最為親近的兄弟,排行老十的、老侯爵最小的兒子,李慎。

  昨日李懷能夠溜出去,多虧了這位幺弟的通風報信,在原本的劇情中,此人也曾露臉,只是李懷寫書的時候並無大綱,隨手一寫,這人也就出現幾句話,具體是何結局,根本想不起來,況且書還太監了。

  “開門讓他進來。”

  李懷吩咐下去,書僮就趕緊奔向院門。

  看著那個疾奔而行的略顯瘦弱背影,李懷卻陷入了沉思。

  我這個封建社會的地主少爺,院子裡的丫鬟和小廝是不是有點少?不是應該有很多豪奴、走狗相隨嗎?記憶裡也有相似情景,怎麼今天院子裡如此冷清?果然是犯了大錯,在承受責罰啊!

  這個念頭作為引子,加上小書僮剛才提及的事,李懷近期的記憶終於清晰起來。

  或是因為最近的事太過刺激,又或是因為前身的潛意識有意避開,李懷對這兩日的事,反而記得不甚清楚,但有了他人提醒,終究還是想起來了。

  原來,因婚約之日將近,而這婚禮之事又涉及禮儀,無論是平頭百姓,還是勳貴官宦,都不會等閒視之,自是要準備妥當,繁瑣無比,李懷作為大婚的主角,如何能得安寧,每日裡都被拉來扯去,試試這個,嘗嘗那個,還要學些禮數。

  多日下來,枯燥無趣,還被禁足府中,不得逍遙,那前任李懷乃是個躁動性子,早就厭煩,昨日終於讓他瞅到空當,帶著書僮和親隨溜了出去,直奔長安有名的青樓,然後自是一番廝混。

  按說這也不算什麼,只要消息不走漏出去,或者李家及時把人找回來,也就是了,便是有什麼流言蜚語,也容易分辯,偏偏那前任李懷不是個消停的主,在人慫恿之下,為了一花魁女子,與人爭風吃醋,最後大打出手。

  要命的是,這挨揍的一方,乃是兩名太學生,鬧到最後,還差點出了人命!

  李家正想著藉著權勢壓了消息,結果還未行動,就傳得滿城風雨,定襄侯李慣剛派人把惹禍的李懷抓回來,那邊魏家興師問罪的人就來了。

  當然,至此之時,魏家本族不好直接上門斥責,卻是讓李懷未來的連襟過來,那位連襟到底還要臉面,雖是一副冷面孔,卻不好將事鬧大,只是斥責,李家理虧,一概低頭認錯,最後連身有誥命的老夫人都不得不親自出面賠罪。

  李家為此可是丟了好大的臉面。

  這種情況下,他李懷還能有什麼好處不成?最終只能困於院中,禁足禁閉,不得命令,不可外出。

  “這部分劇情,我當年寫的時候,可沒想過這麼詳細,甚至根本沒有涉及,但除了李懷的動機和行為十分詭異之外,補充的還真是那麼回事,看來這個世界,並非虛妄,內有自恰啊,只是原來那個李懷的智商,怕是十分欠費!”

  他這邊感慨著,目光落到了那個匆匆走來的少年身上,當然,眼角的餘光也瞥到了門外正在探頭的幾名護院。

  相關記憶浮上心頭。

  是的,院子裡沒人,院子外都是人,這次侯府可是不敢放任了,生怕李懷再跑出去胡作非為,那可就更加糟糕了。

  “兄長,那位魏學士,他……他來了。”

  等那少年說出這話,李懷的目光自然落到了他的身上。

  這人年紀不大,面容略顯陰柔,但自有一股清秀。

  長的還不賴,就是年紀不大,我為他兄長,相貌應該也不錯吧?剛才忘記照鏡子了,真是失策。

  完全進入不到狀態裡的李懷,先一陣胡思亂想,才意識到對方所言為何。

  “魏學士?我未來的泰山大人,他……他親自來了?”瞪大了眼睛,李懷知道問題的嚴重性,“明日就要大婚,他此時卻因那事上門,莫非是要退婚?這也太突然了吧?”

  頓時,他的心裡閃過了退婚流的種種套路。

  “看這情形,婚是結不成了?”

  陷入套路回憶的李懷,很快皺起眉頭。

  他那位幺弟以為他在憂愁,便忍不住催促道:“那位老學士沒有大張旗鼓,但著實帶了不少人來,看著凶神惡煞,怕是要加害於兄長,咱們還是先躲一躲吧。”

  看了李慎一眼,李懷卻更加疑惑了,因為他拿不準該不該離開。

  “在原來的劇情中,魏如兮是貨真價實的侯爵夫人,雖然因為原版李懷作死不斷,這女人最終與之決裂,可劇情分明還未至那一步,而且我才穿過來多長時間?怎麼可能影響劇情?”

  腦補到了這裡,李懷忽然一愣。

  等一等!

  他的心裡,念頭忽然瘋狂轉動。

  “由於我的出現,劇情出現了分歧,如果按照原來的劇情,那自然是婚也結了,爵位也繼承了,走上人生巔峰了,隨後急轉直下,被主角裝逼打臉一條龍給送走了,但先把後半部分刨除,回到最初的問題,最開始,這個婚到底是怎麼結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3 17:26
第四章 分歧當擇一,興師或問罪

  “如果原來的劇情中,面對選擇,李懷就跑了,那麼還好,一切還算正軌,但如果沒有呢?那我就改變了劇情,萬一這婚沒結成,因為蝴蝶效應,我那爵位也丟了,乾脆不用等主角來,我就已經退場了啊,豈能如此!”

  “穩妥之法,自是要參考原本劇情,但問題是……”

  “我書裡面也沒寫這段啊!這段是自己補全的!那李懷原來就一龍套,除了被打臉,幾乎沒其他功能,誰知道他繼承爵位和大婚之前幹嘛了?更別說今日這般細節了!”

  頓時,在某類互動遊戲上頗有造詣的撲街作者李懷,敏銳的意識到,接下來,他將面臨一次典型的支線選擇。

  “這種時候,應該先存個檔,方便後悔讀取……”想到這,他忽然長舒一口氣,“不過我雖然沒法讀檔,但修改器的效果是一樣的,雖然被某牙毒舌攻擊十分難受,但能累積四槽點,卻也帶來了快樂!每個槽點能回溯一刻鐘的時間,加起來就是半個時辰,一個小時啊!比一節課加個課間休息的時間還長!”

  這麼想著,他拍了拍李慎的肩膀:“走,去前院看看情況,咱們得抓緊時間,爭取在一盞茶的時間內,就把人見一遍,聽聽他們的建議。”

  李慎不由一愣,繼而滿臉疑惑:“兄長,這還能有何建議?去之必受責罰,怕是還有後患,你過去見著這般情形,必先退避,還曾教誨於我,說是不立危牆之下,今日怎的……”

  李懷卻不管其他,邁步就走,忐忑又興奮。他一魂穿作者,除了開腦內劇場,沒有任何其他技能,與其閉眼瞎選,不如測試外掛!

