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重生東漢末年 作者:潛陽 (已完結)

 
q781009 2019-7-9 01:06: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77 45341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0:34
第五十五章 密談

    正在陽翟城西沉浸在建築的火熱以及對未來安定生活的熱切期望中時,縣丞賈仁在府中接待了一個約莫三十六七歲的漢子。

    那漢子分明作流民打扮,也是一般的瘦骨嶙峋,可神色間卻絲毫不見一般流民般的灰敗沮喪與畏畏縮縮。看其雙目中神光閃爍,顧盼自豪,顯然是自信超卓之士。再看他雖瘦,卻不見其弱,步履穩健,行動如飛,便知其是武功高強之士。

    在陽翟縣中龍行虎步,說一不二的賈仁,見到此人,竟激動地雙膝跪地,喜極而泣,道:“早就收到消息,說有大人物要來陽翟,卻哪裡想到是您老人家到了。”

    而那人見賈仁如此,卻是安之若素,彷彿理所當然一般。待賈仁說完,也不扶他起來,而是坐在椅子上緩緩地道:“哼,我再不來,陽翟縣就要反了天了!”

    只一句話,竟將平日威風凜凜,在陽翟縣中橫行霸道的賈仁驚得差點跪不住。

    這場景,若非親眼所見,恐怕沒有人會相信。

    只見賈仁唯唯諾諾地道:“您老人家有所不知,這新上任的縣令,姓郭名斌,字潛陽,是這陽翟縣中新近崛起的伏龍山莊的莊主。”見那漢子還沒有反應,繼續道:“最近在江湖上風頭正盛的‘急公好義小孟嘗’,說的便是他。”

    這時那漢子方抬了抬眼皮,道:“唔,你且將最近陽翟的情況說一說,我新來陽翟,卻不見半個流民,是何緣故?”

    聽了這話,賈仁這心才算是放在肚子裡,知道對方雖不知因何事匆匆來到陽翟,卻絕不是因為他賈仁。

    於是便將這幾天裡郭斌如何派兵入城,如何給流民登錄戶籍,如何聯絡世家豪族,如何創建建築公司,又如何給流民建房子等一干事由詳詳細細地向對方分說一番,然後就等著挨罵了,卻聽那漢子道:“哦?想不到這個‘小孟嘗’倒是個好官。當初馬元義來信,便說過這個郭斌,說是武藝高強,心存仁善,年紀雖不甚大,卻手腕厲害,行事幹練。若能將他吸收進來,那日後舉事,便是一大助力!”

    賈仁道:“這個郭斌自有一干謀士、幹吏,三個月前,與我太平道有過小小的過節,還是馬大頭領由揚州北上鄴城,途經陽翟時遇到,囑咐我等要低調行事,否則暴露了舉事的機密便因小失大了,我們方放過了他伏龍山莊。只是沒成想,短短半年時間,這小子竟然搖身一變,成了這陽翟縣的新任縣令!”

    見那人聽得入神,賈仁更是心中有底了,繼續道:“這個郭斌,甫一上任,便將衙門中的衙役們調到了伏龍山莊訓練,而且專與我太平道過不去。我幾次發佈流言欲給他添亂,哪知旋即被他化解。而且這小子於收買人心很有一套,如今這三萬流民都給他調到了城西去蓋房子了,有吃的有喝的,還有新衣服穿,新房子住,一個個提起這小子來,那是崇敬得不行。我們現在便是想要傳道,恐怕也難得很了。”

    那漢子聽了賈仁一番陳述,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方道:“看來這個郭斌不是等閒之輩,明晃晃的釜底抽薪之計,我等偏偏還毫無破解之法,端得是厲害非常。不過,陽翟縣地處潁川郡西北角,與洛陽相接,地處要沖,交通便利,人口眾多,乃必爭之地。”

    說著,向著北方拱了拱手,道:“在道尊他老人家的謀劃中,潁川是圍困京師極為關鍵的一個點,而陽翟縣,又是整個潁川郡的排頭堡,不容有失。無論用什麼方法,一定要將陽翟拿下來!”

    賈仁道:“那這個郭斌?”

    那漢子道:“暫時先不要動他,我此次前來陽翟,帶來了五百精銳高手,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做,萬不可打草驚蛇。”想了想,吩咐賈仁道:“你隨時關注縣衙與郭斌的一舉一動,若有行蹤詭秘之人前來見他,要立即前來匯報;若是有身份尊貴之人前來,亦要及時匯報,不得有誤!”

    賈仁心中大定,只要不用他對付郭斌便好。

    其實以他賈縣丞幾代人的積累,怎麼會如明面上如此簡單,讓郭斌調走幾個人便無計可施了?只是他尚沒有把握一舉拿下郭斌,若是倉促發動,恐怕偷雞不成蝕把米。但若只是要監視住縣衙,瞭解縣衙中的一舉一動的話,那自然是不在話下的!

    只是不知道這位不遠千里,率領五百好手來到陽翟,為的是什麼呢?陽翟難道還有什麼他賈仁不知道的大人物麼?或者是說,有大人物要來?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0:35
第五十六章 驚聞

    時常站在城牆上發呆的郭斌,終於知道了當初創造出“熱火朝天”一詞的先人是被怎樣一種景象感動而觸發的靈感了。

    待夯土的工作完成,還要將地基以石頭壘砌,之後填平地面後才能開始壘牆的工作。雖然有近三萬的流民幫手,又是簡易的排房,可也需要至少二十天才能完成。

    郭斌看了看陰沉的天,心中祈禱不要下雨,否則一場感冒便能奪走無數人的生命。

    見郭斌滿臉憂慮,戲志才道:“主公不必擔心,我已令人備下足夠的木材,另外石炭廠亦在全力開發。新建的房屋都有地龍,鋸末枯枝亦都是現成的,這個冬天想必不會太難過的。”

    郭斌點點頭,道:“志才辛苦了,一定要保證這些努力幹活的人能吃到熱飯,否則一旦生病,便可能是一條生命啊。”

    戲志才忙躬身道:“主公仁德。”

    郭斌擺擺手,道:“志才,你我相處已有半載,我從未將你當成過家臣。你、我、元直,”又指了指一邊的郭嘉、趙雲,道“我們都是兄弟啊!”

    說著,不理戲志才的激動莫名,郭斌道:“來,都跟我走,咱們去看看雲長的成果。”

    於是,眾人下了城牆,簇擁著郭斌騎馬往城外去了。

    來到距離陽翟縣城約十幾里路的山中,只見荒草密佈,亂樹橫生。可是領路的士兵每每撥開一處灌木叢,後面便會露出一條小路來。

    在山中又行了近半個時辰,前方的士兵方才停了,回頭對郭斌道:“主公,到了。”

    眾人一頭霧水:到了?只看這四周荒草叢生,連條路也找不見,哪裡有關羽的人影?

    只見那士兵將手攏在嘴邊,吹起了唿哨。那聲音彷彿鳥雀一般,高低起伏,卻穿透力十足。時而低沉,時而婉轉,自有一股節奏。這是郭斌手下的士兵們傳遞訊息的方法之一,是郭斌讓莊中善於模仿鳥獸鳴叫的獵戶獨創的密碼,每一個聲音轉折都有著特殊的含義,便似摩斯電碼一般。若是聽在不懂的人耳中,自然是毫無意義的噪音。

    那人吹奏完畢,只聽到遠處同樣傳來這種有節奏的鳥叫聲,並且愈傳愈遠,直至聲不可聞。

    這時,那領路的士兵方撥開路旁的草木,領著眾人繼續往裡走去。

    只見他邊走邊學鳥鳴,不遠處的林中亦總會傳來應和般的獸鳴聲,只看得一同前來的董杏兒興奮異常,卻強忍著好奇心,不敢出聲打斷。

    又走走停停約莫一刻鐘,領路的士兵帶領大家轉過一個樹木掩映的巨岩,眾人只覺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處隱蔽的山谷,四周山勢低緩,山上草木繁茂。帶路的士兵伸手指示給眾人,只見草木掩映,枝葉茂盛,即便順著那士兵的指示,眾人也看不到營房何在。均心中暗道:“若是沒有人指點,就算敵人能找到這個山谷,只怕也找不見軍營所在。”

    此時領頭的士兵一聲唿哨,山谷四週一起響起陣陣歡快而清脆的雀鳴聲。

    郭斌則回過頭來,對眾人笑道:“這是小子們向大家問好呢。”

    只看得隨行的徐庶、董杏兒諸人嘖嘖稱奇。

    再要往谷中深入時,那士兵囑咐道:“主公,谷中機關陷阱密佈,還請緊跟在我身後,不要亂跑。”

    郭斌特意囑咐了董杏兒一番,才讓她拉著自己的衣襟,跟在身後。董杏兒見郭斌只囑咐她,心中又是驚喜羞澀,又滿是不服氣,嘟著嘴道:“哼,斌哥哥是不是就不放心我?難道就我喜歡不聽話亂跑不成?郭全那大馬猴若是來了,指定不聽你的。”

    眾人不禁莞爾。郭斌聽了,以他的武功亦是腳下一個趔趄,好懸沒有摔倒,只能搖頭,苦笑連連。

    越往裡走,樹木越是高大,枝葉繁茂,蓬蓬如蓋,竟再也沒有低矮的灌木叢擋路。

    只聽那領路的士兵道:“不必緊張了,此處已沒有機關陷阱了。”

    此言一出,眾人方放心地四散開來。

    看了此處形勢,徐庶對郭斌道:“主公,此處真是絕佳之所。非但外人絕難找到,便是站在山上往下看,因樹葉遮擋,也絕對找不到營地所在。而且樹下空曠,正是適合練兵。”

    郭斌對徐庶的一番見識暗暗點頭,道:“正是如此,志才能尋到這麼個所在,真是煞費苦心啊。”

    跟在後面的戲志才聽了,連忙遜謝。

    此時卻見關羽領著兩個人前來迎接諸人,只見這三個人均是一身獵戶裝扮,看慣了關羽威風凜凜樣子的董杏兒,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眾人在關羽的帶領下來到軍營所在,只見在谷中斜坡上建了十幾排紅磚水泥結構的房子,正是如今陽翟城西所建的“制式排房”,房子上亂七八糟地搭著樹枝樹葉,將好好的磚瓦房裝飾得彷彿山林中獵戶的小木屋一般。

    營地一側是一處不小的校場,因為有樹木遮蔽,倒是不渝被看到。

    場中正有近百人背著巨大的包裹站著軍姿,見到郭斌眾人亦毫無動靜。

    郭斌看得滿意,這些人,真有一股精兵的樣子了,只是人數不對。問過關羽才知道,有一百多人進山訓練了。

    郭斌點了點頭。

    關羽自陽翟出來後,便來到這個無人知曉的山谷中練兵。

    當初戲志才派遣伏龍山莊中幾個曾經做過獵戶的人分別帶著兩組人,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方找到這處所在,又花了一個多月才將營地建好。

    這裡草木繁茂,四處不時有野獸的嚎叫聲傳來。既不渝給人發現,亦可以野獸練兵,正是進行特殊訓練的絕佳場所。

    而這裡面的士兵與伏龍山莊中半脫產的士兵從精神氣質上看便頗有不同。

    伏龍山莊中的一千多士兵,個個精神飽滿,鬥爭昂揚,無論在公共場合還是私下裡都一身正氣,豪氣衝天。可再看這山谷裡的眾人,一個個在訓練或是戰鬥時精神高度集中,氣勢駭人得不行,可一旦解散,便個個嘻嘻哈哈,沒有正行。

    再看訓練,非但訓練強度較之普通士兵有明顯的提高,訓練方式也愈加粗魯而殘酷。

    每天要背著裝滿全套裝備的大背包繞著山谷跑十圈,還要“享受”郭斌臆想出來的各種慘無人道的虐待方式。

    他們常常被要求只帶著一柄匕首,三人一組去常常有猛虎、巨熊出沒的山中生活幾天。所幸他們個個身有武藝,故並未出現傷亡。

    要說郭斌從哪裡招攬來了這麼一批會武藝的豪客?這還要從郭斌在京城時說起。

    當初袁術命手下袁建帶人去郭斌府上鬧事,搞出了好大的波瀾,卻給郭斌帶著七個人一頓慘揍。他們便是當初給郭斌揍了一頓,還送進了衙門大牢的那些江湖人士。

    後來,郭斌花錢將他們從牢中撈了出來,並給他們悉心治療身上的傷病。

    待眾人傷癒,郭斌給他們每人千錢作為路費,願意回家的可以回家,願意來伏龍山莊的,隨時歡迎。

    於是,那一百多個江湖豪俠逢人便誇郭斌夠朋友,講義氣,不逾旬月,郭斌的仁俠之名便傳遍了江湖。最後,真的回家的寥寥無幾,大多則是呼朋引伴,前來伏龍山莊投靠“急公好義小孟嘗”(郭斌的江湖匪號)。在近一個月的時間裡,竟陸陸續續地達到了三百多人。當時,尚在景室山華佗處學習五禽戲並養傷的郭斌自然不知,卻將戲志才與郭嘉高興地不行。

    要知道,戲志才在陽翟縣城的醉仙樓中為郭斌招攬門客,前前後後撒了不少錢,雖也三三兩兩來過幾個混江湖的,可大多數隻是有點兒手藝,混跡江湖的浪蕩子而已。

    而那些真正身懷武功的高手,他連見都沒見過,那可都是寶貝啊!

