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我是這樣的作者 作者:戰袍染血(連載中)

 
Babcorn 2019-6-23 16:52: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8 26709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0 21:16
第一百三十章 花開兩朵

  懷著沉重的心情,李懷回到了侯府,只是這邊一下車,那邊便是一片歡天喜地的聲音。

  李懷的心境頓時告破,一臉愕然的抬頭看了過去。

  入目的是大開的侯府大門,以及他的眾多親眷——母親劉氏、妻子魏如兮,還有等等。

  「母親,這是做什麼?」李懷快步走過去。

  劉氏上前幾步,笑道:「聽聞你在獵場上大展神威,揚了侯府之名,更得官家稱讚,連諸多勳貴都很是服氣,為娘也很是高興。」

  李懷一愣,他沒想到這消息傳得這般迅速,一轉臉,在人群中看到了老幺李慎,這心裡不由明白幾分,跟著他就對劉氏道:「母親也知道,我能在獵場立功,是因有一場風波,這事涉及到甚廣,不好聲張……」

  劉氏一聽就明白了,於是點頭道:「為娘知道了,這就讓人散了。」她就吩咐下去,李窘等人立刻忙碌起來。

  李懷又看向李慎,問道:「今日事多,我都沒有抽出空來去探望三叔,那邊如何了?病情可有好轉?」

  驀地,他便想到李慎之所以會抵達城西,實際上是因為三叔李宇昏迷中吐露的夢話,這其中會不會有關聯,是否存在聯繫?

  腦海中閃過那一道道無聲無息的身影,李懷不由擔心起自己那位三叔。

  李慎趕緊道:「三叔好轉了,已經醒來了,我方才去看了一趟,他吃了好幾碗米粥,還說要過來看看你,被我勸住了,這才沒有過來。」

  「醒了?」

  這結果讓李懷頗為意外,但隨即放下心來。

  「那這是好事,」他點點頭,又問道,「對了,三叔之前念叨的那個地址是何處?你始終沒有說清楚。」

  「是三叔說的不甚清楚,他只是說城西那個街坊的盡頭,靠近城牆根下的眾屋,最中間有一個老槐樹,樹邊的那間屋……」

  「你說什麼?」李懷一下子警惕起來,「老槐樹?」

  「對,三叔所說的便是城西貧民屋舍最裡面,一棵老槐樹邊上的屋子,為了找那間屋子,我在裡面轉了好半天,才引來了那麼多人。」李慎疑惑起來,「怎麼了?」

  李慎還不知道城西的事,否則斷然不會這麼平靜。

  李懷也不打算告訴他,於是搖搖頭,說著:「沒什麼。」可心裡卻越發疑惑了,因為那些面容扭曲之人,所在的院子,邊上就有一棵老槐樹。

  他深吸一口氣,又問:「對了,你說先前有個中年人,在那裡和你說過話,若是再見面,能否認出其人?」

  李慎不假思索的道:「記憶深刻,定然指認得出來。」

  「那就好,最近可能需要你去辨認……」後面的話,李懷沒有說完,畢竟辨認屍體之類的事,現在說出來,會嚇壞小朋友的。

  等弄好了這件事,安排了時間準備明日一早去探望李宇,李懷就走入府中。

  不過這心思還纏繞在老槐樹這個詞上,但想了想,只覺得複雜、頭疼。

  「算了,我的特長不在斷案上,寫的書也不是刑偵類型的,何必耗費腦細胞呢?關鍵是還得靠敏銳的觀察力,與出色的口才!要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才是。」

  「靠口才?吐槽麼?+1槽點。」

  李懷沒有理會系統旁白,對面那位美麗的夫人便湊過來,嘰嘰喳喳的說了好些話,前面自是因為李懷在獵場的出色表現,讓她越發崇拜,後面的話就有點意思了,說的是其他幾房的動靜,以及她今日懲戒了其他院子裡的一個丫鬟,最後老夫人劉氏出面做了和事佬。

  「……這府中的女使,都太沒有規矩了,也是之前府中太亂,你看是不是該立立規矩?」最後,魏如兮小聲問著,眼睛裡滿是期待。

  李懷見了,不由暗中冷笑。

  這場面我知道,宅斗嘛,如此看來,在我沒有關注的後院中,正在上演著一出女頻戲。

  自忖經驗豐富,李懷錶示不進這個坑,畢竟在後院戲碼上,自己就是個背景板,那就安心做好本職工作即可。

  「這事你該去與母親商量,我是不好過問的。」然後李懷默默在心裡補充道,為夫如今格局不同,已經走上了……呃,刑偵大道?有沒有搞錯!

  一念至此,李懷頓感沮喪,覺得沒有發揮出職位和爵位的特色。

  「這幾日,我得好生修養。」他決定先享受一下生活,至於補課這事,可以先緩緩。

  魏如兮心有不滿,但見著李懷的樣子,並不敢堅持,只好點頭稱是。

  這邊話音剛剛落下,那邊李昌就忽然過來稟報,說是黃旗過來了。

  這個消息,頓時打碎了李懷剛做出的決定。

  等從黃旗口中得知,皇帝果然是要讓他進宮,而且十分著急,就是明早。

  「這……不好糊弄了啊。」搖了搖頭,李懷叫住黃旗,欲言又止。

  「侯爺可是有什麼話,要讓咱家上呈給陛下的?」黃旗笑眯眯的問著。

  李懷最後還是搖搖頭,將想要詢問宮中是否人手不足的話嚥了下去。

  黃旗也不以為意,笑道:「今日侯爺立了大功,只是城中還有些事,陛下也要與諸位相公商談,所以才會推到明日。」

  「原來如此。」李懷拱拱手,「有勞黃侍了。」一揮手,李屋就過去,將準備好的碎銀遞了過去。

  黃旗笑眯眯的接過來,又道:「侯爺,城西那邊的事,您得上點心,陛下如今很是關注這點。」

  「多謝黃侍提醒。」李懷點點頭,想著這銀子是真沒白花,這些太監也是值得敬佩,非常敬業,童叟無欺。

  不知道為什麼,他對於這些身體上有缺陷,但人格上更完整的人群,有一股親近感。

  不過,等黃旗一走,緊迫感馬上就來了。

  「城西死了這麼多,肯定是個大事件,但好死不死的,我這邊剛被皇帝囑咐要查案,那邊就除了這檔子事,不會是有人要搞我吧?這也太大手筆了,黃公公好心提醒,是讓我提前做準備,可問題……」

  他深吸一口氣,感覺劇情太緊了點。

  這一個大事件結束了,不是該給個過度日常嗎?怎麼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了?

  帶著濃濃的不甘,以及隱隱的排斥,李懷還是吩咐了一下,說是自己要小睡一會,但沒有回到寢室,而是轉向書房。

  等走進來之後,讓李屋在外面守著,李懷遲疑了一下,又找出了那幾張沾了血跡的紙看著上面斷斷續續的字句,想了一會,搖搖頭。

  「沒有頭緒,興許只是巧合。」

  等將東西重新收好,李懷合衣躺在榻上,猶豫了一下,最後在心裡默念道:「雙開肝帝,開花!」

  頓時,在他的意識中,浮現出一根樹枝上,樹枝尖兒上有一朵花苞,緩緩開放,而在這朵花的另外一邊,還有一個樹枝,上面同樣有一朵花在綻放。

  李懷神色木然,再次默念:「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0 21:16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李家少年郎

  「啟動語太老土了吧!太羞恥了吧!簡單一點不行麼!」

  迷迷糊糊之間,李懷默默嘀咕著。

  「哼哼,也不知道當初是誰用這些湊字數的,+1槽點。」

  正想著向系統旁白抗議,但立刻他就感到有個聲音在耳邊縈繞——

  「李懷,李懷……」

  淡淡的呼喚聲在耳邊響起,讓他慢慢的回過神來。

  忽然,那個聲音變得嚴厲起來了——

  「李懷!」

  李懷瞬間睜開眼睛,條件反射一樣的站起來。

  因為起來的太急,碰到了身後的椅子,膝蓋也磕碰到了,他「哎呦」一聲,捂著膝蓋,又蹲下了。

  這時,李懷感到了身子的虛弱,以及那細小的雙手。

  嘩啦啦!