  只是這邊還沒走出去,門外幾個護院就先進來了。

  “七公子,這是要去哪?”為首那人身高體壯,臉上只有薄薄一層皮,眼睛眯著,法令紋凸顯,太陽穴凸起,儘管著力做出恭敬的樣子,但還是給李懷一種危險份子的感覺。

  好傢伙,看這模樣,體脂率夠低的啊,怕是肌肉分離度十分可觀,有我穿越前的幾分風采,肯定是個高手!話說回來,當初,我在書中是怎麼設定武力值的來著?

  這邊想著,那邊,李懷對書僮吩咐了兩句,再轉頭對護院說道:“是母親召我過去,喬護院若是不信,不如跟我同去,咱們得快點,時間不等人。”

  他的語氣倒是非常客氣,因為相關的記憶已經浮現——

  這護院名為喬其,乃侯府護院中有名的好手,初為老侯爺親兵,因傷退出行伍,後被安置為護院,因此,此人在府中頗有地位,便是過去的原版李懷,也不敢輕易得罪這人,言語上客氣得很。

  那喬其立於院外,先是見李慎進去,又有交好的僕役過來通報前院局面,心裡就明白幾分,再見李懷欲出,本以為他又開溜,沒想到卻聽到了這番言語。

  “讓我陪您過去?”

  李懷點點頭,道:“不行?又或是,你不能擅離職守?”

  喬其低頭弓腰,道:“我等職責就是護衛,自要陪同左右。”心裡卻是疑惑。

  身後兩名同僚,則忍不住低聲提醒。

  一個道:“喬頭,千萬小心,若是被七公子走脫了,那可是大過,老夫人說了,嚴懲不貸!”

  另一個更加小聲的說:“先前就有幾次,公子說要去拜老夫人,中途讓那李屋等纏住我等,最後開溜……”

  喬其聽聞,默默點頭。

  “那便是了,別耽誤時間了,時間十分寶貴,與我同去吧!”另一邊,李懷未聞護院低語,一句說罷,邁開步子便要直奔前院,卻被李慎攔住了。

  “兄長,這是作甚?”李慎滿臉不解,“魏家學士興師問罪,豈能此刻去捋他虎鬚?還是先退避三舍,靜觀其變,再做打算吧。”

  “怎麼?你這是不願意我過去?”李懷眯起眼睛,看著這個老幺,暗道這人是不是智障,自己院子周圍的護衛武士,明顯就是監視、防備的,李慎倒好,當著喬其的面慫恿自己逃跑,這能有成功率?

  而李慎被這般一說,立刻神色微變,似是想要說什麼,偏張嘴難言。

  注意到這些的李懷卻是心中一動,仔細打量對方,眉頭微微一皺,有所思量。

  “自然不是!”而經過詫異之後,李慎趕緊解釋,“只是擔憂兄長,聽聞那位學士最是嚴厲,而且……”

  “擔憂個什麼勁兒?”李懷大手一揮,“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況且,這事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除非我不娶他女兒了,否則遲早都要面對,逃有什麼用?小弟啊,你還要學習一個,今日為兄,就得教教你一些人生經驗。”

  他說得口嗨,自是無所顧忌,反正到時真能時光倒流,還怕困難?現在不說幾句場面話,什麼時候說?大不了到時候慫了,憑著前任李懷的名聲,也不怕丟人。

  只是他的話,卻讓喬其很是訝異,看著李懷的神色略有變化,但思及這位七公子過去的斑斑劣跡,實在深入人心,也只是驚訝一下,並無其他感想。

  李懷說完爽完,轉身就走,沒想到卻被喬其攔住了。

  “你也要勸我?”李懷說著,腦子裡閃過那些浪子回頭的橋段,什麼廢柴崛起,做出反常舉動,立刻被家臣注意,然後改變觀感,最後歸順,這心裡頓時有所期待,看著喬其的目光也不由帶上了善意。

  “並非阻攔,”喬其搖搖頭,指著另一邊,“要去前院,當走這側。”話雖平實,但面有警惕。

  李懷頓時僵在遠處,笑容凝固在臉上,繼而乾笑道:“昏頭了,昏頭了,絕不是想跑,莫慌莫慌,”他看著幾名護院一臉懷疑的樣子,強行解釋,“被關了這麼久,反省所為,心有愧疚,這只顧著悔過,一出來竟是不辨東西了。”這一顆心卻是止不住的狂跳!

  “糟糕!別因此暴露了才好!”

  因記憶碎片的關係,一些記憶存在偏差,他記錯了路徑。

  喬其則道:“七公子,我等給你引路。”然後一個眼色過去,幾個同僚前前後後的“護送”起來。

  這分明是不信任我啊!

  李懷心裡吐槽,又忍不住嘀咕:“但說來也是,前身作為純粹人渣,早塑造出肆意妄為的形象,哪會因為一兩次言行就讓人信任,繼而改觀?更別提納頭便拜了!從來要人遵從、導人忠誠,不光要地位錢財,還要恩威並施,大棒威懾,金錢開道,如果光憑幾句嘴炮,又不是九尾太子,哪能立竿見影?那些想當然的設定真個害人不淺!讓我此時尷尬!”

  “你還有臉說?自己書裡,這種橋段還少?也不臉紅!+1槽點!”

  李懷頓時漲紅了臉,想要解釋,但轉念一想,系統就是自己精分,解釋給誰聽?再一想,這話聽著不舒服,但至少給了槽點,多了一刻鐘的回溯時間,底氣頓時足了一點。

  自我安慰之下,李懷重新平靜下來。

  不過,他這一瞬間的表情變化,被旁邊幾人注意到了。

  喬其等人頓時相互目視,一個個心領神會,隨後皆微微點頭。

  這次,定不會讓這位七公子再給溜了!

  唯獨李慎,眼神飄忽。

  ——————

  定襄侯府前院正堂中,正是氣氛凝重之時。

  上首坐著的是一名文士,留長鬚,不怒自威,端著一杯茶,輕輕品茗。

  此人是當今戶部侍郎,魏瑾,出身的魏家乃河東望族,詩書傳家,素有名望,正是和李懷有婚約的魏家娘子之父。

  在魏瑾身前,立著一名老成青年,這青年拱手施禮,面帶苦笑的說著:“世叔,這事確是我家的錯,只是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婚事豈能作廢?若如此,怕是兩家都要成了笑柄,還望……”

  “李懂,這話聽著有些不對,似在威脅,莫非是仗著時機,以為我魏家投鼠忌器,不敢聲張,就想讓我等忍氣吞聲?”

  打斷李懂說話的也是一青年,站在魏瑾身旁,滿臉怒火:“李懷做出這等荒唐事,還能埋怨旁人不成?他那般醜態早就被人傳開了,如今你我兩家已成笑柄!你這個兄長,做的可是真好啊!不思懲戒,反要包庇!還想讓我魏家嚥下苦果!果是勳貴豪門,行事霸道!蠻不講理!”

