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國] 五代夢 作者:寶慶十三郎(連載中)

 
Babcorn 2019-7-13 18:44: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3 21329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3 21:10
第五十章 歷史的軌跡

        劉繼興靜靜的站在湖水邊,這裡也算是皇城西湖的邊沿小道,自從先帝劉晟去世後,在徵得劉繼興同意之後,西湖藥洲變成了唐大師唐裳修行的地方。當然,後來搬過來的還有當天劉晟寵愛的馬敏,她選擇了跟隨唐裳習道,劉繼興沒有干涉她,也沒有對興王府馬家施壓。

        劉繼興沒有讓人去打擾他們,也不想打擾他們所謂的修行,畢竟皇城裡住地方太大了,自己也不缺那些地方。如今天氣在南方逐漸變得熱起來了,劉繼興每天要應付的事情太多,參與的事情也多,平時都幾乎比較忙,今天難得有一點點時間,便避開了一大幫人,出來散散步。

        其實,劉繼興是想好好捋捋這段時間,自己進行的一系列計畫,和清晰的分析一下自己撒下去的龐大的網,看看自己如今能不能夠拽在手裡,或者隨時的收放由心。

        一個是海上的行動和勢力擴充,基本上達到了自己想要的要求。在後世發達時代裡,都有很多國家力不能達的發展海軍,何況在這個沒有機械動力的時代裡。在自己的想法和指示下,大漢國船棹使伍彥柔正在進行著實驗,那是一些連他自己從來都不敢想像的事情。

        東海和後世黃海一帶沿海,雖然有著複雜的勢力群體,但是介於這個時代的整體水平,水軍還都只能在近海周旋。在自己強大的樓艦火力下,以羯可船長為主的自己的船隊不斷出擊,已經肅清了海上的大大小小剩餘勢力。真正的讓大漢國的船隊,做到了海上霸主的姿態,雖然這個勢力還不能完全公開,但是劉繼興相信,這一天不會太久了。

        東海沿線比較大的島嶼,在自己清晰的線路指引,和有目的的出擊下,喬裝海盜的水軍基本上都強行登陸,或者公開的佔領了。船隊水軍更是在高麗、周國、唐國、吳越國、閩國接壤和擁有的海岸線上,強勢取得了主要的主動權,和深水港灣。隨時可以對自己的行動,起到重要的幫助。

        如果是以前,劉繼興絕對不會相信,自己可以養得起這麼龐大的船隊、水軍和各式戰艦。但是事實證明,自己以把劉家的錢花光的原則,和以戰養戰、以戰養人的戰略,解決了這個重大的問題。而且水軍隊伍得到了更大的鍛鍊,不但培養了一大批水軍將領,而且水軍實戰能力大大提高增強。

        再有就是對南海的開發,可以說是取得了可喜的成績。大漢國現在不但完全控制了海南島的原住民族,而且開發出來了南海島周邊海域,和南海諸國交往也取得了長足發展的前景。現在這些小國不但知道了大漢國的厲害,還紛紛想依靠大漢國。

        當然,在海南島的開發上,劉繼興是得到了一個人的大力支持,這個人就是大漢國另外一個異姓王,當代薛王李瑋素。

        說起薛王,可能很多興王府的人都知道。但是說起薛王李瑋素,可能反而沒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名字。因為,在興王府,薛王是一個符號,一個前朝的王族。至於薛王是哪個人,估計都沒有幾個人認識。

        因為,在幾十年前,那還是在前朝唐末的時候,如今的興王府還沒有建立,那個時候統稱為廣州府。如今的興王府在那個時候,還歸屬嶺南節度使管轄。因為天高皇帝遠,再加之本來就屬於野蠻之地,朝廷幾乎沒有人願意來這裡出鎮,何況是作為皇室貴喓的皇家子孫。

        當天廣州嶺南的節度使劉崇龜病故,這一年恰好是唐末昭宗乾寧二年(895)。朝廷那個時候完全沒有能力管轄天下,各地的軍閥割據勢力各自為政。偏偏皇室子弟因為幾百年下來,發展的支系眾多,皇帝為了李氏皇朝的未來,還是隆重的派遣了玄宗皇帝的弟弟,薛王李隆業的後人李知柔來廣州任職,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

        一則這可以顯示朝廷對宗室的厚待,二來自然是無力**顯示朝廷的威力。雖然不一定有人會賣皇族面子,但是這個時候至少還沒有誰傻到會公開反對朝廷。

        於是,作為宗室子弟的李知柔撿了個好彩,萬里迢迢的從長安來到鳥不生蛋的嶺南,來接替死去的劉崇龜,不但風風光光襲爵薛王,而且作為了嶺南節度使的實權親王。

        當時劉崇龜手下有兩個牙將盧琚和譚弘玘,他們根本不認識這個薛王李知柔是誰?也不太想聽從皇帝的命令,當然主要還是盧琚捨不得手裡的權利。他們大膽的藉口城內無居住之地,把薛王李知柔這個親王節度使拒之門外,可能也只有在這個時代,何況是偏遠的嶺南會出現這種情形。