    而那些受郭斌的江湖名聲吸引前來投效的江湖人士,很多人可能武功並不甚高深,可是多有一技之長:有小偷兒,有飛賊,最不濟的也身強體健,會點兒莊稼把式。

    郭斌將他們單獨編隊,想以特戰精英的訓練方式來訓練這些人,以滿足自己的惡趣味。若是真能僥倖在這東漢末年練出幾百個特種兵出來,高來高去,輕輕鬆鬆取敵將首級,那就真的要爽死了。

    於是,郭斌便著了魔般,將或是從電視上看到的,或是從非專業雜誌上瞭解的,或是從小說上看到的,甚至是道聽途說的關於特種兵的訓練方法都一股腦兒地拿了出來。管他行不行的,先拿出來試試唄。反正這些人一個個身體好得跟頭牛一樣,不怕折騰。

    也所幸這些人都身體倍兒棒,很是禁得住郭斌的虐待。

    至於去森林中生存,也是郭斌這個偽軍迷外加偽野外生存愛好者的一點小小的願景而已。

    而對於這些身懷武藝的前江湖人士來說,這所謂的野外生存,他們所欠缺的可能只是一點野外生存的知識罷了。

    於是郭斌這個前世只在網上觀看視頻的所謂“野外生存專家”,便給這些人講起了在野外沒有任何工具的情況下,如何用木頭取火,如何搭建庇護所,如何獲取乾淨的飲水。反正是東一鎯頭,西一棒槌的不得要領。

    後來意識到他常常會把自己也說蒙了,郭斌便讓戲志才找來了伏龍山莊中曾經做過獵戶的人,來向他們介紹野外生存的知識。就這樣,這些人才真正學習到如何在山中獲取食物,如何分辨動物的腳印與糞便,如何下陷阱等一系列不可或缺的技能,使得這些“特種兵”的野外生存能力有了質的飛躍。

    看到關羽將這些原本的江湖豪客訓練地服服帖帖,郭斌心中不由得心中佩服不已:有些人便是天生將才,要將這些在其他人眼中毫無軍紀,不守規矩的江湖豪客,訓練成紀律嚴明的特種兵,也只有關羽這個武藝高強,又曾混跡江湖的強人才能做到了。

    回到縣城,天已經快黑了,尚未來得及洗漱,郭斌便得到消息:“城內城外出現了許多太平道人,看他們行止坐臥,皆是高手。”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0:36
第五十七章 情報

    郭斌聽說有大批太平道來到陽翟,吃驚道:“怎麼會如此囂張?這樣明目張膽地來我陽翟,難道是有所恃不成?”

    戲志才道:“主公,忠以為,太平道已經到了舉事前夕,為了舉事的突然性,更需要隱蔽行事。所以太平道如此大大咧咧地前來,並非有意為之,而是我陽翟縣城的變化使得他們措手不及罷了。”

    郭斌道:“哦?志才此言何解?”

    戲志才道:“就在幾天前,陽翟縣的城內城外皆是流民。流民衣衫襤褸,或躺或臥毫無秩序,故太平道中人只需穿一件破衣服便可隱匿其中。可是如今,城中再無流民,那三萬多人亦有工作要做,縣中絕無閒人。故這些太平道來到我陽翟才會被迅速發現。”

    郭斌點點頭,道:“志才所言有理,想是這些太平道有什麼緊急事情來我陽翟,故不及打探消息便進了城,方讓我們情報部門如此輕易地得到了消息。若在平時,這些人混跡在流民中,自然無人能認出他們來。”

    徐庶道:“不錯,看來情況的確如此。另外這裡有一份情報:今日午時,縣丞賈仁府上來了一個約莫三十六七歲的漢子,在書房中密議約三刻鐘,才由賈仁送那漢子離去。因此,賈仁進食的時間推遲了約一個時辰。”

    郭斌看了戲志才一眼,道:“想不到情報工作已經做到如此地步,志才辛苦了。”

    戲志才連忙起身道:“都是忠分內之事,豈敢稱勞。”

    郭斌點點頭,示意戲志才坐下,方道:“不過,能讓賈仁親自送出府來,看來這個漢子在太平道中身份不低啊。”隨即,對徐庶道:“情報上可有寫明那漢子的形貌?事後又去了哪裡?”

    徐庶道:“情報顯示,此人雖骨瘦嶙峋,身量卻頗高,約有八尺。他出府後,負責盯著賈仁府邸的情報人員曾尾隨跟蹤,只是他身法太快,轉了幾個巷子便不見了蹤影。”

    郭斌道:“看來此人不簡單啊。”

    徐庶接著道:“盯著新來的太平道的情報人員回報,這些人約一百人,進城後便三五人一夥,分散在城中各處民宅中,目前已經派人分別監視。”

    “另外,據城外賈仁的一處別莊中的情報人員匯報,昨夜子時有大批高手進入莊中,具體數目不詳。”

    看徐庶將記錄情報的卷宗合上,郭斌道:“辛苦了,傳令下去,讓情報部門加派人手,將賈仁在陽翟縣各處的莊院都監視起來,並讓情報人員在確保自身安全的情況下,探明這些高手的人數與此行的目的。”

    見徐庶應諾記下,郭斌點了點頭。

    情報工作最初是由戲志才帶著郭嘉在做,可是自從徐庶來了以後,戲志才便有意識地讓他接觸情報工作。畢竟,從紛繁複雜的各色~情報中甄別出有用的,並依靠這些混七雜八的情報中分析出得用的信息,是一個合格的謀士所必須要具備的能力。若是沒有足夠的情報支持,所謂的謀士便成了聾子瞎子,若說能提出好的建議來,那只是說笑罷了。

    所以說,高效而精確的情報網絡就是謀士手中的武器,便好像武將亦要手持神兵利器作戰一般。

    而情報系統的建立,是需要極大的人力、物力、財力的投入的。故所謂的寒門也能出優秀的謀士,那只是一個美好的願望罷了。

    舉個例子,歷史上著名的荊州謀士集團(筆者杜撰),比如諸葛亮、龐統、司馬徽、龐德公、徐庶諸人,哪一個不是上流社會的?

    有人可能說徐庶不是,可徐庶早年好擊劍,後來惹了事才棄武從文。

    若他真是社會最底層的人,哪有錢讀書識字?更不用說僱傭門客武師教授自己劍術了!練武可以說比習文更加燒錢,為啥?一個餓的整天連飯也吃不飽的窮人家孩子,會每天去打熬筋骨?會每天去站樁習武?吃土吃撐了吧?你放的牛還在山上沒牽回來呢!

    而讀書識字呢?找個老儒生,奉上一點束修,就能進學堂。稍微有點餘糧,並且不需要孩子幫家裡幹活的農夫家裡,就能勉強供應孩子上學。還不用買大寶劍,用樹枝在地上劃拉就可以。

    再看看諸葛亮的人脈,大名鼎鼎的荊州牧劉表是他老婆的親姨夫;荊州大將蔡瑁,是他老婆的親舅舅。

    諸葛亮自己呢?是琅邪的望族諸葛氏的後人,先祖諸葛豐曾在西漢元帝時做過司隸校尉,諸葛亮的父親諸葛珪則在東漢末年做過泰山郡丞,也算是書香門第了。

    所以說,戲志才對於郭嘉與徐庶的培養是不遺餘力的,郭斌對他如此不計個人得失,著力為自己培養人才的戲志才亦只有愈發地敬重與信任。

    只是在座眾人都對這些太平道是為何而來有點摸不著頭腦:若是由城中之人如賈仁將情報送出,請求派來援兵掌控陽翟縣城的話,便不該冒冒失失地進城,暴露了目標。可是要說這些明顯比賈仁要高出好幾個層級的太平道是臨時有急事,突然前來陽翟,或者要借道陽翟的話,則不足為慮了。

    可是這個想法又與實際情況不相符合。為什麼呢?

    根據郭斌與關羽在京城徐奉的府邸偷聽到的情況,馬元義北上京城是順道,順的什麼道呢?是太平道要從揚州、荊州調派大批的太平道人往鄴城,以支持來年的起義。可是據情報顯示,到陽翟的這些人卻是從北方而來。可見他們並非是要從荊州、揚州北上鄴城的。

    因此,可以推論,這些人來陽翟縣,另有重大圖謀。

    只是,這小小的陽翟縣能有什麼值得這麼多武林高手不遠千里前來苦苦相尋呢?若說是因為郭斌將太平道趕出了陽翟縣,則明顯是太看重自己了。而且時間上也不對啊,郭斌的一番動作才進行了三五天,馬上就有這麼多高手前來找茬,那太平道的辦事效率也太高了吧?若真是如此,大漢王朝早就亡了。

    當下,郭斌起身道:“既然這些高手的來意無法搞清楚,那就密切監視,隨時匯報情況。他們不是來陽翟觀光的,過不了幾天,必定要有動作。”

    戲志才諸人忙起身應諾。

    這時,又有情報送來,徐庶忙出去接過,看了一眼,遞給郭斌,方語氣沉重地道:“情況又有了新的進展,根據對城外賈仁共八處莊園的密切監視,情報人員傳來消息:各處莊園均突然來了幾十個操著各地口音的青壯漢子,各個身手彷彿紮實得很。將所有莊園的統計人數加起來,恐怕僅城外的太平道高手已達三百多,加上城中的一百多人,此次前來陽翟縣的太平道高手達到了近五百人。”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近五百個太平道的高手,他們想幹什麼?他們想把陽翟縣衙直接端了嗎?

    見眾人士氣不是很高,郭斌道:“他有五百個武林高手,我們便沒有撒手鐧了嗎?勝負尚未分呢!”

    戲志才也道:“主公說得不錯,我們伏龍山莊半年多的積累,豈容小覷?漫說那些武林人士此來目的尚不明確,即便是衝著陽翟縣衙而來,我們亦可將之一鼓殲滅!”

    戲志才一番話,將眾人的士氣挑了起來,一直沒有說話的趙雲更是開口道:“不錯,不要說雲長目前在城外山谷中訓練的那三百特種兵,便是伏龍山莊的一千士兵,加上目前陽翟縣的五百多人,就夠他們喝一壺的!”

    見連平素溫和可親,性情內斂的趙雲都爆了粗口,郭斌心中好笑的同時,亦是暗暗感動。

    情報會齊之後,眾人也難以依靠這些分析出太平道的來意,最終只能是一面命令情報部門提高戒備,努力偵查;另一方面則通知伏龍山莊方面,再派遣五百士兵前來陽翟城內,以應對隨時有可能發生的緊急情況。

    然而,兩天過去了,一切如舊。

    城西的新城建設進度很快,大多數房屋的底盤已經填平,下面只剩下壘牆了;太平道的高手們亦平靜地很,一個個在莊園或民宿中,並不出來鬧事。

    正在郭斌與眾謀士急得抓耳撓腮的時候,被派往京城送信的人回來了,並帶來了袁紹的回信。

    郭斌沒有在意,隨手打開信件看了起來,看到一半,失聲道:“什麼?袁本初要來陽翟?”