  李懂聞言,欲言又止,最後只是嘆息。

  李懂,正是李懷的兄長,這一代排行第三,不過是庶出,如今在家中管事。

  斥責他的那人則名魏醒,是魏瑾的本家侄子,這次隨同而來,顯然是要問罪的,因而言語間絲毫也不客氣。

  “魏兄……”

  李懂嘆息了一會,還是得硬著頭皮的辯解,這時,一個聲音從屏風後傳來——

  “此事,是我家之過,若魏家老爺要解婚約,我李家也認了,只是希望此事不會壞了兩家多年的交情……”

  隨後,一老婦在女使的攙扶下蹣跚走出,她雖是衣著華貴,卻面有倦色,顯得憔悴。

  “母親!”李懂趕緊上前兩步,躬身行禮。

  見得此人,便是滿臉凶惡模樣的魏醒,也是拱手行禮,口稱“老夫人”。

  魏瑾則站起來,先是問候一句,才道:“夫人放心,老夫今日來,雖是一時氣憤,但也不至於昏了頭,有著考量,只是還要見了那位未來姑爺,問上幾句,才能有決斷。”

  那老婦人自是侯府誥命劉氏,她在李懂的攙扶下落座,聞言微微鬆了一口氣,隨後便皺眉道:“讓人去將那逆子叫來!”

  李懂趕緊回稟:“剛才就著人去叫七弟了。”

  魏醒卻冷笑道:“這般磨磨蹭蹭的,等你派的人過去,李懷都不知道逃到何處去了,他也不是第一次做這般事了,誰人不知他是個沒有擔當的!”

  這話說得李懂面紅,偏偏無從反駁,只是嘆息家門不幸。

  劉氏則是欲安撫兩句,便在這時,有小廝過來稟報,說是李懷已在外等候,讓屋子裡的眾人稍感意外。

  “哦?來得倒是挺快,”魏瑾輕輕點頭,“若是有心過來悔過,那倒是還有一點擔當,只是不知,他是否知曉老夫今日到底為何而來,若是能明白,雖說荒唐,但並非無救,我與他父的約定,或可行之。”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3 17:26
第五章 有無後悔藥,試過才知道

  “讓那個逆子進來!”老夫人怒喝一聲。

  魏醒則冷哼一聲:“嘿,還真敢來!”然後朝著門外瞥了一眼,面露不屑。

  話音落下,李懷已經急不可耐的衝了進來。

  “你這般急切,成何體統?”劉氏一見著人,便呵斥起來,“還不好生見禮,給你世叔陪個不是!”

  李懂也道:“七弟,沉穩些,莫這般。”

  李懷聞言停下腳步,在過來的路上,他就搜索著相關記憶,因此能當場認出幾人,這時掃了幾眼。

  雖然這些人看著陌生,但在原版李懷的記憶裡,都算是親近、熟悉之人,便就壓下心頭騷動,用玩角色扮演遊戲的態度,對著那位老夫人還有李懂行禮。

  “母親,三兄。”

  隨後,他又看向魏瑾,恭恭敬敬的拱手彎腰,待起身才道:“見過泰山大人。”隨後抬頭打量,見這老丈人魏瑾固然面容嚴肅、不怒自威,但此時閉口不言,只是輕輕點頭,卻也不見多少怒意,便稍微鬆了一口氣,心下暗道:這位便宜丈人,沒有老幺說的那麼凶狠嘛。

  又看魏醒,卻是心頭一跳,來自身體的本能讓他警惕起來,卻還是叫了一聲“魏兄”,後者則回以冷笑。

  陰陽怪氣,難怪原版李懷不喜!

  李懷對這人十分警惕,暗道:對我冷臉,對那位即將到來的主角鄭興業可是熱情的很,這魏醒原文出場,因一次誤會和鄭興業對上,兩章就被折服,成為舔狗,我得小心此人!

  這邊,李懷心裡盤算著,但那位魏學士則開口了。

  “老夫可當不得你這般稱呼。”魏瑾微微搖頭,面無表情,也不見訓斥,只是打量了李懷幾眼,才繼續道,“不過,你能親自過來,出乎老夫意料,也算是有點擔當。”

  李懷毫無自覺的點點頭,想著這話該怎麼回應。

  跟在後面的喬其也走了進來,朝著老夫人行了一禮,便自覺的站在一側,看著眼前場面,肅穆不語。

  頓時,堂中沉默下來。

  氣氛有些凝重,更有些尷尬。

  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李懷倒是沒有慌張,穿越前也經常給人做培訓,這場面對他來說小意思,想著是不是該緩和一下緊張的氣氛。

  “態度怎的這般輕佻!”老夫人劉氏卻是一副怒意,“還不跪下謝罪!”

  李懷一愣,這就要謝罪了?跟著沉吟起來,是不是先走個流程兩開花?

  “不必如此。”魏瑾擺擺手,只是看著李懷,“你可知老夫今日為何而來?”

  “我自是知道的,”李懷便說起路上臨時準備好的說辭,“自是因晚輩荒唐行事,這事卻是無法狡辯的,只是此番自省,卻是要下定決心,痛改前非,今後再也不去那般場所,若有違此誓,則……”

  “無需如此。”魏瑾擺擺手,露出失望之色,“本以為你敢過來,便有擔當,心裡也該明白一二,未料還是賭咒發誓這套,若如此,那也就罷了,罷了。”說著,輕輕搖頭。

  李懷見了,卻不擔憂,他本就是遊戲心態,又自恃外掛傍身,是以態度平靜,徑直問道:“不知泰山大人,可否明言,這背後有何玄機?”

  “你看你,可有半點認錯的態度?”魏醒忍不住在旁譏諷,“這悔過之心能有幾分真實,卻是個疑問!”

  劉氏也道:“你這是何態度?”

  便連李懂也道:“七弟,你既有心認錯,便該端正舉止言行。”

  側立一旁的喬其,不由搖頭。

  被人千夫所指,李懷皺起眉來,暗道:這鍋接得很不舒服啊!

  “無妨,”魏瑾卻還是擺擺手,只是看著李懷,“你未曾看出自己,是被人陷害的麼?”

  “被人陷害?”李懷聞言一愣。

  “自是如此,”魏瑾淡淡說著,目光掃過了屋中幾人,人人皆是滿臉錯愕,“正要將這事說個明白,也好讓你清醒,日後,縱不能近君子,總該是遠小人的。”

  什麼?

  李懷也是錯愕,但馬上鎮定下來,眼中放光。

  這是要有反轉劇情?

  他知道下面很可能是干貨,指不定還能拿到攻略,於是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老夫今日來此,便是要將這事挑明,”隨後,魏瑾看向滿臉疑惑的李懷,“如今是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

  李懷轉身看著外面,陽光正好,未到飯點。

  但跟著就聽那位老學士繼續道:“婚期近在眼前!便是再疏忽,但以侯府的人手,又豈能讓你這郎君不見蹤影?這豈非荒謬?”

  但這確實發生了!

  李懷隱隱意識到對方想要說什麼了。

  “若想做到,怕是要府中有人疏通才是。”魏瑾深深看了劉氏一眼。

  “世叔,您……”

  李懂作勢欲說什麼,卻被魏瑾擺擺手止住,後者只看李懷:“老夫且問你,你能離府,是何人相助?可有親近之人幫襯?”

  “親近之人?”李懷眯起眼睛,腦子裡閃過一人,於是點頭。

  魏瑾不多言,話鋒一轉:“你去的那家樓閣,老夫略有耳聞,平日裡雖有太學生光顧,但多為休沐之時,哪裡就那般碰巧,偏偏讓你碰上?況且,樓閣經營幾十年,自有法度,什麼局面未曾見過,內外皆有護衛安排,哪會輕易讓人廝打?聽說你當時有友人相陪,不知那二人是推波助瀾,還是好言相勸?”

  您這哪是略有耳聞啊,分明就是老司機啊,這裡面的道道門清兒!

