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重生東漢末年 作者:潛陽 (已完結)

 
q781009 2019-7-9 01:06: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77 46390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1:12
第一百零五章 整軍(五)

    郭斌見袁建煽動得原越騎營中被趕走的四百多人前來鬧事,深知此事要妥善處理方可,否則值此太平道舉事在即的關鍵時刻,若一個處理不當,便會引起京中不穩,屆時太平道渾水摸魚,那將會是一敗塗地的結局。

    因為這些前越騎營士兵均為京中官員或富商的子弟,牽連頗廣,若處理不當引得其家族站錯了隊,那真可能使得剿滅太平道的謀劃失利。屆時,這些人若轉而支持太平道,盡出家中奴僕護院襄助太平道,勢必造成京中實力逆轉,京師洛陽一旦被攻陷,則天下危矣!

    因此,郭斌高聲喝道:“我受天子詔令,為騎都尉,領北軍越騎營!營中一應人事之任免,軍士之選拔,可酌情處置,便宜行事!爾等既為越騎營軍士,本當努力訓練,盡忠報國,如何敢私自出營?如何敢於營中酗酒?如何敢公然狎妓?如何敢禍亂京師,圍攻軍營?你們可曾將軍紀放在眼中?可曾將越騎營放在眼中?可曾將本官放在眼中?可曾將天下子民放在眼中?無言。

    袁建看先前眾人前來時洶洶的氣勢給郭斌問得丟了一大半,隨行而來的一眾軍士竟然給郭斌幾句話唬住了,不由心中暗恨他們沒出息、沒見識。也難怪,若真是官員、富商家的傑出子弟,誰會讓他們來越騎營可曾將天子放在眼中?”

    郭斌這幾個問題,句句誅心,將眾人問得啞口中混日子?他們之所以花錢進來當兵,只是要個出身罷了,誰也沒想要憑著當兵出人頭地的。

    越騎營再是聲名遠播,再是大漢精銳,也不過是當兵的而已。所謂“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難道有哪個人還真想著當一輩子越騎營不成?即便越騎營是拱衛京師的中央軍,可跟禁衛軍畢竟差得太遠了。不要說只有定員一百二十八人的“羽林郎”了,便是“羽林左右騎”或是“期門郎”便要甩他們十萬八千里遠,他們不僅出身好、門第高,武藝、訓練、裝備皆為天下首屈一指。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都是官身。

    因此,聽了郭斌的幾個問題,沒有人敢出頭,一是因為位份、名聲相差太遠:郭斌貴為騎都尉,比二千石,銀印青綬,年僅十六歲便以寒門子弟名震京師;而他們只不過是不入流的小兵而已。第二是因為他們確實不佔理,若是按照軍中的規矩,不要說私自出營,便是夜間在營中亂逛都是殺頭的罪過,郭斌只將他們趕出軍營,已經是留有餘地了。

    可是,領頭的袁建受不了了。他本是要來落郭斌的面子的,所以才帶了四百多人前來鬧事。可如今郭斌一番話便將眾人唬住了,讓袁建的面子往哪兒放?

    於是袁建高聲道:“我等自然是一切唯天子之命是從。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郭斌自己在營中豢養了十幾個女子,便當我等不曉得不成?你執法犯法,罪加一等,又哪裡還有臉面在此大放厥詞?”

    聽到這裡,跟隨袁建前來的一眾軍士轟然而亂,一時間哄笑聲、不屑聲、怒罵聲不絕於耳,就連跟著郭斌出來的特種軍士亦是心中狐疑。

    只因郭斌確實將當初袁建圈禁在營中供其玩樂的女子安置在了營中一處所在,而且有命令稱閒雜人等不得靠近。

    然而事實卻絕非眾人想得那樣,即便郭斌精~蟲上腦,亦不可能飢不擇食啊!放著活潑可愛,聰明漂亮的董杏兒在,他哪裡還能看得上流民中的那些庸脂俗粉?而且他又怎麼可能當著一眾手下的面子做出這種事情來?臉還要不要了?還要不要統領士卒了?要知道,他郭潛陽無論前世今生,還只是個初哥兒啊!當初即便要看島國愛情動作片都要戴上耳機偷偷地看的小屌絲,怎麼可能當眾做如此羞澀之事?

    他之所以將那幾個流民女子放在營中,其實是為了讓她們做戰地護士。在戰場上,無論是誰都有可能被流矢擊中,若有人能夠提供及時的簡單包紮與治療,其活命的幾率將大大提升,對於經歷過戰爭的老兵,郭斌是格外重視的,他們都是他手下的寶貝。

    在當初太平道圍攻劉辨以及太平道圍攻陽翟縣衙的戰鬥中,郭斌一方固然大獲全勝,可總有幾個運氣不好的被流矢所中,或者從此以後行動不便,或者缺了手指。缺了手指的尚可勉強在軍中效命,可行動不便的卻明顯不適合再上戰場了。

    就在他們暗嘆自己運氣不好,痛恨絕望之際,郭斌的一道命令又給了他們希望。郭斌任命他們幾個行動不便之人為新兵營教官,負責主持伏龍山莊以及陽翟縣中新招募士兵的訓練工作。當然不是要他們給新兵們訓練隊列隊形,而是教授他們上戰場的經驗,指導新兵文化知識。

    因此,幾個受傷的老兵對郭斌分外感激。他們便利用白天的時間去學堂上課,努力學習知識,補充提高自己,然後利用夜裡士兵們訓練結束後的空閒將戰陣上的經驗和文化知識一併教給新入伍的士兵。

    因為他們所經歷的戰鬥亦極為有限,再加上傷殘老兵的增多,老兵們退伍後的工作便不再是單一的訓練和教學,很多人從事於專門的軍事研究,成為極為優秀的軍事參謀人員。當然,這都是後話。

    面對袁建的質問,郭斌一笑,道:“你所說的郭某人豢養的十幾個女子可是當初被你擄掠而來的流民?”見袁建張口結舌,郭斌不給他反駁的機會,繼續道:“不錯,她們現在的確在我越騎營中。”

    人群中頓時爆出一聲哄笑,噓聲不斷。

    “不過!”郭斌亦內勁喝出這兩個字,只將數百人的哄笑生生地止住了。

    “郭某人卻並非要玩弄於這些可憐之人,現在營中正有一位醫術高超的女子教授她們戰場救護之法。異日上了戰場,我手下的將士們一旦受傷,將會在第一時間得到她們的救治!有的人可能會因此保住一條腿,有的人可能會因此保住一條胳膊,有的人甚至可能會因此保住一條命!”

    說到這裡,特種士兵們心中瞭然,那一位醫術高超的女子定然是董杏兒無疑了。要不怎麼這一連幾日都不見這姑娘的身影,原來是去教授醫術去了。這些人都認識董杏兒,不說此次隨郭斌進京的大多是當初在京中受過郭斌恩惠之人,也都蒙董杏兒為其治傷,即便是後來加入之人,亦在陽翟縣的幾次大戰後看到過董杏兒救治傷員的活躍身影。董杏兒因為經常救助傷員,儼然已經化身郭斌一方軍中共同的女神,其在軍中的威望,僅此於郭斌、趙雲、關羽三人。

    不過話說回來,主公真是仁慈,竟要在營中養十幾個女郎中?那樣即便受傷了也不用擔心因沒人搭理而傷勢加重,甚至丟掉性命了。他們都是常年混江湖的人,自然知道在如今的醫療條件下,一旦受傷便很可能喪命。因為此時是沒有抗生素的,即便是擦破了一點皮肉,可一旦感染,輕則廢了一條手臂,重則丟掉性命。因此,許多人在受傷後,一旦看到傷口有化膿感染的跡象,便會用最古老的辦法來治療。

    將燒紅的烙鐵貼在傷處,將感染的皮肉盡數燙死便是最直接徹底的治療方法。可是這種鑽心的疼痛,恐怕便是江湖上武功絕頂的幾大高手亦不願意嘗試吧?

    可是現在好了,主公給營中安排了女郎中,若是受了傷,還可以與這些女郎中接觸,搞不好連終身大事都可一併解決了。如此一來,養傷的日子便不再是那麼痛苦與無趣了。主公可真是為我們著想啊!

    頓時,特種士兵之間瀰漫著一種猥瑣而下流的氣氛,一個個擠眉弄眼,陰笑連連。讓郭斌看到了,好懸沒有笑場,只得暗罵他們不爭氣。

    說到此處,郭斌音調猛然一高,喝道:“倒是你袁建!你因在營中醉酒,公然狎妓,訓練不力之罪被逐出越騎營,已經是本官不欲多早殺孽,網開一面。如今又如何敢煽動群情,妖言惑眾?如何敢讓在場諸君冒著殺頭的大罪圍攻越騎營軍營?”

    直到此時,跟著袁建前來的眾人方恍然大悟,心中暗罵袁建。

    原本他們還是越騎營軍士的時候,要來越騎營自然是毫無阻攔的,可現在他們已經被越騎營除籍了,既非官身,又非軍士,如今圍堵在大營門口,說嚴重一點已經算是蓄謀造反了。於是,暗暗後悔的眾人開始想全身而退的法子。而在後面的許多人則已經開始偷偷開溜了。

    當初袁建亦未曾想到這麼多,他就是想要藉著眾人滿腹怨氣的機會,前來越騎營混賴一番,為大家討要一點遣送費。想郭斌一個山野小子,看到這麼多人往他前面一站,嚇得腿都軟了,如何懂得京中的那麼多規矩?或許詐他一詐,一切便都有了呢?這可是一舉數得的好招數啊!

    一是抹了郭斌的面子,讓郭斌在眾人面前下不來台,在京中的名聲自然是一落千丈;二是全了自己的面子,一旦從郭斌手中挖出一點好處,非但能得到幾百個弟兄的全力支持,更讓人稱京城三傑之一的郭斌灰頭土臉,他袁建的名聲不就起來了嗎?三是可以借此重新獲得二公子袁術的賞識,重新回到袁二公子身邊,以後前途勢必更加光明。

    可是袁建亦不是傻子,他很清楚地感覺得出來,隨他來的弟兄們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了,他今日很可能又要灰頭土臉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1:13
第一百零六章 整軍(六)

    袁建意識到今日定然又討不得好去,心中萌生退意。然而所謂輸人不輸陣,他仍然嘴硬道:“你不用拿這些大道理壓人,哼,你一個山野小子敢來京城撒野,小心什麼時候腦袋便搬了家!咱們走著瞧!弟兄們,我們走!”

    郭斌聽了,心中冷笑:“今日若再把你放走了,讓你專門跟我搗蛋麼?汝南袁家的奴才對上我這騎都尉竟也這麼凶,若是對上普通老百姓,那得牛氣成什麼樣?”

    當下郭斌右手上揚,五指張開,正在眾人看得莫名其妙之際,只見其右手猛地握緊。

    頓時,在鬧事的軍士外圍竟突然出現了十組身著毛氈軍服的士兵,看打扮,顯然是郭斌手下的人。這些人手持長棍,五人一組,散開陣勢,向眾人圍了過來。

    《孫子兵法》有云:“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敵則能分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

    可是看郭斌手下的軍士,分明只有五十個,卻還要分兵包圍四百多人的鬧事隊伍,一個打十個嗎?

    可是這場景看得袁建心中大驚,這使他想起了當初去郭斌府上鬧事時的場景。正當他心膽俱寒,要混入人群逃走之時,只聽得耳邊一聲大喝,隨即身體便被高高提起,然後眼前一陣混亂,屁股上狠狠地一痛,便給摜在了地上。再抬頭時,正在郭斌馬前,而將他抓過來的那人,豹頭環眼,燕頜虎鬚,騎在一匹純黑色的高頭大馬上,渾身極具爆發力,使人望之而心生膽寒之意。

    見袁建毫無還手之力便被來人擒獲,隨同前來的一眾原越騎營軍士心膽俱寒,紛紛拔腿欲跑,卻給外圍的五十個郭斌手下的特種士兵以長棍趕回,只得一個個低頭垂胸地站在當地,絲毫不敢動彈。

    原本,對於袁建這種人,便像是惱人的蒼蠅一般,郭斌是看不在眼裡的,而且他畢竟是汝南袁家的人,就算是看在袁紹的面子上,郭斌也只是教訓他一下而已,斷然不會與他為難。可是在此緊急備戰之際,他竟敢糾結四百多人前來圍攻越騎營,卻是使得郭斌真的動了怒。

    當下郭斌下馬,往袁建走來,口中緩緩地道:“汝南袁建,本為越騎營中什長,然公然於營中酗酒狎妓,擄掠百姓,放任士兵出營,視軍紀如兒戲,目無國法!本人奉天子之命,統領越騎營,一應人事之任命,軍中之大事,悉聽自決。但念在香火之情,原本殺頭之罪可免,只將袁建逐出軍營,去其營籍。”

    郭斌來到袁建面前,盯著他,道:“豈知爾竟煽動被逐軍士圍堵軍營,既嚴重影響營中一應秩序,又擾亂軍心,探聽營中隱秘,惡而不改。所謂‘長惡不悛,從自及也。雖欲救之,其將能乎’?郭某奉天子命,護衛軍營有責,幾次警告無效,今將其正法,以儆傚尤!”