  因為這個動作幅度太大,又碰的身前的木桌搖晃了一下,上面的書本跌落下來。

  這些變故,讓李懷愣了一下,隨後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又」回來了。

  抬起頭,入目的是一張蒼老的面容。

  這人穿著素色深衣,披散著頭髮,留著長鬚,一雙細長的眼睛,正盯著李懷,帶來了一股壓力。

  「甫叔……」

  李懷下意識的叫出了一個名字。

  「你方才偷懶了。」那甫叔淡淡的說著,似乎並不介懷,只是隨後就從背後拿出了一根戒尺,「伸手。」

  李懷頭皮發麻,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但看著那雙眼睛,最後不得不一咬牙,硬著頭皮將自己白白嫩嫩的小手遞了過去,但嘴裡還是忍不住嘀咕:「我還是個孩子。」

  「玉不琢,不成器!」甫叔一把將小手拽過去,掄起戒尺,毫不客氣的砸了下去,一頓噼裡啪啦的竹筍炒肉,李懷滿含熱淚的表示知道錯了,一定努力奮進,好好讀書,甫叔快收了神……戒尺吧。

  那位甫叔這才收回戒尺,然後語重心長的道:「你如今不懂,覺得我逼你讀書很是無趣,但日後必然會感謝我,慶幸有今日。」

  李懷點點頭,這話他穿越前就深有體會,真的是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不過,他也深刻瞭解自己的龍套,在各書中到底是個什麼地位的李懷,一樣十分清楚,就算自己現在埋頭苦讀、刻苦補習,成為一個有理想、有學識、有格調的三有好青年,但等這第二本書的主角登場,自己的出色,只能襯托出對方的牛批。

  「好在我的龍套,在那些書裡面出場的時候,都是風度翩翩、英俊不凡的青年時期,現在明顯還處於作品早期,還有時間扭轉,更重要的是,我這次過來,可還是懷有其他目的的。」

  心裡泛起這個念頭,李懷小心的看了那甫叔一眼。

  「怎麼?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這位甫叔倒是看出了什麼,冷著臉問道。

  李懷躊躇了一下,還是說道:「甫叔,咱們家有沒有兵家之書,或者斷案之類的文獻?我想要學習一下。」

  「兵家書?」甫叔眯起眼睛,「你何以突然想到要看兵家?莫非是聽了什麼風聲?這府中的雜役,可是多嘴了?」

  說完話,目光就朝周圍掃過去。

  李懷所在的這間屋子頗為通透,都是木質結構,用幾根立柱支撐著,周圍都是紙糊的木窗、木門,大部分都開著,因此光線通透,除了幾個零散擺放的書架子,裡裡外外一目瞭然。

  現在放眼看去,只有孤零零的兩個僕役,被甫叔一看,那兩個人立刻就低下頭、弓著身子,認錯求饒。

  李懷可不想殃及池魚,於是就解釋道:「並不是他們的過錯,只是我看書上提過一些,所以有些好奇。」

  甫叔點點頭,說道:「兵家之書,咱們李府的藏書中是有的,但您這會還不到看的時候,還是先將聖賢之言記熟了才成。」

  李懷一聽這話,不由便暗暗叫糟,自己大老遠跑過來——確實很遠啊,隔著一個世界——可不是為了繼續在這裡唸書的,若是不得補習,那來這一趟又有什麼意義?

  不過,看了眼紅腫的小手,又看了看甫叔手上的戒尺,李懷覺得,大丈夫能屈能伸,更要審時度勢,最關鍵的不是蠻幹硬幹,而是要找準機會,瞅準時機,然後果斷出手,一旦出手,就要完成目標!

  「說一千,道一萬,現在還是讓我先遵從內心。」

  這樣想著,他重新坐下,撿起地上的書,挺直了腰桿,立刻大聲的朗讀起來!

  「記得還要背誦。」甫叔滿意的點點頭,轉身就走,只是到了門口,對兩個僕役吩咐道,「好生看著,若是再讓我看到少爺在偷懶,有你們好看。」

  二人唯唯諾諾,連連稱是,隨後這一雙眼睛就緊盯著李懷,片刻都不離開。

  李懷暗道苦也,但表面依舊是苦讀不停,一副完全投入進去的樣子。

  就這樣一直持續到了晚飯。

  或許因為李懷在這個世界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早早的就餓了,等晚飯一開,飢腸轆轆的便要大口朵頤,只是看著對面坐著甫叔、注意到那嚴厲的表情,他還是著力保持著餐桌禮儀。

  再一看那桌上的青菜淡飯,這胃口先就衰減了不少。

  「甫叔,沒肉啊。」

  想到先前回去,在侯府裡自己說一不二,雞魚肉蛋輪著換,不僅悲從中來。

  那甫叔本來想要訓斥兩句,但注意到李懷的表情之後,不由嘆了口氣,隨後說道:「這肉還是會有的,過兩日便做,如今不比從前了……」說到這裡,他又停下,話鋒一轉,「你先前說想看兵家書?」

  李懷本來聽著甫叔說話,覺得能從裡面找到一點線索,確定自己在哪本書形成的世界中。

  他這次穿過來年齡小,還不到十歲,記憶碎片十分模糊,對自家情況都不甚清楚,加上先前一年,未曾離府,消息閉塞,主線劇情更未開始,信息不足,難以判斷所在世界。

  但聽得甫叔之言,又壓下好奇,點頭道:「是的,」然後又補充了一句,「最好還有斷案、審問的書籍。」

  甫叔立刻皺起眉頭:「先前我就沒有回你,現在還這般說,那斷案、審問,終究是雜書,在比不得聖賢言,也不比兵家法。」他搖搖頭,語氣放緩,「算了,我也不多說,只要能你在一個月內,讀通《千文法》,那就可以去藏書之地,到時能找到什麼書籍,都隨你。」

  李懷一聽,精神一震,便道:「我明白了,必定用功!」然後便吃起面前的青菜豆腐,但馬上就被甫叔提醒:「儀態!」

  李懷趕緊正襟危坐。

  待得飯後,李懷興沖沖的離去,表示晚上要加強學習。

  那甫叔看著李懷的背影,卻忍不住道:「想讀兵家,還想知斷案法,莫非是真記得當年情景?只是這般年紀,竟有這等志向?」

  他這邊念頭落下,前行沒有幾步的李懷愕然停步,看著浮現在面前的那個光環。

  「主角光環已然成熟,請您查收……」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0 21:16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光環熟了【三更完畢!】

  「光環熟了?」

  李懷一愣,好一會都沒回過神來,等他驚醒,第一步不是去看那個光環,而是朝不遠處正在擦地板的僕役看了過去。

  這僕役先前看管李懷讀書,當前正擰毛巾、擦地板,沒有注意到這邊的變化。

  按理說,這麼黑的天,前面懸浮著一個閃光的大光環,何等刺眼,結果那邊居然視而不見。

  轉頭再看,屋裡的甫叔同樣沒有什麼察覺。

  只有我能看到?

  李懷鬆了一口氣,但面前的這個光環又犯起難來,雖然沒有仔細探查,但就過去的經驗來看,光環裡面凝聚的,肯定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特性,貿然使用,不知道會有什麼效果。

  但是,這東西都熟了,還跳出來了,主動在面前晃悠……

  「我就看看,也不用。」

  他伸出手,觸摸了一下。

  頓時,眾信息湧來,讓李懷意識到了裡面凝聚的具體特性——

  長於籌謀、眼光深遠、長於佈局、胸懷寬廣、擅研兵事、頗有文采、少有大志、好學不倦、城府幽深、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李懷頓時表情木然。

  隨後,他又從那些信息中,得到了這東西的用處——

  佩戴在頭上,旁人無從看到,但只要做出符合光環特性的行為,得到旁人的稱讚、認可、崇拜等,就可以讓光環變得更大。

  「我現在的主要任務是讀書,這麼危險的東西,還是不要用了吧。」

  念頭一動,光環消失不見。

  接下來的日子就顯得十分枯燥了,為了能獲得「補習」的機會,李懷不得不加緊學習。

  被甫叔點名的《千文法》,單從名字來看,似乎和《三字經》、《百家姓》之類的相似,但事實上,卻是凝聚了眾多的學說的總綱之文,可以說是一部百家提要,涉及方方面面。

  李懷之前在這個世界停留了一年時間,有小半年都耗費在這本書上,勉強完成了背誦和默寫。

  但要讀通……

  前三天,李懷鬥志昂揚,每天除了吃飯睡覺讀書,一副沉迷學習的樣子。

  但之後的四天,他就時常抓耳撓腮了。

  「果然,甫叔是不可能給你安排個輕鬆的任務的!不過,還有時間,一切都還來得及!」

  振奮精神的李懷,繼續投入到學習之中。

  不過,從第十天開始,他感到自己每天頭重腳輕。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這怎麼可能理解,裡面涉及諸多學說,往往相互矛盾,我還是個孩子,三觀還未穩定,讓我讀這些好嗎?」

  但是對於這些問題,甫叔一概不理,只是道:「若是你覺得困難,那也無妨,只管慢慢為學,總會有學懂之日,只是先前的約定,就此作罷。」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李懷這次之所以鼓起勇氣再來,就是為了得到補習機會,哪裡能輕易放棄,於是咬緊牙關,努力奮進。

  「實在不行,就靠著回溯來爭取時間學習吧,沒想到我居然有用外掛學習的時候!」

  但是半個月過去之後,李懷徹底癱倒在地上。

  屋外,圓月高懸,淡淡的聲音傳來——

  「少爺,若不早睡,明日可沒有精力為學。」

  啊!