  李懷長舒一口氣,也已經明白了,自己,不對,原版李懷是中了別人的套了!

  與他同去的好友,只能算是狐朋狗友,當時還是他們慫恿誘惑,讓前任李懷死活都要點那花魁,等知道太學生之事,又在旁邊添油加醋,最後甚至搶先動手,又拿言語捧殺李懷,這才讓局面一番不可收拾。

  “你這夯貨!被人算計不說,還連累了我家清譽!”魏醒也是剛剛才聽個明白,不由大怒,便逼近李懷。

  李懷後退兩步,說道:“若如大人所言,景仙樓經營多年,有法有度,那自是知道,這般事情鬧開了,當事之家都望息事寧人,自然不會聲張,而太學生居於清淨之所,本該潛心學問,結果外出爭風吃醋,也不該這般張揚,如今卻遍傳街巷,顯是有人推波助瀾。”

  他嘴裡說著,心裡卻想著旁事:自己這便宜老丈人,總不是特地跑過來當個解說員的吧?這也太奇怪了。

  “你倒有些小聰慧,可惜啊,只在山中,不見全林。”魏學士說著,轉身沖老夫人道:“我與老侯爺乃是至交,當年李懷出生後沒有幾年,我那小女兒降生,便與老侯爺定了婚約,我魏氏乃是信諾一族,雖然出了這等醜事,但一諾千金,還是會讓小女與他完婚,只是與老侯爺約定的盡力扶持李懷於官場立足,就此作廢了。”他語氣淡淡,無喜無悲。

  李懷聞言一喜,暗道原來如此,劇情誠不誆我!這老丈人果是信人!

  老夫人聽了,滿臉慚愧:“此事,錯在侯府,這不孝子讓人算計,讓親家名聲受損,今日親家以德報怨,實乃大恩。”

  “老夫今日這番話,就是要提醒於他,日後遇事多留個心眼,這般容易被人利用,若進了朝堂更是要命,因此約定作罷,倒非刻意不幫,”魏瑾跟著意有所指,“聽聞二郎身子不佳,今日未見,當是在內修養,日後李懷在外行走之時漸多,若沒個指點的人,於李家而言,絕非好事。”

  老夫人聽得“二郎”之名,便面露哀傷,卻還是強打精神說道:“以後還要有勞親家照看,”又看李懷,斥道:“你當謹記今日之事!”

  魏瑾點點頭,也看李懷,見後者神色如常,不由皺眉道:“你切記得,日後遇事,不可妄為,便不多思,也該多問,須知覆水難收,世間是沒有後悔藥的,今日還是小事,你我兩家最多名聲受些拖累,日後若是大事,就不是這般輕巧了。”

  “泰山教訓的是,我日後確實是闖了大禍,家破敗亡,淒慘半生,就是因為沒腦子,連續讓人算計!”李懷大大咧咧的說著,不由感慨這古人的心眼是真不少,隨後也不管其他人滿臉錯愕,就是話鋒一轉,“只是有沒有後悔藥,還要試了再說。”

  “嗯?”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都是錯愕,李懂與魏醒都要開口,卻見面前的李懷身形模糊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3 17:26
第六章 圓轉回溯,惡名懾人

  靜謐之黑暗與狂躁之明光雜糅,宛如陰陽圓轉,週而復始,有細語呢喃響於心扉,描述著難以訴說之言,有陰冷之息欲令人血液凝結,生大恐怖……

  這般莫名景象,充斥李懷心頭,忽然,他渾身一震,神智逐漸恢復,視野中陰森之景散去,先是一片模糊,繼而慢慢有了色彩,隨後便是聲音——

  “七哥哥,你可要想清楚,等會到了前堂,那場面必然凶惡,若是一個不慎,可能就要挨揍啊,說不定還要被拉到他們魏家,被上下指點,那可真是……”

  後方,李家老幺李慎的聲音傳來,語有哀嘆。

  前方,快步行走的李懷神情一陣恍惚,隨後停下腳步。

  “那淡淡低語,到底有何玄虛?那黑暗與光明又有什麼暗示?為何我感到其中隱藏著什麼?莫非只是特效?”

  這思路跟著就被打斷——

  李慎顯然早有準備,見李懷停步,他也是順勢停下,然後小聲問道:“兄長是想明白了?若是有了決斷,小弟自是在前面阻擋一二,讓你脫身。”

  頓時,周圍幾個護院特意逼近了這位小公子,以顯示存在感。

  李慎猶豫了一下,最後一咬牙,招招手,頓時就有幾個僕役聚集過來,毫不畏懼的與幾個護院對視。

  前面,喬其也停下腳步,回身正色道:“七公子,是您說當盡快抵達,前面便是大堂了,都在等候。”說話的同時,逼近了兩步,以他的體格氣勢,頓時就給人以壓力。

  這些話語縈繞耳邊,慢慢的將李懷的思緒和心神都拉了回來,他茫然四顧,腦海中的記憶慢慢恢復,看到不遠處,一名小廝正疾奔過來,終於回過神來!

  李懷知道,那是來通知自己前去正堂的僕從,是三哥李懂派來的。

  一切,就和之前一樣,除了自己停下來,這是個分歧點。

  果然回來了!

  真的回來!

  確實回來了!

  時間倒流!回到了一盞茶之前!時間跨度一刻鐘!也就是十五分鐘!

  李懷心中激動欣喜,幾乎難以自持,已然顧不上先前那奇異感觸,只因為眼前這一切有太多太多含義了,代表著的絕不是一時度過難關!還意味著更多可能!

  “七公子,你可要想清楚!”喬其見著李懷難以掩飾的喜色,便提醒起來,“前面等著的乃是老夫人與長者,若是此時退避,那就不是一時反省這麼簡單了!”又看了李慎一眼,“十公子,你亦然,你不畏懼我等下人,但如今這事涉及到侯府臉面,若是您從中作梗,老夫人事後追究,恐非小懲!”

  李慎遲疑了一下,但並未後退。

  這兩人的樣子,落到了李懷眼中,他也從驗證了外掛效用的喜悅中恢復過來,隨即就意識到,作為一個有底牌和外掛的人,自己不該這般喜形於色。

  “過去我書中的主角也好,又或者他人書中所寫之人也罷,無不是喜怒不形於色,淡淡一笑、淡淡說道,輕描淡寫的一套流程下來,行事方顯高深莫測,更增格調!”

  一念至此,李懷收回思緒,他淡淡一笑,說道:“不著急,去自然是去的,只是在去之前,有些事要搞清楚。”

  因著知曉正堂局面,他自是有恃無恐,能沉得住氣,甚至遊目四望,觀察起這侯府建築來了,不由點頭,到底是權貴人家,這院子擺設也非同一般,獨具匠心。

  只是這幅樣子,卻讓喬其和李慎等人一陣錯愕。

  有一護院忍不住小聲嘀咕:“先前最著急的人,不正是這位七公子。”

  喬其則眉頭一皺,提醒道:“若是十公子所言為真,魏學士親自過來,許是來詢問實情的,公子大可過去分辯一番,但若是慢了去,不知道要發生何事,或將滋生誤會。”

  李慎也小聲提醒:“怕是難以善了,兄長,三思啊。”

  喬其的眉頭頓時皺得更緊了,只是他乃是護院,不好斥責李慎,只是目光含著責備,也自納悶,這位幺公子平日裡頗為低調,為何今日這般固執?

