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我是這樣的作者 作者:戰袍染血(連載中)

 
Babcorn 2019-6-23 16:52: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8 26696
Babcorn 發表於 2019-8-15 20:16
第二百章 先生不可!

  關之山看了墨賀一眼,後者微微搖頭,值得一提的是,即使是在這樣文武匯聚的時刻,墨賀依舊蒙著面。

  關之山輕輕點頭,然後從容開口道:「這個使團,我等之前都沒有注意過,朝廷事先並沒有通報,由此可見不少問題,這支隊伍,可能是朝廷方面,用來聲東擊西,混淆視聽的。」

  「混淆視聽?」羅致遠露出了疑惑之色,他抬手虛按,示意眾人暫時安靜下來,然後看著關之山,「此話怎講?」

  關之山目光掃過眾人,而後便道:「主公,朝廷不會甘心與我等和談的,至少當前是不會的,這一點,我想諸君皆有共識,莫說當下我等只是佔了洛陽,便是佔了小半江山,朝廷那邊一樣不會低頭,誰若是提議低頭,那便不用立於朝堂之上了。」

  「是這個道理不假。」

  「言之有理,朝廷那伙文臣,我等也是知道的,一個個奸猾似鬼,好處佔著,壞事躲避。」

  「就是,若不是他們有著這等心思,咱們也抓不到那些個人,那些個人,便是以為咱們不行了,要來佔便宜……」

  ……

  眼看著眾將又要議論起來,羅致遠再次示意,讓眾人停下嘴,問道:「關君,依你之見……「

  「屬下以為,自洛陽落入我等手中,朝廷所謂和談,一來是拖延時間,二來是想要打探情報,如今再次派出使團,還這般大張旗鼓,必有所圖,但其謀劃不在使團本身,而只是以此團而吸引我軍之心,以謀他事,至於這件事是什麼,屬下所掌之情報不足,不敢妄下判斷。」說著,目光落到了墨賀身上。

  羅致遠一看,心中便就清楚,於是沉吟了一下,揮揮手道:「今日這情報不夠,暫時不好判斷,先讓人去收集,明日速速決斷,不得影響了明後兩日的進軍,且退。」

  「諾!」

  眾將聞之,互相對視,已是心知肚明,便熟練的紛紛告退,接連退下。

  果然,這邊眾人將行,那邊羅致遠便道:「關君、墨君留下。」

  等人一走,營帳裡就只剩下羅致遠、關之山、墨賀,和幾個心腹侍衛。

  羅致遠本來穩穩坐著,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便說道:「關先生,我等這邊剛剛有個消息,說是此番使團成員裡面,可能隱藏了一人。」

  關之山聞言並不意外,反問了一句:「定襄侯?」

  「正是李懷小兒!」羅致遠冷冷說著,似乎只是提起這個名字,便令他心中不快。

  「那這就說得通了。」關之山點點頭,看了墨賀一眼,「若是定襄侯藏於使團之中,那其意該是來窺探河中、洛陽等地的虛實,先前朝廷佔盡上風,便是用了定襄之策,而後局勢平穩,便將其人貶黜,然後各方爭權奪利,給了我軍喘息之機,然後局勢逐漸在我,朝廷不能制,自然要請回定襄。」

  墨賀這時開口了:「只不過,即便是定襄侯,離了這麼久,不得第一手戰報,加上我等刻意誤導,也無法迅速做出判斷,必須要親來前線,想來此番大張旗鼓,或許也是為了這點。」

  羅致遠沉默了一會,忽的說著:「這麼看來,這小兒果然是有本事,居然能看出我等在刻意迷惑他。」然後,他看向關之山,「先生,而今這情況,要如何處置?北邊出兵,乃是既有之策,只有打通了北邊的道路,洛陽去一隱患,還可讓胡馬南下,得一助力,這已經籌備許久,必須得我親自領軍,可定襄小兒乃是心頭大患,不可疏忽,我若離了……」

  關之山就站起來,說道:「屬下自當為主公解憂!」

  羅致遠微微點頭,又道:「先生該是已有對策了。」

  關之山拱手慚愧道:「屬下讓主公失望了,那定襄侯心思深沉、城府更是深不可測,他既然出手,迷霧是少不了的,很可能這故意鬧出事端,便是為了隱瞞什麼,在未曾搞清楚其人真意之前,屬下不敢自言定計,因為這時候定下來的計策,很有可能是被那定襄侯刻意誤導而成!」

  「這是老成持重之言。」羅致遠點點頭,「只是如此一來,又該如何應對?」

  「屬下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關之山鄭重說道,「若是消息不錯,他定襄侯捨得親自過來,就是不願讓局勢誤導,既如此,屬下莫非還不如他的膽子,自然也要親自出馬,探查前線局勢!」

  羅致遠一聽,頓時動容,起身勸道:「先生不可!定襄小兒詭計多端,或許早就布下陷阱,先生若去,萬一有個好歹,可叫我如何是好?」

  「屬下多謝主公關心,」關之山頓時做出一副感動模樣,然後話鋒一轉,「屬下既然提起,自有一些信心,想來定襄侯便有陷阱,也該是針對戰局,他斷然不會想到,屬下敢親身涉險,到時候他在明,我在暗,還可以讓人護持,進退從容!」

  他這番話語中,透露出一股堅定的意志,羅致遠聽了,嘆息之後,只好點頭道:「如此,有勞先生了,我便靜候佳音!」

  正當這公主、臣屬信任對視的時候,墨賀輕咳一聲,提醒道:「主公,關先生,便在探查之前,其實還可以有其他佈置,我有一計,可以試探,又不會深陷其中。」

  ——————

  「差不多了,這動靜已經不小了,聚集的人手,也快七八百了,比之原文中的鄭興業都要多了一兩百,其中還有幾個,是他永昌賊的探子組織的,肯定是驚動洛陽後方了,而且我這邊也得到了不少實戰經驗。」

  另一邊,在鬧騰了幾日,經過幾次剿匪,李懷已經掌握了一支雜牌軍,而且自覺這兵家手段,也算是手熟了不少——

  這些天他領著兵馬接連攻伐賊寇,從最初的不足百人之寨,但後來領著五百人,大破一千人,中間經歷了種種波折,有強攻、有野戰,還有被偷襲的時候,前前後後耗費了二十多槽點。

  「我這個學習成本可是非常高的,不光是屬下死,敵人死,連我自己都經常死,更不要說期間經過了大量的減員、傷員、全軍覆沒,我這敗軍經驗,比開第一局三國全戰時還要豐富!也差不多可以進入下一個環節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8-15 20:17
第二百零一章 萬事俱備……

  李懷可不是在誇張,他實實在在的經歷了幾次被敵人偷襲,然後全軍覆沒的災難,只不過一個回溯,又給救回來了,還結結實實的展現了一手騷操作,讓趙玉才等人驚為天人。

  伴隨著這些災難時刻到來的,還有刻骨銘心的經驗,讓他知道了,在行軍的時候,在安營紮寨的時候,在對敵的時候,乃至在談判的時候,應該注意什麼,應該小心什麼,以及應該在哪裡留個心眼,在什麼地方埋伏。

  要知道,若是尋常將領,慘敗了一兩次之後,很有可能便萬劫不復了,但李懷有衝來的機會,又親身體驗了慘敗,其中更夾雜了屬下慘死,乃至自己慘死,想不深刻都不行。

  「這剿匪之事,雖然設計的人數不多,可戰場廝殺、攻伐防禦,乃至勾心鬥角,都和真正的戰場差不多,蓋因這些賊寇之中,有很多本身便是官兵或者賊兵落草,更有的,乾脆就是間諜出身,是替朝廷或者永昌賊收集消息情報的,所以在佈置上、戰法上十分多樣化……」

  不錯,被李懷剿下來的賊匪之中,不光有純粹的賊匪,有簡直的賊寇,有永昌軍安排的探子,甚至還有朝廷的線人。

  不管是什麼身份,在劉毅的審問和探查下,都很難隱匿下來,也算是讓李懷大開眼界,進一步覺得自己這整個人的境界,彷彿都提升了一些,在算算時間,差不多該準備進行下一步了。

  「在原本的劇情中,關之山坐鎮洛陽的原因,應該就是因為,羅致遠想要打開東邊通道,徹底蕩平淮西等陣的阻礙,於是親自領兵出去,而目前我蒐集到的情報,如果推算出來,也可以得到類似的結論……」

