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萬古邪帝 作者:萌元子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2:19
第10章 你死我活 虐殺 (下)

  兩次散發希望光芒的欺騙,徹底消磨了陳風的戰鬥意志,失去了鬥志,哪怕修爲再高,追殺自己的人再垃圾,他也沒膽子回身一戰。

  一個半時辰前的追殺者,如今顛倒過來,成了被追殺的對象,邪天跟在陳風身後,見陳風偏移方向,他就會加快速度,逼迫陳風轉向,在驅趕之下,狼狽逃命的陳風並未發現,他逃竄的路,正是先前邪天跑過的路。

  跟在身後的衆武者們沒有失望,沒過多久,他們又看到了詭異的場景,那個廢人追著追著,居然跳起了舞,這讓他們摸不著頭腦。

  只有瘋老頭看懂了,不過看懂的結果,就是他險些把自個兒下巴上的鬍子給扯下來,因爲邪天的舞蹈,其實就是培元功。

  「如此修煉培元功,原來他體內突生的元陽就來自於此……」瘋老頭震驚地看著邪天的背影,不可置信地吐出幾個字,「培元功上半部,已成了他身體的本能!」

  熟能生巧,邪天也僅僅是突發奇想,爲了不跟丟陳風,他嘗試在奔跑中修煉培元功,沒想到第一次嘗試就輕而易舉地成功。

  這才是讓他開心的事,從此以後,無論是修煉、戰鬥,還是療傷,元陽對他的限制都將大大減少。

  「啊!」

  瘋跑的陳風,猛然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坐在地上的他,臉上瞬間寫滿痛苦,他看著自己被一把數寸長尖刺貫穿的腳背,驚愕之餘,想吐血。

  狠心拔出尖刺,看了眼漸漸接近的邪天,陳風忍痛狂奔,被憤怒、怨毒、驚恐、慌張佔據心靈的他並未發現,自己的速度已經減慢了三成。

  邪天的速度也降低了三成,因爲邪殺告訴他,現在與陳風硬踫硬,自己只有半成活命的機會。

  這就是修爲的絕對差距帶來的天壤之別,所以邪天還要繼續驅趕陳風,讓對方走完他拼命跑過的五圈路程。

  他爲了活下去,不僅佈置了青石那方的羣狼圍攻,更是在這重複的五圈路線上,做了許多能讓自己活命,讓對方喪命的事。

  陳風走不了多遠,便會詭異地受傷,比如被獵捕老虎的尖刺刺穿腳掌,比如踩過草叢時,踩中塗滿蒙汗藥,專門用來活捉山豹的鐵蒺藜等等。

  他以爲自己倒黴透頂,卻不知這些東西,他已經路過了五遍,只不過那時的他心智清明,能下意識躲開,而現在的他,躲不開。

  邪天的揹包在逃命之時,就慢慢地變輕,一是爲跑得更快,二是爲給自己留條反擊之路,他布好了陷阱,算準了驚慌逃竄的陳風不會注意這些。

  所有一切,都在邪天的計劃之中。

  圍觀的衆武者看得面面相覷,那高手太倒黴了,地上的陷阱只要稍加註意就能輕易發現,大家都是獵人,豈能連這點常識都沒,但當他們看到廢人熟練撿起那些暗器毒具,並熟練地塞進身後揹包時,心中頓生毛骨悚然之感。

  因爲他們終於明悟,這些陷阱,是廢人跑那五圈之時,刻意爲高手刻意準備的。

  這,就是邪天繞圈的原因。

  就這樣,當陳風重歸青石旁時,已經跑不動了,失血過多,滿身傷口,腳板已經沒有知覺,一股股蒙汗藥帶來的暈眩感,衝擊著他的大腦,此刻他心中的恐慌,終於衍變成了恐懼。

  「不會的,我可是蠻力境八層的修爲,怎麼可能死在那廢人手裏!」

  一抹瘋狂從陳風眸底掠過,他轉頭看向十丈外的邪天,暗暗計算若自己爆發體內最後一點力量,能不能殺死對方,但片刻之後他失望了,因爲十丈的距離,他剛好夠不著。

  「惡毒的小雜種,這一切都是你佈下的吧!」快被折磨瘋的陳風,怨毒至極地吼道,「像男人一樣和我面對面打一場,否則老子死都看不起你!來啊!來啊!」

  邪天搖搖頭,正要開口,但又想到了什麼,於是走近兩丈,輕聲道︰「告訴我謝帥從何處得知我在此地,爲何想殺我,我就和你打。」

  陳風聞言,眸中掠過一絲誠懇的乞求,他被邪天騙怕了,見邪天很莊重地點頭,這才急聲回道︰「謝帥此刻已不在陽朔城,去了宋國第一大派赤霄峯,是我收到陳勤的消息,然後告訴謝帥你在此地,至於殺你的原因,你自己清楚,來吧!」

  陳風說完,搖搖晃晃站起身,不料他剛站直,邪天就退後了兩丈,二人間的距離,重新變成十丈。

  強忍吐血的心,陳風陰著臉問道︰「又騙我?」

  「沒有,我說過要和你打。」邪天搖搖頭,從揹包裏取出一把上好弦的弩弓,對準了陳風,「先遠攻,再近身鬥。」

  噗的一聲,又怒又憋屈的陳風終於噴出一口老血,他費盡力氣側身,想躲過弩弓的鋒芒,不料邪天又開口了︰「像男人一樣,和我面對面!」

  嗖!

  未等陳風迴應,弩箭便射中陳風的肩膀,巨大的力道將他帶退五六步。

  邪天也前進了五六步,將裝填好的弩弓再度瞄準對方。

  嗖!

  陳風退幾步,邪天就前進幾步,任憑陳風如何慘叫謾罵,邪天的眼楮都很穩,手也很穩,穩得讓身後衆武者心驚膽顫。

  一共八箭,陳風已經無法站立,跌倒在地,他用最誠懇的眼神看著邪天,嘴脣翕張,說著微弱的話語,乞求邪天能夠放過他。

  邪天的迴應,是兩支弩箭。

  直到邪殺沒有感應到任何威脅生命的危險,他才慢慢走近陳風,從揹包裏取出一枚鐵蒺藜,射向陳風的脖子。

  見此情形,衆武者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家脖子,彷彿邪天這一甩,甩中了他們自己一般。

  「你,你會,會,後,後悔……」知道自己活不了,陳風將最後的力氣,化作一雙怨毒到極致的眼神,這雙眸子看著的,正是邪天。

  邪天很喜歡這雙死不瞑目的眸子,他相信,一月前的他,或許也曾擁有過相同的眼神。

  直到陳風屍體涼透,邪天才真正來到陳風屍體前,八寸短刃自衣袖裏滑出,鋒利的刀刃,很輕鬆地割下了陳風的頭顱。

  拎著頭顱等血流盡,邪天靜靜在屍體旁坐著,這一幕,終於讓跟隨而來的武者們崩潰,嘔吐的嘔吐,逃跑的逃跑,其中有些人跑得瘋快,因爲他們記起來了,半個月前,他們貌似嘲笑過這樣一個上山都有些艱難的廢人。

  即使有毫無動靜的武者,他們看向邪天的眼神,也充滿了忌憚,他們不清楚羣高手與廢人間的仇恨,不知道羣狼爲何會無緣無故匯聚攻擊高手,但他們知道,廢人,是個真正的狠人。

  取出陳風懷裏的令牌,拎著頭顱的邪天,目無旁人地從人羣中穿過,走向下山的路,而他留在山上的,是衆人怎麼也想不明白、猶如神話般的江湖見聞。

  這一切,只有瘋老頭明白,因爲明白,所以當此事徹底落幕之後,他忍不住內心的興奮與激盪,狠狠擊掌而贊。

  只有他知道,叢狼之所以攻擊陳風,是因爲邪天跳下百獸崖前,朝陳風扔了一顆蛋,這顆蛋是火翎雕的蛋,對人類價值連城,而對叢狼來說,同樣是致命的吸引。

  邪天之所以知道火翎雕的蛋會吸引叢狼,是因爲他一絲不落地看完了山洞裏的那些書,並學以致用。

  從那刻起,邪天就開始佈局,扔蛋,跳崖,帶著陳風在第一次搜刮屍體之地的外圍狂奔五圈,吸引叢狼,陳風因手上沾滿火翎雕的蛋液,遭受羣狼瘋狂攻擊,消耗大量體力的他,開啓了敗亡之途。

  之後邪天的兩次欺騙,詐得陳風毫無鬥志,被逼走上邪天佈局已久的老路,一連串的陷阱暗器之下,陳風將僅剩的戰力消耗大半。

  陳風未曾放棄,還想詐邪天出手,可他不知道,早五天前,邪天就知道陷入絕境的困獸是最兇狠的,所以他用弩弓徹底廢去陳風的戰力,卻猶自小心,用鐵蒺藜補了一下,最後最後,才最穩妥的割下頭顱。

  只有割下頭顱,才真正代表死亡。

  「完美,太完美了……」

  瘋老頭不知怎樣形容心中的喜悅,嘴裏不斷重複完美二字,邪天此舉,有人會說兇殘,有人會說邪異,但他會說,這是在死亡邊緣上,人類上演的最好看的,智勇雙全的劇本。

  在那青石旁,初次上山的邪天,第一次見到死人,第一次殺人;

  在那青石旁,準備下山的邪天,用歷練中學到的一切,精彩地解決掉一個修爲高他三層、根本無法戰勝的敵人。

  短短半月,一十五天,兩相對比,雲壤之別,而這巨大的懸殊,是邪天用勇氣,用智慧,用生命換來的。

  第一次歷練,完美收官!

  下山的邪天,依舊一副病萎萎的模樣,這次路人也沒欺負他,因爲他手裏提著一顆死不瞑目的頭顱。

  來到黯嵐鎮的驛站,邪天將頭顱與一張百兩銀票送上櫃臺,說了個地點後,不顧渾身哆嗦的掌櫃極力挽留,轉身離去。

  他還有許多事要做,不會爲任何人停留,對他而言,陳風只是過客,他的目標在陽朔城內,在碧影閣,在赤霄峯。

  當邪天走進破院,就看到站在窗邊的瘋老頭,瘋老頭臉上全是笑意,哪裏還有一絲瘋癲的模樣,邪天知道,埋在心裏已久的疑惑,今天就會得到解答。

  「我是誰?」

  「吾有一子,三千年後而生,縱橫九州,世人莫敵!」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2:34
第11章 重歸謝家 前因

  「吾有一子,三千年後而生,縱橫九州,世人莫敵!」

  「邪天,你只有兩個月的壽命!」

  「離開謝家吧,世界之大,遠超乎你想象!」

  ……

  瘋老頭說了很多話,邪天念念不忘的,就這三句。

  一句貌似點明瞭他的來歷,來歷聽上去玄乎得緊,三千年後而生?不現實,縱橫九州?九州是哪兒?說這話的人,又是誰?

  不過至少知道了自己的來歷,邪天驚愕之餘,也多了絲激動,但聽到第二句話,他的神經就繃緊了。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只有這麼短的壽命,兩個月能做什麼事?不顧一切修煉,頂多蠻力境九層,光憑這個,如何能與背靠宋國兩大頂尖門派的謝蘊、謝帥鬥!

  一時間,邪天心裏充滿死亡的恐懼和復仇無門的絕望,也許世間最大的痛苦,莫過於邪天這般活著就為報仇,卻又明白自己活著的時候,根本無法報仇了。

  「走!走出去!」

  盡管沒有從瘋老頭嘴裏得到如何續命的話,但他明白,瘋老頭能說出第三句話,就證明謝家之外,陽朔城之外,一定有讓自己活命的辦法,否則第三句就是徹底的廢話!

  瞬間,邪天就下定決心,他跪倒在地,朝瘋老頭恭敬地磕了三個頭,擡頭後,卻不見了瘋老頭的身影,耳邊只縈繞著瘋老頭的最後一句話。

  「待你突破蠻力境九層後,就不必再****了,以後****別吧唧嘴,我看得都想吐,哈哈!」

  邪天嘴角抽了抽,循著熟悉的屎味進了裏屋,打包好的龍豹屎,正擱在瘋老頭的破牀上,將龍豹屎放入揹包整理了下,他又來到破院當中,環顧四周。

  他在這裏生活了六年,六年後成了少爺一般的人物,再一個六年後他又以廢人的身份回到這裏,一起一落的境遇,讓他踏上成為強者的路。

  這破院,就是他強者之路的起點。

  不過在啟程前,他決定墊墊腳,因為讓他刻骨銘心的一位大小姐曾說過,起點越高,以後的成就越高。

  沒有什麼能比用人墊腳更合適的了。

  攤開揹包,呈現在眼前的東西讓邪天很滿意,他取出那副射殺陳風的弩弓,還有幾根虎筋進了堂屋,不多時空手出來,反身關了門。

  隨後,他又將揹包裏的東西佈置在破院各處,環視一圈,感覺還不錯後,邪天便坐在堂屋門檻前,等待。

  他知道有些人早已得知自己回歸的消息,他更知道,有些人馬上就會到來。

  這些人,是他期待的。

  !

