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重生東漢末年 作者:潛陽 (已完結)

 
q781009 2019-7-9 01:06: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77 46370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0:27
第四十五章 離京

    郭斌在華佗的茅草房子裡住了下來,每日習練鶴戲。讓關羽帶著那一組青壯回欒川縣,向袁紹與曹操二人報信,請他們率領五百甲士先回洛陽。

    兩人放心不下,與關羽一同在欒川縣中收購了大批糧食以及日用品後,各自帶著十幾個隨行的家將與關羽眾人往景室山頂行去。

    在袁紹與曹操二人抵達山頂之時,郭斌的內傷已大有好轉。五日來勤加練習鶴戲,使得他雖然傷勢並未好利索,卻已經不需要華佗每日按摩便可以自行運功。這使得見多識廣的華佗亦感嘆他體質之佳,簡直是練武的奇才。

    待確認了華佗能為郭斌治傷,而郭斌也日漸好轉後,袁紹與曹操二人方放心地帶著眾人返回洛陽。

    就這樣,郭斌住了下來,每日裡早起練習鶴戲,得空便與關羽一起向華佗或樊阿討教五禽戲的練功法門,交流練功的經驗心得。關羽很得華佗看重,這一代武學大宗匠將五禽戲中的“虎戲”傳授給了關羽。

    郭斌對這種修煉很是感興趣,每日裡用功修煉,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好起來,內功的修煉也漸窺門徑,便給一種成就感所包圍:原來日漸日新是一種這麼爽的體驗。

    而董杏兒則是最喜歡看郭斌練功,端茶倒水,忙前忙後,看得同樣每日勤練“虎戲”的關羽大嘆不公。而郭斌則似乎是愛上了這裡的生活,無拘無束,不用擔心太平道,不用操心伏龍山莊幾千號人的生存問題,不用與不相干的人虛與委蛇。

    進京不足三個月,他卻連連遭遇生死難關,這哪兒是前世一個小小的退伍兵能應付得來的?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倏忽之間已過去了一個月。

    這是郭斌重生來到東漢末年後過得最為舒適的一個月,沒有擔驚受怕,沒有虛與委蛇,每日裡只是練功,與華佗等人談天說地、討論武學。因此,郭斌於武學上的進境堪稱神速,不僅身上的傷好了個七七八八,行動間愈發迅捷如風,顧盼間雙目熠熠生輝,整個人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精氣神,使人望之而不敢輕侮。不得不說,玄門正宗內家氣功對人氣質的塑造,是翻天覆地的。

    然而,近日從洛陽傳來消息,京中出現了大批的太平道高手,京外流民也日益增多。另外,從潁川傳來消息,陽翟城中流民已超過十萬,其中有多少是太平道就不得而知了。

    郭斌知道,局勢已經不容他繼續悠閒地養傷,而他這個伏龍亭侯兼陽翟縣令也該上任了。

    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

    可是眾人都是豪邁奇崛之士,自不會作一番小女兒態。而董杏兒天真爛漫的性格,自也不會體會到個中滋味。

    於是郭斌拜別華佗,帶著關羽、董杏兒,以及亦有了脫胎換骨般變化的五個護衛往山下走去。

    這五個人年紀大都在十八歲上下,在景室山待了月餘,耳濡目染,全是最高深精妙的拳理劍招,加上華佗有意指點,故於武學上的造詣均有長足的進境。雖難以與郭斌或是關羽比肩,可是與曹操或袁紹,又或者唐周的武藝已相去不遠,也算得上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了。

    於江湖拚鬥或者猶有不逮,於戰陣衝殺則綽綽有餘。

    看著郭斌漸漸遠去的背影,樊阿終於忍不住問華佗,道:“師傅,真的不用徒兒前去護衛嗎?”

    華佗看了他一眼,道:“不必,若連那些宵小之徒都對付不了,他便不是郭潛陽了。他那五個護衛經過這一個月的鍛鍊,也非庸手,我已教給他們分進合擊之法,即便再次遇到他,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樊阿點頭稱是,便不再多言。他自然知道華佗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郭斌從景室山出來,彷彿從世外桃源再次邁進了俗世。

    只見欒川城中的流民明顯增多,城牆腳下全是衣衫襤褸、目光呆滯的流民。

    董杏兒同情心起來,將懷中的麵餅分給了一個餓得面黃肌瘦,眼眶外凸的孩子,卻引來流民中的一陣哄搶。若不是關羽上前回護,恐怕連那孩子都會被踩死在當場。董杏兒見狀欲待發怒,可是見所有人都是餓得面黃肌瘦,目光呆滯的樣子,要出口的責罵卻怎麼也說不出了,只一臉無助地看向郭斌。

    郭斌心中一嘆,亂世之中,人命比畜生都不如。東漢王朝當真是無法挽救了,只看這成千上萬流民死一般的眼神就知道了。

    什麼法律?什麼道德?在一群餓急了眼的流民眼中,這些都是虛的。是啊,誰能與餓極了的肚子講道理呢?

    問明那孩子是個孤兒,郭斌便讓關羽將那個孩子帶上,眾人往欒川城外走去。他們要去城外碼頭僱傭船隻,順伊水而下,便是洛陽城了。

    回去的道路亦很是順利,回到郭府,看著從府內奔出來的人,郭斌卻是吃了一驚。

    來人赫然是郭嘉、戲志才與管亥三人!

    郭斌喜道:“志才兄,小弟,中正,你們怎麼來了?”

    方一出口,便意識到這句話是問多了,他們肯定是得到了郭斌重傷的消息,心中擔憂,才從陽翟疾奔而來的。

    看著風塵僕僕,面容憔悴的眾人,郭斌不覺心中感動,在東漢末年這個他尚未完全融入的時代,也有時時牽掛他的人啊。

    然後,他看到了走在後面,低頭耷腦的郭全,心中暗笑,想是給戲志才與郭嘉教訓得不輕。

    見郭斌不僅生龍活虎地站在自己面前,更像換了個人一般,行止之間更顯豪氣,周身彷彿散發著一股懾人的氣魄,無論是郭嘉、戲志才、還是管亥,心中均感震駭敬畏。

    眾人回到府中,一番熱鬧自然是少不了的。郭斌見眾人都來了,獨不見趙雲,便道:“師兄是否在家中坐鎮?”

    戲志才道:“正是,子龍真是文武雙全,不僅將伏龍山莊管理得井井有條,莊中的青壯也全憑他訓練,如今有他坐鎮陽翟,再加以徐元直輔佐,我們才能放心進京。”

    郭斌聽了,放心地點點頭,卻突然反應了過來:什麼?徐元直輔佐?

    忙道:“徐元直?可是徐庶?他也來我們伏龍山莊了?”

    戲志才道:“正是徐庶,主公進京後不久,忠得到消息,徐庶之母衣食無著,便著人將她接了來莊中,又使人給徐元直送信。一個月前,徐元直來到陽翟,忠便自作主張讓他隨著處理事務,尚請主公治罪。”

    郭斌興奮地道:“志才何罪之有?這是大功一件!”

    戲志才這事兒幹得漂亮啊,直接將徐庶的老母親接了來莊中,免了後顧之憂。要知道徐庶事母至孝,當年就是曹操手裡捏著他母親的性命,他才從劉備陣營出走的。所謂“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說的就是這個事兒。

    當天夜裡,郭斌便親自往袁紹、曹操、荀彧與衛仲道府上拜謝,以他們幾人的交情,若是依規矩遞名帖的話,反而生分了。

    見郭斌不僅重傷痊癒,風采猶更勝往昔,幾人少不得相約醉仙樓,又有一番歡暢自在。

    席間介紹了郭嘉與戲志才與眾人認識,眾人見郭嘉雖尚年幼,然舉止得體,聰穎非常,又是郭斌幼弟,自然是好感大增。再看戲志才年歲雖與眾人相彷彿,卻行事周到,思維活躍,風度儼然,自也不敢小覷。

    荀彧聽郭斌介紹了戲志才,很是仔細地打量了一番,想是戲志才堪比蘇張的能耐,已經通過家書傳到了他的耳中。

    席間郭斌對眾人說了近期便會回陽翟,言語間頗有惜別之意。

    荀彧看了郭斌一眼,道:“彧近期亦要回鄉,正可與潛陽兄同行。”

    郭斌聽了大喜,忙與荀彧約定回鄉的具體日子。

    見這兩個都要回鄉,眾人亦沒了飲宴的心思。

    看席中有些沉悶,郭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道:“筆墨伺候!”

    郭全早命人搬來長幾,又極為狗腿地將墨磨好,展開錦帛。

    郭斌持筆寫道:

    “白酒新熟山中歸,黃雞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雞酌白酒,兒女嬉笑牽人衣。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爭光輝。

    遊說萬乘苦不早,著鞭跨馬涉遠道。

    會稽愚婦輕買臣,余亦辭京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一首改編李白的《南陵別兒童入京》躍然紙上。

    曹操看罷,舉杯道:“自古送別之文無不使人肝腸寸斷,只潛陽寫出了躍馬揚鞭的豪氣!”

    袁紹看到“會稽愚婦輕買臣”之語,以為郭斌還在為陽翟縣令的職位而著惱,不好明言,便寫在文中,心中愈加羞愧,道:“潛陽此去,不日必能回京,紹在京中可為潛陽奧援。”

    荀彧看到“遊說萬乘苦不早,著鞭跨馬涉遠道。”,知道郭斌進京兩個多月,對東漢朝廷實在是愈加地心灰意冷,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只有心中默念:君臣之道,君臣之道。

    衛仲道則站起身來,舉杯道:“好一個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只這一句話,便當共飲一杯!”

    當下眾人轟然應諾,舉杯暢飲,直至天邊微明,雄雞唱曉,方各自散去。

    見郭斌與京中的少年權貴們交遊,戲志才心中感嘆:“主公果然非常人也,短短兩個月,不僅成功獲得士人的支持,更與少年權貴們打好關係,最妙的是竟也搭上了國舅爺的線。主公此次進京,收穫之豐,實在是大出所料。”

    光和六年,太祖以伏龍亭侯除陽翟令。十月,離京返陽翟。 ——

    《太祖本紀》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0:27
第四十六章 回家

    將要離京,郭斌少不得去要各處拜訪一下,蔡邕、盧植、何進三人府上是少不了,袁紹、曹操、荀彧、衛仲道四人均獨居京城,並未有長輩在京,故只眾人聚了一下便算送別宴了。至於天子劉宏處,郭斌倒是上了奏章,要去辭行的,卻被張讓壓了下來。

    自從張常侍上次設局算計郭斌,卻被這小子不動聲色地破了個七零八落。堂堂張常侍非但一點好處沒得到,反而讓郭斌平白得了個伏龍亭侯的爵位。非但如此,還讓他藉機拉近了與士人階層乃至何進的關係,簡直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要不是後來張讓靈機一動,慫恿天子讓郭斌花一百萬錢買這個伏龍亭侯,讓這小子也作了一次冤大頭,自己作為天子近臣的面子真是沒地兒擱了。

    只是張常侍心中對郭斌的警惕已經提高到十二分。聽說郭斌這小子終於要離京了,張常侍只有高興的,要想陛辭?門兒也沒有啊!再讓你見天子一面,誰知道你能給搞出來啥事兒?可張讓也不敢真給全壓下去,誰知道壓得太狠了,郭斌這老小子能不能把天再給捅個窟窿?

