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我是這樣的作者 作者:戰袍染血(連載中)

 
Babcorn 2019-6-23 16:52: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8 26707
Babcorn 發表於 2019-7-5 00:06
第一百一十章 串不起來?先回檔再說!

  “……我讓劉勇、高瑾追蹤,自己也叫上了一個好友,讓他幫忙盯梢,我那位好友身手不凡,得他之助,終於找到了一點線索,我那好友還與辛戴二人的幫手交手了!”

  魏梢接下來便講述了一番,重點當然是著重於自己的貢獻,不過細節倒是沒有多少缺失。

  他接下來的話,讓李懷在意起來。

  “那些人當時在侯府周圍窺視,被我那好友撞破之後,雙方就起了衝突,最後那些人打塌了一座木架,擋住了我那好友,才得以脫身!”

  “倒塌的木架?”

  李懷心中一動,回想起自己乘坐馬車離家的時候,不遠處倒塌的木架。

  “你說那兩個太學生有幫手,而且身手不錯,在侯府周圍監視?”李懷不由重視起來,這事可直接關係到了自家安危,任誰被這樣惦記著,都不可能坦然處之!

  “正是如此!”魏梢見李懷的表情,更是精神一震,下意識的瞥了李慎一眼,挺了挺脖子繼續道,“好在我那好友見識不少,看出了對方的一點跟腳,覺得不似中土之人,所以雖然失去了蹤跡,我們還是找去了我那姐夫處。”

  魏醒明白過來,就道:“修賢所在之處,也算禮部所轄,也時常行走理番院,是能夠辨認出來的。”

  “正是如此,不過修賢姐夫到底剛去衙門不久,因此儘管得了提醒,也不能立刻確定,但一知道這件事事關兄長,便立刻放下了手上的事,跑過去查閱紀錄和文獻了,還讓我先來通報您,防止發生意外,沒想到半路就知道這裡也發生了大事,如果不是正好碰到了族兄,恐怕已經被人帶走問詢了。”

  李懷點點頭,然後問起了重點:“那夥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魏梢便道:“說是來自一個叫黑齒部的部族,位於大寧西南邊疆,是新近冊封的土司,因其族人多滿嘴黑牙而得名。”

  “幹得不錯!”李懷默默記著這個名字,還不忘鼓勵一下。

  頓時,魏梢眉開眼笑。

  李慎在旁邊看著,莫名的一陣不舒服,尤其是在注意到魏梢不時撇過來的時候,這股念頭更加強烈。

  只不過,他想要有所表現,卻無從下手,能說的都說了,至於什麼黑齒部族,過去連聽都沒聽說過。

  “我聽說過這個部族,”魏醒忽然接過話,“聽說此族族人多數在山野叢林中長大,因此體格強健,稍加錘煉,就是一把好手,只不過不擅軍陣之法,沒想到他們居然想要行刺勳貴?這膽子也太大了!”

  “沒想到這麼一個部族,你都都能知曉。”李懷頗為意外,要知,如今這大寧朝上下,也多多少少有些天朝上國的思想,加上交通和通訊手段的落後,對國朝遠方的瞭解十分有限,尤其是勳貴子弟,多數隻關心北疆,而對南方不甚瞭解,也不怎麼關注。

  “我當然沒有這樣博聞強記,只是因為此族擅巫蠱之術,還祭祀山神,你也知道,朝廷最近抓這個抓的嚴,稍微有點牽扯的,都會被記掛上,這黑齒族的來使中,就有氣族中巫祝,因此和城中一些祭者有接觸,因此被翻過底細!現在看來,果然是大有問題!”

  “總之,我定然會小心一些的,對於這個部族也會著重瞭解!”李懷錶情凝重起來。

  魏醒卻嘆息道:“不過說到底,涉及到邊疆羈縻,若無確鑿證據,怕是難有結果,朝上諸公可不願意冒著邊疆動盪的風險,去為難土司使人。”

  “這倒是,我也得搞清楚這裡面到底有何緣由。”這麼想著,李懷便又問起魏梢,“說起來,當時木架倒下,那些人是往哪個方向逃遁的?你將當時的情形,給我仔細描述一遍,不要漏過任何細節。”

  被這麼一問,魏梢立刻感覺重擔在身,同時格外興奮,打起精神,一邊努力回憶,一邊連比劃帶說,試圖復盤當時的情況。

  這麼說了沒有兩句,就有人過來催促,說是上面下了命令,與今日林場無關的人,都得盡快離去。

  “還得再有一番排查,我等回去途中,也會被單獨拉去問話。”魏醒熟門熟路,“玄慶,這裡便由你自己把握,我們該說的話都說了,該傳達的也都傳到了!”

  隨後,告辭之後,魏醒等人先後離去。

  等人一走,李懷便眯起眼睛,表情嚴肅的沉思起來。

  三叔之症、那些黑衣貧民、富戶與賊人、還有太學生與黑齒族……

  “這裡面……”

  他的表情逐漸凝重起來。

  “感覺沒啥聯繫啊!串不起來!難道是黑衣貧民拿著富戶資財,來此處行刺?這貧民哪裡能有什麼訓練有素?而且城中藏兵,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表情終於繃不住了,李懷不由滿心遺憾。

  “還以為能靠著這些東西,拼湊出一個真相來,再來個回溯,豈不是就能擺脫當下的這場僵局?”

  雖說沒有確鑿證據,但李懷本能的感覺到,經過這一場林場事端後,自己在很多勳貴的心中權重下降,甚至皇帝那邊可能都失分了!

  結果,想像中英明神武、抽絲剝繭的揭秘過程並沒有出現。

  “算了,雖說美中不足,但目前掌握的這些東西,也足夠挽回一點了,咱畢竟要在朝廷混,名聲還是要有的!”

  這般想著,李屋忽然過來通報,說是小國公來了。

  等趙暢進來,李懷笑著迎上去恭喜:“陛下剛才將你留下,必是一番勉勵嘉獎吧!”

  趙暢卻是面色嚴肅,問道:“玄慶,你我關係無需多言,我只問你一句,你這背後,是否有哪位大家指點?”

  李懷錯愕,但旋即明白過來,這簡單一句,已經透露出不少信息了。

  “果然,這一步還是得走了。”

  隨後,他在趙暢詫異的目光中,抬起手,打了個響指。

  只是最後,一個念頭在他心頭浮現——

  忘了問魏梢那位好友姓甚名誰了。

  下一刻,槽點迅速消耗,時光流轉之間,淡淡的低語在耳邊轉過,在漆黑之中,他隱隱看到了什麼……

  只是,這些宛如幻境的景象轉眼消逝。

  李懷睜開了眼睛,旁邊想要叫醒他的丫鬟頓時一愣。

  李懷對她笑了笑,隨後起身穿衣,洗漱後便就用餐,只是期間卻先將喬其召了過來。

  “去,將身手最好的護院都召集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9-7-5 00:06
第一百一十一章 深不可測!

  典雅屋舍之中,青衣人與衛井對坐,二人中間放著一張棋盤。

  “公子,那幾方今日就要動手了吧?”衛井面色凝重,“您就不擔心一旦敗露,讓您暴露?”

  “有何可擔心的?”青衣人微微一笑,“我不過穿針引線,真正出手的乃是那幾家,他們是盤上棋子,而我是這執棋之手!棋子可去,而手……長存!”

  說著,他夾其一枚黑子,朝著棋盤落去!

  啪!

  ——————

  “這定襄侯,感覺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離著定襄侯府不遠的街角隱秘處,兩道身影徘徊不去,其中一人小聲說著。

  “你看他這些天,也不見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就是衙門、侯府之間來回的轉,流水賬一般,而且沒做什麼驚人之舉,那些說他如何厲害的傳聞,估計都是以訛傳訛吧。”

  說話的這人留著虯鬚,身上的衣著與中土人相似,但在髮型和衣服的邊角上,還是能看出不同的,尤其是兩個大男人,還帶著耳飾,頭上插著不小的頭飾,格外引人注目。

  說著說著,二人的耳朵微微聳動,然後各自輕巧翻身,便躲到了旁邊的牆上,跟著一路行走,來到一處木架邊上,小心的避開了行人。

  按說長安乃是帝都,這裡上到百官、百姓,下到黔首、貧民,皆是見多識廣的,就算是見到二人,也不見得便有什麼意外。

  只是他們心裡有數,自己現在是潛伏者,在侯府周圍晃蕩,一旦被人注意了,可是要出事的!

  等躲藏好了,先前說話的那人又道:“中原人可真多,本來挑選的都是隱秘位置,這都有人能過來!”

  另外一個人皺眉說道:“別抱怨了,中原能稱霸,靠得不就是人多?不然我們豈會臣服?還是看好那個中土大官吧,如果真像那人所說,這個定襄侯是瀆神之人,那咱們就得動手,將他綁走,作為祭品,取悅巫神!”

  他的聲音比虯鬚漢要尖細一些,而且也瘦削得多,留著細長的鬍鬚,最古怪的是他的雙手,比尋常人要細長的多,近乎過膝!