  李懷看著面前的幾分戰報,從賊寇、探子那邊總結出來的情報,以及自己寫下的推論,陷入了沉思。

  「首先,羅致遠要親自領兵,這個消息應該是真的,因為前些時間,因為他接連失敗,軍心動盪,有些兵馬已經離心離德,現在雖然局勢好轉,他重新建立威信,可到底還有後遺症留下,不是親自領兵,就很難能鎮壓得住!」

  「其次,他這次領兵攻伐的目標,如果不是東邊的淮西、汴宋,那就應該是北上,擊破北方兩鎮,或者牽制這兩鎮力量,給胡人南下創造條件,呸,死漢奸!」

  「再次,如果能在最近幾日,確確實實的得到羅致遠領軍出城的消息,那麼就說明劇情慣性仍有殘留,那麼關之山單獨出城的機會就會出現,我的目標就有可能實現!」

  正像他在宮中對皇帝所言的那樣,此番出來,是要搞清楚大概局勢的,靠著他在龍驤將軍文景門下學得半年兵法,一些基本的局勢判斷,還是不難做出來的,然後再和原劇情相互印證,當然可以推算出一個大致的局面,然後不管是佈局,還是給朝堂諸公分析局面,都不難做到。

  「所以,接下來的關鍵,就是要確定,他羅致遠到底出不出兵!」

  猛地一掌拍在面前的軍報上,感到思路已經徹底通暢。

  我可以!我能行!一切都在掌握中!

  不過,等他這邊念頭落下,就聽到了帳外的請示之聲。

  「進來。」吩咐了一句之後,李懷正襟危坐。

  此事,他坐在營帳中央,配合著嚴肅表情,倒也似模似樣。

  這也是他幾日行軍,收攏俘虜之後的收穫,因為俘虜的一大部分,都是原本的官兵、兵卒,其中不乏經驗豐富的,自是能夠搭建營帳,配合著李懷在龍驤將軍那邊學得的安營紮寨的本事,弄個大營坐坐,根本不算個事。

  「君侯,」進來的人,赫然便是那王英,此刻這虯鬚大漢恭恭敬敬的進來,衝著李懷拱手道,「咱們剛剛得了消息,前線駐紮的安將軍讓人過來傳信,說是知道了您的消息,請您去往前線。」

  「安將軍?」李懷思索了一下,從記憶中得到了相關的信息——

  安再懷,朝廷那邊任命的將領,領著一部分禁軍,和其他各方兵馬匯聚,乃是圍困洛陽的一支兵馬。

  不過,比起其他人,作為直接由朝廷任命的幾位大將軍之一,安再懷的頭銜著實不少,所以在這圍洛兵馬中,頗有影響力。

  「既是安將軍相邀,自然要去,傳令下去,讓士卒整理行裝,準備拔營。」李懷暗道來的正好,正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便就順勢下令。

  「諾!」

  王英得了命令,立刻便去執行,看的李懷不由點頭。

  這個賊頭子,最近沙場用兵,辦事用心,最重要的是,對自己恭恭敬敬,很是維護,下達給他的命令,從來不問為什麼,只是一門心思的執行,簡直兩個凡是,看來是真心悔過了,是個可造之材。

  這邊他的命令傳達下去之後,李懷也將手上的戰報、情報整理了一下,尤其是將推論出的幾份收好。

  「到了安再懷的營寨之中,借他那邊的軍情,完善了手上的局勢推演,再等羅致遠那邊的消息塵埃落定,就可以整理成冊,送給朝廷,算是基本完成任務,至於後面他們要如何應對,只要不主動提出,我是不會上桿子給提議的,畢竟我這技能還不熟練,不過無論如何,關之山那邊,我得做好準備。」

  帶著這樣的念頭,他很快便領著兵馬啟程。

  說來也怪,這七百、接近八百人,如今只是統計了名姓,在這之前,他們分屬幾個不同的賊寇團體,彼此之間不說毫不相識,至少是沒有什麼默契的,在兵家眼中,這是真真正正的烏合之眾,按理說短短幾日時間,也不會有什麼起色。

  但現在,隨著李懷一聲令下,眾多兵馬不能說令行禁止,但至少不見混亂,隱約還能看出章法。

  對此,莫說本就是吃這碗飯的趙玉才,便是外行齊凱、郭詹,乃至從前只是做過兵卒的高渡,都非常詫異,已然意識到,這其實是因為李懷有著過人的練兵之能!

  這等本事,一旦傳出去,定襄侯必然身價倍增!

  於是,他在隊列中的威望越來越高,以至於李懷現在說話,已經沒有誰敢反駁、質疑了。

  甚至這浩浩蕩蕩幾百人,在李懷沒有邁步之前,都不敢擅自行動。

  不過,當李懷帶著這些人,來到安再懷所領的禁軍駐地之外,立刻就被攔住了。

  「君侯,軍營重地,不可擅入,還請移步,」那攔住他的兵卒露出恭敬笑容,「將軍已在旁邊的澠池城備好了酒席,正在恭候大駕。」

  李懷聞言一愣,而後眯起眼睛。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0 17:23
第二百零二章 令行禁止?!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懷還沒有出聲,身邊的王英便就開口了,他說道:「我家侯爺,乃是朝廷欽命,前來此處解困,居然都不得入軍營?你軍營重地,不許其他人擅入,但我家侯爺,那是其他人嗎?」

  此言一出,得了不少認同,便是高渡、郭詹等人,都不免微微點頭,想著李懷這一路的作為,他們絲毫也不懷疑,李懷能夠解決當前朝廷和局勢的困境。

  而後,郭詹也站出來,拱手說道:「方才有人傳信,就說是讓君侯去這駐軍之地,怎麼到了這裡,反而不讓進去?是否太過失禮。」

  「是啊!是啊!」

  「你們是不是刻意刁難!」

  「還不速速讓開,讓侯爺他老人家進去!」

  跟在周圍的眾多兵卒,聽了這話,就紛紛上前,你一言,我一語的,倒是聲勢不小,讓那接待之人神色微變。

  周圍,那駐軍營帳中的一些個人見狀,匆匆忙忙的趕過來,其中還有人喊道:「小心,定襄侯所招攬的這些,都是沿途的賊寇,為烏合之眾,萬一控制不住,有個好歹……」

  「你們這是血口噴人!」

  李懷周圍的眾人一聽,臉色再變,鬧騰的更加響亮,彷彿印證了這些。

  那接待之人眼中精芒一閃,臉上露出畏懼之色,後退兩步正要說什麼,但隨後卻見李懷一抬手。

  刷!

  方才還是一片鬧騰的聲響,伴隨著他的這個動作,瞬間一片安靜!

  這一吵一靜的巨大反差,讓接待者一方的駐軍兵卒一愣,臉上露出了迷茫之色。

  什麼情況?

  為何只是簡單一個動作,就能有這般效果?這……這豈不是令行禁止了?說好的烏合之眾呢?

  疑惑和迷茫中,對面的李懷開口了。

  「諸君切莫急躁,」他微微一笑,擺擺手道,「無非是上面的人傳話有誤,而且這不是還特地設宴準備款待麼?那咱們過去便是,哪有什麼煩惱?不過……」

  說到這裡,李懷看著面前這些人,收起了笑容:「我此來,代表著陛下與政事堂的威嚴,若是有人想要接著朝廷的威勢,來壓我這個朝廷派來的定襄侯,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聽到這番話,李懷身邊的人頓時士氣大振,看向那駐軍一方的表情,也越發不善。

  接待的兵卒見著,不由縮了縮脖子,強笑道:「君侯說笑了,我等自是真心以待,還請您盡快前往。」

  李懷點點頭,但沒有移步,而是指了指身後的眾人,道:「我是去了,但我這些弟兄,一路剿匪過來,可都是有功的,不能說因為你們一些規矩,就寒了功臣之心!」

  頓時,對面那接待之人的臉色難看起來,他這心裡可是很清楚的,什麼剿匪,什麼功臣,這些人本身就是匪,怎麼一轉臉,就成了自己剿自己的功臣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正所謂英雄不問出身,這些人都是經過篩選,大節不虧,所以從軍殺敵,以作恕罪,如今正是混亂之時,正該倡導棄惡揚善,此舉削弱賊軍,而強大我軍,這打仗本就該讓敵人越來越少,我軍越來越多,最終無論是整體,還是局部,都能以多打少,所以我這些兵馬的待遇,乃是風向,你若不能好好安置,傳了出去,賊軍覺得反正無用,只能死命抵擋,反要耗費朝廷人命!」

