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我是這樣的作者 作者:戰袍染血(連載中)

 
Babcorn 2019-6-23 16:52: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8 26700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3 19:54
第九十章 涉魏府而言

  一大清早,魏府便內外便顯得格外熱鬧,這裡裡外外,眾多僕役、女使來來去去的,皆在忙碌。

  那周邊府邸見著,都有僕從問上一兩句,登時就有消息傳開——

  “乃是那魏家君子要舉行家宴,那魏府的公子、姑爺、小姐、夫人,皆至!”

  這等消息,被人一聲聲帶著,傳到了周圍幾個府邸之中。

  魏瑾如今為戶部侍郎,乃是朝中高官,其人所在的居所府邸周圍,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多數都是權貴人家,還有沾親帶故的。

  這等地方,消息自是流通迅速。

  “他魏侍郎家宴,可是非同一般啊。”

  柳府,柳家老爺柳泉,在得了下面人傳來的消息之後,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然後就吩咐下去:“將老二和老五叫過來,就說我有話要對他們說。”

  很快,柳泉的二子柳新和五子柳析就被招來,這兩人顯然也是有著準備的,已經知道他們被叫來的原因了。

  “父親大人,可是因為那魏府家宴?”柳新拱手問道,他如今在吏部任職,前程遠大,對朝廷的局勢動向,也頗為瞭解。

  “正是,你在吏部,乃是天官之地,對朝廷各處的調動最為熟悉,你來說說,這為父為何這般重視魏府家宴?”

  “莫非是因為那位定襄侯?”柳新還沒有開口,柳析忽然開口。

  老爺子柳泉眉頭一皺,問道:“你何出此言?”

  “先前父親您看好的那個……叫什麼來著,對了,鄭生,想要將小妹許配給他,結果這人不爭氣,也不頂用,無緣無故的去招惹勳貴,現在身敗名裂,科舉之路都斷了,前途暗淡,而這一切的根源,便是那位定襄侯!這是其一!”

  柳析眉飛色舞,先是伸出一根手指,跟著伸出第二根,道:“其二,小妹自那日在長安文會中見過了定襄侯,這幾日茶飯不思,還托我去李家、魏家問詢,其意不言自明,有此一二事,今日這關鍵當然就在定襄侯的身上。”

  花落,滿臉期待的看著柳泉。

  “胡鬧!”柳泉卻是訓斥了一句,“過去讓你要多開拓眼界,怎的到了如今,你這眼界還是這般狹隘,若是你看局勢,只能看到人,那這局勢不看也罷。”

  柳析登時就感到一陣不甘,道:“我說的有什麼地方不對?”

  柳泉眉頭一挑,看向柳新:“你來告訴他。”

  “定襄侯固然是一鳴驚人,但他此番做法頗為取巧,若不是因為鄭興業自己糊塗,斷了後路,未必就能成勢,”柳新沉著冷靜,侃侃而談,“換句話說,這世上之事,哪裡有許多巧合?怎麼鄭興業一直以來出類拔萃,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危險,為何便在這位定襄侯的身上栽跟頭了?”

  “為何?”柳析心中一動,隱隱明白過來。

  “自然因為這都是他定襄侯的算計!”柳新斬釘截鐵的道!

  “不可能!”柳析的回應更是半點猶豫都沒有,注意到柳泉目光看過來,他立刻解釋道,“他過去那般作為,豈能有這等算計?”

  “若他真是那般模樣,如何能在文會上一鳴驚人?”柳新反問道。

  “文采與心機城府,還是不同的。”柳析兀自解釋著。

  “但若是他背後,有個老謀深算的推手呢?”柳泉淡淡說著,聲音裡有著一股威嚴,“這其實就是關鍵!”

  柳析猛然驚醒,道:“父親的意思是說?這是魏家之局?”

  “不至於是他魏瑾之局,但借勢而為還是可能的,”柳泉眯起眼睛,“為父如今不得為官,只能培養爾等,我與他魏瑾並無仇怨,但當初我被罷黜的時候,魏瑾雖未落井下石,但也沒有將那事公開,證我清白,這些年我與他雖也如同過往一樣交往,但這事我一直記著,知道這老兒並不是看著那般簡單!”

  “不錯,”柳新點點頭,說著,“這魏侍郎的三個兒子,長子本在外地任職,最近進京述職,次子在樞密院行走,最親的侄子,在京兆尹下當差,幼子在太學為學,而四個女兒中,嫡長女之夫,如今為文學館學士,能與官家議政,嫡女魏如兮如今為定襄侯夫人,兩個庶女,一個待嫁閨中,另外一個人則嫁給前幾年的進士,先前為縣令,如今入京,雖有過錯,但尚有前途……”

  “這魏家居然不知不覺之中,佈局至此?”柳析聽著、品著,似乎猛然驚覺,“他這魏家如今中樞有根基,官家面前說得上話,更可知悉軍政兵事,地方上也有觸角,關鍵是,居然橫跨清貴、權貴!”

  “你這時才發現,未免太過後知後覺了!”柳泉訓斥了一句,然後道,“魏家老兒的本事,我還是佩服的,當初他那大女兒嫁給一落魄子,誰人能料到,那人如今居然成了學士!還有那定襄侯,當初人人都說他是浪蕩子、是敗家子,還就是魏家老兒敢將女兒許配,如今一躍成為權貴,更是展露了手段……”

  說著說著,柳泉忍不住搖了搖頭,感慨萬千。

  “這真是……”柳析聽著,忽然佩服起那位老兒了,然後他想到了先前的問題,便問,“那今天這事?”

  “無非是魏家老兒看著自家氣候已成,想要讓這家族中的俊傑、兄妹、連襟,都見個面,聯絡聯絡,就這一點來說,你先前的判斷,倒是沒有錯,因為這些個事的關鍵,還是多了一個定襄侯。”

  既然還是因為定襄侯,那你之前為何還要訓斥我?

  柳析這心裡忍不住嘀咕著,但這話他當然不敢說出口,也只敢在心裡轉悠兩句。

  “我知你心有不滿,但這次的關鍵,是他魏瑾最近要圖謀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召集家小,”柳泉眯起眼睛,意味深長的道,“要知道,最近這長安城,可不太平。”

  柳新便道:“我等會去探查一番,搞清楚其中緣由。”

  柳泉點點頭,隨後由於了一下,看向柳析:“你剛才說,柔兒自文會之後,之所以那般反常,是因為……定襄侯?”

  “父親不知?”柳析很是意外,但旋即就意識到先前說錯話了,因為他看到柳泉的臉色陰沉下來。

  柳析趕緊低下頭,不復多言。

  柳新則道:“還是先派人過去觀察一下情況,看看魏家的這幾位之間,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才好。”

  這邊說著,那邊就已經有人過來稟報,說是已經有馬車停在魏府門外了。

  ————————

  “等會你不要提及咱們談論的事!”一身常服的王修賢叮囑著魏香兒,“咱們可得表現得如常,不可讓人看低!”

  “我知道的,”魏香兒點點頭,然後又忍不住道,“只是怎麼想,這口氣都很難忍住。”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王修賢嘆了口氣,“無論如何,那人都是權貴,現在又是我的連襟,應該維護好與他的關係,這未來也是有好處的。”

  “我知道了。”魏香兒滿臉不樂意的點了點頭。

  王修賢見之,忽然笑道:“你放心,你夫君我,自忖還有些本事,不會做那趨炎附勢的小人,今日也要展露能耐,讓人知道本事,然後再去結交!”說著,話語中透露出一股傲然。

  隨後,這夫婦二人就聯袂走下了馬車,身邊的幾個僕從立刻過去通報,而魏府的大門早就已經打開,魏准在門前等候,見了這夫婦二人,立刻上前問候,然後引著他們進去。

  “姑爺、三小姐,大公子和醒少爺已經在裡面等候多時了。”

  “我也是很久沒有見孟陽他們了。”王修賢淡淡一笑,揮動衣袖,“帶路吧。”

  魏准就在前面走去,而魏香兒則是轉而去往後宅。

  說是帶路,其實這府邸王修賢以前就來過許多次,該熟悉的地方早就熟悉了,但他的這番做派,並沒有讓人感到意外。

  沿途的僕役見著他,也都是恭恭敬敬的行禮,就這樣一路走到了正堂,早就有兩人坐在這裡了。

  其中一人坐於側位,正是魏醒,另外一個人,相貌與魏醒有五六分相似,但英氣勃發,見著王修賢來了,便站起來迎了過去,魏醒也隨之起身。

  “孟陽、常均,我等可是有一陣子沒有見面了。”王修賢見著兩人,就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是有些時間了,從你北上,中間就見過一次。”那英氣青年呵呵一笑,走了過去,二人挽手而歸,各自落座。

  一入座,英氣青年就道:“你這次回來了幾天,也一直沒有過來,我正想著,若是再有兩日不來,就和常均過去拜訪。”

  王修賢搖了搖頭,道:“愧對泰山,實在是無言相見啊!”

  “你的事,我聽說了,”英氣青年點點頭,“也不能全怪你,但咱們既是家人,就不該見外,有了事,就該一同商量怎麼面對。”

  “這裡謝過了,但現在多多少少平息了一些,”王修賢說著,話鋒一轉,“先別說我了,這次過來,其實主要還是想要看看新的連襟,定襄侯的那篇文稿,我是讀了的,很是佩服,不知他是否來了?”

