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重生東漢末年 作者:潛陽 (已完結)

 
q781009 2019-7-9 01:06: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77 46379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0:57
第八十五章 夜戰(六)

    郭斌向那青衫怪客問道:“半個多月前,晚輩於陽翟縣城北深陷太平道重圍,緊急時刻得到一人以飛石相救,不知可是前輩所為?”

    青衫怪客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自與太平道過意不去,又與你有甚相干?什麼為你解圍不解圍的,老子卻沒注意。”

    郭斌登時語塞,緩了緩方道:“無論如何,前輩救命之恩,晚輩不敢或忘,若有用得著郭某的地方,但請開口便是,只要郭某人辦得到的,自會全力以赴。”

    那青衫怪客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方道:“你再不去追,恐怕張梁他們便要出城了。”

    郭斌道:“在下已有周全謀劃,太平道此次前來的幾百人,斷然跑不了的。”

    青衫怪客點點頭,沒有說話。倏地轉身,縱身躍往房後,隨即幾個起落便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

    郭斌心中感嘆:“艾瑪,這就是高人麼?來無影去無蹤,對人愛搭不理的,真特麼酷。”

    隨即搖搖頭,打開房門,忙進去探視劉辨,今夜他還要有一番表演。

    卻說張梁帶著一眾太平道高手往縣衙大門疾行,待來到大堂前,只見大門已然洞開,縣衙正門的木質建築已經給燒得不成樣子了,太平道眾人則正與軍士們捉對廝殺。只見郭斌的部曲們五人一組,手持長槍交替掩護,攻擊前進,招招狠辣,在四五個太平道高手面前竟能不落下風。

    見時間不早,張梁招呼一眾太平道人緩緩從大門退走,隨即往陽翟城南門處趕去。

    關羽見了,亦不追擊,只指揮著三百多部曲打掃戰場,撲滅大火,救治傷患去了。

    張梁帶著一眾太平道人來到城南門處,只見城上噼裡啪啦地燃著火把,卻靜悄悄的不見一個人影。整個南門籠罩在一股難言的死寂中,使人感到恐慌與不安。

    這時,一直跟在攻打縣衙正門的大軍後面的賈仁上前,拿著火把晃了三下,卻見城牆上突然冒出一個人影,將手中的火把亦晃了三下,大門便緩緩打開了。城門邊,吳義邁步出來,對賈仁道:“賈兄,在下已遵照約定,將城門打開,我勝兒何在?”

    賈仁道:“好,吳賢弟果然是有膽有識的好漢子,令郎在此,快快接了去吧。”

    說著,將一個嘴裡塞了麻布的四五歲的孩子領出來,鬆了綁縛,交給了吳義。

    那不是失蹤了幾天的吳勝又是哪個?

    吳義抱著自己的獨生愛子,躲到一旁,讓出大路來給太平道眾人通過。

    待近四百個太平道人從南門出去,賈仁惡狠狠地看著夜色中的陽翟縣,心中的憤恨與詛咒難以言表。若是今日能將劉辨擊殺的話,便不必如此倉皇地逃跑,他賈仁亦不必拋家舍業地從此流落江湖,還可以安安穩穩地繼續做他的縣丞,而郭斌得到張梁的看重,自然不可能繼續留在小小的陽翟縣了。

    對於郭斌,他是又怕又恨,怕的是郭斌從未以常規的政治~鬥爭的手法與他鬥上幾個回合,只是輕描淡寫地幾個佈置,就將他的權力給吃乾拿淨,其手段簡直高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恨的是老賈家幾代人的努力就這樣,在他手上付之東流,他賈仁亦從陽翟縣實際上的統治者瞬間成為閒人一個,這種巨大的落差是他受不了的,亦是他打定主意跟著太平道搏一把的最重要原因。

    “可是即便流落江湖,待到太平道正式舉事的那一天,我賈仁還是會回來的。到時候,這個吳義還有一定的利用價值,因此沒有必要結下死仇,按照約定將他兒子還給他,以後就還有合作的機會。”賈仁暗暗想道。

    按照原來的計畫,今日由三百多太平道高手從正門攻擊陽翟縣衙,待大堂處吸引了郭斌的主力過去,便由張梁親率近三十個高手從地道進入縣衙後堂賈仁的閨閣內。此處地道早已挖好數年,只是縣衙中僅賈仁一人知曉而已。

    賈仁的閨閣距離劉辨居住的院子很近,本來可以打他個措手不及。豈料郭斌早已料到會有高手前來刺殺,便將王越、樊阿、管亥、董杏兒、郭大五人都集中到了劉辨住處,以方便照顧傷患以及護衛劉辨。

    於是,偷襲變成了強攻。所幸張梁還算聰明,將院門關閉,並命人看住院牆,但有翻牆而入的便各自使兵器招呼。這樣以局部的人數優勢,謀取斬首成功的做法,在策略上無疑是高明的。

    再加上一上來便傷了行動頗有不便的王越,張梁其實是很佔勝面的。可是郭斌回援及時,並以玄龍槍將院門打開,將袁紹的一眾門客放了進來,牽制住太平道的高手。非但如此,他竟能以一人之力雙戰波才與鐵娘子二人,這是整個計畫中最出乎意料的地方。不說鐵娘子,便是波才亦是成名江湖近十載的高手,誰能想到,郭斌這個近半年來方崛起江湖的新人,武藝竟一至於斯。

    本來,按照張梁的計畫,太平道一方有張梁、波才、劉公公、劉婆婆四位高手,而郭斌一方雖然有郭斌、管亥、趙雲、關羽、王越五人,可王越半個月前便身受重傷,不可能好得那麼快,另外四人,總有一個要去指揮縣衙大門處的軍士迎敵。這樣便可以集合兩人之力先斃掉一個,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可是雖然自始至終都未見到趙雲的身影,關羽亦去前院指揮軍士對抗縣衙正門的太平道強攻去了,卻又多出來一個武功幾乎可以與劉公公比肩的樊阿。

    因此,兩個意外因素,將張梁的一番打算給破壞了。至於郭大五人,他壓根兒就沒在意,想五個練了半年多的莊稼把式,有什麼能耐?太平道中隨便一個中層頭領就能分分鐘收拾了他們。

    見太平道一行四百多人,浩浩蕩蕩地往城南行去,吳義叫過身後的一個家丁,道:“快去稟告主公,太平道已經自南門出城,一切皆如主公所料,可以依計畫行事。”

    那人忙拿著吳義的私印報信去了。

    不過多時,關羽帶領一百特種兵騎著高頭大馬呼嘯而來,穿城而過,向南追去。

    一眾太平道高手正向南急速行軍,忽有探子來報:“陽翟城中出來一彪軍馬,約莫一百餘人,各自騎著高頭大馬,往南追來!”

    張梁心中暗嘆:“郭潛陽果然不會如此輕易放過我等,只是他伏龍山莊果然是好家底,不聲不響地竟搞了一百多騎兵出來。”適才他便得到進攻大門的人報告,說是縣衙中的守衛竟各有皮甲護身,太平道高手一刀砍上去連對方的防禦都破不了。而且,他們雖各自武藝不高,卻懂得一種分進合擊之法,攻守間互相掩護,層層推進,同等數量的太平道高手竟奈何他們不得。

    張梁將賈仁叫過來,問道:“還有多遠方到?”

    賈仁回道:“回師尊,前方過不五里便是越水澗,只要將追兵引過越水澗,便可將其一網打盡!”

    張梁聽了,心中大振:“此番雖未成功刺殺劉辨,可是若能奪了這一百多匹馬,於舉事時亦是極大的助力了。”

    當下命令眾軍道:“加速前進,莫讓追來的騎兵趕上!”

    於是一眾太平道紛紛甩開腳丫子加速狂奔,過不盞茶時間,越水澗近在眼前,關羽的追兵亦到了。

    張梁命氣喘吁吁的眾人在越水澗前列陣,要出陣搦戰。

    這越水澗兩邊皆是近十米高的懸崖,只中間一條六七米寬的山路,果然是最適合安排伏兵的地方。

    哪知對面的騎兵並不理會張梁的搦戰,見太平道列開陣勢,一副全力抵擋追兵的架勢,關羽便帶著騎兵往前衝鋒,待看看近了,眾人於馬上彎弓搭箭,射出一箭便又轉頭繞回,將太平道傷了十幾個人。

    要說關羽這近一個月的訓練還是頗有成效的,他手底下三百多人,一個個混跡江湖多年,哪個不會騎馬?而且每個都有武功底子,後世的許多殺~人的辦法學起來那叫一個快。經過這近一個月的訓練,這些前江湖人士,搖身一變成了官軍,不僅有了好出身,精神狀態亦彷彿脫胎換骨一般。

    這些人再不復之前邋遢骯髒的模樣,套上皮甲,再換上陽翟縣的制式軍服,身背勾鑲,腰挎精鋼打製的制式環首刀,一個個精神奕奕,彷彿換發了新生。再加上胯下高頭大馬上左側掛著騎兵弓,右側斜掛著長槍,馬屁股後面則是兩大袋子箭矢,一個個昂首挺胸,驕傲地不行不行的。一百多人奔馳起來,煙塵滾滾,聲勢震天,那真是百步的威風,千步的煞氣。當然,後面這些都是混小子們自己後來吹的。

    只是,這些騎兵的猥瑣表現,卻差點將張梁氣得一口老血噴將出來。

    只見騎兵們排成一列,首尾相接地盤成一個圓形,往復奔馳著放箭攻擊。嘻嘻哈哈地地謾罵調笑聲隱隱地傳了過來。

    這個說:“快點快點,去晚了就趕不上了!”

    那個說:“讓讓,讓讓,我也來一發!”