  他這番話站住道義和朝廷名義,鄭重而嚴肅,說的對方啞口無言,而且李懷在這幾百兵馬中表現出的氣度,也著實讓他們心驚,於是那接待之人只能點頭道:「我等會在空處搭建營寨,安置他們。」

  李懷點點頭,知道不能太過逼迫,轉身安撫眾人,這才上了馬車,朝著澠池行去,不過靠著豐富的經驗,李懷果斷將侍衛和比較能打的、精銳的兵勇都給帶上了。

  「到了地方,說不定就用得上!」

  這邊李懷一走,那邊安再懷的幾個兵丁便忍不住嘀咕著。

  「不說是都是烏合之眾嗎?怎麼會這般令行禁止?」

  「難道是刻意偽裝,散播了假消息?若是如此,咱家將軍的打算怕是……」

  「會不會是被定襄侯操練的?」

  「怎麼可能?這才多久?就能操練成這般,你以為他是兵聖轉世麼?」

  「說的也是……」

  ——————

  另一邊,在那路上,李懷便就盤算著。

  「看這情形,安再懷分明是送臉求打啊,還真是傳統劇情啊,不過我喜歡,有陣子沒打臉了,都有些不習慣了,就是不知道,這小子是因為什麼這麼跳?莫非是因為我自行其事的剿匪?又或者,和那些被誣陷的兵卒有關?但無論是哪一個,都不影響我打臉。」

  他這邊想著,那邊騎著馬跟在旁邊的劉毅靠近過來。

  李懷頓時意識到對方有話要說,於是示意馬車稍緩,然後招招手,讓劉毅過去,說是自己有話要吩咐。

  等劉毅上來,李懷就笑道:「怎麼,有什麼話想說?」

  「那位安將軍,恐怕不懷好意。」劉毅開宗明義,半點也不隱藏,然後不等李懷詢問,便解釋道,「您此番來此,雖說不少人都知道,但至少明面上還是隱身的,尋常的兵卒根本沒有資格,結果那安再懷卻有心散播,以至於連尋常兵卒都知道了,一旦傳出去,恐怕對您不利。」

  李懷一愣,隨即也反應過來。

  他本意就是搞事,隱藏行蹤不過是對皇帝和政事堂的說辭,本意並沒有什麼隱藏的想法,乃至真實意義恰恰相反,是想要效仿鄭興業的搞事精神,吸引敵人注意,因此這些細節就疏忽了,現在聽劉毅一說,不由回過神來。

  「好嘛,安再懷那小子還真是一點都不掩飾了啊,這是把我當做軟柿子了?是不是我最近太仁慈了?不太符合原本紈褲子弟的人設了?」

  李懷陷入了懷疑之中,而後眯起眼睛,心裡有了主意。

  「也罷,且看看那老小子有什麼打算。」

  他這邊已經做好了被人貶低、諷刺,乃至打壓的準備,然後自己一波奮起,打臉一條龍送過去,說不定還能摸到一點兵權。

  但他卻沒有想到,當半日過後,抵達了澠池城門處,立刻就吃了一個下馬威。

  「來者何人?如今正是戒嚴,任何人都得過來盤查清楚,馬車上的人……」

  聽著門前戍卒的話語,李懷的腦子裡已經有了結論。

  「果然是最近表現得太低調、太好說話的,開始被人當城善人欺了,這可不成!這得多多少麻煩!」

  一念至此,他立刻翻身下了馬車,三步並作兩步的朝著城門衝了過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0 17:24
第二百零三章 我還沒挑撥呢!

  「這可是關鍵時刻,我得抓住這個機會,嘗試挑撥、分化,最好能激起定襄侯與那安再懷的矛盾……」

  人群中,王英快步行走著,看著不遠處的城門,以及那幾個囂張跋扈的戍卒,正想著等會自己怎麼表現得順其自然的過去拉仇恨,沒想到這邊還沒想好,那邊李懷已經下了馬車,直接衝過去了!

  要知道,李懷在龍驤將軍那邊可不光是學習兵法,他是先被操練著打熬身子,因此身手也有提升,只不過兩個世界的身體並不統一。

  但莫要忘記了,大寧這邊的定襄侯,乃是成年男子,而且雖然荒廢了幾年,但當初也曾打熬練武,因而體能、體力都在亂世皇甫懷(假名)之上。

  這時,奔跑之中用上了一點技巧,那速度與架勢著實驚人!

  轉眼之間,便幾乎衝到了幾個守門戍卒跟前,將那幾個戍卒都給嚇了一跳。

  那邊就有人驚嚇之中,作勢要拔刀,並且呵斥道:「什麼人,莫非想要襲擊官差!」

  沒想到李懷衝到他們跟前,卻是一擺手,呼喊道:「左右,給我將這幾個人抓起來!」

  那跟著李懷的眾人,本來就在諸君營外憋了一肚子,若非李懷威望壓著,早就爆發出來了,現在聽到命令,一個個轟然叫好,便就衝了過去!

  「唉?」坐於另外一亮馬車上的齊凱卻是嚇了一跳,「諸位切莫衝動啊,此處一樣還有駐軍,若是激起矛盾,不好收場啊!」

  但他的聲音很快就淹沒在轟然的喊殺聲中!

  無論是侍衛還是那些被招撫的兵勇,最近幾天都已然見過了血,更在李懷的指揮下,建立了戰則必勝的信念,但凡李懷下達的命令,可是沒有人會違逆。

  轉眼之間便將七八個戍卒給完全包圍起來,那自沙場上錘煉出來的血勇之氣毫無遮掩的爆發出來,將那幾個戍卒給嚇得渾身發抖。

  他們一個個的腦子裡也懵了,透過層層疊疊的人群,看到了後面的李懷,這滿腦子都是問號。

  您老人家如果是要發命令,讓人圍毆我等,為何還要跑到跟前,再下命令?

  只是這般疑問,現在當然不敢發出來,反倒是顫顫巍巍的看著那一把把明晃晃的長刀,感受著幾乎凝結成實質的殺氣,連原本準備好的、義正言辭的喝問都不敢說出來了,生怕一個不好,激怒了這伙殺神,遭個慘死的下場,到時候便是有安大將軍出面,自己也是活不過來了。

  正在這要命的當頭,城門之外忽然傳來一聲爆呵:「反了天了?光天化日之下,賊寇都敢當街圍殺朝廷官差,真是無法無天了!」

  伴隨著聲音走來的,乃是一名身穿大紅軍袍的男子,國字臉、虯鬚滿面,一副不怒自威的樣子,一看就不好惹,而且身上那種長久掌兵權,所蘊養出來的氣度,更是一眼便看得出來。

  更不要說,在這人周圍,還有十幾名紅袍親衛跟隨,個個孔武有力。

  「不好,此人乃是安將軍的副將之一,名為唐寶,這人……」齊凱已然色變,正要說什麼,沒想到那邊李懷一揮手。

  「哪裡來的小怪在此聒噪,都給我綁了!」

  「諾!」

  眾兵勇根本不理其他,一聽李懷命令,哪裡還管許多,一個個便衝了過去,而且行進之間隊列雖然不甚整齊,但依然可見章法。

  「我看誰敢!」那副將唐寶一愣,然後怒極而笑,「好賊子!這般囂張,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何依仗!莫非真以為這……」

  話雖如此,但當他看到那些本該是烏合之眾、乃至身上衣衫都各不相同的兵勇,居然真的表現出一定的軍陣架勢的時候,心中還是免不了一跳。

  怎麼回事?這些人的動作,和預料中不同,不該是一點就著,然後徹底失控嗎?

  「廢話忒多!」李懷卻搖搖頭,「用第二套戰法!」

  「戰二!」

  「戰二!」

  「戰二!」

  聽得李懷之言,距離他最近的兵勇立刻喊了出來,然後層層傳遞,很快整個隊列便都清晰,一個個獰笑而沖,哪怕最前排的幾人,被精銳的紅袍親衛阻擋、擊傷,其他人依舊韓悍不畏死的衝擊,而且一個一個,兩兩配合,往往是一個人招架,一個人攻殺。

  兩個一組,四組一群,一群而針對一名親衛,這樣四面八方的打過去,那親衛縱然武藝高超,也很快便被分割開來,失去了配合優勢,立時雙拳難敵四手,接連被砍傷、刺傷。

  等他們這些屏障一去,那唐寶登時暴露出來,只見幾名兵勇便欺了上去。

  那唐寶武藝不凡,正要施展,冷不防的一個手拿鐵劍的青年過去,長劍飛舞,拳腳招呼,筋骨齊鳴之中,已然將那唐寶雙臂骨頭卸下,讓其兩臂下垂,轉眼被兵勇拿著繩索擒拿!