    故郭斌奏章遞上去不過半日,便得到了旨意。大意就是說天子對他期望很高,陛辭就不用了,要他好好做官,要對得起天子對他的無限期待云云。

    於是,郭斌安排好京中的事情,並讓情報部門密切注意太平道的動向,並繼續打探杏林聖手董奉的下落,便啟程離京了。

    郭斌十月離京,蔡邕、盧植親自出京送行,國舅爺何進、甚至何皇后均有程儀奉上。

    看到何皇后此舉,只讓郭斌暗嘆不智。

    當然,他的小夥伴們諸如袁紹、曹操、衛仲道亦都前來送行,王越與馬元義得到消息也各自提前來奉上程儀。

    路上,郭斌想著可能是最後一次見馬元義了,心中不免對這個心懷天下蒼生、豪氣衝天的漢子生出複雜難明的感情:敬佩有之,嘆惋有之,同情亦有之。同時對唐周這個對平滅太平道有極大貢獻的人,卻實在是難生好感。

    這讓郭斌這個知道未來歷~史走向之人生出無力感:該發生的事情終究會發生,即便自己是那隻正在搧動翅膀的蝴蝶,很多事情也無力改變或者是不能改變。因為他不知道若是自己將唐周殺了,歷史的車輪會產生怎樣的變化,太平道會不會因為準備充足而真的一舉攻滅洛陽?屆時,天下豪族群起反抗,天下會不會陷入更深的動盪?

    於是郭斌只得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笑呵呵地與眾人作別。

    一行浩浩蕩蕩近五十人,押運著十幾輛裝得滿滿噹噹的大車,裡面多是京中諸人送的程儀。雖頗為引人注目,或許因馬元義將寫了“甲子”二字的黃色布袋放到極顯眼處,一路上尚算太平順暢,因此眾人只用了十幾天便抵達陽翟。

    荀彧在隊中,每日與郭嘉、戲志才暢聊,對二人的眼界見識暗暗心折的同時,對伏龍山莊亦愈加的憧憬與好奇。

    回到郭家莊,先與郭永、趙雲等人一番密室商議,互相通報了兩個多月來的情況,郭斌才率人返回伏龍山莊。

    時隔兩個多月,伏龍山莊又是一番新模樣。

    一路行來,不僅郭家莊面積加大,院牆加高,彷彿小型的塢堡,就連伏龍山下的磚廠亦處在高牆的保護下。

    伏龍山莊面積又加大了許多,現在差不多已經將整個山頭包了進去。莊牆也增高不少,而且引了山頂的活水繞著莊子挖了一圈寬有三米多的護城河,當初的伏龍山莊算是小有規模了。

    如此,郭家莊、磚廠、伏龍山莊,再加上後山開石灰的所在,這四處正形成了一個塢堡群。

    郭家莊是前哨站,伏龍山莊是主城,磚廠以及石灰廠分別是衛星城,四處塢堡互為犄角,白天以狼煙為號,夜裡用篝火通信。縱有大軍前來,也不敢單圍一座城,必須分兵防範其餘三座城中的援軍。所謂常山之蛇,擊首則尾應,擊尾則首應,擊腹則首尾俱應。

    一旁的荀彧看了如此佈局,心中暗道:“此處山勢雖不險要,莊子也不甚大,設計卻甚是精妙。若內有必守之心,加之莊內糧草充足的話,縱有幾萬大軍圍城,亦難以在短時間內攻克。”

    進入莊內,莊中諸人穿著雖略顯粗陋,卻乾淨整潔。一眼望去,偌大的莊園竟難以看到一般莊園中常見的牲畜糞便與光著屁股亂跑的頑童,整個莊園乾淨而整潔,莊中諸人忙碌卻有序,即便是垂垂老者亦在沒有人監督的情況下努力做工。

    聽著從擴大了至少兩倍有餘的學堂中傳來的朗朗讀書聲,郭斌的心才算安定下來,有種回家的感覺。他心中充滿了驕傲,在京城早已疲累的心又回覆了活力,這些就學的少年,將是他亂世崛起的根本,他對未來復又充滿了期望。

    郭斌在莊中見到了徐庶,只見此人身材高大,聲音沉穩有力,臉上棱角分明,與戲志才、荀彧的溫和厚重頗不相同。與其語,簡潔而善於抓住重點,果然是智能超群之士。

    郭斌高興地對戲志才道:“得此王佐之才,全賴志才兄之功。”

    是夜,伏龍山莊一篇歡欣沸騰,皆為了兩件事。

    第一,時隔兩個多月,主公郭斌終於從洛陽回來了。

    第二,伏龍山莊終於得到了朝廷的承認,郭斌得到“伏龍亭侯”的爵位,便是對莊中諸人最大的安慰,眾人終於名正言順地成為了郭斌的家臣。至此,戲志才當初提出的“正名”之策,算是得到了超出想像的好成績。

    席間,戲志才道:“如今伏龍山莊得天子認可,主公得授伏龍亭侯,是山莊上下的大喜事。主公不日便要去陽翟城中赴任,隨行人等以及一干佐官的人選,尚需仔細謀劃才是。”

    郭斌點頭道:“志才所言正合我意,只是如何行事,還要眾人集思廣益才好。”

    當下戲志才將縣中的人事關系解說一通,又將該帶的佐官侍從分別需要多少人向郭斌做了匯報,顯然是早有準備。只聽得眾人連連點頭,連荀彧都身體前傾,仔細聆聽。

    待戲志才說完,郭斌道:“志才辛苦了,只是人員如何分配尚需從長計議。”

    說到這裡,卻聽得外面喧鬧之聲不絕,呼和聲慘叫聲夾雜其中,不知有何變故。

    當下郭斌起身欲帶領眾人出去查看,只見小馬鈞敲門進來,道:“主公,不好了,外面有個住店的黑臉大漢鬧事,見人就打,沒有人擋得住他!現在正給一組人牽制著,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

    伏龍山莊生意越做越大,大漢朝十三個州刺史部,加上司隸一部,除了交州之外均有英雄血與香皂販賣。許多外地的代~銷商來伏龍山莊取貨,多抱怨住宿不便,戲志才便於莊中也設了個客棧,不僅提供住宿,還有吃食酒水販賣。

    郭斌見馬鈞成熟了不少,心中欣慰,卻也知道不是敘話的時候,當下邁步出門。趙雲、關羽一左一右護衛身旁,管亥提了郭斌的玄龍槍跟在身後,隨後才是司馬徽、戲志才、荀彧、徐庶、郭全、董杏兒諸人。

    郭斌來到院中,只見場中一個黑臉大漢正大呼憨戰,左手提一個酒罈子,右手提了將近兩丈的長槊,正與五個護衛戰在一處,一邊打鬥,還一邊喝酒,口中尚自不停地嚷著:“好你個伏龍山莊,俺既有錢,如何不肯賣酒給俺?還推說沒酒了,這一人一大罈子英雄血卻有!”

    原來莊中今日慶祝,郭斌便吩咐成年人每人一壇英雄血,卻不知為何,與這個漢子起了衝突。

    見那個漢子武藝高強,郭斌不覺技癢,待要上前,卻見管亥提了一桿馬槊,低喝一聲迎戰黑臉漢子,那五人見管亥出面,便收起長槍,不再上前。

    只見兩桿長槊相對,皆是硬打硬架的招式 。那黑漢子見管亥武藝非凡,拋掉左手中的酒罈,雙手持槊,招招搶攻。

    這時郭斌才有空仔細打量那黑漢子,只見他腦袋不大,卻靈活有力,配上粗壯的脖子,給人一種“拳王泰森”的即視感。雙眼大而有神,彷彿銅鈴一般,短小的下頜彷彿連著脖子,配上鋼針一般的鬍鬚,給人以威猛無倫之感。

    那漢子長槊大開大合,力大招沉,鬥到酣處,更是大呼痛快。鬥不到五十回合,管亥便雙手發麻,連連後退。郭斌見狀,心中驚異:管亥不僅習得郭斌的拼刺法,更得到童淵的指點,如今的武功早不可與初見郭斌時同日而語。而那漢子竟純憑猛攻猛打便將管亥戰敗,如何不讓郭斌吃驚?

    見管亥招架不住,那黑漢子反而收起長槊,並不搶攻,口中道:“不錯不錯,你這漢子功夫還說得過去。”

    郭斌心中對其好感頓時大增,抄起玄龍槍,大喝一聲:“郭斌領教!”

    槍隨聲到,直奔那黑漢子面門而去。

    那漢子見郭斌這一槍風聲猛惡,心知力道必然沉重異常,但見郭斌年歲不大,面白無鬚,便有心要試試他的手段。

    當下黑漢子見郭斌槍來,也揮動長槊迎了上去,郭斌也欲試驗一下華佗傳給他的五禽戲到底有多厲害,當下也不避讓,只聽“鐺~”的一聲,長槍與馬槊交擊。

    饒是玄龍槍韌性上佳,也將郭斌震得雙手微微發麻,後退了一步。

    那黑漢子卻一步未退,哈哈大笑道:“好力道!”隨即揉身而上,又與郭斌戰到一處。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0:28
第四十七章 比試

    郭斌手持玄龍槍,與那黑漢子戰到一處。

    適才槍槊交擊,二人均試出了對方的力量。長槊勢大力沉,一番大開大合地猛攻猛打山呼海嘯般向郭斌猛攻過來。

    在方才一番交鋒中,郭斌知道對方神力猶在自己之上,當下不敢傻傻地招架,便挽起槍花,貼著對面的長槊舞動起來。

    對面那漢子顯然是知道槍花的厲害之處,當下勁力忽放忽收,使郭斌難以順暢地“聽勁”。

    只見“槍似靈蛇纏春藤,槊如巨蟒搗中宮”,二人甫一交手,那黑漢子便知道遇上了勁敵,當下不敢再用方才那般打法。每一槊出去,只使上三分勁力,剩下七分卻留而不發。

    郭斌知道對方力大招猛,亦不敢使全了勁力,當下只是挽出無數的槍花,分向對面扎去。

    於是,這一番打鬥,便與適才絕不相同了,雙方都心有顧忌,不敢使全了力氣,故皆以虛招試探對方,誰都不敢率先發難。因兩方皆是高手,勁力稍微用得不當,便可能被對方抓住破綻,反打回來。

    趙雲、關羽與管亥見兩人的一番打法,心中暗暗點頭:這個時候拼的是心性,若一方失了耐心,稍一急躁,便會給對方抓住破綻,窮追猛打,再也不會有翻盤的希望。

    故,二人的戰鬥現在看來雖絲毫沒有適才管亥上場時候的激烈,卻愈發的凶險難測,勝負之分只在倏忽之間。

    郭斌心中暗嘆對方雖看似粗豪,卻是粗中有細,並且有著極高的武學領悟力,只從對方不驕不躁的打法便得窺全豹。

    對方使的是馬槊,又稱長槊,便是古代的“矛”了。

    而矛的形制是怎樣的呢?可以說,矛與槍的外形基本是完全一致的,唯一的不同在矛身與槍身所用材質:槍身多用白蠟桿子,是彈性上佳的木材,最是適合做長槍;矛身則多用硬木,乃至純以鑌鐵打製。

    雖然槍身使用白蠟木是長兵器史上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變革,可是強弱之分,勝負之別卻也不可一概而論。

    譬如長矛,若如眼前黑臉大漢的一般,皆用鑌鐵鑄成,招式則必然愈發地沉猛有力,所謂一力降十會。可是,長矛卻又有兩個缺點。

    第一,長矛會震手。因馬槊長丈餘,雙手卻只能握在一端。故,對方在矛尖上施以很小的力氣,傳到手上,便大了。這個驗證起來最簡單,只需拿一個長竹竿,握住一頭,也不用找人敲擊另一端,只需要將竹竿樹立起來,高處一陣風吹來,便很難拿捏得住。

    因此,對上手持長槊的敵人,(其實不止長槊了,所有長兵器皆適用。)若是勁力用得好,角度找得巧,只要一擊,便可將其兵器震掉了。所以使馬槊的一定要直對前方,尤其是電視上演繹的那樣西方騎士的對沖似的戰鬥,萬不可斜,一斜就會被沖脫手。

    兩馬對沖之時,力的加成是難以計算的,若是角度稍微有傾斜,長槊捅在對方甲冑之上,對方沒什麼事,而反彈力卻非把自己手臂搞骨折不可。因此,西方人將騎士槍加粗,對撞時為免傷到自己,則會鬆開手。依靠槍身的重量以及馬匹的速度所形成的巨大慣性攻擊敵方。