    見眾人均一頭霧水,不知所云,郭斌抖了抖手中的信件,道:“京中袁本初的信件,上面說,對我們擴建陽翟縣城的事,朝廷既未同意,亦未下旨申斥,算是默認了。”頓了頓,又道:“只是袁本初在信中說,他不日即將起行,往陽翟前來。”

    徐庶聽了,道:“主公,難道是太平道得到袁本初要來陽翟的消息,特意前來刺殺他?”

    戲志才道:“不像,袁家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天下,這一點不假。可是袁紹只是袁家一個後生,太平道不可能千里迢迢擺了這麼大的陣仗,只為了一個袁紹。而且日期上也不妥當。袁紹決定前來陽翟不過三五日,而太平道高手於三日前便趕到陽翟,難道人眾聚集以及行程不需要時間嗎?”

    郭斌點頭道:“志才之言有理,想來太平道眾人應與袁本初此來陽翟沒有關係。”隨即,站起來,道:“抓緊人員調配,加速佈置,以不變應萬變。”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0:36
第五十八章 事情

    見送信的人還躊躇著不知道該不該走,郭斌揮揮手道:“郭大,辛苦了,給你放三天假,下去梳洗一下吧。”

    郭大是當初跟著郭斌上景室山求醫的五個護衛之一,本不叫郭大。自從郭斌受傷去景室山療傷,他們五人在旁,受華佗教導分進合擊之法,並特意囑咐他們竭力保護郭斌。於是,五人便改名,分別叫郭大、郭二、一直到郭五。

    只因在京中之時,他們那一組人慣常跟著郭斌,故袁紹認得他們。再加上這郭大行事穩重,郭斌才派他前去送信。

    郭大道:“能為主公辦事,郭大不敢稱勞,只是”

    郭斌奇道:“怎麼了?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那郭大這才說道:“主公,小人此次進京,察覺京中氣氛與以往頗為不同,京中似乎多了許多攜刀帶劍的江湖人士。而且小人將書信送達袁公府上,去取回信時,王公子也在袁公府上。”

    郭斌問道:“哦?哪個王公子?”

    郭大道:“正是上次進京時在偃師遇到的交州王越公子。”

    郭斌楞了一下,心想:他倆怎麼走到一起去了?又問道:“你回來之時,袁本初可有什麼交代?”

    郭大道:“小人回來時,袁公特意交代,此次他也要來陽翟,乃是受國舅爺所托。貴客既至,要主公好好招待。”

    郭斌道:“沒了?”

    “沒了。”郭大答道。

    郭斌點點頭,想了一會兒,毫無頭緒,遂揮揮手,道:“郭大你辛苦了,回去好好歇息一下吧。”

    郭大這才掩門而去。

    見郭大離去,徐庶道:“主公,這是何意?”

    郭斌道:“我也奇怪得很:按說,以我與袁本初的關係,他既然要來,我自會盡力招待,何須多此一舉?讓郭大不遠千里專程帶這麼一句話來,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還有貴客既至,是什麼意思?指的是他袁本初是貴客麼?可是他既要來我陽翟,為何還要受國舅爺所托?國舅爺所托何事?竟能讓堂堂汝南袁家最有前途的長子,隱居洛陽,赫赫有名的袁本初親自來陽翟跑一趟?”

    不明白袁紹所指,便只能努力做好萬全的準備。從伏龍山莊派兵前來是必須的,不管袁紹是否要來陽翟,只衝著陽翟縣內外近五百個太平道高手,便不得不增加兵力,早做防備。另外城西的建設也要加快,若是不能盡快完成城牆與房屋的建設,待到冬天天氣轉冷之時,便是建好了,質量也很是堪憂。為什麼?因為溫度太低。

    一般來說,用水泥蓋房子,溫度要在10攝氏度以上,否則水泥裡的水容易結冰,會導致水泥標號下降,從而使得建築物不夠牢固。而且因為冬冷夏熱,根據熱~脹冷縮的原理,磚石在冬季會縮小,而在夏季會膨脹,若是在這兩個季節蓋房子的話,也容易導致房屋質量問題,只是熱~脹冷縮對磚石的影響極小罷了。

    所以,在用水泥澆灌路面的時候,總是要隔一段距離劃一道口子,目的就是怕熱~脹冷縮損壞路面。

    到明年開春,太平道一起舉事,若是城牆建設尚未結束,那樂子可就大了。這三萬流民就會成為待宰的羔羊,必會受到太平道裹挾。到時候,郭斌這麼多的努力就白費了,那就真是媚眼做給了瞎子看。

    郭斌對戲志才道:“志才,讓目前山莊中在各處忙著施工的人員撤回一半,加緊城西的建設。無論如何要在十月份完成城牆和住房建設,至於“市”,可以先放一放,不能讓城西的人大冬天的睡在沒有房頂的屋子裡。”

    戲志才道:“主公仁德,我現在就去派人召回建築人員。有我們的熟練建築工帶領,三萬多勞力打下手,城西的建設想必很快就能結束,主公不必過於憂慮。”

    郭斌點點頭,道:“志才辦事,我放心。”頓了頓,又道:“學堂的建設怎麼樣了?”

    徐庶道:“回稟主公,因主公要求學堂的建設要放在第一位。故,目前城西的學堂已經基本建設完畢,只待上了房梁,並將桌椅放進去,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郭斌興奮地道:“不錯,教育就是要從娃娃抓起。學堂的地龍一定要按照標準建設,保證冬天學堂的供暖。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戲志才道:“主公遠見卓識,此言若是給司馬德操先生聽到,定當浮一大白。”

    郭斌剽~竊慣了,也不覺得臉紅,他所以能在這兩千年前的中國混得風生水起,便全是因多了這兩千年的見識而已,自然要從這裡面汲取養分了。在這命賤如狗,人人掙扎搏命的年月裡,若是守著兩千年的見識不用,非要一味的堅持,郭斌自問做不到。

    既然沒有能力反抗,郭斌只能好好享受了。

    面不改色地轉換了一個話題,說道:“算算日子,袁本初也就是這兩天到陽翟了,人員和房屋的安排到位了沒有?”

    徐庶起身道:“回稟主公,縣衙後堂,已經全部清空,包括縣丞賈仁以及子龍的單獨院子。另外後堂的吏員排房亦已收拾妥當,被縟全部換了新的,用來安排袁本初的隨行人員,想必綽綽有餘。”

    郭斌聽了,緩緩點頭。

    正商量的時候,外面郭大敲門道:“主公,探子來報,有緊急情況需稟明主公!”

    郭斌忙道:“進來!”

    郭大進得房內,滿頭大汗,也顧不得與眾人打招呼,向郭斌行禮道:“稟告主公,城外的太平道有動靜了。”隨即遞給郭斌一張條~子。

    郭斌看了,面色不變,將條~子遞給戲志才,緩緩地道:“元直,人員都調過來了沒有?”

    徐庶就著戲志才的手裡看完信息,見上面寫道:“陽翟城外賈仁各莊上共約三百餘人,未初(下午一點)分別往西北方向趕去。”

    對郭斌道:“主公放心,庶已從伏龍山莊調來五百半脫產軍士,潛伏於城外莊中,一旦有事,一刻鐘之內必能趕到救援。”

    郭斌點點頭,道:“如此正好。”

    話音方落,郭二在門外道:“啟稟主公,袁本初公車駕已抵陽翟縣外三十里處。”

    郭斌與戲志才對視一眼,心中同時一驚,道:“郭二,進來說話。”

    郭二是郭斌受郭斌之命往偃師迎接袁紹一行的,並將一應食宿諸事安排妥當。

    待郭二進來,郭斌問道:“車隊何時到的偃師?你何時離隊回來的?”

    郭二道:“回稟主公,車隊是前日酉時(下午五點到七點)抵達的偃師,小人是今日午初離隊回陽翟匯報的。”

    郭斌對戲志才道:“太平道眾人是未初從城外出發的,而且方向也是西北,難道袁本初此來真的另有玄機?”

    隨即問郭二道:“你去偃師迎接本初,這一路上可有異常?”

    郭二道:“回主公,倒是沒有什麼異常,只是路上頗多太平道,不過看其身形步法,並不似身懷武功之人。”

    郭斌道:“袁本初此行,有多少人隨行?”

    郭二回到:“回稟主公,此次隨行人員有五百餘甲士,另有袁家門客過百人。另外”

    “另外什麼?”郭斌急忙道。

    郭二不敢怠慢,道:“回稟主公,此次隨袁公前來的還有交州王越公子,另外,還有一輛馬車隨行。”

    聽到王越竟與袁紹同行,前來陽翟,郭斌先是一驚,待聽說隨行竟還有一輛馬車,郭斌大感疑惑,問道:“可知道馬車中的,是什麼人?”

    郭二道:“屬下不知,每次停車紮營或是吃飯住宿,都有人將馬車趕進院子,並有專人將飯食送過去。車中是男是女,無人知曉,只袁公說,這是貴客,眾人一路均不敢怠慢。另外,隨行還有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不過看袁公與王公子的態度,竟然對其很是恭敬。”

    郭斌心想問題可能就是這個馬車上的人了,只是這馬車上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能得到袁紹與王越並有五百甲士共同護送?至於那個隨行的孩子,看來應是哪個權貴家的後生晚輩,跟著袁紹出京見見世面罷了,或許便是何進家的。

    眾人越聽越是驚異,戲志才對郭斌道:“主公,看來問題就出在這個馬車上,為何太平道得到消息比我們還要早,雖尚不得而知,可是救援一事刻不容緩。”

    郭斌點頭道:“所言有理,師兄隨我快馬前去救援,元直與志才率五百軍士坐鎮陽翟,並飛鴿傳書雲長,讓他率一百人急行軍,往來路救援。至於城外的五百軍士,則按兵不動,不要中了太平道的調虎離山之計。”

    眾人轟然應諾,只董杏兒噘著嘴道:“那我呢?我也要去!袁大腦袋可也是我的朋友!”

    郭斌無語,不知什麼時候袁紹竟被董杏兒冠以“袁大腦袋”的美名。知道勸不住她,便道:“好,杏兒與我倆同去,不過到時候一定要聽我的話,否則以後便不帶你出去了。”

    董杏兒不搭理他,早已扭頭出去準備了。

    郭斌無奈,只得與趙雲去收拾裝備。之後,三人便騎馬出城而去。

    公元前3000年左右,古埃及人便開始用鴿子傳遞書信,而我國則是在隋唐時期,方開始有人在南方諸如廣州等地使用飛鴿傳書。

    伏龍山莊的飛鴿傳書,則是郭斌在幾個月前,有感於伏龍山莊信息不甚暢通,吩咐人訓練的。不過目前送信的距離有限,只能迅速聯絡伏龍山莊與陽翟城內的醉仙樓,另外,醉仙樓與城外關羽練兵的營地卻是剛剛開通。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0:37
第五十九章 馳援

    三人在路上拉了兩隊騎馬巡邏的士兵隨行,加上死活要跟著的郭大諸人,一共十八騎,往城北奔去。

    縱馬疾馳,行了約莫半個時辰,方來到陽翟城西北約二十里的山腳下。

    山上樹林密佈,尚未走近,便聽到呼喝廝殺之聲不絕於耳。

    當下,眾人打馬加快腳步向前行去。

    繞過山腳,呼喝之聲更加清晰。放目望去,遠遠便看到山南的峭壁下兩幫人在呼喝廝殺。

    只見內中約六七百人圍著一個馬車,靠在山邊。這些人一個個身穿紅色戰袍,披甲執銳,一看便是官軍;再看他們的對手,約莫三百來人,著裝既不統一,所用兵刃亦各自不同,有使棍棒的,有用長槍的,有的拿著長劍,有的則用狼牙棒,總之五花八門,亂七八糟。

    雙方人數懸殊,戰陣也是一面倒的樣子,卻是人少的一方佔了絕對的上風,若非官軍佔據制高點,並以車馬輜重圍作半圓,據懸崖而守,不懼對方從後門突襲,恐怕早要給對方突破陣線了。

    郭斌看到如此情況,心中也是焦躁,這分明便是袁紹來陽翟的車隊,前面指揮之人,不是袁紹又是誰來?只是看目前形勢,官軍雖居於下風,急切間卻似乎並無被攻破之虞,當下心中稍定。

    見郭斌駐馬不前,眾人便一齊停了下來。趙雲和董杏兒二人一言不發,看著郭斌,知道這小子要轉壞主意了。

    稍傾,郭斌扭頭道:“郭大,你帶領眾人返回我們來的路上,砍倒樹木,在馬後拖了樹枝,來回奔馳,一齊鼓噪,裝作援軍前來,卻不可輕進!等待雲長援軍前來,方可會合,緩緩前進。”

    郭大領命前去。

    郭斌道:“師兄,可有興趣衝陣破敵?比一下誰先到達陣中?”