  李懷感到腦子要炸開,然後冷聲說道:「知道了,這就睡了。」跟著閉上了眼睛。

  「不行了,來這裡這麼多天了,才累積了不到三槽點,這麼寶貴的財富,怎能浪費在理解上,肯定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吧……」

  他忽然睜開雙眼,面前再次出現了一個亮閃閃的光環。

  「如果這玩意兒的作用,就是為了約束我的行為,讓頭頂的鍋蓋越變越大,就太不符合邏輯了,畢竟是從我寫的書中演變出來的,按照我寫書時縝密的邏輯、周全的謀劃、仔細的設計、小心的敘述……等,優秀的習慣,不該誕生出這麼不靠譜的東西來啊……」

  「你還想怎麼樣?都逼得讀者送你穿越了,還覺得自己靠譜不成?+1槽點。」

  李懷頓時來了精神,他坐起身來,問道:「出現了,吾之半身!我正要問你,這光環珮戴之後,只有這麼點用,那誰會用啊,我說……」

  「煩死了,試試不就知道了嗎,又不會死。」

  然後就再無聲音了。

  「太不專業了,但是這個建議可以試試,」李懷仔細思考這個提議,「反正在這邊我就是個孩子,就算用了光環,廢了,大不了從頭再……」想到讀書為學的痛苦,他打了個寒顫。

  「應該是廢不了的吧。」

  猶豫之中,李懷出於謹慎,還是沒有使用。

  第二天。

  「不行了!用了!」

  在辛苦了一天之後,李懷吃完晚飯,就視死如歸的將光環戴到了頭上。

  「叮!獲得主角光環,恭喜作者君,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主角了。」

  看著頭上頂著的光圈,李懷等待了半天,卻沒有任何其他提示。

  「然後呢?作為主角的福利呢?副作用呢?」他皺起眉頭,「你當時說過,這東西可能會替換背景,比如將我定襄侯的身份,變成江南舉子,還說要消耗一百槽點強行替換……」

  「消耗一槽點,可以摘掉光環。」

  「……」

  李懷沉默了好半天,最後問道:「這是個臨時加的設定麼?太隨便了吧?」

  「不是臨時加的,」系統旁白出乎意料的給予了回應,「是你的培養方式太過激進和單一,光環沒沾染任何背景信息,只總結了人物特性就成熟了,所以你現在可以通過消耗一槽點佩戴,再消耗一槽點摘掉,不用擔心被替換背景設定。」

  「……」

  再次沉默了許久,李懷道:「這個光環,除了能戴上和摘掉之外,還有其他作用麼?比如讓我運氣變好,讓每一人都看我順眼,讓我讀書順利,走上人生巔峰什麼的?」

  「理論上是可以的。」

  旁白的話讓李懷激動起來,但隨後就被剿滅了——

  「前提是,你要有相應技能,通過消耗光環,可以不用消耗槽點,直接使用技能概念,同時不會替換原本的身份背景,不過光環的光輝一旦失去,想再用,就要補充,也就是說……」

  「得按著光環的特性去做?」李懷深吸一口氣,總算理清了思路,「但是我之前用『雙開肝帝』的技能時,沒有消耗啊,哦,對了,那個是作者概念不是技能……」

  念頭還沒轉完,光環瞬間黯淡。

  系統旁白隨之響起:「不說我都忘了,當時是給你賒賬的。」

  「……」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0 21:16
第一百三十三章 此世李府

  時間飛逝,一個月的時間終於過去。

  「……以驕主御疲民,未有不亡者也。」一大清早,李懷就搖頭晃腦的說著。

  「此言怎解?」甫叔卻冷不丁的問道。

  李懷就道:「那秦主苻氏兵敗被俘,在獄中自省,見到過來索要玉璽的使者,與之交談,覺得其人有才幹,但自己當初卻沒有提拔這個人,感慨說自己識人不明,其實並不準確。」

  甫叔問:「為何這麼說?」

  李懷微微一笑,說道:「當初秦相為布衣,他一樣能提拔起來,並且加以重用,可見其人是有魄力,也有識人眼光的,這也是得以建功立業的原因,識人不明並不是他失敗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數勝而驕,如古之夫差、勾踐,得勢便忘乎所以,這就是驕主,不恤民生,最終敗亡。」

  甫叔沉默片刻,道:「這個道理,你也要記在心裡。」隨後,轉而問起其他。

  流利回答了幾個提問之後,李懷看著甫叔那雖然平靜,但卻隱隱透露出驚訝和欣慰的目光,不由微微翹起了嘴角。

  有了光環作為動力源,激活了「為學之人」這個技能概念,任何文章語句,李懷只要看一遍就能記住,不僅如此,在技能激活的狀態,他思維敏銳,能較快的解讀晦澀語句中潛藏著的真意。

  這讓李懷一度沉迷,如果不是光環經常用光,必須重新補充,他肯定會沉迷到難以自拔。

  而今,終於展現出成果。

  甫叔點點頭,道:「不錯,短短一個月就能掌握《千文法》,即使在百家爭鳴的時代,也不多見。」

  李懷忍住了叉腰的衝動,留心起來,因為他注意到一個詞。

  百家。

  這不是甫叔第一次提到了。

  一個月的時間裡,甫叔總會自覺、或者不自覺的提到這個詞。

  「難道是一個關於百家爭鳴的書?春秋戰國?我沒寫過這種劇情啊?而且我看很多典籍上紀錄,雖說有架空元素,但也有漢晉的痕跡,比百家之時過去許久了。」

  李懷搖了搖頭,由於自己的半身、系統旁白這次沒有提示世界,他不得不嘗試著自己去瞭解,但有限的信息,以及世界自行補完的特性,讓他暫時沒有頭緒。

  「但現在可以縮小範圍了,涉及到百家,我提過百家的書,有哪幾本?好像數目有不少啊,頭疼。」

  眼下不是適合回憶的時候,因為甫叔忽然站起身,朝著外面走去,走到門口,他停頓了一下,回頭問道:「按照之前的約定,您可以待在藏書館裡,但是只有一天時間。」

  李懷愣了一下,但馬上回過神來,心底湧起欣喜,他站起身來,快步跟了過去,在甫叔的帶領下,開始在李府中行走。

  李府很大。

  雖然比不上大寧朝那邊的定襄侯府,但從穿越前的視角來看,這裡依舊大的嚇人,稱得上是一個小園林。

  但比起僕從、丫鬟來來往往的侯府,這第二個世界的李府要冷清的多,來來去去,幾乎就那個兩個僕役。

  走了好半天,他才見到第三個人——那是個身著粗布麻衣的中年婦女,見到了甫叔和李懷,就咿咿呀呀的叫著,赫然是個啞人。

  甫叔微笑著點頭。

  李懷也順勢示意。

  之前的一年,他的生活軌跡非常單調,能夠活動的範圍很小,除了自己住的院子,就只有外面的一小片屋舍。

  當時還不覺得如何,現在這麼一走,注意到李府園林中,好多個地方草叢茂密、樹木雜亂,連一座假山上的涼亭,都破損了一角,這才隱隱意識到,這個世界的「本家」,怕是有些問題。

  「破落了?」

  帶著問題,李懷隨著甫叔來到了最裡面的建築跟前。

  這是一座兩層小樓。

  比起園子裡其他的木製屋舍,這座小樓罕見的用了不少的石頭,雖然因為風吹日曬、缺少修葺和維護,屋子已經十分破舊,但通過外面的輪廓,依舊能看得出來,這座樓的設計和佈置是經過精心修飾和計畫的。

  「等會進去之後,手腳要輕一些,」甫叔拿出鑰匙,打開了門鎖,「裡面的書架都有年頭了,經不起太大的動靜。」

  「我記得了。」李懷點點頭。

  吱呀。

  房門被推開,李懷跟著甫叔一起走了進去。

  頓時,一股嗆鼻子的味道撲面而來,那是一種灰塵混合著腐敗物的混合氣味,讓李懷瞬間就條件反射的一樣的摀住了鼻子。

  甫叔回頭看了他一眼,低語道:「如果是十年前,這裡不會這麼破舊,會有專人在這裡進行打掃,一天到晚都有人在這裡守衛,不會失竊,也不會有破損。」他嘆了口氣,然後走了進去。