    直到現代,英國人開車尚需靠左行走,只因騎士決鬥之時,均右手持槍,為保證騎士槍沒有歪斜,均需靠左行走。

    第二,硬桿兵器若是使用得不好,打空了,便極容易產生空門。

    兩馬相交,若是都是使用的硬桿兵器,以硬碰硬,自然是誰重誰佔便宜。《水滸傳》中,霹靂火秦明擅長使狼牙棒,急先鋒索超使用開山斧,便是這個道理。幾十斤的狼牙棒、開山斧藉著馬力,橫掃一大片,萬萬不可硬招硬架。否則鐵矛都要被打彎掉,兩臂就得骨折。而他那邊揮棒時,手是空握著的,好像打網球時握拍的方法,故有卸力的地方,即便硬碰硬,對方也一點事都沒有。

    只是硬桿兵器若做得過於笨重,一旦出現失誤,回護起來也是不易,極易給人抓住弱點。《資治通鑑》曾記載,單雄信曾經被尉遲敬德三奪馬槊。單大哥的馬槊一定是勢大力沉的,打得李淵一點兒脾氣也沒有。可是一但沒打上、回不了手,就被尉遲恭衝進空門,奪槊而擒。其實,非但是馬槊,一切的硬兵器打不上就現了空門,刀、棍、狼牙棒莫不如此。

    因此,當黑臉漢子遇到氣力稍遜,兵刃卻柔韌有加的郭斌時,打得很是謹慎小心,處處留有七分力。因為若使上全力,一旦給郭斌聽到勁,後面肯定是槍頭一歪,中宮直進,到時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自己。

    而郭斌也是打得有苦自己知:那黑臉漢子如此戰法,應對得極為聰明,只要沒有失誤,便不致落敗;而以其留有七分勁的打法,恐怕便是有了失誤,也很難將其一鼓而敗。

    只是本來雙方都難取勝的打法,卻因自己重傷初癒,不利久戰而產生了變數。雖說自從練了鶴戲,無論體力還是力道均有長足進步,可以使用玄龍槍而不用擔心再被震傷,可若是畢竟不宜久戰,若是舊傷復發,那便又要養一個月的傷了。

    只是圍觀的眾人中,也只有趙雲、關羽、管亥能瞧明白裡面的道道。便是徐庶,雖早年喜好劍術,可一來武功尚算不上一流;二來多年不用,功夫也早已生疏,故此時也只看得一知半解。其他的老老少少就更不用說了,全是看熱鬧罷了。

    此時,見郭斌一個個槍花挽得漂亮,而那黑臉漢子只能跟著郭斌的槍路走,連進攻一下也辦不到,眾人心中興奮崇拜之情溢於言表,彷彿場中那個戰神一般的人物就是自己一般,一個個興奮地嗷嗷直叫。尤其是那群郭斌教導了近半年的半大小子,那尖叫助威聲,比後世的小女生見到小鮮肉偶像尚要瘋狂肆意得多:他們是打心底的崇拜與敬畏。

    郭斌知道,如此下去,即便自己學習了華佗的鶴戲,體力與力量均有所上漲,可畢竟修習時日尚短,故短期內很難壓制得住面前的黑臉漢子,這一戰,若想勝出,便須得另想辦法。

    靈機一觸,郭斌計上心頭。

    槍花挽起,卻利用玄龍槍的彈性將槍花舞動地愈發急促,這次更使上了鶴戲中的黏勁,一時間長槊彷彿粘在了玄龍槍上一般,如何也甩不脫了。

    對面黑臉漢子心中大驚:本來他長槊搭在玄龍槍上是為聽勁,故只使上了三分的力氣,可以來去自如,是以主御客之法;可郭斌這一招反客為主,將長槊黏在槍上,若非要使蠻勁後撤脫離,不是不可以,卻必然無法應對玄龍槍後面滾滾而來的攻勢。故,此時的黑臉漢子勢成騎虎,不得不打疊精神,準備應對郭斌接下來的殺招。

    郭斌見此法奏效,便不再遲疑,手上猛地加勁,倣傚當初青袍怪客甩劍的法子,將玄龍槍向外一甩,那黑臉漢子見長槊欲脫手而去,下意識的用力回奪,卻無可遏制地空門大露。郭斌早有準備,雙手放脫玄龍槍,動若脫兔,揉身向黑臉漢子撞來。

    那漢子心知自己空門已露,待要收槊回救時,卻見郭斌玄龍槍竟已然脫手。這般別出心裁,怪異無倫的打法實在是從所未見,聞所未聞。心中一愣之際郭斌已然揉身而上,只覺腰側給一股無可抵擋的大力一撞,下盤再也拿不住樁,卻覺一陣天旋地轉,“砰”地一聲,半身酸麻,卻已然被摔倒在地,待欲起身時,卻已給郭斌重又入手的玄龍槍指著,動彈不得。

    當下只得認輸,道:“小哥好功夫,老張服了。”

    郭斌哈哈一笑,伸手將其一把拉起。

    原來郭斌心知此時若單憑槍法,絕難取勝,便以玄龍槍黏住對方長槊一端,然後連玄龍槍一起甩了出去,為的只是製造一個對方的空門。隨後揉身而上,以暗勁在對方腰側一按,使其下盤虛浮,順勢拉著對方腰帶,一個背身,將對方摔倒在地,這卻是連跆拳道也用上了。

    適才趙雲等人見郭斌玄龍槍脫手,以為他舊傷復發,都大吃一驚,待要來救人時,郭斌卻出人意料地反敗為勝,這番兔起鶻落,只將幾人看得目眩神馳,趙雲更是對郭斌武功進境之速而欣喜異常。

    圍觀的山莊眾人見郭斌一出場便大戰上風,後來更是全程“壓著”那黑臉漢子打,自是歡呼雀躍。此時,見郭斌“果然”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那黑臉漢子打倒,一個個簡直像吃了春~藥一般雙頰酡紅,興奮異常!

    這時最清醒的就是郭斌了,見對方認輸,他哈哈一笑,伸手將那黑臉漢子拉起,道:“在下郭斌,字潛陽,便是這伏龍山莊的莊主。敢問閣下高姓大名,因何與我莊中手下鬧將起來?”

    那黑臉漢子絲毫沒有手下敗將的氣餒之態,哈哈大笑道:“痛快,今日一戰,實在是痛快之極!小哥好俊的功夫,老張服了。”

    又撿起適才放在地上的酒罈子,喝了一口英雄血,方躬身施禮道:“某家張飛,字翼德,幽州涿郡人氏。”

    當下又將鬧事的一干情由如此這般地一番陳述,只將郭斌聽得哭笑不得。

    光和六年十月,太祖初離京歸陽翟,(張飛)適於伏龍山莊,與太祖邀鬥,為生平首敗,遂拜服拜衛將軍——

    《衛將軍列傳》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0:29
第四十八章 就任

    張飛一番述說,只聽得郭斌哭笑不得。

    原來,張飛是來伏龍山莊買酒喝的。當郭斌問起,幽州涿郡自有代理商在賣酒,為何還要千里迢迢親自來陽翟買酒時,卻原來是因為英雄血的限購政策。

    因為英雄血產量有限,郭斌便提出了飢餓營銷的策略。說起來好聽,不過是將英雄血實行區域代理的辦法,並根據每個地方的購買力來決定供貨量。譬如幽州,整個幽州刺史部,英雄血的供貨量只有每月200壇而已。因此,許多人即便有錢也買不到純正的英雄血。

    而許多人卻因此看到了商機,便將英雄血兌了水來賣。

    一壇英雄血他也不多兌,便兌出來三罈子,每壇要1000錢。如此,三壇勾兌後的美酒,便是3000錢,每壇英雄血就有1000錢的利潤。便是只兌水,幽州代理商每月的利潤亦達到了驚人的20萬錢。當然這只是估算,根據距離遠近以及運輸難度,英雄血的售價是不可能跟京師洛陽等同的,越是偏遠地區,售價反而越貴。據張飛說,一壇純正的英雄血到了幽州,便是三千錢也有價無市。

    一番話,說得荀彧目瞪口呆,他知道郭斌有錢,也知道英雄血賺錢,可是沒想到能賺這麼多啊。只小小的幽州偏遠之地,以每壇英雄血出廠價2000錢算的話,每個月的營業額便是四十萬錢!怪不得郭斌能在京中撒錢呢。

    而張飛只是個殺豬的屠戶,只有幸得以喝到過一小杯兌過水的英雄血,便瘋狂地愛上了這清香醇正、綿甜醇厚、回味悠長的美酒。在涿郡到處求~購而不可得,便起了來潁川販酒的心思。當然,到底是要賣酒,還是只為了自己喝酒方便,便不得而知了。

    哪知一路打聽著到了潁川,又費盡千辛萬苦方找到伏龍山莊,幾次想要販酒卻不得其門而入:人家伏龍山莊的人根本不接待,你在莊中酒樓要喝酒可以,想大量販售那是門兒也沒有的。

    要知道伏龍山莊的英雄血那是天下第一的好酒,想要做代理商的那是擠破了頭啊。而能做州刺史部的英雄血總代理的,無不是州中盤踞多年的豪門大族。伏龍山莊的美酒不僅是極為高端的奢侈品,更是結交地方豪族的利器!

    因此,張飛那是憋了一肚子火啊。今天看到莊中眾人人手一壇英雄血,那美酒彷彿不要錢似的使勁兒往別人肚子裡灌,他心疼啊!想到伏龍山莊酒廠的夥計竟以沒有存貨為由,不肯賣酒給自己。看著近在咫尺的美酒,老張的小暴脾氣,那是蹭蹭蹭地著了火一般直衝雲霄!

    於是,這才有了張飛一手提著罈子喝酒,一手拿著長槊揍人的情景。

    都這時候了,張飛還暗爽不已呢:“方才我怎麼的也得喝了四五壇英雄血,這一架打得,真特麼值了!”

    聽張飛一番解釋,在場除了郭斌、戲志才、郭嘉、郭全、趙雲外,荀彧等人俱是驚駭莫名。

    司馬徽雖來得時間較長,可精力都放在教授莊中學生上,於經濟之事反而不甚關注;徐庶才來不久,於莊中的生意雖有所瞭解,卻知之不甚詳細;荀彧關於伏龍山莊的消息則多來自家書,比之徐庶更有不如;關羽甫一來莊,便跟著郭斌進京,雖也是莊中之人,對伏龍山莊的瞭解卻還不及徐庶。

    只有管亥與董杏兒不動聲色。當然,這不動聲色卻非是心胸涵養超過那些文人謀士,管亥之不動聲色是對此莫不關心,他只關心莊中是否安靖,主公是否平安;董杏兒之不動聲色則是於銀錢上不甚在意,不知世事之苦罷了。

    當下,郭斌邀請張飛道:“翼德好功夫,所謂不打不相識,便請入內共飲一杯如何?”