    話音未畢,郭斌腰中環首刀已然出鞘,右手一甩,隨即插回刀鞘。只見一篷冒著熱氣的鮮血望天直刺,袁建一顆大好頭顱已然滾落地上。

    郭斌翻身上馬,長袍上連一滴鮮血亦未給濺上,便是環首刀上,亦藉著那一甩之力將鮮血抖落,不虞玷污寶刀。郭斌轉過身去,伸手揮了揮,便策馬回營,未再多說一句話。在外圍堵住眾人去路的五十個特種士兵見狀,亦緩緩退卻,並未為難眾人。

    那一眾跟隨袁建前來的軍士被郭斌殺人時的冷酷無情、渾不在意所震懾,待一眾特種軍士退去,良久亦無人敢挪動一步。待看得郭斌手下的軍士均退回營中,確無為難他們的意思,眾人方回轉身來,撒腿就跑。而袁建的屍體就躺在營前,眾人連再看他一眼的餘暇亦不看。

    雖然袁建幾次三番與郭斌對著干,使得郭斌不勝其煩,可郭斌畢竟是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優秀老年共青團員(他雖一直未有機會入黨,卻有一顆交團費的心)。要他因這麼點兒事殺~人,郭斌自認做不到。而且即便是只看在袁紹的面子上,他亦應該留袁建一條命下來。

    可是此次太平道舉事在即,情勢緊迫,留給他的時間僅有八天了。他雖然是招募到了一千人的候補軍士,可畢竟訓練時日尚短,又是從未經過大戰的流民,其戰鬥慾望和膽量是極為欠缺的。

    雖然郭斌的確是供應他們衣食住,保護他們的家人,他們也對郭斌滿是感激,可這些是不夠的。郭斌需要強有力的領導力,需要簡潔快速的執行力,換句話說,他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立威。雖然從正常渠道,通過日常的訓練與生活建立無上的威望是最為堅實的,可時間不允許,那麼留給郭斌的唯一方法就是威懾了。所謂“殺雞儆猴”。

    就在此時,袁建便跳了出來,正是撞在了郭斌的槍口上。於是,郭斌親自動手將袁建斬殺,然後命人將袁建的頭顱和屍身懸掛到營門外,一是為震懾想要前來鬧事的宵小,二是為做給營中的眾人看。

    營中眾人分為郭斌招募的流民和營中原有士兵兩部分,那些新來的流民固然是對郭斌心存感激,卻非是敬畏,執行力並不是那麼的乾脆利落;而營中原有的士兵對郭斌則多有不服氣之人。可是如今袁建的屍身、頭顱一懸掛,營中眾人的訓練竟也緊湊迅捷起來,殺雞儆猴很是成功。

    當然,郭斌可不是真正的愣頭小子,在此事一畢,送信的人便快馬將信件送往京城。其中有給袁紹賠禮道歉的書信,有向何進說明情況的信件,當然,最重要的請罪摺子他亦早已寫好,並交給何進,讓他火速上交到天子手中。即便是天子給了你便宜行事的權力,可若是真做了出格的事,還是要迅速請罪的。否則會在天子眼中留下自大的印象,現在雖不會發作,過後卻會給一併算賬的。

    如今郭斌給他來個“惡人先告狀”,不給袁術反應時間,率先在天子心中留下袁術治家不嚴,放縱家奴在太平道造反前夕的緊急時刻搗亂的壞印象,等日後袁術若想拿這事兒上書,給郭斌下眼藥,很可能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果然,袁術在袁建的渾家撒潑呼喊著要去給袁建討公道時得知了消息。初次聽說袁建竟然被郭斌斬殺並被懸掛在了越騎營轅門外的長桿上時,袁術對其真實性極為懷疑。因為郭斌是有名的好脾氣,在京中亦從未與誰紅過臉,即便是當初袁術趁著郭斌重傷要與其比武,郭斌亦未曾有惡語相向,而是始終保持著風度。

    當初袁建率人去郭府鬧事時,郭斌沒有下狠手;當初袁術手下的一眾武林人士被抓進牢中時,郭斌反而拿出了一筆錢來,將他們贖了出來,還親自給他們治傷;等傷治好了,郭斌還送他們每人一筆錢,作為回家的路費,郭斌江湖上“小孟嘗”的綽號就是這麼來的嘛。

    後來郭斌任職陽翟縣令,使盡一切辦法安置三萬多流民,也得到了仁慈的名號。總之,在袁術的眼中,郭斌就是個人人可欺的老好人,或者在你真的出手打擊他的時候,會被其刺傷,可只要你不招惹他,他是不會率先出手的。

    袁術想他自郭斌二次進京,便未曾見過郭斌,更未曾出手教訓過他,為何此次郭斌竟對袁建下了狠手呢?然而,當他瞭解到袁建竟然自作主張地糾集四百多人去越騎營鬧事的始末,方氣得大罵袁建見識短淺。

    如今京中的形勢一觸即發,稍微有點兒門路的都知道要發生大事了,袁建竟還不知死活地往槍口上撞。太平道要造反的事兒能瞞得過京中的普通老百姓,可能瞞得住消息靈通的袁家二公子嗎?要知道當今的司徒,同時兼任太傅的袁隗可是袁二公子的叔父啊!

    如今天子正著國舅爺何進秘密監控京中太平道,一邊蒐集太平道人名單,一邊積聚力量,準備實施抓捕。郭斌與曹操二人正是何進手下的爪牙,再加上如今郭斌深受天子信任和器重,要討好還來不及,你袁建竟然敢前去鬧事?

    袁術聽說了郭斌被天子任命為騎都尉,統領越騎營時,想到袁建亦在越騎營中,還想給他傳話,讓他好好配合郭斌,以此向郭斌釋放和解的信號。郭斌本是陽翟的一個山野小子,家底不厚,人脈不廣,以袁二公子身份之尊貴,只要伸伸手指,郭斌還不屁顛屁顛地前來跪舔?可話還沒傳到呢,就聽到了袁建身死的消息。這一下,和解的希望真的是破滅了,即便袁術心中千肯萬肯,亦不可能與郭斌和解了。因為這麼多手下都看著呢,袁建可是跟著他從小長大的,不給他報仇也就算了,還要跟他和解,這不是寒了眾人的心嗎?

    就在袁術憤怒難當,想著找個什麼辦法從別的事情上找找郭斌的晦氣,挽回一點面子的時候,叔父袁隗回家便將其臭罵一頓,並勒令其不許出門。後來才知道,天子下詔,以袁隗治家無方,罰俸一年。

    這下,袁術徹底消停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1:14
第一百零七章 叔至

    越騎營的訓練步入正軌,無論是營中原有的軍士還是後來招募而來的流民,訓練都極為刻苦認真,沒有一個人敢於挑戰長官的權威。這或許是袁建的屍體起到的一點好的作用吧。士兵們一早起床繞著營地跑圈,吃過早飯後便投入隊列隊形的訓練中。

    到了下午,士兵們會有一個時辰的時間練習弓箭,他們目前的練習很簡單,需要做的只是聽從軍官的命令,將箭矢射到指定的區域即可,並無一般弓箭練習時常用的圓形箭靶。他們所用的弓箭,都是軍中常用的,由武庫中直接撥付,而並非陽翟特色的英格蘭長弓。經過幾天好吃好喝好住的休養,再加上每日強度適中的訓練,一眾新招募來的士兵身體強壯了不少,卻仍未達到使得動英格蘭長弓的水準。他們之前實在是太虛弱了。

    他們箭壺中的每隻箭矢上都刻有射手的編號,待訓練結束後,士兵會去撿回自己射出的箭矢,並拿著去登記。晚上,作為獎勵,會依據中的箭矢的數量適當加餐。因此眾人對弓箭的訓練,都上心得很,熱情高漲。

    一天的訓練結束後,士兵們吃過晚飯便會被聚集到校場中,由一百名特種士兵教授他們槍法。這槍法便是經過童淵改良的“解放軍拼刺術”,是郭斌初來貴地之時,與管亥交手所用的,伏龍山莊乃至陽翟縣城的軍士所習練的都是這個。

    而這槍法經過童淵改良後,更是增加了配合使用的招數,二人同使可以互相呼應配合,三個人亦可以配合使用,極為靈活多變。這套槍法簡單易學,有十天的時間,想必眾人能學個大概。雖然以之對戰太平道高手或者有些勉強,但總是學了些皮毛,裝裝樣子嚇唬人卻是綽綽有餘的。

    除此之外,無論新兵老兵,郭斌都要求他們依照戰時的規矩佈置崗哨,明哨暗哨互相掩護呼應,很是像模像樣。

    非但如此,袁建之死對營內營外都起到了巨大的震懾作用,至少再沒有人敢來越騎營鬧事了。

    這一日,郭斌正拉著戲志才、郭嘉、荀彧諸人商議軍情。依照歷史的記載以及目前得到的消息分析,張角原定在三月初五舉事,屆時,城中秘密潛伏下來的過千人的太平道高手會打開洛陽城門,迎接城外的太平道大軍進城,然後會直接攻打禁宮。而宮中由宦官掌控的黃門郎會在適當時機打開宮門,將太平道人放進宮門,並為其引路,意圖斬殺大漢天子。

    黃門郎又稱黃門侍郎,即侍奉於黃門的武士。秦漢時,宮門皆黃色,故號黃門,黃門侍郎因最初在黃門內供職而得名。他們起初都是正常男人擔任,後來宦官權勢越來越大,才開始有宦官染指這職位,簡稱"黃門"或"小黃門",他們直接成為宦官集團的武裝力量。如今宦官與太平道勾結,黃門郎正是其手下爪牙。

    到時候,皇城淪陷,天子被殺,洛陽城又被太平道佔領,只需張榜安民,佈告天下,張角便可順利登上天子位。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

    京中舉事的同時,青、徐、幽、冀、荊、揚、兗、豫八州共同舉事,內外相應,聲勢浩大!

    屆時,中原地區遍地烽煙,郭斌若想要在那樣的情況下回援陽翟,無疑是困難重重,凶險異常的。

    而何進將太平道在京中的謀劃打亂後,天下黃巾軍則會頓時陷入一盤散沙的境地,屆時,太平道被迫倉促起兵,各地不能互為呼應,聲勢與實力勢必削弱很多。沒有統一指揮的起義軍,在官軍眼中就真的只是一群螻蟻罷了。

    若郭斌能夠在剿滅京中太平道之後,迅速率軍趕回陽翟,恐怕能藉著這個時間差,在潁川太平道收到京中舉事失敗的消息之前趕回去。

    郭斌已經稟明何進,在京中事情結束後,他會率領越騎營迅速趕回陽翟。而何進亦傳達了天子的意思,要郭斌屆時繼續擔任騎都尉,率軍守住陽翟。

    陽翟地處潁川郡西北角,穿過大山便是洛陽。然而山中皆為老林子,進去容易,想出來就難了。因此,原本距離洛陽最近的陽翟縣反而成了潁川郡各縣中距離京師路程最遠的一個。

    有鑑於此,若潁川全郡陷落,那麼進可攻退可守的陽翟縣便是太平道的腹地,成為潁川郡太平道的大本營,歷史上也確是如此。

    而若郭斌能夠得保陽翟縣不失,便彷彿在潁川太平道的腹部插入了一把尖刀,使其進退不得,腹背受敵。屆時,朝廷派大軍往潁川郡剿匪之時,郭斌再派一支軍隊襲敵側後,則潁川太平道必破。

    郭斌現下便是在與眾謀士商討回軍的路線。

    此時,有人來報,說是營外有個漢子,自稱是郭斌的故人,前來投奔。

    郭斌大奇,他在京中能有什麼故人?若是袁紹、曹操、衛仲道等人,守衛便不會如此說了,可除了那幾人之外,他在京中也不認識別人啊!