  鞋子落在地板上,留下了清晰的腳印,也激盪起淡淡的塵埃。

  「……」

  這裡到底是有多久沒人來過了。

  李懷搖搖頭,也跟了過去。

  這兩層小樓,就是藏書館,裡面滿滿噹噹的擺滿了書架,而每一個書架上、每一層都擺滿了書籍,有些是用來盛放文獻的木頭盒子,一眼望去,滿滿噹噹。

  李懷走在一排書架邊上,尷尬的發現,現在這個不足十歲的身體,個頭很矮,比較高的書架,根本夠不到。

  甫叔絲毫沒有幫助的意思,也沒有更多的提醒,只是繼續說著:「這裡面的書,翻看之後都要重新放好,您可以帶走一兩本,但不能太多,而且要在那邊紀錄下來……」他指著不遠處的書桌,上面空空蕩蕩的。

  「等會我會把筆墨紙硯拿過來。」

  李懷點點頭,深刻意識到,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身份,和大寧朝估計是沒得比了,不過這問題不大,有外掛、有光環,自己無所畏懼……

  想到這裡,他微微抬頭,看著頂在頭頂上的光環。

  他頂著這東西走了一路。

  「幸虧其他人看不見。」

  然後李懷鬆了一口氣,掃了掃周圍書架上的書,從裡面抽出一本,頓時一陣塵土飛揚,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然後看著那被灰塵蒙了大半的書冊,一陣無語。

  甫叔沒有理會,轉身朝著門外走去,只是一邊走,還一邊說著:「記得,要小心輕拿,這裡的書籍非常珍貴,乃是李家詩書傳家的根基所在,萬一有了折損,那後世子弟就看不到了。」

  李懷重重點點頭,衝著手上那本書的封面吹了口氣,在飛揚的塵土中,他咳嗽著勉強睜著眼睛,正好看到上面的一列字。

  《李賢註解》。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5 15:38
第一百三十四章 藏書與祠堂

  「這本居然是李家祖上所著?」

  翻開書頁,看著第一頁上的幾句序言,李懷立刻明白了那位李賢的身份,是這個世界的李家先祖之一,按著隻言片語的介紹來看,還有著非同一般的地位,大小是個史上留名的。

  只是看著看著,有知道自己最初的判斷錯誤了。

  「原來是對這位先人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進行的總結和註解,這書真正的作者是承寧公,聽著就是尊稱,興許是後人整理重修的,不然自己肯定不會用尊稱,也不知道是幾代的先祖……」

  他忽然想到了之前的一個疑問。

  「說起來,我在這個世界的父母親人呢?從未聽人提起過,就連那位甫叔的姓氏我都不甚清楚,只是靠著殘留的記憶碎片,但因為年紀太小了,根本記不清楚,但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這個李家的情況,不怎麼好啊……」

  搖搖頭,止住了心頭雜念,翻看手上這本書。

  「道家之言,這位先輩是一位道家大學問家啊,但這不是我現在需要的。」搖搖頭,李懷將這本書放了回去,然後目光一轉,視線掃過一個個書架,頓時頭大如斗。

  「這麼多書,想要一一排查,找到所需,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啊,尤其是還得輕拿輕放,效率低啊,但我只有一天,就算有為學之人這個技能過目不忘的能力,但這幾天積攢的光環,還是不夠大,恐怕持續不了太久啊……」

  帶著這樣的想法,他哀嘆著,投入到了繁雜而機械的翻書大業之中。

  當甫叔去而復返,將筆墨紙硯放在那張桌子上的時候,看到自家少爺正翻看著一本書,速度很快,然後隨手放回去,又抽出另外一本,不由皺起眉頭,隨後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一如他來時的樣子。

  李懷則因沉迷在挑選書籍中,沒有發現這個插曲。

  他的全神貫注,很快就有了收穫。

  「時間也差不多了,耗費了半天,挑出了十七本兵法,另外三十多本,涉及雜學、名家、陰陽家等,包涵了搜查、斷案的內容、技巧、訴訟、審訊等內容。」

  他估算了一下大概內容,覺得以目前的光環大小,還有時間來看,一個下午,能把這些挑選出來的內容盡數記在心裡,已經十分不容易了。

  「這還是最理想的估算,如果一個不好,恐怕還不一定能全部記住,至於那二樓……」李懷回頭看了看最裡面,佈滿了灰塵的樓梯。

  「二樓的藏書,與一樓大概相似,況且就算是一樓,我也有好些書架沒看過來,再加上那些書架上層,我這矮個子還搆不著,反正一步一步來吧,來日方長,以後得慢慢積攢光環的光圈,說起來,這個世界的李家到底是啥來歷,為何會藏有這許多書籍?」

  帶著這樣的念頭,李懷拿起手邊的一本兵書,順勢就看了起來,同時,他頭上的光環開始迅速旋轉,原本足有鍋蓋大小的光圈,開始緩緩收縮。

  時間流逝,隨著李懷翻閱書籍,目光掃過一行一行的字句,頭上光環的光圈不斷縮小,光芒也逐漸暗淡。

  等太陽西沉,李懷深吸一口氣,看了手邊剩下的幾本書,不由搖了搖頭。

  「時間還是太短了,這幾本兵書沒來及看完,但是被選出來的,和斷案相關的內容,倒是挺充沛了,為學之人真是好用啊。」

  叮!

  就在他念頭落下的瞬間,頭上發出清脆聲響,然後整個光環熄滅了。

  「總的來說,時間勉強算是正好,接下來就是耗費幾天,將這些記憶下來的內容理解,吃透、吃清楚了。」

  他這邊想法剛剛落下,那邊房門就被推開,甫叔走了進來,看了李懷一眼,就道:「少爺,該用膳了,這些書也該放好了。」

  李懷自是明白,他將手邊兩本兵書拿出來,放在桌上,用清脆的聲音問道:「甫叔,這兩本我想拿著看,可以麼?」

  甫叔眉頭微微一皺,目光掃過兩本書的封面,神色微微一變,最後點頭說道:「自是可以的,只是不得佔用白日用功的時間。」

  「好!」

  李懷點點頭,隨後將那些書冊一一放回原處。

  甫叔在旁邊看著,原本想要指點兩句,未料李懷動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就將書籍分別放到了原本的位置,然後又用稚嫩的雙手研磨書寫,就將那兩本兵書的名字記在上面。

  《平陽兵法》、《六軍》。

  等出了這屋子,李懷忽然問道:「甫叔,若是我日後還能領悟其他典籍、經義,能否再如今日這般,來這藏書館中看書?」

  甫叔沉默了一下,搖搖頭道:「按說這藏書館乃是李家傳承,你時刻都可入內,只是當下情況不同,你根基尚未打好,頻繁出入不見得是好事,」他見李懷露出沮喪之色,便又道,「不過若是表現出色,幾個月、半年進來一次,還是可以的。」

  李懷暗自欣喜,知道利用孩童的沮喪模樣,成功達成目標,然後想到光環耗盡需要補充,便用充滿稚氣的話道:「那便好了,我可是立志要精通百家學問的!」

  「好!有志氣!」甫叔點點頭,「希望你日後莫忘了今日之言!」

  李懷感到頭上光環微微震動,多了一絲光亮,不由暗自點頭,覺得今日收穫已夠,便要回去,只是這邊目光一掃,看到了兩層藏書樓閣的後面,還有一間屋舍,相對而言頗為低矮,還被樹叢遮擋。

  不過,在看到的瞬間,李懷卻感到心頭一跳,隱隱有種要走過去的衝動。

  「那是李家祠堂。」甫叔注意到了李懷的目光,搖頭說道,「如今您功業未成,不可入內,還是先回去吧。」

  祠堂還得功成名就才能進去不成?

  李懷心中疑惑,想著這祭祖不是傳統民俗麼?怎的這邊的李家,還有許多怪異規矩?

