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大上海1909 作者:最後的煙屁股 (已完成)

 
嚴羊 2019-7-7 10:35: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92 42678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3:51

第190章 救命大洋

  其實當蕭震雷從汽車上下來,一直遠遠吊在後面的德瑪就知道可能出問題了,她把汽車小心停在路邊,然後躲在汽車旁邊看著前方,她發現是傑克攔在了路上,這讓她極為興奮,她知道這些天的努力終於得到了彙報,她馬上就要見到傑克殺死蕭震雷的一幕了,可實際上當她開著汽車出現在蕭震雷的汽車後面時就被傑克觀察到了,只不過傑克當時因為要對付蕭震雷而已經沒有其他的精力去管她,傑克當時的想法是殺死了蕭震雷之後再去解決跟在蕭震雷身後的那個目擊者,但結果是他沒有那個機會了。

  當幾聲劈啪的槍響之後,蕭震雷和傑克兩人同時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德瑪躲在汽車邊上伸出腦袋看著前方,足足過去了一分多鐘,兩個躺在地上的人都沒有動彈,她瞪大了眼睛,心中卻狂跳不已,她太高興了,太興奮了,蕭震雷終於死了,而那個死人臉一般的傑克也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這個結果是她最樂意看到了,因為之前她已經注意到傑克看到了她,如果傑克沒死,她還要為怎麼不讓傑克殺她滅口而煩惱,然後現在她根本不需要擔心傑克會殺她滅口了,因為蕭震雷和傑克都是死了,這一戰是真正的兩敗俱傷。

  又等了一分鐘之後,德瑪才掏出手槍邁步向前走,她很小心,舉著手槍對準前方,眼睛卻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地上的兩具屍體,唯恐他們突然詐屍跳起來。

  鮮紅的血液從彈孔中流出來浸濕了泥土,傑克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蕭震雷射出的那兩發子彈擊中了他的胸部,一槍正中心臟,另一槍打中了右肺,而蕭震雷也好不到哪裡去,他此時也倒在地上,傑克的那一槍同樣擊中了他的左胸。

  德瑪舉著手槍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先是看了一下蕭震雷,見蕭震雷躺在地上毫無聲息,而且左胸衣服上有一個破洞,她知道那是子彈孔,衣服的破洞口有一些血跡,但不多,也許子彈打穿了胸口,血從背部彈孔流了。

  她用手槍對準蕭震雷的胸口,然後伸腳踢了踢蕭震雷,卻見蕭震雷沒有任何反應,她原本還想蹲下檢查一下屍體,但是另一邊還躺著一個,那傢伙可不是善茬,還是先確認一下殺手先生嗝屁了沒有。

  她慢慢走過去,依舊用手槍對準不遠處躺在地上的傑克,走到傑克身邊也先用腳踢了兩下,見傑克沒有反應才蹲下騰出一隻手伸在傑克的鼻孔下,確實沒氣了,她突然注意到傑克的臉很煞白,可剛才看蕭震雷的臉怎麼不是這副顏色?正要起身回頭,卻後腦勺突然遭到一記重擊,瞬間失去意識撲倒在地上。

  蕭震雷見德瑪倒在地上,便彎腰摸了摸傑克的頸部大動脈,沒有反應,確實死了,對於他這種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受過嚴格訓練的人來說,他知道沒有呼吸可不一定代表對方死了,只有確定沒有了脈搏才能說明沒有了生命。

  他將德瑪的手槍和傑克的兩支左輪手槍全部收了起來,才齜牙咧嘴地將手伸進胸前口袋中咬牙用力一摳,嘴裡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悶哼,血淋淋的手指上是一塊大洋,這塊大洋的正中卡著一顆有些癟了的彈頭,彈頭打穿了這塊大洋,卻沒能穿透出去,穿透過大洋而已經變形的彈頭部分還是鑽進了胸口的肌肉當中,將整塊大洋牢牢地釘在胸口上。

  蕭震雷看著這塊大洋,嘴裡不由地罵道:“媽的,差點就交代了!”

  解開胸口的扣子,撩開衣襟看了看傷勢,子彈並沒有擊穿胸腔,只是鑽進了肌肉當中,胸口有一個不足半公分深的血洞,屬於皮外傷,他將短袖脫下來撕成兩半將傷口處包裹起來,然後抽出腰間的皮帶將昏迷的德瑪雙手反綁在背後,再將她扛起來走到汽車後打開後備箱將她扔了進去,蓋上蓋子,又將傑克的屍體扛進汽車後座上,再給汽車打上火之後鑽進汽車開走了。

  途中他停車找了一塊石頭搬上車,汽車在經過一號鋼橋的時候他將傑克的屍體綁上石頭一起扔進了江中沉入江底。

  半個小時後,他開汽車來到了鐵血秘密行動隊的總部,這是位於公共租界西區一個偏僻的宅院裡,王亞喬把這裡買了下來之後掛上了一塊遠東揚子貿易公司的牌子,名義上是一家公司的辦公地點,可實際上卻是鐵血秘密行動隊的總部。

  王亞喬從屋裡走出來看見蕭震雷光著膀子、胸口纏著一圈破衣服布條從汽車上下來,便走過去問道:“什麼情況?”

  蕭震雷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一包煙抽出兩支,遞給王亞喬一支,自己叼著一直用洋火點燃了,吸了幾口後說道:“就上次叫你派人追查的那個德國女人德瑪,你們一直沒有找到她的下落,這幾天她一直跟蹤我,我裝作不知道讓她跟著。就在剛才我回來的路上,有一個洋人牛仔殺手攔路,那不是一般的高手,好傢伙,幸虧我從公司出來的時候無意中將一塊大洋放在胸前口袋裡,不然的話,你以後都見不到我了,這塊大洋救了我的命啊!”說著從褲子口袋裡將那塊中間卡著彈頭的大洋拿了出來。

  王亞喬接過去看了看,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道:“確實夠兇險的,走,先進去,我找人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好,找人把汽車後備箱打開,那個德瑪被我打暈了塞在後備箱裡!”

  王亞喬立即安排人過來給蕭震雷處理傷口,又找人把塞在後備箱內的德瑪扛進屋內,然後帶著蕭震雷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兩人一邊走著一邊說話,王亞喬問道:“那個牛仔殺手呢?”

  蕭震雷抽著煙說道:“死了,被我打中兩槍,屍體已經被我綁上石頭丟進了黃普江裡,不會有麻煩!”

  “那就好!”王亞喬點點頭,又道:“既然那個德瑪三分五次地要殺你,你為什麼不殺了她算了,還要這麼麻煩地帶回來?”

  蕭震雷笑道:“這個女人可狡猾著呢,當時我和那個洋人殺手同時中槍了倒在地上,她躲在暗處足足等了好幾分鐘才出來看我們倆死了沒有,我是裝死才騙過了她,之所以不殺她,並不是我見她漂亮而捨不得,我是想搞清楚是誰在指使她殺我,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我很久了卻始終找不到答案,今天我把她帶到這裡就是想在這裡審問她一番,順便也要搞清楚那個洋人殺手是誰請來的,我想即便不是這個女人請來的,她也應該知道一點消息。”

  王亞喬點點頭道:“好,是你來審?還是交給我?”

  蕭震雷吸了一口煙道:“交給你吧!”

  “好!”

  德瑪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在一處昏暗的房間裡,被綁在一根十字木架上,雙手和雙腿都被綁得牢牢的,房間內有些陰冷潮濕,帶有一股濃烈的黴味,想來這是一間很久沒有人用過的房間了。

  她醒了沒過兩分鐘,就有兩個壯漢推門走進來,她立即大叫:“嘿,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抓我,快把我放了,否則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可那兩個壯漢充耳不聞,他們一個提著木桶出去,另一個在房間內一個火盆內的煤炭和木炭上淋上了一點汽油,用火柴點燃了,被點燃了木炭和煤炭開始熊熊燃燒,隨後那人將一塊烙鐵丟進火盆裡燒,烙鐵很快被燒得通紅,不一會兒工夫,提著木桶出去的那個壯漢提著一桶水進來了,手上還拿著一根皮鞭。

  德瑪看見這兩個人的做派再傻也明白他們是要對自己用刑了,她大叫起來:“你、你們要幹什麼?你們這是私設刑堂,這是犯法的,快放了我,放開我,蕭震雷呢?快叫他出來,他這個混蛋、惡棍!”

  “咯吱——”

  一個穿著長袍的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走了進來,這年輕人看上去臉型有些消瘦,帶著一副厚厚的眼鏡,但眼神炯炯有神,他一手背在身後,一手夾著一支煙,走到德瑪面前轉身面對她站定,他一邊抽著煙一邊看著德瑪。

  “你,你是什麼人?為什麼這麼看著我?”德瑪被盯得有些心慌意亂,立即大聲嚷嚷起來。

  過了好幾分鐘之後,王亞喬再次摸出一支香煙就著剩下的煙頭點燃了,猛吸了幾口吐出大量的煙霧,語氣極為平靜地說道:“德瑪小姐,說吧,你是什麼人,為誰服務?”

  德瑪將頭一偏:“……”

  王亞喬問了另外一個問題:“為什麼要三分五次的殺蕭震雷?”

  德瑪:“……”

  王亞喬並不氣餒,繼續問道:“那個牛仔殺手是你請來的?”

  德瑪轉過頭看向王亞喬,猶豫了一下回答道:“不是,他叫傑克,是劉福彪從美國西部請來的槍手,鄂那海就是他殺的,為此劉福彪出了一萬美元!”

  王亞喬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又道:“看來德瑪小姐不是不願意配合,而是不願意談與你自身有關的話題,對吧?難道你就不怕我把這些刑罰加諸在你的身上?”

  德瑪看了一眼已經被燒紅的烙鐵、旁邊的老虎凳等刑具,平靜道:“你是一個聰明人,你認為這些東西會對我有用嗎?想讓我說出來,可以,把姓蕭的叫來!”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3:52

第191章 心理防線

  蕭震雷此時就在審訊室的門外,他正抽著煙,聽見德瑪叫嚷著要找自己進去,他思索片刻便推開審訊室的門走了進去,王亞喬扭頭看見正要說話,蕭震雷豎起手掌示意他明白,“行了,久光兄,這位德瑪小姐不是一般人,這種加諸於肉身上的酷刑對於她沒什麼作用,麻煩你將她請進一間乾淨一點的房間。”

  他很清楚,酷刑對於那些意志薄弱和整日裡混吃等死的絕大部分人來說,確實有著難以取代的作用,很多人之需要一頓皮鞭下來,嘴巴就漏風了,而對於有堅強意志和信仰的極少數人來說,酷刑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那些東西只能成為將他們煉成鋼鐵的烈火。

  王亞喬見蕭震雷這麼說,於是向站在身後的兩個壯漢擺了擺腦袋,然後走了出去,兩個壯漢得到指示走過去將捆綁德瑪的繩索解開,兩人分別架住德瑪的胳膊將她拖了出去,蕭震雷抽著煙跟在後面。

  換了一個乾淨的明亮的房間,房間的中間放著一張桌子,桌子邊放著一張椅子,對面三米處坐著德瑪,她的手上戴著鐐銬,蕭震雷走進來坐在桌子邊的椅子上。

  德瑪看著蕭震雷道:“我要喝水!”

  蕭震雷看了德瑪一眼,又起身倒了一杯水走過去遞給她,她舉起手上的鐐銬道:“戴著這玩意我怎麼喝?再說了,你們難道還怕我跑了不成?”

  蕭震雷平靜道:“這裡不是飯店,也不是你們家,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俘虜,就應該有俘虜的覺悟,不要妄想其他的東西,如果你不喝,我就拿走了!”

  德瑪狠狠瞪了蕭震雷一眼,伸出戴著鐐銬的手接過茶杯湊到嘴邊咕咚咕咚幾下喝了個乾淨。

  蕭震雷拿回茶杯返回桌子放下,扭頭又問:“抽煙嗎?”

  言罷看了看德瑪的眼神,也不待她回答,就自顧自地說道:“算了,看你那眼神就知道你是抽煙的,真不明白你一個女人為什麼會染上這種惡性,這可不是一個淑女應該有的習慣!”說完從桌上上拿起一包煙抽出一支叼在嘴裡,用火柴點燃了吸了幾口,再走過去將點燃的香煙遞給她,她猶豫了一下才接了香煙放進嘴裡吸了起來。

  蕭震雷坐在桌子邊,自己也拿出一支香煙點燃了,兩人就這樣面對面的吸著煙,互相凝視著對方的眼神。

  “你不是要找我嗎?現在我就坐在你的面前了,有什麼話你可以說了!”

  德瑪眼珠子一轉,狡黠一笑:“我是有叫你來,又沒有說要跟你說什麼話,我只是不想面對剛才那張死人臉罷了!”

  蕭震雷當然明白德瑪嘴裡說的死人臉指的是王亞喬,他看著德瑪道:“好,既然你自己不說,那我就來問,你的真實姓名?”

  德瑪戲謔地看著蕭震雷道:“你認為我會告訴你嗎?”

  蕭震雷吸了一口煙道:“我想我不應該對一個三番五次刺殺我的女人保持這種客氣的態度,這種女人的心腸太毒了,它比世間任何毒物都要毒,使用任何一種酷刑對待這種女人都不為過,你覺得呢?”