  魏醒笑道:“快到了。”

  王修賢呵呵一笑:“這就好,正好有些不解之處,要向他請教。”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3 19:55
第九十一章 我家侯爺……

  “我母親最近給我來了不少信,裡面說了不少我父親的話,都說父親對你很是欣賞。”

  微微搖晃的馬車上,魏如兮與李懷低語著,嘴角含笑。

  “我父親這個人,平時雖然嚴肅了一些,但其實是非常可敬的,過去我見他與兄長、姐夫他們吃酒,酒過三巡,興致上來了,就會吟詩作對,這事……”

  “這事我可不擅長,”李懷搖搖頭,“到時候怕是要讓泰山難以盡興。”

  “倒也不是,”魏如兮搖搖頭,“他有的時候,也會考較文章,暢談局勢,每每說得興起,更是歡暢無比……”

  李懷聽著點頭道:“我明白了,若是在家宴上,泰山大人提出此事,我定會與之配合,但若是談得太深的話,那邊不能保證了。”

  “夫君又謙虛了。”魏如兮的抿嘴一笑。

  李懷無奈的嘆了口氣,並沒有解釋。

  說著說著,馬車微微一震,就停了下來。

  魏如兮揭開窗簾,往外面看了一眼,然後回過頭來就道:“已經到了,前面擋著一輛馬車,是我阿姐家的,咱們先過去,與我姐夫、姐姐照個面。”

  “是那位文學館的金盛學士?”李懷在大婚的時候,就見過這位連襟,有聽過他的名字和事蹟,“也好,咱們過去打個招呼。”

  這邊說著,兩個人先後走下馬車。

  邊上的幾個女使趕緊走過來提醒,說是這樣有些不合禮制,但李懷卻擺擺手道:“哪裡有這麼多規矩,都散了吧,無妨。”

  前面那輛馬車周圍倒是沒有多少僕從相隨,樣式也比不上侯府的,這會剛剛停在魏府門前,有一男一女從裡面走了出來。

  女子身材纖細,容貌端莊,和魏如兮十分相似,正是她的嫡親姐姐,名為魏蓮。

  走在魏蓮旁邊的,則是她的夫君,文學館學士金盛。

  金盛年約四十出頭,留著呼吸,面容普通,但雙目卻十分有神,他看著李懷夫婦走過來,便領著魏蓮主動迎了過來。

  魏蓮看了李懷一眼,微微猶豫了一下,在金盛耳邊低語了一句,金盛點點頭,然後來到了李懷身前,拱手道:“見過定襄侯,見過夫人。”

  “兄長這可是折煞我了。”李懷哈哈一笑,快步走過去,扶住了金盛,“兄長,當初我娶我家娘子的時候,你可是半點都不客氣,如今怎的反而見外了?”

  金盛也笑了起來,微微鬆了口氣,說道:“當時那是按著規矩阻你,換了其他時候,我可是不敢冒犯。”

  “都是自家人,哪裡有什麼冒犯不冒犯的。”李懷搖搖頭,架著金盛的手,朝著魏府之中走去,“那日你在門前,我在階下,今日咱們聯袂而入。”

  金盛也笑了起來,點點頭,隨之而行。

  身後,魏蓮與魏如兮都慢了半步,姐妹二人竊竊私語。

  “你這夫君,與傳聞中有些不同了。”魏蓮輕笑一聲,聲音裡有著如釋重負。

  “我家夫君自是好的!”魏如兮微微昂頭,“過去傳聞,多有出入,想來是好事之人以訛傳訛!”

  “現在這麼說了,”魏蓮還是輕笑,“我可是記得,某些人在出嫁前,可是忐忑不安,甚至都想著離家出走,又要青燈古佛伴隨一生的!”

  “姐姐!”魏如兮面皮微微一紅,“那都是當時被外界傳聞誤導,險些讓我錯過了如意郎君!”然後她小心的朝前面看了一眼,然後壓低聲音道,“這些話以後別說了,萬一讓夫君知道了,誤會了我,那可怎麼辦。”

  “到底是嫁出去了,現在處處都是這般思量的!”魏蓮打趣了一句,見著妹妹略顯著急的表情,才趕緊收聲,然後又道,“你這般著緊侯爺,可要小心了,我可是聽說,如今有不少家的女子,都在託人打探侯爺宅中情況。”

  魏如兮一聽,立刻緊張起來,追問了兩句後,就有些惱怒的道:“我家侯爺已有了我這正妻,其他人難道還有他念?這也忒不要臉了!”

  “那些個府中嫡女自然不會不顧面皮,但還有些許庶女呢!”魏蓮提醒著,“這些人就想著爬上權貴的床榻,以圖翻身,畢竟都是那些不知廉恥的女子教導出來的。”她意有所指。

  魏蓮立刻明白過來,眉頭緊鎖。

  魏蓮見著,便又安慰了兩句:“你也不用太過擔憂,我也只是道聽途說,算不得準,況且你只管將你家侯爺伺候好,全心相待,哪裡還有其他擔憂?”

  魏如兮依舊面色凝重,但還是點了點頭,然後就加快了腳步,跟上了李懷和金盛,正好聽得李懷驚訝了一聲。

  “七歲就開始讀書為學了?”李懷的聲音裡,居然還帶著一點顫抖。

  金盛則有些奇怪的道:“不錯,我那長子頗為爭氣,現如今已然能夠讀寫了。”

  “哎呀,”李懷忍不住搖搖頭,“這年少之時,還是得多行天性,一味讓孩童為學,反而失了其童真,若是被一口氣逼著讀書一年,那這心裡怕是要悶壞了!”

  金盛略感奇怪,他竟是從李懷的話中聽出了一點感同身受,不由疑惑著,莫非這位侯爺也是自小為學,所以心有慼慼焉?這麼說來,那諸多傳聞中,有一個說法,就是這位一直在藏拙,難道是真的?

  只是表面上,還是笑著道:“侯爺之言有理,日後定當注意。”

  李懷從話中聽出了言不由衷,但這孩子的教育問題,他不好置喙,於是略過不提。

  正好魏准從院子裡迎了過來。

  “見過兩位姑爺,老爺已經在後院等候多時,說是您二位來了,就要見二位。”這位老僕恭恭敬敬的問候,然後說著。

  李懷與金盛都沒有拒絕,被引這過去。

  途中,金盛還道:“孟陽他們定然已經等在那邊了,等會正好與他們論道,兩日前我就見了孟陽,他還和我說起你的那篇文稿,說是有些心得。”

  李懷則道:“原來幾位都看了那文稿,真是汗顏,裡面還有許多疏漏和不足,這些天正在修潤。”

  “精益求精,這是好事啊!”金盛頓時來了精神,“等會咱們正好探討一番,我等也好先一步知道新稿,你不知道,你那篇文稿,如今可是長安流行,我等能先睹為快,著實快意,當浮一大白!”

  李懷客氣道:“都是自家人,還要向幾位請教。”但心裡卻覺得那篇文稿,離著自己已經有些遙遠了——畢竟隔了一年。

  說著走著,到了後院書房,推開門一看,兩人才意外發現,屋子裡沒有魏家幾子,也無王修賢等人,只有一個魏瑾,正站在桌前寫字。

  “來了。”

  魏瑾擱筆,轉身微笑,氣度過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3 19:55
第九十二章 兵者三禍,咱們得早做準備

  “都坐。”

  踱步來到主座,魏瑾自顧自的坐下,又指著身邊的兩個座椅,讓李懷與金盛坐下。

  二人拱拱手,也不多言,順勢就坐了下來。

  緊接著就有僕從過來上茶,但茶水一擺好,就被魏瑾揮手斥退,而且還特意吩咐,沒有允許,任何人不得靠近此處。

  金盛見狀,恭恭敬敬的問道:“泰山大人,為何單獨將我與侯爺叫來?有何吩咐?”

  “只是讓你們過來,當然是有原因的,是老夫有話要和你們商討,”魏瑾抬起手,止住了兩個女婿的話,“這些事,老夫有只能和你們探討,蓋因老夫的這些兒子、女婿之中,你們二人,乃是其中的佼佼者,而且今日要說的事,也是頗為敏感的。”

  李懷聽著,不由感慨,老丈人真是會說話啊,你沒看,金盛老兄的眼睛都亮了麼。

  “不知是什麼事?”金盛平息了一下情緒,問著。

  “長安表面看著安寧,背地裡暗潮洶湧,這種局面下,咱們得提前做個準備,”魏瑾說著,目光落到了金盛的臉上,“育人,你在文學館,也能接觸不少朝廷通報,該是知道的。”

  “泰山大人是說,那東邊幾個不穩的藩鎮?”金盛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這事也只是一些人的猜測,雖然永昌侯給了提醒……”

  聽著這話,李懷忍不住撇了撇嘴。

  經過一段時間的恢復,他多多少少回憶起了一年前的局面,再加上書房裡存放著的劇情提要,幫助他恢復了對大寧朝局面的瞭解。

  現在,聽著這位連襟的話,李懷不由再次佩服起永昌侯這個大反賊的演技,這能耐,難怪他一舉起叛旗,整個長安都被震動了,如果不是鄭興業主角光環太過耀眼,那結局如何,還真不好說。

  “不過,這貨為啥要叛變來著?”李懷眉頭皺起,“這部分我完全記不住了,可見那永昌侯是多麼擅長隱藏!”