    趙雲也是初遇如此戰陣,心中雖不懼怕,卻難掩興奮。聽了郭斌豪氣衝天的話,卻是心中大定。當下哈哈一笑道:“有何不敢?”

    郭斌道:“如此,我們便各自衝陣!杏兒,跟在我身後,保護好自己!”

    董杏兒見如此安排,整合她心意,當下嬌聲道:“別磨蹭了,快走。”

    郭斌哈哈一笑,揮動玄龍槍策馬向前衝去。

    趙雲見狀,舞動亮銀槍,策動胯~下白龍駒亦向前衝去。

    郭斌一邊前衝,一邊高聲叫道:“前方可是袁本初?陽翟郭潛陽前來相助!”

    山上眾人劇鬥之中,耳中充斥著呼和叫喊聲。可是郭斌此語,彷彿便在耳邊說的一般,聲音雖不甚大,卻異常清晰,當下心中俱是一驚。

    郭斌以五禽戲獨有運氣用力之法揮動玄龍槍,再也沒有以前窒滯沉重之感。百十斤重的玄龍槍舞將起來,試圖阻擋之人不是兵器脫手,便是筋斷骨折。因此,郭斌這一路上來,竟是如入無人之境,藉著馬力一路橫趟而來,較之趙雲以輕靈見長的亮銀槍更具威懾力。

    而趙雲則是舞動亮銀槍,將近兩丈的長桿大槍舞出重重槍影將前後左右均護得滴水不漏,有敢上去搭手的,被趙雲亮銀槍一搭,順勢上撩,若不撒手,輕則一條手臂,重則性命難保。故,初時還有人欲上前攔阻,見趙雲威猛無儔,便均不敢上前了。

    袁紹正焦頭爛額間,忽聽得山下郭斌前來相助,頓時一躍而起,興奮異常地對手下吼道:“援軍已至,諸君向前!”

    眾人見山下一黑一白兩騎旋風般往山上衝來,一個似遨遊天際的閃電,長槍或點或戳,迅捷凌厲;另一個卻如出海的蛟龍,玄色長槍猛掄猛打,凶惡威猛。兩騎卻一樣的行動迅捷,似兩條劈過麥浪的長刀,所過之處紛紛退避。

    山上眾人見援軍如此威猛,均士氣大振,原本搖搖欲墜的陣線也穩固下來。

    這時,袁紹身邊一個約莫十來歲的少年神色興奮地問道:“此是何人,竟如此威猛絕倫?”

    袁紹哈哈笑道:“這便是陽翟郭潛陽,此番吾等無憂矣!”

    那少年驚道:“他便是郭潛陽?怪不得敢與天子兄弟相稱,就連張讓也不放在眼中。如此豪雄,又豈能與凡人等同?”

    袁紹聽得心中高興,哈哈大笑。

    一旁的王越見郭斌武藝竟進境若斯,心中則又是震驚又是佩服,一顆石頭也總算落了地。再看與郭斌同來的那人,銀槍白馬,威猛無倫,心中佩服,暗道:“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人物。”

    太平道高手欲待前去阻擊二人,奈何四周全是自己人,反而難以行動,只得眼睜睜地看著二人策馬破陣而去。

    郭斌帶著董杏兒來到陣前,早有人推開馬車,容他二人過了,方又將其堵住。見趙雲幾乎是同時破陣而入,郭斌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

    當下躍下馬來,大步向前,口中道:“本初兄何在?”

    袁紹哈哈大笑著迎了上來,拉著郭斌的胳膊道:“潛陽,你可算到了。”

    說著閃身到一旁,指著身後那十來歲的少年道:“來,為兄給你引薦,這位便是當今天子的長子,此次為兄南下陽翟,便是為了護衛皇長子而來。”

    郭斌聞言一驚,暗道:“原來是劉辨來了,怪不得袁紹一直神神秘秘的,既用暗語提醒,卻又遮遮掩掩地不肯明說。可是這劉辨不好好地在東宮讀書,做他的皇子,來陽翟幹嘛?”

    這些都是轉瞬間從腦中掠過,面上則是誠惶誠恐地道:“微臣伏龍亭侯,陽翟縣令郭斌,拜見大皇子。”因劉辨年幼,尚無封爵,故郭斌只能稱其為“大皇子”。

    劉辨卻並無怯懦畏懼之色,大大方方地扶住郭斌道:“伏龍亭侯甲冑在身,不必多禮。”說著眼露熱切,道:“早聽說伏龍亭侯文武雙全,威震京師,今日一見,方知盛名之下固無虛士,公之武勇,不下古之惡來。”說著看向趙雲,道:“這位將軍,穿陣破敵如入無人之境,不知如何稱呼?”

    郭斌連忙向眾人介紹道:“這位是鄙師兄,常山真定人氏,忠勇無雙,更在郭斌之上。”

    當下劉辨對趙雲又是好一番慰勉,二人只能連連遜謝不已。

    身在官場就是這麼麻煩,郭斌這最嫌麻煩的性子,也不得不按捺下性子來,虛與委蛇一番。

    一番客套後,郭斌問袁紹情況,袁紹道:“為兄此來,共有五百甲士,皆羽林精銳;另,為兄隨行的家將約百人。臨戰之際,多虧王越公子奮死拚殺,方能在此立住陣腳,以待援軍。”

    直到現在,郭斌方有時間看向渾身是血的王越。卻見他渾身是血,不復當初風流倜儻,瀟灑騷包的劍客形象。雖強自撐著,目中神色卻不再是當初顧盼自雄,自信滿滿的樣子。看他微微抖動地雙手,便知道他久戰脫力,要想再戰,恐怕難能。

    當下郭斌看著王越,點點頭,道:“王兄辛苦,下面的就交給我好了。”

    王越看著郭斌,點點頭,沒有說話。

    郭斌對董杏兒道:“杏兒,快為本初兄與王兄包紮傷口。”

    這時董杏兒方冒出來,對郭斌扮了個鬼臉,拿了藥箱去了。郭斌知道大戰之下必有死傷,帶董杏兒上山正可減少傷亡。

    王越卻看得一呆,過了半晌,方屁顛屁顛地跟在董杏兒身後,往營中走去。

    袁紹則將郭斌拉到一旁,問他道:“潛陽可知山下這些,是什麼人麼?”

    郭斌沉聲道:“若我所料不錯,當是太平道。”

    袁紹驚道:“什麼?竟是太平道?他們怎麼如此大膽,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截殺皇子?”

    郭斌正欲答話,卻聽山下眾人一起鼓噪前進,又一次發起了攻勢。

    當下不及再聊,郭斌見袁紹身上無傷,便道:“本初兄身上若無傷勢,便請繼續指揮軍士,穩住陣腳。我這便去搦戰對方主將,以期拖延時間。只要拖得個把時辰,雲長所率援軍必能趕到!”

    袁紹大喜,道:“如此甚好。”扭身傳令去了。

    過不片刻,羽林軍中爆發出一陣歡呼,眾人知曉援軍片刻即至,士氣大振!袁紹身為名門之後,無論見識還是修養,都頗有可取之處。

    郭斌見眾羽林軍不復之前低頭垂胸的樣子,心中大定,對袁紹鼓舞士氣的本事很是佩服。

    當下與趙雲上馬往戰陣處行去。

    二人一路行來,眾羽林衛士紛紛問好致禮。郭斌與趙雲以各自的勇武,在短短的時間內,於一種羽林衛士心中樹立起了光輝的形象。

    威信有時候並不是從你的職位來的,最重要的還是本身的能力。

    郭斌與趙雲,一個是縣令,一個是縣尉,若是在京中,這些眼高於頂的羽林軍如何會將這兩人瞧在眼中?可是二人在眾人均危如累卵,垂死掙扎之際,如神佛降世般殺入敵陣,如入無人之境,看得眾人目眩神馳之際,心中不由升起無盡的崇拜。現在這個狀況下,郭斌指揮他們作戰定是人人奮發,士氣如虹。

    其實,這些羽林軍也是無奈。

    本以為皇子出巡地方,不僅能出京逛逛,還少不得收點兒孝敬,正是人人爭搶的好差事。誰又會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遭逢強人圍攻,生死難測?若是不能護得大皇子周全,回京之後,少不得殺頭之禍。於是人人奮起,個個爭先,士氣大振!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0:38
第六十章 內情

    見羽林軍諸人個個奮勇,郭斌心中大定。所謂“夫一人奮死可以對十,十可以對百,百可以千,千可以對萬,萬可以克天下矣。”,如今近五百個披堅執銳的羽林精銳奮力死戰,即便對面的太平道個個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一時間亦奈何他們不得。

    其實,要說這些武林高手,對上士兵的時候,一個對一個那是手到擒來,對上兩三個也不在話下。可是若對上訓練有素,懂得配合的精銳,五個士兵可以將五個江湖俠士打得落荒而逃。

    如今近千人的混戰,雖然這些沒見過血的羽林精銳尚沒有經歷過,可這太平道高手們又何嘗有什麼經驗?羽林精銳雖然缺乏戰鬥經驗,但是一來懂得配合,二來甲堅劍利,江湖人士的棍棒打在身上,除了能將他們鎮退,其他的甚至可以忽略不計。兼且羽林精銳乃是採取守勢,一個個舉著大盾,站在輜重車後面盡力防禦,豈是能讓人輕易突破的?

    故目前只有手段極為高強的太平道人方能對他們造成實質性傷害,其他的眾人對羽林精銳造成的傷害很是有限。甲堅兵利,這也是強大的漢朝軍隊能以一敵五打敗匈奴人的一個重要原因。

    之前所以形勢緊張,乃是太平道突襲之時,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造成十幾人的重傷,在一眾羽林精銳心中形成了極大的震懾。

    太平道中領頭的見一時間難以突破陣線,心中愈發焦躁。要知道,這光天化日截殺皇子,可是要族誅的,這也是他瞞著手下人真相的原因。雖然他們早就下定決心要起義反漢,可現在畢竟尚未發動,若引起朝廷警覺,或者引來大軍圍剿,那麻煩可就大了。

    當下,那領頭的與諸人一商議,便決定擒賊先擒王。於是找了幾個武藝超群的太平道人,藉著外圍搶攻的掩護,突然往陣線出發動強攻。

    袁紹的一眾家將此時已分散在各處,專門對付欲強行突入的太平道高手,而郭斌與趙雲見如此情況,知道即便出聲搦戰,恐怕亦沒人理會,便充作救火隊員,奔走於陣線各處。此時太平道眾人一加勁,十幾個高手分散進擊,很是輕易地便躍進場中。

    見有人突入,袁家一眾門客紛紛圍了上去。

    可是太平道此次前來的全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哪個人站出來跺跺腳,江湖上不得抖上一抖?豈是袁家的這些家丁護院能打過的?

    只是越過陣線的也就十幾個人,家丁莊客勝在人多,又都有點兒武功底子,十個人打一個,還是勉強將陣腳穩住了。只是有三個人武功實在太高,一眾袁家門客實在是抵擋不住,便分別有郭斌和趙雲上前分別接下來一個。另外一個武功略低一點的,則由董杏兒帶著十幾個賓客圍了上去。

    最初眾人見董杏兒嬌滴滴的一個俏女娃,竟敢跟在郭斌後面闖營入陣,心中佩服其膽子不小的同時,也暗自驚異,這個女娃娃來幹嘛的?