  德瑪聽得神情一怔,臉色有些發白,沉默半響才道:“不是我要殺你,我和你沒有任何恩怨!”

  蕭震雷緊盯著她:“那麼是誰指使的你?”

  德瑪搖了搖頭:“我不會告訴你的,你可以殺了我,但你沒有任何可能從我這裡得到你想知道的東西!”

  蕭震雷一邊凝視著德瑪,一邊不停地抽煙,良久他決定改變策略,採取迂回戰術,他說道:“三井洋行的三井壽和三菱洋行的鈴木二郎是你殺的吧?”

  德瑪聞言就如同見了鬼了一眼,一副極為吃驚的樣子,結結巴巴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蕭震雷淡淡一笑:“也許這世上只有我一個人能猜得出來是你幹的了,巡捕房調查這件案子的案卷我找人查看過,種種跡象表明是一個女人,而三井壽壽和鈴木二郎的死亡時間是在招標會的第二天,那天招標會結束之後,三井壽和鈴木二郎一定在事後追查合約的最後一頁為什麼沒有了,他們想來想去也只有你才有機會偷走合同的最後一頁,於是他們派人去匯中飯店詢問了你的住址,然後又派人去你的住處把你秘密抓到了三井洋行,你看上去只是一個弱女子,但實際上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人,不簡單啊,當時連我都看走了眼。”

  “咯咯咯……你猜得沒錯,三井壽和鈴木二郎那兩個小矮子就是我殺的,那有怎麼樣呢?”德瑪毫無顧忌地放肆大笑起來。

  蕭震雷抽了兩個口煙之後,身體前傾道:“我聽說日本人為了這件案子一直在催促公共租界巡捕房,讓他們儘快破案,你說我如果把你交給巡捕房會怎麼樣?”

  德瑪聽了蕭震雷的這個威脅,好似完全無所謂一般,淡淡道:“隨便你!不過如果你把我送給巡捕房,當初你收買我把檔從三井壽的公事包裡偷出來的事情就捂不住了。”

  偷合同的事情到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影響了,即便日本人知道了這件事情也不能怎麼樣,訂單已經交給了德國人,日本人再怎麼上躥下跳都沒用。可德瑪的反應讓蕭震雷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不能啊,為什麼這個女人會完全不在乎自己把她交給巡捕房歸案呢?他再一看德瑪,發現她的眼神很……那好像是竊喜?對!德瑪就是在竊喜!

  難道德瑪是公共租界巡捕房的暗探?又或者與工部局有關係?否則她聽了自己要把她送到巡捕房的話之後全然沒有半點反應?這極為不正常,一定是這樣,可是公共租界巡捕房為什麼要派德瑪刺殺自己?而且還是三番五次的進行刺殺?這不合情理啊,巡捕房有理由抓自己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當初在公共花園門口殺死了六個英國大兵,可如果巡捕房懷疑自己的話,完全用不著派人暗殺,要知道巡捕房是執法機構,不允許也不可能搞暗殺,一旦被人得知,後果實難預料,那絕對會成為世界都轟動的醜聞,沒有人敢這麼幹!不過無論如何,德瑪肯定與巡捕房或者工部局有關係,否則德瑪不會是剛才那副表情。

  在對德瑪的真實身份有了一個大概的判斷之後,蕭震雷就知道把她送給巡捕房作為威脅沒有什麼作用了,他看著德瑪一副吊個郎當的樣子,摸著下巴抽著煙思索了一會兒又道:“你認為這件事情可以威脅到我嗎?合同和訂單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即便日本人知道了那件事情是我讓你幹的,日本人也不會怎麼樣,沒有利益的事情沒有人願意幹,吃力不討好!但是你又不同了,你是殺死三井壽和鈴木二郎的兇手,我想如果我把你交給日本人的話,日本人一定不會對你客氣的!”

  “你,你是個混蛋,惡棍,魔鬼!”德瑪口不擇言的大罵起來,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慌張,看來她不怕去巡捕房,但是擔心落在日本人的手裡。

  蕭震雷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對德瑪胡亂罵出來的話又反駁道:“哼,我看你是害怕了,恐慌了,口不擇言了,我只是說要把你送給日本人,還沒有付諸行動就被你罵成魔鬼,自從你落到我的手裡,我可是沒有動過你一根手指頭,就這樣還被你罵成惡棍、魔鬼,那你三番五次地刺殺我,你又算什麼呢?比惡魔還恐怖一萬倍的可怕怪物嗎?”

  “你……”

  “你什麼你?”蕭震雷毫不客氣地打斷,“人啊,總是喜歡為自己的罪行開脫,總是習慣了忽略自己所做的一切罪孽,而把別人所做過的錯事放大,直到放大到比自己所做過的罪孽還要可怕無數倍,如此一來,她自己所做的錯事在別人那被放大了無數倍的罪孽面前就顯得微不足道了,毫無疑問,你就是這種人!”

  德瑪聞言激動起來,她使勁掙扎著,一邊掙扎一邊大叫:“混蛋,混蛋,任何人都可以這樣說我,唯獨你不能這麼說我!”

  “哦?”蕭震雷皺眉道:“為什麼?為什麼別人可以這樣說你,而我就不行呢?”

  “因為,因為……”德瑪突然撒潑,大吼大叫:“因為我愛上你這個該死的混蛋了……”

  蕭震雷感覺自己要醉了,這個世界到底腫麼了?一個三番五次刺殺你的女人突然跟你說愛上你了,這他媽的是神馬節奏?真是荒謬!

  蕭震雷甩了甩腦袋,又捏了捏自己的臉,看著德瑪道:“我今晚沒喝酒!”

  德瑪一愣,隨即道:“你還沒醉!”

  蕭震雷苦笑道:“你們西方女人還真不怕醜,什麼話隨口就可以說出來,臉都不帶紅一下的,不過我要提醒你,德瑪小姐,以現在這裡的環境,你說的那句話好像有點大煞風景了,你認為我應該感動的痛哭流涕,然後立馬把你放了,最後跟你談情說愛嗎?”

  德瑪聽了蕭震雷的這番話,突然氣得渾身顫抖起來,抬起戴著鐐銬的手指著他道:“你,你怎麼是這種男人?難道你一點都感覺不到我的心嗎?”

  蕭震雷聳聳肩道:“好吧,德瑪小姐,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你能告訴我吧?你一直在謀劃刺殺我,而且也實施了好幾次,那你是怎麼愛上我的?我們之間好像沒有產生愛的時間和氛圍,不是嗎?”

  德瑪氣急敗壞,情緒失控道:“該死的,我他媽的怎麼知道,我怎麼知道我為什麼會犯賤到愛上你這個該死的混蛋!他媽的操蛋愛情!”

  “裝,裝,你繼續裝!”蕭震雷完全不相信這個什麼可笑的愛情,他心道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真不知道這女人腦子裡到底怎麼想的,竟然想到用這種下作的辦法想要逃脫嗎?

  “混蛋,你以為我這是裝的嗎?你怎麼是這樣的男人?你怎麼這麼不懂愛?”

  蕭震雷愣了愣,脫口而出:“媽的,老子不是法海!”

  這句話把德瑪也搞懵了,“關法海什麼事?”

  “呃!”蕭震雷發現自己差點漏了餡,擺擺手道:“好,我不跟你說這些沒用的,既然你說你愛我,那你為什麼三番五次的刺殺我?”

  德瑪沉默了幾秒後道:“因為有人讓我殺你!”

  蕭震雷聞言破口大駡:“你他媽傻啊,到底是你傻還是你把我當傻子?別人要你殺你的愛人,你就來殺,你說敢說你不是傻子嗎?還是你認為我會相信你胡說八道?”

  德瑪聞言怒目而視:“你媽的,你當我願意啊,有時候不是你不願意就可以不做的,殺你是上面的命令,這是我的任務,我必須完成任務!即便是死,我也必須殺死你,這就是我現在存在的理由!”

  德瑪的這番話透漏了很多資訊,第一,德瑪並不是自己要殺他,而是有人指使的,第二,德瑪在一個極為隱秘的機構,第三,德瑪的身份只是相當於一個殺手或者死士!第四,德瑪所在組織的高層對他下了必殺令!

  雖然得知了這些資訊,但是這還不夠,這還不足以得知德瑪到底屬於什麼組織,蕭震雷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在德瑪說完之後,他的大腦經過高速分析得出了以上結論,時間極為短暫,他又立即追問:“你撒謊,有誰可以命令你?你認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好吧,你編故事,繼續編,還什麼狗屁上面命令你殺我,你真以為我那麼好糊弄嗎?”

  德瑪被氣糊塗了,失去了冷靜,脫口而出:“我說的是真的,是巴內斯這個混蛋要殺你,我是他的人,我不可能違背他的意願,否則他就會殺我的家人,你到底要怎麼才能相信我!”

  終於得到了有用的消息,蕭震雷眼中神光閃閃,“巴內斯是誰?你們是什麼組織?”

  “你,你在套我的話!”德瑪終於反應過來,大怒:“你這個該死,狡猾的混蛋!”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3:53

第192章 軍情五處

  接下來,德瑪緊閉著嘴巴死都不說話了,無論蕭震雷用什麼辦法,她都閉口不言,這讓審訊一度進入了僵局。

  就在這時,王亞喬從外面推門進來,其實他一直就在門口聽到了蕭震雷與德瑪之間的所有對話,他走到蕭震雷身邊俯身附耳低聲嘀咕了一句。

  蕭震雷聞言眼睛一亮,王亞喬隨後離開了房間帶上房門,等王亞喬離開房間之後,蕭震雷抽了一口煙笑道:“你不要以為你不說話,我們就不知道巴內斯是誰,我想這個人現在一定在上海灘,而且身份還不低,否則不可能命令你來殺我,而在上海灘可以命令你,身份又非同一般的人只有一個,他就是英國駐滬總領事館武官、兼任萬國商團總司令巴內斯上校,對嗎?”

  德瑪聞言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耷拉著小腦袋不言不語,顯然是被蕭震雷說中了。

  蕭震雷也不管她說不說話,繼續道:“我有一點不明白,我與巴內斯無冤無仇,他為什麼要殺我呢?即使我有什麼得罪他的地方,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沒必要跟我一般見識吧?”

  德瑪聞言抬頭道:“因為幾個月之前你在公共花園門口殺了六個英國士兵和兩個巡捕,我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是你幹的,但是卻找不到任何證據,巴內斯上校認為你無視了租界當局、踐踏了大英帝國的尊嚴,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抓捕容易造成強烈的不良影響,但巴內斯上校又不能容忍你逍遙法外,所以決定決定讓你秘密消失!”

  “嗤——”蕭震雷一聲冷笑,“嘿嘿,這真是太好了,堂堂駐滬領事館武官密謀刺殺一個商人,這個消息要是被各大報社知道了,我估計大英帝國立馬會成為全世界的醜聞!”

  德瑪見蕭震雷那副樣子,淡淡道:“是嗎?誰會相信你的話呢?你以為你抓住了我,就可以把我當做攻擊巴內斯的工具嗎?如果你這麼想就大錯特錯了,我是一個沒有編制的人,我只對巴內斯負責,除了他之外,沒有人知道我為英國服務,你如果把我推出去,巴內斯絕對不會承認,即便牽連到巴內斯,英國政府也不會承認!”

  蕭震雷抽著煙沒有說話,他也知道僅僅憑一個德瑪是對付不了巴內斯的,如果這件事情鬧大了,英國當局肯定會撤掉巴內斯,讓他當替死鬼,然後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想了想,蕭震雷問道:“除了巴內斯之外,還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情嗎?比如說英國駐滬總領事法磊士?”

  德瑪搖頭道:“巴內斯一直在讓我專門調查這件事情,但是我雖然知道是你幹的,但是找不到證據,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巴內斯怎麼可能把這件事情報告給法磊士?他可不想挨駡!”

  “也就是說這件事情只有你們兩個人知道,巴內斯只是一個駐滬武官,他怎麼會有你這麼身手高強的手下?你們到底是什麼組織?說吧,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難道還想保密?即便你不說,我也會查出來,只是浪費一點點時間而已!”

  德瑪沉默了很久才歎了一口氣說了出來,“四年前,英國陸軍大臣R.B.霍爾丹實施了軍隊的改革,改革中有一項是成立軍事情報部門,但是總參謀部為情報部門的歸屬問題卻爭論不休,爭論的結果是成立一個單獨軍事情報機構,一直掛靠在國防委員會名下,後來稱之為軍情五處,簡稱MI5。它一直是在處於極度機密的情況下進行工作,不受政府領導,政府部門的名單上也沒有它的名字。”

  蕭震雷來自後世,對於英國的軍情五處可謂是知之甚詳,前世他就沒少與軍情五處和軍情六處的人打交道,他瞳孔一縮,歎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軍情五處,看來我這個人還真是不幸,竟然招惹到了這個可怕的組織!可是據我所知,軍情五處只負責國內的反間諜等安全工作,而海外的情報收集工作則由軍情六處負責吧?你既然是軍情五處的人,怎麼會被派到中國來?你是一個德國人,而且現在德國間諜在英國四處活動,如果我是軍情五處的長官,我絕對不會浪費資源,一定會派你回德國執行任務!”

  德瑪有些吃驚地看著蕭震雷,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知道得這麼多?看來我們對你的瞭解還是太少太少了!”

  蕭震雷抽了一口煙,敲了敲桌子:“現在是我在問你,不是你在問我!”