    好奇心驅使下,郭斌率領眾人往營門處行去。

    不是郭斌他們太不自重身份,而是這幾日除了商量京中行事的細節,便是商量如何回軍陽翟了。許多事情已經定了下來,眾人實在是沒事情幹了。因為目前營中最重要的任務便是練兵,可是練兵自然有郭斌手下的一百個特種士兵,相信受過關羽精心蹂躪的他們也會好好“照顧”自己手下的新兵蛋~子的,況且有關羽和張飛二人盯著,斷不會出什麼岔子。因此,關於練兵的事,並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眾人來到營門,只見到一個二十許的男子帶著個瘦弱的女孩兒在營外等著。“未得軍令,誰都不能進入營中。”這是郭斌定下的規矩。

    郭斌見了來人,但覺面熟,卻如何也想不出來到底在何處見過他。

    只能張口含糊道:“在下陽翟郭斌,字潛陽,兄台頗為面善,不知”

    那男子道:“伏龍亭侯可還記得幾個月前,太平道圍攻陽翟縣衙之事?”

    郭斌道:“自然記得,哦!你是本初兄手下的那位那位壯士!”

    來人正是當初跟隨袁紹前往陽翟的門客之一。當時郭斌從縣衙前院飛奔往後院前去支援,而太平道將院中的大門封死,便是這個漢子率人以斧頭劈門。當時郭斌見這個漢子臉色忠厚,在危急時刻仍是沉穩鎮靜,雖甚是其貌不揚,卻不怒自威。郭斌心中好奇,便多看了他幾眼。只是事後太忙,便將此人忘在腦後了。

    這時郭斌忙道:“原來真是故人!只是郭某失禮,尚未請教高姓大名。”

    那人忙道:“早聞急公好義小孟嘗,仗義疏財,豪氣衝天。今日一見,方知盛名之下故無虛士。在下豫州汝南人士,姓陳名到,字叔至。特來拜會伏龍亭侯。”

    聽了這個名兒,郭斌心中一顫,我滴個天,竟然是他!要說郭斌如今見慣了歷史名人,與袁紹、曹操之流交遊,以司馬徽、盧植、蔡邕之流為師,便是碰上了天子劉宏,郭斌也敢跟他並排坐著,勾肩搭背地飲酒划拳。可今天這一位,卻的的確確是驚到他了。

    陳到,字叔至,生卒年不詳,豫州汝南(今河南駐馬店平輿縣)人。 三國時期蜀漢將領,劉備帳下白毦兵統領,名位常亞於趙雲,以忠勇著稱。蜀漢建興年間,任征西將軍、永安都督,封亭侯。在任期間去世。

    諸葛亮曾說:“到所督,則先帝帳下白毦,西方上兵也。”意思是:陳到所督率的是先帝劉備帳下的白毦兵,這是西方蜀漢國中最上等的士兵。

    楊戲則稱:“征南厚重,征西忠克,統時選士,猛將之烈。”

    “征南”指的是征南將軍趙雲,“征西”指的便是征西將軍陳到。能與趙雲並列相稱的人,豈能是庸手?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以忠勇稱”的傑出將領,歷史上竟很少提及其人,也成為漢末三國歷史上雖評價極高,卻最不為人所熟知,最神秘,而其實力卻是毫無疑問能排在前列的名將之一了。

    前世的郭斌也算是半個三國迷,知道一點陳到的資料,就他所推算,可能是因為陳到的工作性質的原因,要時刻護衛劉備,而導致他不能經常上戰場,因此未在歷史上留下赫赫聲名吧?

    沒想到,這個幾個月前便見過面的漢子,便是大名鼎鼎的陳到。歷史上的陳到便是豫州汝南人,想必是不會錯了。

    因此,郭斌看到陳到竟然前來投奔自己,心中那是激動莫名。廢話,這可是趙雲級別的猛人啊!

    當下,郭斌道:“原來是叔至兄,失敬失敬。只是,你不是在本初兄帳下嗎?此來可是本初兄有何交代?”

    陳到連忙遜謝,道:“不敢不敢,到此番前來,乃是求醫而來。此前在袁大公子帳下,只因同鄉之誼,前往相助,卻非是袁家門客。”

    郭斌心中大喜,面上卻不動聲色地歉然道:“叔至兄恕罪,是郭某失言了。只是適才所言,所謂求醫,卻不知從何說起?郭某不懂岐黃,不分八脈,陳兄此來,卻是緣木求魚了。”

    陳到下拜道:“陳到此來,全為帶舍妹求醫。舍妹自幼體弱,求醫問藥不知道走了多少地方,花了多少銀錢,卻一直不見好轉。如今舍妹年紀漸長,身體卻愈發孱弱,所問過的郎中均救治不得。近日,聽聞杏林聖手董老前輩的愛女便在越騎營中,到厚顏請董姑娘妙手施針,救舍妹一命!”

    這時,郭斌眾人方注意到陳到身後怯生生地站著的那個瘦弱的女孩兒,看樣子有十一二歲,卻是全身枯瘦,滿身病態。若說“病如西子生三人分”是比喻女子的病弱之美,而陳到的這個妹妹,則是枯瘦如柴,一點美感都不看的。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1:14
第一百零八章 器成

    郭斌見陳到之妹渾身枯瘦,不知所患何病,便讓陳到抱著妹子進入越騎營,領著他們徑直奔營中東北角的衛生所而來。

    董杏兒正教授那十幾個女子如何進行緊急止血與包紮,見郭斌竟帶了許多人前來,忙起身道:“斌哥哥,這是做什麼?”

    郭斌道:“杏兒,這位是汝南陳叔至,他的妹子自幼便患有一怪病,四處求醫而不得痊可。近日聽說你在越騎營中,便帶著妹子前來求醫來了。”

    董杏兒聞言,方看向後面的陳到。

    陳到忙將妹子放下,伏在地上,道:“久聞令尊杏林聖手醫術既高,更有仁德,一雙妙手可活死人、肉白骨,陳到魯莽,懇請姑娘救治舍妹,陳到必赴湯蹈火,捨身以報!”

    董杏兒平時雖頗調皮,每當遇到病患卻似變了個人一般。當下扶著陳到的妹子躺在床上,伸出蔥白般白嫩的右手食中二指,搭在她左手腕上診脈,左手則連連撫摸其周身大穴,手法之迅捷,只看得眾人眼花繚亂。

    董杏兒一邊診治,一邊問陳到:“令妹有何症狀?”

    陳到忙道:“舍妹一直不愛動,吃飯也少,自小時便瘦弱,如今卻是瘦成如此模樣。在下帶其遍訪名醫,卻無一人能醫治得好。還請姑娘援手。”

    “令妹是何時開始如此的呢?”董杏兒問道。

    陳到老老實實地答道:“舍妹七歲時生了一場重病,之後便不愛吃飯。長此以往,身形便愈發消瘦。”

    董杏兒點點頭,思索了片刻,對郭斌道:“把人都帶出去,我要施針了。”

    郭斌聞言,忙帶領眾人出屋,並帶上了門。陳到還不放心妹子,卻給郭斌一同拉了出來。

    郭斌道:“放心,杏兒平日雖頑皮,於正經大事上卻從不會有半分疏忽。”

    陳到只得在門外急得團團直轉。過了近一個時辰,董杏兒推門出來,道:“好了,你可以進去看看了。”

    話音未落,陳到便奔入房中去了。

    郭斌笑笑,看向董杏兒,只見其鼻翼上微現汗珠,便遞上懷中的方巾,道:“杏兒辛苦,那陳叔至的妹子是什麼病?如今可無礙了嗎?”

    董杏兒接過方巾,擦拭了臉上汗珠,道:“依我看來,陳家小妹身上並未得病。”

    郭斌奇道:“哦?那她怎麼如此瘦弱,如今連自己走路亦是難為?”

    董杏兒道:“陳家小妹精神較差,面色萎黃,厭食、拒食,若稍進飲食,大便中夾有不消化殘渣,或大便不成形,容易出汗,舌苔薄白。便是厭食罷了。想是之前求醫問藥,郎中皆為男子,女兒家面皮薄,便不方便說這些。長此以往,便愈發地消瘦,再加上身子乏力,更是不欲多動,食慾便愈加消減了。”

    郭斌恍然大悟,道:“杏兒適才給她針灸了之後,是否便就此痊可呢?”

    董杏兒道:“哪有那麼容易,我適才給她針灸,只是刺激其血脈流動,激起食慾。我再給她開個方子,然後還要她自己多加運動,方是治本之法。”

    郭斌這才放下心來,對董杏兒道:“杏兒辛苦了。”

    董杏兒道:“那是自然,哼,還不快去找只老母雞給我補補。”這才正經了一會兒,便又原形畢露了。

    郭斌忙道:“女俠稍待,小的去去就來。”只將董杏兒逗得咯咯直笑。

    此時,陳到出來,對董杏兒拜道:“多謝姑娘仗義援手,舍妹方才說想要吃東西,這可是多年沒有過的了。此前還是在下苦勸著方才能吃一點,如今全賴姑娘妙手,陳某無以為報,來生必啣環結草報答姑娘大恩。”

    董杏兒地道:“你別謝我,我寫個方子給你,讓斌哥哥派人去抓了藥,每日服食,月餘便可痊癒了。”

    當下將藥方寫了下來,交給了郭斌。郭斌接過方子,只見上面寫道:“人參一錢、白朮二錢、茯苓二錢、甘草十分、陳皮八分、半夏一錢、砂仁八分、木香七分,加生薑二錢,水煎服。”

    交給一個軍士,著其到城中抓藥,留下陳到照顧妹子,便帶著眾人離去了。

    回到大帳,郭斌對戲志才道:“志才,戰事在即,必有人受傷,吩咐人進京收購跌打外傷藥。”還是陳到前來,他方想到要收購藥品,否則戰事一起,必有損傷,屆時恐怕便是有醫生亦買不到外傷藥了。

    戲志才點點頭,忙吩咐人出去辦了。

    陳到自此便在越騎營住了下來,每日裡除了照顧妹子,便是與郭斌、關羽、張飛切磋較技。因他雖然長相尋常,然為人淳樸惇厚,行事穩重,故頗得眾人看重,與關羽和張飛二人也是頗為投契,更是很得郭斌看重。關羽本來話便不多,陳到與他性格倒是略為相像,卻少了關羽的傲氣。而張飛在郭斌、關羽和陳到面前就是個話嘮,每天他們幾人在一起,就聽見張飛嘚吧嘚地瞎咧咧。

    陳到的武藝高強,年紀比郭斌稍大,只有十八歲,功夫卻似乎比管亥更勝一籌,一手大刀耍得就連關羽都不住點頭。陳到進如營中不幾日,營中打鐵處高價招募來的鐵匠便傳來了好消息,專門給關羽和張飛二人打製的兵器終於完工了。

    一把順手的兵刃,可以讓人戰鬥力有極大的提升。關張二人先前所用都嫌過輕,殺傷力便不足,郭斌一時興起,便著人招募了鐵匠進入營中為二人專門打製。就連喜怒不形於色的關羽亦興奮地摩拳擦掌,更不要說武痴張飛了。

    與人們所熟知的一樣,二人的兵器乃是以鑌鐵所造,關羽的便是聲名赫赫的青龍偃月刀,而張飛的則是丈八蛇矛。

    青龍偃月刀的形成,非是關羽首創。長柄上裝有刀身的兵器,它的出現可以追溯到西漢。當時,為了抵禦騎兵,出現了一種在單刃環首刀上安上長柄,稱為"斬~馬刀"的新式兵器。在北宋成書的《武經總要》中,把大刀分為手刀、掉刀、屈刀、掩月刀、戟刀、眉尖刀、鳳嘴刀和筆刀共八種,稱為"刀八色"。

    “刀八色”章節共繪製了當時軍隊中使用的八種刀形,除手刀為短柄武器外,其餘七色均為長桿刀,包括“掩月刀”。

    根據圖式,“掩月刀”之刀頭闊長,形似半弦月,背有歧刃,刀身穿孔垂旄,刀頭與柄連接處有龍形吐口,長桿末有鐏。“刀八色”中的“屈刀”、“鳳嘴刀”與“掩月刀”形式相仿,當時雖有細分,在後世則基本以“偃月刀”通稱這一類帶背刃的長柄大刀。

    關羽的這把青龍偃月刀重八十二斤,從刀把到刀頭皆為鑌鐵打製。依照漢代的標準,一斤約為250克,八十二斤則約為後世的二十公斤,即四十斤。此刀,刀頭沉重而寬大,非氣力超群之人,絕難使得動。

    作為重型兵器,偃月刀劈砍的威力巨大,但因太過笨重且製造成本昂貴,在格鬥戰場並不普及,更多用在演武、陣列和操練時顯示軍威,或成為宮殿侍衛和鹵簿的儀仗兵器,在清代早期甚至變成了武舉考核膂力的道具。

    只是,關羽本就力大,在習得華佗所傳五禽戲之後,氣力更是有長足進境,此時揮動起八十二斤重的青龍偃月刀,力大招沉,聲勢迫人。若以之用在戰場交鋒中,加上戰馬奔跑起來的慣性,這一刀下去,便是精鋼亦能應聲而斷,更何況是血肉之軀?