  時隔一月,破院的破門因再度被踹開而徹底喪失了壽命,支離破碎地散落在破院當中,躺在地上,仰望踹門的人。

  邪天也擡頭看去,發現自己等的人終於來了,只不過相比半月前,涌進破院的人多了一倍。

  除了謝家子弟外,另有一羣來看好戲的奴僕,兩名本屬於謝帥的護衛,一個邪天不想打的人。

  這個人是陳強,跟在謝金身後進了破院,邪天的目光大部分給了陳強,因此二人有機會對視了一眼,從這一眼中,邪天體會到了陳強的復雜,以及堅定。

  「小雜種,你還敢回來!」對謝保來說,邪天平淡的眼神就是最好的引火之物,滿腦子如何折磨邪天的想法,頓時被怒火沖刷得一干二淨,他張口就罵道,「身為奴僕,見了主子也不知道行禮?給小爺跪下!」

  邪天仿似沒聽到謝保的話,還在繼續掃視這羣奴僕,和這些人一樣,他也是奴僕,但又不一樣的是,他是個與眾不同的奴僕。

  看著這些掛著幸災樂禍的熟悉面孔,邪天心底生出些許悲哀,他沒那麼高尚,不為這羣自己人的麻木和懦弱悲哀,而是為自己悲哀,過去六年中的自己,不是和這羣人一模一樣,將謝家當成了天麼?

  但現在不一樣了,邪天很慶幸,只有經歷之後再回頭看,才能真正認識到天地的愚昧、冷酷、無情,從而踏上自己的破天之路。

  「喲,連二公子的話都敢不聽,謝,邪天,你長進了啊!」

  「身為奴僕就該有奴僕的樣子,趕緊跪著爬過來!」

  「當了六年少爺,就不記得自己的身份了麼,三等奴僕!」

  「真是給我們丟臉……」

  ……

  邪天站了起來,還是沒有說話,眼神落在了謝保身後的兩名護衛身上,認真打量著。

  他認識這二人,一個謝大,一個謝力,被譽為刀劍雙雄,之前是謝帥的跟班兒護衛,修為達到了蠻力境七層,謝大擅用劍,一手落雨劍使得出神入化,謝力擅用刀,刀雖不長,卻以短打快,一旦近身,防不慎防。

  回憶起二人曾經的出手,邪天感覺自己手心裏滿是汗水,邪殺告訴他,單對單,他有一成勝算,以一敵二,十死無生。

  因為他知道,這二人最擅長的並非刀劍,而是刀劍合擊,謝帥曾經說過,這二人合擊之下,連蠻力境九層都能對抗。

  修為越高,上下境界的差距就越大,像二人這般憑多個人就能拉近修為差距的,實在罕見,這也正是二人以區區蠻力境七層修為,就能勝任謝帥護衛的原因,要知道,謝帥可是陽朔城首屈一指的天才,年僅二十,修為已達內氣境二層。

  二人抱臂不動,在邪天眼裏,卻重如山巒,如何才能搬開面前的兩座大山呢?邪天替自己捏了把汗。

  謝保笑了,很得意,雖然被無視的憤怒依舊殘存,可這並不妨礙他欣賞自己的英明,他發現自己做了件很聰明的事,若今天沒把謝大謝力帶過來,恐怕在邪天身死之前,他都欣賞不到對方的緊張與恐懼。

  現在他欣賞到了,得意化為笑聲響徹破院,眾奴僕見二公子笑了,還以為是自家數落諷刺邪天之功,於是破院裏除了謝保的笑聲,眾奴僕更加賣力的討伐聲再度甚囂塵上。

  陳強默默看著邪天,心中頗有一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感慨,若換作自己被眾奴僕如此譏諷嘲笑,結果只有一個--以命相搏,哪怕是死,也不能如邪天這般,默默承受著無法承受的羞辱,這不是男兒所為。

  「掰斷主子手指,無故外出半月,哈哈哈哈,好吧,這些都不叫個事兒。」謝保雖收斂了笑聲,臉上依舊一副得意的笑容,他擺擺手阻止了謝金的抱怨,又說道,「現在有件事我很想知道,你一身修為,如何來的?」

  此話一出,眾奴僕表情陡然一變,連陳強也眉頭微皺,不可置信地看著邪天,眾人萬萬想不到元陽盡喪的邪天,居然還有修為。

  邪天終於將視線挪到了謝保身上,輕輕答道︰「修煉來的。」

  「放屁!」謝保臉上的笑容消失,陰沉喝道,「這六年你就根本沒修煉過蠻力境功法,如今還元陽盡喪,莫說修為,修煉都是癡心妄想!」

  邪天笑了,只不過這笑容邪到了極致,冷到了極致︰「原來你也知道,我六年來從未修煉過蠻力境功法一事。」

  陳強聞言,瞳孔劇縮!

  「哈,我是誰?」謝保迷惑了半晌,終於反應過來邪天這話的意思,登時指著邪天笑得前仰後合,「我可是謝家長房二少爺,你以為我大哥六年裏,耗費謝家七成資源供養一廢物所為何事,我能不知道?哈哈,笑死我了!」

  邪天深吸一口氣,收斂了笑容,以前所未有的認真態度問道︰「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小雜種,你真的很可憐!」謝保搖搖頭,譏誚無比地看著邪天,說出了真相。

  「六年前家族會議,為解我大姐性命之危,在眾幼童奴僕中選了你,由我大哥出面,在你身上傾盡各種天珍地寶,同時輔以功法蓄養元陽。」謝保笑眯眯地頓了頓,又道,「所有謝家長輩都知曉此事,而大哥兩年前也將此事說與我聽,否則,你早就被我宰了!」

  破院,萬籟寂靜。

  因為真相實在可怕,眾奴僕不由自主地遠離謝保,就連初聞此事的謝家子弟也一臉愕然,想不到此事背後,居然隱藏著天大的祕密。

  「整整六年,我謝家在你身上付出太多,但付出總算有了巨大的回報!」謝保狂笑一聲,得意喝道,「我大姐謝蘊,吸了你全身元陽,被碧影閣特招為真傳弟子,我大哥謝帥,更是躋身第一大派赤霄峯!邪天,你為謝家立下如此大功,是該高興,還是該痛哭呢!哈哈……」

  這就是謝家,邪天仰頭望天,回顧六年裏的諸多畫面,一種可笑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笑的是自己,一個全身心愛戴尊敬謝家,將謝家當成自己家的蠢貨,卻不知謝家主子們,在背後用何種戲弄的眼神看待自己。

  他本以為自己僅僅是謝帥與謝蘊的玩物,沒想到真相更加殘酷,是整個謝家愚弄了他整整六年時間。

  邪天死死握緊拳頭,又放鬆開來,因為他想起來了,自己極度珍視的元陽,是被謝家人吸乾的,要用也得用在謝家人身上,不能平白浪費。

  「臥槽,這小雜種原來這麼慘?」

  「慘個屁,本就是狗一般的奴僕,當了六年少爺,我謝家收點兒利息算啥?」

  「那可不,反正他又沒死對不?」

  「呵呵,也就是我謝家仁慈有加,換做陳金兩家,怕是他墳頭的草都長出來了吧!」

  ……

  一直沒怎麼出聲的謝家子弟,你一言我一語地抒發著內心的情感,離上次抒發只隔了半月,不過情感大有不同,半月前的他們內心充滿嫉妒與怨毒,而現在,他們對邪天只有戲謔與嘲諷。

  陳強的目光,一直在眾奴僕中搜尋,他在尋找與邪天差不多大的奴僕,這些人正跟著主子一起嘲諷邪天,渾然不知六年前被挑中的,很有可能是他們其中的一個。

  可悲。

  可怒!

  怒從心頭起,陳強邁步從謝金身後走出!

  他要解決掉邪天,結束這種主子對奴僕的無盡戲弄!

  因為,他也是狗一般的奴僕。

  ps︰抱歉,忘記上傳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2:34
第12章 重歸謝家 一箭

  「你這喪家之犬,還活著幹什麼!」

  陳強走到邪天面前,幾乎是咆哮著吼出這句話。

  場面靜了下來,兩方人都疑惑地打量著陳強。

  謝保愣了愣,扭頭對謝金笑道︰「這奴才找得不錯,很貼心嘛,你這當主子的還沒開口,他就開始咬人了。」

  「嘿嘿,哪裏哪裏,二哥若喜歡,盡管拿去。」謝金諂笑連連,隨後不屑地掃了眼周圍的奴僕,「反正我謝家啥不多,就是狗多,兄弟我再挑一條就是。」

  謝保很享受這種恭維,點點頭後對陳強淡淡說道︰「本少爺給你個機會,若你能拿下這小雜種,超階功法一本,助你突破至蠻力境六層,另外,以後給我當狗吧,哈哈哈哈!」

  「多謝二少爺。」陳強極快地轉身一禮,又轉了回來,整個過程,他極力隱藏著自己的表情,可惜,這表情被邪天看到了。

  所以,平復憤怒的邪天,發現自己多少明白了陳強那句咆哮之音的含義。

  可指桑罵槐般的咆哮,又有何用?明面上罵我,實際上卻在抱怨主子的兇殘,連抱怨都不敢付諸明面,陳強,你對謝家畏懼到如此地步了麼?

  「我不想和你打。」邪天搖搖頭,輕聲說道。

  陳強將這話當成邪天示弱的表現,心中更怒!

  到最後一刻,你都沒絲毫男兒氣概麼!

  人大不了就一死,你就不能站著死麼!

  給我們這些狗漲點臉,不成麼!

  「我不會手下留情!」陳強退後兩步,深吸口氣,氣勢陡然如虎!

  「猛虎霸王拳!」

  肉眼可見的拳風,隱約呈現為一隻攢縮的虎掌,帶著虎嘯之音,朝邪天胸口轟去。

  拳出的同時,邪天朝後退了一小步,他沒有按照黯嵐山所學,對戰時關注敵人雙肩,而是看向了陳強轟出的右拳,這只拳頭,和某本書上說的一樣。

  於是,邪天伸出了左手,在伸出的過程中,本該堅硬如鐵的手臂緩緩變軟,軟如風中柳絮,軟如躥天金蛇。

  金蛇躥天拳第二式,纏天勁!

  陳強發現自己產生了錯覺,因為他眼中的邪天左手,貌似爆發出耀眼的金芒,在他下意識閉眼睜眼的一剎那,全力轟出的猛虎霸王拳,停在了距邪天胸口不足五寸之地。

  邪天的左手,死死纏住了他的右手。

  陡然爆發的戰鬥,突兀地靜止,極動到極靜的變換,幾乎讓所有人掉下了眼珠子!

  一個月前的廢人,竟能硬踫硬接住陳強這一記霸道無比的蠻拳?

  陳強宛若被雷劈了一般,對邪天的憐憫與憤怒被劈得煙消雲散,只留下滿心滿腹的驚愕。

  當他下意識想將右手抽回來時,驚愕又變成了濃濃的不可置信。

  因為他使足了力氣,都抽不出被邪天纏住的右手。

  蠻力境五層!修為只比自己高,絕不可能比自己低!

  當陳強腦海中冒出這個念頭時,他只想翻翻白眼暈過去,讓他暈厥的原因很多,其中就有他萬萬不能接受的羞恥感--他視如廢人、喪家之犬、甘願受盡屈辱也不思反抗的奴僕,擁有至少和他一樣的修為。

  最後,陳強如願以償地暈了過去,只不過暈死之前他慘叫了一聲,因為邪天扭斷了他的手臂。

  骨斷之音如晴天霹靂,劈在了所有人心頭,邪天繼展現了自己的修為之後,又展現出發自骨子裏的狠,人人都知道陳強完了,對習武之人而言,斷臂比身死還可怕,就如同此刻的邪天,比以往的謝天更可怕一般。

  謝保微眯的雙眼中,掠過一絲幾乎化為實質的嫉恨,雖然邪天越強,就代表其身上的祕密越價值連城,可他無法容忍邪天當眾的出彩表現,邪天每亮眼一分,他就痛苦十分。

  這種出彩,只能屬於自己!

  「家主令!」

  三字一出,破院中所有主僕大驚失色地朝謝保看去,當他們看到謝保右手高高舉起的那枚令牌後,全部跪倒在地,恭聲應道︰「接令!」

  邪天看了眼代表謝家最高權利的令牌,那枚令牌曾讓他無比敬畏,不過現在,對他而言只是一塊木牌而已,無足輕重。

  「今有三等奴僕邪天,以下犯上,掰斷謝金公子手指!」

  「今有三等奴僕邪天,視家規若無物,擅離職守足十五日!」

  「今有三等奴僕邪天,」隨著義正詞嚴的喝斥,謝保臉上漸漸露出猙獰的扭曲笑容,他盯著邪天,一字一句怨毒喝道,「盜我謝家不世功法,以元陽盡喪之身,成就蠻力境五層修為!」

  「三罪並罰,殺!無赦!」

  「喏!」

  眾人齊齊一喝,起身之後氣勢立變,看向邪天的眼神漸漸兇惡起來,他們不問緣由,不思真假,只要是家主之令,他們就會執行,哪怕人人心裏都清楚,謝保只是為了邪天身上的功法。

  這就是謝家,曾經的邪天亦是此中一員,如眼前眾人一般,能為謝家赴湯蹈火做任何事情。

  邪天懂,這羣人即使知道自己被謝蘊吸乾了元陽,也不會對謝家心生隔閡,一是因為心懷僥幸,寄望於謝家的主子不會像算計自己一樣算計他們,其次,便是因為對謝家的恐懼。

  如同謝蘊說的那第三句話,就這樣吧。

  就這樣不聞不問,做好謝家的狗,主子說幹什麼,自己就幹什麼,你視我為狗,我也視我為狗,便是晴天。

  邪天忽然發現,面前眾奴僕的嘴臉是那樣的可惡,可憎,每看一次,他都像是看到了當初的自己,傻得可憐,又可憐得讓人憤怒。

  所以,決定用殺蕩去眼前可惡可憎的邪天閉上了眼楮,與此同時,被他收斂的殺氣,也從身上漸漸散發開來,給火熱的破院帶來了驚人的寒意。

  自始至終無動於衷的謝大和謝力終於動了,他們一把將謝保攔回,齊步走向邪天,冷笑道︰「小雜種,倒有點讓人刮目相看,但別白費勁了,自殺吧,別逼我二人出手!」

  「死很恐怖,要我命,請出手。」

  二人聞言,狂笑不已︰「等你落到我們手中,才知道世上最恐怖的不是死!」

  噌!噌!