    關羽黑著臉,對於這些小子的不正經,由於郭斌持放任的態度,搞得關羽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張梁則氣得直跳腳,尼瑪這是逛窯子呢?還讓你也來一發!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0:57
第八十六章 夜戰(七)

    關羽帶領一百餘騎兵拿著官軍制式的騎兵弓輪番射擊,因為馬速快、弓箭射程遠,太平道眾人便只有挨打的份兒了。於是在傷亡了近二十人後,張梁選擇了撤退。一聲令下,太平道立馬轉身撒開腳丫子就撤,也不管追兵不追兵的了。

    張梁無奈中卻又帶著一絲慶幸,以太平道目前的組織紀律性,倒是不用費盡心思地扮演潰退了,簡直是本色出演嘛。

    見太平道眾人亂哄哄地從越水澗撤了,有人對關羽道:“將軍,太平道賊人軍心大亂,既已潰退,我軍正該趁勢掩殺才是。”

    關羽冷哼一聲,道:“主公有令,沿途只許放箭騷擾,切不可率軍衝擊。諸軍追至越水澗,若賊兵列陣以待,則繼續騷擾,若敗退至山中,則不得追趕。”

    那人又要說什麼,卻關羽丹鳳眼一眯,尚未說話,那人便覺腦後涼颼颼的,忙下馬謝罪。

    待太平道完全撤進山中,關羽方下令留下四個班的兵力,在此輪番監視,一旦有風吹草動,便迅速騎馬回城報信,然後便率領餘下的八十騎兵往城東而去。

    見關羽未曾追進來,張梁總算是舒了一口大氣。因為他僅在此處佈置下了二十多人,負責施放滾木礌石。只是以滾木礌石規模和密度,是很難給關羽的追兵造成太大傷害的。

    為什麼如此安排?太平道在城外不是還有三百多精銳嗎?難道是張梁神機妙算,早就算準了關羽的追兵不會追進山澗之中,便沒有佈置那麼多人?答案是否定的,只是因為張梁手下沒有那麼多人罷了。

    其實今夜刺殺劉辨一事,已經是用盡了太平道在陽翟縣的最後一絲力量,連在陽翟縣潛伏了多年的賈仁都給暴露了出來,其投入不可謂不大。可是刺殺劉辨一事,在太平道尚未正式舉事之前,終究不是個可以放在明面上說的問題。因此,太平道不可能以調集大軍圍城的方式來解決問題,若如此,張梁要逼反郭斌的計畫便勢必要流產了。

    因此,張梁調集了太平道於潁川郡的所有精銳力量,將潁川郡各地的大小頭領以及武藝出眾之人紛紛調來陽翟縣,然後以賈仁往城外轉移財產為掩護,一點一點地將當初伏擊劉辨的人換了進城。如此,方順利地避過了郭斌的耳目。

    之所以前幾天故意暴露出三百大軍駐紮在山中的行蹤,則只是疑兵之計罷了。所謂“未慮勝,先慮敗”,若行刺失敗,大軍撤離之時,郭斌一旦緊追不捨,那麼太平道三百多的精銳如何順利脫身便成了一個大問題。因此,三百“大軍”稍一“露面”,讓郭斌的人尋到蹤跡後,便又分批進城了。便是為了讓郭斌誤以為當初圍攻劉辨的三百多太平道潛伏到了陽翟城南的山中,使之不敢進山追擊。

    而為了能夠順利脫身,張梁自然不能僅僅寄希望於疑兵之計,他的脫身之法是走水路。

    十幾天前,張梁便著人藉著賈仁在陽翟縣的力量,暗中租借了十幾艘漁船,並將其全部聚集在陽翟城東南的穎水河邊。那是一處蘆葦蕩,蘆葦高過馬頭,站在裡面連人都看不見。而且四周群山環繞,尋常很難發現隱藏在岸邊的漁船。只因這處常有漁船前來打漁,賈仁竟將陽翟縣的漁船統統租了來,一是為防止漁船靠近,洞悉太平道的計畫,二是為了避免陽翟縣中的追兵乘船追擊。端得是好謀劃,好手筆。

    最妙的是,自越水澗到這處藏船的所在,有一條不為人知的小路,既隱蔽,又迅捷,是老賈家作為經營陽翟幾代人的地頭蛇探查出來的,並不為外人所知。

    這樣,太平道眾人進山後,若關羽追兵緊追不捨,便由越水澗的伏兵將山上巨石推下,一方面為阻塞道路,另一方面則是為了以之做為疑兵之計,使追兵愈發堅定山中確有伏兵的心思,而不敢進山追擊。

    果然,關羽只留下二十個騎兵監視,便率領大軍離開了。看到此處,張梁方才放心地帶隊往山那邊藏船的所在行去。

    山中樹木密佈,不見一絲光亮,加之害怕追兵看到,待進山中行進了約莫一刻鐘,張梁方敢命人點燃火把前行。因為帶著一干傷患,再加上山中道路難行,十幾里的山路走了兩個多時辰方到。此時天邊已開始微微放明,尚未出來的太陽將天邊的雲彩染得通紅。

    精疲力竭的太平道眾人自林中出來,終於鬆了一口氣。如今擺脫了追兵,又出了山林,終於有機會歇息一下了。正在一群人有的坐下歇息,順便吃口隨身攜帶的冷乾糧,有的正準備登船之際,一聲鳴謫彷彿報曉的晨雞般,將忙碌了一夜,早已是精疲力盡的一眾太平道驚起。

    隨即,箭矢破空之聲傳來,當時便有一大片躺在地上尚未來得及反應的太平道渾身鮮血,再也起不來了。

    然而,噩夢尚未結束,只聽箭矢“嗖嗖”聲不絕於耳,自不遠處環繞四周的山上飛下來一波又一波伏龍山莊特產的長箭矢。

    你能想像齣電影《英雄》中那一片箭雨的景像嗎?三百多只利箭不間斷地急促射擊,足以將一片區域長時間覆蓋,箭雨過後,一點活物亦毫不留存。

    箭雨持續了一頓飯的時間方漸漸停歇,張梁憑藉高手的直覺,在箭雨來襲前的一瞬間便撲倒在河中,躲在了漁船底下,方才逃過了一劫。否則,便是橫練功夫再深厚的高手,在如此密集,勁力如此之大的箭雨下亦難逃一死。

    將頭冒出水面,只聽見岸上慘嚎聲,嘶叫聲,響成了一片,他帶來的三百多太平道的精銳,如今竟沒有一個再能站著的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0:58
第八十七章 夜戰(八)

    就在張梁稍稍鬆了一口氣之時,只聽見又一震“蓬蓬”的弓弦聲響過,一震箭雨又傾瀉~了下來,這一次箭矢的數量明顯更多,威勢較之前亦更大了。而且,讓張梁更為絕望的是,這次來的竟然是火箭,目標是船隻!

    深秋的蘆葦蕩中,蘆葦已變得乾枯而易燃。綁了沾滿火油布條的火箭一落在地上,大火騰地便燃了起來。本來以這些太平道精銳的武功,是可以衝出火場,重新進入山中的。可方才的箭雨中,一干人受傷的受傷,殞命的殞命,如今剩下的活人,除了武功極高的少數幾人,就只有運氣極好,早早地上船,並未給第一波箭矢傷到的幸運兒了。

    張梁心中在滴血,這可都是太平道的精銳啊,這些人不僅武藝高強,而且對大賢良師的忠心毋庸置疑,又都是潁川郡太平道的中上層頭領,是潁川太平道的主幹。這次出來本是要帶他們見見世面,看看如何帶兵打仗,也算是為以後太平道舉事之時培養中層軍官。

    可是卻不曾想,這次竟踢到了鐵板上。原本經過兩次小規模戰鬥,這些太平道精銳已經算是老兵了。他們本應在明年舉事之時,成為優秀的領導階層,成為太平道佔領潁川郡的戰爭中的骨幹力量,他們所帶領的潁川軍隊本應成為大賢良師包圍京城洛陽的戰略部署中的重要一環,在未來太平道主力攻佔京師後,成為拱衛京師、抵擋北上援軍的重要力量。他們亦將成為大賢良師所建成的太平國度中的上層貴族,盡享榮華富貴。

    可是一切都沒有了,當看到從他們來路緩緩走出山林的穿著陽翟縣部隊特有的土黃色軍服的幾百人,以及走在前面那個手持亮銀槍的挺拔的身影時,張梁知道,郭斌沒有給他們留下活路。

    其實仔細想想,這也怪不得郭斌。張梁兩次與郭斌交手,郭斌均是被動應戰。太平道的目標雖始終都是劉辨,而非郭斌本人,郭斌卻每次都不得不竭力應戰。因為劉辨一旦在陽翟縣境內遇刺身亡,非但他伏龍山莊中的一干基業要保不住,而且郭斌在大漢王朝的政治前途被徹底斷送則是板上釘釘的了。

    想想吧,堂堂大漢王朝幾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的下一代帝王,未來大漢王朝的儲君竟在陽翟縣遇刺身亡,不管這個皇子是否得天子歡心,是否著太后待見,郭斌的責任毫無疑問是首當其衝的。非但國舅爺何進與何皇后會從此粉轉黑,恐怕第一個拿著劉辨身亡搞郭斌的便是一點兒都不待見劉辨的董太后和光祿勳董重。你甚至不需要太好的想像力便能想到董太后一手領著懷抱劉辨牌位的二皇子劉協到天子面前哭訴他的好孫子死得如何淒慘,要天子誅殺郭斌以謝天下的樣子。

    或者,這就是政治的骯髒之處吧?

    張梁一心想招攬郭斌的計畫,恐怕亦無法實施了。雙方的血仇,又豈是那麼好解開的?

    一身戎裝,騎著高頭大馬的劉辨亦跟著郭斌來到了火場邊,看著滿地被燒得變形扭曲的屍體,他的小臉上滿是糾結與不忍。

    至於郭斌,他雖酷愛《電鋸驚魂》之類血腥殘暴的電影,可那只是葉公好龍罷了,他又何曾真的見過滿地都是燒焦的屍體的慘狀?不過,畢竟他曾經徒手將波才的兄弟活活打死,亦曾進山狩獵,斃命在他手上的野獸不可勝數,郭斌並非從未見過血的雛兒。

    而且,作為一軍統帥,又是陽翟縣加上伏龍山莊的實際領袖,在這種時候又怎能露怯?

    於是,他站上一處大石頭,開始了一次特別的演講。

    郭斌道:“夫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這是賈誼在《鵬鳥賦》中的名言,意思是:“天地就彷彿是個大熔爐,而造化就好像是看爐子的工匠。運轉不息的陰陽是炭火,天地間的生靈萬物就好像是被熬煉的銅礦。”極言世間萬物生存之艱辛。

    “如今天下大旱,赤地千里,大漢子民流離失所,進退失據。郭斌不才,蒙諸位看重,追隨左右,豈不是為了保全性命,護衛家人?”

    一番話,將眾將士說得連連點頭。今年,若非有郭斌在,給他們工作,供應他們衣食,他們中絕大部分人恐怕亦會與如今遍佈大漢的流民一般,流離失所,渾渾噩噩,為了一口吃食而搏命吧?

    郭斌繼續道:“這樣的慘劇,今天有,明天也許還會有,也許會持續許多年,也許有一天,躺在地上的就是你,就是我郭斌,就是站在你背後保護你的袍澤!我們是殺~人了,可我們的目的是保護我們身後的袍澤和家人!我們要為我們的家人而戰!我們要為我們的袍澤四鄰而戰!我們要為那些不能作戰的人而戰!”