    後來見她給王越包紮傷口,才恍然道:原來是個郎中。

    可是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女娃娃,竟然能擋住對面太平道絕頂高手的進攻。雖然在十幾個門客的幫助下,抵擋得稍顯吃力,可是她竟能憑藉高明的身法屢屢避開對方攻來的拳頭,便彷彿風中秋葉一般,毫不著力。

    當下,沒人再敢小瞧董杏兒,一眾賓客很是自覺地在一旁騷擾那太平道高手,使其很難集中精神,全力對付董杏兒。

    郭斌見陣營穩住,有看董杏兒短時間內應該應付自如,心中稍安。

    看向對面的太平道高手,只見他身量頗高,骨瘦如柴,皮膚黝黑,雙手粗大而粗糙,彷彿老農一般。只雙目中神光乍現,使人一見而頓生敬畏之心。他底盤穩健,只緩緩走來,便與人絕大的威壓。

    郭斌一看此人,便知遇上了高手。這種威壓,他只在面對青袍怪客時感受到過。當時那青袍怪客出招時便有一種讓人喘不過氣的威壓,而面前這人,只是緩緩走來,並未出招便覺壓力迫人,可見其功力當尚在那青袍怪客之上。

    當下收攝心神,也顧不得去管趙雲與董杏兒了,即便全力以赴,亦不知能否撐到援軍前來。

    卻聽那高瘦漢子對郭斌道:“你就是陽翟縣令,郭潛陽?”

    郭斌奇道:“不錯,正是晚輩,難道前輩識得在下不成?”

    此時,太平道諸人均以黃巾蒙面,故看不到對方的面容。只是,若陽翟縣丞賈仁在此,當會一眼認出,此人便是曾去過他宅子的那高個漢子,是太平道中僅次於那個人的存在了。

    郭斌見對方竟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心中驚詫莫名,卻樂得與對方聊聊,以拖延時間。

    那人道:“我自然認得你,能將賈仁逼得毫無還手之力,你還是第一個人。”

    郭斌道:“前輩謬讚,難道前輩一直在陽翟縣中?只是小子怎麼似乎從未見過?”

    那人道:“你不用套我的話,也不用想著拖延時間。該說的我會告訴你,不該說的我自然不會說。”

    郭斌心中苦笑,看來拖延計策失效了,當下雙手鬆松地握著玄龍槍,精神高度集中,全神貫注地盯著那人的動作。

    不料,對方卻道:“不必如此,有人想要那小皇子的命,我卻不覺得有什麼了不起的。我更看重的不是一個生於深宮的小小皇子,而是另有其人。”

    郭斌笑道:“前輩看中之人,莫不是在下吧?”

    那人道:“不錯!”

    郭斌苦笑,道:“謝前輩謬讚,郭某人卻從未覺得自己竟如此重要過。”

    那人哈哈笑道:“你這小子,很有意思。若是大哥在此,定會歡喜得緊的。”

    不理郭斌聽到他大哥會喜歡自己後菊花一緊的怪異表情,那人繼續道:“有的人看重名位,覺得嫡庶有別,長幼有序,比天下所有的事都重要,我卻更看重天下黎民蒼生。”

    說著,很是自然地將一直用以蒙面的黃色面巾摘下,露出一張黢黑的瘦臉。只這張臉,簡直比流民還要像流民,不僅沒有一點肉,而且膚色黝黑,彷彿放在太陽底下不給吃的,曝曬了幾天的肉乾一般。

    郭斌深明“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見他竟將面罩脫了下來,心中驚異莫名。

    只聽那人說道:“總要脫下面罩,方能顯出誠意來。想必以你的聰明,早就知道我們是太平道,我們的志向想必你也有所瞭解,與你救治流民可謂殊途同歸。”

    郭斌道:“前輩的意思是?”

    “我是張梁,太平道中排名第三,上面兩位是我的兄長。我今日見你勇武,很是欣賞,希望你能加入我太平道,一起為天下蒼生做點事情。”那人答道。

    郭斌聽了,震駭莫名。張梁是張角的弟弟,黃巾起義時,號稱“人公將軍”,曾率軍在廣宗與皇甫嵩對峙,聲勢鬧得很是不小。他千里迢迢地從冀州來到陽翟,就是為了刺殺劉辨麼?

    隨即,心中一震:“劉辨出京來陽翟,連我都不知道,可見是機密非常的事,為何太平道竟似早早得到消息一般,於幾天之前便集結人手來到陽翟伺機行動?消息是誰洩露出去的?”

    轉念一想,心中暗道:“難道是十常侍洩露的消息?十常侍常常侍奉天子左右,天子有什麼事情,最瞞不過的就是他們了。況且他們與太平道早有勾結,將消息透露給他們也不稀奇。只是聽張梁的口氣,好像太平道也不屑於殺這麼個年幼的皇子,也對,人家明年就要起義了,幹嘛費勁巴拉地來刺殺這麼個小孩子?不過,要說想混亂朝中政局,也有幾分道理。”

    隨即想道:“難道是太平道中就是否要刺殺劉辨一事,也有爭議?唔,是否值得冒著提早被朝廷察覺的風險來刺殺這麼個小皇子,也是個很值得商榷的問題呢。”

    只聽張梁道:“小子,這個話你可以回去再仔細思量,不過今日一戰你非打不可了。”

    郭斌一驚,意識到此處不是說話之地,後面的一干內幕,也可以等到事後再慢慢考量,眼前卻要先應付過去再說。

    當下氣沉丹田,雙手虛握槍桿,槍尖斜向下方,全神應戰。

    張梁見狀,面色一肅,揮動手中的鐵杖攻了過來。

    他的鐵杖與馬元義的鐵杖、唐周的木杖相比要長了不少,杖法大開大合,夾雜著呼呼風聲向郭斌橫掄過來。

    郭斌見了,心中一驚,他的鐵杖不僅要更長,就連杖法也似融合進了棍法的招式。想必他的鐵杖也不是凡品,定然韌性頗佳,否則便使不出棍法“點頭”的殺招來了。

    這橫掄的招式若是應對不當,很有可能一招之內便骨斷筋折。若是揮槍格擋,很可能便正中對方下懷,對方將鐵杖橫著一個“點頭”,便能讓郭斌措手不及。

    當下,郭斌不敢硬接,只得往後退了一步,躍出了對方棍法籠罩的範圍。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0:39
第六十一章 劇鬥

    張梁見郭斌反應,暗自點頭,心道:“這個郭潛陽,果然不同凡響。這一後躍,雖失卻了主動,卻也避過了我點頭一棍的後招,馬元義所言,果然不虛。”

    當下又舞起重重杖影,一浪強過一浪地往郭斌劈頭蓋臉地砸去。

    郭斌大驚,如此威猛絕倫,全走剛猛路子的杖法他從所未見。馬元義當初使的六合杖法,雖是用鐵杖施展,走的卻是靈巧詭譎的路子,與張梁這揉和了棍法的長杖實在是相去頗遠。

    只是他也清楚,與擅使長兵器的高手對戰,最重要的便是一往無前的氣勢。雖處處要留有三分餘地,可若氣勢上輸給了對方,縱有十分的力氣也只能使出七八分,要想挽回敗局那就是痴人說夢罷了。

    所謂需留有三分餘地,指的是要留有回防應變的力氣,蓋因兵器過長,回防便不及長劍、短刀迅捷。固然有一寸長一寸強的優勢,卻一旦給人聽著“勁”打進來,便好似空有雄兵百萬在外,卻給人劫了中軍帳一般難受。

    不過,郭斌此次遇到如此好手,也不覺技癢,便想試一下對方的力氣。於是,見對方長杖再次揮來,郭斌沉腰坐馬不閃不避地一槍同時揮去。

    只聽金鐵交鳴之聲傳遍四野,場中劇鬥的近千人俱是一愣,都往郭斌與張梁方向看來。

    這一番交擊,二人卻是不分軒轅,各自後退一步,復又一躍前衝,戰在了一處。此時場中眾人方反應過來,繼續廝殺。

    自從郭斌習練五禽戲,周身氣血運行愈發順暢,無論是力氣還是耐久力均有長足進境,自從最近與張飛諸人對練以來,包括關羽,都沒有能在力氣上強壓他一頭的對手,此番與張梁一下硬碰硬地對攻,竟未分勝負,實在是讓他心中驚喜非常。

    張梁則是心中暗自驚異:“這個郭斌好力氣,我以兄長所授秘傳內家功夫運氣使力,存心要將其長槍震脫手,豈知反而是我差點拿捏不住。”

    一下試出了對方深淺,二人均心中有數。

    郭斌見張梁與自己氣力相彷彿,心中驚喜莫名,於是槍法愈加大開大合,存心與他比一比力氣和耐力。

    張梁知道自身若是純以氣力與郭斌比拚,恐怕會落在下風,可是若以兄長秘傳的內家氣功相輔助的話,時間一長,則必可穩操勝券。可他怎麼知道,一向不太擅長內家功夫的北槍一脈,竟然在郭斌這裡轉了一個彎。

    他不僅氣力驚人,兼且習得五禽戲中以調運氣血,疏通經絡,增長耐力見長的鶴戲,久戰之下,氣血升騰,反而會愈戰愈勇。

    郭斌此時見獵心喜,只存了與對方一較長短的念頭。不知不覺間,竟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這種境界說來玄妙得很,心情略為興奮,卻不會熱血上頭,只是大腦皮層極為活躍;身體感覺氣溫適中,卻不自覺有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的感覺,彷彿渾身皆處於一種靈敏而興奮的狀態中一般。(不用懷疑這種狀態是否真的存在,筆者曾兩次於考試時不自覺地進入這樣的狀態,於是兩次皆超常發揮。)

    此時的郭斌,應是穿越以來狀態最好的時刻,身上的傷既已好利索,精神狀態亦處於略微興奮中,再加上得遇高手,心情愉悅。此時的郭斌,感覺自己連六識亦彷彿更加敏銳了。

    此時,張梁揮動長杖攻來,竟用上了長槍的招式。郭斌見了,知道他這套杖法,應該是揉和了杖法、棍法與槍法的路子,使得對手摸不清自己套路的時候佔盡上風。待對方摸清了自己套路,已然處於完全的下風,想要扭轉敗局,卻是難上加難了。

    這套杖法純走剛猛的路子,招招大開大合,狠辣異常。如此卻正中郭斌下懷:他所學十式百鳥朝鳳槍法,皆為基本式,並沒有固定的攻擊與防禦的招式,亦缺乏套路,因此極為不適合先發攻敵。雖然自從與馬元義交手後,習得了六合杖法的部分招式,這些日子以來通過不斷的思索與鑽研,郭斌對六合杖法的認識亦有了長足的進步,可是依然改變不了他武功招式不足的弊端。

    而依靠因習練五禽戲而變得愈加敏銳的六識,在對方發招之後隨機應變,後發制人,則成了郭斌目前唯一的選擇。

    其實所謂“百鳥朝鳳槍法”,還有一層意思,童淵並沒有解說透徹。

    “百鳥”,亦指代“百家武學”。學了百鳥朝鳳槍後,因為缺乏攻擊與防禦的套路,便需要通過廣泛與敵對戰,鑽研各家武學。

    其目的有二:一是為了增廣見識,明白各家武學長短,於對敵時便可愈加有策略性地與其對戰。二是為了自創武學。說“自創”,可能有點過了,只是凡學習百鳥朝鳳槍,必先學基礎的十式。這基礎的十式中,蘊含了槍、棍、杖、槊等長兵器套路的精華。可以說,但凡是長兵器的套路,便逃不過這十式中去。

    故學習百鳥朝鳳槍者,要習練新的槍法套路,要比常人快了好幾倍。悟性高固然是一個重要原因,根底紮實、高屋建瓴,才是其根本所在。因此,凡學習百鳥朝鳳槍者,無不是絕頂聰明之人。資質魯笨之人或可憑藉毅力練好前面的十式,於“自創武學”則困難的很了。而像郭斌這樣,因穿越而記憶力遠超常人的“變~態”,一邊跟人過招,便能學得對方的武學之人,即便是在當世幾個有幸習得百鳥朝鳳槍的人中,也是一個異數。