  錚鳴之聲接連響起,邪天倏然睜眼,看到了謝大手中劍,謝力手中刀!

  劍如鬧海狂龍,攜翻江倒海之勢呼嘯而來!

  刀若開天巨斧,挾劈山碎嶽之力撲面而至!

  一山一海在前,一龍一斧當面,雙眸刺痛無比的邪天,破天荒地產生了窒息的錯覺,他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是怒波洶涌的海中,還是地動天搖的山上,他不知聽到的是振聾發聵的龍吟,還是驚天霹靂般的斧嘯。

  他只知道,自己絕無可能擋住二人一招。

  「風聲鶴唳!」

  「龍嘯蒼生!」

  「狂牛掃尾!」

  ……

  邪天連用十招,十招皆不求傷敵,只為閃躲逃命,可謝大謝力二人,一攻上,一攻下,刀劍合並之勢已成天羅地網,邪天出十招!退十步!中八劍兩刀,十處傷!

  「好!幹得漂亮!」

  看著鮮血淋灕的邪天,謝保興奮地無以復加,臉色漲紅,大呼小叫,彷彿這些傷口是他親自動手賦予邪天的。

  可惜,他沒發現兩個高手護衛的異樣。

  謝大與謝力呆呆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他們都看出了驚愕、狐疑,還有一絲他們很陌生的情緒。

  在他們的預想中,邪天本該中四十一劍八刀,頃刻間丟掉九成性命,這才是他們最拿手的合擊招式之一--九九歸一該有的威力。

  八劍兩刀,這是蠻力境九層高手才會受的傷,區區一個元陽盡喪的蠻力境五層垃圾,怎麼可能躲過近八成的殺招?

  就在此時,他們突然明白過來,那絲陌生的情緒,名為心悸!

  不過,若他們知道這十處傷也只有他們想象中的五成力道時,這絲心悸就會徹底衍變成恐懼。

  邪天沒有過多戒備,因為邪殺暫時沒有示警,所以他很認真地打量著自己的傷勢,十處創傷,咽喉、雙肩、左胸、檀中、丹田、兩肘、兩腕。

  這些部位真正致命的只有四處,可剩下的六處若傷到一定程度,他也離死不遠了,因為這六處一旦遭受重創,會大大影響他的戰力。

  恐懼自邪天心頭滋生,這是生死關頭必然會產生的情緒,可除卻恐懼之外,他還在生死關頭產生了不合時宜的欣喜,這是他第一次與高手真正交鋒,在瀕臨死亡的邊緣上,他發現了自己變態般的進步速度。

  這種速度,堪稱神速。

  這種速度,才是他最需要的。

  只要能在這種速度之下成長,哪怕他只有兩個月壽命,謝帥謝蘊其中之一,必然會和他共赴黃泉!

  猛然間,邪天擡起頭,眸中的興奮在謝大謝力看來過於變態,所以當邪天朝他們勾手指頭時,二人情不自禁地握了握手中的兵器,彷彿是為自己捏了把汗。

  「留點手,別把小雜種弄死了!」見邪天不知好歹主動挑釁,謝保倒緊張起來,生怕倆高手一怒之下殺了邪天,於是戾笑下令道,「小爺拿到東西後,要親手剮了他!」

  「九天九地!」

  邪天再次立足於死亡邊緣,在這由刀光劍影繪制的血色空間中,邪天渾然忘卻了所有事情,如初生的靈物一般,好奇且興奮地打量著朝自己捅來、砍來、刺來的每一刀每一劍……

  他忙而不亂,緊而不慌,縱然偶有疼痛加身,也絲毫不影響他觀摩刀劍的軌跡,這些軌跡對他而言是最美好的事物,每多觀察一分,他的躲閃就靈動一分,身上的疼痛就減少一分……

  當謝大謝力氣喘吁吁停止攻擊後,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們眼中的邪天,渾身無一處完整,全身上下被血色覆蓋,這些血,全是邪天自己的。

  可為何傷成這樣,小雜種就是不倒下呢……

  這,才是眾人愣住的原因。

  「死來!」

  仿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謝大雙眸瞬間赤紅,竟棄劍不用,左手成掌,狠狠轟在來不及反應的邪天胸前!

  !

  邪天張口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凌空倒飛,撞破了身後的堂屋大門!

  人,飛進了堂屋。

  一隻利箭,卻從堂屋飛了出來。

  一進一出,幾乎同時發生。

  血跡斑斑的利箭,正好洞穿邁步追來的謝大左眼,數根虎筋賦予這支利箭巨大的力量,帶著謝大如邪天一般,狠狠朝後飛去,落在了謝保腳下。

  低頭看著謝大死不瞑目的那隻右眼,謝保已經魂飛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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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重歸謝家 一刀

  破院,再次安靜得可怕。

  半晌之後,破院裏響起驚天動地的倒吸涼氣之音,為這聲伴奏的,是無論主僕,齊齊後退兩步的驚悚步伐。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眾人雖然聽到了利箭破空之音,看見了腦袋被洞穿的謝大屍體,倒吸過涼氣,後退過步伐,腦袋裏仍然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直到堂屋裏響起沉穩的腳步聲。

  嗒,嗒……

  腳步聲如雷,總算轟破了封禁眾人的冰柱,然後眾人知道了,剛剛有人死了,死的人,是謝家大公子謝帥曾經的護衛,被譽為刀劍雙雄之一的謝大。

  隨後,眾人才很應景地在臉上掛出一副活見鬼的表情,可每雙眸子裏的濃濃驚愕,依舊不少分毫。

  蠻力境七層高手,刀劍齊攻之下,除非遇到內氣境的頂尖高手,否則絕不可能被殺!

  嗒,嗒……

  沉穩的腳步聲來到了堂屋門口,眾人擡頭一瞧,瞧見了被刀劍雙雄殺成血人的邪天,同時也看到了邪天手上那張弩弓。

  這把弩弓,便是取謝大性命的罪魁禍首。

  一時間,眾人眼中的弩弓,仿若正散發著懾人的光芒,雖然此弓破爛不堪,蠻力境一層的人都能輕易拗斷,可它剛剛射殺了一位蠻力境七層的高手。

  下一刻,弩弓光芒不再,眾人看向了渾身滿是傷口的邪天。

  他們終於反應過來,不是弩弓在殺人,而是邪天殺的,沒有邪天,弩弓只是一死物,是邪天太過光芒照人,才賦予了弩弓奪人的光芒。

  盡管他們心底冒出過此人卑鄙無恥,竟用暗箭來傷人的想法,可他們說不出口,因為換成自己與刀劍雙絕對戰,他們連暗箭傷人這句成語都想不到,更遑論付諸實踐。

  邪天看了眼謝保,嚇的對方再退一步,彷彿在說這一箭本是為你準備的,隨後他蹲下身解開揹包,將弩弓放入,取出了另外一件東西。

  一個藍色瓷瓶。

  八寸短刃從邪天袖口滑出。

  當邪天打開瓷瓶,將其內綠汪汪的液體傾倒在短刃上時,一直致力於讓自己平靜坦然的謝力,終於忍不住連連後退,指著邪天驚恐大叫。

  「赤,赤礬液!你從何處得來的!」

  「哦?原來這東西叫赤礬液,」邪天看了眼退到謝保身旁的謝力,認真問道,「你知道這東西,它有什麼用處?」

  邪天本就不知此物,問的也很認真,可聽在謝力耳朵裏,那就是赤果果的恐嚇,此刻他根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只想趕緊逃離破院,糾集更多的好手前來,於是他趕忙對謝保低聲道︰「二少,此子太過狠毒,為避免傷亡,我們撤吧!」

  哪怕近在耳畔,謝保也沒聽到這句話,他正處於一個十分奇妙的世界,由興奮、羞辱、恐懼、嫉妒、驚愕等各種情緒構建的壁壘,將他暫時與世隔絕。

  這些情緒,都是邪天帶給他的,興奮由邪天的強大而生,他相信自己拿到那個祕密後,會比邪天更強大,恐懼是因邪天那一眼而起,羞辱又因恐懼而生……

  自從兩年前明白邪天只是謝家一條狗後,他就從未想過某一天,自己會從狗身上體會到嫉恨、恐懼以及恐懼帶給他的羞辱。

  邪天太厲害了這句話,佔據了他的思維,他又是恐懼,又是憤怒,兩種不斷膨脹的情緒幾乎要撕碎他脆弱的心。

  所以,恐懼讓他想用暴力手段徹底湮滅讓他恐懼的邪天,而憤怒又提醒他要冷靜,不能靠匹夫之勇。

  當憤怒終於佔據上風時,他笑了,笑得很自然,他輕聲細語地對邪天說道︰「告訴我你修為大進的祕密,我對謝家列祖列宗發誓,今日恭送你離開謝家,絕不找你麻煩。」

  邪天沒有笑,因為他懶得笑,將瓷瓶裝入揹包,轉身關閉堂屋大門後,他橫起手中短刃直指謝力,刀尖挑了挑。

  得到如此回應的謝保,內心的憤怒倏然沖垮理智,淡然的笑臉轉瞬間猙獰起來,厲聲對謝力咆哮道︰「殺了他!殺了他!他不死,你死!」

  謝力渾身顫了顫,將警惕的目光從堂屋內部收回,深吸幾口氣,膽顫心驚地看著那綠油油的短刃。

  他很不想應戰,卻不得不戰,因為說穿了,他也只不過是謝家的一條狗,所以他朝前走去,只不過步伐異常小,彷彿怕走快了扯著蛋。

  眾人很納悶,縱然謝大死了,也只是死在暗箭之下,憑藉手中快刀,哪怕邪天手中短刃異常狠毒,刀劍雙絕之一的謝力也完全可以應付重傷的邪天,為何如今謝力會擺出如臨大敵的模樣?

  他們不清楚兩件事,一是赤礬液劇毒無比,哪怕沾上半滴,要不了多久的功夫,整個人都將化為膿液。

  第二件事,謝力已經破膽。

  無論是之前刀劍齊攻之下邪天不死,還是堂屋內那支奪命暗箭,抑或是此刻邪天擺明用赤礬液對付他,每一件事都足以說明,邪天絕不是眾人以為的垃圾。

  刀劍齊攻之下,他體會到了旁人無法體會的恐懼,謝大也體會到了,所以才會突然失常,死於暗箭之下,這恐懼的來源,便是他們感覺到那短短三分之一炷香時間內,邪天恐怖的進步速度。

  謝力清楚,那支看似不起眼的奪命暗箭,充分說明瞭邪天的戰鬥天賦有多強,這種能力是無法修煉出來的,而是生死間磨礪出來的,在這點上,他自認不如邪天。

  而赤礬液的出現,他也猜到了原因,邪天擺明是想讓他有所畏懼,有所束縛,這種情況下,他很難放開手腳對敵。

  邪天成功了,因為謝力不僅畏懼那柄綠油油的短刃,更畏懼重新關上門的堂屋。

  天知道會不會有另外一支箭射出,敲響屬於他的喪鐘。

  短短數丈距離,謝力足足走了二十幾個呼吸,幸好有這段時間,他強烈起伏的情緒才平緩了許多,雖說膽氣依舊不壯,戰力至少恢復了七成。

  「蠻力境五層,七成戰力,足矣!」

  說不清這話是對敵人的不屑,還是對自己的安慰,謝力終於氣勢雄壯地大喝一聲,擺出讓邪天放馬過來的架勢。

  架勢一出,眾人眼珠子就掉了下來,因為他們本以為謝力會主動出手攻擊,倏然間,眾人將目光挪到了邪天身上,想看看這廢人究竟有何真正的能耐,能讓謝力重視如斯。

  可惜他們看到的,依舊是一副鮮血淋灕、似乎下一刻就將倒下的瘦弱身軀,全身除了那雙眸子,毫無亮點。

  那是一雙見獵心喜的眼楮,若眼楮的對象是美女,是頂階功法,眾人不會大驚小怪,而如今這雙眸子注視的對象,是生死戰中,修為高出自己兩層的高手……

  世上怎會有如此邪異的人?

  不寒而慄!

  謝力同樣不寒而慄!

  他終於明白,邪天將自己當做了什麼!

  生死之戰,將我堂堂蠻力境七層當成練手的,你何德何能!

  「九星掛月!」

  一抹不正常的潮紅從謝力臉上掠過後,戰局終於拉開,這一開始,便是血雨腥風,因為憤怒,謝力終於完全恢復戰力,十成戰力的一擊,他相信定然能將邪天摧枯拉朽地毀滅!

  邪天雙眼更亮!

  因為九星掛月這一招,前所未有的強大!

  九星為刀,月亦為刀,點點相映,環環相扣,一招刀式便是浩瀚天地當頭壓來!

  呼吸著被刀撕破的空氣,邪天只感覺吸進了一柄柄小刀,肺腑的撕裂感痛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刀勢之下,他毫不猶豫動用鶴舞九天連退五步,當九星掛月的天地即將臨頭時,短刃終於笨拙地戳了出去。

  之所以是戳,是因為他不會用兵器。

  謝力的招式無比曼妙,邪天這一戳卻宛若母豬上樹,絲毫不具美感,就在眾人以為靈動與笨拙的撞擊會產生成正比的結果時,他們的眼珠子再次掉落在地。

  呲呲呲三聲,九星掛月中的兩星,落在了邪天雙肩,帶出兩朵鮮血繪成的梅花,就在刀尖幻化的第三星即將落在邪天咽喉完成絕殺的瞬間,謝力持刀的右手卻仿若被蛇咬了一般,閃電般縮回!