        盧琚和譚弘玘兩個人狼狽為奸,操縱了嶺南的民政軍權,更是無視周邊的一些同僚的憤慨。先是以盧琚親自的口令,劉崇龜的名義分配各地防務,當然是遠和近嚇的手段,更是讓譚弘玘鎮守端州拱衛廣州。

        輝煌的大唐盛世不再,作為末世王爺也真是可憐,盧琚堂而皇之不讓進門後,李知柔就真的只據在城外居住。因為長安肯定是回不去了,走又心不甘,李知柔只有可憐的等待,等待老天開眼。

        而當時劉繼興的伯祖父,也就是後來的大漢襄皇帝劉隱,他當時是封州刺史、右都押衙,他一直負責賀江一帶的軍事防禦。他聽到這件事後,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看起來跟自己毫不相干,可是往往有些事對於某些人來說,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乾寧三年(896)底,準備好的劉隱主動起兵,一路沿著郁江(西江)東下直殺端州。譚弘玘早就聽過這個年輕人的威名,何況劉隱手裡有一百多條船,兵力幾萬以計。譚弘玘自然不想和劉隱廝殺,看著劉隱年輕有為,便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劉隱,以此來穩住劉隱。

        誰知道劉隱也正好將計就計,晚上帶人混進了端州,順利擒殺了譚弘玘,完全佔領了端州後,更是順流直下廣州府。盧琚一看就急了,死守廣州想耗住劉隱不成,被劉隱沒有幾天就攻破斬殺。

        然後劉隱自己大搖大擺做了嶺南興軍司馬,再使人把不得志的薛王李知柔迎接聯繫上,說了一番堂而皇之騙鬼的人話,把李知柔迎進了廣州府。於是,自後廣州的實際控制者,軍政財權全部都在劉隱手裡。李知柔便在廣州城享福,掛著親王節度使頭銜,日子過得不錯,但是沒有一個人是聽自己的。劉隱對這位薛王也很尊敬,反正大權在自己手裡。

        但是就因為廣州這次唐末嶺南大戰,又因為廣州是嶺南節度第一大鎮,戰略意義自然是不言而喻,為劉隱在嶺南立足打下了堅實基礎,為了劉家皇朝的建立樹立了威信。

        李知柔坐在廣州享福,還是唐皇朝名正言順的親王。雖然有劉隱在後面發號施令,但是至少公文上都是薛王的名字,幾年下來兩個人關係處得不錯。可以說是各取其需,也自然是賓主皆歡。

        但是此時卻有人眼紅了,首先就是韶州刺史曾袞,他在唐末的光化元年(898)底,做了嶺南各州軍閥的出頭鳥舉兵南下威懾。這裡面還有廣州牙將王繚的參與,他也調水軍想和曾袞裡應外合,劉隱也算見過大世面的,不但有所準備而且根本不怕。

        史料把這次行動記載得簡潔有力:「一戰破之!」

        人頭拿下,地盤輕鬆收下,版圖自然擴大,劉隱好不得意,也讓李知柔明白一個道理,在嶺南混沒有劉隱不行。何況自己這個親王,似乎比京城那些王爺,看起來似乎強太多了。周圍的老百姓都知道廣州城裡坐著的是薛王爺,天下還是咱李家的,雖然這個地盤有點偏。

        光化三年(900)十二月,李知柔病死任上。精明的劉隱自然主動上報朝廷,想立李知柔隨行廣州任上的一個兒子。但是昭宗皇帝李曄同志不知道怎麼想的,居然沒有同意劉隱這個實權軍閥的要求,而是委婉的慰問了劉隱同志,派遣同平章事徐彥若來接替。

        其實,昭宗皇帝也明白,徐彥若來了也是白來,廣州肯定早就是姓劉了。不過那個時候,劉隱還是要借助朝廷提高自己的威望,還是不敢當著天下人翻臉。果然徐彥若順利的到達廣州,劉隱還是很客氣的招待了徐彥若一行。

        徐彥若到了一看情形,便非常知趣的配合,從來不給劉隱找麻煩,平時經常應約和劉隱聚聚,也去看李知柔的兒子不說,還上書給昭宗皇帝晉陞劉隱為節度副使,順帶也關照李知柔那個沒有走的兒子,推薦他任職等等。

        昭宗皇帝自然開出空頭支票,這邊升了劉隱不說,還給李知柔的兒子加了個郡王,也不招呼他回京城長安。劉隱這個時候地盤還不大,身邊的勢力虎視眈眈,好在徐彥若只待了一年,就和李知柔一樣走了。臨死還給劉隱在昭宗皇帝面前說了好話,讓劉隱做了嶺南節度留後,這年劉隱才二十八歲。