  李懷把目光從假山上收回來,看了李慎和他的些許僕役一眼,才笑著對喬其說道:“我那位未來泰山既然來了,總歸是要見的,但他沒帶人砸開我的院門,而是坐於前院等待,顯然是要依禮而行,是來講道理的,那我更要思慮清楚,到了地方該如何訴說,匆忙而去,亂了方寸,反而可能壞事。”

  喬其聞言一怔。

  “況且,”李懷又抬手一指,“這過來通報的人也來了,自是無可躲避,你又何必擔憂?”

  果然,他這邊話音落下,那邊一名小廝氣喘吁吁的走到跟前,說明了來意,說是他家老爺著他過來通報,讓七老爺,也就是喬其口中的七公子李懷,去往大院正堂。

  這下子,喬其等護院略顯驚訝。

  “這便過去了。”李懷沖那小廝點點頭,轉身看著李慎,“老幺,我記得你過去謹小慎微,對人和氣,今日這般頂撞喬護衛,是因為擔憂我吧?”

  李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兄長一向待我不薄,多有照顧,如今兄長遭遇這等待遇,弟自是責無旁貸,要一力幫襯的。”

  “是啊,”李懷嘆息一聲,“你也是待我不薄,之前我能離開,也是多虧了你的通風報信,當時家中人來人往,想要讓我出去,你出了不少力吧,今日又來通報,想要讓我逃遁,一如當日,眼下更是不顧其他,一門心思的要幫我離開,真是用心良苦啊!”

  說到這裡,李懷頓了頓,回憶了一下深邃眼神的表現,然後眯起眼睛,深深看了自家兄弟一眼。

  李慎神色微變,卻還是道:“那日我看兄長在家憋悶,怕你婚禮上不快,是以想讓你先舒緩心緒,未料最後鬧出這樣的事端,是弟疏於考慮了。”

  “原來如此,”李懷點點頭,“但你也知道我李懷是個什麼人,有道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我若出去,不鬧出事來,豈能算是李懷?你其實不是疏於考慮,而是深思熟慮!”

  李慎神色再變,就要解釋一二,李懷卻學著一週目他那老丈人的招牌動作,擺了擺手,止住對方,也不再多問什麼,轉身朝著前院走去。

  李慎愣在原地,卻沒有繼續跟上去,只是道:“既然兄長執意要去,小弟就先去準備人手,萬一有個不測,還好帶人過去幫著兄長。”

  “不用了,你也跟著過來,到時若有變故,你我兄弟相互扶持,”李懷停下腳步,扭頭看向滿臉錯愕的李慎,似笑非笑,“,況且我是去自家正堂,又不是龍潭虎穴,能有什麼不測?你又如何帶人過來?砸了自己家麼?莫非是急著脫身回去稟報,口不擇言了?”然後吩咐喬其,“帶著老幺跟上。”

  喬其驚疑不定,他已然聽出了一些,只是面對李懷一本正經的命令,實在有些不習慣。

  “怎麼?喬護衛,你不是急著過去嗎?為何磨蹭?”

  喬其嘆了口氣,給幾個同僚下了指令,便對李慎道:“十公子,得罪了。”

  “喬其,你想以下犯上?”李慎連連後退,口中斥責。

  旁邊跟隨過來的僕役也紛紛叫嚷“退下,退下”、“休傷我家少爺”、“誰敢動手”、“若有閃失,為你是問”云云。

  有這聲勢,李慎又道:“若是你敢……”

  “若是你敢離開,休怪我不念兄弟之情!”李懷收起笑容,冷冷說道,“我李懷是個什麼人,你心知肚明,北坊巡街鬧過事,長安府前揍過人,你一庶出子,和我作對?我打了你,你那小娘尋來,我也敢一併關押!給我老實點!還有你們幾個僕役,等會就給你們冠個欺主的罪名,統統打死了賬!”

  他這一呵斥,幾個僕役本來咋咋呼呼,仗著人多想要逼退喬其等人,那聲響戛然而止,一個個面面相覷,露出懼意,李慎面色則是蒼白,果然老老實實的停手,被兩個護院來到了身邊,控制住了行進。

  “我這惡名倒是好用的很,這紈袴敗家子弟,其實也有優勢,”李懷再次露出笑容,先對喬其說了一句,又看著那過來通報的小廝,“別耽擱了,咱們過去吧。”後者連連點頭,轉身就走,似是生怕耽擱片刻,只是不時回頭偷看,面露驚奇。

  喬其則微微後撤,到了李懷身後。

  李懷不管其他,大步流星的前行,沒有幾步,那小廝就進去稟報,李懷則不緊不慢的停步,就正堂外等候,但跟著便聽到裡面有人大聲斥責。

  “讓那個逆子進來!”老夫人的聲音隨之傳出。

  李懷整了整衣衫,邁步走進去。

  “嘿,還真敢來。”迎面就是魏醒的嘲諷之言。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3 17:27
第七章 諸事皆巧,則必有因

  還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座次,以及熟悉的人物和表情。

  李懷忍不住深吸一口氣,複習了一下一週目的所見所聞,登時心中大定。

  他邁著穩健的步伐,不急不緩的走了進來,在那位便宜老媽開口之前,就主動過去問候,隨後又輕輕一甩袖子,依次給眾人見了禮。

  我這一番做派,定然是顯得瀟灑隨意,逼格甚高!

  但這時,那魏醒卻冷哼一聲,道:“犯下如此大錯,居然還這般輕佻,我看你分明是殊無悔意!甚至頗為自得!”

  李懷頓時眉頭一皺,心中不喜,只是撇了那人一眼,並不多言,心裡道:不用和這舔狗一般計較,今日先攻略老丈人再說!

  這時,跟在後面的李慎,也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朝著老夫人劉氏行禮,口稱母親,又見過了其他人,隨後下意識的看了護院喬其一眼,這才站到一旁。

  喬其進來之後也是行禮,跟著走到牆角,肅立不語。

  李慎這才松了一口氣。

  李懷將自家老幺的這番樣子都看在眼裡,卻不動聲色,只是朝著魏瑾拱手,口稱“泰山大人”。

  “老夫可當不得你這般稱呼。”魏瑾微微搖頭,打量幾眼,“不過,你能親自過來,卻是出乎老夫意料,也算是有點擔當。”

  “這逆子人前無狀,著實無禮無知,”老夫人劉氏卻是一副怒意,盯著李懷,呵斥,“還不跪下謝罪!”

  “不必如此。”魏瑾擺擺手,看著李懷道,“你可知老夫今日為何而來?”

  就等你這句呢!可憋壞我了!

  您之前的台詞不錯,但現在都已經是我的了!

  “自是知道的,”李懷意氣風發,遊目四望,臉上努力做出淡淡的笑容,“晚輩這次閉門思過,反省前事,才知此次行事,實在有欠思量,是以中了他人算計。”

  “哦?”魏瑾眯起眼睛,又一次打量李懷,彷彿剛剛沒有認清一般。

  “逆子,胡說八道些什麼!”老夫人卻以為李懷老毛病犯了,“還不好生認錯,然後立下誓言!也好展現誠意!哪個是來聽你胡言亂語的!”