  “你當初就是為了寫叛變而叛變,根本就沒寫原因!+1槽點!”

  李懷面不改色,聽著自家岳父和連襟的對話——

  “按著永昌侯的說法,淮西等藩鎮已然非常危險,而因擔心會刺激到藩鎮,朝廷沒有真的對那幾個藩鎮有太多的動作,打算徐徐圖之……”金盛壓低聲音,說著這些話來。

  魏瑾則搖搖頭:“你是看的比較透徹的,但也忽略了一事,便是這藩鎮之禍若蔓延開來,不知要有多少人會因此受到牽連,旁的不說,就說咱們家中的不少人,就可能會被牽扯其中,這是咱們目前最為要緊之事!也是迫在眉睫的!”

  金盛悚然一驚,終於明白過來,為何自家岳父,要單單將自己和李懷叫過來了,於是他沉吟片刻,道:“若是如此,那確實值得憂慮,大郎曾在淮西鎮的地界為官,必有結交,而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有著牽扯,真要是折騰起來,恐怕還是一場災禍。”

  “這話,也就是咱們翁婿之間說說,都是交心的話,老夫就不隱瞞什麼了,”魏瑾點點頭,他的目光掃過面前兩人,“自來,兵災就有三場禍。”

  說著,他微微嘆息。

  “這第一禍在戰場,兩軍交戰,損傷眾多,若是那叛亂內戰,除了領軍之將,實無多少勝者,而且每一場仗,都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要籌集錢糧兵馬,與國朝實際有巨大影響!這是國禍。”

  李懷聽到這裡,終於品味出一點了,想著自己這老丈人,八成是通過戶部在錢糧上調動的趨勢,看出了一點什麼,才會忽然舉行這場家宴,目的就是要與家人通氣。

  魏瑾這時停下話,問道:“這餘下兩禍在哪裡,你等可知?”話落,摸起茶杯,輕飲一口。

  “這第二禍在民間,軍戰前後,無論哪方兵馬,往往都要搜捕週遭糧草、人口,而戰時廝殺,往往又要破壞各地安寧,戰後屍體處處,容易滋生瘟疫,更有甚者,那殘兵潰卒四散,波及周邊郡縣,最後佔山為王、落草為寇,為一方盜寇,乃至引得週遭百姓遷徙,這該是人禍!”

  “不錯!”魏瑾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李懷,“賢婿,你可知第三禍為何?”

  李懷注意到老丈人期許的目光,又看了一眼金盛那成竹在胸的表情,不由暗嘆:“你們兩位想的不錯,可惜從最開始的地方,就產生了偏差。”

  話雖如此,但這話當然不能直白的說出,而是要委婉一些,於是他道:“泰山的意思,小婿明白,第一個禍在兵,第二個禍在民,而第三個禍就在朝堂,在官,這也是您將我二人叫過來的原因,蓋因這反叛之事,從來都會有牽扯,更會有人在朝堂上推動,從而打擊異己、消滅政敵,不可不防也!”

  “是這個道理!”魏瑾點點頭,“每一次有將領在外沙場征戰,看似腥風血雨,稍有不慎就要殞命,卻不知道,朝堂上同樣是刀光劍影,只是旁人看不到罷了,但凶險絲毫也不亞於那沙場爭鋒,甚至也有過之!因為一旦失敗,那就是破家之災啊!所以這事,你們一定要團結互助,不可分心,一榮俱榮不好說,一損俱損是難免的,誰也不可心存僥倖,該斷的交情就斷,該結交的人,不要遲疑。”

  金盛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李懷這邊卻不由暗自嘀咕著,岳父您老人家說得好,問題是,您得認對敵人啊,不然不還是白瞎?

  他還在想著,那邊金盛開口道:“岳丈所言甚是,您在戶部,侯爺是聖眷正濃,我在文學館,加上大郎、二郎他們各有際遇,咱們這一家如今可是耀眼得緊,不知有多少人盯著呢,卻是要早作打算!”

  怎麼說話的?我怎麼就聖眷正濃了?我現在正在清水衙門裡面待著呢好不好!

  李懷暗自搖頭,但還是先聽著,想要看看這兩位,到底有啥注意。

  於是他端起茶,抬起杯蓋,輕輕吹著。

  魏瑾道:“這是我讓你們過來的原因,你們兩個都是交友廣泛的,朋友眾多,這一方面要注意,另一方面也可以引為助力,現在第一步,就是探聽消息,第二步,就是切斷和幾個危險藩鎮的聯繫,而第三步,就是尋找盟友……”

  金盛沉吟片刻,有了主意,說道:“小婿最近與永昌侯之弟關係不錯,眼下朝廷能有防備,全靠永昌侯示警,這人肯定是個忠誠的,從永昌侯處,也能得到消息,萬一真有禍事,有他相助,必可安然!”

  “噗!”

  李懷剛喝了一口茶,還未來及嚥下,驟然聽了這一句,便噴出口來,然後咳嗽起來。

  邊上,魏瑾與金盛都皺起眉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3 19:55
第九十三章 生疏了,生疏了

  “玄慶啊,看你這樣子,是有不同看法啊。”魏瑾問道。

  金盛也停下話,轉而道:“我有什麼思慮不周的,你大可提出來,咱們參詳參詳。”

  李懷也知動作失禮,尤其是金盛正說的起勁,自己來了這麼一出,要是不說個清楚,金盛指不定要怎麼念叨自己呢,連襟不和,真個得不償失。

  想著是不是回個檔,但覺得又太浪費了。

  “泰山大人、兄長,明鑑。”李懷放下茶杯,心裡轉著想法,索性就試著說說實話,萬一有個什麼事,那就回溯唄,“並不是對兄長之言有什麼看法,只不過,自打那日被官家召見,見了永昌侯之後,我就在想著一件事。”

  “是了,”魏瑾點點頭,“差點忘了,你不久前還就見了永昌侯,只不過那日官家與你所言之話,並沒有流傳出來,只不過當日還有兩位前線的將領,到也不難猜,肯定和藩鎮有關的事。”

  金盛眉頭微皺,問道:“難道那日,官家說了藩鎮不穩?”

  當時參會的人口風有這麼嚴?

  李懷回憶著當時的情形,對他來說已經過去了一年,很多地方都變得模糊了,不過大體上的脈絡還是記得的。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就道:“當時那位永昌侯,對我頗有敵意,隱隱有針對的意思,我尋思著,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緣由,畢竟我和他可沒什麼衝突,便是場面上的態度,總不該這般直接。”

  “你說,永昌侯與你第一次面見官家時,就有了矛盾,對你印象不佳?”魏瑾不由皺起眉頭。

  “或是因你過去名聲所累?”金盛則提出了不同看法,“不能因為一時的話,就認定敵友,這太過於莽撞,而且有些不智,目前來看,永昌侯是可以爭取的,至少我們應該與之為善。”

  李懷點點頭,他從魏如兮的口中得知,過去魏家之中,金盛的話語權很大,老丈人多聽其言,現在對方開口,直接反駁可能弄巧成拙,得有一點技巧性,但無論如何,不能讓魏家真上了永昌侯的賊船。

  按著原本劇情,叛亂之後,有不少家族被牽扯其中,只不過當時因為鄭興業的關係,魏家安然無恙,可現在,鄭興業都回家去種地了,自己不得不多籌謀一些……

  怎麼感覺,自己的人設越來越立體了?

  他心裡吐槽,回憶著眾多劇情。

  叛變大事件,是原文中的一個非常重大的劇情,其中的關係錯綜複雜。

  “首先,就是永昌侯的叛亂,因為這小子準備了很久,武器錢糧都相對充沛,但當時的局面,各方依舊是觀望為主,有不少藩鎮更是第一時間相應號召,與之對抗,比如被永昌侯使勁黑的汴宋與淮西這兩鎮!”

  “不過,他們到底比不了老謀深算的永昌侯,很快就被擊破,地盤被吞,兵馬都被整合,令永昌叛軍勢力大漲,有次也引發了一連串的事件,這方方面面牽扯的勢力網,可以說是錯綜複雜,以至於到了後文中,還有諸多遺留,難以紓解。”

  “還不是你自己寫亂了,以至於後面出現了眾多吃書環節!+1槽點。”

  這邊,李懷想著,那邊魏瑾也沉吟起來,忽然問道:“玄慶,你於藩鎮之道上頗有研究,這話不該是空口說的吧。”

  這話一下子提醒了李懷。

  對啊!我現在可是文稿傳長安,人設中就有一個善於兵家藩鎮事的頭銜,我完全可以當個專家啊!

  唉,一年的空檔期,讓我的技術生疏了許多啊。

  旁白不合時宜的冷笑起來:“哼哼,是好幾章沒裝了,有點忍不住了吧。”

  “你怎麼能憑空污人清白呢?”李懷立刻在心中反駁,“我李懷從來都是以理服人、以德服人,堅持用真理說服親人和敵人!還有,系統你現在都會人身攻擊了?更過分的是槽點也不給加了?你這是飄了啊!”

  “玄慶?”另一邊,老岳父見女婿皺眉不語,不由提醒了一句,“可是有什麼沒有相通的地方?這藩鎮之道,難道還有什麼你想不通的地方?”