  “對對!”虯鬚漢眼睛一亮,“就是這個,他們就是靠著人多,其實沒什麼本事!你看這個定襄侯,看著就是個尋常凡人,而且還一點威嚴都沒有,還不如寧人其他的那些大官和公侯,能有這麼大的名號,說不定是被人吹出來的!”品味著這兩天的監視,他不由蔑視起來。

  細須男搖搖頭:“還是得小心點,否則那人焉能讓我們留意?”

  虯鬚漢又不滿起來:“中原人就是無恥,總是想要要挾利用我們,哦?那定襄侯出門了……嗯?”

  話尚未說完,這人猛然神色一變,然後猛地往前一撲!

  咔嚓!

  在他的身後,烏色光滑閃過,一把古樸無光的鐵劍就砍在他原本站著的地方,一小節木板斷為兩截。

  “被人發現了?”細須男眯起眼睛,看到了那鐵劍被一個面色普通的青年握著,也不多言,兩條細長的手臂,便直接甩動過去!

  兩條手臂發出“噼啪噼啪”的聲響,內裡筋骨舒張、延伸,生生又延長了不少!

  兩把匕首,出現在手中,向來人疾刺!

  手握鐵劍男子本在騰空,見著這一幕,忽而收縮四肢,整個人瞬間抱團,向下疾落,直接砸在木架子上。

  轟隆!

  整個架子震顫了一下,像是被重物砸了一樣,轟然倒塌!

  細須男站立不穩,兩手刺了空,但他並不慌亂,腰背一挺,兩腳擦在下落的木板上,靠著這一點借力,猛地挺直雙腿!

  勁力自腳底生氣,節節攀升,藉著膝蓋、轉胯、扭腰,直達兩肩,然後猛然甩動!

  啪啪啪!

  他的雙臂骨骼與大筋摩擦,發出聲響,兩條手臂宛如長鞭,就朝著那個團成一團的男人攻殺過去!

  但那人也是猛然挺直背脊,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兒一般,渾身一個激靈,勁力頓生,鐵劍再次揮出,攜著驚人力道,速度更快!

  “不好!”細須男新生警兆,兩腿交替,腳底的布鞋猛然炸裂,露出了又黑、又大、又粗糙的兩隻腳,十根腳趾快速彈動,然後同時抓地,再一放,讓這人得以快速後退!

  只是他退得雖然快,依舊快不過那把鐵劍!

  劍刃直指面門!

  細須男頭上的一縷長發跌落,眼看著便要被劍刃貫穿腦門,那青年卻忽然收劍凌空翻轉,將堪堪衝過來的虯鬚漢擋住,後者手握長兵,滿臉猙獰!

  嘩啦啦!

  直到此刻,周圍的木膠殘骸,才紛紛跌落在地上!

  三人則隱隱對峙,都沒有貿然動手。

  這般動靜,自是將週遭之人的目光,都給吸引過去了。

  細須男提醒道:“暴露了,咱們先走!”

  這番話,乃是用的西南土語,對面青年面露疑惑,而虯鬚漢卻冷哼一聲,滿臉不甘,但還是配合著快速後退,只是走的時候,還忍不住留一句:“你等著,早晚殺了你,做成白飾!”

  但迎接他的卻是一道烏光,青年居然直接將鐵劍擲出!

  虯鬚漢吃了一驚,勉強擋住,還是傷了胳膊,但也借力後退,轉身疾奔!

  青年並未追擊,而是默默走過去,將鐵劍撿起,然後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兩人逃遁的方向。

  “那人什麼來路?”奔跑中,虯鬚漢忍不住問道,甚至因為張嘴之後,渾身毛孔微微放開,速度都下降了幾分,“不像是中土朝廷的人……”

  “說不定是那個定襄侯……”細須男見人沒追來,雖為放鬆,但還是開口回答了,速度也因此下降。

  “那個定襄侯,怎麼可能?他……”話沒說完,他們忽然注意到前面路上有人攔截

  這攔截之人為首的,赫然便是喬其,他同樣一臉意外,沒想到自家侯爺吩咐的命令,居然真的達成了!

  “奉我家侯爺之命!你們兩位,速速束手就擒!若是頑抗,到時別說你們,整個黑齒族都要倒霉!”喬其冷聲說著,身邊的十幾名護院和家丁,紛紛舉起兵器!

  “怎麼會?”虯鬚漢快速停步,“剛才那個也是你們的人?”

  什麼人?

  喬其心中疑惑,但腦海中浮現出李懷面孔,立刻就釋然了,於是淡淡一笑,道:“我家侯爺算無遺策,豈是你們能夠測度的!”

  嘶!

  虯鬚漢和細須男同時倒吸一口涼氣,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驚駭。

  那定襄侯平時看著尋常無比,似無甚特殊之處,沒想到居然無聲無息之間做到了這等地步!

  恐怖如斯!

  當真是深不可測!

  和那人所言截然不同!須得回去通報!

  越是這樣,他們越是不敢束手就擒,所以儘管膽寒,卻還是轉身便走,一個往西,一個往東!

  居然是分散奔逃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7-5 00:07
第一百一十二章 坐而觀全城

  “跑了?”當得到喬其等人的匯報,李懷淡淡一笑,轉身走上馬車,“無妨,你等也不用介懷,準備一下,該往獵場。”

  他自然不會在意,聽著魏梢描述,知道盯梢的人不簡單,之所以會讓人出面,主要還是為了發出警告,讓其人投鼠忌器。

  當然,為了防止對方鋌而走險,李懷還盤算著,今日找個什麼機會,找個禮部負責人透露一二。

  不過,坐定之後,他又出聲道:“另外,派往三叔家中的那幾人,再去叮囑一番,不能讓他們掉以輕心!幾位大夫也都要以禮相待,實在不行,可去宮中請太醫診治!”

  只是他這般淡然的表情,落到不遠處抱著鐵劍的青年眼中,卻讓這人不由點頭。

  “雖然看著平平無奇,但只是這一份定力,就令人佩服,還有先前他安排的伏擊,更彷彿早就算準了一樣,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念頭落下,青年深深看了李懷一眼,轉身離開。

  他這邊走了。

  另一邊,那分散奔逃的兩位黑齒族人,卻是慌急無比,兩腿快速交替,在屋簷、牆上急速奔跑,配合著臉上的慌亂表情,宛如兩個奇行種一般,看之讓人心驚。

  他們這般明目張膽的跑酷行為,自是引起了長安治安部門的重點關注,很快就有捕快和巡查出現,想要抓住二人。

  只不過,當下這長安城的治安情況十分堪憂,既要分派人手對皇家狩獵進行秩序維持,還要抓捕一夥流竄的盜賊,現在又多出兩個破壞公共良俗的跑酷分子,一時之間人手捉襟見肘。

  “怎麼都在這個時候出來鬧騰?”城防巡查的副統領李辛揉著太陽穴,聽著下面的匯報,頓時一陣頭大,但總算知道目前最關鍵的是什麼,“也別調派人手去抓那兩個飛賊了,首要任務是確保諸貴人安全,以及狩獵不受影響,為此,那隊流竄的賊人,才是重中之重!”

  正當他吩咐下去的時候,又有人過來稟報,說是發現了賊人蹤跡,他立刻吩咐下去,調配人手,先去確認消息。

  這道命令層層傳遞,很快就到了吳增的手上。

  這位巡查小頭目吩咐人將街道都封鎖好,忽然注意到不遠處有兩輛華貴馬車,頓時心裡“咯噔”一聲,注意到車邊的一眾護衛,便道不妙。

  他可是知道今日有什麼大事的,這漫長的勳貴都要乘車外出,萬一因為自己封鎖街道,而不滿遷怒,那上司可不會問什麼是非曲直,肯定是直接革職查辦!

  等他問清楚車馬主人,更是駭得亡魂皆冒!

  “一個是新銳將領小國公,還有一個是當今聖上面前紅人、過去為非作歹無惡不作定襄侯,若是被這兩個追究,革職查辦都是輕的!”

  在驚慌之中,吳增顧不上其他,在眾多屬下同情的目光中,快步走過去,然後彎腰作揖,說明情況。

  接下來的事讓他鬆了口氣,那位定襄侯體現了出乎意料的仁慈,讓他不由喜道:“多謝兩位貴人體諒!”跟著便要恭送拜別。

  但沒有想到,緊跟著那位定襄侯居然詢問起那伙賊人了。

  只是吳增滿心都是要將這兩位送走,況且也不認為這位爺能有什麼見解,雖說最近很多傳聞說他如何如何,只是上層那些事,他自認為還是知道的,無非就是相互吹捧,花花轎子人抬人罷了。

  有著這樣的心思,這描述的難免有些敷衍,不過到底不敢表現出來,所以大體上沒有缺失。

  “玄慶,你對這追究賊人,還有興趣?”趙暢也不急著趕路,反而饒有興趣的問道。

  李懷轉頭道:“長安出現賊患可不常見,我估摸著,恐怕和最近京兆尹清剿京畿之地的淫祀有關,將原本潛藏各處的小股賊盜都逼出來的!”