    一番話,為眾人找到了作戰的理由,殺~人所造成的心理壓力亦有了發洩的渠道,一眾將士被郭斌說得熱血沸騰!

    郭斌又加了一把火:“你們都是陽翟縣的英雄!”

    頓時群情激昂,因殘酷而慘烈的戰爭場面而造成的沉重的心理壓力瞬間釋放!

    連一直跟在郭斌身後的戲志才、郭嘉、徐庶等人,心裡亦是由衷地升起強烈的自豪感。同時,卻又不禁為郭斌超強的煽動能力而震撼。

    他們哪裡知道,這些東西,在後世又算得了什麼?只是小意思罷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0:59
第八十八章 回京

    將太平道的事情處理完畢後,郭斌便派遣趙雲並關羽率領五百軍士,護衛劉辨、袁紹一行往京中去了。

    郭斌身為陽翟縣令,不能輕離轄地,而趙雲身為縣尉,率軍護送大皇子劉辨進京,正是便宜。況且,在此次剿滅太平道的戰鬥中,正是因為有趙雲在潁水邊的一番卓越指揮,陽翟縣官軍方能不損一兵一卒地結束戰鬥,可謂是大大地露臉了。而關羽則是因為在護衛縣衙時指揮有度,而深得郭斌看重。

    此番派遣二人進京,一是為了護衛劉辨一行,二是為了給二人陞官。郭斌在給何進的密信中將此次剿滅太平道的前前後後詳細說明,並著重點出了趙雲、關羽二人的勇武,分別為他二人求官。趙雲擬為陽翟縣丞,關羽則擬為陽翟縣左尉。

    在給天子的奏摺中,郭斌則著重強調了大皇子猝臨劇變,面不改色,沉著應對的形象。陽翟縣軍民一心,終於在大皇子的帶領下擊退強敵,從此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云云。一番吹捧溢美之詞,連郭斌都不忍直視。

    應五百羽林精銳的強烈要求,郭斌特命令被服廠連夜趕製了五百套軍服,形制皆依照陽翟官軍的軍服式樣。於是在一行人抵達京師洛陽之後,一股被稱為“陽翟風”的潮流便悄然吹遍京師上流社會。

    京城“醉仙樓”旗艦店旁邊新開的名為“陽翟服飾”的服裝店,在開業當天便被踏壞了幾條門檻。京城的貴族無不以有一件陽翟產的軍裝而洋洋自得,似乎這也成了身份與地位的象徵。

    他們大多是派遣僕傭下人攜帶了銀錢往陽翟服飾購買,自己則到一旁的醉仙樓中,點上一桌酒菜,慢慢地等。因為陽翟服飾實在是太火爆了,只看門口長長的隊伍便知道,進去買衣服並不是一個輕省的活計。

    這一切的一切,皆來源於郭斌的謀劃。

    他給劉辨特製了幾套軍服是為了做廣告,給五百羽林軍製作軍服又何嘗不是如此?

    於是,當騎著高頭大馬的劉辨穿上新制軍裝,在整齊劃一的五百陽翟守軍的拱衛下踏進洛陽城門之時,所造成的轟動效應是無可比擬的。

    關於如何進城,郭斌早已反覆囑咐了趙雲和關羽二人。

    當日,在劉辨率先通過洛陽城南門時,五百個陽翟守軍,身著陽翟縣官軍制服,腳踏豬皮靴子,腰挎精鋼所制的環首刀,邁著標準的正步,整齊劃一地通過洛陽城最繁華的地段,並護衛大皇子到宮城之外。

    一個個年紀輕輕,精神抖擻的臉,在合身軍服的映襯下,愈發顯得英武不凡。

    這種集體的力量所形成的震撼力,在從未見過後世的閱兵式的漢代是無與倫比的。似乎在中國人的基因中,自古便有一種崇尚統一與整齊的因素。我想,這亦與幾千年來,中央集權和統一始終作為社會主流的國家形態有關吧。

    事實證明,郭斌的謀劃是正確的。陽翟的軍裝不僅得到了天子劉宏的讚賞,亦得到了國舅爺何進的盛讚。

    對於郭斌在陽翟的一番表現,何進是興奮地整夜睡不著覺啊!

    首先 ,妥善保護了劉辨的人身安全,並將其毫髮無傷地送回京城,這便是郭斌最大的功勞。劉辨是老何家保證幾十年富貴的根本,是他何進能得佔據高位的根本,亦是何皇后能夠在宮中立足的根本。可以說,劉辨能否安全回京,牽連著無數人的心神。

    其次,這次陽翟之行,很好地改善了劉辨在天子心中的印象。原本劉辨既瘦且弱,小小的身體再套上漢代流行的寬袍大裾,只有更顯孱弱,又如何能有何威嚴可說?而且,初到陽翟的劉辨,渾身竟沒有一點兒同齡人該有的頑皮與朝氣。

    其實這種情況亦是可以理解的:道家養生的理念中,“辟穀術”是非常重要的一環。

    所謂辟穀,即不食五穀雜糧,是通過吸收自然精華之氣,而進行減肥,排毒,養生的系統養生方法。“辟穀術”起於先秦,大約與“行氣術”同時,行氣術是一種以呼吸吐納為主,而往往輔以導引、按摩的養生內修方法。

    集秦漢前禮儀論著的《大戴禮記·易本命》說:“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食氣者神明而壽,不食者不死而神。”道教創立後,承襲此術,修習辟穀者,代不乏人。曹植《辯道論》載郗儉善辟穀事,謂曾“躬與之寢處”以試之,“絕谷百日,行步起居自若也”。想是曹植亦不信有人能不吃飯,只喝水,便與這個叫郗儉的同住同出,沒想到這個郗儉竟真的能百日內不吃飯,走路起居,卻一點兒異常都沒有。

    劉辨自小長在道觀,辟穀法想必亦是知道的。他是不是每天吃不飽飯暫時不得而知,可總不會跟著道士們大魚大肉地吃得膀大腰圓吧?

    不是說辟穀法便是偽科學,可若是一個正在長身體的小孩子你每天不讓他吃飯,讓他辟穀,讓他修仙,他能長高長壯實了才怪!還奢談什麼虎背熊腰?什麼王八之氣?在郭斌看來,將劉辨從小送進道觀裡,亦是董太后給出的好主意。意在疏遠天子對劉辨這個大皇子的感情,好讓劉協得到聖寵。

    可是這次陽翟一行,劉辨彷彿從內到外變了一個人似的,非但回覆了少年人應有的朝氣,小身板亦長高了不少。再配上陽翟縣特製的軍服,那是要腰有腰,要肩膀有肩膀。要知道郭斌給劉辨特製的軍服,可是修身款的,再加上墊肩的存在,愣是將劉辨打扮成了儒雅中帶著英氣的小正太,就連董杏兒亦對其喜愛非常。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1:00
第八十九章 塵埃落定

    要說這次劉辨的陽翟之行,最大的收穫,也是郭斌送給劉辨最大的禮物,便是軍功了。

    所謂“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指的是祭祀與戰爭。

    祭祀,是對祖宗的尊敬與侍奉,關係到皇位的合法性。古人相信,我打贏了一場戰爭,是因為有神明的庇佑。中國人崇拜祖先,這所謂的神明自然就是自己的祖先了。中國古人認為我之所以能戰勝敵人,打贏戰爭,是因為我的祖先在天上戰勝了敵人的祖先。

    因此,《秦始皇本紀》中記載,秦統一六國後,始皇帝說:“天下共苦戰鬥不息,以有侯王。賴宗廟,天下初定,又復立國。是樹兵也,而求其寧息,豈不難哉?”所謂的“賴宗廟”,便是“得益於祖宗顯靈”的意思了。這絕不是一句套話,而是與古代中國的傳統信仰息息相關的。

    而戰爭,則是人世間政府權力的保證,是祖宗的基業得以保全的憑依。自古至今,中國便少不了戰爭。小到鄰里爭田地,村莊爭水源,大到國與國之間爭人口,爭土地,自古至今,概莫能外。

    郭斌在奏摺中將陽翟縣亂民的平定,全說成是劉辨的功勞,什麼英明神武,什麼才智過人,將劉辨誇成絕無僅有的儲君之才,最後一句“臣固知,所謂虎父無犬子也。”將劉宏的馬匹亦拍的啪啪作響。

    這一番作為,得益之人無數。劉辨自不用說了,何進與何皇后亦是雀躍興奮,大讚郭斌懂事得很。

    至於天子劉宏,郭斌玩的這點兒小把戲他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性格,他自己能不知道?可是對於郭斌的一番作為,他是樂見其成的。為什麼呢?

    首先,劉辨畢竟是他兒子,雖然他自小便養在道觀中,父子之情頗有一點淡薄。可畢竟虎毒不食子,劉宏不可能將劉辨往死路上逼。因為劉辨不僅是他的兒子,還是他的嫡長子,是他皇位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未來還會是老劉家的大宗,是天下劉姓子孫的家主,即便劉協登基,只要劉辨不死,而天下仍然姓劉的話,這種情況便無法改變。

    因此,若劉辨無法順利登上皇位,等待他的不可能是養老圈禁,而是只有一個死字。這與一個王朝推翻另一個王朝是不一樣的,後周世宗柴榮死後,趙匡胤奪了柴宗訓的皇位,可以封柴宗訓為鄭王,養了他一十三年;歷史上,劉協禪位給曹丕後,又活了11年,因為改天換地,另受天命了嘛。而劉辨在被董卓廢黜後,次年便被殺害。

    這天下只要還掛著大漢王朝的牌子,劉辨這個先皇嫡長子的身份便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去。

    劉協與劉辨相比,身份地位卻又低得很了。劉協的生母王美人祖父是王苞,曾任二千石的五官中郎將,父輩則並無出色之人。以良家子的身份選入掖庭,舉止文雅,很有教養;容貌姣好,身材勻稱,深得劉宏寵愛。然而,劉協生下來不久,王美人便被身為皇后的何氏毒殺,再加上劉協生母位份本低,又沒有居於高位的外戚扶持,若非董太后將其接到永樂宮撫養,能不能長大都是個問題。

    而劉辨在劉協降生的這一年,已經是八週歲了,按照現下虛歲的說法,則是年九歲。這在東漢王朝這個皇子從來都養不大的皇宮中,已經算是難得的“高壽”了。劉宏能同意將其送到道觀撫養,想必因東漢皇子一貫早夭,而這亦是對他的一種保護吧。

    其次,若拋開父子親情的因素,單從政治方面考量,劉宏亦要全力保全劉辨。眾所周知,東漢中後期屢有外藩入繼大統者。原因是漢帝多盛年早崩或無後。當權的外戚或宦官希望新立一個年幼無知的小皇帝。以便繼續控制朝政。桓帝的帝位就是因此僥倖得來,當今天子劉宏的皇位亦是如此來的。