    張飛當然是千肯萬肯,當下拉起郭斌便往屋內飛奔而去,郭斌只在後面苦笑連連。

    到了門口,張飛倏地停下,看向趙雲與關羽,這兩人似門神般立在門外,給人以莫大的壓力,一看便知是武功高絕之士。

    只見趙雲如伏臥之巨龍,鋒芒內斂,沉穩如山;關羽則似高據山巔的猛虎,雙目微眯,偶爾流出的神光卻攝人心魄。

    這二人站在這裡,真仿若龍驤虎跱,蛇豕屏竄,就連張飛這等粗豪奔放之士,亦放肆不起來。

    當下張飛停步,向二人道:“在下燕人張飛,表字翼德,敢問兩位高姓。”

    郭斌拉著張飛道:“這位姓趙,名雲,表字子龍,是鄙師兄。”說著又指著關羽道,“這位姓關名羽,字雲長,河東解良人。武功之高,在下是望塵莫及的。”

    張飛肅然起敬,老老實實地道:“今日有幸得見諸位英豪,實在是老張的福氣。”

    然而對一眾謀臣,老張則毫不理會。

    看得郭斌苦笑搖頭,趙雲和關羽二人則連連遜謝。

    張飛一進屋裡,便聞到了撲鼻酒香,待看到桌上一壇壇最上等的英雄血,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顧不得客氣,一坐下便胡吃海塞起來,是夜賓主盡歡而散。

    次日一早,張飛便早早起床,加入了晨跑的行列。來伏龍山莊近一個月,他早習慣了眾人晨練喊號子聲。

    晨跑結束,便拉著郭斌、趙雲、關羽、管亥四人在校場上拉開陣勢比起武來,只贏得了圍觀群眾的陣陣喝彩之聲。

    只一日,張飛便與眾人打成一片,與趙雲、關羽諸人更是生出惺惺相惜之情。

    武功練到極高的境界,一個可以相匹敵的對手實在是難尋得很的。

    如此,在莊中歇息了三日,郭斌便啟程往陽翟縣城行去。此次去陽翟縣城不同以往,自京師回到陽翟,戲志才便早早地派人去縣衙與原任劉縣令做了交接,將府庫中的物資賬目等等該做交接的均做了清點,今日郭斌前去縣衙,便是驗看吏部文書,交接縣令大印而已,自今日起,郭斌將是陽翟的老父母,這百里之地的實際支配者。

    陽翟在後世屬於河南禹州市,歷史悠久,是中國第一個封建王朝“夏朝”的國都。

    《帝王世紀》雲:“禹受封為夏伯,在豫州外方之南,今河南陽翟是也。”

    《水經.潁水注》:雲“潁水自竭東逕陽翟故城北,夏禹始封於此為夏國”。因此,說陽翟是華夏民族的起源地也是很有道理的。這一點,可以從古漢語中尋得蛛絲馬跡。

    在研究古漢語讀音時,值得慶幸的是,現在日語中保留了很多古漢語的讀法,而華夏的讀法便是其一。古漢語中“華”與“夏”同音,讀作“ka”。

    那麼為何我們生長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喜歡稱自己為華夏民族呢?為什麼我們會自稱華夏兒女呢?

    因為夏是中華大地上有記錄的最早的封建王朝,是這片土地上的明珠。於是,當時陽翟附近的人自豪地稱自己為“夏人”,鑑於當時的識字率很低,可能很多時候,人們便會認位這些人是“華人”。因為“華”與“夏”讀音相近,而且“華”有美麗光彩,繁盛精要之意,正與“夏國”在人們心中光彩照人的美好期許與印象是一致的。

    慢慢地,這些人便成了“華夏人”,我們便也會自豪地稱自己為“華夏兒女”。

    在今天的日語《大辭泉》解釋中,對“華夏”一詞的解釋是:“華者,華貴美麗;夏者,興旺繁盛。‘華夏’是中國人對自己祖國誇讚炫耀的詞語。”

    從春秋戰國到秦漢大一統時代,“中華思想”亦即“華夷思想”逐漸形成,中國人將“夏、華夏、中華、中國”之類的美稱賦予自己的祖國,與周邊發展程度低下的夷、狄、戎、蠻相區別。是對本國地處天下中心,文化為天下之冠的優越性的強烈自信的中華意識的結晶,是中華名族之民族意識形成的標誌。

    到了東漢,潁川作為豫州最靠近京師洛陽的郡,位置優越,豪族並起,而陽翟作為潁川最北面,是潁川郡最靠近洛陽的縣。

    故,潁川、陽翟人傑地靈,人才輩出。郭斌上一輩子的歷史上,曹魏集團便是憑藉以軍功得以獲得高位的譙沛集團和以文官及世家大族為代表的汝穎集團的支持,而最終統一中原的。

    因此,能得任陽翟縣令,郭斌心中並沒有袁紹預想地失落,反而多的是慶幸與興奮。

    想一想那些時隔近兩千年依然閃耀著光輝的名字吧!郭嘉、徐庶、荀彧、荀攸、戲志才、司馬徽、陳群,鐘繇,鐘會,無論哪一個名字,都是讓人瑟瑟發抖的存在。

    郭斌時常會惡意地想:待我集齊七顆龍珠,便要召喚神龍了。霸佔潁川之地,試問天下,誰能擋我!

    與劉縣令的交接是愉快而平穩的:一點虧空早讓郭斌給填滿,看著滿滿幾大車的程儀,劉縣令更是樂得合不攏嘴。因被擠掉陽翟縣令職位而生出的一點不滿,也早已在郭斌的金錢攻勢下煙消雲散。

    下面,郭斌就要全心全意投入安置流民,以及應對明年的黃巾之亂上了。

    光和六年十月中,太祖就任陽翟令,時年一十又六歲——

    《太祖本紀》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0:30
第四十九章 交接

    郭斌帶領眾人自陽翟縣城南門進入,穿過正中以水泥澆築的大街,往縣衙走去。

    這次進城與以往皆不相同,看著路兩旁以兩米來高的牆圍起來的“裡”和“市”,一種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他就要成為這個超過一萬戶的古代縣城的主宰,同時更肩負著這許多人的生命財產安全。想到這裡,他便會產生一種不真實感,就連周身的皮膚也感覺到酥酥麻麻的。

    沿著大路一直走,便到了縣衙,只見大門口兩側各立著一根高丈餘的石柱,聽隨行的小吏說,這是“桓表”,便是後世的華表了。

    大門外兩側各有一個傳達室似的小屋,功能估計也跟傳達室差不多吧,郭斌沒有仔細詢問。縣寺的正門並沒有門檻,因此可以直接騎馬進入,繞過夯土築成的罘罳(讀作fu si,便是此時的屏風了),最顯眼的便是坐北朝南的縣衙大堂了,此時稱為廳事。廳事前面的空地也是伏龍山莊資助修建,為水泥澆築,直接連通大堂兩旁的側室。

    眾人下馬,自有人將坐騎牽了去馬廄喂草,郭斌便率人迎上了笑呵呵的前任劉縣令。

    劉縣令將他的主要助手介紹給郭斌,道:“潛陽賢弟,這便是本縣縣丞賈仁。”只交代這一句話,便聊起交接的事情來。

    郭斌心中暗道:“看這劉縣令並非食古不化之人,可為何如此落縣丞賈仁的面子?難道是二人之間別有糾葛?”當下不動聲色,隨著劉縣令聊天。

    聊了幾句,劉縣令便起身出門,據說是要回鄉了。

    郭斌忙起身相送,繞到罘罳之後,劉縣令對郭斌道:“潛陽,這個賈仁,要注意。”見眾人跟了上來,劉縣令哈哈一笑上馬走了。

    見劉縣令遠去,郭斌便回到正堂,召衙中眾人訓話,也算是認識了。最後郭斌宣佈今日散衙後每人英雄血一壇,錢一千時,人群轟然,只賈仁臉色一僵,瞬間便又換上歡欣喜悅之色。

    郭斌看在眼中,不動聲色。

    待一眾縣吏出去,郭斌看了眼隨從而來的眾人,心中驀地升起激越豪邁之情。

    看著身著縣尉服飾的趙雲,身著吏員服飾的徐庶,以及家將打扮的管亥,扮作小廝的董杏兒,再看隨行前來的郭嘉、戲志才、荀彧、郭全、司馬徽、關羽、張飛等人,郭斌心中的自豪無法言表。試問當今天下,即便算上國舅爺何進的幕府,能及得上這小小的陽翟縣衙的,恐怕也沒有吧。

    而此時,郭斌手下眾人中,以郭嘉、郭全、趙雲、戲志才四人心中最為激動與振奮,他們是最早跟隨郭斌打天下的,親眼見證了郭斌只用了短短半年多時間,便從籍籍無名的鄉野小子成為今日的伏龍亭侯、陽翟縣令,家中富以巨萬,手下依靠他謀生之人過萬的一方豪強、一縣父母。

    是的,這種親眼見證奇蹟,乃至親手創造奇蹟的經歷,是最讓人振奮激動的。

    郭斌略帶歉意地對眾人說道:“斌以一介布衣,得諸位輔佐,方有今日。只是身份尚低微,無安置眾賢士之所,尚請各位諒解才好。”

    戲志才道:“主公不必如此,所謂鳥隨鸞鳳飛騰遠,人伴賢良品質高。忠等既追隨主公,便不懼艱險,不圖高官。況且主公人中之龍,怎會止步於小小的陽翟縣令?”

    張飛嚷嚷道:“不錯不錯,俺老張千里迢迢前來販酒,天幸得遇郭兄弟,老弟不嫌棄俺老張粗鄙,將俺帶在身邊長見識,那便是俺老張的福分,從今天開始,俺老張就跟著你混了,只要酒肉管飽就成!”

    郭斌聽張飛如此說話,心中那是樂開了花,趙雲、關羽、張飛都是萬人敵,能得如此猛將相助,實在是萬千之喜。

    這時,荀彧也說道:“彧在京中時便已向潛陽說知:有朝一日,說不得要托庇於羽翼之下。今日便請主公成全了。”

    郭斌大喜,聽到荀彧嘴裡一聲主公,更是激動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當下興奮地一拍大腿站了起來,拉著張飛與荀彧,道:“得蒙兩位看重,斌必待以兄弟。”

    見郭斌又得賢才相助,郭嘉心中的興奮與自豪無以言表,在戲志才半年多的教導與熏陶之下安定得多的性子使得他很好地抑制住了情緒地表露,只郭斌與郭全二人方注意到他握地發白的拳頭,以及難以掩飾的因激動而微微顫抖的身體。

    戲志才也是興致高昂,他見郭斌與荀彧相處的方式,便知這潁川荀家的後起之秀定跑不出郭斌的幕府,今日得償所願,自是難掩喜色。這位為了天下蒼生而投身郭斌幕中的“謀劃士”,當真是處處為郭斌著想,郭斌除了心中感動,就只有真誠相待了。

    這次縣衙中的人事分配,也是郭斌與郭嘉、戲志才仔細商議後決定的。

    趙雲任縣尉,掌管一縣治安,那是毫無疑義的,這也是郭斌臨出京前,向何進爭取來的職位。亂世將至,槍桿子必須掌握在自己人手中,才是最安全的。

    關羽則留在伏龍山莊,接替趙雲,負責教訓士卒。這是為了讓他多多熟悉莊中的種種情況,以期其能在太平道起義之前盡快成熟,獨當一面。

    至於管亥,自從郭斌在京中身受重傷,他便一刻不離地護衛在郭斌身後,任是誰來了都勸不了他,郭斌也只得由他了。本來縣尉這個位子,郭斌是想留給管亥的,他本想讓趙雲與關羽分別教訓士卒,以便黃巾亂起時不至於兵不知將,造成混亂,可是管亥怎麼都不同意,用他的話說,便是:“吾本主公家僕,只欲護衛主公周全,不願為官。”郭斌聽了,竟無言以對,便只能作罷。

    徐庶則擔任佐史,在縣衙中為郭斌副手,幫助他處理日常事務,可謂“位高權重”。這是考慮到徐庶到伏龍山莊已有些時日,對莊中事務也多有瞭解。讓他來縣衙中,一是作為郭斌的主要助手,熟悉縣衙中的運作方式,幫助郭斌處理瑣碎事務;二是為了讓他探聽衙中的消息,並幫助郭斌把持住下層的吏員,許多郭斌不方便出面的事情,便由徐庶出面。

    不要小看這些不起眼的吏員,他們的實力是不可小覷的。顧炎武曾說:“百官者虛名,而柄國者胥吏也。”便是這個道理。

    他們大都是本地豪族的子弟,不僅熟悉政事,而且人脈寬廣,是根基不深的郭斌需要拉攏的一批人。拉攏好了他們,大半個陽翟縣便算落入了郭斌手中。否則,吏員若與郭斌作對,後面必有大族支持,不但於政事上掣肘,在政令通達上,也是舉足輕重的。

    若是本地的豪族不能很好地與郭斌合作,那麼即便坐在陽翟縣令的位置上,郭斌的命令甚至連陽翟縣衙都出不了,所謂掌控也是個笑話而已。否則便需要用絕對強大的武力將重豪族壓服乃至毀滅,而這些在目前無異於痴人說夢。所以徐庶的作用是至關重要的。

    郭斌今日甫一上任,便送一干吏員酒一罈,錢一千,不是他錢多了燒的,而是他結好胥吏的手段,更是他上任之初走的一步棋。

    戲志才之所以沒有來縣中任職,是因為他要於醉仙樓繼續主持大局,情報工作、聯絡豪族、招攬奇人異士,哪一件也離不開他,而郭嘉則還是跟在戲志才身邊學習理事。

    司馬徽則醉心教學,每日裡只教訓學生便讓他忙得腳後跟打後腦勺,有點空閒還要深入研究郭斌提出來的力學三定律,實在是沒有精力也沒有興趣再來縣衙理事。況且以司馬徽之才,若是他想做官,又何必等到現在呢?