  德瑪不由有些氣結,但想了想還是說道:“想不到你知道得這麼多,沒錯,今年年初,由首相阿斯奎思領導的英帝國國防委員會成立了一個工作小組來調查和解決德國間諜問題。工作小組隨後提出了創建一個保密局的建議,並從軍隊裡抽調兩個軍官開展工作。其中一位是南斯塔福德郡團的弗農•凱爾上校,他當時在國防委員會的情報科工作,這個情報科就是數年前成立的軍事情報部門,他是有名的中國通;另一位是來自皇家海軍的曼斯費爾德•卡明上校,他們倆聯手創建了保密局,但不久就意識到這項任務要從兩個方面著手,其中一個人要負責瞭解英國本土正在發生的事情,想出對策加以阻止;另一個人則要負責派遣自己的特工去德國,以瞭解其戰略計畫。由凱爾挑起國內的擔子,卡明則負責收集海外的情報,軍情五處和軍情六處就這樣誕生了!雖然軍情五處和軍情六處各有分工,但是情報工作向來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名義上是軍情六處的人,但實際上卻是軍情五處的人!”

  “那麼巴內斯呢?他是什麼人?據我所知他來中國的時間已經不短了,軍情五處和六處還沒有成立的時候他就應該在中國了吧?”蕭震雷問完又點燃一支煙吸了起來。

  德瑪點頭道:“沒錯,但他之前就是國防委員會情報科的人,在保密局分家之後他就被任命為軍情六處上海站負責人!”

  從房間裡出來之後,蕭震雷和王亞喬一起來到他的辦公室裡,兩人面對面坐下,王亞喬丟給蕭震雷一根煙問道:“具體情況我都聽到了,我相信她沒有說謊,她把自己知道的也都說了,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處理她?”

  蕭震雷點燃香煙抽了幾口,思索良久才說道:“交給你處理吧!”

  王亞喬開玩笑道:“你會不會捨不得?”

  蕭震雷笑駡:“在我眼裡,你王久光可是從來沒有開過玩笑啊,你認為我是那種為了兒女私情可以不顧一切的人嗎?”

  王亞喬點點頭:“那好吧!”

  蕭震雷知道自己必須儘快解決巴內斯這個麻煩,在知情人只有巴內斯和德瑪的情況下,解決了巴內斯,那麼公共租界和英國方面就沒有人再懷疑自己了。

  這天是9月2日,白天非常炎熱,到了傍晚時分變得悶熱,天邊飄來大片烏雲,看樣子要下大雨了,可是過了晚飯時間,大雨卻還沒有下下來。

  在公共租界北區華德路的盡頭右邊有一輛汽車,蕭震雷坐在汽車駕駛座上,在這幾天裡,他派人調查了巴內斯的日常活動情況,巴內斯這個人雖然是英國駐滬武官,而且是軍情六處的上海站站長,但此人十分貪玩,有著英國貴族非常嚴重的傲慢,更重要的是很有點小資情結,他的家就安置在領事館內,但他在外面還有一套秘密別墅,在秘密別墅裡,他圈養著一個比利時女人,這棟秘密別墅就在此時蕭震雷所在的馬路對面,而今天自下班之後巴內斯就來到了這裡與他的比利時女人密會,蕭震雷從領事館外面一直跟蹤他到了這裡。

  已經三個小時了,蕭震雷坐在車內一動也沒動,這時他伸手從兜裡摸出懷錶看了看,時鐘已經指向了十點,他從副駕駛座位上拿起望遠鏡向馬路對面的別墅內看了看。

  良久,他放下望遠鏡,拿出一支盒子炮檢查了一下彈夾,再將彈夾裝上後把盒子炮插回腰間,他推開車門下了車,關上車門後左右看了看,周圍沒有人,他邁步向別墅的圍牆走去。

  走到圍牆近前他跑了幾步一個跨步跳起,一隻腳在牆壁上一瞪,雙手同時搭在圍牆上,身體一扭便翻身越過了圍牆輕輕落在別墅內的草坪上。他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蟲兒在花叢裡鳴叫卻因為他的到來停止了,他弓著身體接著周圍花草樹木的掩護迅速而又悄聲無息得來到了別墅洋樓屋簷下。

  洋樓的大門已經關了,他圍著洋樓繞道了後面,還在洋樓側面的時候發現後面傳來嬉戲聲和水聲。

  他站在側面的牆壁下伸頭一看,只見一男一女兩個人在一個偌大的游泳池裡嬉鬧著,他猜測那是巴內斯和他的比利時女人。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3:54

第193章 溺殺

  在租界這地方土地寸土寸金,帶游泳池的別墅與不帶游泳池的別墅在價格上有著天壤之別,巴內斯只是一個武官,他哪裡來的那麼多錢置辦這棟別墅?蕭震雷心想如果不是巴內斯要置他於死地,他還真相和巴內斯交個朋友,大家一起用金錢交流一番,各取所需嘛,只可惜巴內斯一開始就把這條路給堵死了。

  在游泳池裡辦事,這巴內斯和他的比利時女人也真是夠前衛的,蕭震雷看見後縮回了腦袋,靠在牆壁上平心靜氣地等了好幾分鐘。

  “哦,親愛的,你太棒了!”風平浪靜之後過了良久,女人慵懶地說:“不行了,身體有些涼,我得進屋裡沖洗一下然後換一身乾淨衣服,親愛的,你要一起去嗎?”

  巴內斯喘息著道:“噢,我還要再遊一會,親愛的,你先上去吧,等我遊夠了就會進去的,你不用管我了!”

  “好吧!”比利時女人答應一聲,劃動著四肢優雅地向泳池邊游去,游到池邊上了岸,扭動著白晃晃的一片順著草坪上的鵝卵石小路進了洋樓。

  看著那片白花花的軀體消失不見之後,蕭震雷看向游泳池裡的巴內斯,巴斯內正向背對著他向游泳池的另一頭遊過去。

  要殺巴內斯不難,只需要一顆子彈就夠了,但是蕭震雷不想再讓這件事情引起巡捕房的懷疑,要不讓人引起懷疑,就不能用槍,要讓巴內斯死得很自然,或者說死得很意外,這就有些難度了。

  此時巴內斯正游向泳池的對面,這對於蕭震雷是一個機會,他帶上一副手套,弓著身體以極快而又毫無聲息的速度靠近游泳池,在巴內斯轉身遊回來之前他悄悄地潛入了游泳池水下,這一過程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也沒有造成水面大的波浪。

  巴內斯已經往回游過來了,就在這時,天空突然閃過一道亮光,緊接著一聲響亮的霹靂聲傳過來,隨後陣陣雷鳴之聲絡繹不絕,起風了,滂沱大雨接踵而至嘩啦啦地落下。

  巴內斯抬頭一看,雨下得如此之大,看來是不能繼續游泳了,他加快了速度向岸邊遊去,然而這時水底下突然閃過一道黑影,巴內斯就感覺自己的雙腳被纏住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拽著他往游泳池深處拉。

  他開始慌亂了,拼命地甩開膀子往水面劃,可那水底下拖著他雙腳的力量極大,他的雙手在水面猛劃了幾下之後整個人就被拖入水面下,水面上只剩下滂沱大雨下個不停。

  在水面下,蕭震雷將巴內斯拖入深處,他又將巴內斯死死地按在泳池底部不讓他有逃出水面呼吸的機會,巴內斯感覺到死亡的臨近,用盡一切力量反抗想要逃脫,可是這都於事無補。

  水面上大雨下個不停,水面下卻殺機畢現,死亡降臨,沒有人知道巴內斯現在的想法,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有人潛入他的別墅殺他,他甚至都沒有看清楚殺他的人的面孔就這樣稀裡糊塗的按在水底無論如何也掙脫不得。

  幾分鐘過後,巴內斯不動了,他被按在水底的時間太長而導致身體缺氧失去了生機,蕭震雷見他不動了,將手伸在他的脖頸處摸了摸,沒有了脈搏,他鬆開了巴內斯,巴內斯自己沉在了游泳池底部,蕭震雷直接從水底遊到了岸邊,輕輕地爬上了岸,此時雨下得很大,他從水裡爬起來的聲音被大雨掩蓋了,他扭頭看了一眼洋樓的二樓一間亮著的房間的小窗戶,窗簾上一個光著身體的女人的影子正不停地搓著自己的身子,他已無心欣賞這具美妙的胴體,匆匆離開了別墅,這場突然而來的大雨掩蓋了他來過的一切痕跡,實際上他早就看出今晚會下雨,因此才選擇在下雨之前動手,借助大自然的力量掩蓋一切痕跡,神仙都難查出真相。

  女人總是很麻煩,在洗澡、化妝、穿衣服上花費的時間太多,卻說比利時女人在二樓衛生間沖完澡之後換上乾淨衣服下樓來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此時她沒有看到巴內斯,她想外面下這麼大的雨,巴內斯不可能一直呆在游泳池內的,於是她在樓內尋找,一邊找一邊大聲叫著巴內斯的名字,直到她將洋樓內所有地方都找遍了仍然沒有找到巴內斯的時候才心慌起來。

  該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吧?比利時女人慌亂起來,她急忙招呼兩個女傭人一起尋找,自己又拿了一把雨傘走出洋樓來到游泳池邊尋找,還大聲叫著巴內斯的名字,可巴內斯的屍體沉入了游泳池深水區的底部,晚上光線又太暗,根本無法看見沉入深水區底部的巴內斯的屍體。

  幾個人在別墅裡裡外外找了一個多小時依然沒有看見巴內斯的蹤影,而他的衣服、鞋子和公事包都還在,根本不可能離開別墅外出,再說停在洋樓前面的福特汽車也還在,巴內斯不可能光著身子離開。

  實在找不到之後,一個女傭人建議比利時女人馬上報警,比利時女人雖然想報警,讓巡捕房派人來幫忙尋找,可是她和巴內斯的關係是極為秘密的,如果讓外界知道巴內斯和她的關係,明天報紙的頭條就會把他們之間的醜聞曝光,這對於她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權衡之下,她還是決定不向巡捕房報案了,一切等到天亮之後再說,她心裡還存著一份僥倖,希望巴內斯是在跟她做了一個惡作劇,不過她還是給領事館打了一個電話,可接電話的人說巴內斯外出還沒有回去,於是她只能作罷。

  九月三號早上,在別墅內等了一夜的比利時女人懷著忐忑的心情再次拿起電話給領事館打了過去,對方的回答讓她再次心慌起來,巴內斯依然沒有回去領事館,這無疑表明巴內斯是真的出事了。

  就在她發呆地犯下電話的時候,突然從洋樓後面傳來一聲尖叫,比利時女人聽見尖叫聲後條件反射一般的從沙發上起身向房子後門跑去,剛剛跑出後門就看見一個女傭人從泳池邊跑過來。

  “夫人,出事了,出事了,先生,先生……”女傭人看見比利時女人後大叫起來,但由於嚇得不輕,因此有些氣喘吁吁沒能把話說全。

  比利時女人立即抓住她的手焦急地問道:“先生怎麼啦?快說!”

  “他……他在泳池水底!”女傭人一臉蒼白地側身指向游泳池。

  天亮之後,外面的光線很強烈,再加上游泳池裡的水很清澈,因此在游泳池邊上打掃衛生的女傭人看見了沉在泳池深水區底部的巴內斯的屍體。一般來說,人被淹死之後剛開始會沉入水底,但是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屍體會浮出水面,這個浮出水面的時間是不確定的,有的幾分鐘後就浮出水面了,這種被淹死的人還有很大的機率被搶救過來,但是有的屍體直到幾天之後才會浮出水面,屍體都開始腐爛。

  當跑到游泳池邊上看見水底的屍體時,比利時女人面無人色的癱坐在地上,女傭人立即蹲下扶住她,“夫人,夫人,你可千萬要挺住啊!”

  良久,比利時女人才淚流滿面地回過神來,用低沉的聲音對女傭人道:“打電話給巡捕房吧!”

  不久,巡捕房的人趕到了現場,當帶隊的探長發現淹死的人竟然是巴內斯時臉色都變了,立即給警務處打電話,接到電話的麥高雲得知消息後忍不住暗罵自己這段時間怎麼這麼點背,盡遇到不順心的事情,那邊清廷官員鄂那海被殺一案還沒有任何頭緒,這邊英國駐滬武官巴內斯又淹死在別墅,真是事事不順心啊,如果巴內斯是自己淹死的還沒什麼,但如果是被人謀殺的,那樂子就大了,他告訴現場巡捕房的負責人,要做好保密工作,不能讓任何報社記者得到消息進行採訪,掛了電話之後他又立即打電話通知了警務處督察長布魯斯和領事館方面,然後驅車趕往事發地點。

  麥高雲趕到現場的時候,北區巡捕房的巡捕們正在進行現場勘查,巴內斯的屍體已經被打撈上來停放在游泳池旁邊一個擔架上,屍體上蓋上了白布。

  公共租界巡捕房的現場勘查設備很先進,一個巡捕房拿著一個很小的閃光燈相機在現場拍照,但是現場早已經被比利時女人和女傭人破壞了,幾個巡捕正在草坪上尋找,試圖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麥高雲到來之後,現場負責的探長就趕了過來,麥高雲沒有跟他客套,看了屍體確認是巴內斯之後直接問道:“大概什麼情況?你先把情況說一下!”