  趙暢一愣,思索片刻,稱讚道:“言之有理啊!這般分析,乃是依勢而言,將這各方之事綜合在一起了,人坐在馬車裡,但城卻裝在心裡!不簡單!”

  李懷連稱謬讚,這種話,他現在聽著古井無波,倒是對那有些意外的吳增道:“聽你之言,城防已確定賊人便在這周圍了?”

  吳增點頭稱是,就聽李懷跟著道:“先前被賊人偷竊的富戶,都在名魚坊,距離此處不遠,若是消息為真,賊人果然在此,那他們並未遠離,只是用了聲東擊西之法,來來去去不走,必有緣故,既如此,何必捨近取遠,只要確定賊人蹤跡,就召集人手過來。”

  “但若還是賊人故佈疑陣……”吳增忍不住說著。

  “這也好辦,這伙賊人為何不願遠離?”李懷眯起眼睛,將上一回得到的情報,改頭換面的說了出來,“我看,興許還和那幾個富戶有關,你們只要派人過去詢問緣由,然後讓他們配合著作為誘餌,賊人或會上當……”

  吳增不解,只是道:“賊人跑還來不及的,還會再探?”

  “我只是猜測,”李懷暗示了一句,然後提醒道,“況且,想要證實也不困難,你們知道富戶為哪家,只要讓兵卒裝扮一下,看看能否引來賊人,不就可知?另外……”

  他侃侃而談,看似出謀劃策,其實目標不在賊人,而是劍指那最先“失竊”的富戶,按著魏醒說法,這家可是暗藏兵器,說不定就和永昌侯有關,就算沒關係……

  “哼!就只能你誣陷我,我不會學你?”

  打定主意,先是胡亂出了一通主意,聽著可行,但李懷壓根不指望能行,主要還是為的讓城防、巡查、捕快能接觸隱藏起來的兵器、資財。

  “我這路上,該想這個說辭,不管真假,都把這件事,扣在他永昌侯的頭上!”

  等一路吩咐完,辭別了吳增,李懷還在思量著,只是這思路卻是被趙暢的聲音給打斷了——這位小國公,像是回溯前一樣,又不客氣的上了李懷的車。

  二人便攀談起來,與上一回的內容大同小異。

  另一邊,送走了兩位勳貴之後,吳增鬆了一口氣後,卻忽然回過神來:“先前只是敷衍著回答,怎的最後反而真的請教了?”

  便搖頭覺得反常,不過這心裡卻彷彿貓兒抓一樣,騷動難耐,最後叫了幾個人過來。

  “你們去問問,到底是哪家富戶失竊的,等知道之後,你們扮做他家的樣子……”

  這邊吩咐了之後,吳增也不覺得如何,但是沒想到小半個時辰過去之後,忽然傳來消息,說是賊人上鉤了,已經被圍起來了!

  吳增頓時一陣懵逼。

  還真給抓住了?

  那位定襄侯的計策,還真有效用?難道那些傳聞,都是真的?

  這邊說著,早就有人將消息上報上去了。

  與此同時,街角卻有一名小廝神色微變,然後轉身疾走,七繞八繞之後,入了一座庭院,來到最裡面的典雅屋舍,恭敬敲門。

  “進來。”

  門被推開,露出了裡面正在對弈的青衣人與衛井,前者淡淡笑道:“你我端坐此處,便可知曉全城!然後從容操弄!”然後夾起一顆棋子,頭也不回的問道,“城中出了何事,說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9-7-5 00:07
第一百一十三章 隔空對局?吾無懼也!

  “公子……”那小廝猶豫了一下,感受著屋子裡的這股子淡然氣氛,覺得自己要稟報的事太煞風景了,只是這話又不得不說,“城外黑林的那一夥賊人……被城防給圍住了!”

  啪!

  青衣人手上的棋子跌落下來。

  但他表情不變,只是道:“哦?官府倒是比我預料的快了一些,真是有些能人。”

  對面,衛井眉頭緊鎖,然後抄起白子,直接落下,道:“這賊人若是被抓了,豈不是要暴露了那兩家?”

  “暴露之事是遲早的,終究是自己蠢,想要利用盜匪,卻分不清時候。”青衣人搖了搖頭,拿起一枚黑子,看著棋盤,眼眸不由一顫,原來是他剛才不小心掉落的那顆棋子,正好堵住了自己的一波攻勢,被衛井給抓住機會,開始反擊了。

  不過,青衣人棋力高超,並不在意這點失誤,只是掃了一眼,就有了諸多翻盤手段。

  沒曾想,這時,那小廝又補充了一句:“雖是城防之人圍住,但此計其出於定襄侯之手!”

  “什麼?”青衣人急切回頭,手上一個不穩,棋子再次掉落在棋盤上,但他已經顧不上了,便問起細節。

  那小廝畢竟只是遠遠打探,加上來回詢問,所以知道的並不全面,只是大概知道個脈絡。

  “這可不是小事……”青衣人眯起眼睛,柳葉眉糾結在一起,“就是不知道這到底是針對賊匪,還是那兩家……”然後一抬頭,便說著,“繼續探查,我要更為細緻的消息!重要的是確定真偽,以及城防是否已經動手!”

  “諾!”小廝領命退下。

  青衣人將注意力放回棋盤,然後眼皮子一跳,卻是衛井已經落好了子,局勢對自己更加不利了。

  同時,衛井還滿臉憂愁的道:“若是定襄侯出手,怕是這事就要變得複雜起來。”

  “就算是那位侯爺,也不可能事事皆知!剛才也說了,是途中遇到了城防攔路,於是好奇過問,順便出了主意,並非刻意為之!”青衣人淡淡一笑,表情恬靜,“他不就沒發現自己被人監視了嗎?”

  說話間,他又夾起了一顆棋子,目光落在棋盤上,思索著破局之處,而後微微一笑,就要落子。

  但這時,房門忽然被猛然推開,另外一名僕役滿臉慌忙的說道:“主上,不好了!那黑齒族的人被發現了,一番打鬥後,已經逃出去了!因為事出突然,他們二人又喜好藏頭露尾,我們居然沒有第一時間知曉!”

  “什麼?”

  青衣人猛的一回頭,手上的棋子再次落下!

  但他也顧不上了,便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給詳細的給我說說!”

  那人顯是做足了準備,得了詢問,便一五一十的講了起來。

  “先是埋伏了一個武藝高超之人?然後讓人包圍,卻沒有著力抓捕,而是放走了?”青衣人眯起眼睛,“這人打探清楚了嗎?沒有,速速打探,一刻鐘內,我要他得到他的大概消息!”

  等那人得令離去。

  衛井滿臉憂慮的道:“先前盜賊只是略有影響,畢竟您與那些賊人並未照面,可這次的齒人,那可是您穿針引線,真要是有個什麼閃失,被他們供出來……”

  青衣人的目光也微微變化,他看著棋盤上,被衛井抓住機會圍起來的大龍,忍不住就想著:衛井,你是真的擔心局勢嗎?我看你的情緒明明十分穩重!

  勉強拿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盤上,緊接著,青衣人淡然說道:“這事問題不大,我為何會選黑齒部?是因知曉這部族可以被引誘,他們最終動手,不是因為我的話,而是猶豫他們有這個需要,而且他們乃是邊夷使者,其族不大不小,也有個幾萬,鬧將起來,朝廷面子上不好看,只要不嚴重,多多少少會留有顏面的,況且,他們並不知曉我的真實身份……”

  “既如此,那我就安心了,”衛井點點頭,“還是公子事先準備的齊全,考慮周到……”

  青衣人整理了一下情緒,露出一個笑容,轉頭道:“去黑齒部的公館,給我打探清楚,他們如今是個什麼情況,順便替我傳個話過去。”

  這邊話音剛落,那邊又有人來。

  “不好了!黑林賊人確定已被圍攏,城防開始攻殺了!”

  青衣人身子晃了晃,但這次總算拿穩了棋子,卻沒有放下,而是轉過頭,沉聲道:“先不要派人過去了,防止被人懷疑!”

  命令下達之後,他又眯起眼睛,沉吟起來,感覺這局勢變化太快,以至於有些手忙腳亂了。

  “定襄侯,看來你是出手了!你也察覺到了我的佈局麼?想和我隔空過招?也好,那咱們就看看,到底是誰棋高一著!我的棋局,你豈能盡知?而你的手段,我已看破!無懼也!”

  話落,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這邊,青衣人的命令吩咐下去,那邊,吳增小隊引誘賊人現身的消息,也早已經層層傳遞,沒過多久,李辛匆忙趕來,同行的還有城防將領陳守靜!

  他們二人剛才得到消息,佈置人手,操控局面,現在剛剛騰出手來,就趕來表彰。

  “吳增!幹得漂亮!”李辛一來,就稱讚起來,“此事,你當記一大功!”

  吳增頓時滿心歡喜,但不敢隱瞞真實情景,趕緊如實相告!

  李辛、陳守靜二人聽罷,都是驚訝的對視了一眼,道:“沒想到還有如此一事!那這個人情,我們是要認下來了的,待今日之後,要去定襄侯府登門拜訪!”