    戲志才見周圍都是自己人,遂放心直言,道:“主公,關於縣丞賈仁之事。”

    郭斌點點頭,道:“適才劉公亦已對我說知,要我小心這個賈仁。只是看其神色,竟對賈仁頗有忌憚。”劉公便是前任劉縣令了。

    見眾人不解,郭斌道:“劉公是袁家的門生故吏,我從京師回來時,本初已有書信給他。”

    然後對戲志才道:“志才,賈仁是個什麼路數?”

    戲志才清了清嗓子,道:“這個賈仁是城西賈家的家主,從其祖輩開始便在縣中任吏員,三世經營,在縣中人脈頗豐,影響很大。如今賈仁買了個縣丞的職位,聲勢更是大盛。”

    見眾人都在仔細傾聽,戲志才繼續道:“自得到主公除陽翟縣令的消息,忠便吩咐情報部門著力打探縣中的消息,這個縣丞賈仁更是情報覆蓋的重中之重。據情報,賈仁最近頻頻與一可疑男子接觸,盯梢的人回報說,此人與賈仁碰頭後便會在城中溜躂一圈,然後去往城外的流民營中。”

    徐庶驚道:“太平道?”

    郭嘉緩緩點頭,道:“怕是如此。此人每次去難民營,均會到那處去。”

    在座諸人大都知道郭嘉所謂的“那處”指的是哪裡,因郭斌進京前曾與太平道有過衝突,是以情報部門特別關注太平道的消息。太平道曾派出二十幾個青壯漢子來伏龍山莊,被戲志才偵破,便將他們調到伏龍山後山挖石灰石的營地,每天累得跟狗似的,卻也沒有阻擋住他們往外傳遞消息的熱情。而消息每次都會輾轉到達難民營中的“那處”。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0:30
第五十章 定計(上)

    眾人聽說陽翟縣的縣丞,堂堂縣中的二號人物賈仁竟也是太平道中人,再想想城內城外嗷嗷待哺的近三萬的流民,那就是太平道滋生的溫床啊!

    想到這裡,便是之前沒有意識到太平道之危害且膽大包天的張飛也悚然而驚,驚嘆於太平道的精巧佈置。

    城內城外的流民,都是毫無產業的外鄉人,整天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只要有人煽動,再有幾個人一帶頭,城內城外就彷彿扔進火星的炸藥桶一般,瞬間就會將整個陽翟縣炸得一點渣滓也不剩。可以說,這些流民,就是太平道最廣泛的社會基礎,也是目前擺在眾人面前最大的難題。

    內有奸細,縣衙中便不能同志一心,外有太平道蠱惑流民,誰來了都要頭疼得很。

    郭全道:“主公,要說這流民的問題也不是解決不了,關鍵就在糧食。可是看看縣衙倉廩中的存糧,給這近三萬流民撒下去,三天也不夠啊。”

    眾人默然,郭全說得沒錯,若是就靠縣衙倉廩中的糧食,每天都喝稀粥也熬不過五天去,便都低頭思索計策。

    這件事在郭斌的腦中早已轉了好幾個月,可說進京之前他便開始思考陽翟縣流民以及太平道的問題,只是當時沒想到自己能擔任陽翟縣令,兼且情況會如此複雜罷了。

    見眾人都低垂著腦袋,沒有一個人出來說話,郭斌開口道:“其實,這數萬流民的問題,也並非解決不了。全子說的沒錯,要解決這個問題,關鍵便在糧食。”

    眾人心想:這個誰都知道啊,可是整個陽翟縣的官倉中就那麼點兒糧食,怎麼也支撐不起來啊。

    郭斌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道:“糧食不是沒有的。”

    聞言,眾人皆是精神一振,戲志才更是期待地盯著郭斌。他對郭斌具有超乎想像的信心:只要郭斌說有辦法的事情,那便肯定是有辦法的。

    只見郭斌老神在在地道:“陽翟縣中富室豪門不可勝數,莊園塢堡多如牛毛,自然,這些莊園塢堡之中所貯存的糧食也是難以計數。若是全縣上下所有豪族齊心協力,共渡難關,別說只來了三萬多的流民,便是再來個三萬、三十萬也不在話下。”

    這一番話,讓本來對郭斌信心滿滿的戲志才都驚出一身冷汗,隨即,又暗想:“主公並非信口雌黃之人,他既然盯上~了陽翟富室豪門的糧食,自然是有辦法給弄出來,只是這破題之道在哪裡呢?”

    眾人也是這麼想的:“陽翟富戶的倉廩中確實有堆積如山的糧食,可是人家怎麼可能把糧食全拿出來賑濟流民?你以為這些富室豪門都是善茬啊?他們一個個築那麼高的院牆是為了好看的?那高牆除了防止流寇攻打,就是為了防止流民搶糧的。”

    郭斌看眾人神色,知道他們的想法,卻故意道:“下面的問題是,怎麼讓這些豪族乖乖地將糧食拿出來?諸位不妨想一想辦法。”

    見郭斌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眾人心中反而安定下來。這時眾人方將太平道的周密佈置以及強大實力所施加的巨大壓力摒除,回覆了漢末人傑該有的頭腦和思維能力。

    郭全道:“要我說,就趕著流民去那些富戶門口,將他們的莊園一圍,嘿嘿,不怕他們不將糧食拿出來。”

    聽了郭全的主意,郭嘉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道:“盡出些混賬主意,一旦流民圍困莊園,將事兒鬧大了,還是大哥的責任。況且,我們本鄉本土的,怎麼能幫著外鄉人對付本地人?大哥治理縣中尚需他們支持,正是交好縣中大族的時候,若是做得太絕了,我們便會被孤立起來,事後少不得穿小鞋,使絆子的。”

    聽郭嘉一番說辭,有理有據,郭斌看了戲志才一眼,滿意地點點頭:不愧是戲志才悉心調教的,不愧是鬼才郭奉孝。只十三歲的年紀,便能看得這麼遠,以後他非得成精了不行。

    當下郭斌起身拉著郭嘉,對戲志才道:“小弟能有今日,全賴志才兄教導。”

    戲志才自是連連遜謝,目中不掩對郭嘉的喜愛與期許。

    郭斌不再賣關子,道:“既然那些豪門大戶不會自願出糧,便想個法子讓他們乖乖把糧食交出來!目前以伏龍山莊之力,維持個把月毫無壓力。京中袁本初處,我臨出京也說了此事,他也正在為我們四處購糧。”

    荀彧聽了,心頭一震,滿眼熱切地盯著郭斌。

    徐庶卻道:“主公心地仁慈,以天下蒼生為念,能跟隨主公,實在是我等之幸。只是伏龍山莊根基畢竟不深,財力有限,再加上災荒年月,糧價飛漲,伏龍山莊即便竭盡全力,恐怕也難以支撐到來年春耕啊!”

    荀彧聽地暗暗點頭,當即對徐庶刮目相看。

    郭斌點點頭,道:“元直莫急,且聽我慢慢道來。流民之患,不過住宿、糧食、治安三點,只要把這三個問題解決了,流民之禍便可成為陽翟發展之一大契機!”

    戲志才心中一震,他適才不說話,是他瞭解郭斌,每當郭某人說話不著調的時候,就是有好主意了,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人人畏之如虎的流民問題,到了他嘴裡竟能成為發展壯大的契機!當下身子前傾,仔細聽郭斌解釋。

    郭斌見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過來,滿意地點點頭,道:“其實,治理流民,不過是六個字罷了。”

    荀彧忍不住,問道:“敢問是哪六個字?”

    郭斌看了他一眼,道:“實其腹,安其心。”

    不等眾人說話,郭斌繼續說道:“實其腹要的是海量的糧食,這個先放在一邊不論,剩下的便是如何‘安其心’了。”

    荀彧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也不顧自己是初來乍到,當下問郭斌道:“敢問主公,如何安其心呢?”

    郭斌樂見其成,摸了摸下巴,狡黠地一笑,道:“目前來說,要安其心,便要先實其腹。”

    眾人心道:“主公又調皮了。”

    戲志才與郭嘉更是嫌棄地翻了個白眼,想道:“主公(大哥)這是調~戲荀文若呢。”

    見眾人反應,郭斌也不尷尬,哈哈一笑道:“凡人之所需,不外乎衣、食、住、行四者,具體到流民身上,‘行’便可以去掉了,只要解決了‘衣、食、住’這三點就萬事大吉了。”

    荀彧見郭斌一個勁兒繞彎子,就是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卻也不動怒,只是鍥而不捨地追問道:“那麼‘衣、食、住’這三點又如何解決呢?”

    聽得戲志才、郭嘉等人暗暗好笑:“這個老實人卻是執著得緊,主公這次是遇上對手了。”

    郭斌暗嘆荀彧的缺乏幽默感,卻不得不對其心懷天下蒼生的胸懷感到佩服:只要是涉及國計民生的大事,荀文若定然會追根究底,嚴肅而嚴謹。

    當下不再逗他,郭斌道:“衣服好辦,我進京前便已經吩咐創辦被服廠,回來後又特意去看了看,倉中溫襦和袴的數量達到三萬多套。”隨即看了看戲志才,道:“這件事,志才辛苦了。”

    戲志才連道不敢,他怎麼也想不到當初郭斌要辦被服廠是為了今天給流民做衣服。

    眾人均對郭斌的高瞻遠矚佩服不已,誰也想不到,郭斌早在兩個月前便已經開始為安置流民佈局了,當時他可還不是陽翟縣令呢。

    聯繫當初收治伏龍山上的兩百多流民的行為,眾人只能理解為郭斌宅心仁厚,也深自為找到這樣一個值得追隨的主公而感到驕傲。

    所謂的溫襦,與後世的棉襖外形相近,長到腰際,從中間開衫,內中以蠶絲質地的綿絮填充。而袴,便是開檔的褲子了。這種褲子顯然是為了如廁方便,此時的貴婦,以此為流行,要說會不會走光,人外面有裙子擋著呢。

    因此有人以此時皇宮中的宮女皆穿開襠褲為證,說劉宏如何的荒淫無道,卻是大謬不然了。

    只是郭斌具體情況具體對待,溫襦舍卻錦帛,而以麻布做表,裡面以絮頭、細碎枲麻填充。而袴的形制則做了改動,使其與後世所穿的褲子別無二致,亦是以麻布做表,以絮頭、細碎枲麻填充。

    不是他郭斌黑心,拿這些亂七八糟的布頭做填充物,而是以如今人命賤如狗的狀態,能有禦寒的衣物已經是極為奢侈了,又能多要求什麼呢?還不如省下錢來買糧食來得實在。

    郭斌繼續道:“待過幾日,將流民登記造冊,各依故鄉家族登錄戶籍,然後再分發過冬棉衣和食物。”說著看向徐庶,道:“元直,這件事就拜託了。”

    徐庶躬身應諾,連道不敢。

    然後,郭斌看向戲志才,道:“志才,我欲創立陽翟建築股份有限公司,你說要怎麼弄方好?”

    眾人被郭斌極具跳躍性的思維搞糊塗了,這不是正說著要解決流民問題嗎?才剛剛解決了穿衣的問題,怎麼就要搞什麼建築股份有限公司,這個是什麼玩意兒?這次,就連一直與郭斌配合良好的戲志才也是一臉懵逼,完全搞不懂這個奇葩主公要幹什麼。

    當下,戲志才穩了穩心神,向郭斌道:“咳咳,這個,主公,敢問這個陽翟建築股份有限公司是什麼?可與目前所說的解決流民的問題有何相關性?”