  整個過程,不過轉眼之間,幾個被為主的戍卒還沒有反應過來,那邊唐寶已經被捆著,送到了李懷面前。

  「你這賊……」

  啪!

  李懷毫不猶豫的一巴掌甩出去!

  「我是什麼人,你心知肚明,把下馬威那一套給我收起來,我可不怕得罪人,也不怕鬧出大事!你要是嘴裡再不乾淨,信不信我當場宰了你!」

  李懷仗著有回溯之能,有有心要重立人設,挾著最近沙場攻伐的殺氣,這般毫不客氣的說出來,自有一股攝人心魄的威勢!

  加上他方才肆無忌憚,說圍就圍,說抓就抓,眾多紅袍親兵已然在地上打滾哀嚎,誰人敢說李懷不敢殺人?

  這人怕不是個瘋子吧?

  包括唐寶、齊凱在內,一個個都不由泛起這等念頭,這才回想起來,在這位定襄侯傳出運籌之名前,他在長安城裡,可是以惡名稱道的!

  「糟了,還以為這人已經收斂,要改邪歸正,沒想到一出長安,便原形畢露,將軍的圖謀,怕不是要弄巧成拙!」

  唐寶臉上陰晴不定,盯著一個巴掌印,心裡猶如打翻了水桶。

  李懷見他老實,冷笑一聲:「前倨後恭,小人哉!」

  立刻將唐寶給氣得滿臉通紅!

  人群中,王英目瞪口呆,怎麼自己還沒挑撥呢,這局面怎麼就如此了?這位定襄侯,到底是唱的哪一出?不行,這人太危險了,我還得潛伏,得更小心才行!

  不過……

  他看著眼前局面,估摸著自己的任務,怕不是不用暴露,就要成功了?

  念頭剛落,城中便傳來嘈雜聲響,而後一隊騎兵呼嘯而來,為首那人滿怒色,手持長槍,氣勢洶洶的直奔而來!

  那架勢,一看便是興師問罪。

  唐寶見狀,也放下心來。

  李懷撇了撇嘴,道:「左右,上絆馬索。」

  頓時,周圍的空氣凝固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0 17:24
第二百零四章 堂堂定襄,平生最恨……

  「侯爺……」郭詹走過來,有些猶豫的提醒著,「那位可是安將軍,乃是此地守軍之首,若是鬧了衝突。」

  「怕什麼!如今是他們來找我們的事,來攻伐我們,我等只是自衛!」李懷大手一揮,十分大氣,對著周圍的人道,「只管去做,莫問其他!」

  畢竟在他想來,若是真玩脫了,大不了一個回溯,有什麼好擔心的,若是沒玩脫,樹立了不好招惹的名聲,日後還能省去許多麻煩。

  不過,隨後王英等人就來稟報導:「君侯,咱們來的太急了,人數也不夠,絆馬索等器械,都留在那邊了,沒有攜帶過來。」

  李懷這一路掃蕩,除了收編人手,也少不了收繳錢糧財物,以及一些軍需用品,這絆馬索便是其中之一,只是數量眾多,他現在帶著「烏合之眾」裡面的精銳過來,其他多餘的物件,肯定不好都帶著。

  「沒帶來?」李懷露出遺憾之色,但旋即拋開雜念,「也罷,那就先不急著阻攔,擺好陣勢,若是對方有心衝殺,那咱們便給他們好看!」

  「諾!」

  王英等人轟然應諾,然後便迅速擺開,一個一個站位講究,隱隱形成凹面,陷入的一面,迎著疾馳而來的騎兵隊伍,絲毫也沒有畏懼的意思,一個個反倒是躍躍欲試。

  尤其是王英等人,更是不住的出言打氣,說著此地守軍有眼無珠,看不起咱們侯爺云云!

  以李懷如今的威望、戰績,早就成為了這些兵勇的精神支柱,哪裡容許他人詆毀,況且從抵達駐軍之地,發生的一連串變化,已然從側面印證了這些說法,當先自然同仇敵愾!

  這股士氣,對面的那些騎兵,一樣能感受得到,尤其是注意到王英等人擺出來的陣勢,不像是矇混、唬人,便不由謹慎起來。

  於是,為首那人衝到李懷等人十幾步開外的地方,便勒住韁繩,然後一抬手,身後的眾騎紛紛停下。

  一時之間,人喧馬嘶,塵土飛揚,好一派混亂景象。

  而後,那為首之人表情凝重的看著李懷等人,心頭疑惑又警惕。

  「這些人,都是朝廷派過來,用來保護定襄侯的侍衛精銳?所以能這般容易布下陣型,但這等侍衛從來心高氣傲,便是我麾下的這些禁軍,當初都好不容易才馴服,怎的他定襄侯一聲令下,這些人便如此配合?前後半個月不到,就令行禁止了?」

  然後他皺起眉頭。

  「只是這裡面好些個人,衣衫隨意,表情更是充斥市井氣息,不該是侍衛出身,總不至於這麼快,便徹底失去了原本的精氣神?總不至於如此,而且這好些個人的體格,也不像是經過嚴格操練的,難道是那群烏合之眾?但這說不通啊!」

  儘管心頭疑惑,但他並未忘記當前局勢,更很清楚自己的目標是什麼,於是壓下心頭雜念,冷冷的注視著李懷,說道:「定襄侯,本將素來敬重於你,知道你來,特地在此設宴,要好生招待,為何你一來到,又是鬧事,又是傷人,鬧的是我的地盤,傷得也是我的人,莫非……」

  「不要來這一套了,太累了。」李懷直接擺擺手,「你便是安再懷吧?這班作態,不累麼?不就是刻意安排了人,要來給我個下馬威嗎?我是見得多了,乃至當初自己都創造了不少一樣的情節,無非是有所圖謀,不如直接說出來,也省的在這裡繞圈子了!」

  他口中的創造情節,指代的,當然是碼字之時創造的情節,但對面的那位將軍,卻誤會了。

  「哦?早就聽說定襄侯你善於籌謀,如今看來,也是設計了不少人啊!」

  聽著安再懷的話,李懷就知道此人定是誤會了,卻也懶得解釋,只是冷笑一聲,道:「安將軍,你既然知道我來了,也意識到了我將抵達,甚至都提前備好了兩批人馬,一批先過來呵斥,一批騎著馬過來揚威,那為何不提前吩咐好,讓人在這裡等候於我?」

  安再懷眉頭再一皺,便要分說。

  李懷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繼續道:「你之前讓人給我通報,說是讓我去駐地,好,我去了駐地,讓人給我說,兵家重地不可擅入,好,你說要在這裡宴請我,我就帶著人來了,結果城門都沒進去,就讓人給挑釁了,很好……」

  安再懷雖然極力維持著表面平靜,但聽到這裡,眼皮子還是隱隱跳動。

  李懷則直視著對方,冷笑道:「我堂堂定襄侯,朝廷命官,祖上為朝廷立功,父兄為朝廷死戰,自己也為朝廷謀劃諸多,現在連門前的兩個卒子,都能指著我的鼻子,說什麼,我不配進城……」

  「小人沒這麼說!」本就已經嚇破膽的幾個戍卒聽到這裡,嚇得渾身哆嗦,便要分辨,但直接讓旁邊守著的兩個兵勇按住,制住了他們的話語。

  安再懷見著這一幕,臉色陰沉。

  李懷則不受影響了繼續道:「……然後呢?你的副官跳出來,他能不知道你的邀請,他看著我們這一行人,不知道我是什麼來歷?他是沙雕麼?還在那邊拿腔作勢,我李懷平生最恨別人玩這一套!」

  「對對對,只能你玩!+1槽點!」

  「吐槽不看場合嗎!」李懷本來說得十分暢快,看著安再懷越來越難看的表情,正感念頭通達,結果系統旁白非要在這個時候蹦出來,以至於他甚至控制不住,直接把心裡的念頭宣之與口!