  吳增聞言,這才放心,然後被勉勵了幾句,就順勢退去。

  接下來,李辛、陳守靜相互合作,互相調配人手,過去圍剿那伙賊人,待得分配過後,又交談起來。

  “定襄侯這次出言相助,不知有何原因。”李辛的臉上有些疑惑,“方才就有人過來稟報,說是先前兩個飛賊,似乎和他也有關聯,先後兩次……”他遲疑起來,舉棋不定。

  陳守靜就道:“這位定襄侯最近名頭很大,原本我還以為是刻意吹捧,畢竟他那丈人,也有些本事,現在他一番吩咐,吳增能誘得賊人,可見本事,那過去的傳聞,八成也不是胡吹大氣,若是如此,他既出手,必有緣故!這兩者之間,不知道是否有什麼關聯。”

  得此提醒,李辛也有了主意,他點頭道:“既如此,那兩個飛賊就不能放過了!說不定抓住了詢問,就能知道定襄侯插手深意了,實不相瞞,今天我這心裡,總有股不祥預感。”於是轉身就招人過來,吩咐下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7-5 00:07
第一百一十四章 若撬大勢,不在此時

  可惜,李辛低估了那兩個“飛賊”,所以他派出去攔擊和抓捕的人,全部都撲了個空。

  這也是正常的。

  黑齒部族的兩人,能被選著派來長安,本就是族中佼佼者,因此身手矯健、敏捷,他們兩人分散而行,但動作靈活,一路狂奔,中間沒有停頓,在城防圍攏前,就跑進了眾羈縻部使人聚居的街坊,七繞八繞的,確定無人跟蹤,才放下心來。

  當然,主要還是獵場和賊伙牽制了不少人力。

  值得一提的是,虯鬚漢和細須男這二人在侯府前分開行動,雖然一路上並未有過交集,但幾乎是前後腳的回到了住著黑齒祭祀的宅院。

  “不去盯著寧人侯爺,回這裡作甚?還這般焦急?莫非有什麼意外之事?”

  屋裡傳出了一個蒼老的聲音,然後一個散著長發,主著枴杖,穿著奇特衣衫的老人緩步從屋子裡走出來。

  他睜著昏黃的雙眼,看著面前的兩人。

  “巫祝大人!那定襄侯已經看破我等!”虯鬚漢略顯慌張的將自己與同伴的經歷,告知了面前的老人。

  這老人沉吟了片刻,最後搖頭嘆息道:“這麼說來,這定襄侯早就發現了你等,卻故意秘而不宣,提前準備,正好在今日動手!”

  “是啊,好在我們跑得快!”虯鬚漢心有餘悸的說著,但隨後就換了老人的一聲冷笑。

  “跑得快?哼!”老人搖搖頭,面色陰沉的說著,“你們怕是著了道了!”

  “啥?”

  兩人都是一愣,那虯鬚漢滿臉詫異,而細須男在疑惑之後,馬上想到了什麼,神色猛然一變。

  老人眯著眼睛問道:“既然那位寧人的侯爺早就知曉你們了,還佈局伏擊,那為何最後反而要將你們放出來?”

  兩人聽著在愣。

  虯鬚漢就說:“還不是我倆身手高超……”

  “不對!”細須男卻搖了搖頭。

  “有什麼不對?”虯鬚漢滿臉疑惑,隨即就注意到了老人臉上的嘲諷之色。

  “他既然能招攬那等高手,又為了掩人耳目的等到現在,這顯是用了心的,怎麼會輕易將你們放跑?要無聲無息的發現你們二人,這需要人力物力財力的佈局,必不是一時興起,”老人眯起的眼睛裡閃爍著睿智的目光,“這等佈置,難道只是為了嚇你們?這根本說不通!”

  虯鬚漢的臉色也難看起來:“他還有什麼陰謀不成?”然後他想起了什麼,便又道,“我們來的路上,看城裡好像有什麼事端……”

  “這事與我們無關,倒是現在這個情況,我擔心……”老人話說到一半,忽然有人過來稟報,說是有人送來一封信。

  那老人眉頭一皺,冷笑道:“我大概是猜到定襄侯的目的了,無非是和其他人一樣,想要拿著我們的把柄,然後加以利用!”

  “中土人心裡彎彎繞繞的,更是卑鄙無恥!”虯鬚漢登時就惱怒起來,“就想著利用我們、奴役族人!要是有機會,統統都要……”

  “喊打喊殺無用!”老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還是先等等看,是否會有什麼變化吧。”說話間,已經有人將送來的信奉上。

  這巫祝老人拿起那封信,展開一看,眉頭頓時一皺,最後更是臉色陰沉。

  細須男有些擔憂的問了一句。

  “是那個人!”老人眯起眼睛,“他倒是給了我提了個醒!這定襄侯,留著你們兩人,恐怕還和他的親戚有關!”

  “這話怎麼說?”虯鬚漢滿臉不解。

  “最初那人能說服我,是說定襄侯乃瀆神之人,加上永昌侯許諾的好處,但當時我根本不信前一種說法,於是沒有真個讓你們出手,只是遠遠地盯著,但現在才知道,這人的一個叔父,還有一個姻親,都是最近大肆搜捕、追殺神僕的劊子手!”老人的表情凝重起來。

  “那他放過我們……”虯鬚漢遲疑起來。

  “必有圖謀!因此那人建議我,將原本計畫執行了!”老人的眼睛裡流露出精光,“而且這件事不能拖,因為過了今日,他定襄侯騰出手來,必然要來炮製我等!”

  “今日怎好動手?”細須男提醒道,“那定襄侯可是去了林場,那裡都是中原的達官顯貴,內外守備森嚴……”

  “就是今日,才好動手!”老人微微一笑,“今天要動手的,可不止我們,有更大的事要發生,必然會鬧得滿城風雲,到時候,是還會理會多死了一個?況且,還不一定會有風波,而且便是暴露,也容易推脫!”

  細須男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道:“為何一定要殺他?未必沒有其他解決方法。”

  老人看著他,意味深長的道:“待他死去,你便明白了。”

  巫祝在黑齒族中,顯然有著非同一般的地位,他既下令,那兩人不敢不從,便改頭換面,再次出門。

  考慮到城中的緊張氣氛,加上目的不純,二人儘管改了裝扮,但依舊低調行進,行走在街角陰影之中,緩慢的朝著城外移動。

  就在他們快要出城的時候,在一處偏僻的街道上,看到了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看他們的模樣,兩位黑齒族立刻就知道有問題,但他們任務在身,無暇他顧,所以只是看了一眼,就迅速離開了。

  他們卻不知道,自己的樣子,也落入你那三人眼中。

  “剛才那兩個人好生古怪,不會是朝廷的捕快裝扮的吧!”三人之中個頭最高、也最壽的男子嘀咕著。

  “老三,別瞎想了!如果是朝廷的探子,還能猶豫,早就撲上來了!”滿臉鬍鬚之人反駁著,他走在三人中間,看著最為穩重。

  “大哥,”第三人開口了,“這也不是個辦法啊,這大當家和二當家他們都被官兵抓了,就咱們三個跑出來,東躲西藏的,也不是個事兒啊,到底怎麼辦,拿個注意吧。”

  老三就附和道:“二哥說得對!”

  那大哥沉默片刻,最後一咬牙道:“這事的關鍵,還在那個定襄侯身上!若不是橫插一手,那巡城怎麼能將咱們引出來?”

  “是啊!”老二感慨起來,“最近時常聽到這個名字,還以為是吹得,誰知道這麼厲害,一個計策,把咱們給坑了!”

  老三擔憂起來:“大哥的意思是去找他報復?這……不太好吧,咱們……”

  “蠢!”那老大斥了一句,“人家是公侯,咱們去找他報復,連人都見不著,就讓家丁給砍死了!我是說,咱們想辦法去申冤!”

  老三一臉不解:“咱們怎麼申冤?咱們可是賊匪啊!”

  “蠢!”老大搖搖頭,“咱們這次為啥進城?又為啥要逃跑?還不是那江川狼子野心!藏了金銀也就罷了!還藏了刀劍弓弩!咱們只要把這個消息捅出去,那就是檢舉有功!”

  “朝廷怎會聽我等的?怕是先就抓了!”老三有些擔憂,“而且那江川人脈那麼廣,萬一……”

  “所以要找定襄侯!他既然這麼厲害,又指認了我等,這就有了牽扯,而且我剛才來的時候,聽了幾個人說,定襄侯的親弟方才經過此處,去往城西一處街坊,咱們小心點,還能追上!關鍵是要快!”

  他強調起來:“要是大當家的先說了,咱們再舉報,可就顯不出什麼了!”

  ——————

  與此同時,被三人念叨的李懷正好抵達了獵場,見著了霍景、荀楚、向歷、劉毅四人,於是熟練的拱手致意,轉頭和趙暢道:“這幾人看著和善,就是不知裡面存有多少真意”,跟著就在對方沉思品味的表情中,徑直朝著中心大營行去。

  對面四人也笑著行了禮,看著李懷的背影,又不由疑惑。

  “陛下還未抵達,他過去作甚?”荀楚不解,朝劉毅看去,“難道有什麼手段要準備?”