    還是戲志才,知道郭斌雖有時會犯渾,卻絕不會在如此大事上兒戲,他知道郭斌既然此時說出這麼個事兒,則必然是與流民的問題有關聯的。

    郭斌一拍腦袋,道:“怎麼,我竟沒與你說過這事兒麼?”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0:31
第五十一章 定計(下)

    聽戲志才詢問陽翟建築股份有限公司是干什麼的,郭斌便開始給這些心腹干將們上起來課了。

    郭斌道:“股份有限公司,便與我們的香皂和英雄血跟各地豪族的合作是一樣的,就是股份制嘛。”

    見眾人恍然,郭斌繼續道:“我們這次不是賣酒,也不是賣香皂,我們這次專門給人建築莊園!”

    只這麼點了兩句話,戲志才便雙眼放光地道:“對啊!如今四處流民不絕,正是豪族富戶修建莊園的時候,這生意肯定好!”頓了頓,道:“只是這修建莊園畢竟是個長遠買賣,可眼前就要應對這三萬多嗷嗷待哺的流民,為之奈何?”

    郭斌道:“我這個陽翟建築股份有限公司,就是要解決這三萬多流民的吃食與住房的問題。”

    這話一出,眾人皆大驚失色。

    戲志才則目放神光,彷彿又回到了初入伏龍山莊時的樣子,熱切地盯著郭斌,問道:“主公,為之奈何?”

    郭斌一笑,道:“志才,伏龍山莊後山的石灰還夠挖多久的?”

    戲志才想了一下,道:“照目前的速度來看,五年之內是不成問題。”

    郭斌點點頭,道:“咱們要擴大規模,我之前讓你找的石灰石礦山不是找到了麼?咱們買下來!”

    戲志才道:“這目前不是忙著收拾流民嗎?這還嫌錢不夠花的,還買礦山幹嘛?可是主公有何妙計?”

    說著熱切地望向郭斌。

    郭斌嘿嘿一笑,道:“給咱們的陽翟建築股份有限公司啊!咱們伏龍山莊以技術與礦山再加糧食入股,陽翟縣則勞動力和地皮入股,再召集陽翟的豪門大族以糧食認購股份。嘿嘿”

    此言一出,滿室嘩然!若是此舉能成功,流民的糧食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只是主公這是要用陽翟縣衙門的名義做生意?朝廷能答應嗎?不過,真是好大的手筆啊!

    戲志才半年以來一直與錢糧打交道,心思轉的很快,當下便在計較利害得失,隨即不得不對郭斌的智計百出佩服的五體投地。

    郭斌不理眾人,繼續道:“縣中將流民登記造冊,以籍貫鄉里分開,組成新的單位,各自推選德高望重之人為組長。唔,流民多是一村之中一起逃難,相互認識,推舉組長也正是便宜。然後依靠這些組長來管理流民,便方便得多了。”

    徐庶佩服地道:“主公大才,此舉正是綱舉目張,如此流民便不再似以前一般一盤散沙了,管理起來也方便得多,還可以抑制太平道傳教,可謂是一舉兩得。”

    郭斌點點頭,道:“不止如此,要實行連坐制度,一人犯法,全組連坐,要他們互相監督。”

    徐庶點頭同意。不怪郭斌冷血,這個時代就是這樣的,動輒株連,根本一點兒後世的法律精神都不看。不過卻勝在管用,郭斌入鄉隨俗,用起來正是便宜。

    只見郭斌喝了口水,繼續道:“然後在城西劃一片出來,建設新城!嗯,目前的老城牆就不要動了,將南北城牆向西順延三百步,再兩相連接,圍成新城區。”

    這真得將眾人驚住了,一時間竟沒人說得出話來。

    要說只要城池高度不增加,不違制,你要修補城牆之類的,朝廷也不管你,可誰聽說過哪個縣令自己擴建城市三百步之多的?這到底是違制不違制,恐怕上面也沒有明確的說法。

    這還不算,郭斌道:“並且提前在新城區內規劃好‘裡’和‘市’,這裡就是流民的新家了,將每家每戶的房子都規劃好了給他們看!”

    眾人無不驚嘆,這才是抓住人心了呢,適才郭斌提的“安其心”,什麼是安其心?這就是!

    所謂無恆產者無恆心,有恆產者有恆心。郭斌這個大餅一畫,這些流民誰還聽太平道的?參加太平道造反,不就是為了有口飯吃嗎?還需要冒著殺頭的危險。可郭斌這大餅一畫,再將熱氣騰騰的飯菜往前面一端,成年勞力從此有了正式工作可干,生活從此有了奔頭,民心就過來了,任太平道說破大天去,也不會有人理會的。

    郭斌繼續道:“各世家豪族認購的糧食,就當做流民的口糧,算作是做工的工錢了。可是這工錢可不是白白拿的。”

    擺擺手阻住要說話的戲志才,示意大家仔細聽:“第一,所有成年男子,必須無條件進入陽翟建築股份有限公司做工;第二,要為公司免費工作三年;第三,凡適齡兒童,必須無條件進入官辦學堂,讀書識字。三年內家中口糧由公司提供,適齡兒童入學,費用由縣中承擔。”

    荀彧道:“主公仁德,這三個條件,簡直前所未有。不但有工可做,得以養家餬口,還供給少兒學習。主公此舉,簡直是功在千秋,利在當代的大好事。”

    郭斌道:“所謂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教育,就是要從娃娃抓起。”

    司馬徽嘆道:“好一個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潛陽出口成章,言之有物,眼光之長遠,胸懷之坦蕩,為徽生平僅見。”

    郭斌連忙起身遜謝。

    隨即,對眾人繼續道:“至於陽翟建築股份有限公司所需承擔的責任:第一,所有進入公司的員工,均需保證其本人及家人的口糧,統一收到縣中分配。縣衙倉中放不下,就暫時借用世家大族的糧倉,縣中派人看守。關於發放糧食的標準,目前要交由縣衙負責,元直就辛苦一下。”見徐庶鄭重點頭,郭斌很是滿意。

    “第二,需要供應公司員工住房,住房就在新城區內,關於住房面積等細節,志才、元直你們結合實際情況,商量著來,不能讓員工吃虧。”

    當下,二人自然是連聲應諾。

    然後,郭斌對荀彧道:“文若,我便不給你佈置任務了,亂世將至,你目前唯一的任務便是速速回家,將家小接到陽翟來。否則,到時候戰亂一起,只靠莊中護院的話,恐難保家人周全。”

    荀彧道:“主公仁德,以蒼生為念,正是我等的福分。彧這便回鄉收拾細軟,一個月內便回陽翟。”

    郭斌點點頭,道:“嗯,中正便派兩組人隨你回鄉,充作護衛。”見荀彧還要推辭,道:“你的家將沒有見過血,遇到事情當不得真的,還是有兩組護衛陪你走一趟,我才能放心。”

    當下荀彧點頭稱謝。

    郭斌說完,環視眾人,道:“就是這麼個對策,諸位想想,可還有什麼要補充的麼?”

    趙雲聽了,道:“主公,一干衙役應做什麼呢?”

    郭斌道:“師兄提醒的是,這些衙役,平日懶散慣了,便全部調去伏龍山莊訓練,內容就是隊列練習,為期一個月。便由莊中調過來十組人充當人手,並協助元直將一干流民登記造冊,以及維持秩序,維護治安。”

    目前伏龍山莊有半脫產的士兵一千五百人左右,除了跟所有人一樣的每天的晨跑與夜裡練槍之外,上午參加勞動,下午參加軍事訓練。

    至於軍事訓練的內容,郭斌在進京前早就交代給了趙云:第一個月,全部是隊列訓練,除去沒有制~服,所有的訓練內容便與後世的新兵連一模一樣;第二個月,練習伏龍弓術。所謂的伏龍弓,便是伏龍山莊生產的長弓了,亦即後世的英格蘭長弓。郭斌早就吩咐馬老製作了,如今武庫裡存放的伏龍弓都有五千多張了。

    關於這隊列訓練,還有一個小插曲。

    有人看著這些人又是練轉彎,又是練走路,心裡好奇,便要求趙雲也給他們訓練訓練。得過郭斌吩咐的趙雲自然是無有不允,當下徵求了大部分人的意見,得到認同後,決定將夜裡的槍術練習時間改為隊列練習。

    於是乎,伏龍山莊的夜裡總是燈火通明,時時傳來“一、二、一”,以及“一、二、三、四!”,“向左轉”,“向右轉”之類的呼喝聲。又時常靜得嚇人,這是在站軍姿。

    這些人就這樣,被趙雲蹂~躪了一個月。

    可見“好奇害死貓”之類的俗語還是很有道理的。

    說著,又轉向戲志才道:“將第一批學員中成績優異的,調過來十個人,負責協助元直登記造冊的一干事務。一是減輕元直的負擔,二嘛,便算作社會實踐了,也瞭解一下縣衙中的運作方式,以後就要靠這些人了。”

    眾人聽了連連點頭。

    郭斌繼續對戲志才說道:“陽翟建築股份有限公司今年下半年的任務就是給員工建房,並將擴建的城牆建設好。告訴那些豪門大戶,城中新建西市,就放在新城區,由縣裡出地皮,建起來後便是公司的。以後租賃給別人做生意,所得租金也是公司與縣裡分紅,至於比例,以後可以開大會慢慢商議,但建房的一應事宜卻必須要馬上投入運轉!”

    “至於公司員工的住房建築用地,則由縣裡免費提供,不用另外計算了。以此兩項,與修建城牆的工程兩相抵押。至於分成嘛,十天內入股的,其股金所佔份額給他適量增加,至於如何分配,你們商議之後,再拿個方案給我。”

    郭斌將建築公司的運作方式詳細敘說一遍,見連張飛都連連點頭,便問道:“翼德,你點頭,可是懂了?”

    張飛摸著後腦勺,道:“哪裡就懂了,只是看主公說得熱火朝天,老張要是不點頭,你得多沒面子。”郭斌只氣得差點倒地不起。

    稍傾,方道:“翼德帶著一組人回鄉,將家裡收拾一下,便將家人也接來吧。亂世將至,便是幽州也很難躲得過去。嗯,全子也跟著去,看著收購點馬匹。”

    郭全見又能出門了,自然是高興地手舞足蹈。

    要說郭斌也沒少派人到處收購馬匹,可是好馬畢竟只是少數,這一段時間他所收購的大部分是馱馬罷了。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0:32
第五十二章 新軍進城·

    郭斌將計畫和盤托出,環環相扣,思慮縝密,謀算深遠,格局宏大,思維精奇。發前人所不敢想,膽子之大,實屬罕見。

    也因此,在座眾人無不欽服。

    陽翟縣人口不過五萬多人,卻要應對三萬多的流民,如何將這三萬多人妥善安置,實在是擺在眾人面前的一道難題,也是對初任陽翟縣令的郭斌的一次嚴峻的考驗,更是伏龍山莊此後能否在陽翟縣站穩腳跟,將陽翟縣作為郭斌發展的大後方的一次極為重要的試煉。

    若是郭斌能將這三萬多流民妥善安置,那麼必定是先將縣中的一干豪強拿捏得妥妥帖帖,另外必定得到這三萬多流民的支持。只有在陽翟縣有了如此堅實的社會基礎,伏龍山莊才能在太平道的起義中站穩腳跟,否則,一切皆是空談。

    如今困擾眾人的難題在一日之間,被郭斌三言兩語便給破解了,怎能不讓戲志才、荀彧、徐庶、司馬徽等自認智計超絕之人自愧弗如?又怎能不對郭斌愈發敬畏佩服?