  李懂在旁邊提醒:“世叔最是寬宏大量,你若是誠心悔過,或有轉機!切莫胡言亂語!”

  魏醒冷冷一笑,嘲諷道:“怎麼?你還有被人陷害的價值?”

  便是那陪同而來的喬其,雖然面色肅穆,卻也不以為然,微微搖頭,但離他不遠的李慎,卻是身子微微一顫,偷偷看著李懷,表情陰晴不定。

  倒是魏瑾說道:“你說是被人陷害,此話怎講?莫不是為了開脫罪名,胡亂編造?若是如此,那不說也罷。”

  李懷拱拱手,整理了一下語言,他在第二次前來的路上,已經打好了腹稿——

  “這次的事,說來乃是諸多巧合構成,先是我在家憋悶,恰好有了機會出去,只是這般時候,府中人來人往,我這郎君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哪是那麼容易就能出去的?顯是有人刻意安排……”他的眼神微微一撇。

  不遠處,李慎再次渾身一顫,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

  李懷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嘴上不停:“隨後,恰好在景仙樓中遇到了好友,又恰好碰上了太學生,恰好因此爭風吃醋,恰好打了起來,而打完之後,這消息恰好不脛而走。”

  話說到這,他頓了頓,強調一般的突出了一個詞——

  “恰好。”

  屋子裡的眾人,無論是老夫人、李懂,還是魏醒、喬其,乃至那周圍的眾多僕從、丫鬟,都是面露驚疑,聽出了一點不對。

  “你是如何想的?”魏瑾繃著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點笑容。

  李懷一見,便知這二周目有有戲。

  “事皆巧合,則必有因!”

  他的語氣斬釘截鐵。

  一時之間,眾人驚疑不定。

  跟著李懷分析道:“細細思量,此事其實滿處皆是漏洞,先不說府中人雜,諸事繁多,都繞著我那院子轉,哪能輕易脫身?就說太學生為學固本,崇尚清流,除了休沐日,豈能輕易得見?書生學子便是尋花問柳,也要打著吟詩作對的旗號,不會輕易自污清譽,與人在煙花柳巷爭鬥,否則焉有士林風評?”

  聽著這些個話語,眾人看他的目光越發驚異,便是魏醒,都不由微微皺眉,思索起來。

  角落裡的李慎卻是臉色發白,冷汗連連。

  “再說景仙樓,佇立坊間幾十年,什麼情況沒見過?鬧出事來,又怎會不懂得如何處理?能任憑此事發酵?況且,我那兩個所謂好友……”李懷故意搖頭嘆息,“若是友人,當勸誡互助,他們倒好,生怕事情鬧不大,主動挑釁不說,還慫恿我出手,溯本根源,最初就是他們二人要點那花魁!”

  魏瑾聞言,不由點頭。

  李懷見著,又繼續道:“最可慮的,還是事情過後,消息四處傳播,無論是愛惜羽毛的太學生,還是本該與我隱瞞的好友,又或是經營多年、經驗豐富的景仙樓,無論哪個都不該輕易宣揚、洩露,但結果卻是,這消息不僅傳出了,還在短短時間內,傳遍四方,生怕別人不知,若說無人在背後推手,是怎麼都說不過去的!”

  “依你看,是何人算計?”魏瑾淡淡問道。

  “這恐怕就要問問,當初能找到機會,讓我從家中離開的人了。”李懷這般說著,意有所指。

  李慎兩腿一軟,差點跌倒,靠著扶牆,才勉強站住,心裡卻已是一片冰涼。

  不過,李懷並未說出是誰,反而笑而不語。

  “有人算計我等?”魏醒忍不住怒聲而出,“什麼人?好大的膽子!”

  李懂心有餘悸,看著李懷,小心問道:“七弟,可是得罪了什麼人?”

  李懷對母親、兄長和未來岳丈拱手,嘆道:“得罪何人先不說,但這事終究怪不得別人,若非我管不住自己,哪能有這些事端?那背後算計的人固然可惡,但歸根結底是我行為不端,是以閉門思過,知曉陰謀後,深感罪孽!”

  他努力用誠懇的語氣說道:“痛定思痛,方曉厲害,今後我當痛改前非!”

  屋子裡頓時陷入安靜。

  魏醒眉頭緊鎖,李懂神色慌張,老夫人蹙眉不語,喬其等僕從、女使更是滿臉驚訝。

  “哈哈哈!”

  魏瑾忽然一笑,打破沉默,隨後指著李懷笑道:“玄慶啊玄慶,如果你進來時說出這句,無人會信,老夫只會道你是個遇事只會賭咒發誓的紈袴,但現在一番話說出來,老夫卻有些相信了。”

  玄慶是李懷的字。

  跟著,這位老學士轉頭問道:“介宇,如何?他這番話,可能說服了你?”

  “我倒是有些小瞧你了。”魏醒固然面色不愉,但眼睛打量著李懷,面有驚奇,“只是過往那些個荒唐事,卻不會因此一筆勾銷!”

  “他能看出這些,說明還有些聰慧,能不卑不亢,遇事沒有慌張,反而能抽絲剝繭,推導出緣由,是有些能力的,可惜過去胡鬧,平白損了名望,荒廢了天賦!”魏瑾說著起身,對劉氏說道:“老夫與老侯爺乃是至交,當初李懷生下來之後沒有幾年,我那小女降生,老夫二人便定了婚約,魏家乃是信諾之家,這婚約自是會執行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3 17:27
第八章 藏拙者,遇事方顯

  “這真是……”

  老夫人劉氏聽得此言,不由大喜,心有感激,慌忙致謝,又對李懂、李懷說道:“你們世叔不愧是詩書傳家,乃是守信寬厚之人,還不趕緊致謝!”末了才看了李慎一眼,“你也來謝過!”

  李慎小步快跑過來,與兩位兄長一同行禮。

  李懷這時也知道收斂,沒有多說什麼,依樣畫葫蘆的拱手,防止節外生枝。

  魏瑾微微一笑,等兄弟三人施禮過後,他又對劉氏道:“聽聞二郎身子骨有恙,是以今日都未曾現身,不知可有好轉?”

  劉氏強笑一聲,點頭道:“略有好轉。”

  魏瑾也不追問,轉而看向李懷,說道:“你乃是二郎的嫡親兄弟,日後當多多分擔,既然你說要痛改前非,那老夫便要觀今後之言行,切莫忘記。”

  “玄慶謹記在心!”李懷趕緊行禮說著,對比著一週目時對方的說法,不由鬆了口氣。

  “時候也不早了,夫人早去休息,玄慶,你也去準備一番吧,後日可要有的忙了,我將如兮交託給你,日後不可負她!”魏瑾細細叮囑,李懷連連點頭,這說著說著,老學士話鋒一轉“聽你之言,對那樓閣之事果然是一清二楚,日後成家立業,要有擔當,不該再去了,記得嗎?”他的眼中滿含深意。

  李懷錶面鄭重答應,心裡卻暗暗嘀咕,一週目的時候,您老人家才是真正的老司機啊,怎麼一轉頭,反而說起我來了,要不是你一番講解,我如何能知道這裡面的道道?真是冤枉!