  “我怎知?”劉毅微微一笑,“也不用將他想的太過高深,若他真是隨便幾手佈置,就能撬動大勢之人,此刻該是已經佈局好了,絕不會此時才動手!”
Babcorn 發表於 2019-7-5 00:07
第一百一十五章 黑衣民

  “皇帝出宮,哪怕只是出來狩獵,也事關禮儀,前前後後,十分繁瑣,可能大半夜就起來折騰了,我便是一回溯,就送信過去,也是無用。”

  來到大營不遠處,李懷放慢了腳步,心裡思量著。

  “先在這裡留封信,官家看了之後,等會集合就得點我的名,正好過去鋪墊鋪墊,防止被永昌侯趁虛而入,再讓我背鍋!不過……”

  他的目光忽然掃過眼前的林木。

  “那些黑衣賊人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一想到這個問題,李懷就忍不住想起回溯之前,幾個親戚過來說的那些事了。

  “方才路上,我做的那些事,東一鎯頭、西一棒槌的,除了展現點先見之明,好像也沒多大作用。一個是監視我的外族人,一個是賊人入城,都和林場離著老遠,牽扯不到反賊……”

  想著想著,他的思路慢慢落到了自家老幺的話上。

  “要說和當下這些賊人最有關聯的,還是老幺在城西看到的那夥人,但按著趙暢的說法,黑衣賊人都是精兵,想要訓練出來,不光要操練好,還要吃好、睡好,更要有趁手兵器,城西平民一日兩餐,不見富餘,連個胖子都沒有,怎麼可能養得出精兵?”

  想到這裡,他頓時又覺得,得到的消息,好像都沒多大用處。

  “還是得在皇帝面前,提前打好預防針啊!”

  這邊感慨著,那邊喬其忽然快步走來,在被兩個御林侍衛攔住盤問、又得了李懷證實後,這位侯府的護衛首領來到李懷邊上,低聲說了個消息。

  “老幺又去了?比上一回的時間還提前?”李懷皺起眉頭,“不是跟他說了,探望病情即可,探查地址該派其他人去嗎?”然後他想了想,又道,“不會是家中稍有身手的家丁,都被我給帶來了,所以老幺無人可用?便是如此,更不該親自過去!”

  喬其就道:“說是三老爺府上派人跟著的。”

  “去打探打探!”李懷眯起眼睛,“看還來不來得及,把人叫回來!對了,打探的人派多點,讓府中閒置的護院過去瞧瞧!”

  在他想來,無論城西的黑衣民與獵場的黑衣賊是否有聯繫,單說李慎描述的情景,就十分危險,不可不防。

  得了李懷之令,喬其趕緊派了個人出去。

  另一邊,李慎卻已經抵達了城西那處聚居地。

  “就是這?”

  看著面前死氣沉沉的一片屋舍,李慎遲疑了一下,想起了兄長讓人捎帶的警告。

  前方,乃是一片破敗街道,屋舍低矮不說,多數都有破損,邊緣則是不少泥土空地,堆放著諸多雜物,看著髒亂。

  裡面的人,不論男女老幼幾乎人人黑衣,多數骨瘦如柴,表情顯得十分麻木,見著來人,齊刷刷的看過來,居然有幾分驚悚。

  這般景象,讓李慎生出了退意,只是隨後腦中閃過幾條消息,又讓他鼓起勇氣,邁步出去。

  “太學那邊傳聞,魏梢很得兄長歡喜,什麼事都和他說,阿娘也提醒了,我若不再表現出用處,可能就要被兄長看低,反而便宜了魏家那小子!”

  這念頭堅定了李慎的意志,邁出了這一步。

  護持在的家丁、僕役立刻就緊張起來,有人勸阻,有人戒備。

  “吾意已決!”李慎心裡閃過李懷的樣貌,下意識的模仿著,淡淡說著,“三叔之事頗為蹊蹺,他昏迷中尚且念叨此處,必有緣故!既然碰到了,自當一探虛實,也好為兄長分憂!”

  話是這麼說,可等他們按著嚮導之言,逐漸靠近目的地,越來越多的黑衣民聚集起來,拿著鋤頭、木棍,用漠然而冰冷的目光注視著李慎一行人,不言不語。

  氣氛越發凝重起來。

  沉重的壓力之下,就算有強壯的家丁、護院護持,李慎依舊感到了不適,停下了腳步。

  “你們做什麼?”隨行的小廝見著,一咬牙,上前道:“這位乃是定襄侯之弟!貴胄之身!來這裡尋人,你們還不速速退去,萬一驚嚇了貴人,是個什麼下場,自己思量!”

  這話一說,人群總算有了些波動,但很快就平息下來,反而有更多的人聚集過來了,不再侷限於擋在前面的路,連周圍都慢慢有了人影,而且一個個面色不善。

  粗略一看,有近百人!

  “你們要做什麼?”

  眾人越發警惕起來,將李慎護在最裡面。

  李慎也緊張萬分,開始後悔不聽兄長勸阻了。

  這時,人群裡走出了一個中年人,雖也瘦削,但精氣神比之其他人要好上不少。

  這人出來之後,衝著李慎等人拱拱手,說道:“我們這地方太過污穢,不是招待貴人的地方,諸位還是請回吧!”

  見有人出來交涉了,李慎的那個跟班小廝有了點底氣,正要說些什麼。

  但中年人話鋒一轉:“而且,我等都是粗人,過去乃是流民,好容易安頓,固然知道貴人尊貴,但野性難馴,真要是一時激憤,傷了貴人,便是事後懲戒,也換不來諸位完好!我若是你們,現在就回回轉!”他微微眯眼,眼睛裡閃過危險氣息。

  話中潛藏的威脅之意,震懾住了眾人,護衛、家丁,還有小廝,都齊齊看向李慎。

  深吸一口氣,李慎勉強維持著記憶中兄長的樣子,勉強淡然一笑,表情僵硬,說道:“既如此,我們先走!”

  聲音有些顫抖。

  這邊命令剛剛下達,那邊立眾人就匆匆忙忙轉身離去,小廝還想說些場面話,但見著烏壓壓的一片人,還是理智的閉嘴了。

  不過,心有不甘的李慎,在快要走出屋舍範圍之前,彎腰撿起了一個扔在路邊的木頭雕像,他清楚的記得,方才這黑衣民的手中都拿著一個,或許藏著什麼隱秘。

  等離了街區,眾人都鬆了一口氣,就有人過來詢問接下來要如何應對。

  那小廝氣鼓鼓的道:“一群刁民!不知死活!定要稟報侯爺,讓他們知道厲害!”

  李慎聽著,一咬牙,道:“走!去尋我兄長!此事,斷不可這般結束!”

  有了他這巨鼎,一行人便匆匆離去。

  他們的背影,落到了方才發話的那個中年人眼中。

  “找幾個人盯著!看他要去哪!”他低語道,“這人和定襄侯有關係,他來這裡,難保不是得了命令!那定襄侯……還是要防備一二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0 21:13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千軍萬馬」往獵場

  就在李慎等人離去後不久,就有人將消息傳遞到了典雅屋舍之中。

  「公子,定襄侯派人去了城西!是他的親兄弟,李家十郎,李慎!」

  然後將大概情況說了一遍。

  青衣人正要落子的手抖動了一下,但已經有了豐富經驗的他,立刻將手中棋子扔到了棋盒中,然後皺起了眉頭。

  「連城西都注意到了嗎?定襄侯!」

  隨著他的這句話落下,棋盤另一邊的衛井無法平靜了。

  「莫非定襄侯已經注意到您了?」衛井說著,深吸一口氣,「如果是這樣,那您最好暫時離開長安,否則萬一被發現了……」

  「被發現?以我的身份,很容易矇混過關,當務之急是要阻止定襄侯的謀劃!」青衣人輕輕搖頭,眯起眼睛,「他先是出面嚇退黑齒族人,又出手相助城巡,抓捕黑林賊,現在乾脆將手伸到城西了?他想做什麼?他能做什麼?」