        後來事情就和歷史發展一樣,唐皇朝在朱溫的攪合下完蛋了。李知柔的一支後代因為留在了嶺南,逃過一劫反而沒有被朱老三滅族,而且一直掛著薛王的爵位不變。

        再後來劉隱、劉岩兄弟控制了嶺南,掃蕩了周邊大大小小的勢力。劉隱早早的去世後,他弟弟就是劉繼興的爺爺,大漢國建國皇帝劉隱的弟弟劉(岩),繼續善待李家子孫,登基的時候還不忘,拜李知柔的孫子李枕為薛王,成為大漢國幾個異姓王之一。

        雖然,如今幾十年過去,皇位也到了劉繼興的手裡。但是,作為異姓王的李氏居然沒有消失,而且當代薛王的李瑋素十分聰明。他在劉晟手裡他就只做太平王爺,而且投其所好的開闢了許多商行賺錢,其中大漢有三分之一的海運生意是薛王府的。但是更加讓人想不到的是,每年薛王府三分之二的收入都進了劉晟的口袋。

        常年在海上貿易,薛王府對海南島和南海的掌握還是很有力度,尤其是劉繼興接受讓阿巴斯負責海運後,薛王李瑋素聰明的全力和劉繼興合作,更是讓劉繼興在海南站住了腳。

        劉繼興對薛王府做出了積極的回報,那就是登基上位後,主動讓幾個有眼力的臣子撮合,將薛王府一位自己看著順眼的,嫡子直系咸寧郡主迎進了宮裡,而且還把薛王府海上貿易的利潤擴大化。

        薛王府的具體回報就是在短短兩個月,讓劉繼興的水軍在整個海南島的環線,分別建立了劉繼興需要的水軍港口基地,不但開發港口而且建立樓艦補給基地,達到了劉繼興的需求。更是深入島內各條河流,建立縱深勢力和開發深度,為劉繼興的海上基地做出更好的準備和需求。

        這些準備自然是為了將來,以及劉繼興後續發展做出準備,其實對於如今交州灣的攻略,和以後對交州的策略,劉繼興一點都不擔心,在自己的強勢和準備下,這一切將不是問題。

        劉繼興在乎的南海海域在自己的控制下,和南海諸國特產以及資源對大漢國的影響。有著薛王府的幫助,還有就是自己水軍的不斷壯大。當然,現在劉繼興還在不斷的剝削和壓榨當地普通民眾,但是帶給這些人生活的變化是飛速的,就像後世英國人進駐美利堅西部開發。

        雖然對土著和當地肯定會有所影響,但是這種影響相對於發展和進步,劉繼興更相信有了自己的加入,南海以及周邊諸國人民的歷史進程會有所加速。

        而且,劉繼興最在乎的就是自己海上勢力發展的良性,龐大的海上資源對自己的理想,會讓大漢國更快更好的發展起來。劉繼興如今很是期待,也對掌握目前海上勢力的自己培養的將領,充滿著強大的希望。

        第二當然就是對外的擴充。歷史永遠都是勝利者書寫的,這是不錯的,也是真實的歷史邏輯!不管原有的歷史是什麼事實狀態,不管原有的歷史是怎麼變化扭曲,存在什麼樣的真實性。在這一刻,在偏離中原地區遙遠的嶺南南漢國,因為有著劉繼興這個異數,它似乎出現了小小偏移。

        至少,此刻在中原地區的割據勢力看來,在遙遠的嶺南興王府出現了的這些意外偏移,對於他們來說都是正常的,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瞭解劉繼興是個什麼樣的人。對於這個少年皇帝,很多人還是一頭霧水。

        東北方向是閩國和南唐,閩境現在的留從效因為自己的強勢,如今已經不敢興風作浪,劉繼興得到的情報,陳洪進果然在清源軍風頭旺了起來。至於他能夠達到什麼程度,歷史有所定論,會不會出現偏差就看自己這個異數了。劉繼興相信只要自己不犯錯,目前的駐軍不回撤,如果自己北進的話,應該可以說服他。

        南唐的歷史自己掌握的比較透徹,他現在根本沒有時間來理會自己的發展。當天作為南方最大的軍事勢力,如今在周國的壓制下,已經喪失了逐鹿的能力。自己有條不紊的佈置和侵蝕,和對南唐的滲透如今正在發生效果了。所要防備的自然就是,南唐新一代將領的成長,劉繼興正計畫怎麼去滲透他們。

        何況,有著潘崇徹這員老將的幫助,南唐新一代的將領應該還沒有人可以抗衡。而遂州也在曲去疾的建設下,正逐漸成為一個龐大的根據地,和一個培養人才的地方。

        劉繼興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人才,而這種人才快速成長計畫,就是像後世偉人的方式一樣,實戰進行鍛鍊。而加上伍思虎的手下也正在瓦解和瓜分南唐邊境,緊挨大漢國國境的每個地方政府,可以說只要自己需要,隨時可以直入幾百里都不是問題,這可能都是南唐政府無法想像的事情。

        根據可靠的情報,現在的唐主李璟,就和當天的劉晟一樣了。何況南唐一直對南邊靠近嶺南的方向發展不夠,雖然害怕周國的扼制據說要遷都,後世歷史確實他們懼怕周國進攻,國主大臣也真的一起建議去遷都,但是離著嶺南自己的勢力範圍還遠著。