    蓋因這種能力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試想一下,你與敵人對招時,不管你用何招式,對方隨後均可使出與你所用相同的招式,而且使出來可能比你理解得還要精到,這無疑會給你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

    於是,張梁對郭斌的壓制並沒有對他造成太大的壓力,因為郭斌沒有成套的槍法套路,他從來都不擅長進攻,他所擅長的是防禦反擊。看到張梁源源不絕地使出較之馬元義所用“六合杖法”更為高深精妙的杖法出來時,郭斌心中的喜悅是難以言表的。

    此時的郭斌,雙目放光,彷彿見到吃食的餓鬼一般,心中無限期待張梁再多使一些招式。便隨手使出百鳥朝鳳槍前十式,或攔,或拿,或纏,或順手一扎,無一不是自然而然,無一不是簡潔流暢,又無一不是妙到毫巔。

    只令得張梁愈戰愈驚,明明已經處於劣勢,明明步步後退,毫無還手之力的樣子,郭斌卻毫無氣餒之色,而是目露神光,面色興奮。兼且招式簡潔明了,彷彿教導徒弟的老師一般。

    師傅教導徒弟武藝之時,往往徒弟費盡氣力地一通亂舞,卻給師傅輕描淡寫地隨手破之,這於學習武藝時本是司空見慣的情形,可是在這樣生死對戰之際,卻是很傷自尊心的。

    因此,奇怪的一幕出現了:明明是郭斌步步後退,處於絕對的下風,可他卻面色興奮,躍躍欲試,絲毫不見氣餒;而明明是舞出重重杖影,招招進逼,彷彿已將對手逼於生死絕境的張梁,卻橫眉蹙目,面露狐疑。正是勝者不見勝,敗者不聞敗。

    先不提越戰越勇的郭斌,一旁的趙雲也是越打越興奮。

    趙雲的對手是一個面色白皙的矮壯漢子,使的是一桿精鋼所制的扁擔,使出的招式是杖法的招式,路子卻與張梁的截然不同。

    他的杖法走的是詭譎飄忽的路子,使用起來竟與六合杖法相似。只是這套杖法由馬元義使來,是靈巧中帶著霸氣,而面前此人使來,則是險狡中帶著詭譎,一味地刁鑽險惡。故較之馬元義所用,亦更加奇詭難測。常常於不可能的角度出招,亦常常在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攢出一根鐵扁擔。

    自郭斌從京城回來,趙雲與郭斌、關羽、張飛、管亥幾人很是全身心地交流了幾天的武功,對於郭斌一路進京所見識過的所有新的武功自然是聽他說了不少。早就對馬元義的六合杖法好奇非常的趙雲,碰上這套奇詭難測的杖法,自然是愈打愈是興奮,不斷的喂招,逗引對方使出更多招式來瞧。

    初時尚沒什麼,這位太平道的高手見趙雲左支右絀,不住後退,還當他心下怯了,於是興奮異常地不斷施展殺招,欲將趙雲斃於當場。可是每當他施展出從未失誤過的平生絕學,存心一擊必殺之時,趙雲卻不是以玄奇的步法躲過,就是輕描淡寫地一槍便將殺招化解於無形。

    倒不是趙雲的功夫高出對方多少,而是他習武多年,又修習了半年多的北槍一脈的呼吸換氣之法,於六識的修煉已達到極高的境界。最近,在與郭斌、關羽的交流中又聽到了不少五禽戲的精妙法門,於他練功多有裨益。

    此時的趙雲,雖談不上飄葉飛花,落地有聲,可感應外物的能力實已超出尋常武者一大截,否則在戰場上如何抵擋四處飛來的冷箭?後世傳言趙雲身經百戰而身上無一處傷疤,我想無一點傷疤是不可能的,只是作為六識超卓的武學之士,每當上戰陣時能讓身體避過大的傷害,則是可能的。

    畢竟,武學之士亦是血肉之軀,即便是橫練功夫練到變態之人,又豈能真的不懼刀槍?現代格鬥講究步法,一個是可以隨時轉換攻擊角度,使自己的攻勢更加多樣化,另一個則是可以在運動中保護自身,隨時調整戰場佈局,從而避免在混戰中腹背受敵,這是一個武學剛剛入門的小學生亦懂得的道理。

    戰場上情況瞬息萬變,所謂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又有誰能真的“輕描淡寫”?對方所看到的“輕描淡寫”,只是趙雲施展“百鳥朝鳳槍法”中的基本式,以最輕微的動作,最小的體力損耗來應對複雜多變的戰場形勢而已,這反而是盡全力而戰,是對敵人的尊重。

    而且趙雲看似簡簡單單的“刺”,裡面可能摻雜了纏勁,可能蘊含了崩勁,又怎麼會真的是“簡簡單單”的?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尚未臻此境界的一眾太平道人與羽林軍和袁紹的門客,看到的是趙雲節節敗退的窘迫,而一旁休息的王越,卻是越看越是驚異,越想越是震駭:以這師兄弟二人的打法,其進境之速豈是一般武師所能達到?

    看著這一對彷彿“變態”一般的師兄弟,王越的心中又是震駭,又是佩服。自從在國舅何進的宴會上狠狠地露了一次臉,他便依仗著高超的劍術,常常徘徊於豪門高第。劍術雖然亦有新的領悟,精進不少,卻絕難到郭斌這個成長速度。

    因此,這個從小便被誇讚天資絕佳的劍術天才,此時竟感受到了一絲挫敗感。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0:39
第六十二章 兩敗

    正戰得起勁,忽然聽到南面官道上呼喝之聲不絕,放眼望去,只見煙塵漫天,雜亂的呼喝聲、馬蹄聲傳來,只是看不清人影。

    張梁心想:“不好,定是郭斌的後援部隊到了,必須速戰速決才是。”

    郭斌則心知,是郭大他們的疑兵之計奏效了。

    當下只見張梁加緊攻勢,手中的鑌鐵長杖套路猛地一變,不再是之前猛打猛殺的打法,而是將杖法中揉和的槍法與棍法套路發揮地愈加巧妙靈活。每當郭斌舉槍格擋時,必會點頭一棍劈來;而當郭斌舞動槍花照著他的前胸及面門戳去時,張梁手中的長杖則貼了上去,長杖竟使出了長槍聽勁的法門。

    張梁的這一加勁,使得郭斌措手不及,忙揮槍桿自守。哪知張梁卻並不追擊,而是向郭斌側後方掠去。這一動,身法直如鬼魅,瞬息間已竄出十餘丈,就連郭斌亦未反應過來。待得他回頭去看時,卻見張梁長杖前伸,距劉辨已不逾一丈!

    郭斌大驚失色:劉辨何時跑到這裡來了?

    原來劉辨見有了三人的加入,士氣大振,竟能堪堪抵擋住對方高手的進攻,當下心中大定。又見郭斌竟與賊子中的高手聊了起來,心中好奇。他年紀尚幼,不曉得其中利害,便往前湊了湊。

    袁紹忙著指揮眾軍士禦敵,哪裡有功夫照看這個方才還嚇得不行的小皇子?王越又身負重傷,移動不便,兼且對郭斌與趙雲的戰鬥看入了迷,亦未曾注意到劉辨已然如此靠近戰場。

    至於郭斌,以他的六識,雖尚及不上趙雲的靈敏,可若在平時,這麼個不會武功的少年來到身後十餘丈處,他是斷然不會不知道的。可是方才他全身心投入與張梁的戰鬥中,於周身的危險固然靈敏異常,對於身後十幾丈處,毫無威脅的劉辨,又如何能夠查知?

    而張梁則不然,他武功高出郭斌何止一籌,而且適才也是他壓著郭斌在打,故有更多的餘暇觀察戰場形勢。劉辨於營地內漫步出來時他早已注意到,而且一見便可推知這就是那小皇子。為什麼?只因五百多羽林精銳中間竟有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而且他竟能在緊張搏命的戰場上自由行走,而沒有人敢攔阻他。

    只因勝券在握,也是要放鬆郭斌的警惕性,張梁方不焦不躁地與郭斌交談,亦可不緊不慢地出招,來試探郭斌武功的深淺。否則他太平道三百多人白日裡截殺皇子車架,已經是形同造反了,又怎能如此沒心沒肺地在這與郭斌拖延時間?

    此時,見後方煙塵大起,張梁心知時間不多了,故猛一加勁,讓郭斌揮槍自守時,施展輕身功夫竄出十來丈,直奔劉辨而去。

    情勢突變,使得眾人心下大驚,王越揮劍欲上前邀鬥,奈何一來距離過遠,二來休息了一會兒反而身體痠軟,使不上力氣,故,又是一跤摔倒。

    眼見張梁的長杖距離劉辨的小臉近在咫尺,郭斌不及細想,將玄龍槍當成標槍向張梁擲去,隨即依照鶴戲的運功法門,催動氣血流轉,揉身向張梁飛撲過去。他知道,若是張梁將劉辨斃命當場,不僅袁紹、王越脫不得干係,他伏龍山莊亦難逃覆滅的命運。

    即便劉辨再不招天子待見,他也是大皇子,而且現在就讀東宮,在眾臣心中,他便是內定的儲君,是未來即將統治大漢的天子。在何進看來,那是自己的親外甥,是何家能得保榮華的根本,若是劉辨在郭斌眼皮子底下被殺,那麼他的小命兒也難保了。

    郭斌自己或者可以投靠太平道,保全性命,可伏龍山莊眾人以及陽翟的流民就難說了。穿越半年來的努力和謀劃也必定付之東流。劉宏、何進、乃至天下的士人,均放不過自己。

    頓時,郭斌驚出了一身冷汗,而且腦中一轉,想到劉辨來陽翟之事,或者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每每涉及到這些“大人物”的時候,任何“意外”都不會只是“意外”。

    就在眾人屏息看著郭斌長槍將要擊到張梁背後之時,只見張梁長杖回擊,將郭斌長槍磕飛,同時借上郭斌一擲之力,加速往劉辨衝去。

    此時驚呼聲連連,他這一借力,郭斌亦難以追上,眾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張梁的長杖向劉辨擊去。

    劉辨此時已嚇得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對面的長杖攻到自己面前,他似乎已在光滑鋥亮的杖端看到了映照出的自己驚慌的小臉。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郭斌卻聽到嗤嗤破空之聲傳來,接著是噗的一聲,隨即便見到張梁的杖端飛起一團白霧,長杖便向一旁歪去。張梁亦是身形一顫,放棄近在咫尺的劉辨,腳下一點便回到了太平道人叢中去了。

    眾人大驚,誰也想不到張梁為何突然放棄攻擊手到擒來的皇子,飛身撤退,只郭斌站得近,瞧得清楚:張梁受傷了。

    隨即,他往身後瞧去,只見一抹熟悉的青色布袍的影子一晃而過。

    不及細想,郭斌一揮被張梁磕回來的玄龍槍,喝道:“敵將已被吾擊退,眾軍努力,配合援軍剿滅叛賊!”聲震林越。

    眾人一驚,正好看到受傷敗逃的張梁,與神威凜凜的郭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時間,羽林軍一方士氣大振,而太平道眾人見平日裡敬若神人的張梁亦敗於郭斌之手,則是氣勢一餒,雖不至立時落敗,卻已無再戰之心。

    就在眾人愣神之際,與董杏兒對戰的那個矮個漢子卻將木杖往腰間一插,順勢從腰中拔出一把泛著藍光的匕首,向董杏兒划去。

    董杏兒見張梁退走,正自愣神,哪裡能注意到這許多?待回過神來,匕首已臨背後,當即發勁前躍,卻仍沒躲得過去,一時間肩頭鮮血直流。

    郭斌在一旁瞧見,只覺得心中猛地給人一揪,腦袋轟地一聲。霎時間,自責,後悔,憐惜之情湧上心頭。

    不及細想,也沒理會身旁的劉辨,順手將玄龍槍擲出,隨即勢若瘋虎般向那太平道人衝去。

    那人正自得意,豈料到郭斌竟能出此奇招?當玄龍槍飛到眼前時,卻已然閃避不及,一側身躲過要害,玄龍槍卻穿過他的大腿,牢牢地插在了地上。

    大驚失色之下,欲待拔出玄龍槍退走,卻哪裡拔得出來?想郭斌奮全身之力的一擲,又如何能是一般人拔得出來的?況且他受傷之下,兼之身陷重圍,心思已亂,更是難以做到。

    只見郭斌雙目通紅,向自己急衝而來,他也不失高手風範,當下伸杖向郭斌肩頭點去。

    哪知郭斌不閃不避,只一拳向他臉上轟來,那點到郭斌肩頭的一杖竟似毫無效果一般。

    苦於行動受制,那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郭斌醋缽大的拳頭向自己飛來,只聽“嗡~”地一聲長鳴,郭斌含怒一擊正打在他臉上,隨即便失去了意識。

    郭斌哪裡管得了這麼多?當下一拳一拳地向他頭臉上轟去,霎時間已打出了十幾拳,拳拳不留餘地,竟將這個在江湖上叱咤風雲的太平道高手的頭骨生生打爆。只看得周圍之人,不論是太平道或是羽林軍,連連後退,看著依然一拳拳揮起的郭斌,面露驚駭。

    這時,只聽得與趙雲對戰之人一聲長嘯,慘聲叫道:“二弟!”