  「定襄侯讓李慎過去一趟,但又不痛不癢的走了,這……」衛井也思索起來,最後搖搖頭道,「著實看不出其目的何在。」

  「我能看出!」青衣人臉上沒了笑容,「他這是在宣戰,也是在警告!不知道張醒身他們會不會因此而亂了分寸!」

  「那我等是否要提醒他們一下?」衛井問了一句。

  青衣人微微思索,道:「有的時候,不干涉,才能不置身其中,當下這種局面,便是發出警告,也無法改變大局,倒不如聽之任之。」

  話音落下,他重新夾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盤上。

  「這場隔空對弈,比的不光是誰會落子,還要比誰更沉得住氣!」

  ————————


  張醒身。

  這個被青衣人提及之人,正是出面與李慎等人交涉的中年人。

  他出於謹慎,讓人跟過去盯梢,但著實沒有想到,這一跟蹤,真讓他得到了令人擔憂的結果。

  「你說,定襄侯的兄弟,是往城外獵場去的?」他看著回來稟報之人,先問了一句,得到了確定的回答後,就眯起眼睛,沉思起來。

  過了一會,又有人過來稟報,說是有人攔住了李慎的車駕,最後被拉上了車。

  「看清楚了?是在江川家中驅趕的那伙賊人?」張醒身眼睛裡則閃爍著寒芒,「不是說都被抓起來了麼?」

  然後他自己搖了搖頭,道:「大概是漏網之魚,又或是故佈疑陣,有可能乾脆就是官府與定襄侯聯手,布下的一個局!」

  「怎麼辦?」有人詢問起來,「莫非不管不問?那些人可能發現了江川家中隱秘,要是透露出去……」

  「如果是刻意佈局,說明官府已經掌握了不少,不管不問也沒有什麼區別,但如果不是……」張醒身低下頭,最後嘆息道,「這是陽謀啊!」

  隨後,他叫來兩個人:「張奔、謝勇,你們兩個侍奉黑主之中身手最好的,跟過去!若有機會,將那幾個小賊斬殺,如果不能……」張醒身眯起眼睛,露出了一個冷酷的笑容,「就去那獵場,通知潛伏的眾人,讓他們小心,朝廷可能知曉了咱們的動作!若事不可為,就潛伏著,不用出來了!」

  「是!」

  等兩人一走,張醒身看著遠方天際,低語道:「那人當初自己找過來,先說鄭興業乃是大敵,若要弘揚教義,就得壓制鄭生,讓我們協助他,結果一轉身,鄭興業就敗於定襄侯之手,他反而不急著登位了,現在看來,這定襄侯才是大敵啊!」

  一念至此,他又叫來了一人。

  「我要寫封信,你幫我送給一人。」

  ——————

  不說張醒身這邊的動靜,就說他派出的張奔、謝勇二人,都是身手矯健、耐力過人之輩,得令疾行,很快就跟上了李慎一行,觀察片刻,對視一眼,心裡都有數了。

  李慎這邊的人數雖不少,但隊列頗為鬆散,有機會!

  念頭剛剛落下,對面的街角忽然轉出一群人,個個孔武有力、神色警惕,見著李慎這一行人後,便衝了過來!

  為首那人抱拳道:「十公子!侯爺知你親身涉險,很是擔心,安排我等前來支援!您沒事吧!」

  李慎一聽,心裡感動,隨後慚愧,道:「沒能替兄長分憂,著實慚愧,不過還是有些收穫的,想要面見兄長,親自告知於他。」

  那為首之人遲疑了一下,才道:「我等護送您前往城外!」然後一揮手,隨同而來的眾護衛、家丁立刻一擁而上,將李慎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住了。

  這一幕落在張詠、謝勇二人眼中,立刻讓他們眼皮子狂跳,心裡有一句MMP要講,這讓他們如何下手?

  同樣,被李慎安置在馬車上的山賊三兄弟,看著這場面,也是心中忐忑。

  他們三人正是被圍賊人的三個漏網之魚,那位大哥得到了消息,知李慎就在附近,所以小心翼翼的跟著,瞅準機會攔住馬車,就說有要事要稟報。

  李慎十分警惕,問了他們幾個問題。

  三人本來還想隱瞞身份,但事先沒有船好口供,三言兩語就漏了底,眼看李慎就要報官將他們三個抓起來,那老大急中生智,說了一番話來,才算止住了場面。

  現在,面對兩個小弟的擔憂,這老大不得不硬著頭皮道:「侯府的十公子十分信服定襄侯,我先前說了,咱們這事關系到侯爺,他若擅自決定,真有個事,侯爺怪罪,那就不好了,該見了侯爺,讓他老人家定奪,現在雖然人多了點……但在見到侯爺之前,咱們都是安全的。」

  「希望如此……」其他兩人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

  忐忑中,三人乘著馬車,隨李慎前往獵場。

  外面,代表黑衣民而來的張奔、謝勇眼瞅著沒有機會,就只能跟隨,同樣朝獵場奔去。

  距離他們這一行人不遠的街道上,改頭換面的虯鬚漢和細須男,剛擺脫了一場麻煩,就小心翼翼的混出了城,也直奔那獵場而去!

  在眾人的目的地,獵場之中,李懷剛從滿是公侯的營帳中走出,前方,聖駕抵達,喧囂而熱鬧。

  身後,眾公侯看著李懷的背影,神色各異。。

  「這位定襄侯,有些不似傳聞中那般精明,莫非隱藏了什麼?」襄陽侯在永昌侯身邊低語。

  永昌侯微微一笑,道:「或是藏拙吧,興許人家就等著狩獵時,給諸君一個驚喜!」話似褒義,只是語含嘲諷。

  襄陽侯笑道:「定襄君的名聲,都是靠賣弄言語得來,這手上到底有無真章,著實不好說啊!」

  另一邊,荀楚、向歷等人也匆匆趕來,遠遠地見了李懷,也不由低語道:「平時也就罷了,今日狩獵,得壓他一頭!」

  後面,劉毅卻道:「何必這般執著?我料他今日必會沉寂,諸位只管狩獵獵物便是!」

  被眾人所關注的李懷,這時則拋開了其他念頭,則是最後一遍,回憶編排好的台詞,既打預防針,又能甩鍋,最好能把黑鍋扣在他永昌侯頭上。

  「另外,還得提醒一下官家,這裡賊人潛伏,但我不知道賊人是怎麼突入的,就得模糊一點,顯得模棱兩可,否則事後反而要被追究,唉,這事真難協調!等和皇帝說了,還是得以低調為主!」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0 21:14
第一百一十七章 想來你已有定計!【求首訂!】

  「諸位卿家平身,今日還是和往日一般無二,沒有那麼多規矩!」大帳之中,皇帝滿是豪氣的一揮手,「諸位且去,朕今日要看看,何人能拔頭籌!」

  「諾!」

  隨著眾人應下,紛紛退去,穿著公服的勳貴、將領都去換上戎裝,原本就做好準備的勳貴子弟們,則是快步出去,拿起弓箭和短刀,翻身上馬,迫不及待的要去狩獵了。

  比起他們,李懷就沉穩多了,因為他壓根就沒出去,那位九五之尊特地讓他留下來。

  「你留下來的那封信,朕看了。」皇帝的臉上,沒了剛才的豪氣,反而浮現出疑慮,他拿出一封信,「你真覺得,有人要在這狩獵中生事?要起風波?」

  「臣亦不敢斷言,但當下這局面,有那麼幾分意思。」李懷自是不能給個肯定的回覆,否則提醒了皇帝是好的,事後皇帝反而要疑惑了,得問自己是怎麼知道的。

  皇帝凝神思索,忽的點頭道:「朕懂了!」

  李懷一愣。

  您懂什麼了?這編好的說辭都還沒說兩句,你倒是問啊!我還得繼續說幾句!

  沒想到,皇帝跟著道:「今日這局面,是你刻意營造出來的吧?」

  李懷一愣,隨後沉默起來。

  他覺得這一幕,有點眼熟。

  皇帝則繼續道:「先是傳出分析之言,為的就是逼出躲藏在幕後的人,你打亂了他們的節奏,他們自是要有所行動,以作彌補,今日,便是他們挑選的機會?」

  李懷一愣,好在這話還在預判的範疇之中,於是他趕緊打補丁道:「臣那日雖有分析,但並未讓人外傳,而且這流言,並非臣刻意推動……」

  「朕知道,但在朕這裡,你不用隱瞞什麼,透露了就透露了……」皇帝擺擺手,「至於這餘下的流言,乃是幕後之人為了攪渾水而推動!但未讓人刻意制止,這麼做的原因,你想來是懂得。」

  李懷又是一愣,我是真沒讓人透露啊!

  他感覺有些跟不上皇帝的思路了,長安流言四起,你這皇帝有啥好處?既然知道了,為啥不制止?

  「今日你我君臣不妨便多說幾句,當前這局面,除非朕能狠下心,將有嫌疑的源頭都給抓了!寧可抓錯,不能放過!否則這事便無法從根子上杜絕!」皇帝嘆了口氣,「可若是這般做了,要寒人心,更可能弄巧成拙。」

  簡單一句話,讓一道靈光劃過李懷心頭。

  不錯,自己知道劇情,知曉永昌侯會反,但此世之人,無未卜先知之能,在他們的眼中,永昌侯乃是大大的忠臣,忠貞體國,衛國戍邊,恭謙自省……好處能寫一章!

  這是人家永昌侯用了十幾年、二十幾年,一點一點打拚出來的形象,區區一篇文章、一場分析,便是讓人驚醒,有誰敢真下判斷?

  說一千道一萬!奸臣太會裝了!得好好跟著學學!

  「你不覺得,你這彎拐得太急了嗎?+1槽點!」

  皇帝則繼續道:「朕知你心裡跟明鏡一樣,才會以這般曲線手段佈局,當也是明白,如今朝中有些人,是對你不滿的。」

  李懷頓時一頭霧水,跟著又警惕起來。

  朝中有人對我不滿?為什麼?我只是個小官,還能被人惦記上了?