  只是礙於甫叔權威,他年紀比較小,最近還被戒尺打了一番,手上紅腫尚未消除,正是要積蓄實力的時候,於是果斷沒有追問。

  「反正這該拿的東西都拿的差不多了,下面就慢慢推敲,等火候差不多了,就得回大寧王朝,咱那邊可還有事沒弄完呢,不能讓皇帝久等。」

  一念至此,李懷低頭看了一眼手上兩本兵書,不由精神振奮。

  「等咱這次歸去之時,定是要讓人刮目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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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入戲方得積攢

  定襄侯府的書房中,李懷緩緩睜開了眼睛。

  「為什麼那邊都要待上一年?在大寧朝就無需如此。」

  他的臉上殘留著複雜的表情,有著畏懼,還有一點留戀。

  不過,任何全神貫注的為學一年,尤其是在畢業多年之後,這麼全身心的再學這麼幾回,都難免會有些不習慣,不過如果學習好,天天受表揚就另說了。

  「這次安排的比較巧妙,趁著晚上入睡的時候回來,這樣下次再去也不會被看做偷懶了,說起來,甫叔的幾位好友要來拜訪,還要舉行個什麼論道,真讓人好奇,說不定就是我展露學識的機會,但這些都要放到下次了。」

  回想起在另一個世界的日程,李懷不免有些唏噓。

  「那邊真是太艱苦了,還是這邊好,身為封建地主,吃穿用度都不愁,不過在那邊,在光環的幫助下,有為學之人為我張羅,不然我這悶也悶死了,可惜在大寧朝這邊不能用,不然我定要留點光環,畢竟這邊……」

  他這麼想著,抬頭一看,忽然一愣。

  一個暗淡的細小光圈正浮於頭上。

  什麼情況?

  「吾之半身!快出來!快快快!」

  愣神之後,李懷顧不上其他,便在心底呼喚起來。

  「為何我在這裡也有光環?不是說貿然佩戴,不僅要消耗一百槽點,還有可能取代原本的身份背景麼?」

  「先前不是解釋過了嗎?」罕見的,系統旁白給出了準確的回覆,「成熟的光環,還不涉及背景設定,加上你又沒有花費槽點摘下來,當然還帶著了……」

  李懷一愣,覺得好像有點道理……才怪啊!

  只是隨後他再呼喚精神分裂半身,旁白都沒了半點回應。

  「算了,總歸不是壞事,只是……」鬧了半天沒有回覆,李懷便放下心來——他自然不會拒絕主角光環,「畢竟這可是我辛苦養出來的,耗費了偌大心力,如果能用是好的,就怕有個啥後遺症,現在既然得了回答,那該是無妨了,只是可惜,先前沒有料到,怕浪費光環,臨來之前在那邊都用光了,這下得重新積累了,對了,我這邊好像有個什麼事迫在眉睫……」

  這邊他只是剛剛躺下,過了沒多久就醒來了,但本人的意識實際上已經過了一年學習,難免有些疏離感,所以坐起身來,沒有忙著走出去,而是定下心,回憶著先前的種種。

  於是獵場、城西慘案、李宇病癒、皇帝召喚等事情一一閃過心中。

  「幸好啊,這次過去那邊,本就有著明確的目的,所以有側重點的進行了學習,還沒事就拿出來推演,在為學之人的加成下,已經有不少結果了,不過明天就要面見皇帝,如果在這之前能補充足夠的光環大小,就更加萬無一失了,而且我也要確定一下,在這個世界,光環的積累方法,是不是一樣……」

  帶著這樣的想法,李懷又整理了一下思路,終於站起來,他看了一眼書桌,猶豫了一下,收回目光,然後推開了房門。

  「侯爺。」門外的李屋立刻低頭問候。

  李懷心中一動,問道:「在我小憩期間,可有事情發生?」

  「什麼都瞞不過您!」李屋趕緊點頭,「方才老太公的人過來詢問了一下,他們人都在外廳了。」

  感受到頭上光環微微震動,多了一絲光亮,李懷暗暗點頭,臉上則淡淡笑著,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心裡則嘀咕,這些親戚也跑的太勤快了,而且耳目肯定不少,家裡稍微出點事,他們都得來轉一圈。

  隨後,頭上光環震動,心中那點念頭便消失了。

  「行了,既然都來了,就去吩咐伙房,多備些飯菜吧,我先去夫人那邊。」那邊李屋一走,李懷施施然走到正廳,便看到魏如兮正與貼身丫鬟說著話。

  李懷心中一動,便走過去,笑而不語的看著對方。

  魏如兮自是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李懷,等注意到對方的表情,便起身問道:「夫君因何事而笑。」

  李懷便道:「你自是心知肚明的。」

  魏如兮面色微微一紅,低語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夫君,只是那幾房也太過分了些,絲毫也不知尊重於我,因此才想要懲戒。」

  「小懲大誡自是無妨,但對方若無大錯,也不用撕破面皮,這其中的度你把握好就行。」李懷點點頭,想著果然是宅斗的那一套,咱對套路也算門清了,關鍵是……

  他感覺到了頭頂上光環又有變化,微微積攢了一些。

  「不錯,之前的手段,在這邊也是能用上的,那我就放心了,不過時間緊迫,明日面見皇帝之前,怕是難有多少起色,但聊勝於無吧,現在看來,這光環裡面涉及的元素較多,也不是什麼壞事嘛,每時每刻都有能用得上的……」

  這般想著,他自是不會停下積攢光環的腳步,於是在一家人用完膳的時候,在與老夫人與老太公交談的時候,他先是笑而不語,只是聽著。

  等這番作態被老太公看到了,後者不由道:「今日的事,老夫多多少少都聽說了,侯爺能得官家看重,這是咱們整個李氏的大喜事,能肩負重擔,表明了官家的信任,若有所需,咱們李氏一族上上下下,必然全力以赴,請侯爺放心。」

  李懷不由點頭,老人家的覺悟就是高。

  劉氏則有些擔憂的道:「我聽叔父說了情況,那城西出了這麼大的事,朝廷裡的諸相公都給驚動了,必然重大,我兒若是辦不好……」

  老太公搖搖頭道:「咱家侯爺的本事,誰個不知?有他出手,必是萬無一失,畢竟今日獵場之事能平息,全靠了侯爺神機妙算!」

  他這麼一說,劉氏固然放心。

  李懷在心情複雜的同時,也注意到了頭上光環增長,他想了想,便是認慫也不在此時,不如多說兩句,給頭上光環加點料。

  於是,清了清嗓子,就對劉氏說道:「母親,此事固然艱難,但孩兒自幼便得父親教會,要精忠報國,而今既有機會,又怎能知難而退?我自小時便磨煉自身,為的就是今日!」

  這話讓劉氏很是動容,忍不住道:「難為你過去那般隱忍了,為娘都錯怪了你許久。」

  老太公也稱讚道:「侯爺自幼便有大志,否則斷然是說不出這般話的。」

  是的,以前我也實在說不出,現在臉皮厚了。

  李懷感覺著頭上光環的擴充,暗暗感慨,這腐朽落後的封建社會生活,腐蝕了自己這顆接班人的紅心啊。

  這真是一個黑暗的時代。

  就是光環漲得太慢了,明天肯定是不夠用了……

  他這邊念頭剛落,頭上的光環忽然劇烈的震動起來,隨後那光圈猛然膨脹,轉眼就有了鍋蓋大小!

  再一震,又膨脹了一倍有餘!

  這等突變,就算是李懷,也免不了一番經驗,心頭滿是疑惑。

  這是怎麼了?光環抽風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5 15:39
第一百三十六章 滿城皆言定襄侯

  「那位定襄侯的心思,居然縝密到這種程度?我本以為已經足夠高看他了,結果事一發,才發現,自己還是小瞧了其人。」

  柳家內院的隱秘內室中,柳家之主柳泉,正與三個兒子說話。

  除了先前已經接觸此事的柳家老二柳新,以及老五柳析之外,還多了個老四柳聽。

  此事,父子四人正各自拿著一份情報字條看著,一個個表情各異。

  那柳泉一邊看著,一邊感慨。

  柳新也道:「確實驚人,總是覺得估算到了定襄侯的手段,沒想到還是深不見底,這人過去到底隱藏了多少,著實讓人猜不透啊!」

  「是啊,所以這份心性更讓人敬佩和畏懼,」柳泉輕輕搖頭,「他那等年紀,有這等成就和本事,換成旁人必然是意氣風發,生怕天下之人不知,但他卻能沉得住氣,暗中佈局、收斂鋒芒,這等心性……」他感慨著,最後語重心長的對三子道,「日後,切不可與此人有衝突。」