        至於郭鏡在楚地的發展,劉繼興認為自己把楚地交給他發展,是完完全全的成功,挖掘出了一員絕世的帥才。如果自己順利的滲透整個湘楚西部,連接五嶺和楚地的天塹就會貫通,那麼自己無論以後進攻楚地還是蜀中,都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年邁的龍象侯吳珣一直在西南駐軍,他的象軍無疑是對付山地民族最好的武器,當然劉繼興派了幾十個青年將領,去向他學習。一則可以控制大理的異動,二來可以震懾援助交州,三來自然是和駐守交州邊境的曲句呼應。

        吳珣的方位自然是可以進攻楚地和大理,呼應交州的曲句,是因為曲句畢竟是年輕一代的將領。但是劉繼興的政策是交好大理,自然是目前最好的策略,所以大理邊境不是重點只是防備,而交州的邊境也不寬心,應該短時間不會大戰。

        像曲句這種將領的使用,交州目前不是重點,只是一個練兵場。曲句肯定以後是要往中原發展的,但是他現在必須給自己訓練一批,未來可以獨當一面新式的指揮官。當然,交州現在一直對外聲稱,還是自稱是大漢國的屬藩,沒有強硬的反對自己聲音的話,劉繼興感覺自己沒有必要主動出擊。

        交州如今的刺史是吳權的兒子吳昌浚,當天劉晟在位的時候也管不到交州,只有打腫臉充胖子,下旨派遣給事中李玙,以旌節招致吳昌浚入朝,當然也是沒有想過他會真來興王府。

        可是沒有想到交州內勢力也在不斷衝突,吳昌浚是剛剛承襲哥哥的爵位不久,在國內的根基沒有穩定。看到大漢朝廷朝廷重視起來,便也希望劉晟默許自己抱大腿,居然真的答應了李玙的請求。一行浩浩蕩蕩到了白州,誰知道他神經太敏感,加上身邊的人吹耳邊風,他居然怕劉晟殺他,便在白州謊稱有海賊不行了。是年為乾和十二年中,劉晟本來也沒有想過他會來,表面上還安慰了一下,於是後來也就不了了之。

        劉繼興感覺現在交州不是重點,雖然以後不管自己處於對歷史,還是痛恨後世那些白眼狼,都要狠狠教訓這些人。目前而是自己要靠這些人練兵,只要給自己一點點時間,那麼積累後自己就可以準備出擊了。

        中原地區的大格局風雲變幻,雖然沒有因為劉繼興的存在和介入出現什麼改變。甚至還有很多人沒有聽過劉繼興,還不知道這個少年天子的存在,這是劉繼興的優勢。

        周國的皇帝郭榮意氣風發風華正茂,還在進行著他的宏圖大計,劉繼興卻在一天天算著他的死期。蜀國的孟昶還在花天酒地,相信他的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劉繼興卻在惦記著他家的花蕊夫人。唐國的李璟還在不斷掙扎糾結,究竟是該發展還是該附和,劉繼興卻在想著怎麼**還在遊山玩水的李從嘉。

        不管歷史會不會偏差,至少目前還沒有出現大的變故,劉繼興至少目前還佔著未卜先知的優勢。就是像北漢、吳越國和(南漢)閩國這些勢力,雖然有些是眼中釘,但是還不至於起大問題。而且,似乎其餘的勢力都不值一提一般。

        但是,此刻在劉繼興這只魔手的操縱下,蜀中地區、楚地和南唐已經在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就是一直動亂的楚地湖南,更是在發生和醞釀著不一樣的風暴。可想而知,在不久的將來,整個中原大局必然也會出現更大的偏移。

        現在,除了劉繼興,似乎在這些劇中的人,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歷史偏差出現。誰也不明白在遙遠的嶺南,少年皇帝劉繼興這樣做事的目的。

        但是在嶺南的大家,都明白和逐漸的瞭解到!此刻,南漢在少年皇帝劉繼興的領導下,出現了一些不一樣的變化。在這個個人成熟早的時代,劉繼興似乎和他的爺爺高祖劉岩一樣,少年有成的突顯魄力。大家都漸漸承認到一個事實,那就是偏遠的嶺南南漢國,正在脫離了大家以往的認知,似乎正在復甦著當年劉家沒有完成的事業。

        其中,最憂鬱的自然是緊挨著嶺南南漢國的勢力,那就是從紛爭中剛剛走出來的楚地勢力周行逢,和剛剛被周國打怕了,割地降藩的南唐國李家皇朝的李璟。

        劉繼興提早準備打下的伏筆,此刻在各地出現了明顯的影響。雖然不知道這些準備,會在劉繼興行動的時候,出現什麼樣的狀況和以後會對南漢國產生什麼樣的影響,乃至會有什麼樣的結局。但是,如今在各個割據政權之間的影響,和南漢國掌握各地情報是明顯的必然的。