  但皇帝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他總不能表示自己啥都不知道,於是只能是旁敲側擊的道:「旁人免不了被表象所迷惑!」就想著,等會怎麼來表示內在,進一步引出話題。

  皇帝卻順勢說著:「正是如此!你先前被鄭生冤枉,朕知你受了委屈,但事情傳出去,在一些人眼中,這就是勳貴打壓士林才子,自那之後,就有不少摺子,明裡暗裡的說這事,但好在你是勳貴,他們不敢太過明目張膽。」

  李懷一愣,隨後就明白了!

  敢情自己和鄭興業的私人恩怨,在別人眼裡,成了勳貴子弟和預備官僚的矛盾了!

  還有這種說法?

  心裡驚訝,但表面上,李懷則表情沉重的點了點頭。

  「回到眼前這事,長安周圍的藩鎮多是勳貴掌握,你不好明著說什麼,只能旁敲側擊,」皇帝說著,搖了搖頭,「事未生,則罪不明,朕雖是天子,也不能違逆國法,否則秩序一亂,倒霉的反而是天家!」

  歸根到底,那些都是預判,沒有發生!

  李懷不僅明白了這點,他還意識到,若是一個不好,自己可就要背叛了階級,在招惹了官僚後,又可能自絕於勳貴!

  頓時,他不由後怕起來,想著到底是誰嘴碎,將魏府的事洩露出去!回去得趕緊查一查!

  「若有小亂,反是好的,朕等的就是這個!」皇帝又揮了揮手,臉上重生豪氣,「要趁著狩獵鬧事?好!讓他們搞!朕便在此處,看他們有何本領!這皇城一側,皇林之中,難道還能領兵攻伐營帳不成!必然只是小打小鬧,正好順藤摸瓜,將隱藏起來的蛀蟲連根拔除!旁人更是無話可說!」

  陛下,您的嘴是開過光嗎?

  李懷心裡嘀咕著,正想著要如何進一步勸說。

  皇帝卻已道:「這事既然都被李卿預料到了,那你必是有應對之法了,說來給朕聽聽。」

  李懷又是一愣。

  哪有什麼應對之法?連那些黑衣人是從哪裡攻來的,我都說不清楚!

  更何況,自己跑過來說這些,是為了防止事後被人抓著使壞,先打個預防針,畢竟即使自己什麼都不做,有趙暢他們在,禍端一樣能平息。

  可聽著皇帝詢問,他只能硬著頭皮道:「陛下,可先讓帳外侍衛都警戒起來,加緊巡查,但不要遠離,也不能亂了軍陣,再著人給巡城守衛通報,讓他們聚集人手,帶著過來,等待即可。」

  「等?」皇帝反問了一句。

  「正是!」李懷點了點頭。

  這種情況下,只要等待,那麼劇情肯定會按著原本發展!

  實在不行,也方便自己回溯不是!

  「好,既然你已有定計!朕便看看你的兵家本事到底如何!」皇帝微微一笑,「可不要讓朕失望,只是如此一來,你要坐鎮於此,今日狩獵,怕要沒什麼收穫了。」

  頓時,李懷就感到身上擔子一沉。

  坐鎮?

  什麼情況?

  這裡等會可是要變成風暴中心!

  至於兵家本事……召喚趙暢,也算是兵家手段之一吧?

  與此同時。

  帳外,荀楚、向歷坐在馬上,遠遠看著大帳。

  「定襄侯竟是在裡面不出來了,也不知到底有什麼要說的,」向歷說著,瞟了劉毅一眼。

  「別這般看我,我也不知。」劉毅攤手笑著,「但想來若是和官家再說一會,那定襄侯無暇他事,今日收穫就要少了。」

  「怕是刻意拖延,防止丟了顏面吧!當年狩獵,他是個什麼模樣,我可還記著呢!」向歷說著撥轉馬頭,「不在這裡浪費時間了,我先行一步!」

  荀楚也是哈哈一笑,道:「倒是要和你比一比,到底誰獵得更多!」

  「光看多少有什麼意思?得看獵物是什麼!價值幾許!駕!」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0 21:14
第一百一十八章 要了命了【第二更】

  勳貴子弟、年輕武將都策馬而去,帶走了不少家丁、僕役,讓原本喧鬧、擁擠的營帳,空曠、安靜了許多。

  不過,依舊有不少人在這周圍徘徊,便是榮國公、定國公、襄陽侯這樣的勳貴了。

  他們雖正值壯年,但都算是上一輩的,不會在這種時候出風頭,對他們而言,獵場是個社交場所。

  「怎的這營帳周圍,忽然巡查的越發密集了?」

  因徘徊不去,自能第一時間注意到變化。

  「怕是與那位定襄侯有關。」襄陽侯眯著眼,看向不遠處的永昌侯,「羅兄,你覺得呢?」說話的時候,便就靠近過去。

  羅致遠笑道:「不好說,但這狩獵之時,定襄侯若不盡快行動,怕是要被旁人比下去了。」

  「話可不能這麼說,」荀國公也從不遠處走來,「定襄侯的地位,不用靠著狩獵,他如今的名號,便是在我等之中也是響亮的,是有本事的!」

  「本事?」襄陽侯微微一笑,「指的是那篇文稿,還是那番分析?什麼時候,咱勳貴之間的本事,要靠這些東西來評判高低了?」

  荀國公一愣,然後笑道:「向兄,你太直接了。」

  「不是直接,而是有一說一,」襄陽侯指了指不遠處的榮國公,「他定襄侯若如趙兄之子那般,真能殺敵致勝,才是本事,否則說來說去,還是靠著一張嘴,什麼人才是這樣?不還是朝廷上,那些個只靠著嘴巴、半點能耐沒有,卻總想對我等不利的腐儒!」

  「這話,我還是同意的、」永昌侯笑了起來,「可惜,定襄侯再怎麼靠攏那些文臣,他們也不會唸著他的好。」

  「必然的。」襄陽侯點點頭,「他一沒有經過科舉,二來,與鄭生的那次,被官場不少人詬病,那些個文臣,不問是非,只看態度,只道他定襄侯打壓後進為學,還成功了,若非定襄侯有位禮部的丈人幫著張羅,彈劾的奏摺早就擺滿了!」

  說著說著,他看向荀國公:「這點,荀兄最有發言權的。」

  「我可不敢多言。」荀國公趕緊擺擺手。

  「他是要避嫌的,」襄陽侯搖搖頭,又對永昌侯道,「這陣子留言滿天飛,咱們一個個可都受了波及,不得不去官家面前表明心跡!之所以如此,還不是那所謂的魏府之策害得!這般隨意言語,不僅害人,而且害己,真有個不好,出了差錯,官家是斷然不會有錯的,那錯的人是誰?」

  荀國公也點頭道:「確實有些不知輕重了,但是年輕人嘛……」

  他們這邊聚集在一起,自然引起了旁人注意,榮國公等人都注意到了,於是都慢慢靠攏過來。

  「幾位聊什麼呢?」榮國公笑呵呵的問著。

  「無他,正說你家那位,趙暢是有真本事的!」襄陽侯笑了起來,「他能領兵打仗,安定邊疆,兵家俊傑也!」

  「這是抬舉他了!」榮國公趕緊謙虛起來,表示自家孩子還遠遠未夠班啊。

  其他人哪能放過他,便是一堆誇讚起來,這趙暢儼然成了別人家孩子的模板。

  正好這時,榮國公目光一掃,看到李懷從皇帝營帳中走出來了,便笑著道:「你等太吹捧趙暢了,旁的不說,就說他那位好友定襄侯,比起他來就毫不遜色。」

  襄陽侯搖了搖頭,說道:「這不同,你家趙暢親自領兵征伐,獲得了大勝,這是實打實的本事,至於定襄侯……」

  榮國公就道:「我知道你和他家有些誤會,又何必這般?」

  襄陽侯失笑道:「不是我刻意貶低,好些個人說他善於籌謀,我卻不這麼看,他若真能運籌帷幄,也不要多,只在沙場兵爭上勝了一次,我便服氣,與李家的那些齟齬,都能一筆勾銷!」

  「你呀你呀!」永昌侯羅致遠微微一笑,「明知這可不是容易之事……」

  這邊說著,其他人還沒來得及插話,不遠處忽起紛爭,有兵刃碰撞的聲響傳來!

  「怎麼回事?」

  眾人雖道狩獵不免爭鋒,但不該在這附近發生,就紛紛看了過去,然後神色一變。

  另一邊,李懷好容易和皇帝說了一通,說是走出來看看局面,正想著是待著不動,等著變故,還是藉口狩獵,遠離是非之地,就看到了那群划水摸魚的公侯們。

  他心裡念叨著,這些個人可真閒,聚在一起聊起天了。而後聽著動靜,他也注意到了不遠處的騷亂,循聲看了過去,不由心頭一跳。

  什麼動靜?不會是黑衣軍的攻勢,已經要開始了吧?

  遠處、林邊,正有不少兵卒聚集過去,引人注目,有幾名侍衛正快步趕來。

  「怎麼了?」

  皇帝走出營帳,詢問左右。

  馬上就有一統領過來,抱拳道:「啟稟陛下,有巡查在林中發現了兩人鬼鬼祟祟,於是過去盤問,那二人見了,立刻一言不合便就動手!」

  「哦?」皇帝眯起眼睛,「這裡已經靠近朕的營帳了,還能有閒雜人手?」說著,看了李懷一眼,微微點頭。

  點頭?啥意思?