  於是安再懷等人紛紛一愣。

  便是郭詹、王英等李懷一側的屬下,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李懷輕咳一聲,強行無視的繼續道:「你那副官如何跋扈,若是在長安,便不能直接打死了賬,也要好生教訓,讓他漲漲記性!」說到這,他一回頭,衝著被五花大綁的唐寶道,「你落到我的手上,非要好好教訓不可,輕易不可放出!」

  「放肆!」安再懷終於忍不住了,他伸手的騎士則紛紛亮出兵器。

  「怎麼著?」李懷轉過頭,毫無懼色,反而笑道:「想動手?好好好,正合我意,等日後傳出去,別人一問來龍去脈,知道你安再懷無緣無故的挑釁,最後以禁軍而攻朝廷欽差,必是一場佳話!」

  安再懷深吸一口氣,眯起眼睛,感到十分為難。

  正在這時,一道清朗之聲從騎兵後方傳來——

  「誤會,誤會,都是誤會啊,君侯、將軍,一家人何必這般……」

  然後,一名中年文士施施然走了過來,高冠博帶,面容英俊,大步流星的來到李懷跟前,拱手為禮:「河洛魏意,見過君侯。」

  魏意?

  李懷心頭一跳,感到這名字十分耳熟。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0 17:24
第二百零五章 李懷已經看穿了一切……吧

  這魏意過來的時候,身邊還跟著幾名青衣僕從,在其人吩咐之下,拿了一張拜帖過來。

  「君侯,將軍已經擺好酒宴,正要給您送去,他知道您來,很是重視,一直佈置著,以至於忘記給下面的人吩咐了,這才有了當下的誤會。」

  切!

  睜眼說瞎話,佈置酒場,還能領到親自指揮?

  李懷冷笑一聲,心裡尋思著此人身份。

  能讓他覺得耳熟的名字,在當前這種情況下,排除掉這具身體遺留下來的記憶碎片,已經之前在長安城中接觸過的、聽到過的,那就只有一個可能的。

  「這是個和劇情密切相關的人物!」

  頓時,李懷看向那個人的目光都不同了,感到了一種珍貴和稀缺。

  「眼看著就快要逼近太監節點了,在這場叛亂之後,我耗盡了心力,為了養精蓄銳更好的服務於讀者,我不得不忍痛停筆,所以……」

  「夠了!」旁白再次出現,「你就是太監了,別扯沒用的!+1槽點。」

  這一次,李懷沒有反駁,因為他覺得自己正在思考一見十分嚴肅的事。

  「在原本劇情太監之前,還能露面的劇情人物,不光是珍惜,往往還有巨大的價值,因為他們標誌著對劇情節點的把握!」

  這般想著,李懷已經從記憶深處,挖到了一部分有關魏意的信息。

  「這個人,和鄭興業有過一段時間的交集,他是一個多面間諜!」

  當初李懷穿越過來之後,為了防止記憶模糊,幾乎在第一時間將劇情梗概紀錄下來,之後有事沒事就會複習複習。

  但梗概之所以是梗概,就是因為欠缺細節。

  為了能將劇情輪廓描繪出來,李懷挑選的是骨架,否則就是重新碼一本了,別說他沒那個精力時間,就算有,也沒有那個記性了。

  所以在原本的梗概中,魏意這個人其實沒有被李懷記下名字,不過作為重要事件中的重要配角,李懷在提及鄭興業的時候,是稍微寫過一筆的。

  「這人表面上是河洛名士,為百姓所敬仰,但為了身後的宗族,以及個人的私利,前前後後的跟朝廷、跟羅致遠、跟胡人,乃至跟幾個大寇,都有過聯繫,甚至還在背後推動了很多情節,造成了洛陽之戰的提前爆發。」

  李懷心中一動,意識到了重要一點。

  「按照原本的節奏,羅致遠是打算在親自領兵回來之後,再著手決戰,掃清周圍朝廷兵馬,結果因為這個人的計謀,大戰提前,才讓鄭興業有了巧妙平定叛亂的機會!」

  這下子,他看向魏意的目光更加熱切了。

  「我不是還擔心劇情慣性不再嗎,從這個人的身上,完全可以得到啟示,如果我暫代了鄭興業的角色,那麼這個人保持原本的行為,不就可以確保我對周圍局勢的瞭解和掌握了嗎?不過,必須要確認一下才行。」

  與此同時,一種看破局面的快意之感,在他的心頭醞釀。

  「這魏意還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了他的底細,知道他乃是多面探子,那鄭興業也是大意,在原文中被此人哄騙,其實仔細想想,分明就能從蛛絲馬跡之中,發現這個人的古怪之處!哼哼,還是年輕啊,如果是我,即使一開始不知道劇情,也一定是可以看出來的!」

  這般想著,李懷目光炯炯的看著魏意,而後招招手,將王英喚來,吩咐道:「你且過去,接過請帖。」

  那魏意見著,鬆了一口氣。

  李懷則站在原地,忽然,他眼中精芒一閃,那無邊的黑暗之中,一個時辰後的意志回溯回來,重新降臨。

  「很好!我已經看到結局了!」

  他微微一笑,衝著魏意道:「原來是魏君,你的大名,我在長安也常常耳聞,既然是你來說情,我可以暫緩追究,讓安將軍給我解釋清楚,之前那些,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再懷聞言大怒,正要呵斥。

  沒想到李懷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擅自動用禁軍兵馬,在這裡耀武揚威,為了打壓於我,爭功奪利,更是輕易離開駐軍之地,若是那邊出了什麼紕漏,你擔待的起嗎?我看你是糊塗了,是不是聽信了什麼人的傳言?」

  魏意聞言,見氣氛不對,正要說話。

  安再懷已經冷笑起來,道:「怎麼?侯爺是要幫我運籌一番不成?有趣,有趣,早就聽說你擅長謀斷,荀國公、永昌賊等,皆在你手上吃了虧,不知道,我這……」

  「你的心思,我十分清楚,都寫在臉上了!」李懷哈哈一笑,「不就是想要從我這裡謀奪局勢分析,然後趕在樞密院下令之前,先把這洛陽周邊的局勢平息了,以此為功勞嗎?還有什麼難猜的?」

  安再懷頓時一愣,那魏意也是神色微變。

  「澠池這裡,也有歷史沿革,將軍挑選這裡,難道是想要效仿古人?」李懷似笑非笑,他可是看到結果的男人,當下的分析,全部都是真實事件改編,「你要去攻伐永昌賊,就要收編了我的謀劃?未免也想的太好了,以為弄個架勢,給個下馬威,再聚集河洛幾個名人,來一頓危言聳聽,就能如願?」

  他衝著臉色有些不自然的魏意擺擺手:「魏君莫誤會,我說的可不是你,不過安將軍,你擺好的酒席,那邊還有不少朋友吧?等會引薦的時候,可以提醒他們……」

  李懷頓了頓,然後加重了語氣:「我可以給他們講講局勢!」

  「你!」

  安再懷錶面依舊還有怒意,可心裡卻已經有些混亂了,蓋因李懷當下所言之事,幾乎事事皆準,宛如親眼所見一般。

  那魏意同樣心中沉重,意識到自己還是小瞧了這位名聲在外的君侯,沒想到對方只是三言兩語,就把自己這邊的佈置剖明了。

  不好對付啊……

  正當二人想著如何應對的時候。

  李懷卻忽然一擺手:「行了,別愣在這了,時間緊迫,咱們趕緊過去演一場,酒足飯飽之後……」他看著安再懷,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你向我求策的時候,我心情一好,說不定就告訴你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0 17:24
第二百零六章 我可是十分熟練的!

  「我向你求策?」

  安再懷冷笑一聲,不復多言。

  李懷一愣,有些遺憾的道:「安將軍啊,我這話說得如此過分,幾乎就是指著你的臉在罵你了,難道你不該有所表示,說一句,你就算是戰死了、死洛陽、從這裡直接跑出去,也絕對不會向我求策的,那該多好。」

  安再懷已經出離憤怒了,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他實在擔心,繼續待在這裡,自己一個忍不住,要被氣得和李懷不死不休!

  別說他了,就是李懷邊上的齊凱、郭詹,乃至劉毅,都有一種捂臉的衝動,畢竟您老人家當著人家的面,直接死啊死的,配合著之前的一番操作,這誰能受得了?

  他安再懷還能忍住,只是轉身走了,只能說明……您方才一番操作,其實已經把人家給嚇到了。

  這一點,魏意也多多少少能猜到,蓋因他與安再懷本就是同路人,甚至於安再懷的很多行動,還是他刻意引導的結果。

  所以方才李懷一番論述,他才會在旁邊陪著安再懷一再變色,現在自是能夠理解,為何安再懷會暫時退讓。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他也知道,不能放任李懷繼續說下去了,不然非出事不可!