  滴,滴,滴……

  一滴滴混著綠色的鮮血,從謝力右手腕滴落,滴在了眾人稀爛的心田,宛若雷鳴。

  這就是笨拙一戳,帶來的翻天之功!

  不會用刀?沒問題,只要有看破招式的慧眼!哪裏薄弱點哪裏!

  「死來!九鳳來儀!」

  謝力雙眼猩紅地爆吼一聲,瘋癲的他,早已忘卻對堂屋的忌憚,更忘記自己中了赤礬液,右手正在潰爛,他只想用最強大的招式,殺死賜予他無限羞辱的邪天!

  而面對他最強招式的邪天,眸光卻暗了下來,看了一會兒,便直接擡手將短刃扔了出去,樸實的軌跡輕易穿過九條刀鳳的嚴密封鎖,插進了謝力的肋骨縫隙之中。

  時間就在此刻停頓,然後在邪天雲淡風輕的話語中恢復流逝。

  「易怒,不冷靜,導致破綻百出,大忌。」

  謝力聞言,臉色猛然一紅,張口噴出一灘鮮血,仰天而倒,不瞑目的雙眼裏,殘留的除了羞憤,還是羞憤。

  謝力卻誤會了邪天,因為最後這句話不是對他說的,而是邪天對自己說的。

  他確實從謝力身上看到了這些缺陷,可連呼吸都要糾結浪不浪費元陽的人,怎麼可能對旁人做這種無用功?

  邪天只是在提醒自己,以後在對戰中,絕對不能犯這種錯誤而已。

  「該你們了。」

  抽出短刃,邪天淡然的目光從眾奴僕身上掃過,落在了謝家子弟身上,就在他朝前邁出第一步的同時,除了謝保,所有人都跪了下來。

  此刻,謝家不是他們的天,邪天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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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謀中之謀 陰險

  縱然當了六年少爺,邪天也從未接受過旁人的跪拜,望著滿院比自己矮了大半截的人,他心頭掠過一抹快意。

  不過邪天很清楚,直到他硬踫硬殺死謝力之後,恐懼才從眾人心底無限滋生,換句話說,這些人懼怕的是他殺人的實力,沒有實力,他依舊是任人宰割的一條狗。

  擡頭看看天,藍了幾分,左右看看破院,精緻了幾分,連蛙叫蟬鳴都悅耳了幾分,邪天重重吐出一口壓抑許久的濁氣,他發現自己十二年來,頭次如此舒坦。

  讓他舒坦的,不是眾人的跪拜,而是自己的成長,這種舒坦不是旁人賜予的,而是歷經磨難、苦修、生死後,自己親手獲取的,如今自己雖然一身是傷,疼痛難忍,可比起六年前晉升少爺時,爽快無數倍。

  凡跪地者,皆瑟瑟發抖,邪天漠然的目光從這些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停留在謝保身上。

  謝保沒有跪,卻也在瑟瑟發抖。

  彷彿因為邪天手上那柄綠油油的短刃刀尖,一直指著他,沒有絲毫顫抖。

  可他之所以不跪,不是想保留謝家長房的顏面,更不是寧死不屈,而是由嫉恨轉化而來的憤怒,讓他暫時忘卻了死亡的恐懼,哪怕謝大的屍體就在他腳下,哪怕謝力的屍體正在腐蝕融化。

  「你就是我謝家的一條狗!」

  這句話,謝保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濃鬱的怨毒通過咬牙切齒的方式,從他嘴裏吐出,邪天這才明白謝保的瑟瑟發抖不是恐懼,而是氣的。

  不過能把謝保氣成這樣,邪天更覺快意,所以他用刀面拍了拍謝保的臉,認真問道︰「怕不怕赤礬液?」

  赤礬液三字一出,謝保情不自禁朝謝力的屍體看去,就這一眼,他內心的所有情緒唰唰消失,濃鬱的恐懼瞬間佔據他身心。

  「我,我是謝,謝家少,少爺,你,你不,不敢殺,殺我!」

  謝保竭力偏頭想躲避塗滿赤礬液的短刃,可惜他已被腐爛小半的屍體嚇得渾身發軟,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能色厲內荏地顫聲威脅邪天。

  邪天的回應,則是用刀面繼續拍,力道越來越重。

  當一聲,謝保終於跪地,號喪一般大哭求饒。

  邪天就用這種簡單的方式,擊垮了謝保身上最後一絲,由少爺的任性轉化而來的、幼稚無比的傲氣與自尊。

  「一月前,這裏,」邪天指了指地面,對眾人輕聲說道,「一共十六人欺我辱我,我想過,有朝一日將你們的所作所為百倍奉還,方能消我心中一絲憤恨。」

  此話一出,眾奴僕冷不丁連打幾個寒顫,暗道僥幸,而那羣謝家子弟,大部分全身劇烈顫抖,伏地大哭起來。

  而剩下的小部分,只有一人。

  邪天看著動如脫兔的謝金朝破院大門躥去,想也不想甩出手中短刃,在謝金即將跨出大門的瞬間,綠油油的短刃插在了門框上。

  奪命毒刃距離謝金的鼻尖只有兩寸,可他沒有絲毫懼怕,心中反倒生出狂喜,只見他又轉身朝破院的牆邊躥去,邊跑邊朝邪天譏諷道︰「蠢貨,沒了毒刃你能奈我何,小雜種,等我叫來大人,你的末日--啊!我的腳!」

  邪天靜靜打量著謝金,眸中罕見出現了玩味的情緒,因為謝金一次又一次踩中破院內的各種尖刺鐵蒺藜,卻不屈不撓地向牆壁接近,短短五丈距離,連滾帶爬的謝金,身上就已掛滿各種暗器,慘不忍睹。

  在邪天的縱容下,謝金成功接近牆邊,可惜現在的他,已無絲毫力氣翻越身旁那堵矮牆,只能靠在牆邊,顫抖地指著邪天說不出話來,淒慘的面容說不出的滑稽。

  眾人目瞪口呆地見了這一幕,什麼也不說,趕緊挪動膝蓋朝破院中央擠去,然後將頭顱埋得更低,身子顫抖得更厲害。

  「可如今看來,在你們身上浪費力氣,根本不值得。」眾人聽聞邪天所言,通通鬆了一口氣,就在這時,清冷的話音再度響起,「除了你。」

  邪天走到了謝保面前。

  望著眼前的殺神,謝保呆了呆,恐懼的淚水不由自主落下,他仰著頭,宛若溺水之人對空氣的嚮往,顫聲道︰「求,求你放,放過我……」

  「放過你?」邪天邪魅地笑了,「我不認為你們謝家會放過我。」

  謝保一怔,立馬激動道︰「我以謝家列祖列宗發誓,只要你不殺我,謝家人絕對不會為難你!」

  「這麼簡單?」

  謝保再怔,以為邪天心底還是懼怕謝家,心中頓時涌出強烈的希望,飛快說道︰「不不不,只要你不殺我,並將身上的祕密告訴我,我發誓!」

  邪天沉默良久,笑了起來,道︰「逗你玩的,我不擔心謝家會不會放過我。另外送你一句話,比起謝帥,你還差得遠,至少他不會天真的以為憑少爺身份就能獲取一切,他至少懂得付出。」

  話音剛落,邪天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的四肢,在淒厲慘叫與咒罵的伴奏下,他拖著爛泥似的謝保收拾好揹包,然後目無旁人地朝大門走去。

  「好好活著,看我將天上的謝帥謝蘊拽下來。」

  對滿院跪眾丟下一句話,邪天挺直了脊樑,拔出短刃離去。

  就在眾人還在為邪天的強大恐懼顫抖時,又有一人從他們身旁經過,擡頭一瞧,卻是陳強。

  陳強沒昏多久就清醒過來,所以他更近距離地目睹了邪天兩戰,每一戰都毫不留情戳破他奴僕第一人的驕傲,他眼中垃圾、懦弱、膽怯的邪天,比他更強,更勇敢!

  他無地自容之餘,又怨恨邪天恩將仇報,內心的一絲怨恨讓他跟在邪天身後離開破院,望著前方邪天的背影,陳強眼中盡是茫然,他不知邪天為何要弄斷救命恩人的手,不知自己斷手後的未來,更不知如何報仇,只能如行屍走肉般,走在仇人身後。

  邪天在食堂門口駐足,想了想,丟下謝保走進食堂,飯臺後還是那張和藹可親的鬍子臉,這張鬍子臉,一直親熱地叫他小天,叫了六年。

  可惜這次鬍子臉上的和藹可親,在見到邪天時陡然一變,無限鄙夷地皺眉冷喝道︰「滾出去,這是你來的地方?」

  邪天愕然,旋即點頭退出食堂,鬍子臉冷笑一聲,未等他臉上的冷笑消失,邪天又走了進來。

  這一次,他手裏拖著淒慘無比的謝保。

  「十根犀狼腿。」

  從鬍子臉顫抖的雙手接過打包好的犀狼腿,邪天轉身離開,走到食堂門口時,他轉頭看向鬍子臉,笑道︰「謝謝。」

  謝府很大,離開謝家的路還很長,邪天周圍的謝家人也越來越多,不過邪天絲毫不介意,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奴僕們的驚愕,護衛們的冷厲,謝家人的憤怒,心中爽得不行。

  憑藉手中的謝保,邪天順利走出謝家大門,此刻,謝家家主謝昌榮終於面色鐵青地出現,攔住了他。

  「混賬!身為奴僕,你安敢如此!」

  謝昌榮是一堵邪天無法逾越的牆,感受到浩瀚內氣襲來的邪天,在對方正欲借機接近的同時後退三步,將手心裏的瓷瓶微微傾斜,一滴赤礬液將滴欲滴,下落之處,正是謝保的脖頸間。

  「已出謝家,你還想如何?」謝昌榮臉上慍色一閃,不甘地收回右腳,厲聲喝問。

  「不準跟蹤,陽朔城北門外四十里,我會放了謝保。」邪天頓了頓,強忍內腑劇痛,又道,「好好照顧鬍子叔,謝家就他疼我。」

  時間凝固。

  謝昌榮就這樣面無表情地看著邪天,足足看了三分之一炷香,見邪天眼中沒有出現絲毫畏懼,方才一字一句冷冷道︰「若我兒有個三長兩短,整個宋國無你容身之地!讓開路!」

  邪天點點頭,沒有因對方的妥協產生一絲放鬆與欣喜,他知道,在謝昌榮與眾長老面前,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哎,家主猜的沒錯,那瘋老頭果然是神人,否則元陽盡喪的小雜種,怎麼可能有如此表現!」目送邪天離去,謝昌榮身後一長老忍不住低聲嘆道。

  「哼,那瘋老頭早就被家主識破了,否則家主設下的妙局,怎容小雜種大開殺戒,還不是為了進一步瞭解?」

  「嘿嘿,那瘋老頭自以為可以瞞天過海,卻不知六年前家主就盯上他了,如今將計就計,果然露出了狐狸尾巴!」

  「家主,那小雜種不過蠻力境五層,重傷之下又被你內氣所傷,為何不趁機拿下,逼他交出突飛猛進的祕密?」

  謝昌榮冷冷看著開口的長老︰「保兒天資雖差,亦是我血肉,赤礬液麪前,誰有把握不傷我兒?是我這個內氣境五層,還是你這個內氣境二層?」

  「我只是擔心夜長夢多,畢竟保兒也是我等心頭肉。」長老悻悻解釋了句,又問道,「那個名為陳強的奴僕也跟著離開,我們……」

  「廢人,無需理會!」

  「邪天口中的鬍子叔……」

  「隨意打殺了,喂狗!」謝昌榮拂袖走進府門,冷冽的聲音響徹謝府,「區區蠻力境五層,鬧得雞飛狗跳!家主令!救回保兒後,由內氣境長老帶隊,千里追襲邪天,奪回家主令牌!奪回謝家不傳功法!」

  蠻力境五層?謝家人聽到家主如此輕鬆的話,俱都鬆了口氣,可謝家真正管事的才知道,以蠻力境五層襲殺刀劍雙絕的邪天,有多恐怖,而他身上的祕密,又有多驚人。

  「僅僅月餘時間,把元陽盡喪之人培養到讓刀劍雙絕隕命,瘋老頭,你究竟是何人……」

  回到書房的謝昌榮眼神不斷閃爍,緊握的雙拳隱隱顫抖,表明他的震驚以及興奮,若謝家掌握了邪天突飛猛進的祕密,必將成為宋國繼三大派之後又一武林神話!