        但是,劉繼興也深深的明白一點,即使有自己這個變數的干預,但是目前各地的政權的形勢沒有變化。自己只不過比歷史上的劉鋹,掌握的信息多一丁點,握在手裡的權利大一丁點而已。雖然自己不像劉鋹那麼無道和無知,至於對各地以及政權的領導者割據著的勢力,現在基本上沒有變化和衝突。

        自己雖然也算是一方勢力的領導者,而且自己也一直操控的龐大情報機構和軍事,在自己的領導下,自己正採取後世的軍事化管理。大漢國如今在自己的演戲下,正緊緊的抱成了一團。但是,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出現意外和變故。

        一切似乎還在朝著正常的歷史軌跡在進行著,但是劉繼興努力的在改變和協調著這個時代的特殊性,很多的東西不可能一蹶而就的改變,但是劉繼興相信有自己的干預,至少整個南方的割據政權一定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至於中原地區就是以後的問題了。自己的改變會引起多大的地震,自己都不會去管了。

        歷史上趙匡胤建立宋朝,征服蜀中和南漢後,曾經是對著大理的疆域,振臂一揮無奈的說道:「蠻荒之地,非吾所圖!」自此大理和宋朝一直並存到宋末,最後才被忽必烈的大軍消滅。如今劉繼興感覺自己最差的狀態,也可以依據五嶺的天然屏障,和趙匡胤劃地而治。

        不是劉繼興不想改變歷史,而是現在自己依仗的就是對歷史的瞭解和掌握,如果自己幹預歷史過甚的話,那麼就可能一切都會改變。所以劉繼興一切順其自然的發展,自己只是在適當的時候做了一下推手而已。

        歷史有它自己的軌跡!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3 21:32
第五十一章 蛻變

        「啊!」一聲慘哼,蝕骨般的劇痛在渾身傳來。

        聶小七此時幾乎渾身是血,衣服後背被鞭子抽成了布條一般,一條條血痕觸目可見,當然,那些血痕自然是鞭梢上的倒刺弄的。被持鞭的那個黑衣人當猴一般戲耍了一陣,渾身已經血肉模糊,他痛的冷汗直冒。

        但是他也裝傻矇騙了黑衣人,讓黑衣人完全以為,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下人,他準備在關鍵的時候,給到這個黑衣人一個大大的致命的打擊。

        雖然被折磨的該死,但是他臉上肌肉沒有抽搐,嘴巴裡面雖然帶著了痛苦的嘶嚎,眼神裡居然帶著了笑意,因為他知道自己將會完成自己的使命。

        而且看到聶無咎手裡的那把傘,變成了一件相當不錯的兵器。此刻傘已經收了起來,傘尖頭中間突出的木尖,竟然插在那個跟他對敵的拿刀黑衣人的口裡,鮮血四溢的從口鼻流出,黑衣人雙目驚張,死都不相信這是事實。

        雖然聶無咎身上也有幾處刀傷,不大不小的刀口血肉模糊,顯得也是渾身是傷,但是看起來還沒有自己嚴重。而且此時他手裡已經拿著了,黑衣人手裡那把厚背唐刀,他終於佔據了上風,而且奪得了兵器。

        聶無咎幾乎就是得理不饒人,此時正飛身一刀猛然劈下,斬在另外那個和他對敵,手裡拿鞭子的黑衣人的左肩。黑衣人幾乎沒法躲避開,鮮血飛濺下無可奈何,黑衣人居然立即軟倒,刀鋒口深入胸膛,這一刀幾乎把人砍開了兩半。

        聶小七此時只感覺自己身上的骨頭幾乎斷了,但是看著黑衣人走近自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乘著黑衣人哈哈大笑的伸手抓向自己的胸口,突然左腿一腳就踢在了他右臉上。

        黑衣人幾乎被踢懵了,身體一晃就栽在了地上。聶小七卻沒有停留,忍痛翻身而起落在了他右側,再是左肘狠狠一擊,重重的擊打在這個黑衣人的右臉上。

        出其不意的利用護臂出擊,用出自己最大的力氣,把折磨自己的黑衣人狠狠的打在了地上。護臂加上肘後的力度,把黑衣人右臉幾乎打塌了。黑衣人做夢都想不到,自己幾下痛心的鞭痕,換來了出其不意的創傷。

        真正的突然襲擊,讓持鞭的黑衣人在陰溝裡翻了船,黑衣人實在沒有想到一個微不足道的下人,一個普普通通沒有殺傷力的下人,身手又和自己差著十萬八千里,居然會突然把自己打成重傷。劇痛看著渾身是傷的聶小七,他幾乎氣暈了過去,此時他實際上也差不多痛暈了過去。

        黑衣人右臉骨都被打碎了,右眼直接廢了,右臉凹進去半邊,右邊牙齒全部在口裡。此時渾身發抖只會半扶著牆,雙腿已經發軟頭完全暈了,他真正的忽略了聶小七雙臂的力量,那可是外家功練到極致後,加上精鋼護臂的威力。