    而張飛的丈八蛇矛,長一丈八寸,約為現在的2.61米,又名丈八點鋼矛。所謂點鋼,不是說它的矛尖上點了一層鋼,而是說這矛連鋼製的盔甲都能一點即透,極其鋒利。丈八蛇矛的形制並非如後世所想,是矛刃如蛇形,而是整個矛身似蛇一般。握把處細,而愈往矛頭處愈粗,矛桿盡頭的刃部,好似一柄雙刃長劍,卻是略扁的橢圓形,兩邊磨鋒利,這樣增強了矛尖的牢固性,更加適合張飛的戰法。而其重量,較之關羽的青龍偃月刀則更勝一籌。

    因張飛天生神力,猶勝關羽,即便丈八蛇矛是前重後輕的樣式,極為不好把握。即便如此,張飛也可運轉自如。而這種形制則更是增加了丈八蛇矛的衝擊力,使其具有一往直前的突擊能力。在戰陣對沖之時,藉著馬力,再加上張飛的一身蠻力,便是關羽亦難以正面迎戰。

    而蛇矛的側面為雙開刃,這就允許張飛使出如抹、劃等以靈巧見長的招式,在與敵方纏鬥時亦不至於因攻擊方式單一而顯得捉襟見肘。

    因此,丈八蛇矛的設計,是配合了張飛勇猛無籌的戰鬥方式,亦滿足了靈活多變的戰場環境,兼且重量適中,當真是為張飛量身設計打造的。

    關張二人換上新打製的兵刃,壓制不住衝動,便騎上戰馬在校場中拚鬥起來,將軍中眾人驚得目瞪口呆。只見關羽刀來似劈山,張飛矛去如巨蟒,二人戰在一處,每一次刀矛交擊,只震得二人胯~下戰馬“唏律律”長嘶著不住倒退。

    看得郭斌興起,催動胯下駿馬,手持玄龍槍亦加入了戰鬥。

    玄龍槍之重量與丈八蛇矛只在伯仲之間,因為其槍桿彈性上佳,故在保證了攻擊力度的同時,招式卻愈加靈活多變。

    此時三匹馬圍成一圈,郭斌、關羽、張飛三人大呼酣戰,這邊郭斌與關羽交換一招,那邊張飛蛇矛便挺刺而來,待關羽將蛇矛駕住,郭斌的玄龍槍又奔張飛而去。三人這一場大戰,彷彿三國爭鋒一般,或者郭斌聯合關羽與張飛相鬥,或者關羽聯合張飛與郭斌相鬥,一忽兒郭斌又聯合張飛合擊關羽,只看得一邊的陳到目眩神馳,心中敬佩不已。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1:15
第一百零九章 事成

    十天的時間轉瞬即逝。

    這一日,何進傳來將令,著郭斌將越騎營中眾人,於日間分批進入洛陽城中,潛伏各處,待得到信號,即率軍將太平道於京中的總部團團圍住,活捉馬元義。

    郭斌領命,便著戲志才留守越騎營中,自己帶著關羽、張飛二人,率七百軍士於日間分批潛入京師。而越騎營中則有五百新兵駐守,另有陳到在營中照應,想必不至有失。陳到雖已投效郭斌,暫為軍中從事,可是畢竟時日尚短。他空有一身武藝、滿腹兵書,在軍中的威望卻不足以支撐其獨自領軍,因此,郭斌將其留在營中,屯守大營,以防有人趁亂襲擊。戲志才畢竟是個文人,若說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是其所長,可要是臨陣對敵,卻是頗有不足了。

    而且陳家小妹氣色日漸好轉,並逐漸與董杏兒和一眾女護士打成一片,再不復之前瘦弱怯懦,毫無生氣的樣子。陳到即便為了自己的妹子,想必亦會竭力護衛大營。加上他生性謹慎,又有戲志才主持大局,即便營中人少,又都是新兵,亦是穩如泰山。

    郭斌進入京師後,便去了何進府邸,與何進、曹操、袁紹碰了個頭,商議定了由曹操負責安定內城,郭斌負責圍剿馬元義所在的京中總部,袁紹則負責器械調撥,弓矢兵刃的分發等後勤工作。至於散佈在城中的太平道人,則由何進手下,河南府尹的士兵衙役負責。經過這幾天的努力,京中太平道的名單何進已經拿到,這裡面想必少不了唐周的功勞。

    想到這裡,郭斌心中便不甚舒服。雖然他知道唐周身負血仇,立志要毀掉太平道,毀掉張角為之奮鬥一生的事業,無可指摘。而且唐周所為是符合郭斌自身的利益的,也是郭斌集團經過深入討論,仔細論證後,所以支持何進、支持唐周的根本原因。然而,一想到義薄雲天的馬元義即將因此人告密而慘死京師,郭斌心中便很是不舒服。這其中有背叛朋友的躊躇與懊惱,亦有因看到歷史以其固有的軌跡前進而產生的無力感,更有著不必背著出賣朋友的惡名的一絲慶幸。

    郭斌是一個普通人,他會在力所能及的時候幫助朋友,顧全朋友之義,可是他不可能冒著全家被殺的風險成全別人的理想,尤其是這所謂的理想在郭斌看來是如此的幼稚而不現實。太平道並沒有提出改善制度的新奇觀念,因此在他們真的實現自己的夢想之後,不過是改朝換代,制度還是那樣的制度,只是換了一批人繼續統治和剝削百姓罷了。

    因此,對於絞殺馬元義,郭斌有利益與道理上極具說服力的原因,只是他自己感情上還在躊躇吧。

    當夜,子時。

    白天睡足了覺的越騎營眾人在郭斌與關張二人的率領下,小跑著往太平道在京中的總部行去。聲名赫赫的輕騎兵營,讓郭斌硬生生地訓練成了步兵,也確實是無奈之舉。

    這是一處臨街的大宅子,是太平道在幾年前買下來的。據情報稱,宅子裡除了馬元義外,還有三百多人的太平道人。這些人都是太平道聚集在京中的高手,亦是馬元義掌握在手中的最後的底牌,是他的殺手鐧。因此,可想而知,這一百人的戰鬥力絕對是不容小覷的,蓋因這些人亦是太平道中千挑萬選出來的,其身手和忠心毋庸置疑。

    唯一讓郭斌慶幸的是,這處宅子雖然位於坊間,四周卻皆為街道,省卻了郭斌要從鄰家翻牆而入的麻煩,而只要在街道上佈置兵士,將其團團圍住即可。這樣便減小了被宅內太平道發現的幾率,有利於將其一網打盡。

    待各處佈置妥當,郭斌見時間差不多了,打了個手勢,身後同時舉火,霎時間,一道火龍自大門邊往後街蔓延而去,瞬間將這處大宅子圍了起來。隨即,三道點著的鳴謫呼嘯著往宅子中飛馳而去,將洛陽這座古都從沉睡中驚醒。

    總攻的號角吹響了。

    後來,據參加過此次戰役的越騎營老兵回憶說:“當時的我只是個剛入伍不足十日的新兵,我們哪裡能想得到,這三箭非但吹響了京中抓捕太平道的號角,更迫使太平道提前舉事,拉開了黃巾起義的序幕,亦為東漢的滅亡奏響了死亡的樂章,為中原大地上陷入長期的混亂埋下伏筆。然而歷~史就是如此有趣,即便是他(指郭斌),可能亦未曾想到吧?這三支鳴謫,標誌著一個遠超大漢王朝的新國家,此時正在他的手中孕育誕生。而他,便是那個創造歷史的人。”

    老兵的臉上充滿憧憬與回憶,彷彿回到了那個滄海橫流的年代,一群年輕人追隨那人締造新的國家,那是一個充滿了怎樣的風雲變幻和血色浪漫的年代啊!

    在蒼茫的夜色中,近千支火箭飛入太平道總部,各處火起。驚走聲,怒斥聲,嚎叫聲不絕於耳,何進給郭斌派來的三百軍士衙役,若只是跟在越騎營後面發射箭矢還是能夠勝任的。而對於經過近十日嚴格訓練的越騎營,只要發揮出訓練時的水平,便足以形成巨大的殺傷。因為尚未接敵,眾人表現倒是中規中矩,並不見有人因怯陣而產生大的失誤。

    七輪火箭過後,在十名特種士兵的指揮下,眾人紛紛將弓箭背在身後,拿出了長槍。排成陣勢,列在高牆後面的長~槍隊,除了敵方的箭矢覆蓋,則無所畏懼。便是從牆內翻過來十個八個的太平道高手,只要不是馬元義之流武功高絕之人,亦可以班為單位,將其捅成馬蜂窩。

    而就在七輪箭雨有節奏地發射時,正門處關羽已經在指揮著眾人以巨木撞門了。待箭雨初停,關羽叫眾人散開,策馬揮刀,直奔大門而來,隨著一聲轟響,八十二斤的青龍偃月刀劈在大門上,搖搖欲墜的大門應聲而倒,撲在地上,一時間,煙塵四起。

    再看向大門內,只見僕婢四散奔走,慘呼聲中亦沒有人想起來用院中大缸裡的水救火。顯然,這些人並非太平道人,而是太平道僱傭來裝點門面並以之作為偽裝的。

    將這些人趕出前院,郭斌率領關羽、張飛並五十個特種士兵,全副武裝往後院行去。

    郭斌來過此處,上次還是為了拜訪馬元義,此時卻是在如此情勢下,使人不得不唏噓感嘆世事之奇妙,人生之無常。其實,自知道自己將會是圍剿太平道總部的負責人後,郭斌便常常會感嘆出神,心中很亂。因此他二次進京後並未前來拜訪馬元義,他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這昔日的好友。

    來到昔日接待自己的大廳,郭斌信步邁入,只見馬元義還是一身武士袍,端坐在堂上,後面侍立了一個身材頎長的少年,二人對院中慘呼聲充耳不聞。

    在先前的七輪箭雨中,三百多太平道高手死傷慘重。既有直接被箭矢穿胸,斃命當場的;亦有被火箭引燃的大火困在屋內,被活活燒死的。據事後統計,此次一役,太平道高手被燒殺而死的達到二百九十多人,僅十幾人憑藉高超的武藝突圍而去。

    郭斌坐到昔日前來時的客位上,盯著天頂一言不發。反而是馬元義開口道:“潛陽不必如此,你我各為其主,為兄知道,你也是奉命行事。”

    郭斌道:“可是”隨即便被馬元義打斷,道:“若你我易地而處,為兄亦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郭斌聞言,頹然靠進椅背。

    半晌方道:“元義兄,你走吧。”

    他身後侍立的少年頓時目露神光,看向馬元義。

    張飛卻是面露急色,道:“主公,國舅爺那裡”尚未說完,便給一旁的關羽一拉袖子,止住了。

    馬元義微微一笑,道:“潛陽,你我二人肝膽相照,為兄又怎能負你?”止住要說話的郭斌,馬元義繼續道:“你我理念不同,為兄知道你志向高遠,看不上我們太平道這些泥腿子,因此為兄雖盼望你能加入我太平道,助我一臂之力,卻從未開口相邀。”

    “你可能不知道,我太平道第三號人物,大賢良師的堂弟張梁,自上次於陽翟縣敗在你的手中,對你唸唸不忘,評價頗高。因此,就連大賢良師對你亦很是好奇。聽了我與張梁對你的一番評論,大賢良師嘗說,陽翟郭潛陽愛民如子,志向高遠,正是我輩中人。”

    郭斌默然,他著實沒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然傳到了大名鼎鼎的張角耳中。

    馬元義道:“此番官軍雖得了先機,將我太平道於京中的一番佈置毀於一旦,然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勢,大漢王朝又能苟延殘喘到幾時?我太平道眾不下百萬,即便京中失敗,亦有千千萬萬人於各地舉事。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潛陽海內人傑,仁義無雙,又有管樂之徒出謀劃策,虎賁之士拱衛左右,必可成就大事。為兄便將項上人頭與賢弟為賀,望賢弟能牢記今日一番對話,常記百姓生活之多艱,與民為善,替愚兄完成未竟之事可好?”