  只是心裡這麼想,終究不能說出,還是只能點頭稱是。

  那邊,劉氏就吩咐下人去準備午膳,魏瑾則擺了擺手。

  “府中還有些許事要忙,侯府亦徐忙碌,這該說的話,老夫也都說了,該聽得話也都聽過了,既如此,便不叨擾了,”魏瑾見老夫人要挽留,搖搖頭道,“眼前諸事繁雜,還有許多要做的,待得大事落定,我們兩家有的是時間坐下來歡飲。”

  老夫人也只能作罷,然後要親自相送。

  魏瑾則道:“老夫此次過來,為掩人耳目,刻意低調,若是嫂嫂相送,便要暴露了,老夫自己走便是。”

  等老學士的背影消失在門外,老夫人才松了一口氣,隨後怒視李懷,斥道:“你幹的好事!若非親家寬厚,幾成大禍!”

  “我……額,”被老夫人瞪了一眼,李懷順著記憶硬著頭皮,“兒子知錯了,今後必然痛改前非!這兩日也是真心悔過!”他知道這時反駁也無用處,況且危機已過,還不讓老太太罵幾句舒坦一下情緒?只是這稱呼上,還很是不慣。

  李懂在旁勸阻:“母親,七弟剛才也說得清楚,他是被人陷害,也已立誓痛,您就別責怪他了,畢竟大婚在即,還是讓他早點準備吧……”

  老夫人聽著,眉頭一皺,看著李懷,還要再說,這時一個僕從步履匆匆的從後堂趕來,還沒進屋就喊道:“老夫人,不好了,侯爺,侯爺他又吐血了!”

  “啊!”老夫人臉色猛然一變,“我的慣兒!這可如何是好!”說罷,顧不上李懷,在丫鬟的攙扶下起身就走,等到了門口,才轉身說道:“你繼續回去思過,只是大婚的準備也不可耽誤!”話落,人已在門外。

  深吸一口氣,李懷站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李慎。

  “七弟,既然你把話說清楚了,日後要好自為之啊。”李懂告誡了一句。

  李懷點點頭,說道:“這邊沒事的話,我便先回去了。”

  “那邊回去吧。”李懂說著,看向一旁,“喬護院,你護送吾弟回去。”

  “三老爺放心。”喬其馬上跟了過來,隨後低著頭跟在李懷後頭,態度頗為恭謹。

  李懷等走到門口,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頭招呼道:“老幺,走吧,咱們回去。”

  李慎本來靠在牆角,小心踱步,聞言一個激靈,有心拒絕,可看到李懷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終究不敢多言。

  ——————

  另一邊,魏瑾和魏醒出後門離了定襄侯府,便進了自家馬車。

  魏醒關了車門後,又蓋上了車簾,坐下之後,便忍不住問道:“叔父,那李懷所言都是真的?”

  “你說呢?”魏瑾反問了一句。

  魏醒遲疑著說道:“我聽著不像是假的,只是……”

  “只是覺得,那李懷過去乃是有名的紈褲子弟,怎的突然之間就這麼精明了?”魏醒輕輕撫鬚。

  “正是如此。”魏醒眉頭一皺,道:“我本對這樁婚事不甚贊同,妹子何等人物,卻要婚配一個紈袴,不只是我,家裡多有反對之言,若不是因為李慣身子骨不行,那紈袴遲早承襲爵位,家裡早就都反對了。”

  魏瑾半眯著眼睛道:“若只看過去,李懷除了一張面皮外,確實沒什麼可稱道的,對我魏家而言,唯一價值,便是早晚會成定襄侯,李懷為侯,如兮就是侯府夫人,遲早能得誥命,對魏家自能幫襯。”

  魏醒聽出味道,便問:“那現如今呢?”

  “現在看來,李懷卻也並非。”魏瑾輕笑著說。

  魏醒又問:“這麼說,他所言之事,都是真的?”

  “事發之後,老夫察覺有異,便遣人調查,找到李懷的那個兩個友人盤問經過,他們家中有些勢力,但能被人指使,便能被老夫問詢,還有那兩個太學生,亦是一樣的道理,旁敲側擊,總有痕跡。”魏瑾微微眯眼說著。

  “這麼說,李懷歪打正著,真讓他說對了?”魏醒不由驚訝,但旋即搖搖頭,“不對,紈袴哪有這等本事,定是有高人指點,提前告知於他。”

  “我本也這般想的,但卻又覺得,八成是李懷自己所得,”魏瑾睜開眼睛,目光如炬,“老夫都是派人探查才能得知,他若非自己推敲,難道還能是未卜先知?靠著推算,就有了一般無二的結論,這等思量之能,確實不凡。”

  “叔父如何能肯定,是他自己所得?”

  魏瑾卻反問:“你莫非沒注意到,屋子裡另一李家子的模樣?”

  “還有一人?”魏醒回憶片刻,“李家老幺?李慎?”

  “正是,老夫詢問時,李懷曾經提到,他在家憋悶,有人刻意尋了機會,將他引出侯府,但並未說出名字,”魏瑾看著侄子,“能從把看守嚴密的侯府,把人給引出去的,能有何人?”

  “李慎?”魏瑾回憶之後,心中亮堂起來,“李慎剛才確實神色有異,我還道是他李家自知理虧,但若如此,為何李懷不當場揭穿他?”

  “這才是老夫覺得,此事為李懷親自看破的原因,此事終究是侯府家事,他們不願聲張,也是正常。”魏瑾收回目光,話鋒一轉,“定襄侯府頗有來歷,佔地廣大,僕從眾多,人來人往的,想讓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出去,是決計辦不到的。”

  魏醒不解的道:“李懷不就出去了?”

  魏瑾搖搖頭:“出去了,未必是無人看到,可能是無人稟報,刻意為之。”

  “叔父是說,李慎背後有人,還是李家之人,刻意佈局,對付李懷?”魏醒醒悟過來,“為了爵位?”

  魏瑾微微點頭,露出欣賞之色:“李二郎大病難癒,爵位自是要落到他嫡親的弟弟身上,但老侯爺有著十個兒子,就算已經去了兩個,也還餘下八個喘氣的,李慣若去,李懷襲爵,餘下的六人怎麼辦?豈能心甘?”

  魏醒就道:“這麼說,咱還得提醒那李懷,甚至幫襯一二,確保他能得位,畢竟越是這個時候,這事就越發危險,萬一他沒能承襲爵位,那我妹子何必嫁他?”

  魏瑾卻似笑非笑,說道:“難道經過今日,你還會看輕李懷?”

  魏醒一怔,眉頭緊鎖:萬一他不是浪子回頭,而是有人在他背後……”

  “若他背後有高人,更加無須擔心,”魏瑾眯起眼睛,“如是無人,只看他今日手段,引而不發,謀而後動,留著李慎,顯然是要恩威並施,扯出背後之人,這等心思,哪裡是浪子回頭能有的,分明是一直藏拙,或是因為他那兄長日子不多,不得不顯露出來了。”

  魏醒有些難以置信:“我怎麼覺得,那李七郎不像是有這等深謀的人?”

  “莫說你,老夫也險些被他騙過,但到底是不是,還要日後觀之,”魏瑾說話的時候,掀開一角窗簾,微微窺視,“他若有本事,未來不好掌控,但終究能有幫襯,我聽說,你那衙門裡,最近又出事了。”

  魏醒頓時苦惱,說道:“又多了兩個瘋症,自挖其眼,瘋狂自殘,只是聽著描述,便覺心驚!”