  “咳咳,”他輕輕咳嗽兩聲,學著永昌侯在皇帝面前的樣子,淡淡笑道,“泰山言重了,我只是略懂。”

  “看你這樣子,是成竹在胸,就別藏著掖著了,都是自家人!”魏瑾則乾脆的說道,“若有看法,那就直說吧,咱三人探討,有些分歧出入是正常的,因為只有咱們定下了主意,整個家族才好施行,實際上,我已經讓孟陽他們注意消息,尤其是兵馬調動之事,但有動靜,都會給我稟報,也好參考。”

  金盛聽著,不由點頭。

  李懷又誇了一句岳父說話好聽,緊跟著就道:“先說結論,永昌侯不可信!”然後,擺擺手,“別急,聽我細細道來。”

  魏瑾和金盛對視一眼,都表示不急。

  李懷暗嘆了,生疏了,生疏了,有了多餘動作,嘴上則道:“這一點,便是永昌侯對我的敵意,並不是毫無來由,而是因我那篇文稿。”

  魏瑾便道:“你的文稿我看過,很有見地,但若說永昌侯因此而對你有了成見,卻有些讓人不明白了。”

  “這事主要是我在文稿上,沒有把全部的話都說清楚……”李懷說到這裡,忍不住又給自己點了贊,這開放式結局就是好用,什麼都能往後面接,這個光榮傳統以後不能丟。

  “此話怎講?”金盛問了起來,他也是讀過李懷文稿的。

  “我那文章前面分析了藩鎮格局,後面提及了各地藩鎮的錢糧財政,因無朝廷的數表,多數都是推測,不敢妄下定論,但按著各地藩鎮的動向,還是能找出端倪的,也能預測出一些事,就比如永昌侯麾下兵馬的調動,就有值得玩味之處,這永昌侯的統領之地,是集中在河中,為河東、山西之地,但他現在卻強言汴宋與淮西,那是中原之地……”

  李懷按著記憶中劇情的走向,一臉高深莫測的道:“這話一出,後面他就會向官家建議,讓他向洛陽方向增兵,洛陽乃是東都,若被藩將兵馬駐紮,便是將漕運、中原,乃至江南財賦之道交予人手,萬一這藩鎮有個反覆,關中如何?”

  此言一出,魏瑾和金盛都是面色陡變,後者更道:“你這意思是,永昌侯有反心?這話有何憑證?此事,著實匪夷所思!”

  魏瑾也道:“玄慶,有些過了!這話不能亂說,不該胡亂預測!而且永昌侯……”

  這邊話音落下,外面忽然換來一陣吵雜聲,便聽著魏准道:“二公子,主上吩咐了,不得進!”

  “我來,是有要事!快讓開!”然後便是一陣人仰馬翻,然後一個青年衝進來,見了李懷與金盛一愣,然旋即回過神來,對著魏瑾道:“父親、侯爺、兄長,樞密院剛傳了消息,官家有意要向東都增兵!”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5 13:02
第九十四章 難道,我……

  魏瑾的次子魏林今日休沐,沒有前往衙門,在家中等著家宴召開,心情還十分激動,蓋因最近在長安鬧得沸沸揚揚的定襄侯,嚴格來算,是他的姐夫。

  只不過,這邊興頭剛起,便有人過來通報,說是樞密院送來的消息,他一拿到消息,立刻大吃一驚,想著父親左右叮囑,但凡有周圍兵事的消息,都得第一時間去給他通報,於是不敢耽擱,急急忙忙的就跑過來了。

  即使被魏准攔住了,他也堅持要進去,然後將得到的情報,通報給了屋裡的人。

  魏林倒是不擔心,這消息會洩露,一來屋子裡都是可信之人——其父魏瑾這幾日常稱讚李懷,而金盛早就是家中智囊,二來,這消息遲早要傳遍長安,自己不過是仗著是樞密院行走,先一步得知罷了。

  不過,讓他奇怪的是,得了消息之後,這屋子裡的三人,竟是表情各異,但都愣在原地。

  尤其是自家父親與大姐夫金盛,更是滿臉錯愕與難以置信,盯著李懷,漠然不語。

  沒想到,他竟然能算到這個地步!

  沒想到,我居然能算到這個地步!

  李懷自己都十分意外,他本來還想著,實在不行,就耗費一槽點,來個回溯,反正他在另外一個世界一年時間,雖說備受煎熬,也沒有多少收穫,但槽點找了一些,目前積累了六十多,真要是發揮出來,可以做好幾天料敵於先的智者。

  但沒想到,他現在依託於手上資源,做出了判斷,居然能有這麼好的效果,雖說是仗著知道劇情的優勢,但時機把握的這麼準,怎麼都覺得不簡單啊!

  難道,我真的十分擅長籌謀預判?

  在這一刻,李懷對自己的人設有了動搖。

  他想到了那圈還沒動用的主角光環,莫非是受到光環的影響?

  不過,眼下並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注意到老岳父和連襟的目光,以及魏林驚疑不定的目光,李懷輕咳一聲,淡笑道:“時間上來看,是差不多的,但既然官家已經有了決定,那也就說明,我等是沒有辦法阻止了。”

  “君齊,”魏瑾深深地看了李懷一眼,然後深吸一口氣,叫著次子的字,“往東都增兵,增的是禁軍,還是藩鎮之兵?”

  “這個還不甚清楚,”魏林搖搖頭,注意到父親表情不快,就補充解釋道,“我已經讓人去追問了,給我傳信的,是個交好的同僚,他也是剛剛得到消息,知道樞密使等幾位上官商談此事,就來告知於我,想讓咱們家早做準備。”

  他說話時,微微縮頭,顯得有些畏懼,隨後看著父親要開口,就知道要像往常一樣訓斥自己,便又低頭,準備承受。

  但李懷卻順勢開口道:“這同僚不錯,可見與你關係親近,日後當好生維護。”

  他一開口,魏瑾這將要脫口而出的訓斥,也順勢一轉,點頭道:“玄慶說得對,君齊啊,你的好生感謝一番,現在也別在這待著了,再去探查一番,把詳細情況給搞清楚了再說,告訴魏准,你若再來,不可阻攔。”

  魏林詫異不已,在他的印象中,自家父親可是少有這般變化的,怎的今日……

  他忍不住抬起頭,小心的看著那笑而不語的二姐夫,心中閃過諸多念頭,嘴裡則應下,然後匆匆而去,不敢停留。

  等人一走,魏瑾便嘆息道:“老了,老了,這腦子是不行了,有些事確實想得不夠周全,玄慶,你後面還有什麼分析,不如都說出來,咱們集思廣益,也好造作打算。”

  金盛也點點頭,道:“這事透露著古怪,不管是不是增藩鎮之兵,但只要是增兵洛陽,往往就是動兵的前兆了,這可不是小事。”

  “是啊,多事之秋。”魏瑾點點頭,感慨了一句。

  然後,兩個人的目光,就都落到了李懷身上。

  “其實我對這個局勢,也只是略懂,”李懷回憶著永昌侯在御前的表現,神色從容,“但要說心得,還是有一些的,不如就順著剛才的話說……”

  其他兩人點點頭,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剛才說到,永昌侯對我心有不滿,我當時也頗為疑惑,但後來一思量,就明白過來,因為文稿之中,曾有推演,其中有一句提及了,說是,若有藩鎮兵將意欲增兵東都,便有截斷東西兩境、南北二地之險,當謹防之,這一句過後,就提及旁事,沒有過多分析,但現在看來,是有人被刺激了。”

  “正所謂說著無心,聽者有意,因為你的這句話,咱們那位永昌侯,就此記掛住了你?”魏瑾眉頭緊鎖,盤算著其中真假。

  “興許如此。”李懷點了點頭,但並沒有給予肯定答覆,緊跟著話鋒一轉,“不過,就算拋開這個,單純看最近幾年,各地的藩鎮內亂,也讓我對永昌侯的動向十分懷疑,這其中最重要的一點。”

  “此話怎講?”魏瑾便問。

  李懷端起茶杯,輕飲一口,才道:“在我看來,這藩鎮動亂,其實分為四種。”

  金盛非常配合的問道:“哪四種?”

  李懷順勢就道:“第一種,是士兵嘩變,第二種就是將校作亂,第三種,是藩帥殺其部下,第四種則是反叛中央,這其中,前三種各有緣由,但幾乎無法杜絕,這些年來,各地藩鎮多多少少都經歷過,至於第四種,每一次都足以載入史冊。”

  魏瑾緊跟著就問道:“這與永昌侯又有什麼關係?”

  “因為永昌侯麾下的藩鎮,從來沒有前三種動亂!”

  李懷的聲音低沉起來,將前世整理的資料簡單敘述了起來:“士兵嘩變多數是為反抗暴虐,或者謀求賞賜,沒有這種,說明其統帥愛兵如子、賞賜充沛,此收買人心也!”

  魏瑾神色微變。

  李懷接著就道:“將校作亂,多數是有屬下覬覦主帥之位,沒有這種動亂,說明其主帥時時刻刻籠絡人心,軍中將領多為心腹!”

  金盛面色凝重。

  “而第三種,藩帥殺其部下,主要是為了除去驕兵悍將,為了穩固權位,好安寧度日,沒有這種動亂,說明這將帥有大志向,所以能容人,能收才!”