  「哈哈哈哈!有帥兒蘊兒擎天,外加小雜種身上的祕密,嘿嘿!陳震,金煥,螻蟻耳!」

  邪天不知道謝昌榮的命令,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太過吃驚,他早就料到此事之後謝家絕不會放過他,而且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不得不說邪天年紀雖小,城府卻不一般,當然,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整件事都在謝昌榮掌控之下,敢用親生骨肉來試探他,若他知道了這點,不知會驚恐到何種地步。

  同時他也不知道,謝昌榮絕不會殺他,否則命令中的追襲二字就會變成追殺,在覬覦他身上祕密之餘,謝昌榮也深深恐懼著瘋老頭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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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陳家算計 險途

  沒有理會路人詫異的目光,邪天拖著謝保緩步前行,還沒走到北城門,他就停下步子,張口噴出被謝昌榮內氣震傷內腑造成的淤血,然後淡淡看著前方十丈外突然出現的陳勤。

  陳勤的目光從謝保身上收回,落在邪天身上,看著滿身鮮血的邪天,他準備已久的滿腹言辭,不出半個字來。

  「你,要走?」

  邪天點點頭。

  「去哪兒?」

  「哪裏人多,去哪裏。」

  陳勤默然半晌,苦笑道︰「憑半死之身翻天覆地,我確實不如你。」

  邪天不想再浪費元陽,拖著謝保繼續前行,路過陳勤身旁時,他停下了腳步,因為陳勤遞了件護甲給他。

  「百獸崖的牽機蛇和綠紋虎是你殺的吧。」陳勤復雜地打量了眼近距離的邪天,嘆道,「牽機蛇皮十分堅韌,我找人替你做了件護甲,物歸原主。」

  接過護甲,邪天有些躊躇,半晌後他從懷裏掏出了陳風的令牌。

  陳勤瞳孔劇縮,連退數步!

  「他是謝家的人,奉謝帥之命來黯嵐山殺我,禮尚往來。」

  良久之後,陳勤方才重重吐出一口濁氣,雖然與邪天只說了幾句話,可他相信邪天不會騙他,因此,陳風這個令牌,不啻於大禮一件!

  「如此大禮,我代陳家拜謝!」陳勤深深一拜,起身後,他吞了吞口水,試探性問道︰「是你殺的?」

  邪天隨意點點頭,道︰「既是大禮,再還我一次。」

  陳勤趕緊壓下內心的驚濤駭浪,急忙道︰「但說無妨,在下必定盡力而為!」

  「那人救過我半條命,手卻被我折斷了。」邪天指著不遠處跟來的陳勤,輕聲道,「把他帶回陳家好好照顧,謝謝。」

  目送邪天消失在北門盡頭,陳勤才回過神來,復雜無比地看了眼手中代表蠻力境八層修為的陳家令牌,黯然搖頭。

  他能想象到被謝帥收買的陳風,會對邪天如何嘲諷追殺,能想象到若自己面對蠻力境八層強敵,內心會如何恐懼,卻萬萬想象不到邪天是如何殺死陳風的。

  不過當他帶著陳強回府後,就從族人口中得知了黯嵐鎮驛站傳來的消息。

  邪天用計殺死陳風,然後割下陳風的頭顱,並讓驛站將這顆頭顱寄出去。

  而這驛站,屬於陳家產業。

  怎麼看這都是在翻來覆去打陳家的臉,見長輩族老們各個義憤填膺,甚至連一向冷靜的族長老爹都面色陰沉,陳勤不得不掏出令牌,將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你確定他沒有騙你?」陳家族長陳震一邊用食指敲著紅木桌面,一邊凝聲問道。

  陳勤果斷搖頭︰「第一,邪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殺陳風,只能因為陳風想殺他,第二,邪天絕不可能知道黯嵐鎮驛站屬於我陳家,第三,邪天已被謝家趕出追殺,他沒有理由再得罪我陳家,第四,我相信他!」

  知子莫若父,見陳勤一臉決絕,陳震嘆了口氣︰「我第一次見你對某個人如此佩服,此人元陽盡喪,半死之身卻鬧出如此風波,可嘆!」

  「我確實不如他。」陳勤苦澀搖頭,將令牌丟在桌上,繼續訴說邪天的事跡,「計殺陳風算什麼,邪天剛剛拖著謝家長房二少,堂堂正正從謝家大門走出,呵呵,而在此之前,他殺了謝家的刀劍雙絕。」

  「你說什麼?不可能!」

  陳震瞳孔一縮,與議事廳眾人一般同時驚駭出聲!

  陳勤不想解釋,因為過不了多久,此事將在陽朔城徹底傳開,他將陳強叫了進來,對陳震說道︰「爹,他就是邪天要我照顧之人。」

  「救過邪天一命,反被邪天斷去手臂?」陳震深吸口氣,壓下邪天帶給他的邪異之感,走到陳強身旁細細打量,當看到陳強的斷臂時,他重嘆一口氣,「原來如此,勤兒,此事你做得好!」

  見陳勤疑惑,陳震感慨了一下,方才指著陳強的斷臂開口解釋道︰「此人修煉猛虎霸王拳,卻因無人指教走火入魔,經脈扭曲淤塞導致右臂比左臂粗了兩分,一般人會以為這是猛虎霸王拳大成的標志,殊不知,這是即將殘廢的徵兆!」

  話音剛落,陳強微微擡起頭,沒有焦距的目光也聚集了幾分,認真聽著陳震的話語。

  「邪天之所以折斷此人右臂,不是恩將仇報,恰恰相反,是在救他!」

  陳震擡起陳強的斷臂細細觀察,不多時嘖嘖而嘆︰「手法雖顯生硬,破淤之效卻十分良好,只要輔以藥石之力,不出兩月,斷臂必將恢復如初。」

  噗通一聲,斷臂的陳強失魂落魄跪倒在地,心中怨恨霎時化為愧疚的淚水,與感動的抽泣。

  陳勤瞥了眼陳強,又問道︰「爹,那你為何說我此事做得好?」

  「如你所言,邪天縱然比不上謝蘊謝帥,日後的成就恐怕也相差不遠。」陳震三嘆,皺眉唏噓道,「邪天與謝家反目,我陳家少了一個敵手,而你又能與邪天這種恩怨分明之人結上善緣,不得不說是我陳家之福,所以我才說,你做得好!」

  回想起黯嵐山初見邪天時,自己被龍豹屎勾出的殺意,陳勤心中百味雜陳,除了慶幸自己當時沒有被嫉妒矇蔽心智外,他也在後怕--若自己當時出手,死的就不會是陳風,而是自己。

  陳震揮揮手,讓人將明白原委後泣不成聲的陳強攙扶離去,便帶著陳勤走進書房,凝聲道︰「半月後陽朔城的武林大賽,你不必參加了。」

  「為何?」

  「邪天一定會去帝都汴梁城,你帶上陳強去找他!」陳震雙眸精光閃爍,一字一句道,「邪天為人孤傲,雖救下陳強,卻不肯點明用意,由我說出口,陳強必會對他感激涕零,如此一來,他又欠我陳家一份人情!」

  聽聞此言,陳勤張嘴想說什麼,但見老爹一副激動模樣,只得閉嘴繼續聽下去。

  「勤兒,別怪爹勢利,家族利益就是這麼來的!」見兒子欲言又止,陳震聲調大了幾分,「謝家如今勢大無匹,即便和金家聯手,我兩家在謝帥謝蘊面前也無半點勝算,如今之計,唯有拉攏邪天這個鬼才!」

  「爹……」

  陳震面色一變,喝道︰「叫我爹,就聽我所言!」

  「孩兒聽從父親大人吩咐。」

  「實話給你說吧,邪天這恩怨分明的性格,為父吃定了!」

  陳震無比決絕地說道︰「你放心,我雖在算計他,卻無害他之心,你去往帝都汴梁後,真心與他相交互助,不必有所顧慮,而且一個多月後武林大賽會在汴梁城舉行,不會誤了你被大門派選中的前程,去吧,明日一早就走!」

  目送兒子走出書房,陳震臉上才掠過一絲冷意,家族對戰,區區一個邪天又有何用?他真正的目的同謝家一樣,也是想從邪天身上拿到修為突進的祕密!

  只要掌握了這大殺器,哪怕與謝家的對抗暫處下風,十年二十年後,陳家依舊能翻天!

  第二天大早,陳勤與五位內氣境高手一行快馬離開陽朔城,直奔百里外進入帝都的唯一通道--河西走廊。

  所謂河西走廊,是黯嵐山脈中的一條平坦山路,這條山路是宋國朝廷與陽朔城的唯一通道,邪天此刻正站在河西走廊的入口前,準備進入這條山路。

  可他還沒走幾步,耳邊就響起了路人的嘲諷。

  「喲,這哪位高手啊,瞧這樣子,是想獨自走河西?」

  「哈,就你屁話多,人家愛走就走唄,我們正好看戲……」

  「嘖嘖,這小子面黃肌瘦的,怕是失了元陽吧,就算河西盜不殺他,他也走不完這三百里險途……」

  ……

  邪天停下步子朝一旁看去,冷眼戲謔的都是一身遠行裝扮的武者,修為最低的也有蠻力境七層,基本都三五成羣聚在一起。

  「河西盜……」

  邪天皺眉思索,他確實在江湖見聞那書中看到過河西盜,據說三百里河西走廊上,盤踞著林林總總不下百餘支盜匪,這些盜匪被外人統稱河西盜,行事兇殘。

  因為書上說得簡單,邪天也沒當回事,再加上他身無重寶,錢財也少,看了眼眾武者後,便踏上了河西走廊。

  「呵,年少輕狂,他還真獨自上路了。」

  「管求他的,殷家的商隊就快裝完貨了,跟著殷家商隊走河西才是王道……」

  「呵呵,不知這小子的屍身何時會被送回來……」

  「哼,依我看一炷香--我⺪,那小子走回來了!」

  邪天確實回頭了,因為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具被人擡著的蠻力境九層高手屍體。

  眾武者通通圍了過來,一瞧屍體面貌,當即驚呼道︰「是當陽一劍春!蠻力境九層修為!」

  宋國江湖中,凡是有名號的,都是公認的好手,譬如說當陽一劍春,本名李春,年僅二十八,雖未成就內氣境,可一手家傳當陽春寒劍煞是了得,曾在大庭廣眾之下,力拼內氣境高手百招方才落敗。

  只可惜如此高手,還是倒在了河西走廊。

  「哎,李兄啊李兄,早就勸你別逞強,如今命歸黃泉,一切皆空……」

  「李春雖未成就內氣境,可一身修為也甚是了得,莫非是敗在了河西盜的羣毆之下?」

  「非也,李兄運氣實在倒黴,入山二十里便遇到凶神寨大當家炎煞狂魔,僅十個回合就被炎煞掌擊斃……」

  「我的個親娘,炎煞狂魔!內氣境一層的頂尖高手!」

  ……

  此刻邪天終於明白,河西走廊有多兇險,若輕信書上所言繼續前行,自己多半是有生無死,深深記下這個教訓後,他出聲問道︰「有辦法安全走過河西走廊麼?」

  「有!」

  「不知是何方法?」

  「跟著汴梁殷家商隊,保管一路平安!」

  邪天點點頭正要感謝,不料答話的武者指著他狂笑道︰「只可惜,想跟著殷家商隊,修為必須達到蠻力境七層,你什麼修為?簡直癡心妄想!」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2:34
第16章 獨自上路 殺修 (上)

  武者嘲笑的沒錯,當龐大的殷家商隊過來時,一哄而上的全部都是蠻力境七層以上的武者,那些蠻力境七層以下的,只能在旁邊羨慕地觀望。

  河西走廊是一條富貴路,通過這條路來往於帝都與西南邊陲的人,一般會有兩種結果,一是暴富,二是暴斃。

  譬如汴梁殷家,宋國第一商,他們需要做的,僅僅是低價收購陽朔城的獸皮、獸骨以及其他修煉所需的貨物,然後帶回汴梁城,一來一去,百倍利潤。

  眼饞殷家的人很多,有外地的,也有陽朔城本地的,憑什麼你用一兩銀子買我的貨,走了千里地就能賣一百兩?老子也行!

  像這種說自己行的,便是第二種暴斃的結果,他們沒能致富,走到半道兒就會被河西盜劫了,讓河西盜眾富了起來。

  是以,至少在商業方面,殷家壟斷了河西走廊,當然,這並非因為他們與河西盜狼狽為奸,殷家能有今天,全靠幾十年前那場大戰。

  那場殘酷之戰,被稱為殷血之戰。

  在與河西盜的那場戰鬥中,殷家的男丁死了九成九,三百里走廊,處處都是殷家男兒的熱血。

  最終結果,殷家男丁死得一個不剩,河西盜尚有三成,就在殘餘盜匪想要鬆口氣時,不遠處又來了一支隊伍,就是這支隊伍,嚇得所有河西盜退入山寨月餘,不敢出山。

  這支隊伍全由婦人組成,上有八十老嫗,下有剛會走路的幼女。

  單論武力,十個河西盜就能殺光這支娘子軍,可沒人敢下手,所有河西盜都被殷家的狠勁震懾住,半月之後,河西眾盜與殷家達成條件,自此以後數十年,殷家商隊沒被任何一支河西盜騷擾過。

  正是如此,殷家成了過往河西走廊的保護傘,他們也懂規矩,只會招收跑單的武者充當護衛,絕不會讓商人進入自己的隊伍,給足了河西盜面子。

  而招收武者,殷家也有自己的標準,標準就是蠻力境七層,因為殷家商隊的護衛隊成員,至少都是這個修為。

  邪天個子不高,踮起腳尖朝人羣裏看去,殷家的護衛正挨個檢查武者的修為,檢查的方法很簡單,蠻力境七層武者身具七百斤力道,只要能在半人高的力石上,留下七分深的拳印就行。

  他一直不太清楚自己究竟具有多大的力道,不過他記得,昨日謝大的掌力不下七百斤,自己只是吐了口血,按理來說自己也具有差不多的力道,這一點讓他有些疑惑。

  明明蠻力境五層,為何會身具七百斤以上的力道?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書中所說--功法品階越高,修煉效果越強,越容易突破境界,相應的,修煉難度也會隨之提高。

  邪天明白了,自己修煉的功法雖然沒有封面,而且本本都如鹽菜,卻是高品階的修煉功法,只是不知那九本功法,屬於凡、超、頂、絕四階中的哪一階。

  想到這裏,邪天終於下定心思,朝人羣走去,不多時,就輪到了他。

  「姓名。」

  「邪天。」

  「修為。」

  「蠻力境五層。」

  殷家護衛擡頭瞅了眼邪天,此時的邪天依舊是昨日那副模樣,全身是血,衣衫破爛,淒慘得緊,護衛有些想笑,最終還是耐心解釋道︰「小兄弟,我們只招蠻力境七層以上的,趕緊離開吧。」

  「在那石頭上留下七分深的拳印,就可以加入了吧?」邪天指了指護衛身後半人高的力石,輕聲問道。

  護衛怔了怔,失笑道︰「不錯,可是……」

  邪天繞過護衛,來到力石旁,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眸,然後伸出右拳,拳面輕輕觸踫到力石,力石沒有半點反應。

  「噗……」

  護衛笑噴,周圍眾武者見狀也鬨笑連連,仿似在譏諷邪天的不自量力。

  邪天不為所動,衣衫之下,他全身皮肉正在急速顫動,當這種顫動傳播到衣衫外的空氣,並讓衣衫無風自動時,他猛然睜眼,全身詭異一扭!