  李懷一愣,隨後明白過來,敢情皇帝以為這就是自己警告的「風波」?

  這哪能比啊,可不能讓皇帝因此放鬆了警惕!

  這邊想著,那個侍衛統領卻猛然跪下,滿頭冷汗道:「請陛下治罪,是我等不察!」

  「先不說這個,」皇帝擺了擺手,「去把人抓來,朕有話要問他們。」

  那統領如蒙大赦,匆匆而去。

  皇帝跟著便對李懷道:「只有兩人來此,未免也太看輕朕了,李卿,依你之見,此舉何意?」

  李懷心想,我哪知道啊,上回我又沒看到這個,說不定只是個插曲,比不得後面的黑衣軍。

  但這話是不能直說,他打算隨便兩句敷衍一下,再提醒皇帝不要掉以輕心。

  只是話還沒有出口,就被匆忙趕來的眾公侯打斷了——

  「陛下!」

  「您受驚了!」

  「我等前來護駕!」

  榮國公、荀國公、定國公、襄陽侯、永昌侯等勳貴一個個拔出武器,衝了過來。

  看著這一群摸魚領導,李懷隱隱感覺不對。

  劇情和上一回的差別有些大了!

  他這邊疑惑,那邊剛剛抵達的荀國公看著衝突之地,忽然道:「那兩人好高的身手,不好!他們衝過來了,保護皇上!」

  卻是有兩人高高躍起,翻過侍衛阻攔,朝著營帳疾奔而來!

  皇帝反而十分平靜,笑道:「諸位,無需這般驚慌,此事皆在咱定襄侯的算計中。」

  「哦?」

  「什麼?」

  「還有這等事?」

  眾勳貴皆露詫異之色,朝李懷看去。

  永昌侯更眯起眼睛,道:「不知定襄侯之計何也?」他看出李懷錶情不對,不似皇帝所言,刻意問道。

  李懷滿心苦澀,暗道皇帝坑啊,自己哪知這是哪一齣戲?永昌侯這奸臣,抓住機會就落井下石,劇情這是要暴走了啊!

  要了命了!

  心中哀嘆著,他下意識的朝突出重圍的兩人看去,頓時一愣,脫口道:「此二人乃黑齒族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0 21:14
第一百一十九章 騎虎難下,就先抓了吧【第三更】

  「大帳那邊似乎出事了!」

  荀楚剛獵到了一頭山鹿,聽到手下回報,第一時間策馬而回,途中,碰到了同樣得到消息的向歷。

  看著對方手上的野雞,荀楚笑道:「向兄收穫不小啊。」

  「笑到最後的人,才是贏家!」向歷看了山鹿一眼,直白回應,「還是先去看看那邊的情況吧。」

  等二人抵達,先看到了站在眾勳貴邊緣處的劉毅。

  「劉兄,發生了何事?」荀楚走過去就問,正好聽得皇帝說著「……皆在咱定襄侯的算計中」這句,不由挑了挑眉毛。

  向歷也走過來,低語道:「劉兄,不是說定襄侯都是機緣碰上麼?」

  「不錯!」劉毅點點頭,「這次事情的緣由,我看定襄侯自身並不知曉,他先前或以模棱兩可之言,說了些話,所以讓人誤解。」

  荀楚和向歷都皺起眉來。

  另一邊,永昌侯正問道:「不知定襄侯之計何也。」

  劉毅就笑道:「定襄侯怕是無法回答,只能顧左右而言其他……」

  只是話還沒說完,李懷已經蹦出一句「此二人乃黑齒族人」。

  頓時,劉毅的話被卡在嗓子眼。

  荀楚和向歷一愣,繼而露出懷疑之色,看著劉毅。

  劉毅眉頭一皺,沉思起來。

  「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另一邊。

  李懷的話一說,幾位勳貴都露出了意外之色,永昌侯更是神色劇變,但好在及時掩飾。

  唯獨皇帝,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笑道:「聽你意思,這兩人早中了你的算計了。」

  「這……」李懷心裡翻江倒海,他十分疑惑,這兩個傢伙為什麼會跑到這來?

  早上離府的時候,自己特地擺了一場,就是為了警告他們,配合著魏梢的那位友人,把人給嚇跑了,怎麼一轉臉,跟到獵場來了?

  這麼敬業?不怕被發現了?不對,這已經被發現了。

  他這邊想著,又有幾個侍衛衝過去,攔住了衝出來的虯鬚漢和細須男,又戰成一團。

  有勳貴忍不住問道:「黑齒族是何方神聖?居然有這等身手?」

  為了不讓皇帝追問「自己的計畫」,李懷搶先一步回答:「乃西南邊陲的一小族,整個部族加起來,就只有幾萬人,族主算是一方土司,也派了使人入住長安,他們長期聚聚山林,與野獸廝殺,因此有善戰之人。」這番說辭,就是準備轉移話題的。

  皇帝稱讚道:「不虧是李卿,連邊陲小族都如數家珍。」

  李懷趕緊如實回答:「臣只是正好知道這一個。」萬一皇帝還要考較他部族,他可就抓瞎了,話得講明白。

  「謙虛!」皇帝讚賞之色更盛。

  李懷還能說什麼?

  襄陽侯則皺眉道:「這等小族,敢在這時衝撞聖駕?不怕舉族夷平?而且邊陲野人,能與這麼多侍衛戰個難解難分?又是如何潛伏至此的?」

  皇帝也思索了一下,就道:「李卿能一口叫出兩人來歷,想來是有佈置的,為何來此,你該是心知肚明。」

  我什麼都不知道!

  李懷心裡吶喊,但看著皇帝和眾勳貴看過來的眼睛,他知道,如果如實回答,那這名聲、地位估計就全毀了!

  真是騎虎難下了!

  關鍵時刻,過往經驗浮現心頭,就見李懷淡淡一笑:「他們二人包藏禍心,常窺視在側,今晨也不例外,其他時候也就罷了,今日我卻不能讓他們如意,於是派人驅趕,沒想到他們這般大膽,居然鋌而走險……」

  這番話聽著簡單,其實已是他絞盡腦汁,說的都是實話,但模棱兩可,儘量不涉及具體責任,至於後面怎麼編……

  「先把二人擒了,問他們幾句,諸公便知……」

  問兩句,瞭解一下大概情況,實在不行就回溯吧,不然二人胡扯一通,說不定要糟。

  「也好,把人擒了,讓李卿來問。」皇帝一發話,侍衛首領權覺便要傳令下去,聚集人手過去捉拿。

  李懷趕緊阻止,道:「不過兩個蠢賊,哪需要多少人手,統領還是不要殺雞用牛刀了……」

  他這邊話音落下,那邊生龍活虎的二人,忽的就萎了,一下子趴倒在地,被侍衛一擁而上,給擒拿住了。

  頓時,無論皇帝還是勳貴,看向李懷的目光都變了。

  別說他們,就連李懷自己都懷疑,這是不是和自己提前說好了的。

  不過,等兩人被押送過來,擺在李懷面前,看著二人身體表面,那隆起的青筋,和奇怪的紋身,李懷終於想起了黑齒族的另一個設定。

  「早聽說黑齒族擅巫蠱之術,方才你二人能那般神勇,和這方面有不少關係吧,現在怕是被反噬了,因此委頓。」李懷的語氣不容置疑,就想著不管對方承認不承認,都給直接扣上帽子,難道還有人會為他們分辯?

  未料這話說出,圍過去的眾勳貴臉色連變,紛紛退後幾步,就連押送二人的侍衛,都是身子一晃,臉色蒼白起來。

  皇帝神色微變,沖身邊的黃旗使了個眼色。

  黃旗會意,道:「審問之事,自有諸公主持,陛下天子之身,不可涉刑地,不如入內等著消息。」

  「也好。」皇帝點點頭,沖李懷道,「交給李卿了,朕等你的消息,對了,著人去理藩院問問,那黑齒族的事。」話落,便轉身回了營帳。

  見到這一幕,李懷才意識到,這巫蠱之說對尋常人的影響,居然有這麼大。

  我是不是也該注意一下?

  他正想著,被捆綁了的虯鬚漢掙紮著起來,沖李懷「呸」了一聲,奮力吐了口口水!

  心有警惕的李懷迅速後撤,其他人也紛紛避讓,除了職責所限的侍衛硬著頭皮不動,其他人都後撤了一大步!

  虯鬚漢吐完,立刻喝罵:「盡耍手段的中土賊,設下處處陷阱,撒下這麼大的網子算計我等,不得好死!」話中還帶著點口音,更加深了李懷描述的正確性。

  李懷聽著一陣懵逼,又見眾人看自己的目光中,都帶上了一點審視和戒備,不由氣惱。

  這人怎麼說話呢?我不過就是趁機派幾個人,唬了你們一下,至於麼?

  永昌侯更是趁機問道:「定襄侯,聽這人之言,莫非他們來此,是與你有私人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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