  “這便是了,”魏瑾放下窗簾,“這事官家也有耳聞,或許會過問,到時就不好敷衍,你還是需要幫襯的。”

  “但也不能指望他李家七郎。”魏醒卻不服氣,“還不知他這會做什麼呢,興許已經故態復萌、原形畢露!”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3 17:27
第九章 你我,兄弟也

  李懷哼著小曲,走在前面,在喬其眼中,殊無半點剛剛賭咒發誓的模樣。

  而李慎魂不守舍的跟在後面,因精神恍惚,甚至因為庭院邊角的老樹根絆了一跤,跌跌撞撞,踉踉蹌蹌。

  李懷不理不問,喬其亦沒有多言。

  李慎因此越發慌張,看著兄長的背影,想著先前正堂上的情形,他越發擔憂起來,幾次張口欲言,但李懷轉頭就是一個嘲諷的表情——微微皺眉,輔之冷笑,看起來很是刻薄,讓李慎心中發寒,倍感煎熬。

  “這李慎必有問題,我這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定然可以震懾他的內心,此刻,我該是顯得有些高深莫測吧?”

  李懷一邊走著,一邊回憶之前舉動,對比看過的電視劇、電影、古裝片,力求將那種運籌帷幄的高人氣度,完整、完美、完全的展現出來。

  等確保無誤了,才開始思考之前發生的事。

  “從時間回溯的情況來看,劇情歷史的慣性是很大的,按照那位便宜岳父的說法,顯然是無論怎麼樣,他都會把女兒嫁給我的,只是這裡面原因,恐怕不是單純的信守諾言。”

  “從一週目老岳父的暗示來看,有很大可能,他是要在我繼承了爵位之後,作為一個指導者、經驗豐富的長者,來拉攏李家,甚至把我變成傀儡,當然,這有些陰謀論了,先擱置起來,以後再說。”

  “但無論如何,在原本的劇情裡,老岳父也有出場,雖然提及的字數不多,而且記不太清楚了,但最後肯定是推牆黨的一員,對,推的就是李懷的牆!我也不能太信任他了,得留點心眼兒。”

  想到這裡,他不由嘆了口氣。

  “雖然度過了一個難關,但後面還有不少坑等著,日子難過啊,但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是,我到底還能不能回去,這是個未知數,如果不能,那我就要頂著李懷的身份,在這個時代生存下去,就不能不考慮後面的威脅了,也就是……”

  鄭興業!

  原文主角,李懷巔峰人生的終結者,未來最大的勁敵!

  “按照劇情,我這個角色是第二捲出場的,在我結婚之後不久,會試在即,在江南家鄉完成了裝逼打臉一條龍的小秀才鄭興業,帶著兩個紅顏知己,以及眾多好友一路北上,很快就要抵達長安了,我的時間十分有限啊!”

  想著想著,李懷停下腳步,抬頭一看,自家獨院之門,已經近在眼前。

  “七兄……”

  身後,帶著顫音的聲音響起。

  整理了一下思緒,回憶了一下腹稿,同時管理了一下表情,李懷轉過身,看著幺弟,問道:“老幺,我過去可有苛待你的地方?”

  “沒有,沒有……”李慎低著頭說著,聲音很輕。

  “你抬起頭,看著我說,當時我能出去,到底是因為什麼?”見著對方的模樣,李懷又肯定了幾分。

  李慎則小心的抬頭,看著李懷那滿是嘲諷之色的面容,頓時心中一涼,響起這位荒唐兄長過去的作為,更是兩腿發軟。

  “我……”他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硬著頭皮道,“是我見兄長憋悶……”

  “還是這番說辭!”李懷眯起眼睛,“方才在堂屋裡,我說的那些你莫非沒聽到?還在這裡裝樣子,剛才給你留些面子,沒有當場拆穿了你!就是望你知錯能改,結果還是執迷不悟!你可要想想,我是什麼人?真要是鬧將起來,我可是什麼都不管不顧啊!”

  他瞅著李慎的臉色越發蒼白,就知道這番說辭有用,於是變本加厲的嚇唬起來:“你那小娘,素來為我母親不喜,過去有父親護著還好,現如今怕是日子不好過吧,也無怪乎會鋌而走險,但這是病急亂投醫啊,我只要一公佈,你想想是什麼下場?怕是你們娘倆都要被趕到那個外莊裡幽禁起來,自生自滅!”

  李懷每說一句,李慎的臉色就白上一分。

  “你想想,到時候一旦失勢,什麼下場?連奴僕之流的都敢欺辱你們娘倆!不知道要受到多少恥辱,更要吃多少苦頭!為何執迷不悟!”

  邊上,喬其神色微變,對幾個同僚使了個眼色,盡數後退了兩步,然後裝作看風景的樣子。

  李慎終究忍耐不住,兩腿一抖,差點癱倒,隨後手扶著牆,顫顫巍巍的說道:“此事並非是我的本意,是我小娘,還有五叔、五嬸子他們,他們、他們……”

  李懷聞言一喜,知道是一連串的恐嚇,終於有了結果,他這招乃是前世推銷學會,將產品擺上,將不買的後果說得無比嚴重,最終誘導購買,鮮有失手。

  喬其臉色一變,拱手說道:“既已到了院子,我等便到周圍巡查,防止再生意外!”隨後,不等回話,便帶著幾個同伴迅速離開,如避瘟疫。

  還真是機警,知道這種事不好摻和。

  看著遠去的護院,李懷並不怎麼在意,他收回目光,看著瑟瑟發抖的、臉色蒼白如紙的十弟。嘆氣道:“我也知道你為人淳樸,堪比哥譚市民,但做了就是做了,可說到底,你我兄弟一場,不管別人怎麼詆毀,咱們總是更親的,肯定不會因此記恨你……”

  他努力眯眼,讓自己顯得陰森:“我沒有揭穿你,就是唸著兄弟之情,但其他人會怎麼做,可就不好說了,你想想,你剛才說的那些個人,那些個名字,他們有幾個是好人?他們是怎麼慫恿你對付我的?等他們知道你供出來了他們,又會如何對付你?”

  李慎打了個寒戰!

  “他們所圖謀的事,那可不是小事,一旦暴露了,我兄長、母親追究,他們怎麼辦?還不是要拿你頂罪!畢竟這事是你幹的呀!”

  “兄長救我!”李慎徹底慌了神。

  李懷知道,這個兄弟未必真的是指望自己能救他,歸根結底,是因為自己看破了這事,知道了真相,擔心自己告發、舉報!

  “莫慌,莫慌,進來,咱們兄弟好生交談,商量一下這事該如何善了,”李懷親熱的拍了拍李慎的肩膀,然後勾肩搭背的把他往院子裡拽,“李屋,去開門。”

  李慎心有抗拒,奈何形勢比人強,終究要跟著往裡面走。

  吱呀一聲,院門被小書僮推開,李懷走了進去,這飯菜的香味已經飄出,是前院的人送來的午飯。

  “這個味道,是宅斗的味道,沒想到,我的穿越要從宅斗開始,不過就算是宅斗,那也是養成類的,有存檔讀檔大法在,肯定是一路平推!”

  他非常自信的豎起了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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