        他雙眼此時只剩左眼還能視物,卻是整個眼球都已經快突出,模糊的看著,被自己折磨的血肉模糊的聶小七,越看他越是模糊起來,頭也脹痛欲死,再也說不出話來。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這麼憋屈,可是他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因為只剩最後一絲力氣的聶小七,發狠看著他再次衝了過來。

        「小七,快跑!」一旁的聶無咎卻比聶小七清楚,看著聶小七的行動不由大急,因為後面那兩個一直還看戲的拿刀黑衣人,看著聶小七意外打傷了自己同伴,不由飛快衝了過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輕視會讓同伴送了命。

        聶小七沒有那麼傻,再次乘著黑衣人右邊而去,讓他沒有反應過來右肘一鎖,緊緊的卡住了黑衣人的脖子,左肘卻猛擊持鞭黑衣人的左眼。同時卡著他身體飛速回身,便看到一片刀影及時落下,自黑衣人胸口上自上而下劈下。

        刀鋒立時破開了胸口和肚腸,刀口又深又狠,連腸子都直接劈斷了,當真是血屎橫流。聶小七便知道自己如果晚半步回身,就會被這刀自身後劈成兩塊,饒是如此渾身也是嚇得全是汗水。

        不由自主的退了半步,看看手裡這個黑衣人就沒有那麼好運了,他本來被聶小七卡著的時候,本能的想回擊聶小七。可是一來本來就受了重傷,反應慢了很多;二來沒有想到自己的同伴一片好意,這個時候會出手。

        於是他便稀里糊塗,悲催的被自己救命的夥伴直接的開膛了,叫都沒有叫出來,就渾身洩力了死不瞑目。如若是平時,就算是他受了傷,幾個聶小七也不會是他對手。

        此時只能說明一切太烏龍,也是他太倒霉了。聶小七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居然把卡在手裡腸子流出來的黑衣人,一把鬆開朝攻過來的黑衣人推了過去。

        可能是知道自己兩個人的危險,聶無咎的戰鬥力顯然比平時高出不少,在成功斬殺一名黑衣人後,搶到厚背刀又重傷一名黑衣人,而這個重傷的黑衣人眼見也是不活了。如今更接著餘威和勇氣,對著另外一名持刀黑衣人瘋狂劈砍。他知道自己顧不了聶小七,看向這邊的時候有些無奈。

        聶小七忽然也做了一個瘋狂的舉動,看著一個黑衣人已經離得太近了,不由一步跳起,居然朝一旁另外一個看自己不中用,居然去襲擊聶無咎持鞭的黑衣人,一肘自後擊去。看得那個先過來的持刀黑衣人一愣,雙眼精光一閃,顯然有些奇怪,聶小七不要命了嗎!

        一棵蒼老的樟樹從旁邊一棟大屋伸出,露出圍牆外足有十多米,茂盛的枝葉被雨水洗的格外青翠。此時一枝粗大的樹椏上站著兩個人,他們靜靜的看著這邊巷子裡發生的事情。一則可能離著有些距離,二來角度正好這邊難以發現,所以這邊居然沒有人發現。

        「怎麼看!」一個負手而立穿著灰布儒衫的男子,面色不變的看著場中的變化,問著身邊那個一身藍色蜀錦勁裝的男子道!他看去不過二十六七的年紀,可是兩鬢確實斑白,看去年輕的容顏似乎眼神有些滄桑。而他身邊的男子年紀和他差不了多少,卻看著是個精力飽滿的青年。

        兩個人似乎站在那裡已經看了不短時間,如履平地的站在那裡自然隨意,衣炔飄飄如欲乘風而去一般。雖然站在窄窄的樹幹上,也是穩如碆石,顯然是兩個江湖上的高手。

        「張文宣顯然智商遠遠不及他哥哥呢,這種嫁禍某家的手段,聶鬍子那個鹽梟會看不出來?」那個錦衣勁裝漢子淡淡的說道,看著布衣男子語調也有些恭敬,兩個人都是用細細的江湖唇語,也不怕別人會聽得到。布衣男子沒有吱聲,一直靜靜的看著。

        「打草驚蛇的愚蠢行為,動聶家的人先讓聶鬍子有了準備,嫁禍洪鋒呢他又沒有理由,轉嫁到某家頭上太明顯了手法!」勁衣漢子眼角竟然有了笑意道:「先生現在應該可以相信某家的話,某家可以把這次事情處理好了罷!」

        布衣男子含笑未語,眼光顯然有了絲讚賞,卻看著場中奮力拚斗的聶小七,喃喃的道:「真像,真像啊!二十多年,有二十多年沒有見過這個場面了!」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神居然有些意動。

        錦衣漢子似乎不知道這個布衣男子說什麼,看著他專注看著小巷裡的戰鬥,居然不敢打擾他的自語。卻深深的明白這個人的身份,以及別人對自己的囑託,於是恭敬的看著他。

        布衣男子看了錦衣漢子一眼,似乎知道他有疑問一般,指著小巷裡的聶小七說道:「那個小夥子特別像我當年遇到的一個孩子!難得遇到有緣,智兒,你且看著,今日某家破例幫他一幫!」