  柳新和柳聽都鄭重點頭。

  唯獨柳析嘀咕著:「他現在不也是到處折騰,生怕別人不知道麼,文會弄一場,獵場來一出,便是在他那泰山府中密談,都還讓人刻意透露出來。」

  「糊塗!」柳泉滿臉嚴肅,「這事說給你們,是讓你們警惕,哪個是讓你們說這些的?」

  柳析趕緊低下頭去。

  「五弟,」老四柳聽也是肅容道,「這情況是不同的,文會乃是那鄭生要壞定襄侯之名,更奪其文思,而獵場這事定襄侯若是不管,不知要有多大風波,這城裡城外,沒有哪個能置身事外,至於你說的府中密談,這才是神來之筆,在我看來,比之前兩個都更要精妙,深刻體現出了定襄侯深不吭聲的心機、城府!」

  「你應該多向你的兄長學學!什麼時候,你真能做成什麼事,有助於家族,為父才能放心。」柳泉點點頭,轉頭又訓斥起柳析,後者低下頭,只是看向柳聽的目光,就顯得不那麼友好了。

  隨後,柳析眼珠子一轉,心生一計。

  「總之,當下這情況,我柳家第一要儘量切割,先在族中自檢,但凡是與江川,或者與之相關之人接觸的,盡數搞清楚,但前提是斷掉聯繫,除此之外……」他的目光掃過幾個兒子,「和永昌侯的聯繫,也全數停止。」

  他見幾個兒子都有話要說,便抬起手,止住了眾人:「先聽為父把話說完,若是之前,我聽著定襄侯的那番分析,還只是覺得有些可能,最多警惕,但現在就不得不當真了。」

  柳聽抓住機會就道:「正是如此,先前城中有不少流言,要麼說定襄侯是靠著魏瑾之計,有的說定襄侯身後有高人指點,來來去去還是因為不少人覺得定襄侯是紙上談兵,但如今他只是布下局來,便破了賊勢,足以說明是有真本事的!」

  「正是如此,除此之外,」柳泉說著說著,壓低了聲音,「我再說一事,雖算不上隱秘了,但你們也不可以隨意外傳,你們可知那永昌侯,在狩獵中途就藉故離開,然後一直閉門不出,到現在,這城中都再無人見到他的身影。」

  「您是說,永昌侯已經逃……」柳新滿臉詫異與擔憂,「那萬一……」

  「此事,實與我等無關,你們只需記住,今後幾日約束族中子弟,讓他們低調行事,」柳泉沉吟了一下,又道,「便是定襄侯那邊,也不忙著結交,他如今正在風口浪尖,不知有多少家族盯著他,想要攀附、算計,咱們倒是不急於一時,只不過李家、魏家的人,倒是可以多多結交。」

  柳家三子聽著,紛紛抱拳,道:「謹遵父親之命。」

  只是這雙手一落下,眼睛裡各自閃著不同的光芒,似乎各有打算。

  那柳析最後還是忍不住道:「父親,那城西的事呢?您說那定襄侯厲害,但我看城西之事也著實不小,萬一他處置不了。」

  「這事若是定襄侯處置不來,那怕是長安也沒有幾個人能解決了,」柳聽第一時間給予了回覆,「不說那位侯爺本身的心智能力,就說他的人脈幫手,就非同一般,這次不光有那劉毅相助,隨時都能得小國公、張坤等人幫忙,更深得官家信任,想來破獲,不過是時間問題。」

  「不錯,」柳泉點點頭,「聽兒說的不錯,現在這長安各處,恐怕都盯著定襄侯呢,以他的心智當是明白,此刻正是表現之時,必有展現。」

  正像柳泉所說那樣,這匯聚了大寧王朝權貴與目光的都城,各大勳貴、世家等,都在得到消息之後,談論著李懷,以及今日的諸多風波。

  他們都在觀望、等待,所以多數都有如柳泉一般,告誡家族子弟,同時留心局面。

  這裡面消息靈通,已經知道皇帝明日要召見李懷,於是紛紛做出準備和安排,派出人手去聯絡宮中熟人,想著若是有個什麼消息,自家得第一時間得知,方可應對。

  ——————

  「這光環為何突然膨脹?難道是初來乍到,又或者是回歸誕生世界的新手福利?」

  看著頭上忽然暴漲的光環,李懷一陣疑惑。

  「不是說要旁人認可、崇拜什麼的嗎?這旁邊的人也不多……」他掃視了一番周圍,見隨著自己愕然,原本吃著東西的李家眾人,紛紛停下碗筷,就連劉氏和老太公都不例外。

  「我兒,可是想到了什麼關鍵?」劉氏小心問道。

  老太公則乾脆道:「你如今定是關係家國大事,若要安靜思索,那老夫便驅散了這滿屋子的人,省得亂了你心。」

  李懷趕緊擺擺手道:「不用如此,我不過是想到了些許瑣事,不涉大局。」

  「這便好,但若是關係到朝政的,那就得按著老夫說的辦,」老太公一副諄諄告誡的樣子,「老夫是走過官場的,知道這些厲害。」

  「一定一定。」

  李懷嘴裡客氣,心裡則想著,無論原因怎麼著,光環擴張總是好事,也不用多想,最起碼明天面見皇帝的時候,能多個底牌不是?

  不過,他沒有因此就放鬆,飯碗之後還是將先前準備的說辭在心裡默念,這也是在另一個世界養成的睡前複習的習慣。

  等第二天一早,他簡單吃了點東西,就登上馬車。

  不過,他卻不知,幾位朝中重臣,在他趕路之時,已經入了宮中,面見皇帝。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5 15:39
第一百三十七章 諸公

  等李懷抵達御書房外,黃旗就迎上來,告知他三公與六部之首,正在裡面,讓他稍候。

  李懷點點頭,並不感到奇怪。

  按理說,今日本是休朝之日,並無朝會,但是城中除了這麼大的事,皇帝肯定是要召集朝中重臣的。

  「今日到場的主要是東府與西府的相公,有左丞相蔣青、右丞相盧懷、參知政事張志傑、樞密使耿種,侯爺等會進去了,可得注意點,這裡面有幾位是很看重禮儀的。」

  在等候之時,黃旗忽然在李懷身邊說了這麼一段。

  李懷一愣,隨後拱拱手道:「多謝黃侍提醒。」心裡則嘀咕著,這太監可真是好心,這些事都通報,不過在皇帝面前,我肯定不敢放肆啊。

  黃旗見著,便點點頭,重新走了進去——這位皇帝近人是知李懷到來,特地過來迎接的。

  等離了李懷,黃旗重新走入御書房,還沒有進到裡頭,就聽到了生生爭論——

  「陛下,茲事體大,當交由有司衙門查審。」

  「正是如此,此事若不弄個清楚,長安民心難安,只是這事終究涉及到到賊匪,更有行刺謀逆之舉,哪裡能輕易放縱?」

  「定襄侯之能,我等知曉,但若是貿然提拔,於制不合,未來恐有隱患……」

  這一聲聲話語傳到皇帝耳中,讓這位九五之尊很是不耐,但礙著規矩,還不好發作,只能是硬著頭皮聽著。

  等見了黃旗進來,皇帝招招手。

  黃旗會意,給幾位相公行了禮後,到了皇帝耳邊低語道:「定襄侯已在外等候,奴婢提醒過他,想來他是該猜到,幾位相公此番過來,有衝著他的意思,會做好準備的。」

  「這就好,」皇帝點點頭,也低語道,「先前朕也提醒過他,他當是心裡有數的。」

  只是這番作態,落到了幾位相公眼中,立刻引得幾人眉頭皺起,看向黃旗的目光也頗為不善。

  便有一位國字臉的相公出聲道:「聽得傳報,定襄侯已至,不如便請他進來,當面問清楚,陛下既是看重他的能力,想來他昨日也接觸一二了,該是有些準備的。」

  皇帝一聽,眉頭就皺起來了,開口要說什麼,但見著其他幾人正在點頭,心知便是說了也不頂用,這心裡不由就憋屈的有些火氣,便點頭道:「也好,黃旗,去讓定襄侯進來,與幾位相公說說情況,畢竟昨日賊人作亂,幾位相公可是安坐政事堂中,不知情況,正好定襄侯掌握局面,給他們分說一二。」

  這話一說,幾位相公紛紛拱手稱罪。

  皇帝冷哼一聲。

  黃旗則拱拱手,轉身又出去了。

  「這麼快?」李懷得到了通知,還顯得有些意外,但旋即整了整衣冠,走進御書房中,見了皇帝先就問好,然後轉而掃過眾多相公,一一問候。

  李懷自從穿越過來之後,雖未曾見過幾位位高權重的宰執,不過記憶中卻有印象。

  他那前身雖然荒唐,但自家父兄都在朝中,加上自己往來的也多事權貴二代,對於國朝重臣還是知道一二的,現在一一對比,也就認得出來了,心裡也閃過了這些人的信息——

  最中間那個國字臉男子,看著年約五十許,面容嚴肅,似乎不苟言笑,便是左丞相蔣青,乃是有名的鐵面相公,李懷少年時就聽過他的名號,當時這位相公為長安京兆尹,被稱為青天大老爺。