  「這等人物,我等低估了,但原本的佈置還在,必須要集中河洛士林輿論之力,暫時壓下去才行啊,唉,真是大意了……」

  這般想著,魏意趕緊上前,說道:「君侯,時候不早了,酒宴那邊還有一群人等著,咱們這就過去吧。」

  「行,你在前面帶路,我們過去,」李懷微微一笑,看對方又要開口,便直接道,「我這些弟兄們,都是跟著我過來,保護我的,這是他們的職責,若有閃失,他們就要倒霉,何況經歷了方才那般局面,我也不放心自己在此。」

  「君侯言重了,哪裡會有閃失,還請君侯……」他這話又沒說完,再次被李懷打斷,以至於心裡不免有些著惱,但李懷接下來的話,立刻就讓他心中一涼,什麼念頭都沒有了——

  「這刻意誤導、慫恿安將軍的,該不會就是先生你吧?」

  魏意心中一抖,原本的埋怨與著惱頃刻間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繃緊的心弦,不過儘管他心裡如臨大敵,表面還是一副沉穩的笑道:「君侯說笑了,我等只是被將軍征辟過來,幫著參謀的。」

  「哦?那可能是我誤會了。」李懷點點頭,然後話鋒一轉,「說來也不怕你笑話,我這是剿匪剿得頭都暈了,先前有個山寨,被攻破之後,裡面就有不少魏姓之人,我的審問過後,那些人說和洛陽魏氏有些關聯,算是遠方族人,又從其山寨中搜出了幾個賊軍通信,我剛才老毛病犯了,還以為你也知道這事呢,莫怪莫怪。」

  他說的坦蕩,但精神卻鎖住了對方,要注意其人表情。

  果然,魏意的表情瞬間堅硬,雖然被他很快化解過去,只是這眼神卻多多少少有了些躲閃。

  果然如此!

  李懷心裡確定了,劇情、至少是一部分劇情,還是按照原本的軌跡在走。

  李懷剿滅的山寨之中,並無這麼一個魏氏當家的,但在原文中卻有一個,乃是方便魏傢俬底下操作的佈置,不過主使者自然不會主動擺明身份,而是化名其他。

  但現在被李懷這麼一攤開,即便魏意等會就派人去確認,得到山寨尚存的消息,也於事無補,因為李懷所需要的,就是透露出,自己知道這件事而已。

  果然,隨後魏意的態度便恭敬起來。

  李懷笑了笑,說道:「在酒宴外面,找個館子,茶肆、酒館、客棧都行,把我這些兄弟安置一下,再奉上佳餚,但不許送酒。」再轉頭跟王英等人說道,「你們也驚醒一些,無論飯菜,還是清水,都記得檢查一下,切莫著了道!」

  這下子,連王英都覺得有些過分了,您說您擔心這些個,也不算個事,可當著人家的面,就這麼直接說出來,著實有些古怪。

  「別想那些沒用的,」李懷卻看出了其人心思,「他們這些人信封的就是一個權勢、兵力,拳頭大才好說話,若是方才咱們被壓了氣勢,現在可就得跟著人家走了,現在咱們在打面上都沒客氣,又何必在意這些細節?」

  好傢伙,都整出道理來了!

  王英不由感慨,但也不得不承認,這番話多少有那麼一點道理,更何況李懷的吩咐,他只能遵從,從來沒有打過折扣!

  於是一抱拳,就要離去,這時李懷忽然又叫住他,然後在其耳邊低語了一句。

  王英聽完露出詫異之色,但為了保持忠心設定,還是點頭稱是。

  這邊吩咐之後,李懷又把劉毅、郭詹、高渡等幾個人叫了過來,笑道:「按理說,諸君一路勞苦功高,理應與我通往,不過當下暗潮洶湧,有些事非君等難以為之,我這裡有幾個命令,爾等且聽……」

  然後便壓低聲音,分別在劉毅、郭詹、高渡等人耳邊嘀咕了一句。

  這三人聽著聽著,表情都有了細微變化,那高渡更是忍不住道:「莫非……侯爺是覺得……」

  「不是我覺得,而是必然如此,你等無需擔心,只管按著我說的去做即可,」末了,為了增加自己的權威性,李懷還補充了一句,「這種場面,我可是十分熟練的!」

  對,知道你熟練,你這算無遺策的名聲,我們都知道,伴隨著的是幾位或者身敗,或者名裂,或者身敗名裂走上反叛道路的對手。

  心裡想著,幾人都拱拱手,但沒有立刻離去。

  這一幕落到了前面的魏意和後面的齊凱眼中,二人都不由好奇,只是魏意更多的是擔心,而齊凱則十分想知道,這位一路上各種出人意料、算無遺策的君侯,又要鬧騰什麼。

  正在這時候,李懷叫起了齊凱。

  「齊君,你我便去領略一下,這河洛名士的風采吧!」

  話落,李懷大步流星的前行,轉眼就越過了有些心不在焉的魏意。

  看他的架勢,分明是認路的。

  這不由讓劉毅心中疑惑,考慮到方才的諸多吩咐,更讓他忍不住思慮起來。

  莫非自家這位上司,曾經來過此處,這說不通,又或者是自己一直以來的推測是真的?

  定襄侯,還有其他的消息來源?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0 17:24
第二百零七章 爾等禍事近矣!

  與此同時。

  「這個定襄侯,當真這般囂張?」

  寬大的屋舍之中,幾人端坐,每個人的面前都擺放著一張矮桌,上面放著瓜果、糕點,在中間位置,還有兩個矮桌是空著的。

  其中一人聽了回報之後,不由色變。

  等他話音落下,氣沖沖的安再懷正好歸來。

  他一走進這間屋子,屋子裡的眾人,便紛紛行禮,然後就問起剛才的情況。

  安再懷哪裡能有什麼好氣?於是將先前遇到的事,又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先前,在他還未抵達之前,這些個消息,其實就已經傳過來了,這屋子裡的眾人知道了個大概,現在又從當事人的口中,得到了一線消息,不管心裡到底是什麼想法,總要做出義憤填膺的模樣,然後大肆抨擊——

  「著實太過分了!」

  「是啊,安將軍為咱們河洛做了多少貢獻?若不是將軍,我等怕都要淪陷在永昌賊的兵鋒之下!」

  「將軍這般貢獻,而他定襄一路東來,做了何事?處處擾亂,為了零星賊寇,擾亂了將軍佈局!」

  「更可笑的,他此番過來,還說是為了改變戰局的,真是可笑!」

  「此人來了,就要惹是生非,果然不愧他當初長安城混世魔王的稱呼,只是他對河洛無寸功,來到反而給了勞苦功高的將軍一個下馬威,這就太不像話了,必須讓他給個說法!」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那種同仇敵愾的氣氛,讓安再懷的臉色好看了一些,漸漸平息了方才見李懷而生的怒氣與疑惑。

  但考慮到方才李懷話中的一些古怪之處,安再懷也不敢太過掉以輕心,於是等眾人的抨擊稍微平緩了之後,便就提醒道:「這位定襄侯畢竟是奉了上命而來,而且來頭很大,先前在長安也坐下好大事端,加上是個年輕性子,心高氣傲是免不了的,更兼有點睚眥必報的苗頭……」

  就有一名鬚髮半百的男子笑了一聲,而後說道:「感謝將軍好意,只是連那永昌賊都無法讓我等折腰,莫非定襄侯可以?」

  安再懷看著這人,微微點頭,心稍微踏實了一些。

  這位出言的,可不是尋常人,名為朱偉,在洛陽、河洛之地有著巨大影響力的人物,出身河洛朱家。

  這朱家乃是傳奇家族,為千年世家豪門,歷朝歷代屹立不倒,影響力驚人,便是在大寧朝中,一樣影響力巨大。

  如今洛陽淪陷,作為本地首屈一指的大族,朱家自有諸多準備,比如這朱偉,作為朱家的門面之一,雖然沒有入朝為官,但養望幾十年,名聲在外,隱約為河洛士林輿論的領袖人物,現在他一開口,局面自然是不同,等於是給事情定了一個基調。