    聞言,眾人同時驚起。

    馬元義拉著侍立身後的少年對郭斌道:“潛陽,此人名叫褚燕,是為兄的結義兄弟,曾救過為兄的性命。為兄想向賢弟求一事,若是賢弟能放我這兄弟一條生路,為兄便是死也瞑目了。”

    那褚燕痛哭出聲道:“大哥,要死一起死,要走一起走。”

    馬元義撫著他的背,道:“兄弟,你還年輕,你不能死。”隨即看向郭斌。

    郭斌沒有看他,梗著脖子道:“我為騎都尉,奉天子詔令,捉拿匪首馬元義,其他人等,一概不知。”

    馬元義躬身道:“那為兄便多謝賢弟了。”

    漢中平元年二月,太平道首領張角稱大賢良師,謀事於京中。太祖時任騎都尉,統領越騎營。奉命捉拿京中匪首馬元義,後車裂於市——

    《太祖本紀》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1:16
第一百一十章 回援陽翟

    當夜,完成搗毀太平道在京中總部,活捉馬元義的任務後,郭斌便率領越騎營回到駐地,並在天未亮的時候帶著一千二百人浩浩蕩蕩地往潁川馳去。這一千二百人中,一千是從流民中招募的新兵,一百人是越騎營的老兵,剩下的一百人則是郭斌進京時帶著的一百特種士兵。

    郭斌知道馬元義主意已定,他之所以不想逃跑,是因為不想像張儉那樣望門投止連累他人。郭斌沒有等著看馬元義會得到什麼樣的懲罰,因為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是車裂。

    所謂車裂,就是把人的頭和四肢分別綁在五輛車上,套上馬匹,分別向不同的方向拉,這樣把人的身體硬撕裂為六塊,所以名為車裂。有時,執行這種刑罰時不用車,而直接用五條牛或馬來拉,所以車裂俗稱五牛分屍或五馬分屍。

    這種慘酷的刑罰絕不會是以奔馬快速拉扯而扯斷人的四肢與頭部的,那樣迅速的死亡又會有多少痛感?因此,對於統治者所深惡痛絕的農民起義領袖,通常是以鈍刀切肉的節奏,趕著黃牛或馱馬,將人生生拉扯斷。可能四肢尚未扯斷之時,腦袋便先給拽掉了,然後你會看著自己的身體被硬生生地撕扯成幾段。此時人是會有痛覺的,而且一時半會兒亦死不了,這種痛苦非親身經歷恐怕都難以言明。

    郭斌沒有興趣看劉宏與何進如何虐殺馬元義,可他事後聽人說,馬元義從頭至尾一句話都沒有說,沒有哭嚎,沒有哀求,甚至當他連著白花花的脊柱的頭顱給扯斷之後,他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郭斌率軍往陽翟飛奔,一路上並不見太平道有何異常。想必自馬元義被捕到消息傳到冀州,再到太平道高層做出反應,決定提前舉事,是需要一定時間的。然而即便知道以趙雲和徐庶之能,陽翟斷然不會有事,可郭斌還是不敢怠慢,因為一旦陽翟被破,他便算是根基全失,自出仕以來的一切努力便都煙消雲散了。

    至於越騎營自流民中所招募的軍士,倒是沒有什麼牽掛。畢竟當初招募時便說的是要到幽州,因此眾人亦都有了與家人分別的準備。而京中太平道被抓的抓,殺的殺,又有中央軍坐鎮,要說天下大亂,最安全的反而是京師洛陽。而且家人在郭斌的安排下,吃得好,穿得暖,後顧之憂既消,剩下的便是建功立業之心了。

    此次陳到亦將隨郭斌回陽翟,而陳家小妹則因重病初癒、不宜遠行,而在京中郭府養病。有虎子等人照看,想必不會有何意外。至於董杏兒的護士團,自然是要隨行回陽翟了。

    那一百越騎營的老兵,本來都是官員富商中的不肖弟子,要來越騎營混日子的。可自從跟隨郭斌剿滅了太平道總部,非但天子、國舅爺、郭斌都有銀錢賞賜下來,家中亦都得了朝廷褒獎,因此一個個都像打了雞血似的吵吵嚷嚷地想要跟著騎都尉建功立業,非要來陽翟不行,郭斌自然是來者不拒了。

    一行人曉行夜宿,急速行軍,只用了八日,便抵達陽翟縣境內。

    然而,陽翟縣的情況似乎並不像郭斌事前所推想的那般平安祥和。當郭斌率軍行到距離陽翟二十里時,探馬來報,陽翟縣陷入重圍,漫山遍野的全是頭裹黃巾,衣衫襤褸的賊眾。他們一個個手中所持,或是削尖了的木棍,或者是包了鐵片的農具,有的拿著菜刀,有的拿著木製的弓箭,不一而足。

    眾人聞言大驚,怎麼太平道竟然提前舉事了?

    郭斌初臨此等大事,自然不敢怠慢,忙召集眾人商議。

    張飛這一路上一直處於極為興奮的狀態,嚷嚷著:“管他那麼多,只要主公給我五百軍馬,保管能將這些烏合之眾沖散了!”

    關羽道:“翼德休要魯莽,軍中大事豈同兒戲。賊兵勢大,務須小心謹慎,還要主公與軍師們拿定主意,方可行事。”

    郭斌聽了,心中暗暗點頭,要說關羽還是頗有大局觀的,此次回軍,他率領眾軍,指揮若定,很是顯現出其身上的大將之風。

    而郭斌手下眾軍士,因為受過一週以上的隊列練習,其紀律性亦是可圈可點。雖然遠遠及不上伏龍山莊眾軍,卻是勝在戰鬥經驗較為豐富,而且大多是冀州、並州,甚至幽州人士,身高體健,皆從小與牛馬為伴,精擅騎術,只要再多加磨合,便可成為郭斌手下一支來去如風的精銳騎兵。

    其實,急行軍雖是因為軍情緊急,又何嘗不是練兵?經過這八日行軍之苦,越騎營已經有了脫胎換骨般的變化,這些人一個個來去如風,令行禁止,已經很有點兒騎兵的意思了。

    當下郭斌對張飛道:“翼德稍安勿躁,雲長所言不虛,如今你我再不是江湖拚鬥的豪俠,而是身繫手下眾軍身家性命的將領,你我的一次錯誤決定,便很可能造成手下人受傷或是慘死。他們不遠千里追隨我等,忠勇可嘉,我們要竭盡全力將其全須全尾地帶回去。小心謹慎,步步為營,尚嫌不足,又豈可魯莽大意,害了他們性命?”

    最後幾句,郭斌已然板起了面孔,張飛只得諾諾稱是,不敢再言。

    這一番話,將荀彧聽得感慨萬千,自古以來,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老百姓的性命從來便是最不值錢,最為不受人重視的。而郭斌年紀輕輕,得任騎都尉,卻能講出這番話,足見其仁德。

    郭嘉卻暗暗好笑,這個張飛,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便是郭全那一肚子壞水兒的主兒,張飛都能將他治得死死地,就連關羽,張飛雖然敬重他武藝高強,卻並不怕他。只有郭斌,不用瞪眼,只要他說話語氣一嚴厲,張飛便乖得跟家養的貓兒一般溫順。

    倒不是說郭斌平日過於嚴肅,以張飛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歷史上便是武藝天下第一的呂布來了,他也不讓分毫。而要讓他敬畏,那非得讓他心服口服才成。張飛雖然投效郭斌日子不長,可是這些日子以來,耳濡目染,他自然而然的便對郭斌心中佩服。

    戲志才心中感嘆,若說對郭斌之佩服,自他本人以下,誰不是如此?然而,這佩服不是盲目地崇拜,因為郭斌確有受人佩服敬仰之德行和才具。

    首先,郭斌仁義無雙。救治流民曰“仁”,輕生重義,應馬元義所請,放走褚燕曰“義”。

    其次,郭斌才具過人。無論是以工代賑,收治幾萬流民,還是以隊列隊形訓練,迅速提高部隊的紀律性,又或者是小小年紀便身居高位,受天子之命以騎都尉率軍回陽翟剿匪,無不展示出郭斌之才,高人一等。

    第三,郭斌志向高遠。與眾人常見的腦滿腸肥的郡縣官吏不同,郭斌心中所想不是如何陞官發財,不是一己私利。郭斌心中所牽掛的是治下百姓生活是否幸福安泰,衣食充足。他所關注的是天下蒼生之生活,是大漢民族之興亡,是民族血脈之存續。而所謂的太平道張角之流,欲藉著天下大旱的機會造反起事,稱王稱霸,與郭斌相較,那是螢蟲之光比之皓月,殊乏可比性。

    戲志才深信,若說於此滄海橫流、蒼生無告之時,天下間有人能夠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於既倒,那一定便是郭斌了。他是最早追隨郭斌的,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郭斌,亦沒有人比他更看不透郭斌。

    你說郭斌心思深沉,老謀深算吧?他偏偏能做出放跑褚燕這樣不明智的事情來。你說他一根筋,愣頭青,石樂志吧?可他偏偏思謀深遠,許多佈置極有深意,使人思之不由感佩莫名。

    就拿郭斌目前手下最為得用的三百特種軍士來說,他們之所以能投奔郭斌,卻全因去京中的郭府鬧事。在戲志才這種多謀善算的人眼中,郭斌在這些人身上前後花了幾十萬錢,難道真的是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還有當初救助陽翟縣的三萬流民。陽翟在籍的百姓也才七萬多一點,你說靠著這七萬多人的小縣城,救助個三五千的流民那還可以理解。可郭斌愣是憑著一個陽翟縣建築股份有限公司,集合全縣豪門富戶的力量,將三萬流民安置得妥妥噹噹。當初在所有人眼中都是費力不討好的苦差事,竟讓郭斌做得如此漂亮。

    非但朝廷讚賞有加,在西城區一眾新居民心中,郭斌儼然便是再生父母。而且陽翟的一干老居民,有感於郭斌去年一干建築工程之德,一個個擺脫了成為流民之厄運,對郭斌那也是交口稱讚。

    可以說,郭斌目前立世之根基,便是陽翟縣近十萬人的崇敬與信賴。以後無論是誰擔任陽翟縣令,若他敢對郭斌、對伏龍山莊不利,不要郭斌說話,陽翟縣上自豪門富紳,下至平民百姓;軍中上自軍官將校,下至後勤小卒,便能令其死無葬身之地。

    只要有這十萬居民在,陽翟便翻不了天去。太平道當初辦不到,如今亦辦不到。

    戲志才堅信這一點。

    (漢中平元年)二月,太祖自京中歸,太平道舉眾圍陽翟——

    《太祖本紀》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1:17
第一百一十一章 軍情

    議來議去,還是信息不足,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和正確的決策。因此,郭斌決定繼續前行,待有了足夠的情報再做出決策不遲。

    所幸,陽翟外圍群山環繞,而坐落在山中的原特種兵訓練營便成了郭斌眾人的落腳地。

    眾人均是騎馬而來,當初越騎營中馬匹不夠,郭斌還是從京中購買了五百多匹馱馬,才湊齊了眾人的坐騎。雖然馱馬不適合上戰場,可是用來趕路卻是足夠了。訓練營雖然設在深山之中,卻自有隱蔽的小路供大軍通行,這條路,亦在當初建設營地時,用做材料運輸的通道。現在看來,著實派上了大用場。

    然而,山中荊棘叢生,不宜騎馬。眾人正好下馬步行,將一應乾糧裝備置於馬背上,牽著馬匹往營中行進。

    營中非但有營房、馬廄,還有武庫、糧倉,正好可以供大軍歇腳之用。此外,大營中設有信鴿點,可以與陽翟縣以及伏龍山莊通信,此外,更有二百特種軍士駐守。

    當日,在眾軍抵達大營,稍事休整,將幾日的勞乏去盡之時,郭斌便彙集一干將領謀士來到大帳,一是要通報營中所得的信息,二是要謀劃進軍的方略。

    根據飛鴿傳書得到的情報,在兩日前,陽翟城外突然出現近兩萬賊軍,將城池團團圍住。隨即,伏龍山莊外亦有近萬人屯駐。他們手中或是持著刀槍棍棒,或是持著鐵鍬鋤頭,手中兵刃雖各式各樣,卻無一例外的頭裹黃巾。為首的叫陣,說是要報仇。

    伏龍山莊是郭斌根本,有管亥坐鎮,莊中雖只有五百半脫產的軍士,卻還有五千青壯。這些青壯一個個身強體壯,人人挽得強弓,槍法又嫻熟,守護莊園綽綽有餘。只是若要剿滅來犯之敵,卻是頗有不足。只因眾人雖常常進山打獵,卻並非殺過人見過血的士兵,據牆而守尚可,若要出莊迎敵,卻是為難得緊了。況且管亥謹慎穩重的性子,為了保全郭斌的家業,又如何會冒險出城呢?