  牛魔沖塔!

  瞬間,全身力道匯聚於右手,並通過右拳,傳入力石。

  轟!

  塵土飛揚,雷鳴在耳。

  邪天的身形矮了一寸。

  半人高的力石退後三尺。

  邪天拔出深陷地面一寸的雙腳,走到力石前認真看了看,然後走到呆若木雞的護衛面前,說道︰「剛好七分深,我合格了麼?」

  護衛吞了吞口水,再度打量邪天,面黃肌瘦,骨瘦如柴,這是丟了元陽的廢人,可這種本該安心做螻蟻的人,居然擁有和自己一樣的修為。

  不知怎的,剛剛還能對淒慘之人耐心解釋的護衛,心中立刻滋生了一種名為嫉妒的情緒。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護衛瞬間變了臉,冷聲對邪天喝道,「趕緊離開,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邪天靜靜地看著護衛,不說話,也不離去。

  周圍眾武者終於從雷劈的狀態回過神來,先是敬佩地看一眼邪天,揣測這是哪個隱世高人收的天才徒弟,可聽到護衛的話後,大部分武者頓時變臉,張嘴就對邪天罵了起來。

  「小子,沒聽到殷家的話麼,趕緊滾蛋!」

  「哼,不知從哪兒偷學一招半式,居然來殷家賣弄!」

  「明明是個元陽盡喪的廢人,即便有蠻力境七層修為又如何?」

  「就是,真要動起手來,估計蠻力境三層的人都能收拾他!」

  ……

  就在眾人對邪天口誅筆伐之際,一聲厲喝突然從人羣中傳來︰「何事如此喧嘩!」

  冷笑連連的護衛一驚,回頭就瞧見一虎背熊腰的人走了過來,他趕緊跑過去,恭敬道︰「見過殷頭領。」

  此人便是殷家此次商隊的護衛頭領,名為殷放,見眾武者收聲,他才皺眉問道︰「何事?」

  「頭領,這小子想通過我殷家護衛隊的招收,我沒答應,他就鬧事!」護衛一指邪天,飛快地說道。

  殷放掃了眼邪天,眸中掠過濃濃的厭惡,不耐煩地揮揮手,道︰「滾!小小年紀就破了色戒,簡直給我輩丟臉!再不走,小心我真廢了你!」

  殷放的一眼,讓邪天再次感受到了刺痛,他知道,這是比陳風還強的高手,可他很不甘心!

  若沒有殷家,他如何能安全通過河西走廊到達汴梁?

  不到汴梁,他又能去何處尋續命之計,去哪兒找尋讓他刻骨銘心的二人?

  邪天想不到,出陽朔城百里,便有一堵他無法逾越的牆,斬斷了他續命之機,切斷了他復仇之路。

  河西盜他敵不過,眼前的殷放他同樣敵不過,邪天低下頭,慢慢走出人羣,破爛衣衫下的身子又開始隱隱顫抖。

  這次的顫抖,不是他在施展混世牛魔勁,而是憤怒與不甘。

  從人羣中穿過,耳邊全是武者們的譏誚之聲,的,如風吹樹葉,不過吹進邪天心裏的不是樹葉,而是一柄柄割肉刮骨的小刀。

  邪天不用看都知道,這些人與謝家子弟一樣,都在嘲諷他,取笑他,任憑他有七百斤力道又如何?打得過謝大,殺得了謝力,卻扛不住人心。

  他很清楚,武者們之所以轉變,是因他們要依靠殷家穿越河西走廊,比起這個目的,主持公道?呵呵,算個毛!

  見邪天蕭索地穿過人羣走向遠處,護衛嘴角扯出一絲冷笑,天才?呵呵,過不了河西走廊,見不到真正的江湖,再天才又如何?遲早泯然眾人!

  「行了,半炷香後商隊啟程,」殷放收回視線,高聲喝道,「抓緊時間,再收五人名額就滿了,其餘的人,等我殷家下支商隊……」

  「且慢!」

  一聲清脆的女聲響起,打斷了殷放的話,殷放循聲一瞧,心中大驚,趕緊跑過去,恭敬無比地抱拳一禮︰「大小姐,您怎麼下來了?」

  殷放口中的大小姐年約十五六歲,全身白衣,五官秀麗,眉宇間的些許疲憊讓人心憐,尤其一雙尚帶稚嫩的清亮眸子,簡直是世間最勾人的神器。

  而這雙眸子,一直落在邪天的背影上。

  「收下那位武者吧。」大小姐輕輕說了句,便在侍女的簇擁下,朝自己的馬車走去。

  殷放有些疑惑,卻不敢耽擱分毫,趕緊追上邪天,喝道︰「小子,你走大運了,我家主子見你可憐,破例招收你,跟我來!」

  臥槽,這也行?眾武者面面相覷,心中頓時羨慕嫉妒恨,但接下來,事情並未按照他們想的那樣發展下去。

  邪天沒有回應,他也聽到了女人的話,所以轉身過來,卻只看到那窈窕玲瓏的背影。

  見邪天不動,殷放不耐煩地低吼道︰「小子,別給臉不要臉!」

  負責檢查的護衛,想不到事情會發生如此轉變,可大小姐的話連殷放都不敢怠慢,他又敢如何?

  見邪天無動於衷,他還以為對方趁機擺譜,想告自己的黑狀,頓時大急,連忙說道︰「小子,別不識好歹,離了我殷家,你根本走不出河西走廊!」

  聲音有些大,正要進馬車的大小姐頓了頓身形,轉過了頭。

  於是,她看到了邪天那張元陽盡喪的臉,眸中掠過一絲厭惡。

  於是,邪天也看到了大小姐那張與謝蘊不相上下的容顏,轉身就走。

  「不用了,多謝。」

  話音落下之際,邪天已經走出十數丈,留下一地驚愕不解的人,這些人之中,包括站在馬車上的大小姐。

  「他,為何……」

  一縷疑惑掠過她心頭,不過下一刻,她就搖搖頭鑽進了馬車,類似邪天這等小人物,若說出於憐憫說句話,她不介意,可若讓她為這等小人物耗費腦力,她做不出來。

  就像她明明目睹了整個過程,也沒有懲罰說謊的護衛,因為護衛也是小人物,不值得為此浪費精力。

  「準備好就啟程吧,不用稟報。」

  丟下一句話,大小姐閉上了美眸,不過在思考殷家大事前,她腦海里再次掠過了邪天的面容,這次她心中沒有厭惡,只有憐憫。

  因為她知道,獨自上路的邪天,九成九會埋骨河西走廊。

  「只有殺過去了麼……」望著河西走廊兩側的崇山密林,邪天緊了緊碩大的揹包,離開走廊,鑽進了密林之中。

  百度搜…藍.色.書.吧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2:34
第17章 獨自上路 殺修(中)

  邪天的獨自離去,對眾人來說只是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插曲,當殷家商隊做好一切準備後,眾人已經忘記自己的生命中有個名為邪天的過客,在對汴梁城的無限嚮往中,數百人的隊伍踏上了河西走廊。

  長長的隊伍裏,有一輛看上去不顯眼,內部卻十分豪華的馬車,車裏坐著的全是女人,一個女人單手撐頭,半臥於榻,其他女人恭順低頭,跪在一旁。

  假寐的女人,便是殷家大小姐--殷甜兒。

  殷甜兒,宋國第一商殷家家主殷擎天的獨女,聰穎秀慧,從小就在商業方面嶄露頭角,如今年僅十六,就即將成為殷家商業方面真正的話語人。

  殷家共有十三支商隊,分走宋國三條商路,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河西走廊,耗費兩月時間,殷甜兒完成了另外兩條商路的考察,她顧不上休息,又匆匆趕來宋國西南邊陲,直到如今踏上回程之路,她才有空休憩一會兒。

  可惜,她休息得並不好。

  「走了幾日了?」

  「小姐,商隊人多走得慢,如今方過三日,前行百里,估計還要六日才能出河西走廊。」

  殷甜兒聞言,秀眉微蹙,接過侍女遞來的果漿輕抿一口,正要繼續小睡,不料急促的馬蹄聲漸漸接近,趕走了她的睡意。

  輕輕掀起馬車窗帷一角,殷甜兒看到了一隊騎士被護衛頭領殷放攔下盤問,沒過多久,就見殷放揮揮手,騎士頭領抱拳一拜,飛馳而去。

  「什麼人?」見殷放走了過來,殷甜兒輕聲問道。

  殷放恭順答道︰「回稟大小姐,是陽朔城謝家的人,據說是追一名逃奴。」

  「嗯,讓人在隊伍後五里戒備,若再有馬隊疾馳而來,讓他們輕點兒,我睡不好。」殷甜兒點點頭,吩咐了一聲。

  殷放趕緊領命,見殷甜兒縮回腦袋,他又想起一事,趕緊說道︰「小姐,前些日我們派出的前哨至今未歸。」

  「以往有過此類先例麼?」

  「呃,有是有過,」殷放想了想,說道,「有時前哨抵達汴梁,若中途安全,會被家族另行安排任務,所以不會歸來,但這次小姐您在商隊裏,臨行前我給他們打過招呼……」

  「無妨。」想起二叔對自己即將成為殷家掌舵人的不滿,殷甜兒無奈一笑,「照吩咐做吧。」

  「是。」

  數百人的商隊繼續前行,而超過他們跑在前面的謝家騎士,卻停了下來。

  「三長老,怎麼了?」

  謝家三長老名為謝昌勇,此刻他眼中疑光閃爍,搖頭陰聲道︰「我們追錯了,那小雜種絕對不可能超過殷家商隊!」

  「哼,這雜種實在陰險!說好城北外四十里放人,結果我等在城外八十里內找了兩日,才在城北五里外找到二少爺,三長老,你說他會不會沒走河西走廊?」

  「我覺得有可能,河西走廊是他能走的麼?」

  三長老聞言,轉頭冷冷笑道︰「你以為他在河西走廊口上演一出獨自進山,就是虛晃一槍,暗度陳倉了?既然知道那小雜種陰險,就別把他當豬看!」

  一干修為高深的謝家護衛被訓得面紅耳赤,卻不敢反駁,只得連連恭維道︰「還是三長老英明,我們如今怎麼辦?」

  「走,回去!他定然在殷家商隊後面,河西道上沒有,就往山裏找!」

  一行人當即調轉馬頭,朝原路返回。

  殷放萬萬想不到,馬隊沒從身後戒備之處來,反倒從前頭過來,他不由回頭望了眼殷甜兒所在的馬車,一時間又是尷尬又是惱怒,暗想等人過來,定要狠狠懲治對方。

  等騎隊進入視線後,殷放臉色更顯陰沉,當謝昌榮剛準備抱拳行禮時,他率先開口冷笑道︰「閣下,這麼快就找到逃奴了?」

  「哎,逃奴狡猾,應該不在前面,我等準備返回再沿路搜捕,在下告辭。」

  謝昌榮急著抓邪天,也沒太注意殷放的表情,客套一句便欲離開,孰料殷放一擺馬頭攔住去路,冷笑道︰「如此說來,閣下若在後面抓不到人,還準備到前面去嘍?」

  「呃,理所應當,不知殷頭領何意?」

  殷放臉色一黑,喝道︰「我倒想問問,我家小姐身子疲乏,爾等一來一去成心讓人無法休息,這又是何意?廢話少說,抓逃奴可以,進入我殷家商隊前後必須下馬牽行!」

  謝昌榮臉色頓時難看下來,怒道︰「閣下未免太過霸道了吧!」

  「嘿嘿,其他地方倒不敢,」殷放嗤笑一聲,盯著謝昌榮一字一句道,「但在這河西走廊,我殷家就霸道了,又如何?」

  「你……」謝昌榮敢怒不敢言,只能憋屈地點點頭,冷笑道,「好好好,你們殷家仗勢欺人,我謝家認了,不過等我家少主和大小姐學藝歸來,定要向你殷家討個公道!」

  「呸,什麼玩意兒!」蔑笑送走謝家眾人,殷放狠狠朝地上吐了下口水,旋即又吩咐道,「前路再去幾個人,凡遇到騎馬的,立刻讓對方下馬!」

  「哎,這下應該可以入睡了吧……」殷甜兒放下窗帷,第二次慵懶地斜躺在軟榻上,剛合上眼,一張蒼白的臉龐又浮現於腦海,她心裏一抽,睜開了眸子,這回,再無睡意。

  「不知你如今,埋骨何方……」

  邪天解開牽機甲,偏頭瞧去,肩膀上一處血洞赫然在目,鮮血正汩汩流出,他不敢耽擱,將一整瓶金瘡藥倒了上去,強烈的炙痛僅讓他微微皺眉,待鮮血不再流出後,他穿上護甲衣衫,開始修煉培元功。