  “好的,先生,請跟我來”探長答應一聲走到一個僻靜處,麥高雲也跟著過來了,探長便低聲道:“剛才您也看見了,確實是巴內斯上校無疑,在您來之前我已經派人去調查了,這棟別墅是巴內斯上校名下的產業,房裡的那個女主人是一個比利時女人,經過詢問和調查,她叫赫蕾絲,無職業,兩年前從比利時來到這裡,我猜測應該是巴內斯上校的秘密情人,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根據赫蕾絲和兩個女傭人所說,昨晚吃過晚餐不久,她就和巴內斯上校在游泳池內游泳,大約半個小時吧,赫蕾絲就上岸洗澡去了,巴內斯上校一個人留在游泳池內游泳,等她洗澡換上衣服下樓的時候早已經下起了大雨,但是她還因為巴內斯上校早就從游泳池出來了,她叫了幾聲沒有反應,於是她開始在房子裡尋找,但是找遍房子裡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找到巴內斯上校,那時她才慌了,於是讓兩個女傭人一起尋找,他們當時也來泳池這邊找過來,但根據她們所說,當時由於下雨光線很暗,水面上沒有發現什麼,但看不到水面下,那比利時女人還以為巴內斯上校跟她搞了一個惡作劇,您知道情人之間有這種玩鬧也很正常,她們找了一個多小時就放棄了,這一整夜她們都沒有睡覺,直到今天早上雨停了女傭人在泳池邊做清潔才發現了沉入泳池底部的巴內斯上校的屍體,我們瞭解到的情況大致就是這樣,剛才我粗略檢查了一下屍體,屍體臉色發青,身上沒有任何的傷痕,初步判斷是窒息而死,也就是說溺水而亡,但到底是不是溺水而亡我還不敢確定,這需要進一步解剖屍體檢查!”

  麥高雲掏出一支煙點上,吸了幾口說道:“如果是溺水而亡倒還好了,沒咱們什麼事情,只要封鎖消息不被外界知道就行了,但如果是被人謀殺的話,咱們的麻煩就大了,搞不好警務處大批人都得下馬。”

  探長也是一臉戚戚然,“是啊,希望他是自己溺亡的吧,這樣對大家都好!”

  不久,警務處督察長趕了過來,與他一起來的還有領事館派來的代表,領事館派來的代表看了屍體確認是巴內斯之後就交代布魯斯,一定要查清楚巴內斯的死因真相,另外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封鎖一切消息,要想辦法警告比利時女人和她的兩個女傭人閉嘴,同時讓參與勘查現場的巡捕房人員不得洩露任何消息,誰洩露消息就追究誰的責任。

  可這件事情還真沒有辦法封鎖消息,大批巡捕出入這棟別墅,還有高級警官到現場,早就驚動了嗅覺十分靈敏的各大報社記者,麥高雲還沒有來得及離開別墅就被大批的記者圍堵在大門外,丟下一句無可奉告之後匆匆逃離,這讓記者們更加懷疑這次肯定又是一個大新聞,於是窮追不捨,有的記者甚至還暗地裡收買參與辦案的巡捕獲取消息,當天下午,報紙上就對這件新聞進行了報導,巴內斯死亡的消息最終還是被披露出來,領事館為此大發雷霆,要求巡捕房立即確定巴內斯的死因。

  屍體抬回巡捕房之後,法醫對屍體進行了屍檢,由於此時的科學技術條件有限,就連法醫也沒有發現屍體的異常情況,巡捕房最終還是確認巴內斯是自己淹死的,很可能是由於長時間泡在水中,又下起了大雨,氣溫下降,造成了他在水中肌肉痙攣,自己淹死在游泳池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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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辦報紙

  范高頭病了,病得很厲害,都起不了床。自從他讓劉福彪去請傑克刺殺蕭震雷之後,他就一直很興奮,很期待,傑克連鄂那海都可以幹掉,他認為傑克幹掉蕭震雷也不難,可過去這麼長時間他發現蕭震雷依然活得活蹦亂跳的,根本就像沒有被刺殺過一樣,隨著時間的延長,他越來越焦慮了,他讓劉福彪去聯繫傑克,可是傑克的代理人已經好多天沒有去跑馬廳與劉福彪接頭了。

  劉福彪為了儘快找到傑克,他想起傑克的代理人艾弗遜,雖然他不知道與他接頭的人都名字,但是他記得艾弗遜的長相,因此他找來一個畫功過硬的技師,由他會議口述,讓畫師畫像,畫像畫出來之後他發現畫得極為相似,於是讓畫師再臨摹若干份,把這些畫像交給青幫的小弟們,讓小弟們拿著畫像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到處尋找艾弗遜。

  艾弗遜這種人天天都在外面混,哪裡可能不被找到,不出一天的時間,他就被青幫中人找到並帶去見劉福彪。

  劉福彪失望了,艾弗遜根本不知道傑克在哪兒,住在什麼地方,即便他讓人把艾弗遜打個半死也沒能讓艾弗遜也沒能知道傑克的下落。後來劉福彪的一個手下得到一個消息,法租界一家旅館有一個洋人顧客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交房費,也很長時間沒有出現,因此旅館老闆打開了那間房,在房間裡找到了一個皮箱,皮箱內有一大筆美元,旅店老闆因此發了財,這種消息本來極為隱秘,旅館老闆當然不會傻到把這事說出去,可誰知道這傢伙一次喝醉了酒把這事給說了出來,恰好被劉福彪的手下無意中聽到了,劉福彪帶人前往那家旅店,又派人把艾弗遜找去,艾弗遜認出了傑克的箱子,還有傑克穿過的衣服,確定就是傑克的,而且劉福彪也從旅店老闆那兒把屬於傑克的美金全部搜了出來,與他付給傑克的錢數目相當,直到這時劉福彪才真正直到傑克真的出事了,很可能在刺殺蕭震雷的時候反而死在了蕭震雷的手裡,屍體也被處理了,因此才消失得無聲無息。

  范高頭得知傑克極有可能死在蕭震雷手裡的消息之後病得更重了,派人去蕭公館殺蕭震雷這種事情只能做一次,而派人刺殺蕭震雷的事情又失敗了,這讓范高頭失去了殺掉蕭震雷的信心,蕭震雷已經成為他心裡的一根刺、一塊心病,現在他已經成為了一個十足的藥罐子。

  這些天他吃也吃不下,喝也喝不下,睡又睡不著,而且本身年紀大了,不到十來天的時間就瘦得皮包骨頭,身體徹底垮了,他年輕的時候又常與人好勇鬥狠,身上的舊傷很多,現在身體垮了之後,以前的舊傷又在這關鍵時候復發,這一下就要了他的老命。

  九月是十四日,撐了半個多月的范高頭終於一命呼嗚,這讓蕭震雷終於鬆了一口氣,至少范高頭是自己死掉的,他沒有去弔唁,這種時候他還是覺得不要刺激劉福彪那幫人,雖然他不怕,可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此時他正在跟秦連魁介紹的記者張繼堯在一家茶樓裡閒聊,此前兩人已經有過接觸,蕭震雷對張繼堯也做過詳細的瞭解,張繼堯這個人有強烈的民族自尊心,受過一定的文化程度的教育,是光緒二十二年的秀才,從其從事新聞工作以來所撰寫的新聞稿件的言詞上來看,這個人對清廷與列強簽訂的一系列平等條約是極為憤慨的,對清廷實行奴化政策、大肆盤剝底層百姓也是極為不滿的,從這一點上來看,蕭震雷就覺得這個人可以發展入社,再加上此人人品和做派上沒有任何問題,有著文人的風骨和堅持,蕭震雷就希望把此人發展入社,由此人來負責鐵血救國社的宣傳工作。

  蕭震雷端起茶杯向張繼堯示意,喝了一口茶後問道:“張先生對於最近清廷宣佈預備立憲的事情怎麼看?”

  十三天前,也就是九月一日,清廷鑒於形勢的需要發佈了上諭,上諭說:“我國政令,日久相仍,日處阽危,憂患迫切,非廣求智識,更訂法制,上無以承祖宗締造之心,下無以慰臣庶治平之望。諸國所以富強者,實由於實行憲法,取決公論,君民一體,呼吸相通,博採眾長,明定許可權。時處今日,惟有及時詳晰甄核,仿行憲政,大權統於朝廷,庶政公諸輿論,以立國家萬年有道之基。但目前規制未備,民智未開,若操切從事,徒飾空文,何以對國民而昭大信?故廓清積弊,明定責成,必從官制入手。應先將官制分別議定,次第更張。將各項法律詳慎厘訂,而又廣興教育,清理財政,整頓武備,普設巡警,使紳民明晰國政,以預備立憲基礎。俟數年後,規模粗具,查看情形,參用各國成法,妥議立憲實行期限,再行宣佈天下。”

  這則上諭說得中規中矩,從維持政局的穩定上來說還是很有道理的,全國四萬萬人口九成九是文盲,不識字就更別說懂法了。朝廷要廣興教育、理清財政,整頓軍隊,在各地設立巡警代替衙門的捕快,等幾年之後這些舉措有了一定的規模在看情況而定,參考各國而制定朝廷的憲法,商量一個立憲的實行期限,最後才頒佈天下。

  這則上諭頒佈之後,確實收了立憲派不少有識之士的心,不少主張立憲的聞人名士都撰文在報紙上發表稱讚,而且各省都開始先後成立諮議局。

  張繼堯聞言愣了愣,放下茶杯冷笑:“立憲就意味著要放權、讓權,皇帝和皇族再也不能乾綱獨斷,政令由內閣而出,弄不好連軍權都不保,沒有軍權和政治決策權,皇帝就成了空架子,皇族也失去了往日榮耀的身份,高高在上的皇帝和皇族們甘心願意放棄這個權利嗎?也許有人會相信,而且相信的人還不少,但是我是不信的!”

  蕭震雷知道張繼堯還真猜對了,兩年後清廷雖然宣佈了立憲,可搞出來一個皇族內閣,皇帝還是皇帝,權利絲毫沒減弱,由於內閣是皇族內閣,皇帝的權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得到了加強,這個制度從根本上來說還是換湯沒換藥,皇族內閣成立之後,消息傳遍天下,當時天下輿論大嘩。

  蕭震雷笑道:“我也不信,上面說的話從來都是糊弄下面的,你要相信了,你被他們賣了都不知道,還傻乎乎地幫他們數錢呢!”

  這個說法讓張繼堯聽了感覺很新奇,他眼睛一亮,豎起大拇指道:“蕭先生這個說法很有趣,確實如此,這些年朝廷跟洋人屢戰屢敗,每次不論打贏了還是打輸了都是割地賠款,割地的事情還好說,朝廷有的是地可以割,可賠款就難辦了,怎麼難辦?沒錢唄,朝廷那些大佬總不可能自己掏腰包吧?他們才沒那麼大方,於是他們只能把毒手伸向老百姓,為了讓老百姓掏錢又不至於鬧出民變,官府就想著法子巧立各種名目,別看按人頭算每個人收得不多,可咱大清國有四萬萬人啊,時間長了就是一筆大數目了,嘿,打仗是那些大人物們的決定,也是他們指揮的,打輸了喪權辱國不說,卻要讓老百姓出錢,他們怎麼不自盡以謝天下?”

  蕭震雷見張繼堯越說越激憤的趨勢,連忙轉移話題:“哈哈,張先生所以正合我心,對了,張先生從事新聞行業多長時間了?”

  張繼堯也醒悟過來發現自己有些激進,如果被清廷的暗探發現肯定很麻煩,這時蕭震雷轉移話題正好替解除了尷尬,他連忙答道:“有五年了吧,我剛當記者那會,恰逢日俄戰爭!”

  蕭震雷點點頭,掏出香煙遞過去一支,問道:“這幾年難道張先生就沒想過自己辦一家報社嗎?”

  張繼堯連忙雙手接過香煙含在嘴裡,用火柴點燃了吸了幾口之後丟了還在燃燒的火柴,“前幾年倒是沒有這個想法,最近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但是開辦一家報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就是資金的問題,這個最難解決,我做了這些年的記者雖然收入不少,可經常在外採集新聞素材花費也不小,報社方面補助也是有限的,很多時候都是自己拿薪水倒貼,其次是申請執照的問題,現在租界方面對成立報社是審查也嚴格了許多,沒一定的關係還真不容易拿到執照!”