    徐庶分析了敵我情勢,認為敵眾我寡,應該據城而守。因此,趙雲以飛鴿傳書告知管亥,陽翟縣無憂,要管亥安守伏龍山莊,不要出城作戰。管亥早得了郭斌吩咐,以趙雲為主,事事聽從趙雲吩咐。而且莊中自己自足,物資又極為充沛,便是被圍困幾年亦無物資匱乏之虞。因此,伏龍山莊,穩如泰山。

    至於陽翟縣城,因為城中軍隊有限,僅有一千人,將士兵往城牆各處一分,便更是無力進攻了。其實關鍵還是太平道倉促起事,準備不足。對於攻略城池,除了豎起長梯,蟻附攻城,並無太多的辦法。然而這種方法損失太大,故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有人用的。除此之外,太平道所剩的法子,便剩下罵陣搦戰了。

    而且在太平道初來之時,趙雲曾率領一百軍士出城一番衝殺,太平道銳氣大挫。此外,又在徐庶的建議下,通告城中,說郭斌得任騎都尉,統領名震天下的越騎營,不日即將率大軍來援。因此,城中雖然守軍不多,卻是人人心中砥定。

    聽了特種軍部對於目前戰況的一番通報和分析,郭斌才放下心來。趙雲、徐庶、管亥三人的表現可圈可點,應對也很是妥當,現在就看郭斌如何退敵了。

    郭嘉先開口道:“我軍此來,優勢有六。其一,我軍俱為騎兵,來去如風,而敵軍皆為步軍,行動遲緩;其二,我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而敵軍裝備既不齊備,又缺乏訓練,實是一群烏合之眾;其三,我軍回援之速,定然出乎敵將所料,正是敵在明而我在暗之局;其四,我軍有信鴿,三處可互通消息,協同作戰,而敵軍甚至連戰馬都沒有,情報閉塞;其五,我軍初來,士氣正盛,而敵軍頓兵城下數日,又頗有損傷,士氣必衰;其六,此處所屯糧草器械,足以支應我軍所用,而敵軍全靠劫掠,如今陽翟各處鄔堡林立,其所得必少。此所謂六勝六不勝。”

    一番話,將眾人說得雙目發亮,一時間人人摩拳擦掌,士氣大振。

    戲志才見狀,微微點頭,道:“郭嘉所言不錯,只是敵我人數相差太大,至於如何對敵,尚需仔細商議,切不可輕敵冒進。”

    郭斌見戲志才與郭嘉二人配合周密,既將己方的士氣刺激起來,又不至於驕傲自大,放鬆了警惕,心中大感滿意。戰爭靠得是勇武和士氣,但最重要的還是智力。只有採取適當的方略,才是克敵制勝的法寶。

    當下對戲志才道:“志才兄,可有妙策退敵?”

    郭斌對於書中所看到的所謂撒豆成兵是不信的,然而對於謀臣掐指一算,便有妙計退敵,他還是很期待的。因此,他一臉期待地望著戲志才。

    戲志才給他看得頭皮發麻,道:“主公,軍中大事豈同兒戲?自然要蒐集情報,周密計算後,方能拿出切實可行的方案。”

    郭斌只得訕訕的點點頭,看來即便是以戲志才之能,所謂的掐指一算,計上心頭亦辦不到。那麼前世書中所寫的多智近妖的的謀臣,恐怕亦是只存在於書中吧?

    郭嘉道:“依我看,太平道此來,單從人數上說,便是以圍困陽翟縣城的大軍為首。因此,賊軍首領必在陽翟一方。”

    關羽道:“你的意思是?”

    戲志才道:“擒賊擒王!太平道起事倉促,組織又不甚嚴密,只要將其首領擊殺,則幾萬大軍彈指可破。”

    郭斌雙目放光,道:“不錯!只是,如何將其首領擊殺呢?”

    關羽道:“夜中刺殺定難奏效。太平道中不乏高手,若是能一擊成功還則罷了,若是一擊不中,勢必被糾纏住不得脫身。屆時身陷敵營,太平道高手出手牽制,數萬大軍全力圍困,便是神仙亦難以脫身。”

    張飛嚷嚷道:“那有何難,只需給我五百騎兵,我便能斬將奪旗,將敵方首領斬於馬下!”

    郭嘉忙道:“翼德兄,先不說五百騎兵能不能穿透敵陣,現在哪裡有五百騎兵與你?越騎營雖能騎乘戰馬,可畢竟成軍不久,如何能承擔如此重要的任務?特種士兵雖有三百人,而且人人騎得戰馬,以一當十。然衝擊敵陣,徒逞蠻力卻非其所長。況且我軍裝備多為半身皮甲,如何能防禦得住敵方的箭矢攻擊?若是無法透穿敵營,深陷重圍,則如何是好?”

    就在此時,門外探馬來報,說是找到了太平道運糧之所。

    太平道雖將陽翟縣團團圍住,然中軍大營卻在東門處,此處非但開闊平坦,便於大軍團展開作戰。更是靠近潁水,只要有足夠的船隻和人力,既方便運送糧草,又便於運兵或是撤軍。非但如此,陽翟城北皆為深山老林,從林中砍伐樹木後,置於潁水之中,原木順流而下,便可作為製作攻城器械之原料。如今,就有幾千人在城北山中伐木。這幾日太平道未曾攻城,想必便是因為要製作攻城器械。

    非但如此,潁水中頗多魚蝦,山中野獸亦多,正可以濟軍糧之不足,實在是一舉多得。

    雖然尚不知曉潁川太平道為何突然提前舉事,前來圍攻陽翟,可郭斌不得不佩服對方時機把握之精準,佈置之巧妙。

    郭斌進京的消息,天下共知,他得任騎都尉並統領越騎營的消息,亦是以明詔頒發天下。因此可以說,正常情況下郭斌在短期內是不會返回陽翟縣的。郭斌在陽翟縣的威望和號召力強大到無法想像,他若在城內,便是再來十萬大軍亦不一定能將陽翟城攻克。因此,若要拿下處於潁川郡大後方的陽翟縣,此時便是最佳的時機。

    況且陽翟縣地處偏僻,消息傳送本就不夠便捷,只要將陽翟縣圍個嚴嚴實實,並將消息嚴密封鎖。待到陽翟陷落的消息傳到京城,黃花菜都涼了。再加上此時已過二月中旬,只要將消息拖到三月份,便是朝廷知道了亦無妨了。屆時天下太平道同時舉事,誰還有閒心理會小小的陽翟縣?

    由此可以看出,太平道從來沒有放過將陽翟縣當做潁川郡黃巾軍後方基地的部署。想也知道,誰都不想腹背受敵,兩面作戰,陽翟縣一日不能攻克,潁川郡的黃巾軍便一日如芒在背,睡不安枕。

    不過,佩服歸佩服,郭斌要面對的問題是:如何以少勝多,將陽翟縣的黃巾軍趕出去,乃至全殲之。

    計算一下雙方力量對比,黃巾軍圍困伏龍山莊的有近萬人,再加上圍困陽翟縣城的兩萬,也就是說敵方共有約三萬人。

    再看郭斌一方,伏龍山莊有五百半脫產的軍士,陽翟縣城有一千人,越騎營有一千一百人,跟隨郭斌進京的一百特種士兵歸隊後,共有三百特種士兵。因此,滿打滿算,郭斌目前所用的軍力只有兩千九百人,人數為黃巾軍的十分之一還不到。

    而伏龍山莊中的五百軍士與陽翟城內的一千軍士因為要分別防禦各處,不能調動,郭斌剩下的便只有越騎營的一千一百人加上三百特種士兵了。當然,優勢並不是沒有,那便是郭斌回援迅捷,敵軍目前並不知道郭斌已經回到陽翟。而且他們無論如何想不到的是:不管是伏龍山莊還是陽翟縣城,都可以信鴿傳遞信息,郭斌可以隨時瞭解城內情況,並聯合城內作戰。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1:17
第一百一十二章 始末

    陽翟縣城東門外,黃巾軍大營內,一片忙碌。

    眾人奉首領之命,將陽翟城北山中的木頭砍了直接放到潁水中,任其往下游流去。在下游,自有橫亙潁水的繩索,將自上游飄下來的浮木擋住。然後,將原木一根根拉到岸上,既可以之樹立營寨,又可用來製造登城的雲梯,眾人無不感嘆征西將軍之智謀、決斷。

    征西將軍便是此次前來攻伐陽翟縣的太平道首領,乃是潁川穎陰人。姓何名曼,身長九尺五寸,英偉非常,更兼膂力驚人,使一桿丈餘的鑌鐵長棍,重約八十斤。因身材魁偉,武藝超群,更兼形容猛惡,江湖人稱:“截天夜叉”。

    何曼是豫州大方首領波才手下的第一號猛將,一桿鑌鐵長棍使得是力大招猛,平生未逢敵手。只因他兵刃既沉重,力氣又大得驚人,每遇強敵,只需猛打狠砸,便可將敵人震退,可以說何曼與敵交手,從未超過三招。所謂“一力降十會”,形容的便是何曼這一類人。

    中軍帳中,何曼哈哈大笑著對一個身穿儒生長袍之人道:“先生果然神機妙算,陽翟的山川地理便似乎都在先生胸中了。”

    那人道:“在下生在陽翟,長在陽翟,又在陽翟多年為官,若是再不熟悉陽翟城周邊的山川地理,似乎亦說不過去啊。哈哈!”話雖如此說,可那人明顯極為得意。

    若是郭斌在此,定會一眼認出,這個羽扇綸巾的太平道軍師,竟然是在陽翟縣經營幾代人,並曾任陽翟縣丞的賈仁!

    當初大皇子劉辨前來陽翟,引來了太平道的三號人物張梁。為了刺殺劉辨,造成京中混亂的局面,以方便太平道舉事,張梁將潛伏陽翟縣多年的賈仁亦暴露了出來。

    後來太平道被郭斌以火攻燒死大半,僅有十幾個武功高強或者運氣極好之人才逃過一劫,這其中便有賈仁。當時賈仁一見情況不對,二話沒說,便投身跳入水中,並扒著船幫,將頭漏出水面透氣。因為自小長在陽翟,天天下水撈魚,賈仁水性自然是好得不得了,後來只因身份變化,自己覺得自己金貴了,方不再脫得赤條條地下水。

    幸虧當初他將附近的船隻都租買了過來,郭斌方沒有派人在潁水上往來游弋,否則賈仁亦難逃一死。

    這在他張梁看來或許只是一樁小小的挫折,在賈仁看來卻是潑天的大事,祖上留下的家業都給他敗光了。現在的賈仁有家不能回,財產充公,與當初任縣丞之時的處處受人尊重不啻天差地別,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因此,他便鼓動波才趁著郭斌不在陽翟的機會,派人前來將陽翟攻佔下來。

    波才雖然與郭斌有殺弟之仇,可畢竟是太平道在豫州的總負責人,手底下幾十萬兄弟,又得到張梁的屢次告誡。他自然不會因為一點私人仇怨便派遣三萬大軍前來攻打陽翟,更不會在大賢良師約定日期之前舉事。

    可是畢竟陽翟的戰略位置太過重要,陽翟縣一日不在手中,他縱然拉起來百萬大軍,亦是如鯁在喉,難受得很。另外,郭斌遠在京中,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消息。以郭斌的才能和在陽翟的影響力,波才相信若是郭斌在城內,即便是派來十萬大軍亦不一定能將陽翟拿下來,城內百姓都向著他呢。而此番郭斌不在陽翟,確實是個好機會。

    另外,陽翟地處偏僻,消息傳遞不便,待到陽翟被圍的消息進京,恐怕天下太平道都已經在各地舉事了。

    這些都是當初賈仁遊說波才時所說的道理,雖然都很有邏輯性,波才卻依然不為所動。因為大賢良師約定在三月初五舉事,是不容更改的。作為大賢良師的八大弟子之一,波才自然是極為理解大賢良師選在此日舉事的深意。

    直到一個消息傳來,波才方接受了賈仁的建議,派遣手底下最為驍勇善戰的“截天夜叉”何曼率軍前來攻打陽翟。

    “京中總部淪陷,馬元義被捕。”

    僅僅十一個字,卻使得波才大驚失色。馬元義負責在京師聯絡,掌控著京中太平道的名單,他一旦被捕,便預示著京中太平道幾年的努力都付之東流,大賢良師當初制定的斬首洛陽,然後天下呼應,以冀州、兗州、豫州所屯大軍拱衛京師,並抵禦各地勤王之師的謀劃亦隨之淪為笑話。

    朝廷必然會派人四處搜捕太平道,並大索太平道高層。因此,非要堅持三月初五舉事的約定,便失去了其意義。這才是波才同意賈仁所請,提前舉事,攻取陽翟縣的根本原因。至於為何波才得到消息會如此迅速,在郭斌抵達潁川之前便獲知京中失敗之事,那是因為太平道自然有自己傳遞消息的方式。太平道這麼多年的謀劃,收集天下消息的手段是層出不窮的,其信息傳遞的速度亦極為驚人。

    他們買通了驛傳官員,以密碼的形式將信息夾雜在朝廷急件中,通過大漢王朝蛛網般密佈的驛傳系統,將信息通往各地,這才是張角能夠隨時掌握天下消息的根源。

    驛置是漢代遞送文書的通信組織,但以傳遞緊急而重要的公文為限。傳遞方法以輕車快馬為主,在交通幹線上,每隔30里左右設立一置。東漢時為節省費用,則往往但設騎置而無車,由於法律規定驛傳只能用於公事,西漢大貴族大官僚也有私置驛傳的。

    驛傳速度極快,效率很高。西漢時,從金城(今甘肅永靖西北)到長安,公文往返只需七天。東漢時,奉天子璽書的使者騎行,一晝夜可達千里。因此京中事敗的消息藉著朝廷邸報抵達潁川時,郭斌還在路上呢。

    自從來到陽翟縣,賈仁輔佐何曼的一番作為可圈可點。許多主意,亦只有對陽翟縣周圍的山川地形極為熟悉之人方能提出來。比如在陽翟北面山中伐木,然後順流而下,用以製作攻城器械的材料,若非本地人,誰能想得到?