        小巷裡的人根本不知道這邊的事情,聶無咎雙目怒睜的看著聶小七剛剛拚死逃脫折磨,重傷了一個黑衣人,此時又藉機抱著了一個黑衣人,他的行動無疑讓這些黑衣人十分惱火。聶無咎卻知道聶小七的用意,想起他剛剛和自己說的話,聶無咎雙眼有些濕了。

        總共六個黑衣人,聶無咎擊殺一個,用刀重傷一個。而聶小七用計重傷一個,最後又被他們同伴殺死。如今聶小七又冒死纏住了一個人。可以說聶無咎一下輕鬆面對,但是他看著另外一個黑衣人突然改變了主意,居然不對自己,而是把著凌厲的刀鋒向他對面的聶小七砍下。

        別說雙方離著有近十米距離,就是聶無咎在聶小七跟前的話,也是無法替他擋開這一刀。

        黑衣人這一刀明顯是想砍掉聶小七一條左臂,這個不怕死的下人徹底激怒了他。眼見刀鋒就要碰到手臂,任誰都相信黑衣人的刀鋒會切下聶小七的手,而且不會傷到自己同伴。

        聶小七眼中有些淒然,但是一直沒有鬆開自己的手。誰知道聶小七抱著的那個黑衣人正憋氣,突然右腳一軟,他一直想擺脫聶小七,正腳下用力想倒勾聶小七。突然間直覺右腿巨麻,一陣劇痛就失去了平衡。帶著聶小七兩個人一起,跌倒了在地上。這個角度側身倒下的角度正好,不偏不倚躲開了厚背刀的刀鋒。

        聶小七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躲過了一劫,卻只知道一個信念。雙手還是沒有鬆開他,而他抱著的那個黑衣人,心裡卻是突然間發沭起來。他雖然還不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那也是內外兼修的好手,突然右腳發麻痠軟,他便知道自己被人襲擊了麻穴。

        雖然不知道對方用什麼擊中了自己,但是被擊中之後整條腿都木了一般,他便知道自己遇到高手了,可以說是摘葉傷人的高手。即使還倒在地上,他都顧不得聶小七了,眼睛四處張望著尋找,但是哪裡看到半個人影。想起江湖上那些絕頂高手的傳說,這個黑衣人有些發懵了。

        而持刀黑衣人也不差於同伴,對自己也是極為自信,本來在意料之中的事情,誰知道竟然出現誤差。而且自己的刀鋒差點砍中自己同伴身體,他是不會相信聶小七是個高手,但是同伴是莫名其妙的倒地了。也本能的四處張望,也沒有看到半個人影,心裡暗叫有鬼,人往左前硬生生側開,手裡的刀舞了幾個刀花護身。

        聶無咎因為擔心聶小七,差點被眼前已經被自己發狠對決,好不容易受傷的黑衣人砍中。突然看著兩個人倒地,而聶小七居然暫時沒事了,不由心中欣喜暗叫僥倖。

        看了眼地上聶小七盯著自己,眼中的決絕是如此強烈,看著他渾身是血的冒死解圍,想起他和自己說的計畫,只好心裡嘆了口氣。手中的刀奮力一振,咬牙刷刷舞成一團刀影,奮力擊開了對手,還差點傷了對手,閃身便往巷口主道奔去。

        原來,聶小七竟然是以自己為餌,大意的分開幾個黑衣人,然後讓聶無咎擊破黑衣人的合圍,乘機逃跑回聶家堡去。聶小七知道自己的能耐,肯定會成聶無咎的負累,就算這些黑衣人放自己走,也一定是摧殘之後了。與其這樣讓聶無咎受累,還不如果斷的犧牲自己,成全聶無咎脫身。

        這一切因為聶小七這個變數,讓一切計畫出現了很大的偏差。顯然是幾個黑衣人無法預料的,本來以為很簡單的一件事情,圍堵和劫走一個身手不是很好的聶家管事,本來是全在計畫之中。反倒是因為一個小人物,突然變成了未知的一種狀況。

        「作死!」想斬殺聶小七持刀的黑衣人,看自己同伴幾個上當,還當場折了兩個同伴,一個眼見也不活了,自己也因此誤殺同伴。心裡火氣不打一處來,本待一刀砍了聶小七。可是看著聶無咎的身形已經到了巷口,想著地下那個同伴受到的襲擊,他心裡突然頓了一下,閃身只好和另外一個,和聶無咎對敵的差點受傷的同伴追了過去。

        小巷裡還有一個受了重傷的持刀黑衣人,他自肩被聶無咎一刀砍向胸口,一時間沒有死,但是血流了一地,在地上不斷的抽搐,眼見是不活了。

        其餘剩下的那個黑衣人,自然就是被聶小七緊緊抱著的黑衣人。此時那個被聶小七抱著的黑衣人最憋屈,他先是被壓力放鬆的聶無咎砍了幾下,身上雖然受的是皮外傷,但是居然被聶小七鎖住了。