    若想自己子孫得繼承大統,使自己宗廟不息香火,保護好即將成年的劉辨就是最佳選擇。劉宏當初是如何對待漢桓帝的同母弟勃海王劉悝的,他心裡比誰都清楚。而這件事,還要牽扯到光和元年的一段秘辛。

    勃海王劉悝是漢桓帝劉志的同母弟,被封為勃海王。劉悝的王妃宋氏,是當今天子劉宏首任皇后宋氏的姑母。後來中常侍王甫殺了勃海王劉悝及他的王妃宋氏,還誣陷宋皇后在宮中以巫蠱詛咒皇帝。一直不待見宋皇后的劉宏便藉機收回了她的皇后璽綬,將她廢黜囚禁。宋皇后不久就死在了暴室之中,她的父親兄弟亦被誅殺。還是宦官們可憐她,湊錢將她一家的屍體收葬。

    後來劉宏曾夜夢桓帝,桓帝質問他為何誅殺劉悝,又使宋皇后死去,使得他心中大是驚恐。可見,一個人若是做下壞事,最受折磨的還是自己。

    因此,劉宏若不想自己死後同桓帝劉志一樣受到這種待遇,保全年長的劉辨,亦是他最先考慮的方法。

    郭斌一番保全劉辨的做法,並對劉辨的一番吹捧,實則是摸準了劉宏要保全劉辨的脈搏,劉宏要依靠這些臣下的稱頌來加強年幼皇子的聲望,因此,即便郭斌的奏章上多有不實之處,劉宏雖然心中有數,卻不會揭破。只要對了天子的心思,再荒唐的事情也能被眾人傳成真的,說你是真的,就是真的,假的也是真的。

    天子定了調子,下面自然有無數人前來跟風、吹捧、完善這個謊言。於是,自夜裡郭斌的奏摺上交給天子,第二天一早,洛陽城中便流傳著年僅十一歲的大皇子劉辨,在陽翟指揮若定,靠著十幾個衙役就將近千亂匪擊退,並手刃亂匪十幾人的英雄傳奇。

    而當天下午便有小臣上書天子,要治郭斌不靖縣中,驚擾皇子之罪。隨即,上書懇請立劉辨為太子的奏摺便紛紛跑上了天子的案頭。

    當然,這些事情有多少是何進推波助瀾,有多少是董太后在後面操縱所為,郭斌就不得而知了。

    郭斌算計的是,他有多少功勞,天子劉宏心裡是知道的,國舅爺何進心裡是知道的,何太后心裡也是明白的,大皇子劉辨心裡更是比誰都清楚。

    於是,過不了多久,遠在陽翟的郭斌便收到兩個消息:一個是“天子詔有司準備立太子事宜”;第二個是“因剿滅山匪有功,除趙雲陽翟縣丞,關羽陽翟縣左尉。”;第三個是“前陽翟縣丞賈仁勾結山匪,引賊攻擊縣衙,雖身死,難辭其咎,著查抄其家產,一半歸陽翟縣府庫,一半上交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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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原委

    將時間拉到趙雲進京前。

    眾人大勝而歸,陽翟縣中自上至下無不歡欣雀躍。

    來到縣衙大堂,袁紹便逮住郭斌,問道:“潛陽,你是如何知曉太平道要自潁水邊乘船離開的?難道太平道高層中亦有你的探子不成?”

    郭斌笑道:“本初兄可是高看小弟了,要說這件事,還真是多虧了小郭嘉。”

    袁紹一愣,看了一眼年僅14歲,僅比劉辨大了三歲的郭嘉,道:“哦?可是小郭嘉去河邊玩耍看到了?”

    郭斌心中暗笑:“別看不起小郭嘉,雖然他才14歲,可是眼界心胸卻比許多位列朝堂的官員都要高得多。”

    當下,郭斌對袁紹道:“本初兄可知道日前陽翟縣中漁價騰貴之事?”

    袁紹道:“為兄自然知曉,當初大皇子想要吃魚湯,我派人滿陽翟城地尋找亦未曾找到賣魚的漁戶,還是你吩咐人往穎水中釣來的。”

    郭斌點頭道:“正是如此,本初兄可知道,當時為何漁價騰貴?”

    袁紹亦是人精,一拍腦門道:“哎呀,我怎麼沒有想到?定是因太平道將漁船都蒐集了去,漁戶便沒法下河捕魚了,漁價自然便漲了上來!”

    郭斌伸出大拇指,道:“本初兄大才,正是如此!”

    袁紹奇道:“這難道都是小郭嘉想到的?”

    郭斌道:“本初兄可還記得杏兒燒的魚嗎?”

    與郭斌一樣,深受董杏兒“高深”廚藝荼毒的袁紹自然是記得的她燒得魚湯,當初他還因陽翟城中竟買不到新鮮的魚而竊喜不已,可董杏兒愣是萬事不求人,自己下河抓了魚來給他們熬湯喝。

    於是袁紹苦笑道:“想必潛陽亦忘不了的。”

    郭斌道:“當初杏兒因買不到魚,還曾在衙門裡說過,當時小郭嘉便留上了心,經過多方調查,才知道了太平道將縣中的漁船都搜了去。”

    袁紹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你竟放任吳義將城南門打開。”

    不錯,郭斌曾召見縣右尉吳義,向他攤開了講明現在的局勢。正在吳義膽顫心驚,不知如何取捨的時候,郭斌告訴他,儘管按照與賈仁的約定行事,按時打開城門,救回他的獨苗吳勝便是,將吳義說得愈發拿不定主意了。

    待郭斌講明自有收服賈仁的法子後,吳義方千恩萬謝地告辭離去。

    因此,當晚見吳義按照約定將城南門打開的賈仁,自以為得計,將吳義的獨生子還給了他。此舉亦是大大放鬆了張梁的警惕性,使得他們以為,只要進山了便安全了。而關羽只將二十騎兵監視越水澗,則更是堅定了太平道眾人的心思,待出了山口,要坐船離開的時候,方會如此鬆懈,以至於大部分人竟躺倒在路邊的蘆葦蕩中歇息。

    要知道,人在疲乏不堪的時候是萬萬不可立刻躺倒休息的,否則渾身的疲累湧上來,可能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因此,趙雲抓住太平道眾人戰鬥了一夜,個個疲勞不堪的機會。待太平道中大部分人都坐下歇息了一陣,疲乏湧上來的時機,命令士兵先放箭,將太平道重傷一批,以降低他們的行動能力。然後以火箭引燃周圍的蘆葦,方能全殲太平道眾人。

    這一戰,太平道總計三百多人,除了十幾個高手和幾個極為幸運之人逃過一劫之外,全軍覆沒。

    當夜,參加圍攻太平道的共有近九百人,全是郭斌手下的部曲。其中有五百人是當初從伏龍山莊暗中派過來的半脫產的戰士,這些人早在張梁抵達陽翟之時,便被緊急調過來,潛伏在城外的莊子上。另外的四百人中,兩百人是一直未曾露面的關羽麾下的特種部隊,另外兩百人則是從伏龍山莊緊急調遣過來的半脫產戰士。

    如此,伏龍山莊的老兵就僅剩三百人了。可是莊中的青壯均很好地執行了郭斌定下的規矩:但凡是成年男子,早上必須參加晨跑,夜裡參加槍法訓練,可謂全民皆兵。因此,即便伏龍山莊中一個正規軍都沒有,來個近萬人亦很難將其拿下。

    由於歷史上戲志才與郭斌是出了名的早夭,郭斌很是關注兩人的身體,尤其是對郭嘉看得很嚴。非但禁止他過早接觸女性,還讓他與戲志才每日參加晨跑。另外,郭斌在全縣以及軍中全面禁止服用“五石散”。

    所謂“五石散”,又稱為“寒食散”,其藥方托始於漢代,三國魏時清談家、駙馬何晏是寒食散的提倡者。當時,貴族中人相繼服用,一時成為風氣。其主要成分為鐘乳石、紫石英、白石英、硫黃、赤石脂五種石藥,藥性皆燥熱繪烈,服後使人全身發熱,激發情慾,並產生一種迷惑人心的短期效應,實際上則是一種慢性中毒。

    因為藥性熾熱,服此藥後,則必須發散。發散的方式有多種,古代人的做法是冷食、飲溫酒、冷浴、散步、穿薄垢舊衣以及發生性~行為。如不散發,則須用藥發之,因稱寒食散,然而許多長期服食者都因中毒而喪命。很多人認為歷史上郭嘉之所以早夭,可能便是長期服用五石散之故。

    其實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的話,五石散實際上是中國古人所配的一種毒~品,能有催情的功效,更可以使人飄飄欲仙,郭斌當然要嚴厲禁止郭嘉接觸這種東西。

    對於太平道的撤退路線,當初戲志才等人亦質疑過,均認為太平道敢從山中撤退,簡直是膽大包天!要知道,此時的山中那可真是荒山野嶺,非但叢林密佈,毒蟲猛獸更是遍地都是。最可怕的是,林中不見天日,即便是白天,亦看不到太陽,若無熟悉山林的人帶路,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更不用說是在夜裡行軍了。

    因此,眾人都懷疑日前看到的三百多太平道的蹤跡,是張梁使的疑兵之計,可太平道到底要從哪裡離開陽翟,卻成了眾人心中的一大謎團。就在這時,董杏兒抓魚的事兒便得到了郭嘉的重視,得到情報後,他各處查訪,又利用強大的情報系統,廣佈耳目,方得到了賈仁在城外的一處莊子的老管家,曾數次派人租用船隻的消息。然後順藤摸瓜,方找到了太平道在城外存放船隻的地方。

    後來大家一分析,事情便愈發明晰了,先從越水澗進山,再順流而下離開陽翟,這才是最安全又省力的法子。直到這時,郭斌方能放心地讓吳義將城門打開,放太平道出城。

    因此,別看台前的郭斌光鮮亮麗,彷彿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來犯的太平道全殲,其實他就像水面上的鴨子一般,看起來優雅閒適,不動聲色,可是誰知道他水面下的雙腳使勁兒撲騰呢?