    欲待上前,卻給張梁一把拉住。

    張梁暗嘆可惜,看了勢若瘋虎的郭斌一眼,領著一眾太平道迅速撤離,而羽林軍中竟無一人有追擊的意思。

    也不能怪他們,他們的任務是保護皇子辨,現在劉辨沒事,便是最好。若前去追擊,誰知道這些捨生忘死、勇猛無倫的人會不會殺個回馬槍?現在將賊人擊退,就是功勞,若去追擊,不能成功的話,便是罪過了。這些整日混跡京師的羽林軍,如何會費力不討好地前去追擊?

    事後清點人數,如此一場大戰,竟似鬧劇一般。對面的太平道除了給郭斌生生打死的那人以外,竟無一人傷亡,己方的羽林軍,除了最開始時傷亡十幾個,之後竟然也無一人受較重的傷。要說傷亡最重的,要屬袁紹的門客們了,他們身無甲冑,被太平道傷了三十幾個人。

    枉郭斌諸人策馬疾馳,費盡心機地前來救援。

    趙雲見太平道退了,拉住仍在蹂~躪屍體的郭斌,道:“師弟醒醒!給杏兒姑娘治傷要緊!”

    郭斌猛地一震,回過頭來,只見董杏兒依然跌倒在地,肩上背上鮮血淋漓,人卻已陷入昏迷。當下飛步上去,抱起董杏兒,往大營深處奔去。

    來到劉辨的馬車旁,將欲阻攔他的一個尖聲細嗓的老頭兒一腳踹開,飛身上了馬車。將董杏兒平放在車上,揚聲道:“師兄,誰也不讓進來。”便拿出隨身攜帶的傷藥給董杏兒裹起了傷來。

    裹好了傷,郭斌看著昏迷不醒的董杏兒一言不發。這一安靜下來,他愈加深刻地體會到或者會失去董杏兒的惶恐與無助,心中也愈發後悔帶著她闖陣冒險。

    因關羽所領兵馬尚未抵達,郭斌也在馬車中一時沒有出來,趙雲索性便在此處駐紮下來,等待援軍。

    不一會兒,關羽率所部一百餘人抵達,便由趙雲做主,緩緩往陽翟縣城拔營而去。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0:40
第六十三章 回城

    眾人於傍晚時分回到陽翟縣南城門處,早已得到探馬消息的戲志才這才松了一口氣。可是待得他在人叢中掃了一眼,竟未見到郭斌的身影,忙拉著趙雲,顫聲問道:“子龍,主公何在?”

    趙雲道:“先生不必著急,主公無事,只是在馬車中照顧杏兒姑娘罷了。”說著指了指身後的馬車。

    戲志才這時才點頭道:“無事就好,無事就好。”

    郭斌聽到聲音,從馬車上跳下來,道:“志才辛苦了,我沒有事。”尚未說完,看到戲志才後面站著的那人,心中又驚又喜。

    快步上前道:“樊先生何時到的陽翟?這真是,真是太好了!”

    現在站在戲志才身後,笑眯眯地看著郭斌的,不是華佗的弟子樊阿又是何人?雖是深秋,樊阿彷彿不知道寒冷一般,依舊是短褐草鞋。

    見郭斌認出自己,樊阿笑眯眯地道:“正是樊阿,奉家師之命,前來陽翟助潛陽一臂之力。”

    郭斌肅容道:“華公盛德,斌沒齒難忘。樊先生不必艱險,來助小子,實在是銘感五內,目下有一樁事正需要先生援手。”

    當下吩咐道:“志才,接引眾人進城,我先請樊先生給杏兒姑娘瞧瞧病。”

    話音未落,便拉著樊阿上了馬車,竟將劉辨與袁紹諸人亦拋諸腦後。

    袁紹苦笑搖頭,卻也不以為意,與關羽一道,指揮著眾軍士入城。而一眾羽林軍,此時又恢復到平日趾高氣揚的狀態。中央正規軍,亦有趾高氣揚的資格。

    甫一進城,眾人便給陽翟的蓬勃朝氣震撼了。

    最令人驚異的是,城中竟不見一個流民,街道上來往的行人雖不見腦滿腸肥者,卻也無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每一個人似乎都匆匆忙忙,每一個人似乎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也確實如此:城西的建設,不僅招募了所有的流民,甚至連陽翟城中的原住民亦被招募,投入到了城西轟轟烈烈的建築浪潮中。因秋收已過,正是農閒時節,打點小工,一家人一個冬天的口糧就有了。

    而且陽翟城中也不是家家戶戶都有餘糧,如今伏龍山莊的莊主做了陽翟縣令,收治流民頗有成效,現在修建新城的舉措與幾個月前修路何其相似?陽翟縣中多少貧困家庭之所以免卻淪為流民之禍,與當初伏龍山莊修路密不可分?因此,伏龍山莊莊主郭斌,在陽翟縣平民中那是萬家生佛的存在。

    這次修建新城,早就有城中的裡正去縣衙找到徐庶,詢問是否需要人手。在請示過郭斌後,徐庶便將這些曾經參加過修路的陽翟土著居民分配了去修築城牆。

    眾人走在陽翟的大街上,看著不甚寬闊卻空空蕩蕩的街道,心中震駭莫名。

    要說這在平時,倒也沒什麼,可這可是災荒之年啊,各地的流民數以萬計的災荒之年!即便是京師洛陽,亦是城內城外遍佈流民。因此,陽翟城中這種氣象便愈發使人難以接受。

    徐庶將縣衙打掃乾淨,縣衙左近的幾處民宅亦被租用起來,用來安置隨行的羽林精銳以及袁紹的家將門客,正是便宜。

    到了夜裡,自然少不得為劉辨以及袁紹、王越諸人接風洗塵。見郭斌帶著樊阿紅光滿面地來到廳中,知道董杏兒並無大礙,袁紹、關羽諸人心中亦是一塊石頭落了地。

    席間,恢復常態的郭斌先是對劉辨前來陽翟表示了歡迎,隨即道:“大皇子前來陽翟,是我陽翟全縣上下六萬多人的造化和福分,今日之事,全因郭斌莽撞行事,怠慢了大皇子,失禮之處,還需要大皇子海涵。”

    劉辨道:“哪裡哪裡,伏龍亭侯文武雙全,豪氣衝天,些許虛禮,豈是為英雄所設?今日一番作為,正顯示了伏龍亭侯重情重義,勇於任事的性格,正是性情中人。怪不得連父皇亦對伏龍亭侯另眼相看。”

    這時,那個今天要攔著郭斌不讓他上車的尖聲細嗓的老頭兒插話道:“張常侍也是常常提起伏龍亭侯,說伏龍亭侯國士無雙,實在是國家之福呢。”

    郭斌白了他一眼,沒有接茬,心中暗道:“這個死太監,還真把自己當個東西了。你太監的老祖宗張讓我都愛答不理的,你算個啥?”

    只看得戲志才、郭嘉、徐庶等人心中暗爽。

    宦官弄權,已經被文官士人說爛了,天下人都覺得說得對了,也就成了世間公認的真理。不管你是不是禍亂權柄的根源,說你是,你不是也得是!

    伊尹、霍光的所為,應當不符合儒家的禮法吧?可天下的儒生總有辦法為他們找到理論依據,使他們的胡作非為成為合法的胡作非為。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胡作非為,說你是好人,你就是好人,不是也是!

    誰要想跟宦官勾結,那誰就是人渣,是狗官,就要受到世人的唾罵!可你不想想,宦官可是皇帝的代言人啊,這些士人真正的對手不是宦官,而是天子!親自參加權力鬥爭文官士人不知道這個道理嗎?他們知道,可是他們總不能說自己是在跟天子爭奪權勢吧?

    天子可是永遠不會錯的,難道錯的是士人?不可能!那就只能是天子身邊有奸臣,於是站在台前負責傳召的宦官就成了天生的吸引火力的炮台,再加上人家文化程度不高,不知道約束家人、積德行善的道理,又有趙高這麼個禍亂權柄的老祖宗有前車之鑑,而且宦官又是不全之人,飽受歧視。種種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歷代的文人騷客就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了。

    這就是輿論的力量,這就是道德綁架,不服吧?不公平吧?可現實就是如此。文官士人遍佈封建社會上自天子輔貳,下至鄉間秀才的各個社會階層,是一股極為龐大的流~氓力量,其移風易俗的本事可以將西方的宗教甩好幾條街。

    魯迅先生的狂人日記中寫史書中滿是“吃人”二字,並不是真正說的貧苦百姓易子而食的慘狀,而是封建思想以風俗教化禁錮人心,當眾人都覺得寡婦改嫁是應該被沉塘的時候,就是史書吃人的時候。當堅守禮教的伯姬說:“婦人之義,保傅不俱,夜不下堂,待保傅來也。”而被燒死之時,就是禮教吃人的時候。

    所謂眾口鑠金,積毀銷骨,輿論的力量在這裡體現的淋漓盡致。

    因此,所謂的“黨錮之禍”,其實是君權與地方豪強士族的鬥爭,只是兩者皆沒有站在台前而已。君權的代言人是宦官,而豪強士族的代言人就是“黨人”。無論是竇武還是陳蕃、李膺,哪個不是名門之後?哪個又不是知名當世?在這個時代,名聲就是力量,家族就是實力。

    而那些因家中貧窮不得不入宮為宦官的人,家族背景如何能與這些人相比?他們要和這些人斗,便只能依附皇權。皇帝又不傻,怎麼會不同意以宦官來制衡外朝以加強自己對朝局的掌控呢?

    只是這些事情,除了站在大漢王朝權力最高處,參與或者觀望了這場鬥爭的少數人才能看得清,亦或者是很多人看清了卻不說清楚,只為了引導輿論罷了。可是說著說著,他們也相信,宦官真的是應該遭人唾棄之人了。眼前戲志才等人對這個陰陽怪氣的老頭缺乏好感就很說明問題了。

    席間,郭斌向袁紹仔細詢問了劉辨來陽翟的始末,方知道這件事,竟然是中常侍張讓向天子提出的建議。

    何進為河南尹,與此事上不太方便說話,而且郭斌估計他與張讓還有某種秘密的交易,尚需要在某些方面仰仗十常侍的影響力,故不能夠與之鬧得太僵。要說郭斌怎麼知道的,只看歷史上何進對誅殺宦官一事猶猶豫豫的態度就可推知一二。

    而且,據郭斌所知,張讓有一個養子,叫做張奉,是個太醫令。這個張奉的媳婦何氏,便是何皇后的妹子。從某種程度上說,張奉與漢靈帝劉宏算得上是連襟。因此,劉宏稱呼張讓為“阿父”,彷彿亦有了某種親情關係上的合理性。

    據袁紹所言,他此次與王越前來陽翟,確實受國舅爺何進所托,護衛大皇子劉辨來的。要說這也是肥差,與儲君多多接觸,總是好事。萬一早早的立了功,那就是未來的帝王心腹,是潛邸舊臣,前途自然是光芒萬丈的了。

    而且何進向劉宏提出以羽林軍精銳沿途護送的請求,劉宏亦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故,按照當初的設想,安全方面應當不成問題的。

    聽了袁紹的一番詳細解說,郭斌默然。直到宴會結束,郭斌送袁紹回房時,二人方又作了一番懇談。

    袁紹道:“潛陽,杏兒沒事吧?”