  正好這時候,外面便有僕從過來通報,說是李懷與齊凱到了。

  「來得正好。」朱偉微微一笑,起身甩袖,「方才聽將軍所言,那位定襄侯可是十分看重排場的,那麼咱們何不親自出去迎接,這樣傳出去,旁人才知道,我河洛人士並不曾失禮。」

  聽他這麼一說,眾人也明白過來。

  「正是這個道理,否則等會問詢,他定襄侯鬧騰起來,再傳出去,說是咱們合在一起欺壓於他,可就不好了!」

  「那就說不清了!」

  「正是,正是,他名聲在外,可都是謀算之名,說不定早就備好了後手,不可讓他如願。」

  有了這麼一個提醒,眾人紛紛起身,本來還有幾人覺得太過抬舉李懷,現在也都主動點頭。

  於是這麼一群人呼呼啦啦的走下樓來——這酒宴所安排的地方,乃是一座典雅樓閣,眾人坐於二層。

  這時,李懷與齊凱剛剛走入大堂,忽然看到樓上呼呼啦啦下來一群人,那齊凱就有些驚疑不定,尤其是看到為首的朱偉,更是心頭一跳。

  他為禮部,當年也在士林養望,當然知道這麼一號人,更清楚此人不好得罪,因此就要提醒李懷。

  沒想到他還沒開口,李懷已經大步流星的走過去。

  「諸位親自響應,真是太客氣了。」李懷眯著眼睛,小得十分從容,目光落到了為首那人身上,「這位當是朱君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此時的李懷,將在龍驤將軍府上學得的禮儀展現出來,自有一番灑脫、從容的瀟灑氣度,看得周圍僕役暗暗心折。

  但朱偉等人心有成見,卻只是覺得李懷頗有幾分拿腔作勢的姿態。

  不過,朱偉很快便平息念頭,拱手道:「不敢,定襄侯遠道而來,我等不敢失禮,見過齊員外郎,我等已經備好了宴席,請!」

  「也好,有些話是不方便在這下面說的。」李懷意有所指的說著,讓旁邊跟著行禮的齊凱心頭一跳,不由暗暗叫苦,覺得自己跟著過來,八成要殃及池魚了。

  只是當前這場合,他亦無計可施。

  倒是朱偉等人聽著,互相看了一眼,並未感到意外,按照安再懷的描述,這般性子才是李懷應有的表現!

  於是,在古怪的氣氛下,李懷被眾人引導了二層。

  這樓閣的二層佈置的十分講究,清雅、簡潔、古樸,同時擺放在四周的書架、書籍、桌案、筆墨等,有給此處平添了幾分書香氣息。

  漫步其中,有種往來無白丁的感覺。

  李懷被引領著,做了上首的位置,以示尊崇。

  他一坐下來,遊目四望,便感慨著:「真是不錯,諸位在洛陽淪陷的時候,依舊能維持生活水平,著實讓人佩服啊。」

  頓時,方才還有些熱騰的氣氛,頃刻間陷入冰冷。

  齊凱這次是真的以手覆面了,心道,我的侯爺啊,咱能不這麼嘴臭了嗎?雖說你這一路上,也沒說多少好話,可何必特地跑到人家的地盤上,噁心人呢?

  朱偉與安再懷對視了一眼,反倒是各自點頭,因為他們覺得,正要這般開頭,氣氛急轉直下,等會自己等人再出言,才不顯得突兀,傳出去,也好分辯。

  只是陪同李懷一起上來的魏意,聽著心頭一跳,欲言又止。

  而人群中,已然有人忍不住要開頭反諷了。

  但李懷的速度更快,他看著眾人,微微一笑:「怎麼?諸君是覺得,我在諷刺爾等?非也,非也!爾等還不知道,禍事近矣!」

  心裡則盤算著,等會幾個消息傳來,時間太緊,我可得加快速度,否則我還沒說,消息就來了,不能顯出本事!

  一念至此,他便將充滿期待的目光,落到了幾個人身上。

  回溯之前,正是這幾個人跳得最歡,迅速推動了劇情和氣氛,現在還得指望他們!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0 17:24
第二百零八章 欲言又止,欲言又止,欲言又止

  李懷如此一說,對面的眾人都是一愣,但跟著卻笑了起來。

  「怎麼?」朱偉雙手交叉,很是從容的笑道,「侯爺這是學了縱橫之術?因此要在這個時候故作驚人之言?」

  人群傳出小聲,而後又有一人出言道:「不錯,那些縱橫使者,想要做說客的時候,往往是一句驚人之語開篇,先聲奪人,然後再從容分說,哈哈哈……」

  聽到這人一說,眾人都忍不住哄笑起來。

  「可不就是這個理!」

  又有人高聲說著,而後邊有人舉起酒杯,暢飲起來,彷彿遇到了什麼歡暢之事。

  李懷冷冷觀看著這幾人,並沒有多言什麼,而是笑而不語。

  這卻急壞了他身後的齊凱,這位到底是身肩使命,即使只是一個幌子,卻也要做出樣子來,如果半途就和地方上有影響力的人物鬧翻了,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於是齊凱不由朝李懷靠近兩步,然後小心翼翼靠近幾步,低語道:「君侯,這件事……」

  李懷回頭,給了他一個笑臉,安撫道:「無需擔憂,在等些時候,也就差不多了。」

  齊凱聞言自是疑惑,而離著李懷近的朱偉也聽了一點。

  「怎麼?君侯莫非也安排了什麼?」朱偉便淡淡問著。

  「不是我安排了什麼,而是等著前面變化。」李懷微微一笑,同樣是淡淡說著,「要知道,按我預料,永昌賊最近會領軍出征,想要打通洛陽與其他賊寇的聯繫,而這個時候,他自是需要安穩周邊,防止生出事端,難免會發動足夠多的隱藏力量,來將不安定的因素拔除,而我既然來了,他也知道了,自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找人矇蔽、挑撥諸位,只是第一步……」

  「當真有些不自量力了!」

  人群中,一個人冷哼起來。

  李懷頓時朝著那人看去,頓時眼中一亮。

  入目那人穿著深衣,留著八字鬍,表情嚴肅,出聲之後便站了起來,然後朝著朱偉、安再懷拱了拱手,然後衝著李懷說道:「定襄侯,按你的意思,那永昌賊因為你,要有大動作?要用這幾萬人的兵馬、用這接連攻破強鎮的人馬,來為了你一人,而調動?還會擠在一時?」

  在坐之人有的忍不住笑出聲來。

  便是安再懷,也不由說道:「是啊,這兵家之事……」

  「怎麼?聽諸位的意思,對那賊寇,還挺欣賞的?」李懷咧嘴一笑,「可是覺得他永昌賊匈雄才大略?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大手筆,直接拿下東都,俯瞰天下?」

  頓時,這二樓為之一靜,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接話。

  就連那站起來說話的八字鬍男子,都只能是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齊凱又忍不住抹了把冷汗,暗道,君侯您老人家這嘴也太毒了,這是誅心之言啊,你這是要把眾人都給的最乾淨了!

  這些人可是代表著河洛世家,是這邊的地頭蛇,咱們之後不管管什麼,都少不了要和他們打交道,若是結交好了,可以省去諸多麻煩,可如果熱鬧了,那麻煩可就不絕了。

  但當前這情況,他只能一聲嘆息,想著局面是無法挽回了,反倒是這位君侯,為了意氣之爭,不斷說出這等言語,怕是難以善了。

  「君侯說笑了!」

  關鍵時刻,還是朱偉頂著壓力,出聲解套,他道:「我等很清楚他永城賊乃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但正像君侯先前為樞密院所分析的那般,咱們整體上要蔑視賊寇,因為朝廷乃是民心所向,必勝無疑,可為了減少犧牲,避免不必要的損失,又要在具體戰役上,重視他永昌賊!」

  這話讓原本凝重的氣氛鬆弛下來。

  朱偉見已經掌握節奏,語氣也平緩了一些,繼續道:「所以,我們應該承認,他永昌賊還是有些本事的,畢竟能佔得洛陽……」

  「他之前怎麼佔不了?」李懷忽然打斷了對方,哈哈一笑,「他之前不僅佔不得洛陽,甚至被打成狗,這是為何?」

  這話一說,整個二樓的氣氛再次凝重起來。

  朱偉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話,因為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落入了陷阱。

  「你方才也說了我的分析,」李懷笑容收斂了一些,眯起眼睛,看向那個最先開口的八字鬍男子,「你說我自視甚高?是因為他永昌賊有點本事,方能佔據洛陽,所以我說他兩句,說他因為顧慮我,要有動作,就是自視甚高?笑話,就是羅致遠站在我面前,我說他是個辣雞,只能趁著我不在的時候嘚瑟,他都沒幾句好反駁,你們算哪根蔥?」

  眾人被他一頓噴,卻不得反唇相譏,因為……李懷說得真的很有道理,至少在大寧王朝之人來看,可不就是這樣麼?