    袁紹得知郭嘉小小年紀,其聰明智慧竟能不輸乃兄,心中不由暗暗感嘆,亦不由羨慕起郭斌兄弟倆的感情來。的確,生在世家大族的袁紹,從小便身份尷尬。他是婢女所生,因此雖是長子,位份卻低。待嫡子袁術降生,袁紹便被冷落了。於是他拚命讀書,努力練劍,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行,關注自己的形象,努力博得族中長輩的認可和支持。

    而袁術雖是嫡子,卻從小不如他。可是袁紹心裡清楚,袁術從沒看得起過他,再加上他處處蓋過袁術一頭,更是激起了袁術的敵意。於是袁術處處想找茬兒,時時想壓扯他的後腿,兄弟倆的感情自然是愈發淡薄起來。

    後來憑藉袁家四世三公的深厚背景,袁紹年少為郎,不到二十歲已出任濮陽縣長。可謂春風得意,端得是年少有為。可是不久,因母親病故服喪,接著又補服父喪,前後共六年。之後,袁紹便拒絕朝廷辟召,隱居在洛陽。

    此時正是第二次黨錮之禍愈演愈烈之時,宦官弄權,黨人受到殘酷的迫害。袁紹表面上不妄通賓客,其實在暗中結交黨人和俠義之士,幫助黨人避難。此舉亦是為了結好士大夫階層,獲取政治資本。他知道,自己終於不會被袁家容納,他還是要靠自己的努力,方能做人上人。

    果然,在歷史上袁紹沒有回汝南老家發展,而是憑藉奪了韓馥的權,而在冀州站穩腳跟,最後掌握了幽州、冀州、並州、青州四個大州,中原之地太半皆在指掌之中,很大程度上亦是袁家排擠他的結果。

    可是歷史上的袁紹,幕府中從來不乏傑出的人才。文有沮授、審配、辛評、郭圖、田豐、許攸之輩,武有麴義、張南、張合、顏良、文醜、高覽、淳于瓊之徒,而且就連荀彧、郭嘉亦曾投效袁紹。河北袁紹,可謂人才鼎盛之極。

    這靠的是什麼?當然有借的汝南袁家的勢,最重要的還是袁紹早年結交黨人所鋪墊的豐厚到嚇人的人際關係網。否則,身為袁家嫡子的袁術起兵之時,怎麼沒見有什麼傑出的人才投效他呢?

    袁紹的一生,堪稱一部勵志電影了,可以說,他的一生,是一個高富帥奮鬥的一生。因此,人啊,不論你家世有多好,最後靠的還是只有你自己罷了。可能比你更優秀,家世比你更好的人,會比你更加努力地工作和學習。這才是社會分層的根本原因。

    袁紹知道,自己這一次來陽翟,欠郭斌的人情是欠大了。這人情,恐怕短期內是沒法還了,只能記在心中,等到日後有機會再說了。

    (作者註:關於五石散,亦是經過深思熟慮方些的。潛陽相信本書的讀者都具有辨別是非的能力,可是還要一再叮囑,切勿模仿。小學生請在家長陪同下觀看此章節,並請適當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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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買馬

    劉辨來陽翟一事,在陽翟縣忙忙碌碌的生活中被漸漸淡忘,為了應對這個比平時更加寒冷的冬季,人們都卯足了勁兒,投入到西城區的建設中。

    目前西城區的建設進度還是極快的,城牆在太平道圍攻縣衙之後便已竣工,磚石壘砌的城牆,外面又抹上了一層水泥,堅如鐵石。如此迅捷的修築速度,連攜家帶口前來陽翟的荀彧亦被驚得目瞪口呆。

    按說此時城牆的修築方法,多用夯築法。夯築法又分為平夯法與方塊夯法,在漢代則通常用平夯法築城。平夯法亦即版築法,即兩面夾板,在夾版中填入泥土,用杵夯實。這樣一層一層夯築起來的城牆,雖耗時費工,卻是廉價而極為堅實的,是中國古人以其勤勞和智慧探索出來的築城方法。這種修築城牆的方法,鑄成了中華民族以泥土為代表的建築文化。

    古代中國人多以土和木頭進行建設:城牆多以土夯築,宮室則多用木頭建成,而皇家的宮室則多建築在土台之上,用以顯示威儀。因此,在中國一說到大肆進行建設,便會說是“大興土木”。不僅是城牆和宮室,就連道路,亦是以泥土修建。秦始皇修建馳道,用以彰顯皇帝的威儀,便是以泥土夯平築成,道路寬廣達到五十步,路兩邊每隔三丈就種上松樹。並在道路兩旁築上土牆,裡面用鐵條加固,就像現代的鋼筋。這就是所謂的“道廣五十步,三丈而樹,厚築其外,隱以金椎,樹以青松。”

    而與之相對應的,則是西方以石頭為代表的建築文化。古羅馬無論是修築神廟,還是建築道路,皆以石頭,甚至雕塑亦是以石頭為原料。這與中國的建築文化迥異,卻也形成了自己獨特的建築風格。

    在漢朝,出現了外裹以長約四十五釐米的磚石,內填泥土的城牆,而新築城牆的厚度則達到了十幾米。而且郭斌在城牆上每隔十米建一個馬面,用以增強城牆的整體防禦能力。

    所謂馬面,首先見於《墨子》中的《備梯》與《備高臨》二篇,其中所說的“行城”即“馬面”。它是一種凸出牆面的矩形墩台,以利防守者從側面攻擊來襲的敵人,使其三面受敵,增加敵方攻城的難度。

    若按照此時修築城牆的方法,即便是像陽翟縣西城區這樣的小工程,也要十個月到一年的方能築成。可陽翟的西城,在城牆兩邊以特製的長條磚壘砌,在城外掘土成河,再將這些土石運到城牆內,填實,省卻了最為耗費人力的夯築程序,使得築城的速度大大加快。

    陽翟的城牆高約兩丈,也就是四米半多一點,與舊城牆相連通。《史記·禹本紀》說,大禹定自身為一丈,以其十分之一為尺,因此男子叫“丈夫”。夏尺實際只有今日市尺的4吋8分,大禹只有4尺8吋,僅1.60米高。而漢代的一尺為23.1釐米,十尺為一丈,故,漢代一丈為231釐米。

    為了應對即將到來的黃巾之亂,郭斌不僅在新城牆建了馬面,老城牆處亦依照新城牆的規格,每隔十米修建馬面。

    從涿郡回來的張飛看著新建的城牆,亦是心中感嘆不已,對郭全道:“主公真是厲害,這才短短一個多月,城牆就建好了。”

    一旁的郭全則是得意洋洋地道:“你是不知道,當初修伏龍山莊的時候,也是才用了一個多月,就算是修建從伏龍山莊到陽翟縣城的公路,也只用了兩個多月。主公研發的那個水泥,搞起建築來那是真不含糊!”

    張飛一巴掌拍到郭全的後背上,道:“嘿!你小子在這裡吹什麼牛,主公的厲害之處,俺老張還不知道怎的?”

    郭全顯然是一路上頗受張飛蹂躪,故雖是心中不滿,卻只是嘟著嘴,不說話了。

    回到陽翟縣衙,自然又有一番歡欣雀躍與久別重逢。

    待郭斌問起買了多少馬回來時,郭全立時興奮地道:“主公,此次共買了五百匹馬。”說著還伸出了五個指頭。

    郭嘉踹了他一腳,冷笑道:“你是不是偷懶了,才五百匹馬,你還好意思回來?”

    張飛卻嘿嘿笑著,略帶猥~瑣地對郭斌道:“小郭全說得不全,主公,這五百匹馬,卻皆為上好的烏桓戰馬!”

    看著張飛樣子,郭斌是又好氣又好笑,心想這個黑大漢要扮一副猥瑣樣子,還真是有點不搭調,對張飛剛才所說的話,卻尚未反應過來。

    一邊的戲志才卻驚得騰地一聲站了起來,激動地道:“大丈夫不打誑語!”

    郭全揉著屁股,道:“你自己去看嘛,馬匹就在城外讓人看著呢。”

    這時,郭斌才反應過來,郭全與張飛此次買回來的馬,與他以前買的馱馬不同,竟都是戰馬!

    半年多來,郭斌所買的馬匹,皆為馱馬,就算是之前太平道圍攻縣衙時,那一百特種兵所騎乘的,亦只是矮子裡拔將軍罷了,又哪裡是能騎著衝擊敵陣,參加激烈戰鬥的戰馬?

    當下,郭斌忙拉著張飛往城外奔去,一眾手下亦興奮地跟在後面,出了縣衙。

    來到地方,看著一匹匹身材高健,體型勻稱的戰馬,郭斌的心中一片熱火:這可是五百匹戰馬啊!只要訓練一段時間,關羽的三百特種兵想必就能很好地駕馭它們,其他的就留作訓練用。屆時,三百騎兵衝鋒陷陣,將是多麼宏大的場面,那逼格,是前世作為屌絲宅男的郭斌無法想像的!帶領成百上千的騎兵戰鬥衝鋒,大概是每個男人心中所熱切渴望的吧?

    郭斌常騎的馬匹還是當初童淵留下來的,而他手下的一干武將中,除了趙雲有坐騎,關羽諸人均騎著一匹駑馬。因此,見到這五百匹戰馬,非但郭斌心中興奮不已,關羽、管亥諸人又何嘗不是歡欣雀躍?在這個時代,一匹好馬就好像是後世的豪車一般,若說關羽他們之前所騎的駑馬是二手奧拓的話,傳說中的赤兔馬基本就類似於全球限量版的蘭博基尼了吧。

    於是,一番紛紛擾擾過後,關羽,管亥均為自己挑了新的坐騎。而張飛和郭全自然是早早地就給自己選好了。

    這時,張飛帶了兩個中年人過來,看裝扮,像是兩個商人。只見二人面相平庸,屬於扔在人堆裡找不到的那種,而且看起來忠厚老實。只是兩隻眼睛中卻是目光堅定,時有神光閃過。

    郭斌見了,面色一肅。待二人行至身前,張飛介紹道:“主公,這兩位大商賈,專門往烏桓處販馬,這一位名叫張世平,另一位名叫蘇雙,是中山國人。此次販馬到了涿郡,某家與郭全小子要去買馬,卻是正好碰見了。某家見他們販的都是好馬,便全買了下來。這兩位得知是主公要買馬,非要跟著俺同來,讓俺引見引見,這不,給你帶來了。”

    郭斌聽了,面色不變,待張世平與蘇雙跪拜見禮,方笑呵呵地上前扶起二人,道:“二位遠道而來,辛苦了,請先到縣中客舍稍作歇息,若有何事情,待梳洗過了再談不遲。”

    見郭斌如此說,張世平與蘇雙二人對視一眼,只得躬身應諾,由軍士帶著下去了。

    見張飛面露錯愕,顯然是想不到一向待下和善的郭斌,今日怎麼會對張世平與蘇雙二人如此冷淡。

    郭斌對張飛道:“翼德,此次買馬的生意做得好。若我所料不錯,定是他二人想要長期與我陽翟縣合作販馬。既是做生意,談買賣,便要先拿住他們。我今日如此待他們,是為了先殺殺他們的銳氣。待今日夜裡,便由郭嘉陪著你去給他們安排接風宴,談生意的事情,便由郭嘉全權負責,你就只管吃酒,做個中間人吧。”