  蕭震雷沉吟了一下,吸了兩口煙說道:“張先生,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想跟你合作,我想辦一家報紙,你也知道老百姓有知情權,發生了大事,很多百姓過了很久才知道,又或者根本就不知道,而且辦報紙有助於開啟民智,既然張先生有辦報紙的想法,但是缺少資金,又難以申請到執照,那麼我倒是可以為張先生解決這兩個問題,由我來出錢,並且解決執照的問題,由張先生來負責經營這家報社,不知道張先生以為意下如何?”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3:55

第195章 庶民日報

  張繼堯沒想到蕭震雷此次約他見面的真正目的是想跟他一同開一家報社,這對於他來說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他從事新聞行業已經有些年頭了,這些年做記者也有不少心得體會和感悟,在別人手底下做記者,有很多限制,寫出來的報導還要先給主編和老闆看,主編和老闆不同意發表,那就得重新,直到寫到主編和老闆滿意為止,老闆們開辦報紙的目的大多還是為了賺錢,不想惹麻煩,更不想報社被查封停刊,真正有如蕭震雷這般想法的畢竟是少數,可是如果有一家自己的報紙,那麼受到的限制就大大減弱了,至少在報社內部沒有人為的障礙。

  不過張繼堯也知道,報社想要不被當局找麻煩,老闆必須要有很大的能量,在當局有關部門來找麻煩的時候有能力擺平,所以要想按照自己的意願辦報紙,這個後臺老闆要足夠硬才行。

  想到這裡,張繼堯又有些猶豫,他道:“蕭先生,我確實很想辦一家報紙,可是現如今想要用報紙發表自己的觀點沒有足夠的背景根本就行不同,現在租界方面對這方面管得也很嚴,我擔心萬一報社成立以後很快就被查封,所以……”

  蕭震雷聽了張繼堯的話之後就知道他擔心什麼了,他想了想,抽了一口煙笑道:“張先生,對於記者這個職業我有一些自己看法,也不知道說得對不對,你姑且聽一聽,我認為記者的職責是實事求是的報導新聞事實,在報導之前要經過多方求證,確保新聞的真實性,而不能在報導的字裡行間參雜著個人感情的描述和評論,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記者與史官的工作有很大的共同之處,如果記者的報導沒有了私人感情的觀點,當局還有什麼理由查封報社讓報紙停刊?”

  張繼堯聞言皺起了眉頭,仔細琢磨之後點頭道:“蕭先生對於記者的工作的看法確實有道理,畢竟任何事物從不同角度去看待會有不同看法,可是如果記者不能在報導中發表自己的看法的話,那麼如何體現新聞事實的是非觀點呢?例如朝廷又加稅了,這件事情是好還是不好,總該有個說法吧?再例如某某把他的偷人的老婆給殺了,這是對還是錯呢?對社會有什麼影響呢?這也應該有個立場和觀點吧?”

  蕭震雷點點頭:“不錯,這確實是一個問題,不過我以為可以這樣解決,如果我們把報紙辦起來的話,可以在報紙的某一個版面專門開闢一個評論員專欄向外界徵集評論員文章,外界無論任何人都可以針對某個發生的事情或新聞發表自己的看法,將自己的言論書寫成文字,把稿件郵寄給我們報社,我們報社經過審核之後認為觀點很新穎、很犀利,具有代表性,可以刊登在評論員專欄中,對於這些評論員的文章,我們報社按照字數付給稿費,但是在這些評論員文章的最後,我們報社要表明立場,這只是評論員的觀點,不代表報社的觀點,當局要找麻煩,讓他們去找這些評論員的麻煩,與我們報社無關!對於某些特別有名氣的評論員,我們報社可以考慮長期與其合作,將其列為特約評論員,稿費和其他待遇從優!如此一來,我們的報紙既有實事求是的報導,又有對於某些時事新聞的評論,而且由於有專門的評論員撰稿,在篇幅上要比記者所寫大得多,能夠讓某些觀點痛快淋涕地得以發表,讀者們也看得過癮,又不至於讓當局抓到把柄找我們報社的麻煩。”

  張繼堯聽著聽著,眼睛越來越亮,帶蕭震雷說完之後,他猛得一拍桌子,蕭震雷倒是沒事,可把周圍喝茶的人都嚇了一條,搞得周圍的茶客們怨聲載道,兩人連忙行禮道歉,眾人這才釋懷,又各自喝茶。

  張繼堯興奮道:“蕭先生,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你想的這個辦法實在是太好了,我相信我們只要採用這個辦法,報紙肯定會辦得紅紅火火,當局也不會找我們的麻煩!”

  蕭震雷只能在心裡苦笑,當局要找麻煩根本不需要理由,只是按照他剛才所說的去報紙確實可以省卻很多麻煩,而且如果按照這種方式辦報,在後來的日子裡,那些評論員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在文章作者的落款處不敢再用自己的真名,而採用一個自己認為有個性或者表達自己意願的名字,又或者是有著紀念意義的名字,總而言之,這些名字都有著特殊的意義,就如同那些作家一般總是喜歡寫作時用另外一個名字,這個名字被稱之為筆名。

  蕭震雷見張繼堯這麼興奮,就趁熱打鐵,“張先生,剛才我所說由我出錢辦報紙並且搞定執照,由你來負責經營的事情,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呢?”

  “當然!”張繼堯搓著手立即答應,“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呢,我還要感謝蕭先生如此的信任!”

  蕭震雷笑道:“要說謝,理當我要謝謝你才對,我只是出錢,經營上的事情卻是全部要交給你負責,以後就麻煩你多辛苦一些了,對了,不知道你需要多長時間處理你現在工作上的事情?”

  張繼堯連忙道:“這很簡單,我只要跟原來的報社主編打個招呼就行了!”

  “這就好,這樣吧,這幾天你去租界各處轉轉,挑幾個地方為我們的報社辦公地點選址,報紙的排版當然由我們自己來做,印刷就暫時找一家印刷廠進行合作,等報紙做起來之後我們再籌建我們自己的印刷廠,一方面可以印刷報紙,另一方面可以做印刷書籍這類業務!”還有另外一個用途蕭震雷沒有說,那就是印刷鈔票,不過這是以後的事情了。

  由於張繼堯早就有辦報紙的想法,因此在報社辦公地點的選址上也早有留心,而且他從事這麼多年記者工作,對上海灘上的各個印刷廠也非常熟悉,他連忙道:“蕭先生,其實我早就看好了幾處地方,據我所知這幾處地方現在都閒置著,租金也不高,而且我對上海灘的各個印刷廠很熟悉,就看您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一起去看看,您認為可以就行!”

  蕭震雷掏出懷錶看了看時間,又想想這幾天還有什麼安排,想了一會兒說道:“那後天上午吧,你給我留一個聯繫方式,我到時候去找你!”

  “好!”張繼堯連忙從公事包裡拿出紙筆,給蕭震雷留下了電話號碼和地址,蕭震雷拿了紙條收進口袋後就離開了,沒多久張繼堯喝完茶也提著公事包離開了茶樓。

  九月十六日上午,蕭震雷給張繼堯打電話,兩人在約好的地點碰頭,然後一起去看看張繼堯早就看好的幾處地點,跑了一天,經過和那幾處地點的業主洽談,蕭震雷感覺有一處地方比較滿意,位置在南京路上,租金上也很便宜,要知道南京路可是鬧市繁華地帶,地皮真正算得上寸土寸金,這個位置在臨街的四樓,沒有電梯,面積大約有四百個平方,正因為是四樓,而且是單獨的一層,所以做店鋪做商場都不合適,老闆覺得把這裡當做住房租出去又不合算,畢竟要當住房出租價錢上又提不起來,蕭震雷和張繼堯要租了做報社的辦公地點讓老闆喜出望外,雙方在經過一番激烈的討價還價之後終於達成了協定,房主在價錢上做了讓步,而蕭震雷在租賃的時間上延長到五年,蕭震雷丟下定金之後與房主約好明天再來簽房屋租賃合同。

  中午兩人在南京路上找了一家餐廳喂飽了肚子,下午兩人接著去找印刷廠談業務,看看有哪家印刷廠願意接下報社的報紙印刷業務,連續跑了三家印刷廠,不是規模太小無法承擔印刷報紙這麼大的業務,就是對方的生產印刷任務已經排滿,還有一家印刷廠是因為安全管理上存在著很大的漏洞,蕭震雷經過參觀對方的印刷車間發現不少工人都抽煙,他擔心萬一因為煙火的原因引起大火讓報紙不能及時發售就會給報社帶來極為惡劣的影響。

  到了下午五點左右,兩人來到張繼堯比較熟悉的最後一家印刷廠,兩人來之前事先給這家印刷廠的老闆打過電話,因此剛到印刷廠就受到了老闆的接待,雙方寒暄一陣之後蕭震雷就提出想出印刷車間看看工人的工作情況和印刷設備,老闆很熱情,當即就帶兩人前往生產車間。

  經過參觀,蕭震雷和張繼堯發現這家印刷廠還有不少印刷機器都處於閒置狀態,而且那些機器都還很新,顯然這家印刷廠的產能還可以提高很多。

  參觀完畢之後,蕭震雷和張繼堯經過交換意見,對這家印刷廠比較滿意,於是與老闆商談印刷報紙的業務,印刷廠老闆對於有業務上門當然十分的樂意,在價錢上也開得不高,雙方經過一番討價還價達成一些,約定改日簽訂合同。

  蕭震雷又與張繼堯商量,決定為報刊取名為《庶民日報》,取服務百姓之意。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3:55

第196章 招聘記者

  報社的辦公場所已經租好,印刷方面的業務也找好了廠家,接下來蕭震雷讓張繼堯去其他報社挖人,不但要挖主編、編輯,還要挖記者,否則張繼堯一個光杆司令根本撐不起這麼一家報社,主要報社的總編就暫時由張繼堯兼任,他不僅要做經理還要做總編,工作量還是很大的。

  張繼堯去挖別人的牆角之後,蕭震雷則在大街上找了幾個木匠和泥瓦匠給報社辦公地裝修,然後親自跑了一趟工部局,現在工部局下屬機構中還沒有主管新聞媒體的單位,辦報紙還需要找警務處,他找到麥高雲讓其搞一張許可證,麥高雲現在因為幾件兇殺案的事情而忙得焦頭爛額,哪裡有時間管這種雞毛蒜皮的事?如果是別人找上門,估計他會發一頓脾氣後把人趕走,而蕭震雷不是一般人,不論是在華界還是租界都是聞名遐邇的人物,在工部局內部也是有著很強人脈關係的,不說別的,他跟德國人的關係就很不錯,而現在德國人又管著巡捕房的事情,不答應給蕭震雷辦,蕭震雷雖然不能把他怎麼樣,可蕭震雷有的是辦法給他找麻煩,本著不給自己找麻煩的想法,麥高雲還是指示自己的助理去給蕭震雷搞一張辦報社的許可證。

  忙碌了幾天,蕭震雷這邊已經把許可證辦下來了,裝修的進展也很快,蕭震雷也不能一直呆在報社裡,在振華公司和鐵血救國社的事情挺多,他將許可證辦下來之後就把報社所有的事情交給了張繼堯。

  鐵血救國社最近要召開一個會議,主題就是要商議派遣有能力的社員分別前往各省籌建鐵血救國社的分社,當然是秘密籌建,鐵血救國社為了保護社員的人身安全,規定所有社員在沒有得到組織允許的情況下都不能向外界公開身份,一切組織的活動都必須秘密進行,被派往各省的社員都要是有領導能力、性格果斷、有很高的思想覺悟的社員,在各省籌建分社的同時也要積極的發展社員入社,從而壯大組織的力量,如果能把手伸進當地清廷官府的內部那就更好了。

  這次會議開了一個星期,因為派社員趕赴各地籌建分社存在著很多問題,所以這些問題都必須要在會議上商議解決,被派出去的人在各地建立分會之後就實際上成了一方諸侯了,分社的社員越多,分社的勢力也就越大,那麼分社是否會脫離總社或者形成尾大不掉之勢呢?社員在各地又要本著什麼原則行事,又要遵守那些紀律呢?每個省要派去幾個人呢?這些都是需要解決的問題。

  在分派人員的問題上,這實際上就是一次權力的分配,每個都高層都推舉幾個熟悉的社員,雖然鐵血救國社成立的時間還很短,社內這些高層也都還沒有有意識地去爭奪權力,但是這種事情不是某人沒有意識到就不會存在,而是自然而然的產生了,對此,蕭震雷看得很清楚明白,可這也是沒有辦法避免的,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有人類,有團體,權力的爭奪就會無處不在,想要讓這個團體成良性的發展,就必須把權力的爭奪控制在一定的範圍,例如絕不允許為了爭奪權力而整個團體的利益而不顧,更加不允許為了權力而罔顧國家和民族的利益,這是底線,只要有人觸動了這個底線,蕭震雷都決定絕不姑息,該出手的時候就出手,而且在受到外力攻擊和壓迫的情況下,整個組織和團體都必須團結一致。

  經過七天的緊張會議,這次會議需要決定的事情都基本上定下來了,被派往各省的人員名單也明確下來,這份名單屬於保密級別為SS級的絕密文件,一旦這份名單洩露,那對於鐵血救國社將是一次大災難,所以知道這份名單上的所有名字的人只有幾個。

  每個省份被派去籌建分社的人員只有三個,其中一個為分社社長負全責,另外兩個人為副社長協助,遇到大事不能決定的請示總社,一般情況下由三人共同商議決定,但分社社長有一票否決權。

  會議結束之後,過了兩天,得到通知的各社員收拾行李拿著領到的經費各自出發分別前往自己的目的地,為了保證這些人的安全,上面還規定不是前往同一目的地的社員之間不允許打聽別人的目的地。

  在那些社員都離開上海灘前往自己的工作所在地之後已經是九月下旬了,張繼堯已經從別的報社挖來了十五個人,其中有兩個人做主編,六個人做編輯,剩下七個人都是記者,報社剛開張不能沒有老手記者,這些老手記者可以帶新記者,過了一段時間新記者也就成了老記者,如此一來,他們就可以單獨採集新聞素材了,報社也就有了足夠的記者在各地收集新聞。

  報社所在的樓層的裝修已經接近尾聲,到了月底就可以開張,但是就憑張繼堯挖來的那些人還不足以讓報社啟動起來,連報社的框架都沒有搭好,辦公室職員都沒有配齊,一切辦公用品都還沒有怎麼開張?