    在京中的時候,董杏兒沒有少作弄袁紹,不是拿他開玩笑,就是搞一點惡作劇,至於起綽號,那都是家常便飯了。可是袁紹受傷時,也是董杏兒給他包紮,袁紹被圍,董杏兒也焦急地隨郭斌冒險前來。而袁紹也是將董杏兒當做小妹妹,對於一點點惡作劇,他也是樂在其中,對於董杏兒對他的關心,他亦是心中感動。因此,袁紹對董杏兒的關心,也是真誠的。

    聞言,郭斌面色轉沉,道:“那匕首上喂有劇毒,若不是樊阿恰好在此,給杏兒放血祛毒,並以高超的針灸之術為她治療,此次恐有性命之憂。”見袁紹面露憂色,郭斌道:“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樊阿給杏兒紮了針,使她減輕疼痛的同時能夠安穩睡眠,現在她應還在沉睡之中呢。”

    袁紹這才點點頭,道:“都怪我不小心,否則便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郭斌聞言,嘆道:“你我都是棋子,又有什麼辦法呢?不過,我們亦不能就這麼算了。”

    袁紹忙道:“潛陽,你是不是有什麼消息?”

    郭斌道:“消息倒是沒有,不過我有一點推論,不知道真假,還需要跟本初兄商談。”

    袁紹道:“你我兄弟,何須如此?不管有什麼推測,儘管說來。能為你出主意的地方,做兄長的定會為你出出主意,還會怪罪你不成?”

    郭斌道:“是兄弟失言了。”

    當下將一干推測與袁紹一一講來,只將袁紹驚得差點坐不住了。沒想到他這次來陽翟,背後竟有如此錯綜複雜的利益糾葛,他竟然於不知不覺間身處朝廷權力鬥爭的漩渦最中心,一旦行錯半步,即便是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天下的袁家亦保他不住。

    光和六年十月末,漢少帝辨之陽翟,路遇太平道行刺。太祖馳援——

    《太祖本紀》
q781009 發表於 2019-7-11 20:41
第六十四章 推論

    郭斌對袁紹道:“本初兄可知,此此伏擊你們的是什麼人?”

    袁紹道:“潛陽不是說,他們都是太平道麼?”

    郭斌點頭道:“是太平道不假,本初兄,可知道小弟為何知道他們是太平道麼?”

    袁紹想到張梁與郭斌竟有一番對話,試探地道:“難道潛陽識得那太平道的頭領?”

    郭斌道:“並非如此,小弟所以知道他們是太平道,是因為他們乃是從陽翟縣出發,去伏擊本初兄的。”

    袁紹色變,道:“哦?難道潛陽事先竟知道此事?”

    郭斌正色道:“本初兄,朋友相交,貴在交心。我郭斌豈是結交匪類陷害朋友之人?”

    袁紹忙道:“潛陽誤會了,為兄絕無此意。”頓了頓,道:“只是為兄好奇,這些人為何是從陽翟出發的呢?”

    郭斌道:“兩日前,一批太平道進入陽翟城,共有近五百人。”

    袁紹大驚起身,道:“什麼!兩日前?”然後又緩緩坐下,道:“潛陽的意思是,這些太平道,便是去伏擊我們的那些人?”

    郭斌道:“這些人當初來得頗為匆忙,未及偵查陽翟城便有一百多人進入城內,分散藏在縣丞賈仁的宅院中。”

    袁紹點點頭,示意郭斌繼續。

    郭斌繼續道:“當時小弟已然上任,將城中流民登記造冊,聚於城西,修建新城。故此方能第一時間知道這近五百個太平道高手的存在。”

    袁紹道:“不錯,修建新城的事情,為兄已從你上次的信中知曉。”

    郭斌道:“說起來,還要多謝本初兄於京中為小弟奔走,事情方能進行地如此順利。”

    袁紹擺擺手,道:“自家兄弟,無需客套。”

    郭斌道:“當時小弟還納悶,為何突然有這麼多太平道高手進入陽翟?按說陽翟並非富縣,要乞討亦應到潁川郡治去才是正理。況且據探子來報,這些太平道人,俱身懷武藝,絕非一般流民可比。”

    “當時,小弟想不管太平道來陽翟何事,多做準備總不會錯,便秘密從伏龍山莊調了五百人埋伏在城外莊子上。以備不測。”

    “今日午時,小弟得到消息,潛伏於城外莊子上的近三百太平道人分批往陽翟城北去了。當時,我還舒了一口氣,以為終於將麻煩送走了一大半。可是怎知,過不片刻,便收到了本初兄車駕已到陽翟城北的消息。”

    “當初,郭大回來時,小弟便懷疑這些太平道人進入陽翟,或者與本初兄此來有關,只是並不知曉大皇子亦與本初兄同行,便排除了這個可能性。”

    袁紹聽到這裡,猛地起身,道:“潛陽是說,有人將大皇子亦在此行的消息傳給了太平道?”

    郭斌道:“不錯,當初我還不敢確定,現在卻是越來越可以感覺到,這些太平道高手非但提前知道大皇子要來陽翟,而且他們受人所托,要除掉大皇子!”

    袁紹怒道:“到底是誰,竟如此大膽!如此行徑,幾與謀反等同。”

    郭斌道:“本初兄可還記得,當初在徐奉府邸之人?”

    袁紹道:“王越?他雖知道此行目的便是護衛大皇子,可若是大皇子遇刺身亡,他又豈能脫得了干係?便是交州士家,亦會被連根拔起!而且此次亦多虧王越拚死衝殺,方能得保周全,若是他洩露的消息,又怎會如此賣力?”

    郭斌道:“小弟所言,並非王越。本初兄可記得,徐奉邀請的另一個客人?”

    袁紹問道:“哦?為兄倒是記得,是個武藝出眾的好漢子,難道他竟與此事有關?”

    郭斌道:“此人名叫馬元義,乃是太平道的大方頭領,小弟在進京時,於偃師與其相識。當時王越也在,還與他發生了衝突。”

    此次張梁陽翟一事,必有馬元義通報消息。茲事體大,郭斌亦需與己方情報共享,方能共渡難關。所謂朋友之義,在利益面前竟如此脆弱了。

    袁紹道:“那王越為何亦是徐奉座上嘉賓?”

    “此事小弟卻不知曉了。”郭斌答道,“只是徐奉為張讓爪牙,小弟推測,徐奉與太平道勾結之事,必有張讓首肯。”他哪裡是推測的?這是他聽後世史學家說的。

    袁紹點頭道:“潛陽所言有理,想徐奉雖為常侍,卻哪裡有什麼根基?又哪裡有膽子與太平道勾結?”

    郭斌贊同道:“本初兄所言甚是,至於大皇子來陽翟之事,既是張讓建議,又如何能逃出太平道的耳目?”

    袁紹驚道:“什麼?潛陽是說,太平道此次伏擊大皇子一事,是張讓吩咐他們幹的?”

    郭斌道:“張讓不過是個宦官,如何能使喚得動太平道出動這麼多人高手,這麼大的陣勢來對付大皇子?況且,即便大皇子被殺了,他又能有什麼好處呢?”

    袁紹道:“若是能結好二皇子,天子百年之後,便能”

    說到這裡,連袁紹自己都不信了。即便是未來大皇子登基,也是需要宦官的啊。既然張讓能輔佐天子劉宏,如何便不能繼續輔佐劉辨?張讓不僅對何皇后有恩,而且他張讓的兒媳婦就是何家的女兒啊!憑藉如此親密的關係,未來劉辨登基,不寵信他張讓寵信誰?他又何必非要冒著族誅的風險,勾結太平道,謀害大皇子呢?

    郭斌見袁紹的表情,知道他亦想到了其中的不妥,便開口道:“若張讓是被脅迫呢?”

    袁紹忙道:“哦?潛陽是指,被誰脅迫?太平道麼?”

    郭斌學著電視裡謀士們的樣子,騷包地搖頭晃腦道:“非也,非也。”見袁紹沒有理他,也不尷尬,繼續道:“本初兄可還記得當日在徐奉府邸,馬元義對徐奉說的話?”

    袁紹道:“可是他們要造反的話?為兄亦多次與國舅爺提過此事,只是國舅爺似乎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郭斌道:“正是此事。太平道舉事在即,又何必多次一舉刺殺大皇子呢?此事不論成敗,必會引來朝廷追查,到時太平道舉事一事提前洩露,他們絕對是得不償失!再說,大皇子年方十歲,又非獨子,又尚未封爵。即便刺殺成功,亦難以引起太大的風波。”

    袁紹不自覺的點點頭,道:“那麼,依潛陽之意,張讓是受了誰的脅迫呢?”

    郭斌道:“本初兄想想,若是大皇子不幸身亡,那麼誰會是儲君人選?”

    袁紹道:“自然是二皇子協。二皇子生而喪母,天子對他亦頗多愧疚。兼且他天資聰穎,又自小在永樂宮長大,由董太后悉心撫養,年紀雖小,卻舉止端莊,據說深有人君之相。只是二皇子年歲尚小,今年亦不過三歲,又怎會……”

    實際上,劉協此時不過兩週歲,只是古人常以虛歲來計算年齡,因此袁紹才說,是三歲。

    說到這裡,袁紹又一次震驚坐起,張口結舌道:“難道,難道,依潛陽的意思,脅迫張讓的不是太平道,而是,而是”

    郭斌也站起身,道:“不錯,小弟指的,就是董太后。”

    袁紹心中震驚,卻也不得不贊同,就目前的情報來看,郭斌這個推測是最接近事實的。因為董家要維持外戚的地位,要繼續形成對朝局的巨大影響力,天生的便與新的外戚處於敵對狀態。劉辨若是個沒有外家扶持的皇子,董太后自然願意擺出慈祥的樣子,撫養劉辨,然後順理成章地繼續他們一手遮天的日子。

    可是劉辨的母親何皇后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她不僅通過賄賂十常侍登上皇后寶座,還毒殺了劉協之母王美人,更是哄得天子劉宏將何進封為河南尹。這個河南尹就像是清代的直隸總督,乃是天下督撫之首,比現代的北京市長權位要大得多了。

    因此,有強有力外家支持的劉辨,便被董太后排除在外了。甚至勸說天子,將其養在道觀,以免沾染了其母何皇后的戾氣。其實,這何嘗不是讓天子疏遠大皇子劉辨而施的手段呢?

    而董太后藉著天子劉宏對劉協生而喪母的憐惜與歉疚,將他養在永樂宮中,以期有朝一日,他得登大寶。那麼劉協一直以來倚為外家的董家,便又成了最得勢的外戚。端得是好算計!

    日前,郭斌進京時,對天子劉宏所說重嫡庶之別的一番話,固然是得到了士人階層的支持,卻也毫無疑問地得罪了盼著劉協登基的董太后一派。

    而天子劉宏事後讓劉辨進東宮就讀,基本確立了劉辨的儲君地位,就成了事情的導火線。

    於是,董太后要除掉劉辨,以達到釜底抽薪的目的,也便解釋得通了。蓋因若劉辨死了,得利最大的便是董家了。

    至於陷害郭斌,只是捎帶手的罷了,一個小小的亭侯,還看不在他們眼中。

    想必董太后手中有張讓的把柄,方能指揮得動他提議讓劉辨到陽翟“觀察世情”,並讓江湖人士刺殺劉辨。如此,若是大事成功,便是大吉大利,天天吃雞;若是失敗了,也無論如何牽扯不到董家的頭上。

    這狗血的劇情,在後世看慣了宮斗電視劇的郭斌看來,自然是聞一知十,毫無新意;於不過二十歲出頭的袁紹來說,卻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了。

    不錯,歷朝歷代,涉及到皇位傳承的問題,都是關係到國家穩定的大事,卻也稱得上是“驚天動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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