  在蔣青身側的,乃是一名看起來宛如中年文是的英俊男子,留著五柳長鬚,眼睛細長,面帶笑容,這人便是右丞相盧懷,擅長書法,寫一手好文章,得了位後,倒是沒有多少建樹。

  這二人後面那人,身子筆直,劍眉朗目,看著裡面的目光中,透露出審視味道,這人最有新人矚目的,乃是右邊臉頰上的一道疤痕。

  這人便是參知政事張志傑,看著五十許,實際上才只是四十出頭,只是其人的經歷頗為坎坷,官場沉浮,差點沉淪,但因在北地任官時,立了大功,被提拔會中樞後,被當今聖上看重,接連提拔,入了政事堂。

  至於這三人之外的第四人,穿著與其他三人略有不同,體格也稍先強健,只是面容蒼老,看著約莫六十,便是當今樞密使耿種了。

  這位耿樞密使在見了李懷後,微微點頭示意,露出一點笑容,算是對他態度最為和善的了,至於其他人,雖未表現出來,但李懷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隱約敵意。

  他這心裡難免嘀咕,自己進來也是禮數週全了,難道還有什麼疏漏?

  不過,這時倒是顧不上這些,因著皇帝已經發話了——

  「李卿,今日讓你過來,先就是要瞭解一下城西那邊的局面。」皇帝說著露出笑容,「不過,朕這邊已經有不少衙門送來的消息,幾位相公也差不多,所以這詳細情況你不需要描述,只要說說自己的發現就是。」

  聽著這話,李懷微微鬆了口氣,說實話,城西之事對旁人而言,只是隔了一夜,但對他來說,已經是一年前的舊事,哪怕一年之中時常分析、總結,但總歸要有模糊的地方,真讓他描述,說不定反而弄巧成拙。

  現在,皇帝這個提議,正暗合他的心思,於是便不客氣,想著要將自己在那邊世界總結的幾個看法陳述一番。

  只是這邊還未開口,那邊先被人叫停——

  「且慢,」蔣青眯起眼睛,「老臣有些話,想要請教定襄侯。」

  這種熟悉的表情,這種熟悉的台詞,這種熟悉的味道。

  李懷瞬間有了精神。

  他在另一邊時窮極思動,就想著回到大寧,或許又要碰上類似情景,但未料會出自這等人物之口!

  「請問。」咱定襄侯終於有了點回來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這麼請教了。」

  蔣青和其他幾位相公都皺起眉頭,尤其是張志傑更是眉頭緊鎖,盯著李懷,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侯爺還真個有氣度,更是善於籌謀,」蔣青的語氣便就冷硬了幾分,「先前獵場之中,那些賊人作亂,若是定襄侯你早有預料,為何不早點通知朝廷,去圍剿起來,而是秘而不報,等陛下親身涉險了,才引動各方出手?」

  李懷淡淡一笑,雖是面對國家領導人,但想著自己和皇帝談笑風生,膽氣頓時足了很多。

  若是一年之前,不對,換算成大寧朝的時間,就是一晚上之前,他還只能回一句,我都是當時才知道,怎麼提前準備?

  但是現在,他卻是從容回應:「相公有所不知,此事並非我有意為之,而是順勢而為,為的便是辨清這誰人心藏反意!」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5 15:39
第一百三十八章 「勾心鬥角」

  聽得李懷之言,幾位政事堂相公都是神色不善,那蔣青要繼續開口。

  未料皇帝卻忽然道:「李卿此話怎講?」

  「陛下,」李懷順勢就衝著皇帝拱手,這套流程,他在另一個世界中開始練習了不少,乃是幾套預案中排名靠前的一種,「臣固是有所察覺,主要是發現有人追蹤,又從叔父、姻親那裡得了些跡象,猜出淫祀邪教之輩或有賊心,又見這外面藩鎮有異,按著常理而言,這朝中、國都,或許也會有異心之人,於是便想著,或有暗潮湧動,該注意一番。」

  「定襄侯說這些是何意?」蔣青冷冷打斷,「莫非單從這些事中,便可洞悉隱患,最後平息賊亂?」他自是準備按照往常朝堂上打壓異見的法子,先訓斥一番,再拿出大道理佔據道德制高點,隨後反手給皇帝一個勸諫。

  定襄侯,你還是年輕啊!

  沒想到李懷大大咧咧的點頭道:「正是如此,便是從這些個事中,可以找出一條暗線,諸位相公日理萬機,自是沒有這番精力,但臣因奉陛下之令,修潤兵家文稿,時常思索相關之事,於是看出脈絡……」

  這都是我一年之內反覆推敲的理由啊,要是被識破了,還有後招呢。

  蔣青眉頭一皺,一時之間居然無從反駁。

  因為事實擺在眼前。

  只是這心裡卻不由警惕起來,這話聽著平常,但仔細一想,裡面卻是陰損,其意分明是在說,這東西你們看不懂,但是我定襄侯卻能找出其中關鍵。

  真是差點看走眼了,沒想到這位侯爺看著年輕,嘴上這般不饒人。

  於是他看了身邊之人一眼。

  右丞相盧懷立刻笑眯眯的說道:「侯爺真是敏銳,但既然早有發現,還是該稟報有司才是……」一邊說著,一邊觀察李懷錶情,卻見其人神色如常。

  「無根無據的,若是將這些話稟報衙門,怕是反要弄巧成拙。」李懷理所當然的道,當時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稟報?

  盧懷眼中一亮,暗道到底還是經驗不足,授人以柄了,於是順勢就道:「那也該通過其他途徑,提醒一二。」

  「有的,」李懷點點頭,「我便想通過我那岳丈轉告諸公,這事諸位應該聽說了才對。」

  「……」

  沒錯,長安就沒有不知道的。

  盧懷卻微微一笑。

  好手段,居然藏著這手,可惜入了我的陷阱之中!

  他不慌不忙的道:「這麼說來,先前長安中的那些謠言,乃是侯爺讓人散播?」他收起笑容,正色道,「這可不是小事,因著這些個消息,城中很是起了風波……」

  「不是我讓人傳的,諸君可以派人查。」李懷實話實說,一副誠懇模樣,「而且我的一點淺見,根本涉及不了那麼多,城中所傳,多為謠言,還望諸公能號召各司闢謠,咱們得不信謠,不傳謠,維護大寧朝的輿論環境啊!」

  說著說著,他有了一點使命感。

  盧懷頓時愣住,隨後眯起眼睛。

  小瞧這位侯爺了啊,他敢這麼說,必是早有準備,說不定都佈置好了,果然如傳聞中一樣城府深沉啊,輕敵了。

  一時之間,盧懷收起了輕視之心。

  另一邊,張志傑忍不住道:「定襄侯,此事事關不小,你若只是為了推脫責任,就在此處虛言,事後也是要擔責的。」

  「我不怕人查,」李懷深吸一口氣,想起洩露之事,也感到一陣憋屈,「這等敗壞長安安寧之事,必有心懷不滿之人推波助瀾,諸位不妨仔細查查,到底是什麼人、在什麼地方散播!這等行為著實令人鄙視!」

  沒錯,我就是這麼坦蕩!

  李懷頓時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充滿了正能量。

  他這麼義正言辭的一說,張志傑倒是不好多言了。

  盧懷與蔣青對視一眼,都知道這次碰上人物了,本以為這位定襄侯雖有文采,也有謀略,但到底沒在官場上混過,最上把不住門,容易入套,結果說來說去,居然滑不溜手,指不定還在給咱們下套呢。

  頓時,二人謹慎起來。

  這時,樞密使耿種出聲道:「諸君,陛下召見吾等,乃是因為城中懸案,豈能在此耽誤時間?」

  此言一出,對面三位相公一時沉默。

  皇帝也順勢說道:「不錯,朕方才還說,要瞭解城西情況,結果幾位相公一開口,還是詢問昨日之事,昨日若非定襄侯,朕險些淪入賊人手中,於公於私,定襄侯都是有大功的,莫非還能追究罪責?這要是傳出去了,天下人還不知道怎麼說。」

  隨後,朝著李懷投去了讚許的目光。

  李懷錶情古井無波,覺得自己這般光明磊落,大概是能破除一些謠言的。

  而後,那蔣青就道:「城西之事,乃是大案要案,涉及百多條人命,要謹慎對待,不可輕忽,若是多方介入,各自都想要引領、主導,這情況一亂,反倒要壞事。」

  邊上,盧懷著重關注李懷,想從表情上判斷其人心思,然後眉頭一皺。

  竟是這般鎮定?事關自身利益,也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而且隱隱還有蔣公之策?他這等年紀,何以這般老辣?