    一番話將張飛說得興高采烈,他回涿郡時隨身待得十壇英雄血早已被喝光了。涿郡之中發賣的所謂“好酒”,只將被英雄血養刁了胃口的張飛喝得寡淡無味。如今聽說晚上可以敞開喝,自然是興奮異常。郭斌說的別的話,他卻壓根兒就沒聽進去,只在那兒搓著手傻笑,將郭斌看得一臉無奈。

    當下拉著郭嘉一番囑咐,方踱著步,回縣衙去了。

    當夜,由郭嘉與張飛出面招待蘇雙與張世平二人。二人見不是郭斌親自接待,雖頗失望,卻並未有何表示。

    本來嘛,漢朝實行重農抑商的政策,商人的地位受到極大的壓制。

    劉邦建國時,或許是受到秦朝巴郡的寡婦清和烏氏裸兩大商賈干預朝政的教訓,再加上漢初實行與民休息的國策,大力發展農業,便極力地抑制不事生產的商人的社會地位,“命商賈不得衣絲乘車,重租稅以困辱之”。

    因此,作為商賈的張世平和蘇雙,在郭斌這個縣令面前天生地便抬不起頭,更何況郭斌用半年的時間,從一文不名到富可敵國的豪商的經歷,已經成為大漢朝商界的一個傳奇,亦是二人的偶像。

    此次與張飛的一番交易,二人在得知是郭斌的買賣後,頗讓了一部分利潤,目的便是想通過張飛搭上郭斌的線。若真能傍上郭斌這個江湖上聲名赫赫的“急公好義小孟嘗”,單這一路上要應對的綠林好漢,便都得賣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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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商界與學界

    郭嘉依照郭斌的囑咐,很是熱情地接待了張世平、蘇雙二人,並以伏龍山莊的名義,與二人定下了長期販運馬匹的約定。並成立了伏龍山莊牲畜販運公司,張世平與蘇雙二人以資金入股,佔有四成股份。郭斌撥了二百部曲,以專責沿途護送馬匹。

    因為一路流民頗多,若無周密防護,恐怕到不了地方便能給分食殆盡。郭斌所派遣的部曲,皆為陽翟縣的標準配置,不但攜帶了精鋼所鑄的環首刀,勾鑲,還配備了制式的長槍,並各自攜帶了騎兵弓,每人在馬屁股上掛了兩壺羽箭。

    這些人雖非素習騎術、精通馬性之人,卻也是一個個剽悍體壯,身著皮甲。其裝備之精良,幾與羽林軍不相上下。

    張世平與蘇雙二人見郭斌所派遣的護衛人數雖非太多,卻比平日所見的正規軍更要有紀律性,二百多人站在那裡,竟沒有一絲響動。他們所散發出的威勢,直如千軍萬馬一般。以後帶著這些人去談生意,簡直碉堡了!

    其實,細思之下,他們如此滿意也是有原因的。以二人的身份地位,哪裡享受過如此待遇?他們手下的護衛,多是些流落江湖的浪~蕩客。除了十幾個常年跟隨的僕從,則多是隨時僱傭的。一個個衣衫不整,骯髒邋遢,哪裡有郭斌這二百部曲的赫赫聲威?於是,與郭嘉商議好一干細節,二人便興奮地帶著人往北趕去。

    以郭斌的性格,自然不會少了二人的利益。所謂的二人以資金入股,不過還與當初二人的買賣方式相同,資金只是作為購馬的本金,待將馬匹順利運回陽翟縣,郭斌自會將利潤一併交付。利潤雖然較之以往少了一點,可郭斌還派遣了二百披甲騎兵沿途護衛,非但省了招募護衛的費用和時間,更是極大增強了護衛力量。原本每次走商路,只是臨時招募護衛便要一個多月,再加上沿途運貨要一個月方能往返,算上在烏桓購馬、挑馬的時間,一趟走三個月便是僥天之悻了。

    而依照郭斌的安排,二人此次前去,購馬固然重要,更要為伏龍山莊在塞外找一個落腳點。待下一趟時,郭斌便會派人前去建築村寨,並派人運送中原的貨物前去,郭斌新近研發的,用糧食釀製的高度美酒便是極好的硬通貨。以後購買馬匹的事情,便由這個村寨負責,張世平與蘇雙二人常駐村寨,運輸馬匹的任務便交由伏龍山莊派遣部曲專責。

    這樣的話,每次運送馬匹所費時間,便僅有一個月了。若是收購的馬匹供應得上,每月甚至可以走好幾趟。

    張世平與蘇雙以商賈的身份,非但得到了與伏龍山莊合作的機會,傍上了郭斌這個靠山,聽郭嘉話裡話外的意思,更有可能由二人常駐塞外,擔任城主,專責購馬事宜,頓覺此次陽翟之行收穫之豐遠超想像。二人甚至表示,若此事進展順利,不給錢也能幹啊!

    為什麼?因為商人被壓制的太慘了。二人雖是大商賈,“貲累千金”,可是社會地位太過低下,若非逼不得已,歷史上他們怎麼會拿出巨資,資助劉備這個以織席販履為業的落魄的皇族?怎麼會面對郭斌這個小小的縣令時亦戰戰兢兢?他們又何必抓住機會,不遠千里來到陽翟,謀求與郭斌的合作?

    聽說郭斌竟要在塞外建城,並有意讓二人做城主,二人哪有不歡欣鼓舞,喜極而泣的?雖說是在塞外,可畢竟是一城之主,身份地位較之一介行商,那可是天差地別啊!“急公好義小孟嘗”果然非同凡響,大格局,大手筆!

    見張世平、蘇雙二人滿腔豪情地率領二百多護衛出了陽翟城,往北行去。

    戲志才方對郭嘉道:“主公行事,一貫高屋建瓴,此次命二百護衛隨行,雖名為護衛,卻更有以之練兵之意。此後莊中部曲輪換前往,非但可以藉機熟悉沿途路線,更可借助塞外訓練兵士。”

    郭嘉點頭道:“不錯,我莊中部曲,雖然精於步戰,卻皆是中原之民,於騎馬,即便是較之羽林軍,亦差得遠了。此次正可提高馬術,此後必可大有作為!”

    戲志才點點頭,沒有說話。

    可是郭斌的一眾手下都沒有意識到,此次與張世平和蘇雙的合作會產生何等深遠的影響,此番郭斌派人往塞外築城,更不僅是只有練兵那麼簡單的。這次合作,是郭斌與商人合作、擴充自己勢力的一次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事件,將成為郭斌在塞外擴充實力的模板。

    張世平與蘇雙二人在此後的歲月中竭忠盡智,發展塞外的城寨,使之逐漸成為塞外草原上的一顆明珠,其影響力之深遠,威名之盛,吸引了一批又一批新商人在郭斌的軍隊的護衛下,走出國門,不斷進取,佔領新的領地,將新王朝的版圖不斷擴大,成為遠超大漢的強大王朝。

    將張世平與蘇雙的事情交代給郭嘉後,郭斌便去忙別的事了。郭嘉經過戲志才半年的教導,已經有能力也應該獨立承擔一些事情了。

    時間進入十一月,陽翟建築股份有限公司得到陽翟縣豪門富戶的熱捧,大家踴躍參股,紛紛拿出糧食來認購股份。因為郭斌在陽翟縣收治流民、平滅太平道的一番作為,使得他在陽翟縣中的威望空前高漲,陽翟縣城中亦未出現糧價騰貴的現象,使得陽翟的大戶心中亦愈發安穩。在這個天下大旱的情況下,要是天下人能齊心協力,合理分配資源,旱災便不是什麼邁步過去的坎兒。

    所以說,郭斌認為,要治流民,要應對旱災,最重要的還是要治人心。只要天下人不會因旱災而恐慌,造成富戶屯糧自保,貧民變成流寇的局面,便不會出大問題。

    這一天,是陽翟縣西城區的住宅建設完工後,郭斌首次有空閒前來巡視。之前的完工典禮,正趕上剿滅太平道後統計戰果,分析戰爭得失的事,後來就是送劉辨回京,以及按照天子的旨意查抄原陽翟縣丞賈仁的家產。郭斌忙得腳不沾地,直到現在才算是抽出時間來看看西城區的建設。

    進入西城區,不過百米,便是陽翟縣新建的官學,亦是最早建好並投入使用的公共建築。兒童從六歲開始便需要按照規定進入學堂讀書,直到十五歲學成畢業,一共九年,可以說是囊括了後世從小學到初中的義務教育課程。因此,學堂建築規模很大,現在尚有不少可以用來建設的空地。

    課程則主要以語文和數學為主,每月會有兩次大型的演講會,目前由校長司馬徽主講,講解的是《大漢世情》,內容則與後世小學中開設的《社會》類似。這個演講會是對外開放的,不僅學校裡的學生可以參加,便是縣中的建築工人亦可旁聽,以致每到演講日,會場都會被擠得滿滿噹噹。

    這自然是郭斌的創意,他在學堂中專門建設了一個可以容納近千人的場館,樣式便如後世的階梯教室一般。對於這種方式,眾人初時尚不甚適應。本來尊師重道便是孔子反覆提及的社會綱常倫理的重要部分,傳道授業的老師,怎麼能站在低處,而一眾學子卻坐在高處呢?這不是一點尊師重道的樣子都沒有嗎?

    可是,在郭斌對司馬徽說出一番話後,這位當世大儒立刻成了其堅定支持者。

    郭斌對司馬徽道:“德操先生,尊師重道固然是人倫綱常。可是在學術研究中,過分地強調身份地位,則容易使人思想禁錮於師長所教授,於開發新知識,思考新問題殊無裨益。我建造這種講堂,目的就是為了使演講者與聽講者站在同一高度,思考問題,探討學術,如此方能使思想活躍,使思維碰撞,產生新的火花。”

    郭斌看了看面色不變的司馬徽,繼續道:“現在只有先生有資格站在台上演講,以後我們還要邀請各方見識超群,才學卓達之士前來,切磋較技,活躍文化,每一個敢於站在台上的演講者,都要有面對多方詰難的心理準備。這樣才能日漸日新,文化才能愈加進步。所謂‘吾愛吾師,吾尤愛真理’。這方是學術研究該有的氛圍,先生以為如何?”