  李懷說到此處,不由搖頭嘆息,然後將這些個論點、論據,前行接到自己的結論上:“遍觀史書,沒有這三者動亂之軍,往往就會出現第四種!”

  他這句話落下,整個屋子裡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就連李懷自己品味起來,也覺得十分有道理,因為這是建立在先知道結果,然後逆向推導上的。

  正好在個時候,門外傳來腳步聲,然後魏林衝了進來,他迫不及待的對魏瑾道:“有準確消息了,是讓永昌侯統領河中軍,調兵去往洛陽!”

  頓時,屋裡的氣氛更加凝重了。

  李懷都有些意外了。

  居然這麼配合!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5 13:02
第九十五章 只有兩個人太可惜了

  “怎麼了?”

  魏林再次驚訝於屋裡的氣氛,他這兩次過來,每一次都感到氣氛十分怪異,自己的父親沒有了往日那種淡然氣度,就連過去神采過人的姐夫,這會卻是滿臉震驚,也不知什麼緣故。

  莫非真是因為那位新姐夫的原因?

  想到同僚的一點委託,他不由在意起李懷來,偷偷打量著這位名滿長安的定襄侯。

  “你這次得了多少消息,細細道來!”魏瑾眉頭一皺,打破了沉默,“可是有什麼詳細內容?”

  “有了!”魏林回過神來,趕緊說明道,“這次我那同僚被樞密副使召見,吩咐了不少事,於是前因後果就都明了了。”

  魏瑾眼一瞪,道:“那還不速速道來!”

  我這不是正要說嘛?

  魏林心裡嘀咕,但面上連連稱是,然後說道:“這事聽說不是永昌侯提出來的,而是另一位藩帥,說是希望朝廷向洛陽增兵,防範未然,但禁軍這邊的情況……這不好透露,但想來父親也清楚,最後左右權衡之後,這事就落到了永昌侯頭上。”

  “總有個緣由吧?”金盛忍不住問道。

  “緣由諸多,我這邊知道的,就是官家說過,當前這天下各處的藩鎮,多少都有零星動亂,唯獨永昌侯治下,從來不聞有亂,此治軍有方,又顯忠誠,因此屬意讓永昌侯的兵馬,代為鎮守……”

  魏林的這話還沒有說完,魏瑾和金盛就一臉震驚的朝李懷看了過去。

  李懷本也是心中震驚,但好在他生疏的技藝逐漸找回,保持了臉上的平津,注意到岳父和連襟的目光,立刻輕咳一聲,露出了一抹笑容。

  頓時,在魏瑾和金盛的眼中,李懷就高深莫測起來。

  見到此情此景,魏林更加驚疑不定起來,忍不住問道:“父親,可是有什麼事?”

  魏瑾嘆了口氣,對李懷道:“玄慶啊,幸虧有你啊,否則,我等怕是要走上歧路了!”

  “泰山言重了!”李懷十分懂道理的客氣起來,“您這是一時沒有想起,思路上有些波折,過些時日也就想通了。”

  “你別給我戴高帽,便是過上一個月,老夫怕也是想不到啊!”魏瑾搖搖頭,十分欣慰的笑了起來,“幸好家中有你!”

  金盛也忍不住點頭同意起來,道:“現在方知侯爺真本事!方才我這心裡還有懷疑,真是太不應該了,得向你賠罪!”

  “客氣了,客氣了……”

  聽到這裡,魏林終於忍不住追問起來了。

  魏瑾一聽,眉頭就皺起,搖搖頭道:“這事你知道還太早了。”

  魏林就有些急了,只覺得越發想要知道了,心裡宛如有貓兒在撓撓,但攝於父親權威,不敢多言。

  反而是金盛猶豫了一下,道:“這事,不妨和君齊說說,他在樞密院當差,正是調配兵馬之所,若有消息,他能先得到,傳回來家中才能在做探討,若是一無所知,宛如盲人摸象,不得全貌!也不知道該留意什麼消息。”

  魏瑾覺得這話也有理,不由猶豫起來。

  李懷看著魏林那著急的目光,也是心中一動,想著自己好不容易發揮一次,就兩個人震驚未免可惜了,而且加上這次效果這麼好,全靠小舅子配合,不能虧待了功臣,讓功臣心寒啊!

  於是他就說道:“這事讓君齊知道也好,日後他心裡有數,確實便於收集情報,當下正是關鍵時刻,情報傳遞的快速尤其重要!”

  “既然玄慶你這麼說了,那就說與他聽罷。”魏瑾點點頭,以目示意,金盛立刻善解衣人的過去講解了起來!

  “永昌侯?!”

  聽著聽著,魏林不由意外起來,然後聽著聽著,眼睛瞪大。

  “竟然如此?”

  跟著就看向李懷。

  “姐夫居然連這個都算到了!”

  這臉上馬上就露出了驚駭表情。

  “竟是從這等蛛絲馬跡中找到端倪!”

  這時候,他看著李懷的目光中,已然滿是熾熱的崇敬之意!

  “咳咳……”李懷被看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淡淡一笑,道:“巧合,都是巧合。”真的都是巧合,我本來還想著回溯來著,要不是小舅子你先後兩次過來通報,焉能有這般局面!

  “姐夫真是謙虛!”魏林心悅誠服,“你這分析中的不少事,樞密院也不過提及一二,不及你的言論深入淺出……”

  “哪裡哪裡……”李懷擺擺手,表示我這是逆向工程,不能居功。

  魏瑾則沉聲說道:“你知道玄慶的本事也就是了,但今日這些話,不到萬不得已,不可隨意外傳,須知厲害!”

  魏林心中閃過一個身影,隨後點頭道:“孩兒記得了。”

  “行了,時候也不早了,家宴就要開始了,咱們也該過去了,不然他們該等得急了,”魏瑾站起身來,其他人也隨之起身,“至於咱們在這屋裡談的事,不忙著向他們透露,得一步一步來,不然人多嘴雜。”

  三人便道:“記得了。”

  跟著,一行四人走出屋,就朝著前廳走去,魏准見了,便在前面開道。

  只是行至一半,忽然有個小廝過來通報,說是有一石姓公子在外面等候,要見二公子。

  “是我那同僚。”魏林趕忙解釋起來,“興許又有消息過來了,他趁著外出給我捎帶,我去去就回。”

  魏瑾點點頭,一揮手:“這人是個值得結交的,不可怠慢,去吧。”

  魏林趕緊過去。

  “怎麼樣了?”等著他的,是個青年,名為石貞,看著年歲不大,二十出頭,神情裡滿是期待。

  魏林則猶豫了一下,搖搖頭道:“我那姐夫確實有神斷細分,只是還有難處,不能外傳。”

  “與我能算是外傳?”石貞眉頭一皺,“我這給你傳消息,可都是擔著風險的,也和你說得清楚了,一來是咱們交情不一般,是摯友,二來,定襄侯精於藩鎮兵事,我家與藩鎮也有牽扯,希望得他指點,這可是要命的事啊!”

  “可是……”魏林還是猶豫,“不然過得兩天。”

  “過了兩天,可都晚了!”石貞催促道,“你還怕我外傳不成?我若是那種人,豈會冒風險給你通風報信!”

  魏林聽著這話,想著父親說石貞是個可結交的,不由覺得,說出去也不非隨意外傳,就有了決定。

  “也罷……”

  他到底還有記掛,沒有全說,也沒有提及永昌侯,只是將李懷的四種動亂之說傳出。

  那石貞聽著,眼睛越瞪越大,最後忍不住驚嘆道:“真的是定襄侯所言?”

  “這還能有假?”魏林頓時不滿,“我姐夫的本事,我能不知道?你也不看看我是他什麼人!會亂說?”

  “勿怪,勿怪!”石貞趕緊賠禮,“實在是這城中有太多流言,說定襄侯實是背後魏老出謀劃策,才令我糊塗!未料侯爺竟是這般真知灼見!”

  “當然不是,連我父親都對姐夫讚不絕口,說多虧有他!要不然……”魏林說著說著,意識到說多了,趕緊住口,然後叮囑道,“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要外傳了。”

  “你儘管放心!”石貞拍著胸脯保證,然後告辭離開,等離開了魏府,到了個巷子裡,就被人攔住。

  “如何?”攔住他的,赫然便是劉家的柳新。

  “不辱使命,定襄侯已有決斷!”石貞滿臉敬重之色,“這位侯爺,確實非同一般!”然後這麼一說,柳新登時臉色劇變。

  “竟然如此,這定襄侯還真不是浪得虛名,我得趕緊將這番分析,告知父親,這位新侯有這等本事,日後定要結交啊!”柳新心裡轉著念頭,心底閃過一道倩影,隨即拱拱手道,“這次有勞石兄了,真是多謝了!”

  “說哪裡話,年若非柳君,我早就身死異鄉了,焉能有今日!”石貞說著話鋒一轉,“只是有一點,我也應了魏家二郎,不好外傳,而且定襄侯有這等本事,未來必是朝廷重臣……”

  柳新笑了起來:“你莫非還擔心我會學那鄭生?今時今日,誰人敢竊定襄侯之言?況且這些話,他魏家早就知曉了,傳出去不過時間早晚,日後都要上君侯文稿流傳後世的,我家不會自取其辱,結交還來不及呢!”注意到石貞表情,他立刻保證到,“你放心,柳家只是得策應對,絕不外傳!”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5 13:03
第九十六章 家宴人心

  “魏梢,做你們魏家的女婿可真好,不僅有美嬌娘,更有泰山可以依靠!”