  殊不知,李懷一聽,實則心中一喜。

  說實話,雖然他準備了很多,但如果能免去差事,那無疑是最好的,於是一聽這話,原本準備懟蔣青的話,又被他嚥了下去,然後一臉希冀的看向皇帝,希望今上能點個頭,放自己自由。

  沒想到,迎著李懷的目光,皇帝對他微微點頭,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樣子,隨後道:「這件事,朕是在諸多勳貴、大臣面前說的,他們也都同意,若是貿然改變,反倒要引起非議,但幾位愛卿也言之有理,不如這樣,畢竟是發生在長安,就讓京兆尹、刑部、大理寺都參與進來,推舉一人主導,定襄侯從旁協助。」

  李懷頓時愣在原地,感覺情況又開始讓人頭大了,於是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光環。

  「此於制不合!」蔣青第一個站出來。

  張志傑眯起眼睛,也道:「如此一來,豈非更加繁瑣,如今正該要抓緊時間……」

  皇帝的臉色頓時陰沉起來,又說了一通,無非是強調皇權,各司職責等。

  ……

  李懷聽著聽著,就感無趣,先前聽著黃旗說幾位相公在這裡,想著這可都是高級領導人,必有高論,未料自己一進來,就隱隱感到敵意,勉強對付過去,這幾位倒好,逮著一點個事,繞來繞去,繞來繞去。

  這說了半天,不是又繞回來嗎?到底是封建社會,效率低下啊!

  黃旗在旁邊看著,目光掃過諸公,最後落在李懷身上,不由感慨,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定襄侯今日初與幾位相公照面,居然在這勾心鬥角的權爭中不落下風,更是知道進退,不浮不躁,不簡單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5 15:40
第一百三十九章 陞官了?

  不只是黃旗,其他幾位在說話之時,都是觀察著其餘眾人的,自然也將李懷那從容不迫的神色收入眼底,不由皺起眉頭。

  李懷自是沒有注意到這些,就在那邊無知無覺的神遊物外,等著這群人爭論結束,差不多就該交代工作了。

  沒想到,冷不丁的那為左丞相盧懷看了過來,說道:「說來說去,還是要說會此案,既然您一力保舉,那不如讓定襄侯說說案情吧。」

  「正是這個道理,說到底,還是要看此事。」蔣青面色一沉,看向李懷,「若是侯爺於此全無頭緒,那這事便當不得準。」

  張志傑也點了點頭。

  頓時,眾人目光都落到李懷身上,將他一下子喚回神來,然後又不由在心底嘀咕:這最早開始的時候,皇帝不就是讓我說說案情推論麼?你們這半天爭得到底是個啥?」

  話雖如此,但他多多少少感覺到,氣氛和最開始有些不同,最起碼皇帝的表情要舒展多了。

  一邊暗自嘀咕,他一邊激活了為學之人的技能概念。

  頓時,諸多記憶、腹稿在心裡流轉,一個個線索、現象在心頭快速流過——

  黑衣人背後的邪教、黑齒族的出手名、城中富戶的協助……

  頓時,一條思路呈現在面前。

  「陛下,諸相公,臣不過只是剛剛接觸,只能粗淺推斷一番,實際上只能說是提供一個思路,防止影響到諸位接下來的判斷。「

  他的這番話當然是一年時間裡推敲出來的,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不說,還不用將話說的那麼滿。

  只是落到屋子裡其他人的耳中,尤其是那幾位政事堂相公,更是心中一凜,不由感嘆起來。

  這話說的滴水不漏,事後要推脫起來,不要太容易!

  「……其實單純來看,能造成這般事件的,絕對不是孤立事件,便如先前在林場中的騷亂一般,需要各方皆出力,方能促成這般局面,眼下這件事,應該也是一樣,而且考慮到先前的事件,所以很有可能是同一批人促成的!」

  「朕先前就著人將那黑齒族的館給圍起來了,現在應該都已經下了大獄,不如讓人去審問一番?」

  「這個是自然需要的,除此之外,還有先前的淫祀事件,這樣突然死亡的情況,而且大片大片的死去,恰巧與邪教相關,若說裡面沒有聯繫,怕是誰都不信,所以還是得尋得相關之人去瞭解。」李懷想起了穿越前一些邪教事件。

  「正是這個道理。」皇帝點了點頭。

  李懷又補充道:「聽說這邪教的祭祀中,時常有活祭之類的惡事,若是那些死者生前就都在某個教派中,難保不是早就被人動了手腳,現在爆發出來,只是為了轉移視線,因此原本一些該注意的事,也不該因此疏忽,反而要加緊瞭解、督查,防止失態變得惡劣。」

  這是他忽然想到,城西死亡事件在原文中是沒有出現的,包括了所謂的邪教,幾乎都沒冒頭,反倒是再過不久,藩鎮叛亂事件就該爆發了。

  這也就牽扯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永昌侯呢?

  實際上,在這次回歸之後,李懷就十分在意這個問題,因為現在回想起來,在獵場之事的末期,他就看不到這位十分跳的勳貴了。

  只可惜,在皇帝和眾相公面前,這些話不好直接挑明,否則的話,就算以李懷那淺薄的政治覺悟都猜得到,真要是當面暗示永昌侯要鬧事,自己絕對會被口水淹死。

  哪怕永昌侯真的會鬧事。

  「我就是討厭這一點,明明知道問題存在,也需要解決,但因為各方牽扯,還有亂七八糟的規矩,這問題就都裝作看不見。」

  對此,李懷只能感到無奈,畢竟皇帝都沒提,自己也不好多言,只能等今日之後,再試著去探查消息了,畢竟這事皇帝都不急,自己為啥急。

  嗯?總覺得這句話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拋開種種雜念,李懷接下來又把自己在城西看到的一幕敘述了一遍,沒有在裡面添加什麼感想、預測之類的,防止事後被打臉,畢竟打臉這種事,自己做起來爽,被別人做起來……

  換成穿越前,我就要棄書了。

  等一番話說完,李懷看著幾位相公,有些意外的感覺,因為按著先前的經驗,這幾位該是中途就出言打斷,讓自己難以為繼才是,居然老老實實的等到了最後。

  注意到他的目光,蔣青與盧懷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警惕。

  果然,這小子想要給咱們挖坑,就等著咱們出聲呢。

  豈能讓他如願!

  在幾位大佬安靜的情況下,事情進展的也順利起來,皇帝順勢說道:「李卿對這事的把握十分精準,這事若沒有他從旁扶助,怕是難以順利,便先按著之前的說法,從幾個衙門裡抽調人手,然後統一調度,至於誰來主導,卻不忙著,可以先從幾個方向著手,讓李卿居中調節,但這就涉及到了他的職位……」

  他看向面前幾人,笑著問道:「幾位卿家,有何看法、提議啊?」

  李懷不由在意起來,雖說他不想摻和這麻煩事,但是他想陞官。

  要是能又陞官,又不干活,還有權力,工資還高,那我就承認封建主義的先進性!

  盧懷忽然開口道:「陛下,若是一定要讓定襄侯參與,自也無妨,不過侯爺畢竟經驗不夠,臣保舉一人,可為輔佐。」

  蔣青也道:「臣也有一人選,要呈於陛下。」

  張志傑聽著眉頭一皺,沒有言語。

  耿種則是立於遠處,笑而不語。

  李懷不由疑惑,不是在說自己的職位嗎?

  皇帝則微微皺眉,然後點頭道:「也好,那就等你們將人選呈上來之後,再商談定奪,就不先急著在今日便定下,」他看向李懷,「李卿,在這期間,你權知司法參軍,以問此案。」

  司法參軍?好像是長安府中的一個職位?好像和魏醒差不多啊?他好像就是個什麼參軍來著。

  但是這麼一個職位,怎的突然就給我了?

  李懷有些疑惑,他倒是很清楚,所謂權知,其實就是暫代,想來是個折中方案,讓幾位相公不好發作。

  我這是臨時陞官了?

  「原來的那位司法參軍,最近有過有功,要予以其他重任,先把位置騰出來,」皇帝笑了笑,給出了一個答案,「你回去之後,要將這事講明,不要讓家人誤會。」

  幾位相公聽著,對視了一眼,顯是聽出了什麼,紛紛沉默不語。

  李懷卻聽著有些糊塗,什麼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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