    聽到這裡司馬徽雙目發亮,連道:“如此大善,如此大善!”過後更是使人將“吾愛吾師,吾尤愛真理”的話刻在講堂的背景牆上。從此,這句話成為了陽翟縣官學的校訓,並隨著學校的不斷擴大,而愈加發揚光大。一批批學子成為新王朝的社會精英,亦將此校訓帶到了社會的各個階層。

    在此後漫長的歲月中,陽翟縣官學雖然名字屢有更改,卻一直堅守著這個校訓,成為天下最具影響力,最富創造力,最有行動力的學術研究中心,是全國最負盛名,最為活躍的文化中心。也是培養出最多社會精英的教育中心,是全國思想最為活躍的地方,為社會的進步、經濟的發展提供著學術和思想的源動力。

    而此時的陽翟縣官學,還只是一個僅有幾百人的小學校,在校學生在學習完四年基本的認字課程後,就會進入中級課堂,學習新開設的《物理》、《地理》科目。至於思想政治類的科目,則放在語文課時教授。當然,授課內容亦是經過眾人精心改編的。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1:03
第九十三章 正軌

    走過學堂,郭斌並沒有進去。因為當初劉辨來陽翟時,他常常會前來視察崗哨,故對學堂,郭斌是最為熟悉的。

    西城區的佈置與陽翟老城區大同小異,只是因為是新建城區,故規劃要較老城區更為合理。兩側一丈多高的院牆內是“裡”,亦即民宅。一般來說,為了方便政府管理,亦為了防盜,每個“裡”都有高牆環繞。西城區自然亦不例外,只是將其更加細化,改成了每個村都有一個大的院牆。

    因為是排房,修改起來簡單方便,只需在房屋一側的山牆處加上一道連通前面房子的牆即可。房屋均為五間一排,在最初挖地基的時候,便考慮到了冬天取暖的問題,因此在房間下面挖有地龍,冬天裡塞上鋸末,點著了讓它緩緩自燃,可以燒一整個冬天。如今房屋皆已竣工,而且已經是十一月份了,可稱得上天寒地凍,因此各家的地龍早已點燃,從腳底下傳來的熱量可以直接溫暖到心窩裡。在流落為流民前,他們又何曾嘗試過如此溫暖如春的嚴冬?

    郭斌來的時候,見到了正在挖坑的村民,他回頭對徐庶道:“元直,沼氣池的工作已經展開了嗎?”

    一直在後面跟著的徐庶道:“回主公,根據主公的吩咐,沼氣池明年開春便要開始投入使用,剛好村民們房屋都蓋完了,利用冬天農閒的時候修建好了,來年正可以投入使用。”

    郭斌點點頭,道:“嗯,都有伏龍山莊來的人指導麼?”

    徐庶回到:“每戶一個沼氣池,五戶一組,輪流開挖,都有伏龍山莊的人指導。”

    郭斌放心地點點頭,沒有說話。徐庶做事,他很放心。

    要說起這沼氣池,還是當初郭斌在伏龍山莊中讓人挖的。為什麼想起來搞這麼個東西呢?只因莊中糞便充塞,連路上都是動物糞便。郭斌為了處理這堆積如山的糞便,就讓人挖了沼氣池。他是農村出身,穿越前家中就有沼氣池,還是當初政府號召建設,每個沼氣池有國家補貼的。郭斌雖未挖過,卻見過,再加上明白其中的原理,便試著在伏龍山莊中建了起來。

    要說伏龍山莊為何有這麼多動物糞便,還是拜養殖業所賜。當初以門檻極低的養殖業起家的伏龍山莊,雞、鴨、鵝就更不用說了,還養了兔子、牛、羊、豬等家禽。一聲動靜起來,犬吠聲、雞鳴聲、羊叫聲不絕於耳。這還不算,堆得滿滿的動物糞便,更是成了莊中頭疼的大問題。

    因為過了種植季節,不能再種植糧食,所以雖然開墾了土地卻尚未耕種,眾人亦難以抽出時間來將糞便集中起來肥田。因此,郭斌便想到了這麼個主意。

    要說糞便直接扔到田地裡肥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養分不好滲透進泥土中,尚需要經過分解的步驟。因此,在農村中經常會看到堆肥的,便是要先將糞便堆積起來,利用無處不在的微生物將其分解,然後再撒到田裡,就可以讓莊稼長得更好了。

    而沼氣池,正是將糞便分解時所產生的沼氣收集起來,通過管道輸送到點火處,然後利用沼氣做飯或者照明。等到產生沼氣少的時候,就將裡面的糞便挖出來肥田,正是一舉數得的好招數,是郭斌的路子。這小子懶,從來都是想著怎麼一舉數得,竭力搾取利益,賠本的買賣是從來不干的。

    沒想到,克服了種種困難後,投入使用的沼氣池獲得了一致好評,郭斌在伏龍山莊中的實驗算得上成功。

    除了產氣量不如後世,沼氣池放在這個時代,最大的技術難度就是密封和沼氣的輸送問題了。

    郭斌想盡了一切辦法,什麼用鐵管、銅管之類的,最終證明除非用鑄造的,而且要造得很厚,否則以目前的技術是做不到的。只是這樣非但不易運送,而且建造成本極高,不適合推廣。就在郭斌焦頭爛額的時候,還是馬鈞的爺爺,馬老出主意了。

    不就是要管子嗎?拿竹子來啊,把竹節捅開不就是上好的管道嗎?彎頭處不好做,就用鐵鑄;點火處怎麼辦?還能怎麼辦,用鐵澆築唄,馬老也不是神仙啊!接頭處密封不容易?在接頭處抹上水泥固定住就可以了,這樣非但密封性好,還不懼攻城戰時敵方往城內投放火箭,造成大火。而且為了安全起見,管道都是埋藏在地下的,上面用石板蓋住,這樣就大大增長了其使用年限。

    因此,在通過這一系列辦法減小成本後,沼氣池的建造就具備了推廣的可能。

    如今,陽翟縣西城區的沼氣池都建設在各家各戶的小院子中,管道也埋在地下,用以增加安全性。

    作為一個現代人,郭斌實在是受不了滿地糞便的生活環境,每每看到到處橫流的糞便,他總有一種無處下腳的感覺。而在家禽普遍散養的漢代,要想擺脫這種環境,實現衛生安全的生存環境,沼氣池可能便是唯一的辦法了。

    郭斌不是沒想過通過行政手段來控制環境衛生,諸如隨地吐痰罰個五十塊錢之類的。可這只是治標不治本的笨辦法,而且十分不符合郭斌小投入大產出的行事風格。而大力推廣沼氣池,糞便的不足會讓村民們感覺到,即便是一坨便便,亦是極為寶貴的。於是便會教育小孩子,不要隨地大小便,一定要到自家的茅廁中來,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這個舉措,唯一的不足之處就是,搞得郭斌每次下鄉視察,總會收到無數村民的熱切歡迎。他們都恨不得拉著郭斌去自己家如廁,搞得郭斌頭痛不已,大嘆:“誰知坑中糞,坨坨皆辛苦。”

    如今的西城區,雖然結束了最初大搞建設的高~潮期卻依舊忙忙碌碌。

    男人在外面搞建設,挖沼氣池,孩子在學堂裡上學,婦女們將家裡收拾好,將公司裡分發給各家的雞鴨喂了,便無事了。因此多數人會接了伏龍山莊被服廠的訂單,聚到村中的議事堂中,在被服廠派來的技術員指導下製作服裝和皮鞋。待她們學會了,就可以將材料拿到家中去做工了。

    因此,過上了好日子的西城區居民分外珍惜如今的生活。他們知道,這一切全是拜郭縣令所賜。

    在他們衣食無著,飢寒交迫的時候,是郭縣令派人給他們送來熱氣騰騰的粥飯;在他們全家人身無寸縷、瑟瑟發抖的時候,是郭縣令派人給他們送來上好的麻布棉衣;在他們夜宿荒野、上無片瓦的時候,是郭縣令派人送來磚石水泥,給他們建房子;在他們覺得此生無望的時候,是郭縣令派人來接走他們的孩子,送他們去讀書,給了他們對生活的希望;在他們腳下無立錐之地,幾乎要易子而食的時候,還是郭縣令給他們工作,讓他們靠著僅剩的一膀子力氣,養活家人。

    郭縣令讓他們有尊嚴地工作,使他們活得像個人一樣,也是郭縣令救了他們一家人,還讓他們過上了此生從未想像過的好日子,他們只有甩開膀子使勁幹活,不求能報答了郭縣令的大恩,但求能使自己能覺得心裡舒服一點。

    再往西邊走,便是處於住宅區環繞中的“市”。

    此時的市周圍有垣牆,交易者只能由市門出入,以此限制市外交易,市門按時開閉。市中有市樓,又稱亭、旗亭或市亭,管理市的官署即設於此。主管市的官吏稱為市長,市門有監門卒把守。

    為了便於經營管理,市內店舖、攤販按經營商品種類分別排列,稱為列、肆、次、列肆、市肆或市列。列肆之間的通道稱為隧。列肆之後還有存放貨物的倉庫,稱為店。在市中營業的除私商外,政府也派人來出售官營手工業產品及政府所掌握的其他物資。

    雖然來自後世的郭斌是極為看不上這樣嚴格的管理制度的,可是作為一個合格的朝廷命官,郭斌不得不按照律法的要求行事。因為是新城區,一切都是新的,就連編制亦是新的。故此,郭斌將伏龍山莊中首批畢業的一眾學生都調了過來,在徐庶的指導下學著管理“市”,以鍛鍊他們的實踐能力,為以後擔任更重要的職位,解決更複雜的事情奠定堅實的基礎。

    人才的培養,不是在溫室中培育鮮花,必須要逐漸將其暴露在風雨中,能生存下來的才是真正的人才。而這些窮人家出身的孩子,大多沒有讓郭斌失望。

    這些人年齡普遍在十五六歲,所學不過兩千多的常用字,數學亦只是學了加減乘除。可是每個人工作起來很是認真,他們都知道能有這樣的機會實在是來之不易,這或許就是他們出人頭地唯一的契機了。

    他們都是伏龍山莊學堂的第一批學員,因為上學的時候年紀已經不小了,很多東西比小孩子學得要快,還要邊學習邊實習,因此所學都極為實用。就這樣,很多人還是選擇了夜裡到陽翟縣官學參加輔導班,以期更快地提升自己。他們的家人現在都在伏龍山莊,皆是極為體面的人家,因他們進城“做官”,有了出息,因此大多數人都背負著一個家族的期望。