  當初,是李懷被拉過去,給樞密院分析了一圈,然後朝廷兵馬就處處佔據先機,把賊軍打得狗一樣,抱頭鼠竄,差點就崩了。

  結果倒好,有人一見這情況,以為永昌賊不過了了,於是紛紛出來想要摘果子,李懷因此退隱,結果人家永昌賊反過來,把這些撿便宜的人揍得狗一樣,當真是……

  這麼一想,眾人的氣焰不由衰弱幾分,不少人看了看八字鬍男子,不知他如何下台。

  那男子不由委屈起來,因為他記得自己說得是「不自量力」。

  氣氛逐漸凝固。

  「咳咳咳……」見此情景,安再懷不得不站出來,畢竟今日之事,說起來,他乃是根源,總不好往後面躲,留下一個挑撥又怕擔責的名聲,「這運籌與實際對戰,並非一樣,說到底,先前戰事順利,也是前線將士衝殺……」

  「對!所以你們少打嘴炮!」李懷擺擺手,直接止住對方。

  這下子,不少人都感到憋屈!

  方才我等都是說了兩句,就被你打斷了,一個勁放嘴炮的分明是你啊,現在反而冠在我等頭上了?

  安再懷更是滿心怒意!

  剛才外面動手動腳還懟我,結果這會話都不讓我說完,就扔過來一個大帽子?

  沒想到李懷卻笑道:「因為見真章的時候到了,我說賊軍要因我有行動,爾等不信?且等……」

  話音落下,下面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而後一個小廝跌跌撞撞的衝過來,衝著眾人道:「不好了!城北忽現賊寇!」

  那安再懷本來正要開口,聽得此言,只能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9-8-20 17:25
第二百零九章 誰是內奸?

  齊凱本來還在擔憂,聞言一愣。

  角落裡的魏意,則是渾身一抖。

  餘下眾人面面相覷。

  這事不會這麼巧吧?

  一時之間,眾人的表情陰晴不定起來,既不知李懷底牌,又不知道這賊寇會否危及自身。

  便是朱偉、安再懷之流,都是一臉恍惚,心頭念轉之間,生出難以言喻的感觸。

  但安再懷很快就反應過來,他身為禁軍將領,這個時候必須瞭解請情況,同時不可輕易出擊,防止被詐,站起身來。

  正好,馬上接連有人過來稟報情況,因為軍情特殊,他告了聲罪,不得不暫時下樓,與軍中屬下密談。

  朱偉則招來小廝,要仔細盤問。

  眾人則是心潮起伏,難以鎮定。

  按理說,這城外忽然出現賊寇,在如今這個時候,一點都不算奇怪,畢竟兵荒馬亂的,逃兵、潰卒、流民、暴徒、心懷不軌之人湊在一起,不鬧出賊寇那才算是奇怪。

  只是李懷這邊剛說完,那邊就忽然爆發起來,實在是太巧了,哪能不讓人心中猜測,甚至覺得這是李懷和外面的賊寇說話了,來一番自導自演,就是為了震懾自己等人。

  可在這種情況下,李懷敢做這種事?他還要不要名聲了?

  呃……

  考慮到李懷從來到這裡,表現出的囂張跋扈,他可能真的不是很在意名聲,但這終究是涉及到大是大非……

  不少人心裡念動,正想著要不要言語試探兩句,看能否從李懷話中窺出虛實……

  「諸位該是在想,這件事怎麼這麼巧?」李懷卻趕在幾個人開口之前,先一步吐聲,「甚至,有些人覺得,是不是我和賊寇說好了?」

  這話就像是敲在眾人心頭,將他們藏在心裡的話給說了出來。

  「諸位,可還記得,我、定襄侯、李懷,是靠著什麼聞名的?」

  李懷的一句反問,讓不少人神色變化。

  齊凱更是眼睛一瞪,回想起沿途之事,猛然想到了什麼。

  「不錯,推演、預測、運籌!」李懷眯起眼睛,「因此這些賊寇的出現,也早就在我的預料之中,我既然能料到他們會出現,那又怎麼會沒有準備呢?你們也無需猜測、無需懷疑了,等那賊寇為首之人被擒拿過來,你們親自來問,不就行了?」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道:「你說賊寇首領會被擒,這如何可能……」

  倒是朱偉回過神來,他猛地道:「你帶過來的那些手下……」

  「不錯!」李懷微微一笑,「不愧是朱先生,居然能看透我的佈置,不簡單!」心裡卻不由暗道,之前回溯那次,我可是應對的非常狼狽,而且也是碰巧,因為擔心安再懷暗藏五百刀斧手,帶過來的人多了點。

  齊凱心頭震顫,彷彿明白了什麼衝擊性的事實。

  「難道,從一開始,侯爺便料到了……」

  他正想著,安再懷又再次走了上來,正要給眾人告辭,去主持事宜,但話未出口,樓梯處又有急促腳步聲響起,然後一名小廝快步走來,到了安再懷面前,便單膝跪地,有些驚慌的看著李懷,道:「啟稟將軍,定襄侯帶來的那些人,方才……方才……」他面色蒼白,說話的時候帶著畏懼。

  安再懷急切道:「方才怎麼了?給我說清楚!便有變故,我亦不會無故責怪!」

  小廝才道:「是……他們方才治住了我等,奪了您的令牌,然後大部分都走了,只留下幾個人看守我等,現在也不知道為何,忽然便釋放了我,讓我過來通信,別不是有什麼不利於諸君之心……」

  說著,他小心翼翼的瞧著李懷,隨後注意到,這屋子裡的人,看向李懷的目光,都變得不同了。

  而後,馬上就有人接連過來傳信,說是方才有人拿著安再懷的令牌出去,因其人口氣很大,城裡的兵卒不敢阻攔,特來詢問。

  朱偉表情負責,問道:「君侯,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急,不急,」李懷擺了擺手,「一個一個來,這事情最怕慌亂,一亂什麼都亂,我既然在此,總不會讓諸位受驚。」

  看著他的模樣,原本有些慌亂的眾人,也都鎮定了許多,對李懷的觀感有了些許變化。

  李懷則看向那鬍子男,問道:「若是我所料不差,你是河洛吳家的人吧?」

  那人猶豫了一下,然後拱手道:「在下吳長慶,不知道君侯是如何知道的?」他先前可未曾見過李懷,結果對方卻能叫破自己的來歷。

  「這才對嘛,該是先自我介紹,不然說了半天,也很難給人留下印象。」李懷微微一笑,「吳家在河洛素有賢名,我是知道的,想著這時候該出面的,除了朱家,便是吳家了,對了,還有一個魏家……」他看向魏意,後者趕緊站出來,朝李懷拱了拱手,心頭卻是忐忑不安。

  「魏君,你別擔心,賊寇必然很快就會被人擒拿,這些人潛伏在外,現在才暴露出來,而澠池也非小城,裡裡外外兵卒不少,剛才我進來的時候,都被反覆盤問,可見警戒程度,卻被賊寇逼到城跟前,才有人發現,這說明了什麼?說明有內應啊!」

  頓時,魏意心頭懼震,整個腦子裡一片混亂。

  暴露了?他果然是知道?那群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方才明明都傳出消息,讓他們暫緩施行了啊!

  想到暴露的後果,以及定襄侯展露出來的喜怒無常、肆無忌憚、囂張跋扈,魏意對自己和家族的下場,十分擔憂,拼了命的思索對策。

  「對了!那墨先生的線人過來傳信的時候,提到了他在定襄侯身邊也安置了一個釘子,或許,我該啟用其人了!對了,暗號,等會見著定襄侯的屬下,我就放出暗號,只要其人在裡面,必有反應,給我提示,讓我過關!」

  李懷冷眼旁觀,注意到魏意臉上的慌亂,不由失笑。

  他當然知道,那城外的人與魏意有著勾結,這位多面間諜,就是一根攪屎棍,並無固定立場,可本意十分清醒,就是為了自己、自家的利益,為此他可以給各方通信,但也不敢真的做絕!

  這種人,如果被自己掌握在手上,就等於掌握了一個情報源和把柄倉庫,用來做戰略欺騙、驅使他人,再順手不過了,只是還要敲打一下。

  除此之外……

  李懷掃過面前眾人,他們也被李懷的分析所懾,正驚疑不定,不知是否真有內奸,若有的話,是何人?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變了。

  正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吵雜聲,而後邊有人過來稟報,說是李懷帶來的人,正押著幾個滿身血污的大漢,說是要上來。

  「速度還行。」李懷微微點頭,「和我預料的差不多。」然後看向朱偉。

  眾人頓時感到李懷高深莫測,也紛紛看向朱偉。

  朱偉頓時感到重壓在身,深吸一口氣,道:「讓他們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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