  所以他跟張繼堯兩人進行了分工,由張繼堯在報社坐鎮,把辦公用品買齊全,再讓挖來的這些人拿著招聘廣告去大街小巷張貼,之後去其他的報社打招聘廣告,張繼堯負責在報社面試前來應聘的人,而蕭震雷則去震旦學院內招聘記者。

  由於王亞男和程碧瑤兩個女子都在震旦學院,而且都已經開學了,所以蕭震雷把招聘的位址選在這裡,一方面是有兩女幫忙,還可以找到桌椅板凳以及一個陰涼的位置,而且現在還有很多上學期畢業的學生經常回來校園,在這裡也許能夠,招到一些做記者的好苗子,他已經讓張繼堯在登廣告的時候把應聘記者的面試地點寫在了震旦學院。

  蕭震雷來到震旦學院之後先找到了王亞男和程碧瑤,她們聽聞蕭震雷是來招聘記者、需要她們幫忙引薦校方領導之後非常高興答應幫忙,於是帶著蕭震雷去見校長法國籍教士韓紹康,韓紹康聽了蕭震雷的來意後原本是不願意的,後來一想報社在學院設點招聘記者可是一個大新聞,一定程度上可以為學校揚名,雖然記者在這個時代不是什麼很吃香的職業,可沒有一定的水準還真做不了記者,他便因此答應了。

  接下來蕭震雷在王亞男和程碧瑤的幫助下在學校操場旁邊找了一塊場地,就在一棵大樹下,從學校雜物間裡借來好幾套桌椅,擦拭乾淨之後就擺在大樹下,兩顆樹之間拉著一個橫幅,橫幅上寫著:庶民日報新聞記者招聘處。在旁邊還豎著一塊庶民日報社的簡介牌子,下面還有招聘的職位和具體要求。

  蕭震雷坐在中間,王亞男和程碧瑤兩人都是一臉興奮地坐在他的兩側,她們兩個蹺課了,程碧瑤負責給前來應聘的人發簡歷表格,而王亞男則負責將蕭震雷已經面試過的簡歷表格分類之後收起來,在旁邊還有幾張桌子上放著毛筆和硯臺,應聘者可以在這裡填寫簡歷。

  這次蕭震雷要招聘全職記者和臨時記者,應聘全職記者的人必須是學校畢業生或者社會上有一定文化程度的人,當然曾經做過新聞類職業的人士優先,而臨時接著基本上就在在校學生當中招聘,這些人可以利用星期六和星期天等節假日和休息時間去收集新聞素材,寫成新聞稿件之後送到庶民日報社,或者報社有採訪任務又人手不夠時,這些臨時記者就可以派上用場了,臨時記者的薪水不高,每月薪水只能勉強可以糊口,這也可以幫助在校一些貧困學生解決生活問題。

  攤子擺下來不久就有很多學生前來圍觀,但是卻沒有一個人上來應聘,不過很快就有一人前來詢問,一個戴著厚厚眼鏡的學生模樣的年輕人走過來詢問:“你們好,我看你們的招聘簡介,你們的報社叫庶民日報社,這個名字起得不錯,可我好像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家報社啊,你們報社在哪兒?”

  蕭震雷可不想被人誤會是騙子,他笑著介紹道:“相關的介紹在簡介上已經寫了,我們庶民日報是剛剛成立的,報社地址在公共租界,還沒有正式開張,所以現在在這裡招兵買馬、挑選良臣猛將!”

  這年輕人點點頭,隨即問道:“那您看我可以應聘記者嗎?”

  蕭震雷道:“記者是有風骨的,記者要實事求是的報導新聞事件的真相,弘揚光明,揭露黑暗,讓民眾有知情權,在你的新聞稿子裡不能參雜著個人感情,不能對該新聞事件的表露自己的看法和觀點,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一個新聞事件的是非對錯,看報紙的人自有看法,記者不能把自己的觀點強加給別人,記者要能夠面對權貴而不屈服,面對金錢的收買而不墮落,這些你能夠做到嗎?”

  蕭震雷的這番話不僅讓這個年輕人激動莫名,而且讓其他周圍這一大群年輕的學生們都聽得熱血沸騰,他們當中許多人的腰杆都不由自主的挺直了。

  他們當中所有人都意識到記者這個職業光榮而又偉大,這才是文人應該從事的職業,這個職業才是體現文人才華和風骨的最好舞臺。

  這年輕人扶了扶眼鏡框子鄭重的點頭道:“我能!”

  蕭震雷打量著這年輕人,問道:“你是震旦學院的學生還是已經畢業?以前做過什麼工作嗎?”

  “我叫林白衣,今年七月剛從南洋公學畢業,畢業之後留在了上海灘,這幾個月一直沒有找到滿意的工作,為了賺點生活費,我給人代寫書信,在商鋪給人算過帳!”

  蕭震雷點點頭說道:“你從這邊拿一張表格填一份簡歷,記得一定要寫下聯繫方式,否則我們要錄取你卻無法聯繫到你就麻煩了!”

  “好的,我明白了!”林白衣連忙走到旁邊,陳碧瑤立即遞過去一張表格,他接過去看了看,然後在旁邊找一張桌椅坐下認真填寫。

  隨後又有一個穿長衫的年輕人走過來說要應聘,這年輕人很瘦,臉有菜色,看上去非常的營養不良,蕭震雷問道:“你是在校學生?”

  “是的,我是浸會大學堂的在校學生,在報紙上看了你們的招聘廣告才過來的。”

  “那你只能應聘臨時記者,我們報社招聘記者不能讓學生放棄學業,不能與學生的上課時間發生衝突,你有寫過什麼文章嗎?”

  “有,在這裡!”長衫年輕人將手上一疊稿紙遞過來。

  蕭震雷接過看了起來,他看得很快,因為後面還有不少人在排隊等著面試,匆匆看了幾篇文章,他發現這個學生的文筆十分犀利,對時事有著一陣見血的看法,他連忙又將剩下的幾篇文章都看完了,這足足花去了一刻鐘左右。

  合上手稿後蕭震雷舒了一口氣,抬頭看向長衫年輕人道:“黃遠行是你的筆名吧?這個筆名很不錯,有點詩意,遠行先生,我看你還是別做臨時記者了,你的文筆很不錯,很犀利,我這裡有一份工作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做,做我們報社的特約評論員,你可以針對發生的新聞和時事寫出自己的看法和觀點,寫完之後寄到我們報社,我們會按照字數付給你稿酬,並且酌情刊登出來,而你又不用在外面跑新聞,如果你願意的話,具體的稿酬和待遇我們再商量,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黃遠行想了想認為做特約評論員也不錯,雖然不能在外面跑新聞,不能秉筆把看到的新聞寫成稿件,但是卻可以對發生的新聞進行評論,這豈不是正合心意?他立即答應:“好,我答應!”

  蕭震雷看著手上這些稿件問道:“這些稿件我看著都可以發表出來,等會你可以把這些稿件寄到我們報社,或者親自送過去也行,過幾天我們的報紙就要發行了,這幾篇評論員文章正好可以刊登出來!這樣,你在旁邊拿一張表格填下一下你的個人簡歷,填完之後交給我身邊這位女同學,然後你明天去我們報社找張繼堯總編,你們具體商量一下稿酬和待遇的問題,我會給張總編打招呼!”

  黃遠行點頭,神色中有些興奮和激動,“好的,謝謝先生!”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3:56

第197章 剿匪消息

  蕭震雷在震旦學院忙著招聘了三天,這期間一共有一百多人前來面試,他也不可能把這些人都留下來,經過挑選,又與張繼堯進行商量之後留下二十一人做全職記者,這些人將被分別駐留在滬西、南市、法租界、公共租界四個區、閘北、寶山、鬆江等上海灘周邊縣鎮當任記者,讓有過做記者經驗的人帶一兩個新人負責一個地區的新聞素材採集和新聞稿件的撰寫工作。

  另外還有十二個學生仔做臨時記者,在星期六和星期天以及節假日採集新聞素材自己撰寫新聞稿件,除了這些人,蕭震雷和張繼堯還留下了十個人在報社做後勤、文員等工作,現在報社有全職記者二十八人,臨時記者十二個。

  要說報社在上海灘和周邊縣鎮根本不需要招聘這麼多記者,在上海灘的諸多報社也沒有哪一家報社養這麼多記者,可蕭震雷招聘這麼多記者卻不是讓他們吃閒飯的,他和張繼堯進行了商量,把這些記者進行了分工,一部分記者專門盯著官府和租界當局,一部分記者專門盯著豪門大戶,一部分人則盯著幫會,還有一部分記者則專門盯著上海灘的一些著名人士和娛樂界,最後一部分人則自由採集民間新聞素材,如此進行分工之後,庶民日報比其他報社獲取新聞素材的時間要快得多,只要上海灘有什麼風吹草動,庶民日報的記者們肯定是最先得到消息的,這些記者就好比後世港島的狗仔隊,如影隨形,一天二十四小時蹲點,如果採集到什麼新聞,他們會第一時間把稿件發回報社。

  剛剛幫著張繼堯忙完報社的事情,報社正式開張之後,蕭震雷還沒有來得及休息兩天,十月一日這天上午,城廂自治公所總董李平書就派人來請他過去,說是有事相商。於是蕭震雷讓奧皮音開車,他坐著汽車前往李平書在南市的住所。

  家丁將蕭震雷引進客廳,李平書看見看起身笑道:“寰宇老弟來了,來,快請坐!”

  蕭震雷連忙拱手笑道:“李公這麼客氣可是折煞我了,小子實在不敢當啊!”

  “要的,要的,哈哈哈!”

  當蕭震雷坐下後問道:“不知道李公把小子叫來有何吩咐?你直說就是!”

  這時丫鬟端著託盤過來送上茶水,李平書請蕭震雷喝茶,喝了幾口之後李平書才開口道:“是這樣的,上次寶山縣衙被屠一事你知道吧?”

  “當然!”蕭震雷點頭道:“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聽說在寶山縣衙被屠的前一天從南京下來的鄂那海大人也在租界被刺了,我後來還想這事怎麼這麼邪門呢!怎麼啦,李公,難道這事都過去快一個多月了,難道您老今兒找我來與此時有關?”

  李平書點頭道:“嗯,要說也有一定的關係,出了那兩件事情之後,上面就認為那些悍匪太倡狂了,因此兩江總督和這邊道台衙門都派得力官員進行調查和緝捕,可這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仍然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可這事又不能這麼算了,否則官府的臉面往哪兒放呢?你說是吧?所以南京方面發下話來,既然查不到線索,那麼索性出動大批官兵把我省境內的江洋大盜、亂党、盜匪、占山為王的土匪們全部剿滅乾淨,一來給外界也有一個說法,二來呢犯案的悍匪肯定是藏在那些刁民,如果那那些刁民全部剷除了,悍匪也就被剷除了!”

  蕭震雷說道:“這倒是,不知道李公叫我來是為了?”

  “剛才老夫說了,上面準備出動大批官兵剿滅那些刁民,可是咱們省有戰鬥力的軍隊也就是南洋第九鎮,新軍第十三混成協和第二十三混成協還在招募籌建之中,指望不上,但是這新軍第九鎮擔負著鎮守江寧的重任,只能抽調一部分兵力參與剿匪,而且這一部分新軍的剿匪地在江北一帶,在江南一帶由各府縣自行抽調綠營或巡防營進行剿匪,咱們蘇鬆太道的兵力是足夠的,可是因為租界的存在,必須要留下足夠的兵力鎮守,因此只能從五個巡防營當中抽調兩個進行剿匪,但是兵力上卻是不足,蔡大人想起我們南市商團不是還有五百人槍,於是就下令從我們武裝商團抽調四百人,再從你的振華公司抽調四百人,湊足八百人編成一個標,下轄兩個營,當然蔡大人也不讓你白白出兵又出錢,暫時任命你為蘇鬆太道第八巡防營標統,統轄這八百人,只要這次剿匪你的標能夠有所斬獲,立下一些功勞,蔡大人就舉薦你為新軍第二十三混成協第四十六標標統,你這八百人也劃歸第四十六標之下,不足的兵力編制由你自己補齊,新軍軍餉照發!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蕭震雷聞言不由驚呆了,蔡乃煌竟然下如此血本?他疑惑道:“李公,您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我此前只是一個平頭百姓,前段時間得葛縣令舉薦成為楊鎮鄉勇團練把總,這從把總一下子提升到標統,這個提升幅度也太嚇人了,說出來有點不敢讓人相信啊!而且綠營和新軍是兩個不同的系統,我只知道巡防營最大的官才是千總營官,沒聽說過巡防營有標統的啊。”

  李平書聞言不由苦笑道:“我當時聽了蔡大人的話也是這麼想的,你猜蔡大人怎麼說?他說事急從權,讓你當巡防營標統只是一個過渡,事後還是要把你提升為第二十三混成協第四十六標標統的,我也琢磨過,想到了三個原因,第一是因為蔡大人他很欣賞你;第二,第二十三混成協到現在人員都還沒有招滿,至少還差一半人,蔡大人想把你的幾百人抽過去,先把架子搭起來,不足的再慢慢補充;第三,面對剿匪兵力不足的問題,蔡大人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為了讓你賣把子力氣只能下這個血本!”