    根據陽翟縣建築股份有限公司當初設立時的約定,新區建設兩個“市”,地皮雖為縣衙所有,地上的建築卻是建築公司的財產。因此裡面的店舖、攤位俱應向建築公司交付租金。此時投入使用的商舖已經讓建築公司收到了第一筆紅利,如此迅捷的回報速度,使得股東們對建築公司的前景極為看好。誠然,作為郭斌起家的陽翟新市,其回報率也是現在的他們無法想像的。

    陽翟縣的一切,似乎已經走上了正軌。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1:04
第九十四章 二度進京

    隨著陽翟縣的發展走上正軌,郭斌的生活節奏愈發放緩了。

    這一年的春節,陽翟全縣陷入狂歡,人們穿上新衣,走上街頭,來到縣衙門口,歡呼慶祝,向他們的父母官表達新春的問候。

    你見過幾萬人同聲歡呼的盛況嗎?當郭斌看到治下子民聚集起來,向他表達謝意之時,郭斌覺得穿越這大半年來的努力,都值了。而他的一眾手下,則是看得熱血賁張,便是戲志才這個以沉穩多智著稱的謀士,亦是激動地身子微顫,雙手微微發抖。

    沒有人能夠比他更瞭解郭斌付出了多少努力,亦沒有人比他更知道郭斌對轄下的子民是多麼的“溺愛”。沒錯,就是“溺愛”。

    按照現在的規矩,州官稱牧,郡官稱守,所謂牧守則是泛指州郡的長官。“牧”有兩層含義,一是放養牲口;二是治理人民。“守”亦有兩層含義,一是掌管法度,二是護衛,看管。

    從字義上就可看出來,所謂的牧守一方,實際上是掌管法度,維護一地的治安,替天子看管百姓,這與放牛的牧童的作用區別並不大。

    因此,歷代地方官最重要的職責便是維護地方穩定,然後就是收取賦稅了。只要地方上沒有民亂,每年的賦稅都按時交齊了,便算是個合格的官員了。關於如何通過多重手段發展地方經濟,將你治理的地方搞得愈加富饒,人民群眾生活更加富裕安康,將蛋糕越做越大?多數官員知道的或許只有“勸課農桑”吧?

    至於其他的,比如擴建城市,給百姓蓋房子,這些並不在他們的考慮之列。對於流民,有擔當的官員也不過是打開糧倉,給他們施粥而已。再多的事情,有的是想不到,有的是不願做。所謂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

    就拿郭斌擴建陽翟縣這個舉動來說,誰會想到給流民蓋房子?本來流民肆虐,趕還趕不走呢,這還供上了?蓋了房子還不算,還要壘城牆,這事兒說大了,判你個謀逆都不為過!若不是郭斌在朝中關係硬,這一關即便能過去也要脫掉一層皮。

    還有創建陽翟縣建築股份有限公司,你私底下做生意就做吧,大家也都這麼做。可你以衙門的名義跟商人合夥做買賣,朝廷的臉面還要不要了?祖宗的法度還要不要了?還有沒有一點朝廷命官的樣子?要說這件事兒,最應該跳出來彈劾郭斌的應該是士人階層,可不僅國舅爺擺明地支持他,連盧植和蔡邕兩位士林魁首都表態了,身份地位低的,誰還會跳出來說他?

    因此,郭斌在陽翟的一番作為,皆非常人敢為,也皆非常人能為。外戚的支持,士林的力挺,天子的默許,少一樣都是掉腦袋的大事兒。

    郭斌不知道麼?怎麼可能?他若是不知道,怎麼會做好如此完全的佈置?要分別致信何進、盧植、蔡邕?他若是不知道,怎麼會藉著劉辨被圍的契機,上書提出冊立太子,藉機討好天子?

    他都知道,只是他覺得這些都是不得不為的事情。郭斌做事,有的時候確實不會那麼光明正大,他有時候也會玩一點小手段,比如藉著冊立太子的機會提出改元的事兒。可是他出發點都是好的,都是為了給百姓謀利,那便無傷大雅。

    想到這裡,戲志才不禁為能追隨郭斌這樣一位時時刻刻為民考慮,以民為本的主公而感到慶幸,對郭斌時常對自己描述的他心目中的國家的樣子,感到嚮往,同時竟生出不管郭斌走到哪一步,戲某人都要追隨左右的衝動。

    即便是郭斌,也會時時想念後世,因為自古以來,中國歷史上從沒有一個王朝能以經濟發展作為衡量官員政績的標準;從沒有一個王朝能將為人民服務作為行為準則;從沒有一個王朝能將要始終代表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作為其行為準則。多數的王朝是為了實現天子的野心,順道實現了國家富強和民族振興,即便是唐宗宋祖亦未曾將人民是否幸福放在心上。

    雖然幾千年官本位的現實情況使得官僚主義有著巨大的慣性,可畢竟是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往好的方面轉化不是麼?封建王朝的帝王,誰會跟你講“敢問路在何方,路在腳下”?在封建王朝,人民就是牲畜,是用來“牧守”的,人民只要等著草料和鞭子就行了。

    春節過後,距離太平道起事便欲來愈加臨近。縣中諸事走上正軌後閒下來的郭斌,亦不自禁地開始擔心起京中的事情來。不為別人,只為馬元義。

    馬元義雖是個太平道中人,為人亦是方中帶圓,可郭斌能感覺到他是真的想要改變這個世界。再加上與張梁的幾次接觸,他也能感受到,他們都是想要改變貧苦人民的生活狀態的,有理想,有追求之人,郭斌打心眼裡敬重他們。可要郭斌告訴他們太平道不可能成功,要他們放棄自己為之奮鬥一生的理想,想必他們亦是不會理會的。郭斌與他們的衝突,的確是利益上的衝突,可歸根結底,還是理念上的衝突,這個是很難緩和的。

    就在郭斌為了馬元義的事兒糾結不已的時候,他收到了袁紹的來信。

    信中說,國舅爺何進要有大動作,正收縮勢力,廣招黨羽進京,郭斌亦在此列,要他早做準備。

    收到這封信後,郭斌與戲志才、郭嘉、趙雲、徐庶等一干文臣武將商量了整整一夜,方定下了基本的方略。

    果然,過不了幾天,郭斌便收到了朝廷的旨意,命郭斌火速進京。至於是什麼事兒,則一字未提。

    太平道起事在即,在這個節骨眼上要郭斌進京,為了什麼事兒用腳後跟想也知道。可是郭斌的全部家當都在陽翟了,他的根基也在陽翟,若是進京的話,一旦太平道提前舉事,不忿之前在陽翟吃的虧,舉大軍來攻的話,由誰來守城?怎麼守城?這都是問題。而且陽翟縣四周郡縣皆是太平道,可以說是處於大軍包圍之中。若是太平道舉事後,想要呼應京師,拿下陽翟就是必然的選擇。

    陽翟處於潁川郡的最西北角上,雖距離京城的直線距離最近,卻無法作為大軍由潁川進入京師的橋頭堡。因為陽翟縣西北皆是高山密林,要想從此率軍進入洛陽,便需要繞道長社。可是,陽翟卻是可以作為潁川郡太平道的大後方的。

    若官軍大軍進攻的話,陽翟便是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地方。萬一打不過,大可鑽進山中,便尚有進退的餘地。若有熟悉道路的人指引,翻過大山進攻洛陽也不是不可能的。

    歷史上的陽翟,在黃巾之亂時,就是個賊窩,是潁川太平道的大本營。因此波才在長社大敗時才會往陽翟跑,也是到了陽翟後才戰敗被殺。

    也就是說,等到二月份,太平道舉事之時,陽翟肯定是處於十幾萬大軍的包圍之中的。至於太平道會不會因為當初在陽翟吃過大虧,而不顧大形勢地大舉來襲,就不是郭斌他們能預測得出來的了。因此,此去京城,風險很大。

    可要說不去京城的話,郭斌與何進一系的關係便算是掐斷了,他之前所做出的努力便也都付之流水。要知道何進馬上就要被任命為大將軍,直到天子劉宏去世後,他才被宦官殺害,期間還有五年時間。

    況且,若想要遏制太平道,使其不能順利佔領京城,破了他們以京城為中心,冀州、兗州、豫州遙相呼應的局勢便至關重要。否則若太平道竟能真的攻破京城,京畿一旦在太平道佔領之下穩定下來,波才下一個目標肯定是像一把插在自己軟肋上的尖刀一般的陽翟縣。

    屆時,十幾萬大軍圍城,加上外無援兵,城破便不遠了。

    因此,京城是必須要去的,只是卻要將一切安排得妥妥噹噹才行。

    經過一番商討,郭斌決定帶著戲志才、郭嘉、荀彧、關羽、張飛並一百特種部隊進京,這樣既能有自保之力,又不虞太過招眼。當然,董杏兒是要同行的。留下趙雲主持縣中大局,徐元直從旁輔佐,又有樊阿相助,管亥坐鎮伏龍山莊,正是便宜。司馬徽沉溺教學,正竭盡全部的精力與時光用於教授學業,於這些俗物,並不甚放在心上。

    趙雲身為陽翟縣丞,郭斌不在的時候由他主持大局,正是便宜。況且陽翟縣的士兵都是從他手上練出來,必不至於出現不聽指揮的現象。趙雲本便是謹慎認真的性格,再加上徐元直這個熟悉縣中事務的智囊輔貳,城中雖只有一千正規軍,可守城器械充足,即便太平道有十萬大軍圍城,想必亦可支撐到郭斌回援。

    而管亥本便是伏龍山莊最早的一批住戶之一,曾為了莊中眾人的生計,多方蒐集糧食,方遇到了郭斌,是郭斌的家奴。而且他武藝高強,更是常與趙雲共同訓練士卒,所以由他在伏龍山莊坐鎮,想必亦是可以服眾的。

    伏龍山莊本是郭斌崛起之地,莊中人口過萬,青壯超過五千,個個身強體壯,人人挽得強弓,兼且每日晨跑練槍,槍法嫻熟,輪流進山打獵的傳統亦從未放下。故此,這五千青壯都是見過血的精銳,其戰鬥力較之一般朝廷正規軍有過之而無不及,而裝備之精良,則是直逼羽林精銳。

    故雖然只有五百半脫產的士兵,伏龍山莊卻是最不用擔心的。伏龍山莊之固,仿若金湯。

    將家中一切安頓好了,郭斌一行一百多人騎著戰馬往京城馳去。此去威勢,較之郭斌初次進京時卻是天差地別。高頭大馬,前呼後擁,颯沓風流。

    然而,一路上但見流民遍野,與奮發向上的陽翟縣相比,彷彿進入了末世。流民一個個餓的皮包骨頭,精神上更是渾渾噩噩,竟不知生死,只將眾人看得心驚膽顫:這可都是太平道的兵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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