  “可惜啊,你們家的女眷現在都嫁出去了,我們是沒機會了!”

  “什麼時候,引薦一下你的幾位姐夫,教教我們擇偶之能!哈哈哈!”

  魏瑾的幼子,在太學中為學的魏梢,懷著沉重的心情,回到了自家坐在的街坊。

  回想起剛才在太學中的局面,他的臉色就是一陣難看。

  按說魏梢家學淵源,學問做的不錯,家中有權有勢,幾個兄長和姐夫,乃至族兄,都是有門路、有關係的,顯是前程遠大,過去在太學中,那也是頗有人脈的。

  但最近幾日,這情況卻急轉直下。

  “公子,您不用跟他們一般見識!”隨著魏梢一同過去陪讀的書僮魏恢,看著主子的臉色,就安慰起來,“剛才那幾個人,都尤其是劉勇、高瑾他們,最是和辛離、戴坎二人交好,那兩人先前被姑爺毆打,事後又被證明是誣陷,名聲掃地,對姑爺那是恨之入骨啊,他們的友人能有什麼好話?”

  “即便如此,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我那位姐夫過去的名聲擺在那呢,突然之間有這麼大的改觀,若說沒有人幫助,能有今日這般風頭,我自己也是不信的,況且阿姐也和我說過,父親略顯偏心,給定襄侯府上,添置了兩個門客。”魏梢搖了搖頭,心情越發憋悶了,對於晚上的家宴,那是半點期待都沒有了。

  這也是正常的,任誰在學校裡被同學抓住親戚黑點嘲諷了一圈,自己還不知道如何反駁,都難免要心塞不已。

  這樣的情緒,等他到了家中,都沒有完全回覆過來,和正廳中稍顯熱鬧的氣氛,顯得格格不入——

  “修賢,你之前的那篇文章,我已經看過了,是很有啟發性啊。”

  魏梢一走進來,就聽到他的長兄魏枋正誇讚姐夫王修賢,前者手裡還拿著一篇文章,上面墨跡清晰,能看出是剛寫成的。

  再一轉頭,看到了不遠處的桌案和筆墨紙硯,不由感慨道:“還是修賢姐夫與我家最近,都是一樣的書香門第,都是好學問的,而非舞刀弄劍。”

  身後的小書僮提醒道:“公子,等會主上與侯爺來了,您可不能說這種話啊!”話落,還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

  魏梢點點頭。

  “怎麼了?”王修賢看了過來,“吾弟可是有什麼心事?看你神情不快。”

  魏梢嘆了口氣,只是道:“都是些許瑣事,不值一提。”

  這時,外面就有人過來傳訊,說是主上來了。

  看著魏瑾邁步走了進來,屋裡的魏枋、魏醒、王修賢、魏梢便都站起來,朝著行禮。

  “田汶來了,正好,去將女眷叫來,時候也差不多了,也不分什麼前後廳了,便都在此處用膳。”魏瑾笑著吩咐,然後又對魏梢道,“正好,今日你兄長和姐夫都在,正好考較一下你的學業。”

  “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考較我的。”魏梢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麼?”魏瑾問了一句。

  魏梢立刻低著頭,表示自己什麼都沒說。

  魏瑾也不追究,這會他的心情倒是不錯,與李懷說說笑笑,讓兒子、女婿、族侄分坐兩邊。

  外面,隨著一陣鶯鶯燕燕的聲響,魏蓮、魏如兮、魏香兒,加上幾個族中女眷便就過來了,便紛紛過來見禮。

  然後,魏瑾的夫人被請了過來,又是一陣場面話後,諸多矮桌被搬了上來。

  李懷看著這一幕,心裡不由暗嘆,這富貴人家的規矩就是多,聚個餐都這麼多的步驟。

  就在他嘀咕著的時候,僕役端上來精緻的佳餚,魏瑾又是一番致辭,然後便是夫婦入席,當然,也有魏梢這樣的單身狗,自己跪坐在一張矮桌後面,在後面跟著他的小書僮。

  而後便是那些女眷們的各種對話——

  “姐姐,先前都約好了要一同賞花,只是我府君當時剛剛調回,衙門重用,這家裡也沒安置好,我脫不開身,因此食言。”

  “這也不算什麼,我家七郎最近也時常入宮,跟將軍商談軍國大事,你夫君調動過來,現在在哪個衙門,我讓七郎去說兩句話,也省的你們上下疏通了。”

  “那還真是多謝姐姐了,只不過啊,我家夫君是靠著自己的本事,他最近還寫了文章……”

  ……

  李懷只是簡單聽了兩句,就察覺到有些不對了。

  我當初這本書,寫的是男頻吧?沒錯吧?一定是的吧?為什麼,我現在回憶起來,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他心裡疑惑著,但轉念一想,自己最近接觸的,那可都是藩鎮之事,眼看著就要有一場叛亂,怎麼想都是爭霸文的套路!而且,自己身為勳貴,家裡還有個藩鎮等著繼承,妥妥的一方梟雄,最次也是封疆大吏,這格局肯定是沒問題的,目前只是暫時的而已!

  “畢竟,我寫的那本女頻,根本不是這個路數!”

  再看老丈人,依舊是神色如常,談笑風聲,不由點頭,看來目前這局面,屬於官僚家宴的保留項目,自己是有些少見多怪了。

  這樣一想,他又放下心來,只是轉頭一看,卻見不遠處的王修賢神色尷尬,正在和自家妻子低語著。

  男人啊,難啊!

  他這邊還在想著,忽然魏香兒提高了聲音:“我怎麼就胡鬧了?”她的目光從王修賢的身上,轉移過來,掃過鄧恩與魏如兮,“你有如今,說到底,也是靠著自己,不想某些人,除了祖上恩蔭,就只能靠著姻親幫襯,結果還弄出了不小的聲勢和名望,讓一些個人啊得意忘形,我眼裡看著,心裡當然不舒服!”說到這裡,瞪了魏如兮一眼。

  王修賢沉聲道:“休得胡言亂語!”

  李懷不由搖搖頭,心有著不滿,這可是當面打臉啊,就想著得有表示,那邊老丈人已經有了行動。

  “放肆!”魏瑾將酒杯一放,“今天是歡喜之時,你反而在這裡胡言亂語,從外面道聽途說些話,就當成真的了,真是沒有見識!修賢啊,我這個女兒,不長進,給你添麻煩了!”

  “泰山言重了!”王修賢趕緊起身,額頭顯汗,“香兒她也是一時糊塗,我回去會和她好生分說!”然後低頭給妻子打眼色。

  魏香兒卻只是冷哼一聲,然後說道:“本來就是!”她看向李懷,“侯爺,你若是真有本事,不如就今日寫一篇文章,我夫君剛才就書就一篇……”

  李懷嘿嘿一笑,看了一臉滿臉怒氣的魏如兮,然後沖魏香兒淡淡說道:“你讓我寫,我就給你寫?我哪來的這麼些時間?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我的文稿,官家稱讚、大儒推崇,便是泰山也愛不釋手,你算什麼東西?敢呼和我?莫非是忘了我往日的名聲?”

  這話一出,魏枋、魏醒和魏梢臉色皆變,王修賢面色陰沉,魏梢更是“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嘩啦!

  魏瑾直接將手中就被摔在地上!

  屋子裡頓時一靜!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5 13:03
第九十七章 宴後談

  “田汶,你這是作甚?還不趕緊坐下。”魏瑾淡淡說著,先是斥責魏梢,然後輕輕搖頭,對魏香兒道,“香兒,你太不懂事了,我看是你最近憂愁事太多,燒昏了腦子,還是別在這裡勞累了,下去休養休養吧。”

  “父親……”魏香兒一愣,然後一嘟嘴,便要循著往日的套路來一遍胡攪蠻纏。

  “左右!扶她她去偏房休息!”魏瑾眉頭一皺,冷聲說著。

  旁邊,他的那位夫人更是眼中一亮,臉上的喜色一閃而逝,然後冷聲道:“個沒家教的東西,老爺、侯爺的事,也是你能置喙的?”

  主上、主母接連發話,周圍的僕役哪裡還敢耽擱,都過來請魏香兒離開,那魏香兒到底也知道厲害,見那位嫡母發話了,知道不好胡攪蠻纏,否則一個不小心說就是她和生母的禍根,於是咬了咬牙,一跺腳,跟著兩個僕役下去了。

  “小婿這就過去規勸。”王修賢立刻站起來,感覺自己也無顏在這裡待下去了。

  魏瑾點點頭,但等王修賢轉身欲走,魏瑾忽然又道:“香兒冒犯的,乃是你的連襟。”

  王修賢腳步一頓,最後轉身對李懷道:“侯爺,內子冒犯了,我替他陪個不是。”

  “都是自家人。”李懷淡淡一笑,“也沒有什麼冒犯不冒犯的,只不過有些話,外人說也就罷了,自家人也這麼說,難免讓人心寒了。”

  “謹記在心!”王修賢點點頭,轉身走了。

  他這一走,屋子裡依舊還是安靜。

  魏瑾一揮袖子,道:“也都別愣著了,該吃吃,該喝喝,莫因此事而掃興。”

  話雖如此,但有了這麼一段插曲,到底是影響了眾人的心情,尤其是魏枋、魏梢,更是與李懷顯得有些生疏了。

  這場家宴,便在這種氣氛中草草收場了。

  在回去的路上,魏如兮頗為遺憾的說道:“今日家宴鬧出這等事,全是因我與香兒言語爭鋒之故,夫君不會不高興吧。”

  “這算得了什麼?”李懷哈哈一笑,攬過魏如兮,“關鍵是你有沒有出氣?”