  河西走廊三日,邪天與河西盜拼了九場,殺死河西盜二十一人,其中修為最高的蠻力境七層,而他幾乎將揹包裏的東西用盡,袖中短刃業已毀去,不過他的修為突破到了蠻力境六層,粹骨大圓滿。

  肩膀上的血洞,是他所受最重的傷,卻不是唯一的傷,與黯嵐山上不同,此次雖亦是歷練,但他深深明白了一點,河西盜的戰力比一般武者和猛獸,高出不止一個檔次。

  小半個時辰後,邪天收功,不得不說培元功漸漸成為身體本能後,在滋生元陽的同時,還具有較強療傷的功效,待內傷好轉些許,邪天終於起身,開始打掃戰場。

  戰場上,一共三具河西盜的屍體,雖然比不上昨日那場以一敵六,但這三具屍體生前都擁有蠻力境七層的修為。

  也就是說,邪天戰勝了三名修為比他高一層的強者聯手。

  雖然是蠻力境七層,但這三個河西盜身上並沒多少邪天看上的東西,所以撿起那把洞穿自己肩膀的鋼杵塞入袖口後,他便離開了此地,繼續在山林中前行。

  兩個時辰後,戰場上多了一羣人,為首之人一頭紅發,一臉紅須,一身紅衣,正是三天前格殺當陽一劍春的凶神寨大當家--炎煞狂魔趙旭陽。

  當看清三具屍體的面容時,凶神寨的幫眾都開始遠離趙旭陽,雖然趙旭陽依舊一臉紅光,表情看不出有任何變化,不過他們都清楚,趙旭陽正處於一生中最憤怒的時刻。

  任誰親眼看見自己的獨子慘死當場,都會如此。

  「查!三日內進出河西走廊的每一人!」

  「是!」

  一路前行的邪天,並不知道自己殺了凶神寨寨主趙旭陽的獨子,順便還薅了他獨子的百煉兵器--子午杵,他還在按照自己事先的想法前進。

  經過黯嵐山歷練,與刀劍雙絕的對戰,再加上河西走廊入口的殷家小姐,邪天終於決定,以殺代修,殺修並進。

  這是書上所述的幾種修煉方法中,比較危險的一條路,危險的並不僅僅是有很大可能身死,還有對心性的扭曲,稍有不慎,便會走火入魔變成殺奴。

  邪天以為自己無事,卻不知他眸底隱隱顯紅,他以為只要是河西盜先對自己生出殺念,自己就不會受到殺戮的影響,殊不知九場戰鬥中,他的手段越來越兇殘,越來越冷血。

  這一切變化,年僅十二的邪天無法感受到,他只知自己的修為又提高了一層,戰力變強了許多,離遠在天邊的謝帥謝蘊,又近了一些。

  前方右側樹林隱隱傳出女人的慘叫,邪天沒有停留,繼續前行約莫半里路,他終於看到了與黯嵐山相同的一幕,幾個男人與一個女人上演的戲。

  想到那個手提頭顱的女人,邪天的腳步沒有停頓,不過他不管,不代表別人會放過他。

  這是他預料之中的,因為前幾次遭遇的河西盜,都是如此。

  「站住!」

  邪天聽話地停下腳步,放下揹包。

  「轉過來!」

  邪天照做。

  正趴在女人身上聳動的河西盜瞥了眼邪天,雖然因為元陽缺失,導致邪天膚色慘白,不過他眼前卻是一亮,朝旁邊一同夥點點下巴,yin笑道︰「這小子膚色和大當家倒差不多,五官也不錯,養幾日,估計能給咱大當家的做孌童。」

  「嘿!瞧咱豹哥這忠心,難怪大當家如此看重您!豹哥您先忙著,我們幾個給您抓過來!」

  豹哥狂笑點頭,開始大力沖刺,聽著身下女人的慘叫與哭嚎,看著即將獻給大當家的孌童,他只覺更加興奮,不由高喝道︰「把他洗乾淨了再送過來,老子要先驗貨!」

  河西盜嘴裏說得輕鬆,對邪天卻沒有絲毫輕視之意,他們很清楚,一身血跡在山林穿行的,絕不是一般人,是以三人在距離邪天四丈處停下,然後分三路圍住了邪天。

  「小子,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我們替你動手,說句話。」邪天對面的小頭領獰笑一聲,血腥之氣頓生。

  邪天想了想,問道︰「什麼是孌童?」

  小頭領一怔,冷笑道︰「你還有閑心問這個?」

  「嗯。」邪天點點頭朝他走去,邊走便說道,「因為三個時辰前,有三個人說過這兩字,我沒來得及問,他們就死了。」

  話音剛落,就是小頭領警惕到極點之時!

  就是背後二人同時攻出之時!

  亦是邪天突然後仰,腳跟一蹬,化身為龍,朝右方之人射去之時!

  河西盜一防二攻的陣勢,被邪天頃刻間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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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2:34
第18章 獨自上路 殺修(下)

  「掀天!」

  被邪天率先攻擊的河西盜,只覺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隻厚重的熊掌,由下自上擊中自己下顎,他感覺自己慘叫的同時飛了起來,天地都在旋轉,只不過僅旋轉了三息,天便永遠黑了下來。

  淒厲的慘叫,是最好的興奮劑,借著這聲慘叫,豹哥終於登上愉悅的頂峯,他雙眼迷離,感受身體抖動的同時,也竭力想看清戰局。

  經驗豐富的他知道,只需再過兩息時間,他就會從性的頂峯下來,恢復清明,看清戰局。

  可惜,兩息後的戰局並不是他想看的。

  在第一人飛天的瞬間,另外一位負責從背後攻擊的河西盜瞬間轉向,欲趁邪天身形不穩之際出手,只可惜他剛舉起血跡斑斑的刀,腳下就傳來劇痛,不由慘叫出聲。

  第二聲慘叫響起的同時,小頭領轉身就跑,施展完撼天熊地掌的邪天單手一撐,整個人再次翻轉身形,看都不看逃跑的小頭領,直朝第二人躥去!

  不過比他先走完這段距離的,是袖口滑出的子午杵。

  百煉兵,是蠻力境武者最好的兵器,而邪天手上這把子午杵,更是百煉兵中的極品,連牽機甲都能洞穿並入肉兩寸的極品兵刃,輕而易舉刺穿了第二人的心髒,然後插在了五丈外小頭領的後頸上,從咽喉鑽出一小截。

  這就是邪天不看小頭領的原因,他知道,自己的戰利品可以雙殺。

  殺三人,除了動用撼天熊地掌第二式掀天外,邪天基本沒什麼消耗,在恢復清明的豹哥注視下,他走到還未倒地的小頭領身後,拔出子午杵,甩了甩血跡,向豹哥走去。

  豹哥愣住了,絲毫沒注意自己胯下六寸之物迅速萎縮到一寸,並從桃源滑落。

  三名手下,小頭領蠻力境七層,另二人蠻力境六層,被三招奪命,他自己都辦不到,眼前明顯只有十二三歲的人卻辦到了。

  噗!噗!噗!……

  邪天停住腳步,看向全身****的女人。

  和他在黯嵐山上見到的沒太多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黯嵐山上的女人割了男人的腦袋,而河西走廊的女人趁豹哥出神之際,撿起豹哥的刀,將豹哥的丹田捅得稀爛。

  「小英雄,多,多謝救命之恩。」女人一邊嚎啕大哭,一邊磕頭,感謝邪天的大恩大德。

  「我沒有救你。」丟下一句話,邪天頓了頓,又對沒有絲毫修為的女人說道,「殷家商隊在大路。」

  隨後他果斷提起揹包,連豹哥腹部那把品質優良的刀都沒心思拿,消失在密林之中。

  因為謝蘊,因為黯嵐山上那女人,此時的邪天避女人如避蛇蠍,越是漂亮的,他避得越厲害。

  可有個人他似乎避不開。

  兩日後,距離河西走廊出口還有百三十里,殷甜兒又被吵醒了。

  這次吵醒她的,不是急促的馬蹄聲,而是吵罵之音,她皺了皺好看的眉頭,掀開窗帷朝外看去,看到了對面的一面大旗,上書凶神寨三字。

  「炎煞狂魔趙旭陽,為何會與我殷家對峙?」

  當殷放一臉凝重向她匯報後,殷甜兒帶上紗笠走下馬車,盈盈朝趙旭陽福了一禮,柔聲道︰「殷甜兒見過趙前輩。」

  趙旭陽陰戾的眼神從面紗上掃過,冷笑道︰「殷家姑娘,給個答復吧!」

  「當年我殷家與貴方訂下的誓約中,並無隨意搜查隨從一條。」殷甜兒絲毫不懼,盈盈笑道,「對令郎之死,甜兒深表歉意,但誓約就是誓……」

  「殷家姑娘,恐怕這次由不得你了!」

  遠處一聲冷笑,打斷了殷甜兒的話,她舉頭望去,只見凶神寨背後又出現十多面兇氣四溢的旗幟,毫不例外,每一面旗幟,都代表著河西盜中的一股勢力。

  見此情形,殷甜兒心中一緊,殷家護衛更是迅速縮小保護圈,如臨大敵。

  「嘿嘿,別緊張,我們針對的可不是殷家。」

  十多位河西盜當家齊齊上前,是個人就能發現他們臉上的怒火,他們先與趙旭陽見過禮,隨後厲聲對殷甜兒喝道︰「自你殷家商隊進入河西走廊到今天,已有五日,這五天內,我河西盜一共四十七人慘死!」

  殷甜兒眉頭緊蹙,反問道︰「敢問眾當家,這與我殷家有何關系?」

  「呵呵,殷姑娘且聽我道來。」一手持黑骨扇、面色慘白的中年文士上前兩步,嘻嘻笑道,「加上凶神寨趙大當家的,此處共有十多支人馬,姑娘以為憑我等的能力在河西走廊找個人,容易麼?」

  殷甜兒緩緩點頭︰「有李元陽當家運籌帷幄,無人能逃。」

  李元陽嘩啦一聲收起黑骨扇,笑贊道︰「不敢當,看來姑娘知曉我等的意思了。」

  「李當家的意思是,諸位搜遍河西走廊都沒找到那人,那人就一定藏匿在我殷家商隊之中了?」殷甜兒問道。

  「呵呵,姑娘太過謹慎,我可從未說過一定,」李元陽收斂了笑容,淡淡道,「不過在下認為,搜一下對我雙方都有好處,你說呢?」

  殷甜兒堅決無比地柔聲笑道︰「破壞誓約的事,小女子恕難從命。」

  「你……」

  「行了,酸不啦嘰的談個屁!」趙旭陽徹底失去了耐性,但對殷家他也不敢太過分,當即走上前,對殷甜兒深深拜了下去,「只要殷家姑娘同意我等搜查,我凶神寨欠殷家一份人情,幹不幹!」

  「好。」

  殷甜兒的態度瞬間大轉彎兒,弄得李元陽目瞪口呆,他卻忘了殷家以商聞名,無利不起早的習慣早已刻進骨子裏,他那番軟硬兼施的言辭對殷家而言,完全沒有作用。

  趙旭陽聞言大喜,朝後猛地一揮手︰「將那女的帶出來,挨個兒認人!」

  殷甜兒也朝殷放點點頭,眾護衛當即散開,在最外圍隱隱戒備。

  半個時辰後,女人從商隊中走出,來到趙旭陽身旁,弱弱地說道︰「沒,沒有此人。」

  「你再說一遍?」趙旭陽紅眉倒豎,厲喝道。

  女人被嚇得當即跪地,帶著哭腔急聲辯解道︰「真,真沒有,那少年很好認,一臉慘白,像是得了病,手,手裏還有一把錐子樣的兵器……」

  眾當家的一聽,也紛紛開口說出自己手中的線索。

  「我底下弟兄的致命傷就是血洞!」

  「奇怪,我手下卻是死在刀下……」

  「兇手修為不高,我查過戰場,與我蠻力境五層的手下對戰還受了傷!」

  「屁話,大家都知道我手下血狼即將突破蠻力境九層,如今卻死了,修為不高能殺得死血狼?」

  ……

  眾當家你一言我一語,將形勢弄得更加復雜,連殷甜兒都聽得雲裏霧裏,為了不耽擱時間,她只得上前道︰「諸位當家,可否將你們發現的戰場和時間,在地圖上標明?」

  此話一出,眾當家眼前一亮,趕緊拿出地圖,你一筆我一筆地劃寫起來,不多時,河西走廊的地圖上就多了一條路。

  這條路幾乎呈直線,按照時間順序來看的話,與殷家商隊的行程幾乎一樣,只不過一個在大路上,一個在山林間。

  「哈哈!姑娘大才,從眾多頭緒中替我等理出一條路來,這人情我認了!」

  手捧地圖,眾當家滿心歡喜地告辭,殷甜兒目送河西盜離去,方才搖搖頭,在屬下們欽佩的注視下上了馬車。

  可就在她半個身子鑽入馬車時,她整個人定格了。

  然後便是無比吃驚的一聲輕呼。

  「啊!莫非,是他?」

  邪天不知道他避如蛇蠍的美女,無意間將他出賣了,此刻他正藏身於山洞之中,修煉第七本鹽菜書。

  這本功法名為十八段錦,從名字上看,完全不知所雲,只有邪天知道,十八段錦中只有一副圖,這副圖無牛無鶴,無蛇無熊,只有人體上的十八條線。

  人身筋絡不知凡幾,十八段錦將所有筋絡歸結成十八條線,只要能征服這十八條線,邪天就能踏入易筋的層次。

  筋絡大多附於骨骼,少部分隱於皮肉,只有將全身筋絡錘煉得可硬可軟,可屈可伸,武者才稱得上真正掌控自己的身體,甚至在骨斷之時,亦能控制身軀。

  沒有師傅指導的邪天,並不清楚易筋的困難,更不清楚能將無數筋絡歸結為十八條線,是何等高深的武學智慧,他只知道,只要不怕痛,十八段錦修煉起來很簡單。

  雖然易筋過程,比鍛皮煉肉粹骨加起來還要痛苦數倍,但邪天忍得了,再加上殺修的促進,短短三個時辰,邪天體內突然雷鳴連連,疼痛之餘,全身上下像是沐浴了甘霖一般舒坦。

  邪天閉目感應著此刻體內的變化,彷彿之前他體內有著無數把鎖,這些鎖將他死死束縛在凡人的層次,當他將十八段錦修煉成功後,這些鎖忽然打開,釋放了他。

  無比的輕鬆,讓邪天全身掠過重重發麻的酥意,舒服得讓他幾乎呻吟出聲。

  收功後,邪天有些迫不及待地朝石壁全力轟出一拳,被震得連退數步,手臂生疼,可他對此沒有半點反應,眸中全是震驚。

  「謝大亦是蠻力境七層,可我這一拳的力道,比他重了近一半……」

  思及此處,邪天腦海中不由自主冒出他修煉過的七本功法--混世牛魔勁、金蛇躥天拳、龍形柔身術、撼天熊地掌、鶴舞九天、虎魄拳、十八段錦。

  直到此刻他終於確定,自己修煉的功法非同一般,而這些功法都是邪帝傳承要求修煉的,由此可見,邪帝傳承有多厲害。

  「易筋,果然是魚躍龍門之變……」

  體內蘊藏著近千斤的力道,邪天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殺修並進之下,自己的修煉速度不可想象,現在哪怕正面與蠻力境九層對敵,都絲毫不虛!