    當下戲志才起身道:“主公此策大善,以一個建築公司,竟可解決陽翟縣中最為棘手的流民問題,智計之妙,莫過於此。”

    見眾人均點頭同意,戲志才繼續道:“忠以為此策有七大利好。第一,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便是解決了流民的糧食問題。流民之患,首在糧食,流民之生,其因也在糧食。太平道欲興風作浪,其憑恃亦在糧食。主公竟能集合陽翟眾豪族之力,一舉解決糧食問題,讓太平道無可施其能,可謂釜底抽薪。”

    “第二,能迅速團結陽翟縣內的豪門大族,這是我伏龍山莊立足陽翟的根本。而且這個團結不是暫時的,而是長遠的。通過陽翟建築股份有限公司,將陽翟大小豪門的利益聯繫起來,亦將大家的力量擰在一起。此後,若欲摧毀我陽翟縣,則必須一個莊園一個莊園地將陽翟縣清洗乾淨方能做到。”

    “第三,將陽翟縣城擴大了一倍,若有人欲圍攻陽翟,沒有個五萬大軍,恐怕都沒法將城池徹底圍住。只是,此事尚需主公上書朝廷,要能獲得朝廷允准方可保萬全。”  

    郭斌點點頭,表示同意。

    戲志才接著道:“第四,陽翟建築股份有限公司中,陽翟縣亦以土地及人力參股,此後便可源源不絕地分得紅利以及稅賦。此舉可謂開歷史之先河,為我陽翟縣開闢了財源,亦是天下郡縣之榜樣。天下能吏頗多,能毫無私心,為國開闢財源的主公乃第一人也。”

    眾人頓覺與有榮焉,腰桿都挺直了不少。

    “第五,主公解民倒懸,竭盡全力收治流民,可以預期,必可得三萬多流民之竭力支持,無論是治安、賦稅,還是徵召兵士,此皆為我陽翟縣之堅強後盾。”

    “第六,既得豪族贊同,又有底層民眾支持,亂世即便提前來到,也足以有自保之力。”

    “第七,此策既得流民之心,同時便斬斷了太平道作亂陽翟之根,此後太平道欲要作亂陽翟,恐怕亦要掂量掂量了。”

    見眾人不自覺地點頭,戲志才很滿意,道:“最重要的是,主公此策乃堂堂正正之陽謀,即便太平道知曉了,恐亦難有作為。”當下,提高音量道:“諸位,出謀劃策本應是我等謀劃士之責任,今日主公既已為我等畫好了路子,接下來就看我們的了。”

    當下眾人一齊起身,向郭斌道:“必不負主公所托!”

    郭斌見戲志才這一番總結,有一有二,頭頭是道,心中暗嘆:“不愧是天生玩政治的人,這一、二、三擺出來,就連我都不明覺厲,何況眾人?看來自己還差得遠啊。”

    見事情告一段落,郭斌便令眾人散去,各自依計行事。自己則少不得在縣衙中與縣丞賈仁一番虛與委蛇,又親切熱情地與衙門中的小吏們進行了一番深入的溝通,方回到縣衙正堂後面的“閨閤”中看歷年的卷宗去了。既做了縣令,該用的功還是不能拉下的。

    所謂的“閨閤”,亦作“閨閣”,指的卻不是姑娘家的臥室,而是指內室小門,是縣令坐臥休息之所。

    《漢書·循吏傳·文翁》載:“(文翁)每出行縣,益從學官諸生明經飭行者與俱,使傳教令,出入閨合。”顏師古注曰:“閨閤,內中小門也。”此外,閨閤一詞也用來指皇宮大內。

    想是因女子多活動在內院之中,連閨閤小門都不出,方漸漸用閨閣來指代女子臥室,乃至用來代指女子。

    而陽翟縣衙中郭斌的閨閤不僅有庭院,有正堂,有內院,甚至還有一個不小的花園,讓以“尚未住過縣衙大院”為由,一同搬進來的董杏兒大喜過望。

    非但郭斌有單獨的院落,縣丞賈仁以及新升任縣尉的趙雲在衙中亦有單獨院落以供居住,只是賈仁在城中有宅子,並不常住在衙中。而一干辦事的小吏則沒有這麼舒服了,廳事後面那兩排單層的老式學生宿舍似的排房,據說便是吏員的居所。當然,這些吏員地位低下,是沒有辦法攜帶家屬進入縣衙的。

    令郭斌驚異的是,這時竟也有了較合理的休沐制度。縣中的小吏每十日可休沐一日,若一直沒有休假,則可累加到一起連休,但每次休沐最多不得超過七日。可見此時的制度設計,還是蠻人性化的。

    (作者註:據宋傑先生對尹灣漢簡的研究,郡縣的小吏,視公務情況工作7-14日,可獲得一天的休假。此處取10日。)

    當天夜裡,郭斌便將寫好的信交給情報人員,相信三天之後,袁紹便會收到信件,並會以最快的速度將轉呈何進以及郭斌寫的奏摺送到該送的地方。

    次日一早,連夜趕回伏龍山莊的趙雲,便率領換了新軍裝的五百士兵來到了陽翟縣城南門外。

    這些士兵往那裡一站,便引起了圍觀。

    郭斌聞訊,騎著高頭大馬趕來。

    看到當時的情形,郭斌竟有一股要哭的衝動。不為悲秋,只為感懷身世。因為看到這五百個士兵整齊地站在城門外馬路一旁等候進城,郭斌彷彿看到了後世部隊裡的戰友們。為什麼?軍裝!

    這些士兵的軍裝是郭斌親自為他們設計的,不同於為流民準備的粗麻布衣服,這些軍裝全是郭斌派人到幽州、並州等地收購的毛氈所制。這些毛氈可都是純羊毛的啊,保暖效果那叫一個好!

    至於軍裝的外形,郭斌依照記憶中二戰時期德軍軍服所制,華麗而不失莊重,只是沒有軍帽而已。此時人們講究“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故不會輕易理髮的。郭斌入鄉隨俗,便著士兵以木簪紮起來,一個個反倒有了網絡遊戲中武林高手的樣子。

    鞋子是以豬皮製作,只以納制的千層底為鞋底,而鞋跟處亦釘有可拆卸的木片。這樣,行軍時可拆卸下來,保證輕便的同時,還能減小噪聲,利於隱蔽行軍。而戰前或者閱兵之時,則會再裝上去。

    戰時裝上的目的是可以腳踢敵軍,增大殺傷力;而閱兵時裝上則是為了增大踩踏時的聲響,以形成無與倫比的聲勢。此時,便是絕佳的時機。

    見郭斌出城,趙雲喊道:“立正!向右看齊!向前看!”

    待郭斌行至隊伍正前方時,趙雲喊道:“敬禮!”五百軍士右手齊眉,敬了一個後世解放軍標準的軍禮。

    看著整齊劃一的動作,郭斌心中的感慨是在場的所有人都無法理解的。當下,郭斌回禮,看著淵渟嶽峙的五百軍士,郭斌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表的自豪。

    四周圍觀的人群亦震懾於這五百軍士所散發的氣勢,均不敢靠前,只遠遠地圍觀。

    也不怪這些人膽小,郭斌的一千五百個半脫產的軍士,都是見過血的。當然,不是人血,而是動物的血。

    這些士兵是最早一批跟著郭斌的,是可以五人一組進伏龍山打獵的猛士。所以當五百人站在一起,統一服裝,統一號令,統一行動之時,雖只拿著一桿長槍,竟散發出了此時的軍隊很少具有的威懾力。

    這五百人的隊伍,愣是讓人感覺彷彿有千軍萬馬一般,殺氣騰騰,使人不敢輕侮。

    郭斌很快從回憶中恢復過來,對趙雲道:“進城!”短促而有力。

    趙雲馬上轉身,指揮隊伍往城門處行去。

    統一的制~服,統一的動作,統一的口號,甚至連腳踏水泥地面的聲音也是那麼的統一而有力。

    這一幕不僅使郭斌陷入回憶,更震撼著陽翟縣城裡裡外外的人。有流民,有城中的市民,有太平道,也有郭斌手下的一眾謀士。

    事後,戲志才對郭嘉道:“主公之才,真乃天授乎?這五百軍士,於莊中之時並無甚特異之處,此時換上軍服,竟似脫胎換骨一般。有此虎賁之士,天下誰人可當?”

    太祖初任陽翟令,以驃騎將軍為縣尉,率五百新軍進城,威勢震天,時人嘆曰:“真虎賁也!”——

    《太祖本紀》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0:33
第五十三章 新生

    隨著伏龍山莊的五百大軍進駐陽翟縣城,徐庶的工作開始緊張有序地開展了起來。

    徐庶不愧是徐庶,其實能在後世留下偌大名聲的人哪有一個慫包?

    他早已將流民的籍貫大致摸清,便命縣衙中的小吏在城南空地上分別燒上十個大鍋,裡面是熱氣騰騰的粥飯,每個大鍋旁分別有三個小吏負責分發粥飯,並有十個士兵負責維持秩序,讓流民們從西往東各自依照籍貫去相應的粥棚領飯。

    在維持秩序的士兵們的棍棒下,流民們很快便學會了排隊。

    而徐庶自己,則帶著從伏龍山莊中出來的十三個學生給領飯的流民登記造冊,製作戶籍。

    所幸伏龍山莊的這些士兵都是最早跟著郭斌的一批,他們在夜裡練習槍法之餘也還學過認字。雖識字不甚多,兩三百個常用字還是會的。

    徐庶便讓學生們一人帶兩個班的士兵去登記,每每遇到不會寫的字,士兵們總是很認真地向學生們請教。

    因伏龍山莊中最早便是五人一組進山打獵,故,現在每個班也是五個人,有班長一名,副班長一名,兩個班也就是十個人了。

    就這樣,登錄戶籍的工作進行地出奇得順利,除了少數加塞的人被維持秩序的士兵胖揍一頓之外,並沒有什麼意外發生,或許是見無機可乘,太平道竟然老實得很。

    統計過戶籍的流民則被專人帶到城西空地處進食,故,領到飯的人與正在排隊的人是分開的,並且全程都有士兵監視。因此並未發生這邊剛剛領到飯,還沒開始吃就被轟然搶光的現象。

    即便如此,統計戶籍戶口的工作也整整忙了一天,待日落西山之時,所有的流民都被集中在了城西的空地上。而且同鄉之人都聚在一處,吃過飯後都老老實實地坐在地下休息,再沒有之前亂哄哄的樣子了。

    當天夜裡,徐庶命令流民以同鄉優先,自由組合,以十戶為一屯。在組合好後,各自選出本屯的屯長,陽翟縣新城區最小的行政單位就這樣建成了。

    以每戶約五個人計算,一屯約為五十人,正是屯長們可以順利掌控的數字。

    下面的工作速度便快了,徐庶將所有的屯長集合起來,總共也就六百人左右。然後以十屯為一村,十村為一鄉的規則,用抓鬮的方式隨機選拔出了村長。

    據統計,每戶平均為五人,總共分了六個鄉,人數為二萬九千八百七十二人。當然,以郭斌目前的能力範圍,鄉長還只是虛設。想想吧,這三萬多流民,也就六十個村長,若再選出六個鄉長,以鄉為單位吩咐任務的話,上面倒是省事了,可只會增大行政執行的成本,實在是沒有必要了。於是,由徐庶直接接觸那六十個村長,於傳達消息,分派任務等事情,正是便宜。

    其中青壯年男子約一萬五千人,老人很少,十三歲以下的孩子約五千人,婦女九千多人。

    忙忙碌碌一整天,人口普查的工作以驚人的效率完成了。

    這一天裡,三萬流民也只吃了一餐粥飯而已,卻沒有人抱怨,因為這總比平時連一餐稀粥都吃不上,而純以樹皮草根為食要強得多了。

    第二日,早已得到吩咐的村長們一大早便各自帶人往縣中的倉廩處等候,今日的糧食要分發到各村,然後在士兵的監督下以村為單位熬製粥飯,並分發給流民。

    看著領到糧食的流民歡喜興奮的笑臉,徐庶和一干學生、士兵們心中湧起無邊的自豪感,心中對一手締造這一切的郭斌,更是無比地崇拜與敬服。

    到了下午,執行完監視任務的士兵們又領到了新任務,他們被要求帶著長長的繩索,去劃分各個鄉,村,屯的界限,並按照要求將新城區新增的“市”也劃分出來。

    為了方便管理,亦為了節省材料,房子全是排房,就跟後世軍營的單層平房一樣,只是前面多了個小小的院子。每一排有五戶,兩排是一個屯,二十排房子便是一個村了。

    村中形制簡單,中間是一條較寬的路,兩邊各有十排房子,最外面的院牆相連,正好將整個村子以高牆圍起來,只在村口設一個大門。這樣正好符合現在城中“裡”的建築和管理習慣,便於管理,亦可防止外人為盜。

    村與村之間以大路分隔,大路連通南北,橫貫東西,便利得很。

    至於流民們,目前雖尚沒有地方居住,可每天能領到糧食吃已經是萬幸了。

    如今看著一群穿著毛氈製成的新奇衣服的士兵在一幫學生崽子的帶領下,拿著繩索石灰粉,在城西的空地上劃線,流言便傳開了。

    有人說,這是新上任的郭縣令怕流民作亂,要用施了法的石灰粉將流民的魂鎖在這圈圈裡!