  魏如兮聞言,頓時笑靨如花。

  ——————

  與此同時。

  “今天這晚宴鬧得這般不歡而散,還真是可惜了,”魏蓮坐在馬車裡,與金盛說著話,“到底還是侯爺年輕氣盛,讓香兒下不來台了。”

  她微微搖頭,嘆息道:“我這個妹妹啊,自幼心氣高,因為年齡相近,處處都要與如兮比,原本是她嫁了個進士郎,前程遠大,結果在地方鬧了事,不得不回來,反倒是如兮一躍成了侯爵夫人,說點氣話,讓著也就是了……”

  “婦人之見!”金盛搖了搖頭,“定襄侯何等人物,哪裡是她魏香兒一個婦人能辱的?若不是她乃是血親,就是今天這話,王修賢日後斷然沒了前程!”

  “怎麼了?”魏蓮滿臉疑惑,“先前你還說定襄侯是否有真才實學,要親自……”她忽然頓住,面露恍然,“你已經確定了?”

  “自是驗證了!”金盛滿臉欽佩之色,“吾輩所不及也!”

  ——————

  另一邊。

  魏家三兄弟,連同魏醒聚在一起,說著今日的事。

  “這位姐夫,未免也有些太過不近人情了一些!”魏梢便抱怨起來。

  魏醒則道:“其實玄慶就是這個性子,今日還算好的,我看得出來他是克制了……”

  “這還是克制?”魏枋也有些不快,他乃是長子,過去沒少照顧弟弟妹妹,今日礙著父親在場,他不好越俎代庖,但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疙瘩的。

  魏醒正兒八經的點頭說道:“孟陽,你與玄慶不夠熟,也就是大婚的時候見過一二次,與修賢交情深,所以有些成見,但也該知道玄慶過去的作為,說實話,他今天是克制了的。”

  “咱們可算是親眷家人了!還是家宴!”魏枋卻強調起來,然後看著魏林,“你也說兩句,過去你可不是這麼沉默。”

  魏林這半天臉憋得通紅,聞言卻道:“我不能說太多,但有一點,兄長,侯爺的話咱們不能不聽,剛才父親不也囑託了,讓我們不可記怨,哎呀,總之,只要別違逆侯爺,斷然逐不會有錯!多餘的我也不說了!”

  “你這是什麼說法?”魏枋更生怒意。

  魏梢接過話,對魏醒道:“族兄,你剛才也說了,這位姐夫過去的作為,讓人實在不敢恭維,現在忽然之間有了改觀,坊間都說,是咱們家幫他出謀劃策,他今天卻讓咱們家有些下不來台,未免……”

  “你懂什麼!”魏林直接斥責,“小小年紀,不好好讀書為學,反而學那些街頭巷尾的人,在家裡傳起流言了!”

  “你似乎知道什麼?”魏枋眯起了眼睛。

  魏林趕緊搖搖頭,他很清楚,若是此時說漏,那父親保準會知道是自己洩露的,於是做出了一副謹守秘密的樣子。

  “我這幾個兄弟,可不會像石貞的嘴那麼嚴實!”

  “連我們都不願意說?”魏枋先後問了幾句,見魏林就是一副“我就是知道很多,但是我堅決不說”的樣子,越發覺得心中瘙癢難耐,便不由留心起來。

  不過他們的小弟魏梢,依舊還是一副憤憤難平的樣子,尤其是想到明天到了太學中,還要受到奚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口氣一直憋得他一晚上都沒有睡好,第二天起來精神不振,但吃完早飯,就得強打精神趕到太學。

  “公子,等會無論如何,您可都不能說侯爺的壞話!”書僮魏恢提醒著。

  “行了,我知道了,得忍著……”魏梢剛剛嘆了口氣,就看到不遠處走來一人,頓時眉頭皺起,“是劉勇那廝!這幾日就他說的最起勁!”

  說著,就要繞路離開,沒想到對方一看他,眼中一亮,就快步走來。

  一見無法躲過,魏梢臉色一黑,便想著硬挨兩句,沒想到那劉勇走過來,卻是滿臉賠笑的道:“魏少來了,真是……正有事想要向您打聽呢。”

  魏梢登時一愣。

  你這是唱的哪一出?
Babcorn 發表於 2019-7-5 00:04
第九十八章 我姐夫是何等人物!

  “劉勇,你是有什麼新花招了?”魏梢滿臉警惕之色。

  他的這個表情落到了劉勇的眼中,讓這人一愣,然後就露出遺憾之色,道:“聽你這話的意思,魏少你也是不知道啊。”

  “什麼意思?”魏梢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並不簡單,而且他也注意到,劉勇的態度,不像是在故意捉弄。

  “這事可以不和別人說,但是魏少你既然問起來了,那我定是知無不言啊!”

  劉勇一副非常熟稔的樣子,讓魏梢很是不習慣,但現在想要解答心中疑惑,卻不得不忍著。

  但緊跟著,聽著劉勇的那一句話,魏梢的臉色就有了變化——

  “昨日,貴府家宴,定襄侯也去了吧。”劉勇斟酌用詞,詢問了起來。

  魏梢的臉色登時就冷下來了,過氣幾日,但凡提到“定襄侯”這三個字,後面的內容都會引發魏梢的不適。

  劉勇顯然也注意到了,於是趕緊道:“魏少,你別誤會,我可沒有其他的意思,我是聽說,昨日你們家宴之前,定襄侯曾被魏侍郎請到後院,商談了如今的大局,裡面提及了一些時局分析,不知道你是否知道?”

  “你說我父親,請定……請我姐夫去後院,分析局勢?”魏梢眉頭一皺,“還有這事?”他看到劉勇臉上的遺憾之色更濃,忍不住道,“就算是有,與你何干?你在這裡詢問什麼?”

  “魏少,你有所不知啊!”劉勇說話的時候,左右看了看,見周邊沒有幾人,便湊近兩步,壓低聲音道,“眼下,長安中的幾大世家,可是在到處詢問,想要知道昨日定襄侯對局勢分析的詳細內容!”

  “還有這事?”魏梢不由意外,狐疑的看了對方一眼,“你該不會是騙我吧?”

  “我騙魏少您,能有什麼好處?”劉勇一挺脖子,滿臉委屈,“而且這事,現在不少人都知道了,過一會還會有人來找您!”

  魏梢就冷笑起來:“你這話我可就要笑了,既然是在我家後院之言,這外面的人怎麼知道?知道也就罷了,按你的說法,那豈不是滿城風雨?一夜時間,就傳遍各處,我不多說什麼,你自己思量著,這事能有幾分是真的?”越說,他越覺得自己分析得當,十分有理。

  就連劉勇都聽得一愣,但最後還是反應過來:“我真沒騙你!”

  “今天看來是改花樣了。”魏梢搖搖頭,也不理會,邁步就走。

  倒是他身邊的小書僮魏恢若有所思,忍不住提醒道:“公子,昨日老爺和二公子的樣子,確實有些古怪,往日裡香兒小姐只要一發話,老爺無有不從,但昨天卻是直接在人前訓斥,半點顏面都不留!就是因為定襄侯一句話啊!”

  魏梢一聽,不由皺起眉來,但他還不及細思,又有人湊上來了。

  這人他同樣也不陌生,這人還一下子就擋住了魏梢的去路。

  “高瑾,你來做什麼?”魏梢停下腳步,但不知怎麼的,這會反而有底氣了,還下意識的模仿其,昨日宴席上,定襄侯那位姐夫的淡淡語氣來。

  “昨日多有冒犯,還望田汶你不要記在心裡,改日,我定當賠罪!”高瑾恭恭敬敬的說著。

  魏梢眯起眼睛,腦子裡閃過李懷的諸多表情和動作,擺擺手,笑道:“冒犯不冒犯的,我可看不出來,不過你今天有事要來找我,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高瑾略顯尷尬,猶豫了一下,還是道:“確實是有事,昨日……”

  “若是問我姐夫的時局分析,那我是不知道的,沒有什麼能告知你的,”魏梢說著,眼神一冷,“而且,你是什麼人?我姐夫又是何等人物?在家中分析局勢,就算是我父親,也不會輕易透露出來,你還想從我這裡打探?便是當朝官家,都要請我姐夫入宮,當面詢問!”

  這些話一說出來,魏梢立刻覺得自己的位格提升了很多,似乎放眼整個太學,自己都是鳳毛麟角一般的存在了!

  高瑾立刻神色變化,感到了自己和魏梢之間存在著認知上的差距!

  不過,想到家中交代的任務,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問著。

  可惜,魏梢是真的不知道。

  儘管他很清楚,高瑾和劉勇不同,高家在長安不算什麼高門,但在地方上還是有影響力,算是一方豪強,這高瑾能入太學,和家族人脈不無關係,他既開口,代表著的就是背後的家族,但……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魏梢終究無法維持那種淡淡的架勢,只是這時才發覺到,自己的那位姐夫,是有真本事的!