  明吧了,可明白歸明白,這是他還不能推諉不能拒絕,否則蔡乃煌可能會立刻翻臉不認人。

  蕭震雷想了想苦笑道:“李公,看來我不答應也得答應了?如果我把商團抽調走了四百人,那南市商團這邊就只有一百人了,不會出什麼事情吧?萬一要是我抽調四百人之後,有暴徒或亂党趁我們勢弱突然冒出來大肆搶劫諸位老闆的貨車和商鋪,那我們的損失就大了。”

  蕭震雷這話雖然有些危言聳聽,可說得李平書心驚肉跳,在自治公所所有董事當中,他的家底是最豐厚的,如果有暴徒和亂党要搶劫,肯定會先對他的商隊車輛和商鋪下手,他臉色凝重,點頭道:“不錯,寰宇老弟啊,我們確實不能不防,小心總是無大礙的,這樣吧,你給我留下幾個得力人手,我再想辦法讓蔡大人同意讓我從別處再招募一別商團士兵,讓你給我留下的幾個人分別統帶,你看怎麼樣,還來得及嗎?”

  蕭震雷聽得心中一喜,剛才是他只不過隨口一說,沒想到李平書就自己提出繼續招兵,這不是往他手裡送兵嗎?他立即說道:“如果加緊訓練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我給您老留下幾個最得力、最有威信的人,只要有他們在,保管能夠以最快的速度把什麼都不懂的泥腿子訓練成精兵!”

  李平書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老懷大慰:“這就好,這就好!槍械方面你能不能再給我想辦法弄一點過來?”

  蕭震雷問道:“您老準備再招多少人?”

  李平書道:“沒有四百人,這城廂方圓上百里根本就不安全,我打算再招三百人,你就給我弄三百人的槍械和彈藥吧!”

  “好,這沒問題,我與禮和洋行的鮑爾經理有點交情,價錢上應該可以便宜一點,但要給您備足一些!”

  “那就讓你費心了!”

  離開李府之後,蕭震雷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振華公司把這件事情跟老鷹等人商議一下,這件事情他推不掉,只能按照蔡乃煌的意思去辦,但是從工廠護衛隊中抽調四百人必須還要與老鷹等人商量,畢竟現在工廠護衛隊名義上只有五百人,可實際上已經有兩千餘人,肯定要抽調已經完成訓練的隊員,而護衛隊的情況老鷹等人是最清楚的。

  蕭震雷剛剛進了振華公司,宋世傑就找到了他的辦公室,“總裁,你可回來了,我一上午都在找你!”

  蕭震雷請他坐下問道:“哦?老宋,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宋世傑點頭道:“是的,我得到消息,據說新任的寶山縣令前天下午就到了,您看是不是要去一趟拜會一下?”

  “是要去一下,你知道這新任的縣令姓甚名誰,是何方人士嗎?”蕭震雷想了想問道。

  “我找人打聽清楚了,據說此人叫鐘林,是一個舉人,這個縣令是捐來的!好像是西川人士!”

  “捐官?”蕭震雷愣了愣,他一拍大腿後悔道:“嗨,媽的,我怎麼沒想到去捐官呢?如果我能把寶山縣令的缺撈在手裡,我們在寶山豈不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宋世傑苦笑著攤了攤手:“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3:57

第198章 要好處

  蕭震雷讓宋世傑去打聽一下這個鐘縣令的為人如何,要去跟官面上的人物打交道,得先摸清家的脾氣和喜好,要不然過去之後還不知道怎麼上門,也不知道怎麼交談,這是最虐心的。

  隨後蕭震雷又對宋世傑道:“打聽鐘縣令的事情你先放到一邊,現在去通知蔡國棟、馬漢龍和其他幾個成員過來,我們開個小會,有件事情要大家商議一下!”

  “好,我現在就去!”宋世傑答應一聲就轉身離去。

  沒過多久,班子裡幾個主要成員先後到來,此時蕭震雷早已經安排高秘書為每個人倒上了一杯茶,準備好了煙灰缸。

  點燃一支煙,蕭震雷抽了幾口後看著大夥道:“今天把諸位召集過來主要是突然出了一件事情,兩個小時前城廂自治公所的總董李平書把我叫過去說江寧方面準備出兵剿滅江北和江南所有的土匪山寨以及鹽梟巨盜團夥,但是蘇鬆太道這邊的兵力不足,守備地方都不夠,哪裡能抽調兵馬去剿匪?道台蔡乃煌勉強抽調了兩個巡防營,這遠遠不夠,他看上了南市商團的五百人馬以及我們公司護衛隊的五百人馬,決定分別從南市商團武裝和我們護衛隊中各自抽調四百人編成一個標,下轄兩個營,是為蘇鬆太道第八巡防營,由我出任標統,待剿匪歸來之後將我們這個標劃歸新軍第二十三混成協,番號改為第四十六標,由我任第四十六標標統,明天我就要去道台衙門面見蔡乃煌,李平書只不過是受了蔡乃煌的指示事先讓我有個心理準備,也就是說這件事情我不想答應都不行,否則蔡乃煌不會給我好果子吃,諸位對於此事有什麼看法,我們又當如何應對?”

  在坐的其他人每人都是煙槍,會議室裡煙霧繚繞,蕭震雷的話說完之後,其他人吸煙的頻率明顯加快了,會議室裡的煙霧更多了。

  宋世傑先開口道:“我以為蔡乃煌這麼做有很深的用意,他對秘書長掌握的五百商團武裝和我們公司的五百護衛早就十分忌憚了,只是一直以來沒有什麼藉口奪走我們這些人馬,要知道這邊只有五個巡防營總共還不到兩千人馬,本身的守備就不足,如果抽調走兩個巡防營,而秘書長又控制了一千人馬,這一股力量對於上海灘的威脅是非常巨大的,他肯定不會放心,而這次恰逢江寧那邊要剿匪,因此他才覺得是一個機會,他肯定有著自己的打算,這次蘇鬆太道的領兵之人肯定不可能是秘書長,以我看可能是巡防營統領以及吳淞炮臺總兵官姜國棟,他可以命令姜國棟讓我們的士兵當炮灰衝鋒在前,如果秘書長帶的兩個營在戰鬥中損失慘重,他則可以借機吞併我們剩下的殘兵敗將,如果秘書長帶著兩個營在戰鬥中大獲全勝,他則可以向秘書長示好,通過收買拉攏、封官許願等一系列手段讓秘書長對他效忠,例如就如秘書長所說,調往新軍第二十三混成協出任第四十六標標統,而秘書長統帶的兩個營也劃歸第四十六標,可對於新軍一個標來說,八百人遠遠不足,因此還要招募士兵,缺少軍官,如此一來他就可以向第四十六標派軍官給秘書長的手下人馬摻沙子,從而達到控制或鉗制第四十六標的目的,秘書長想要做穩第四十六標標統的位置就必須要抱緊他蔡乃煌的粗腿,否則很容易被別人取而代之!”

  宋世傑的這番話簡直就是把蔡乃煌的打算分析了一個透徹,蔡乃煌實際上就是這麼打算的,宋世傑與蔡乃煌是老朋友了,也難怪他對能摸准蔡乃煌的脈搏,知道他吃的什麼飯拉的什麼屎。

  其他班子成員聽了宋世傑的分析後都認為非常有道理,都點點頭,老鷹蔡國棟吸了一口煙開口說道:“其實我認為這對於我們來說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安全總負責人馬漢龍疑惑道:“哦?國棟兄這麼說想必有一番見解,不如快快說出來?”

  蔡國棟道:“我們招手的第一批五百人護衛隊到現在為止一共訓練了五個月了,按理說新兵訓練早就結束,但是為了不讓這些人被外界發現,也不讓他們出去惹事,我們一直沒有讓他們的訓練沒有停止過,可這麼長時間了卻沒有讓他們走上真正的戰場,沒有讓他們有機會見血,秘書長和諸位都知道一個道理,沒有與敵人幹過仗的士兵永遠都是新兵,而這次我們可以借著這次機會正大光明的磨練士兵,讓他們見見血,脫離新兵的行列,我相信只要讓他們見血,這次剿匪之後他們必然成為一支精銳軍隊!”

  其他班子成員都聽得連連點頭,是啊,一支沒有見過血的軍隊無論訓練多長時間,無論有著多麼好的戰鬥武器和裝備都還是新兵,一旦經歷大戰,在大戰中受到挫折都會崩潰,所以把那些已經完成訓練的護衛隊帶出去見見血是很有必要的!

  “我也認為這對於我們來說是一個機會,我們索性順水推舟答應下來!”副總經理鄧華明說道。

  隨後另一個副總經理林志強也表示贊同:“不錯,護衛隊訓練了近半年,打掉了那麼多彈藥,也是時候檢驗一下他們的訓練成效!”

  蕭震雷看向宋世傑和範之庸以及馬漢龍問道:“老宋、老范,老馬,你們的意思呢?”

  宋世傑道:“我也同意,這確實是一次光明正大磨練我們軍隊的機會,既然蔡乃煌已經都算計好了,我估計秘書長你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去的,即便你裝病或者外出,蔡乃煌也會想辦法奪取我們的兵權,與其這樣,您倒不如很乾脆的答應下來,只要我們牢牢掌控住這些人馬,蔡乃煌就不敢亂來,因為他也擔心把您逼急了您會突然發難,到時候他會得不償失!”

  范之庸和馬漢龍也點頭表示同意,認可宋世傑的說法。

  蕭震雷點頭道:“如此我們就借這次的機會磨練軍隊,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老蔡,你這兩天把要抽調出來的護衛隊四百人挑選出來,做好動員和準備,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那就散會。”

  十月二日,中國自建的京張鐵路通車,主持修建者為鐵路工程專家詹天佑,全長380華里,這也是中國第一次自主修建的鐵路。

  也是在這一天,蕭震雷前往道台衙門面見蔡乃煌,汽車開到道台衙門門口後停下,蕭震雷讓奧皮音把幫他把帖子遞進去,守門的兵丁看見是洋人遞過來的帖子不敢怠慢,接過帖子轉身就進了衙門內。

  幾分鐘後,蔡乃煌翻開帖子看了看見是蕭震雷來了,心中頗為感慨,想當初蕭震雷和宋世傑來找他希望可以買地建廠,他擔心蕭震雷這個人性子太野,容易惹出是非出來,而且那時恰逢蕭震雷把奧皮音打得住進了醫院,他也怕洋人找麻煩,給自己惹一身騷,因此就嚴詞拒絕了蕭震雷,可沒有想到蕭震雷最後卻收服了奧皮音,還讓奧皮音出面幫助說合,讓葛士宏心甘情願地賣了地。

  蕭震雷也如蔡乃煌預料的那樣,果然到處惹禍,不過他也發現蕭震雷雖然喜歡惹禍,但是每次都有辦法化險為夷,還認識了不少聞名上海灘的大佬,反而讓這傢伙的勢力發展得越來越大,最後竟然有一千兵馬,人人有槍,這在上海灘絕對是一股不能忽視的力量,這讓他感覺到了害怕,萬一這傢伙發瘋或者被革命黨策反了,那這上海灘豈不是要變天了?因此他趁著這個機會像削弱蕭震雷的兵力,然後趁其虛弱的時候吞併。

  “讓他進來吧!”蔡乃煌摸了摸額頭對對面的兵丁吩咐道。

  “是,大人!”

  不久蕭震雷和奧皮音被剛才那兵丁引了進來,蕭震雷見到蔡乃煌行禮道:“參見大人!”

  蔡乃煌抬抬手:“蕭把總,免禮吧,坐。”

  “謝大人!”蕭震雷答應一聲,走到旁邊一張椅子上坐下。

  蔡乃煌也不廢話,直接問道:“想必昨日城廂自治公所的李平書已經跟你提過了吧?”

  蕭震雷又不得不起身彎腰拱手道:“是的,大人,為朝廷剿匪,卑職義不容辭,但凡大人有令,卑職必定率手下人馬衝鋒在前。”

  “嗯!”蔡乃煌要相信他這番話才怪,畢竟誰都不是傻子,不過他臉上有了一些笑意,“這就好,這次讓你帶商團武裝和你那護衛隊會同姜國棟統領一同出兵去剿匪也是事出無奈,誰讓咱這裡兵力不足呢?不過你放心就是了,本官不會讓你白忙活,現在本官就任命你為蘇鬆太道巡防營統領,將從商團和你的工廠護衛隊抽調出來的八百人變成一個標,下轄兩個營,由你統帶,這次出兵剿匪以姜國棟為主將,你為副從旁協助,你們二人一定要同心協力將匪患清剿乾淨,待你得勝歸來,本官就推薦你當任新軍第二十三混成協第四十六標標統,你這兩個營也一起帶過去!”

  蕭震雷再次行禮:“是,大人!不過大人,這出兵也需要開拔費,需要添置彈藥,卑職那八百人只有槍,沒有炮,卑職想添置四門火炮,免得打起來吃虧,另外購買糧草之類的物資也需要銀子,不知道大人什麼事情把開拔費和彈藥糧餉給發下來?”