  「等著我,謝帥,謝蘊……」

  修煉一個時辰的培元功後,煥然一新的邪天走出山洞,就在他腳尖剛被陽光照射到的瞬間,邪殺向他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生死警告!

  「內氣境!」

  邪天猛然擡頭,下一刻,他化身瘋鶴,拼命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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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生死之間 逃亡 (上)

  「跑得倒快!」

  趙旭陽緩緩走出密林,眼神落在在百丈外瘋逃的瘦弱身影上,直到邪天消失,他才冷冷對身旁的女人問道︰「這次看清了?」

  女人眸中全是掙扎,最後痛苦地點點頭︰「是,是他,請,請您說話算數,找到他,就放,放了我……」

  「嘿,你何時聽說河西盜放過人?」趙旭陽譏諷一笑,大手揮動,「帶下去,爾等隨意處置,別弄死了!」

  「趙大當家的,出爾反爾可不是強者該有的作風。」李元陽搖著黑骨扇緩緩走出,瞟了眼哭喊掙扎的女人,似笑非笑道,「不如將她交給我好好照顧,如何?」

  趙旭陽紅眉一挑,冷笑道︰「女人?這世道最不容易死的就是女人,落到我手裏還能苟活,落到你李元陽手裏,怕是骨頭都要被你敲爛了吸髓吧!」

  「哈哈,狂魔說得對!」十數位當家齊齊現身,惡神寨寨主老不死陰陰笑道,「李元陽,這女的不就捅死個你手下麼,再說你手下先殺她一家五口,後又糟蹋了她,你何苦睚眥必報,再為難一個弱女子?」

  李元陽也不生氣,收起鐵骨扇笑道︰「行了,幹正事吧,雖說方圓十里都是我們的人,可此子相當詭異,我居然沒看透他的修為,若是大意,這次我等恐怕會白白辛苦一場。」

  「著實如此,此子在十處戰場的表現相當怪異。」趙旭陽掏出地圖沉吟片刻,忽而瞳孔微縮,冷聲喝道,「老不死的,此子襲殺你蠻力境五層的手下時受了傷?」

  老不死統領的惡神寨位處河西走廊入口,亦是第一處戰場所在,他聞言立刻點頭︰「我豈會看錯,傷雖不重,血流二成有餘!依我看,他修為最多也就蠻力境五層!」

  「不然,我手下可是五個蠻力境六層,雖說此子也曾負傷,可一個蠻力境五層如何殺得死五人聯手?」

  「呵呵,簡直是潑天笑話,我只想知道這十數年來,江湖中可曾出過蠻力境五層襲殺接近蠻力境九層的先例!」

  ……

  眾當家你一言我一語爭吵起來,李元陽也不插嘴,一雙三角眼中詭光頻現,他已猜到趙旭陽的想法,果不其然,只見趙旭陽眸中精光一閃,喝道︰「原來如此,此子該死萬次!」

  眾當家一驚,連忙問道︰「狂魔,此話何解?」

  「呵呵,趙大當家的意思,我倒明白一二。」李元陽輕搖鐵骨扇,氣定神閑地笑道,「想必諸位都聽過兩個字。」

  「哪兩個字?」

  李元陽一陣輕笑,嘴裏吐出兩個讓人冰寒徹骨的字。

  「殺修。」

  眾當家聞此二字,如遭雷劈。

  「殺修!」

  「怎麼可能!」

  「如今江湖,誰敢走這條人神共憤的修途!」

  ……

  「諸位還不明白麼?」

  李元陽合起鐵骨扇,陰笑解釋道︰「自老不死開始,到我陰神寨截止,共十處戰場,此十地慘死的河西盜,修為層層遞進,從蠻力境五層至蠻力境八層,再加上此子雖場場皆傷,但戰力猛進,呵呵,不用我多說了吧。」

  「該死!」

  「來我河西行殺修之事,該千刀萬剮!」

  眾當家的怒火瞬間沖到頂峯,李元陽的三角眼眯成了一條縫,趁機道︰「自有我河西盜以來,縱然江湖中高人輩出,卻無一人敢如此輕視吾等,自數十年前殷血之戰始,我河西盜威風掃地,一年不如一年,因此我倒有個想法,可以借機一振我河西雄風!」

  趙旭陽紅眉一抖,冷道︰「我炎煞狂魔不求其他,只求親手將此子千刀萬剮!」

  「哈哈哈哈,趙大當家的放心,屆時就由你親手將其活刮。」李元陽心頭一喜,卻不露聲色,淡然道,「我的想法是,藉此事聚河西眾盜,待我擒住此兇,當眾凌遲,隨後將此事傳播開來,以振我河西盜之威!」

  「好!」

  「就按你說的辦!」

  「李元陽,你擅長追蹤,便由你去擒那小子,我等立刻回去準備!」

  ……

  目送一干當家的離去,李元陽嘴角露出一絲得意,他不再拖延,轉身施展輕身功法,朝邪天逃遁的方向追去。

  「元陽盡喪之身,居然有如此戰力,若我能得到這種功法……」李元陽強忍心中激動,鼻翼翕張間,嗅著邪天身上血漬的味道急速前行。

  修為臻至蠻力境七層,邪天的速度比在黯嵐山上快了數分,可他心中的危機感不但沒有減少,反倒越發濃鬱。

  身後暫時無人追來,並不代表安全,邪天隱隱覺得四面八方都在朝自己散發敵意,這種敵意不很明顯,可邪殺的感應不會錯。

  突然,奔跑中的邪天猛地停住,躲在一棵樹後,不多時,他右側二十丈外傳出極其細微的聲音,卻是衣衫蹭過草叢的聲音。

  這一瞬間,邪天終於明悟,自己被河西盜包圍了。

  他想不通經過黯嵐山歷練的自己,是如何暴露行蹤的,想到自己正被無數河西盜漫山搜尋,邪天的身軀忍不住微微顫抖。

  他相信,一旦自己真正暴露行跡,便是有翻天之能,也翻不過河西盜這座大山。

  待搜尋的河西盜離去,邪天毫不猶豫卸下身後揹包,僅取出幾樣小巧物什隨身攜帶,隨後整理好揹包,默數三十個呼吸後,他用盡全力將揹包朝北方扔出,而他自己卻貓著身子,換個方向朝最初藏身的山洞折返。

  兩炷香後,李元陽在揹包前停下腳步,他低頭掃了眼揹包,環顧四周的同時抽動鼻子,眉頭微皺,隨後他彎下腰,準備撿起揹包,可就在他即將觸摸到揹包時,右手停了下來。

  「呵呵,好奸猾的小子,差點兒著了你的道。」

  李元陽語氣輕鬆,心裏卻著實吃了一驚,若是真拿起揹包,任憑他內力雄厚,整隻右掌或許都無法保住。

  因為這個看似不起眼的揹包外表,竟塗有毒芝。

  毒芝,無色無味,乃木蘭城墨山特產,劇毒無比,無需見血,只要皮膚接觸,毒芝液就會滲入,半炷香以內,所接觸部位的經脈,便會悉數壞死。

  雖然這種毒物無色無味,看似厲害無比,可江湖中人甚少用此物,因為毒芝有個特點,一旦暴露於空氣中,便會漸漸凝成膠狀。

  李元陽正是發現揹包外表有些乾硬,才聯想到毒芝液,他忍不住吐出一口冷氣,心中對邪天的重視程度提高了一分。

  十個呼吸後,李元陽來到邪天躲藏的那棵樹旁,用鼻子細細聞了聞,隨後看著自己來的方向陰笑道︰「好一招聲東擊西,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說完,李元陽幾個縱躍上樹巔,嘬起雙脣吹出悠揚的口哨,口哨聲起伏不定,長短不一,時高時低,除了河西盜,沒人能聽懂隱藏在口哨中的訊息。

  哨音剛落,近千河西盜組成的五里包圍圈緩緩變成橢圓,當圓心落在邪天曾經藏身的那個山洞時,包圍圈再度恢復成圓形。

  就在此刻,邪天停住步伐,望著百丈外那口陰森的山洞,不寒而慄。

  「跟蹤……」

  邪天低頭嗅了嗅身上的味道,知道自己疏忽了什麼,但此刻河西盜的包圍圈縮小數倍,再清除身上的味道於事無補,如今只剩下一條路,強行突圍。

  想到此處,邪天盤坐於地,調勻呼吸後,又修煉了一會兒培元功,在邪殺的危險感應到達極限時,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朝東北方沖去。

  「誰?」

  「有人!」

  「發現他了!」

  「快發訊……啊!」

  ……

  子午杵在前,邪天在後,當子午杵洞穿三個河西盜的脖頸,力竭插入樹幹時,邪天業已到了樹邊!

  順手拔出子午杵,他左手握爪成拳,肩膀三抖,拳勢如虎,擦著樹幹狠狠擊中身子剛出來的河西盜!

  虎魄拳第一式--猛虎下山!

  連殺四個蠻力境七層的河西盜,邪天呼吸微微急促,他來不及調勻呼吸,因為周圍數十丈的河西盜正迅速圍過來,光聽腳步聲,人數不下十個。

  從懷中掏出一把東西胡亂灑向身後,邪天右腿猛蹬,如箭一般繼續朝東北方沖去,剛沖出不到十丈,破空之聲忽然從背後響起,他毫不猶豫蜷縮身體往一旁滾去,剛滾出一尺,三支鐵箭就狠狠插入他剛立足之地!

  「****的,有種再跑啊!」

  邪天沒有再跑,而是面對弓箭射出的方向,他知道,這三支鐵箭是同一人射出的,哪怕是蠻力境九層,也不敢用後背面對如此恐怖的箭手。

  三箭齊發都沒有解決對手,箭手很是憤怒,見邪天不再逃跑,而是轉身面對自己,彷彿十分恐懼自己的箭術,他方才瞄準邪天從樹林走出,獰笑道︰「殺我河西盜,你真……啊!」

  箭手慘叫的瞬間,邪天就沖了出去,他必須趁箭手踩中牛毛針的一剎那解決掉對方,否則他永遠逃不掉。

  但他剛沖出兩步,就猛地停下,縮到極限的瞳孔朝左側望去!

  下一刻,他用盡全力朝箭手甩出子午杵,隨後瘋了一般朝東北方逃竄!

  「死來!」

  李元陽面色鐵青地收回失去所有扇骨的黑骨扇,飛快來到箭手身旁,只可惜邪天留給他的,是一具鮮血汩汩的屍體。

  他萬萬想不到自己剛踏入二十丈內,邪天就發現了自己,並毫不猶豫逃竄,而且在逃竄前,還用子午杵殺了自己最得力的手下!

  「中了我的黑骨毒,看你能逃到何時!」將樹幹上的扇骨一一收起,發現少了一根,李元陽臉上頓時浮現猙獰的笑容。

  半個時辰後,李元陽表情麻木地站在邪天曾經藏身的山洞內,在他面前,有著一套破爛血衣,一枚扇骨,一小灘發黑的血肉,還有些許燒成黑炭狀的樹枝。

  李元陽知道,這些血肉是邪天從大腿上剜下的,樹枝是用來止血的,他也知道邪天身上一定有止血的金瘡藥,可對方還是選擇用更殘忍的方法。

  因為只有用燃燒的木炭燙在傷口上,才能短時間封死傷口,將血液的味道徹底斷絕。

  「從我李元陽手裏逃脫的,你是第一個……」

  李元陽臉上再度浮現出笑意,可惜三角眼中,無比冰冷,握扇的指骨,青筋暴露,而他心中,破天荒生出了些許恐懼。

  若非為了邪天身上的元陽之祕,他絕不願招惹這種對自己狠到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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