  似乎有這麼一個姐夫,也挺不錯的!

  ——————

  “我是不知道,為什麼你從衙門裡轉了一圈回來,態度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王家,魏香兒滿臉寒霜的站在門前,擋著進屋的路,氣勢洶洶的道:“我娘親都說了,她會在魏家為我們張羅,你走的時候也說,不會吃下這個暗虧,現在好了,一回來,就讓我親自去他侯府登門謝罪?你怕是被外面的豬油蒙了心吧!”

  “此一時彼一時!”王修賢滿臉苦澀,無奈的解釋,“你不知道當下局面,昨日你確實是做錯了,定襄侯本來就是咱們的姻親,何必要鬧僵呢?本能好好利用的關係……”

  “現在怪我了?”魏香兒還是滿臉不滿,“最早可是你自己說的,不會輕易攀附他人,昨天你也看到了,魏如兮那得意的嘴臉,這個我能忍?說到底,還是你不爭氣,不然我焉能收此悶氣!”

  “都怪我,都怪我!”王修賢連連點頭,“你儘管罵,動手也成,但就有一點,只要是你出了氣,就得和我一起去侯府,咱們得真心誠意的賠罪!”

  “王修賢!!!”

  一聲尖叫過後,是花瓶碎裂的聲音。

  ——————

  幾乎就在同時,一份寫滿了文字的小冊子,被擺在了皇帝的面前。

  “這麼說來,現在長安城好些個人都知道了。”這位九五之尊沒有翻閱,先是問著。

  黃旗便道:“真正知道內容的,其實只有柳家、張家、孟家等少數幾家,其他家都不明內容,只是聽說了孟家的那位先生對這番分析百般推崇,又有一個‘此固家之策,可保三十年太平’的評語,因此到處尋求內容。”

  皇帝微微點頭,然後翻開了面前冊子,只是看了兩眼,就神色大變!
Babcorn 發表於 2019-7-5 00:04
第九十九章 宮中傳話

  “玄慶!玄慶!”

  李懷剛從衙門裡歸來,迎面就是一陣呼喊。

  他不得不振奮精神,迎向了三叔李宇。

  “三叔,出了何事,你這般慌張,”李懷先是一說,然後皺起眉頭,“三叔,你最近可是沒有休息好?”

  在他的印象中,上次見李宇還是一年前,但換算成大寧朝的時間,其實沒有多久,但是距離上次見到,李宇顯得十分憔悴。

  “您這黑眼圈也太明顯了,不會好些天沒睡覺了吧?加班要適度啊,九九六傷了自己,福報都讓別人享去了!”

  “唉,”李宇嘆了口氣,聲音裡滿是疲憊,“最近也不知怎的,整宿整宿的噩夢,以至於睡個一會便會驚醒,再加上衙門裡事情越來越多,最近這京畿周圍的村郊野外,時常會有淫祀邪徒出沒,京兆尹領了皇命,要大力翦除,以至於這相關的衙門也跟著遭罪……”

  “大理寺還管這些瑣碎?這屬於城防治安吧?”李懷很是意外,心裡想著,是不是該問問魏醒,瞭解下情況,而且他記得原文中,應該沒有什麼邪教徒的劇情才對。

  果然是真實世界啊,細節多的不得了!

  李宇卻只是擺擺手,道:“我這些事,以後再說,不礙事的,以前也這麼忙過,休息一陣子就能緩過來,還是先說你。”

  “我?”李懷有些疑惑,“不知是何事?”

  “你昨日去了魏家,參與了魏府的家宴吧?”李宇直白的問出來。

  “不錯,這事又有什麼值得探究的?”李懷心裡疑惑,但看著這情況,絕對不是小事,這心裡不由猜測起來,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自己在後院的那一番分析。

  果然,就聽李宇道:“你昨日在魏家後院,分析了局勢吧?”

  “三叔是從哪裡聽來的?”李懷嘴上說著,心裡則念頭急轉。

  他經過昨天的一番分析,尤其是小舅子的格外配合,讓李懷覺得自己也許真有籌謀分析之能,這時忍不住就要分析一番。

  很顯然,昨天晚上的消息已經洩露了。

  那麼通過排除法,李懷能確定,自己是肯定沒有洩露的,那麼就只剩下一個可能的了——

  是其他三個人中的一個人,甚至兩個人,很有可能是三個人都洩露了!

  感覺自己掌握了事情的真相,李懷不由眯起眼睛,露出了沉吟思索之色。

  注意到自家侄子的這個表情,李宇心中一凜,便道:“你該是已經算到了,不錯,消息已經洩露了,雖不至於所有人都知道內容,但都知道你對當前的局勢進行了一番分析,而且內容一針見血!”

  李懷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忽然意識到,如果自己所說的內容傳開了,那豈不是說,很有可能會打草驚蛇嗎!

  萬一永昌侯也得到了消息,然後為了證明清白,不叛亂了,那……那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啊!

  他靠著努力練出來的鎮定功夫,維持著臉上平靜,強行將心裡想要發動時間回溯的念頭打住了,畢竟……槽點雖多,但一口氣回溯到昨天晚上,也實在是力有不逮,不如先瞭解一下情況。

  然後,他就注意自家三叔話中的一個矛盾之處,問道:“既然不是所有人都知曉內容,那如何能說是一針見血?”

  “這事,其實還頗為曲折,”李宇微微點頭,暗自佩服自家侄子的定力,“你知道孟准吧?”

  “記得,文會的時候曾有一面之緣。”李懷點點頭,心裡道,這人本來還是原主角的一條大腿來著。

  “孟先生昨日不知從哪得了你的分析內容,又請了楊靖等大儒同來品評,然後交口稱讚,都說你這番分析,比之當初的文稿,也不逞多讓,其意其神一脈相承!”

  李懷吃了一驚,他回想文會時的情景……

  因為時隔一年多,已經有些記不清了,但勉強還能回憶起,那位孟老先生,似乎不如楊靖熱情,沒想到也是個有眼光的人,而且面冷心熱。

  這麼看來,消息的擴散,也不是什麼壞事,讓我真正認清了一些好人。

  不對,問題的關鍵不在這裡。

  “孟家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消息?”李懷眯起眼,他要試著瞭解一下,這消息洩露的源頭在什麼地方。

  自家三叔在大理寺當差,是干刑偵的,這麼火急火燎的趕過來,肯定是有線索了啊!知道了源頭,就能順藤摸瓜,看看到底是敵人佈局,還是親人疏忽。

  李懷比較傾向於敵人佈局,畢竟他覺得自己現在樹大招風,十分顯眼……

  “我怎麼知道?”李宇兩手一攤,“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分析了個啥,現在滿長安的人都在打探內容呢,畢竟幾位大儒給的評價那麼高,還說能讓家宅安寧三十年,不知多少人家走門路、托關係,我尋思著,我是你三叔,你再怎麼保密,總不至於不告訴我吧?放心,我嘴巴嚴實,絕對不會洩露!

  “……”

  李懷搖了搖頭,表示堅決不會再上這個當了。

  “怎的有了岳丈,就忘了自家人了?”李宇有些急了,虛弱的身體一激動,忍不住咳嗽了兩聲,但兀自說著,“魏家與你再親,能親得過同族?你這是本末倒置了啊!”

  李懷聽著也覺得有理,不由微微動搖。

  但就在這個時候,李昌忽然趕來,說是宮中有人過來傳話。

  這時候過來,難道消息都傳到宮中了?皇帝又要讓我奉旨入宮?

  李懷順勢給李宇告罪,然後趕了過去,一見來人,正是黃旗。

  “黃公公,好久不見了!”李懷拱手行禮,這心裡卻忍不住嘀咕,宮中真的這麼缺人手嗎?怎麼回回都是此人?莫非是因為當初我偷懶,不想多想名字,所以給這人權柄太大了?這可是個宦官干政的隱患啊!

  “難得你有自知之明,+1槽點!”

  “侯爺說笑了,咱們前些日子不是才見過嗎?”黃旗笑了起來,“咱家這次來,是傳皇上口諭。”

  見黃旗直奔主題,李懷趕緊依禮詢問。

  “過得三日,皇上要在城外獵場狩獵,知道定襄侯善射,有一手好箭法,所以特意囑咐你,當日一定要去!”

  這個消息,一下就讓李懷愣住了,等人走了,他還沒有回過神來。

  “這科舉就要開始了,怎麼這時候,忽然要狩獵?皇帝是在宮中悶太久了,想透透氣?”

  不過,等他稍微一回憶,就從記憶碎片中得到不少信息,知道這大寧朝的皇帝,相對比較平易近人,不僅會在民間賞燈,沒事參加個什麼詩會、文會,還經常組織大型社交活動,什麼馬球會、蹴鞠會、詩詞會之類的。

  “舉辦狩獵的時候不多,但也不算少,只是這個時間……該不會真是因為我昨晚的分析吧?若真如此,這狩獵之事,有何玄機?難道……”

  他眯起眼睛。

  “到時候,要讓我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再分析一次?提高名望?從此走上路人震驚流的康莊大道?”

  他忍不住摸了摸頭頂。

  “沒裝備主角光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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