    一時間,人心惶惶。

    可是,到了下午,見到新上任的村長們帶著一干年輕後生,用大車拉著一車車的粗麻布衣服回到各村時,城西的流民聚集所沸騰了!

    這可都是新衣服啊,還是能禦寒的棉衣!有的人活了幾十年,一輩子都沒混著件新衣服穿。撿了富戶扔掉的舊衣服,回家裡去縫縫補補又能體體面面地穿出去。至於新制的麻布棉衣,那可是連過年都舍不得做的奢侈品啊!

    他們這些人都是窮苦出身,誰做了件新衣服不是珍而重之地收起來,等過年或者有重大事項的時候才拿出來充充門面?能穿一件新衣服出門,那得是多體面的事兒啊!

    可是這分發新衣服的熱乎勁兒還沒有過去呢,一個流言便在城西傳了開來:新上任的郭縣令竟要給他們建房子!

    對此,很多人是嗤之以鼻的,對於這種無稽之談,流民們也都當笑話聽。

    什麼是流民?他們是一群一無所有,即便是勉強遮羞的衣物都湊不齊的人。要說有人給他們吃食,他們信,流民就是出來要飯的嘛!之所以聚集在城外,就是盼著縣衙能放糧,盼著城中的大戶會好心施捨幾天粥飯。

    他們知道這個剛上任的縣令姓郭,也知道他是個好官。這不,糧食、新衣服都發下來了嘛。

    可要說郭縣令要給他們建房子,他們都哈哈一笑,道:“郭縣令不但要給你蓋房子,還要給你找工做,還要把你收為家奴呢。”

    第二天,除了尚需要去衙門中領糧食的各個屯長、村長,以及趕著牛車去領糧食年輕後生們穿了一身與後世的服飾已相去不遠的新衣服,流民們的打扮還是外甥打燈籠——照舊。

    郭斌看到這奇怪的現象,詢問過前來領糧食的村長們才知道,這是苦日子過慣了,有了新衣服也不捨得穿。只聽得郭斌哭笑不得,也對現在底層窮苦人民日子的清貧程度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對於要蓋房子的流言,流民們從最初的不信,到後來的將信將疑。

    直到那些穿著新奇軍裝的士兵在一幫娃娃的帶領下將他們腳下的土地畫好線,並在村長、屯長們的陪同下,一個人一個人地登錄確認,並發給每家家主一張嶄新的地契時,他們還都如墜雲裡霧裡,在這些“官老爺”們面前,他們只有戰戰兢兢的份兒,哪裡能一下子理解了這麼許多信息?

    到了次日,屯長們開始指揮著屯裡的青壯們挖地槽的時候,流民們方確信,這裡便是他們的新家!他們不再是無家可歸的流民了,他們有了一塊兒被稱為“宅基地”的土地,可以用來修建自己的房屋!

    他們中大多數是從小給人做傭耕,他們住的是主家的房子,種的是主家的地。他們自己,包括他們的祖輩都從沒擁有過自己的土地。能擁有自己的土地,能在自己的土地上蓋房子,是幾輩人的夢想。

    直到今年大旱,田裡的莊稼絕收,他們再沒有活路,便踏上了乞討的路。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麼時候,說不定走著走著摔倒在地上,便這麼離開人世了。或許成為野狗的腹中食,或許成為同樣飢餓的人的晚餐。擁有自己的土地,建築自己的房子,這樣的夢想已經離他們越來越遠,遠到使人覺得那彷彿是上輩子的事情。

    直到現在,他們才相信,那些所謂的“流言”竟都是真的!

    他們激動地熱淚盈眶。

    他們夜裡都會睡在連地槽都尚未挖好的宅基地上,就像呵護初生的嬰兒般守護著自己的寶物。

    他們彷彿獲得了新生!

    他們中有很多人從此見到穿著那一身軍裝的年輕士兵都會虔誠地叩拜致謝,因為他們知道,這些都是“那個人”的士兵。

    次日,他們被告知,有一批人要隨著郭縣令的士兵去挖礦,於是屯長們從每戶抽出一名青壯,與村中其他人會和後,便跟著年輕的士兵們走了。剩下的人,則繼續挖地槽。

    就這樣,挖礦的人一早去工作,夜裡回來過夜,有的還要連夜挖地槽。日子雖辛苦,可整個城西的流民聚居點瀰漫著興奮與熱情,因為他們有家了。這讓已經變涼的深秋亦彷彿蒸籠般,籠罩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熱切,整個城西彷彿亦煥發了新生一般,充滿希望,蓬勃向上。

    站在城牆上,看著彷彿一夜之間活了過來,人聲鼎沸的城西,看著在深秋的夜色中依然赤裸著上身奮力挖著地槽的一眾流民,郭斌對戲志才與徐庶道:“看看這些熱火朝天的人吧,這就是我們立足陽翟,立足天下的根基。現在誰能想到就在三天前,這些被稱為流民的人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戲志才與徐庶被這熱烈的情景震撼著,說不出話來。

    一邊的趙雲卻接口道:“主公說過要改變這個世界,要走一條新路出來。我愈來愈堅信,主公能做到,亦只有主公能做到。”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0:33
第五十四章 城西

    這幾天戲志才一直在與陽翟的豪門大族溝通,商談關於糧食入股的事情。郭斌的計畫進行地尚算順利,為什麼?就因為郭斌這塊招牌!

    這短短半年的時光,伏龍山莊是怎麼崛起的,陽翟的這些豪門大戶站得最近,也瞧得最清楚。

    就說這半年的時間,郭斌辦過幾件事?

    第一件,收服了近三百的老弱流民。傻嗎?真傻!可是人家愣是依靠著近三百的老弱,發展到目前超過萬人的大莊園,其規模甚至比一般的小縣城都要大!

    第二件,制香皂。半年前,有誰聽說過香皂?有誰知道有這麼一種東西,連手上的墨汁都能洗的乾乾淨淨?讀書人要的是風度翩翩,若手上身上儘是殘墨,如何瀟灑地起來?於        是半年後,香皂成為大漢王朝每一個家有餘糧的體面人家必備的生活用品。大漢王朝十三個州,一個司隸校尉部,幅員萬里,人口近五千萬,現下哪個人還不知道香皂的大名?

    第三件,釀酒。半年前,在整個大漢朝都在喝酒液渾濁的低度酒的時候,有誰能想到世界上會有如此色香味醇,回味悠長的高度美酒?在月光下,將晶瑩似琥珀,赤紅如鮮血的酒漿緩緩倒進色如翠、薄如紙的最上等的夜光杯中,本身便是一種極為高雅特別的享受。更不用說似瓊漿玉~液~般的美酒溢滿唇齒時,那靈魂彷彿亦得到昇華的快~感了。

    現在的英雄血,行銷大漢十三州一部,與當地豪族合作開的酒樓,以日進斗金都無法完美表現出其火爆程度。因為英雄血產量有限,許多偏遠地區用兌了水的酒漿發賣都有價無市。故,對於大多數人而言,能喝到純正的英雄血,不僅是財力的象徵,更是身份與地位的代表。

    第四件,建築。伏龍山莊在潁川地界聲名遠播,不是因其規模大,也不是因為香皂或是美酒,而是因為其建築行業的發達。目前伏龍山莊有著近千人的建築團隊,在潁川郡各地展開了修建莊園的業務。這些建築業的從業人員給各地帶去了不只是伏龍山莊的磚石與水泥,更將伏龍山莊的富庶與文明帶到了各地。

    因為即便是混合沙灰的小工都“衣冠楚楚”,這與各地衣不蔽體的貧苦農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次郭斌竟然要搞一個大的,想集合陽翟縣所有豪門大戶的力量組建陽翟建築股份有限公司。

    沒有人懷疑這個買賣會不會成功,因為郭斌就從沒做過賠本的買賣。他現在做了陽翟縣令,急需得到大家的支持,更不可能將大夥兒往坑裡帶。

    於是,問題便只剩下了縣丞賈仁。

    平民老百姓不知道,這些豪門大族誰沒有給過這個在陽翟隻手遮天的縣丞好處?誰不知道賈仁是太平道的人?想想那些得罪過賈仁的豪族,破財只是小事,滅門破家的還少了?他們哪個不是鮮衣怒馬?哪個不是家財萬貫?

    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賈仁依靠幾代人的積累,楞是將陽翟縣經營得鐵桶一般,便是縣令來了,也得好聲好氣得與他說話。

    就說郭斌的前任劉縣令,據說還是汝南袁家的門生故吏,亦只在上任之初硬氣了一會兒,便夾著尾巴做人了。這裡面的原因,誰不清楚?那可是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天下的袁家啊!

    或是因郭斌一上任便將衙中的衙役調走訓練,個別梗著脖子不去的便被利索地辭退,使得賈仁手下無人可用;或是攝於郭斌那五百軍士的威壓,總之,縣中除了幾個可笑而毫無根據的流言外,並沒有任何反對郭斌的聲音。

    也就是說,面對郭斌泰山壓頂般的威勢,賈仁無計可施,他退縮了。也是,郭斌這幾天的謀劃讓人無可挑剔,皆是正大光明,處處以大家的利益為本,個別反對的聲音也被無情而迅速地打垮。誰要是敢在這當口鬧事,只陽翟城西的三萬流民便放不過他。

    當初的流民營,那可是陽翟縣中太平道的大本營啊!三天,只用了三天,郭斌便將太平道從陽翟縣趕了出去,更何況一個小小的賈仁!他那些所謂的人脈,資歷,放到郭斌面前便彷彿是在大人面前玩過家家的小孩子玩意兒一般幼稚而可笑!

    雖秘密對各豪族發出了不要參加陽翟建築股份有限公司的號召,可三天過去了,賈仁自己卻連一點小小的浪花都沒有翻起來,遂成了縣中豪族眼中的笑話。那麼,現在誰還會在乎他當初的一句警告?

    於是,戲志才的遊說工作進行得很順利,只過了三天,便有十幾家豪族表示有參與的意向,並就糧食折股份的具體事項與戲志才進行了商談。可以說,郭斌在縣衙中的一番謀劃,目前為止進行地很順利。

    而新城區的建設工作依舊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中,開挖地槽的工作早已完成,現在城西此起彼伏的是夯土的號子聲,以及石夯砸在地槽中的悶響聲。

    或許是接觸得頻繁了,又或許同是貧苦出身,郭斌的士兵們竟得到了廣大流民的擁護,現在他們每次排著整齊的隊伍走過城西,前後都會有又叫又跳,興奮異常的孩子,因為這些士兵不但不會打人,工作之餘還會從懷中摸出幾塊肉乾分給孩子們。

    流民們亦發現這些穿著新奇軍裝的士兵,沒有現在官老爺以及衙役大爺的壞脾氣,一個個反而開朗年輕,甚至知書達理。

    因此郭斌的士兵們成了城西許多大姑娘小媳婦調笑的對象。

    然而在趙雲挑選了五百人進入預備役後,給郭縣令做士兵竟亦成為使人尊敬的事情。因為能給郭縣令做士兵,不僅意味著豐厚的薪水,更會在軍中學習文化,以後能寫會算,識文斷字自然不在話下。這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亦是極大的體面,更不用說曾經淪為流民的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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