    何曼對賈仁道:“先生,如今頓兵城下幾日,我們日日搦戰,那趙雲卻只是高掛免戰牌,並不出城,長此以往,也不是個辦法啊。先生可有妙策破城?”

    賈仁輕撫長髯,揮了揮手羽扇,道:“將軍莫急,我的人早已進城,最遲不過明日,自會有消息傳來。將軍只需靜等幾日,陽翟縣的大門自會打開。”

    要說何曼自小沒有文化,只因長得高大,又是天生神力,因此便混起了江湖。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了太平道在豫州的大方首領,大賢良師的八大弟子之一的波才,便在波才的“感化”下加入了太平道。

    加入太平道後,因為他身材高大威猛,生性耿直,忠心可嘉,有起事來敢打敢拚,每次都是衝殺在前,又很是為太平道立過幾次大功,因此波才對他極為看重,特地將大賢良師的所傳的一套擒龍杖法傳授給了他。

    這套擒龍杖法乃大賢良師近年所創,招式大開大合,威猛無疇。本應以內家功夫催動鐵杖,方可完全展現出其中舉重若輕的精妙所在。只因但凡大開大合的招法,其所用的兵刃不是像傳說中的倚天劍般鋒銳異常,能削金斷玉的寶劍,便是沉重粗大,虎虎生風的長兵器。因此,只有內功高強之人方使得出擒龍杖法的精髓,若是不懂內功的普通人,以木杖施展,卻是既無尋常杖法的變化多端,亦缺少擒龍杖法的勢大力沉,兩頭不靠,便是連普通的棍法亦頗有不如。

    然而這個何曼,天生神力,竟然純以一身蠻力,便使得動重達八十斤的鑌鐵棍,以之施展出大開大合的擒龍杖法,竟然形神兼備,較將此杖法傳授給他的波才都更得其神髓。波才都常常說:“大賢良師這套擒龍杖法,本是以高深的內家功夫方可驅動自如,你卻能獨闢蹊徑。若非你這天生的神力,又如何能使得動呢?”

    此次太平道舉事,因顧忌陽翟縣郭斌手下高手眾多,波才方將何曼這個手下頭號大將派了來,也是為了讓他趁著郭斌不在陽翟的機會,將陽翟縣攻佔下來,撈點兒資歷,以後方能擔當大用。另外讓賈仁這個識文斷字的前陽翟縣丞輔佐他,一文一武,相輔相成,想必可以馬到成功。

    何曼因為自己沒有唸過書,對賈仁這樣斯文敗類一般的謀士形象便很是敬重,於賈仁的拿捏便也甘之如飴。在他心目中,像賈仁這樣雖然天冷得嚇人,亦要搧動羽毛扇,文采風流的文人,方是謀士該有的形象,若不如此搖頭晃腦一番,便跟山野私塾裡那些裝模作樣的教書先生有何分別呢?

    當下,何曼向賈仁道:“一切便拜託先生了,只是先生所說的陽翟縣右尉吳義,真的可靠嗎?”

    賈仁道:“將軍但請放寬心,當初便是此人將陽翟南門打開,將我等放出城外的,只恨郭斌找到了我等隱藏船隻的所在,才導致差一點全軍覆沒。我手中有他吳義的把柄,不怕他不合作的。”

    何曼聽了,連連點頭,心中對賈仁的多謀善斷佩服不已。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1:18
第一百一十三章 破敵(一)

    何曼正與賈仁在帳中商討軍情,忽有軍士來報:“渡口處船隻糧草俱被人燒了,看守軍兵死傷無計。”

    二人大驚,忙問端的。

    那軍士答道:“渡口處突然有幾百騎士飛馳而來,人人羽箭雕弓,以箭雨將碼頭上眾人射散,並以火油澆淋到船隻糧草之上,一把火將其燒了。”

    賈仁使勁扯著那人衣袖,道:“來人可曾通報姓名?是哪裡來的人?”

    那軍士雖心中不滿,可如何敢在賈仁面前炸刺,忙道:“來人並未通名,故並不知曉對方身份。”

    賈仁還不死心,道:“那他們怎生打扮?”

    那軍士道:“他們一個個騎著高頭大馬,竟似比大將軍的坐騎還要神俊,身穿黃色短襟,腳蹬豬皮靴”

    還沒說完,只見賈仁面色劇變,“蹬!蹬!蹬!”連退三大步,何曼忙上前扶住,焦急地問道:“軍師,怎麼了?”

    賈仁定了定神,先揮手讓報信的軍士退下,方對何曼道:“將軍,郭潛陽回來了!”那軍士所言黃色短襟,不是陽翟縣的制式軍服,又是什麼?更何況還穿著豬皮靴子,那是更加沒跑了。

    何曼聽了,卻是哈哈大笑,道:“我當是什麼事,竟讓軍師如此失態,我親帥三萬大軍浩浩蕩蕩前來攻打陽翟縣,便是想要會一會這個郭潛陽,看看他如何能得人公將軍如此誇讚。況且越騎營滿編才不過700人,他手下能帶多少人回來?因此,便是郭斌回來了,又能有什麼作為?”

    賈仁一想,的確是這個道理:“拋開郭斌為何回援如此神速不論,但就兵力而言,就算郭斌率領越騎營全體軍兵回援陽翟,亦不過有七百人,再加上一二百的家兵,軍力能到一千便是燒了高香了,在己方三萬大軍面前,小小的一千人能有什麼作為?看來自己是給郭斌嚇出來心理陰影了。”

    的確,郭斌不動聲色間便將賈仁的權力吃乾拿淨,並幾乎全殲太平道攻打縣衙的幾百高手。賈仁覺得彷彿自己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郭斌的謀算,面對郭斌的時候,那種由內心深處湧起的無力感,讓賈仁不敢再次面對這個高大帥氣的少年。

    當下穩住心神,賈仁詫異地望了何曼一眼,心中驚異:“沒想到這個何曼雖看起來粗鄙不堪,心思竟如此縝密。他早已將敵我雙方的實力想到了,即便是郭斌率軍來援的情況,他竟亦考慮周全!此人深藏不露,原來不可小覷。”

    賈仁忙對何曼道:“是賈某人失態了,還是將軍考慮得周祥。”

    何曼點點頭,道:“我軍已將陽翟縣城團團圍住,這些騎兵斷然不會是從城內出來的。至於伏龍山莊,裡面根本便沒有騎兵。而且有一萬大軍圍困,便是有人出來,阻攔不住,亦斷不敢不作匯報。看來,果如軍師所料,郭斌怕是回來了。”

    隨即面露難色,道:“只是甫一回軍,便將我軍倚為命脈的東渡口給燒了,我軍無論是運送糧草兵員,還是往許昌傳遞消息,便都不方便得多了。”

    賈仁道:“將軍所言不錯,只是渡口非一時一日所能完工,恐怕我等要加緊佈置,充分利用人數優勢,爭取以最短的時間,拿下陽翟縣!”

    東渡口便是陽翟城東,潁水河邊的一個渡口,因在東門外得名。原本何曼大軍無論是運送兵士還是糧秣,均利用潁水以船隻自許昌運送而來。因此,將這個東碼頭稱為攻打陽翟的三萬黃巾軍的生命線亦不為過。

    損失的一點軍力,對三萬大軍來說,只是九牛一毛,而損失的糧秣,亦只是剛到碼頭,來不及運到大營中的一部分而已。因此,就目前來看,東渡口一役的直接損失,對黃巾軍來說,是極為微小,甚至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只是,東渡口的毀壞,讓何曼與賈仁憤恨不已。

    也不怪他二人沒有派遣重兵把守東渡口,實在是無論是陽翟縣城還是伏龍山莊,都已經被黃巾軍圍得水洩不通,斷然不會有人能從中衝出而不被發覺。而且在他們的計算中,郭斌又不可能如此迅捷地便能回轉陽翟。因此,按照常理推算,東渡口穩得很。誰又能算到郭斌竟能突然冒出來呢?

    不過,這一戰並不影響大局,黃巾軍大營中儲備的糧草,足夠大軍一個月食用,而且在陽翟城北山中伐木的軍士進度很快,如今製造攻城器械的木材已經齊備,只要一步步按照預先計畫好地進行,便絕不會有意外。

    黃巾軍,穩操勝券。

    只是,既然郭斌已經疑似回援陽翟,而且木料已經齊備,那麼山中伐木的軍隊便可以撤回大營了。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收縮兵力,謹慎行事,也是應當採取的必要措施。這個何曼,行事謹慎,思慮周到,可見他能得波才看重,被派來陽翟,委以重任,並不是沒有道理的。至少,他沒有看起來那麼莽撞。

    第二日,正當北面伐木營中大軍撤回的時候,大營中的何曼得到消息,在大營正北五里處山腳下,突然冒出來一座大營。

    何曼大驚,郭斌竟如此大膽!如此厲害!

    他竟敢在自己兩萬圍城大軍的眼皮子底下樹立營寨,而且,營寨竟然僅用一夜的時間便建立完成了!按說,大營周圍五里內都是有黃巾軍斥候眼線的,一旦有風吹草動,便會飛報大營。昨日太陽落山前還是一切好好地,今日一早便冒出來一座大營,便是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這是連夜建立的。

    何曼如何也想不通,對方竟能在一夜之間便能樹立起一座營寨。當下,率領一眾手下出營查看,路上正好碰到得到消息的賈仁,便合作一處,往營北行去。

    來到寨前,只見那處營寨建在山腳下,背山臨水,壁壘森嚴。營前是一處緩坡,營寨左側便是滾滾潁水。寨牆高一丈,牆後有軍士站崗放哨,營中軍旗飄揚,秩序井然。

    關鍵的是,這處營寨所立的地方,使人十分頭痛。

    進出陽翟,都要向東越過潁水,而潁水上下三十里內,只有一處石橋,供眾人通過。這石橋還是當初賈仁任陽翟縣丞時,組織縣中豪門富戶修造的。當初將舊有的木橋廢棄,建立新的石橋的賈仁,靠著這個政績,在縣中獲得了極高的威望。

    如今,對面的營寨,竟然就離石橋僅有不到一里的距離。本來太平道來回運兵~運糧皆是藉著水路,可如今碼頭被毀,便只能走這處石橋,因此,這處營寨所立的位置,實在是讓黃巾軍頭痛得很。

    若換算成後世常用的長度單位,漢代的一里路,大約為415.8米,大概是圍著中學操場跑一圈兒的距離。可以毫不誇張地說,若是風向正確,郭斌便是在營中放個屁,在石橋上都可以聞得見。

    而郭斌軍中所配備的長弓,極限距離是三百米。可以說,郭斌的長弓手只需要走出營地一百米,便可以對石橋形成火力覆蓋。當然,關於長弓射程的數據,何曼與賈仁是不知道的。

    賈仁撫著長髯,對何曼道:“看寨子大小,大概能裝下一千多人。可是裡面人影稀疏,怕是故意造了這麼大的營寨,用來迷惑我方的。”

    何曼點點頭,道:“軍師說得有理,只是不管是一千人還是七百人,在我軍眼中,還不是一樣的嗎?”