  蔡乃煌聽得臉一黑,當場就想叫人把蕭震雷拖出去剁了,可他也知道這絕對不行,逼急了蕭震雷很有可能會狗急跳牆,據說這傢伙一身本事不小,而且旁邊還有一個洋人大力士,不好招惹,暫時忍下這口惡氣。

  蔡乃煌陰沉著臉道:“本官手裡也不富裕,地主家也沒有餘糧,不過這次剿匪本與你無關,本官卻讓你去剿匪,不拿出一點錢給你也確實說不過去,這樣吧,本官給你一萬兩,多餘的沒有了,你要買火炮、添置彈藥得自己想辦法去找洋人買,不足的部分需要你自行籌集,如果你能打勝仗,一切繳獲都歸你,官府這邊分文不取!”

  蕭震雷奸計得逞立即道:“謝大人”,這次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找鮑爾購買火炮了。
嚴羊 發表於 2019-7-7 13:58

第199章 土包子縣令

  蕭震雷喜滋滋地拿著蔡乃煌書寫的委任狀從道台衙門裡出來,他倒不是對於升官了歡喜,而是蔡乃煌同意了由他自行採購武器彈藥,包括重武器火炮,開了這個口子之後,他就可以大肆購買重型武器了,再購買其他的軍事裝備將他手下所有人都武裝到牙齒。

  這張委任狀實際上只是蔡乃煌自行任命的,並沒有得到清廷的承認,蔡乃煌目的只是讓他有一個名目和身份,如果在接下來的剿匪過程中蕭震雷的兩個營表現突出,蔡乃煌為了籠絡住蕭震雷必然要兌現承若,推薦他為新軍第二十三混成協第四十六標標統那時才是正式任命,也會報到朝廷備案,反正這個混成協還缺大半兵員,把蕭震雷和他的兩個營填進去再招收一部分人則剛剛好,蔡乃煌倒是打得好算盤,無論這次剿匪結果如何,他都不虧。

  回去的路上,蕭震雷想起還要購買火炮、炮彈,於是讓奧皮音開車去禮和洋行,反正是順道,現在就把該置辦的武器彈藥置辦齊備了,省得再跑一趟。

  鮑爾對於蕭震雷的到來十分熱情,倒不是他與蕭震雷的關係真的有多麼的好,也不是他真心把蕭震雷當做朋友了,蓋因蕭震雷每次來找他都會給他帶來一筆生意,且不說這生意大小,誰會有生意不做的?送上門來的錢都不要?那是傻瓜,鮑爾不是。

  “蕭,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裡?你該不會是來找我聊天的吧?那我可沒興趣,我的興趣是找女人聊天,而不是男人!”鮑爾拿著兩杯酒走過來將其中一杯遞給蕭震雷。

  蕭震雷笑了笑喝了一口酒,笑道:“我就知道你是這樣的,好吧,如你所願,今天我給你帶了一筆生意過來!”

  鮑爾立刻來了興趣,“什麼生意,有多少?”

  “這就要看你的誠意了!”蕭震雷笑了笑,從皮包裡拿出蔡乃煌寫的委任狀遞過去:“上海道台蔡大人剛剛任命我為巡防營標統,由我自行購買武器彈藥,槍支和子彈這些我暫時不缺,就是缺少火炮和炮彈,另外我想再採購一些手榴彈,說說吧,你這兒都有什麼好貨?”

  鮑爾看了委任狀之後還給了蕭震雷,他不是一定要看委任狀才賣武器,也不是要確認蕭震雷有這個資格採購大量武器,其實原因是這個時期在遠東地區大規模出售武器給某人實際上是一種政治傾向,列強認為袁世凱有前途,把寶押在他的身上,於是就把大量武器賣給他,這其實就是一種政治上和軍事上的雙重支持,清廷要搞袁世凱,還得顧忌列強的態度,而老袁就相當於列強在中國的代理人一樣。

  不過像蕭震雷這樣的小芝麻官,列強根本不在乎,只要是清廷官方的人就可以從他們手上買到武器,如果購買的數量過於龐大,洋行當然不敢擅自做主,還必須請示領事館,但是數量不大,與對方所擁有的兵力規模相當的話,洋行就會直接做主出售。

  列強在華出售武器也是要看物件的,一般黑市武器商人可以在他們手裡買到,數量不會很大,洋行也不會出售大宗武器給黑市商人,不是官家身份想從洋行手上買到武器很困難,例如那些地主老財想買幾杆槍保家護院,江湖人士想買槍防身,洋行是不會賣的,原因是數量太少,洋行是批發商,而不是零售店,少量購買只能去找黑市商人,又或者從清廷軍方淘一些。

  還有,洋行不會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出售武器給革命黨,出售武器給革命黨就表明該國站在了革命黨這一邊,可這個時期清廷畢竟還佔據著統治地位,牢牢統治著華夏大地,如果某國明目張膽地支持革命黨,那麼清廷必然翻臉,之前簽署的一切不平等條約就會被清廷宣佈廢除,這種做法顯然不符合列強在華利益,沒有那個國家會傻到這種程度,要賣武器給革命黨,洋行也只能偷偷地賣一些,而且數目不會很大,再說革命党想大宗購買武器也不行,因為沒錢,活動經費都是找華僑們募捐的,哪裡有太多錢買武器彈藥?革命黨的一貫做法就是在清廷軍隊內部策反。這種做法確實有著很大的殺傷力,但是清廷中人也不是傻瓜,經過這幾年很多次被革命黨策反了好多支部隊進行了起義之後,清廷也學精了,那就是平常不給新軍部隊的士兵配發彈藥,讓新軍士兵只有槍而沒有子彈,想起義造反也打不響,革命黨策反的新軍多次起義失敗都是因為沒有子彈。清廷為什麼只是不給新軍配發子彈?為什麼不連巡防營和綠營這些舊軍隊也不發子彈?因為新軍軍隊中的軍官和士兵很多都識字,在思想覺悟上要比巡防營和綠營清兵高一些,革命黨人就是看准了這一點,一般都只在新軍軍官和士兵中發展,用三寸不爛之舌策反這些人。所以說啊,人讀書讀多了心思就不定,心思不定就容易被人鼓動和說服,相反那些沒有受過教育的舊軍隊士兵絕大部分都是死腦經,認死理,想讓他們賣命得拿出真金白銀,可革命党人沒錢,光憑空口白牙吐口水想策反他們也不太容易,革命黨人要成事當然會撿容易去做,所以各省新軍都被他們盯上了。

  閒話少說,回歸正題。鮑爾從辦公桌的抽屜拿出一份清單遞給蕭震雷道:“我們禮和洋行的倉庫所有存貨型號都在這裡,你自己選吧!”

  蕭震雷接過清單看了看,清單上面火炮的型號不多,不過都是德國產的,山炮和野炮都有,超過105毫米大口徑的火炮數量少。不過他不準備買大口徑火炮,大口徑火炮雖然威力大,但重量也大,運輸極為不便,思索再三,他決定就買兩門克虜伯75毫米山炮,山炮相比野戰炮要輕便得多,在江南這一帶攜帶比較方便,而且他也不想買多,火炮價格極為昂貴,他還不想被德國人痛宰,現在他有機械製造廠,有技術工人,可以製造生產火炮的生產線設備,麻煩的是沒有火炮生產線設備的圖紙,要麼購買一套二手火炮生產線設備,然後依照原樣製造,要麼購買設備圖紙自行琢磨生產,不過只有圖紙沒有實物比較麻煩一點。不過這難不到中國人。

  鮑爾對於蕭震雷只買了兩門火炮極為失望,不過人家來了一趟,還帶來了生意,雖然說數目少了一點,可蚊子再小也有肉,鮑爾還是同意賣給蕭震雷,當然在價格上不可能做太多的讓步,不過卻也沒有要價太狠,蕭震雷對行情還是比價瞭解的,當然不會吃虧上當。

  付了錢之後,蕭震雷讓鮑爾派人將火炮和配套的炮彈直接送到振華公司旁邊的護衛隊訓練營地,到時候自然會有人收貨。

  回到振華公司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中午,在食堂吃了午飯,剛準備眯一會養養神,宋世傑就找了過來,他告訴蕭震雷打聽到的新任寶山縣令鐘林的情況。蕭震雷得知鐘林的情況後考慮了幾分鐘,讓他宋世傑去準備一些禮物,並把範之庸找來,從他的私人帳房上取來一些銀票。

  下午兩點左右,宋世傑將禮物送到了過來,蕭震雷讓奧皮音提著禮物出了振華公司開車前往寶山縣衙。

  很容易就見到了新任寶山縣令鐘林,這位仁兄在身板上與他的前任截然相反,葛士宏是高瘦,而鐘林卻是矮肥,又矮又肥,整個人看上就是一個十足的肉球,臉上的肥肉見他那一雙眼睛擠得只剩下一條縫了。

  “哎呀哎,原來是蕭老弟到了,請恕鐘某有失遠迎啊,哈哈哈!”鐘林眯著雙小眼從臺階上“滾”下來拱手說道,這傢伙也慣會拉關係,見蕭震雷只比他年輕十來歲,立即以兄弟相稱。

  蕭震雷也拱手笑道:“冒昧前來拜會,實在唐突之至,還請鐘兄莫要怪罪才是,小弟這裡帶來一些小小意識,不成敬意,還請鐘兄一定要不要嫌棄才是啊!”

  “哦,不嫌棄,不嫌棄,蕭老弟有心了,你這人爽快,不做作,我喜歡,來,咱們縣衙內說話!”鐘林二話不說就拉著蕭震雷進了縣衙,奧皮音跟在後面。

  其實鐘林剛來就得知了縣內最大的財主就是蕭震雷,擁有振華公司這個聚寶盆,他一直等著蕭震雷上門,畢竟今天以前蕭震雷還只是一個把總,把總的品級太低了,比縣令低了好幾級,當然是蕭震雷要來拜會他,可現在蕭震雷搖身一變,變成了標統,標統相當於團長,這可是能縣令平起平坐的武官,雖然只是蔡乃煌任命的,沒有報備朝廷,但這等於是有了蔡乃煌的支持,鐘林知道他這次想痛宰蕭震雷的想法不太現實了,且不說蕭震雷的官職已經與他相當,就說蕭震雷手下還有五百人馬就讓他不敢起非分之心。

  上次蕭震雷和奧皮音、老鷹三人在這裡大開殺戒,整個縣衙血流成河,到處都是彈孔和手榴彈爆炸的坑坑窪窪,破敗得不成樣子了,可現在才過了一個多月,這縣衙又被修繕得如新的一般,估計這是原本縣衙的官吏們為了討好還在路上的新任縣令鐘林而安排的。

  進了內堂,兩人分賓主坐下,待侍女上茶之後,鐘林又請蕭震雷喝茶,喝了幾口鐘林便笑道:“蕭老弟,我這廂要恭喜你高升啊,從一個把總直接提到標統,這可是連升好幾級,真是羨煞旁人啊!”

  蕭震雷擺擺手:“嗨,小弟我這個標統只是蔡大人臨時任命的,為了剿匪統帶部下方便而已,據我所知新軍一個標有兩千人,可我手下才八百人,差了一大半呢!我這個標統名不副實,我看啊等剿匪介紹了,我這個標統就會被拿掉!”

  “不會不會!”鐘林道:“只要你不犯什麼大錯,上面一般不會讓下面的人降職,咱大清這官只要升上去了,一般不會降下來,除非自己找死,嗨,咱說這些幹嘛,來來來,喝茶喝茶。”

  隨後兩人開始了閒聊,蕭震雷問道:“鐘兄這次是一個人前來上任還是帶家眷一道過來的?”

  鐘林道:“我老家在西川,山高路遠,我拿婆娘從未出來過,我擔心她受不了這個顛簸就沒讓他,再說我那婆娘有點厲害,我要是帶她一起過來,還怎麼玩呢?嘿嘿!對了,老弟今天到我這裡來是有什麼事嗎?”

  “沒事,沒事,鐘兄初到這裡,小弟我怎麼著也要過來拜會不是?這今後鐘兄就是這兒的父母官了,小弟以後還得多多仰仗鐘兄關照,特別是我那振華公司,平時免不了被那些無賴和地痞們敲詐,以後還得請鐘兄多多費心照看一二!”

  蕭震雷說完從口袋裡拿出兩千兩銀票放在桌子上推過去笑道:“這是小弟的一點小小意思,還往鐘兄不要嫌少!”

  鐘林看了看那些銀票,臉上立即露出了笑意,眼睛眯得更厲害了,連忙將銀票收起來,哈哈大笑道:“好說,好說!有我關照,我看誰敢打你的秋風,蕭老弟你儘管放心,哈哈哈……對了,蕭老弟是對這大上海熟悉,能不能帶我去逛逛?聽說這裡的女人都是美得不得了咧!”

  蕭震雷見這傢伙剛到這裡沒幾天就想進上海灘玩女人,還真與宋世傑打聽到的消息一致,他笑道:“噢,原來鐘是同道中人,這還不簡單,現在差不多下午三點左右,小弟我外面有車,咱們現在就去,到上海灘差不多就是四點,到了之後小弟帶鐘兄先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逛逛,看看租界的高樓大廈和黃埔灘邊的大洋船,到了晚間時分就找一家大一點的青樓叫上一桌,叫幾個美女陪鐘兄喝上幾杯,吃完喝完,咱們再去匯中飯店歌舞廳叫幾個洋人舞小姐耍耍!”

  “洋女人?這個我喜歡!”鐘林原本眯起的小眼睛瞬間睜得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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