    聽了何曼一番言語,眾人哈哈大笑。的確,以最多一千人的營地,竟敢面對兩萬黃巾軍突前設營,這膽子實在是大得可以。雖然佔據了地形之利,建造也確實是迅捷異常,卻沒有陽翟縣城那般高聳結實的城牆護衛,在眾人眼中,要攻破這麼一座小寨子,連半天時間都用不了。

    於是,命人在此盯著,何曼便帶著賈仁回營了。

    中軍帳裡,賈仁對何曼道:“昨日聽聞碼頭被燒燬,我還害怕郭斌不現身,只於暗處騷擾我軍,那自然會使我等疲於應對,焦頭爛額。可是沒想到,這個郭斌原來於兵法卻是一竅不通。”

    何曼道:“哦?軍師此言何解?”

    賈仁又回覆了羽扇綸巾,飄然欲仙的形象,揮動著手中的羽毛扇,頗有指點江山的味道。聽何曼發問,他略帶矜持地道:“將軍,《孫子兵法》有云:‘不可勝者,守也;可勝者,攻也。守則不足,攻則有餘。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勝也’。”

    何曼摸了摸後腦勺,道:“軍師,啥意思?”

    賈仁一笑,繼續搖頭晃腦道:“反正大體的意思就是說,一味防守,便定然有準備不足之處,而只有進攻,方能時刻有進退之餘地。這郭斌既回援陽翟,又多是騎兵,本應在戰場周圍游弋,伺機進攻。我軍馬匹既少,更無騎兵,因此機動能力極為有限。”

    見何曼聽的仔細,賈仁很是滿意,繼續道:“若是郭斌率領騎兵滋擾我軍,一擊而遁,我方定然拿他沒有辦法。可是如今他竟敢擺明車馬,立寨邀戰,分明是插標賣首爾。”

    何曼信服地點點頭,道:“那麼軍師,我方要如何應對方好?”

    賈仁道:“將軍,陽翟城之所以閉門不出,想必是在等待郭斌來援,若是將郭斌的首級送到城上,想必陽翟縣可一鼓而破。”

    一番話將何曼說得熱血上湧,激動不已。此番若能將郭斌生擒或者將其頭顱帶回許昌,定然又是大功一件。

    想到這裡,何曼忙到:“軍師可有妙策?”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1:19
第一百一十四章 破敵(二)

    聽到何曼問有無擒殺郭斌的妙策,賈仁苦笑道:“將軍,兩軍對陣,一點耍不得花把勢,雙方都要憑實力說話。只有將己方的優勢最大化,並保證己方少犯錯,方是取勝之道。所謂奇謀詭計,都是實力不及時的權宜之計罷了。”

    若是郭斌在此,定會對賈仁這一番話拍案叫好。因為郭斌也認為,沒有天生就會帶兵打仗的人,再高明的將領,都是從零學起的。不管你讀過多少兵書,一旦到了戰場上,所能起的作用都很是有限。因此,他極為推崇前世曾國藩的用兵之道。

    曾國藩有一句很出名的話,叫做“結硬寨,打呆仗”。在郭斌看來,其精髓不過是“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也就是說,要爭取戰爭的勝利,必先做到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然後尋求機會乘隙破敵,此為用兵作戰的基本原則。

    所謂“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戰爭不僅是帝王將相的事情,而是關乎天下萬民生死存亡的大事,將領身上所繫,關乎士兵的身家性命乃至一個家族的幸福。因此將戰爭當做棋~牌遊戲,不顧士兵生死的做法,非但不會得到帝王的認同,在戰爭中亦會因士兵不肯聽命向前拚殺而無法實現自己的戰術目的,這在現實中是極為不合時宜的。

    地球上大多數的生物看到自己的同類死亡,便會產生恐懼感。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去菜市場的時候,看到賣鮮肉的市場上掛的都是豬、牛、羊的身體部位不會感到害怕。試想一下,若那些豬頭、羊頭、牛腿,換成人類的胳膊或者大腿,甚至乾脆掛個人頭呢?我想正常人類都會感到陰森可怖,再也不敢踏進菜市場半步了吧?

    鑑於這種心理,當人在戰爭中看到自己身邊原本活蹦亂跳的同伴,在被敵人箭矢射中後,吐血倒下,變為一具毫無意識的死屍;甚至其身體諸如胳膊或者大腿的某個部位被敵方一刀砍了下來,其內心的恐懼應該是可以想像的。

    因此,在戰場上,當戰損率達到一定的數值後,會引發崩盤式地連鎖反應,那便是潰敗。而這個戰損率,並不是一個太高的數值,一般的戰役,戰損率不會超過百分之十,便會導致一方的潰敗。

    所以說,那種計算著人數,想要用人的性命填起來的戰爭,基本是不存在的。當然,心中懷著偉大理想,願意為了理想而獻出生命的軍隊不在此列。這也是為什麼郭斌非常尊敬那些在抗戰中戰至最後一兵一卒都不會退卻的中國軍隊,這是真正地戰勝了人類心靈深處的恐懼,有理想的精銳之師。而面前的這三萬黃巾軍,顯然不在此列。

    對於賈仁的論斷,何曼那是極為贊同的。雖然他並不笨,可是最煩的便是動腦子、耍心機,最喜歡的便是真刀真槍地上,就連戰鬥中亦是最喜歡放肆狂野地猛砸猛攻的戰鬥方式。因此,聽到賈仁所說,戰爭便是要憑著實力取勝,那是打心底裡贊同。本來嘛,他所以帶著三萬大軍來陽翟,便是想要以絕對的實力將郭斌壓垮。

    當下,他向賈仁道:“軍師,我等要如何應對方好?”

    賈仁道:“陽翟縣城和伏龍山莊之所以不投降,憑藉的便是郭斌的援兵;陽翟縣的富戶豪門之所以深溝高壘,拒不借糧,憑藉的也是郭斌的援兵。故,此次陽翟一役,關鍵便在郭斌一人身上,我們只需要集合大軍,將郭斌的大營圍困起來,全力進攻。郭斌授首之日,便是陽翟縣不攻自破之時。”

    何曼一拍大腿,道:“軍師一言,道破天機!就是這麼幹!”

    賈仁道:“屆時,將郭斌圍起來,一旦其陷入危境,陽翟城中大軍必然開門營救,屆時城中細作一齊發動,何愁郭斌不死,陽翟城不破?”

    何曼道:“軍師神機妙算,曼不及也!”

    而此時的山前大營中,郭斌正與戲志才、郭嘉、荀彧、張飛圍在沙盤前商討敵情。

    漢朝並沒有成型的沙盤,是郭斌等人依照記憶和印象,命人製作的簡易沙盤。雖是因陋就簡,粗陋之作,卻還是將漢末的一眾英傑驚到了。荀彧道:“昔日馬伏波聚米為山,指畫形式,分析曲折,昭然可曉。光武帝感嘆:‘虜在吾目中矣’。主公之沙盤,遠超馬伏波當年。”

    而看多了郭斌不時拿出一兩件創新製作的小玩意兒的戲志才、郭嘉,則一臉淡然,不為所動。

    昨日,郭斌派遣關羽率領三百特種士兵騎馬襲擾黃巾軍,將東碼頭燒燬,既斷了黃巾軍的糧道,亦切斷了黃巾軍與潁川總部的聯繫。因為沒了碼頭,船便不能使用了,而要從陸上派遣信使傳遞消息,便會遭到關羽率領的特種士兵的截擊。故,此時的黃巾軍,已然成了信息不通的聾子瞎子,也成了一支孤軍。而黃巾軍的首領,似乎尚未意識到這一點。

    昨日夜中,藉著關羽將碼頭燒燬,黃巾軍收縮兵力,緊張防禦的時刻,郭斌神不知鬼不覺地在距離敵人五里遠處立起了一座營寨。這座營寨建設之速,簡直令人難以想像。郭斌先命人在事前將製作營寨所需的木料準備好,再將其捆紮成為長約三米的一片一片的寨牆,然後以馬車馱運而來,將削尖的一頭插入泥土中,再互相連接,便建成了營寨的外牆。因此,一夜之間建立起一座營寨,只是表面看起來的假象而已,功夫都做在前面了。

    這種營寨高約一丈多一點,外牆後面還有一道內牆,士兵便是站在內牆上防守,而外牆則彷彿城牆上的女牆了。

    內牆是以較短的原木釘在地上,然後在上面鋪上木板,使得士兵可以在上面奔走戰鬥。這樣就形成了階梯式的兩層的營寨圍牆,使得守軍佔據地形優勢,更加便於防禦。

    而營寨的位置選擇也極為巧妙,這一處是個小山丘,背面便是原始森林密佈的大山,營前是一個緩坡,營地左側便是潁水,既方便取用飲水,又可做為防禦的一道天險。而敵人要進攻營地,只能從營地右側和正面攻擊。因為營地處於小山丘頂上,兩面皆為緩坡,因此敵軍來時便需要仰面攻擊,極大地增加了攻擊難度。

    另外,這處營地距離潁水上的石橋只有四百多米遠,以目前弓箭的射程來說,一箭之地約為一百三十步。秦漢以“六尺為步”,一尺約為二十三釐米,一步則為一百三十八釐米,即1.38米。而一百三十步,則約為一百八十米。

    郭斌營中普遍裝備的英格蘭長弓的射程則達到了三百米,因為英格蘭長弓多以拋射的戰鬥方式進行區域的火力覆蓋,以沉重的三棱箭頭攻擊時,即便是在三百米的極限射程,亦可輕易穿透敵人的鎖子甲。不過,若要說平射的話,能在兩百米外射中敵人,則已經算是極為合格的弓箭手了。

    這就是英格蘭長弓的優勢,射程遠,穿透力強。

    它可以在240-280碼(約合220-260米)距離穿透皮革、襯墊甲及織物,或者侵徹鎖子甲。在200碼距離上,板甲或魚鱗甲可以抵擋它的侵徹;而100碼以內的正面擊中連板甲也抗不住;到了50米的範圍,長弓利箭簡直可以說是無堅不摧。

    在這個數據出來之後,郭斌手下的一眾文臣武將驚得目瞪口呆。不容得他們不吃驚,即便是蹶張弩,射程亦只有四百米而已。所謂“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者也”,在蹶張弩的極限射程,其穿透力是極為有限的。而長弓則可用拋射的方式,以長箭落地的加速度洞穿敵人身體。而且蹶張弩的射速較之長弓卻是差得遠了,上箭時費力得多。

    因為在土丘之上,長弓的射程又有了一個小幅度的提升,只要出營門不遠,便可勉強夠得著石橋,可以對石橋上的敵人進行火力覆蓋。因此,石橋亦勉強成為了郭斌所控制的一個重要的戰略節點,只是不清楚長弓射程的黃巾軍不知道罷了。

    眾人正商議間,忽有探馬來報:“黃巾軍大營中突然出來近萬人馬,往我方大營而來!”

    郭斌聽了,與掃視了眾人一眼,道:“敵軍既來,下面就要看我們的了。”

    眾人齊聲應諾,郭斌命令郭大擊鼓,聚集軍士,其他人則隨著郭斌往營門行去。張飛更是兩眼放光,應諾聲大得仿若巨雷。這幾日不是在山中不能出來,就是龜縮在大營中,早把他憋出鳥來了,若非有郭斌壓著,他早去黃巾軍大營前罵戰了,如何會等到這個時候。

    眾軍士來營外列好陣勢,駐足看去,只見黃巾軍大營中旌旗招展,人頭洶湧,大門洞開,大軍魚貫而出。雖然隔得遠,因站在高處,眾人卻都看得分明。直到此時,郭斌再回頭時,方看到眾人臉上的緊張。

    所謂“人馬上萬,無邊無沿”,看著小山丘下滾滾的人流,一個個雖然兵器各異,衣衫襤褸,卻統一的頭裹黃巾,只看那攢動的人頭,便讓人不覺瘆得慌。若無法想像這場景,可以觀看一下布拉德皮特主演的《殭屍世界大戰》,看看其中成千上萬的喪屍攻城的景象即可。

    此時郭斌看到黃巾軍奔湧而來,心中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那部電影中喪屍圍城的場景,心中的震撼和恐懼,無可遏制。可是此時,他必須振作起來,需要做點什麼。因為這是他首次參與如此大規模的攻防戰,他手下的將領和士兵亦是如此,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都是新兵。緊張、焦慮和恐懼,是任何一個初上戰陣的新兵都無法避免的。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q781009

LV:9 元老

追蹤
  • 868

    主題

  • 47982

    回文

  • 13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