        躺在地上發懵,想起開始被聶小七抱住的那個同伴的慘狀,肚子都被砍開了腸子流了一地。如今聶小七又想故伎重演,不但鎖住了自己,而且自己還莫名其妙的受了攻擊。

        怕是有高手相助,也不知道是不是聶家堡的人。等了一陣,看到自己同伴都要消失在巷口,想起來時受的囑咐,看看也沒有人出來幫助聶小七,膽子自然便大了起來。現在正好氣沒處發,不由一聲爆喝發力。

        聶小七隻是修煉過外家的武技,聶忠自身的那點把式,對付普通人還行可以對付,和這些黑衣人比起來就差遠了,而這幾個黑衣人明顯是會內家功的江湖好手。他這一運氣於手臂上,聶小七雙手哪裡還能抱住他,只感覺雙臂似乎要斷了一般,再不松手的話只怕骨頭都要斷了。

        他剛剛想鬆開手,更來不及反應,就被憋了一口惡氣的這個黑衣人,振臂逼得聶小七鬆手。黑衣人更是右手一肘擊在了他的胸口,聶小七耳朵裡聽到幾聲悶響,右側肋骨立時斷了幾根,只感覺眼前發黑劇痛傳來。

        一口鮮血在胸口再也無法控制噴了出來,整個人被大力震開滑跌撞在了牆根。止不住的血順著嘴角不住往外流,就連鼻孔也溢出血來了,可想這一擊之力了。

        那個黑衣人忍痛翻滾側起身,順手抄起了一旁重傷同伴掉落的厚背刀,一步便走到了聶小七身前,眼中滿是戾氣。

        「渾蛋,找死!」眼中凶光大作,恨不得一口吃下聶小七一般,居然毫不留情揮刀砍下。

        聶小七本來就渾身是傷,外傷加上剛剛被擊斷了肋骨,此時哪能再避開這刀鋒,只能眼睜睜看著雪亮的刀鋒,越來越近朝自己當頭迎面劈下。似乎那刀鋒離著一尺就已經冷風襲體,他只感覺成一線的刀鋒如流星一般璀璨,刀口已經越來越近,對著自己的頭臉劈下。

        這一刻,從來沒有感覺死亡離著自己這麼近,此時他腦海中閃過了溫柔的三小姐,還有香蘭!還有聶忠以及自己那些逐漸模糊的親人的相貌。他心裡默默念叨,永別了!心裡有股說不出來的淒涼。

        可是等了幾秒,居然沒有反應,聶小七不由好奇的睜開了眼睛。一時他看得目瞪口呆,原來揮刀砍向他的黑衣人雙目怒睜,右手的厚背刀離著自己不過幾釐米,可是他居然不能再動半分。

        聶小七深怕他手裡的刀一個把不住,掉下來自己不得開瓢啊!於是忍痛挪開了一些位置,驚訝的發現這個黑衣人還是不能動,這個時候他才驚訝的發現,在黑衣人身後居然還站著兩個人。

        「是你!」聶小七一臉驚訝的指著其中一個錦衣青年,他是認識這個人的,因為他就是聶家堡和聶無咎忌憚的謝老虎,一個聶家堡近年來感覺最大的敵人。

        因為這個錦衣青年人就是近年崛起於道州城的謝老虎!猛虎堂堂主謝老虎謝智,一個據說和道州司馬洪鋒關係極好的人。

        他靜靜的看著聶小七,卻沒有說話,但是眼神裡居然有絲笑意,看向了他身邊那個兩鬢斑白的布衣青年。

        聶小七絲毫沒有逃過一劫的喜悅,他知道猛虎堂和聶家堡明裡暗裡的恩怨。就是剛剛自己和聶無咎被黑衣人圍剿,聶小七和聶無咎也認為是猛虎堂指示的,何況是謝老虎親自來了。

        雖然不知道謝老虎想幹嘛,但是聶小七認為自己如果落在謝老虎手裡,不會有什麼好事!但是,此刻聶小七渾身的劇痛讓他迷糊了。他還真是把自己想的太高了,因為如果不是身邊的人,謝老虎也許都不會去注意聶小七這個小人物。

        「他受了傷不輕,先帶回去吧!」這個布衣青年走近聶小七,俯身把住了聶小七的脈門,看著聶小七渾身是傷,眼眉居然有些憐惜一般。

        聶小七卻任他走近,把著自己的手腕脈門,心裡絲毫升不起反抗的念頭。不說他受了傷,就是活蹦亂跳的時候,在這個人手裡他也不可能有什麼念頭。

        可能感覺這個布衣青年暫時對自己沒有什麼惡意,聶小七雖然渾身劇痛迷迷糊糊,仍然看向他。只見他看去不過三十年紀,長得文雅溫順,雖然衣著普通,可是渾身散發的感覺卻給人大氣。

        看著他是個青年,可是兩鬢斑白,眼裡似乎充滿了智慧。眼角似乎有著淡淡的笑紋。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很是關心,對的就是一種關心。聶小七不知道為什麼放鬆了下來,而他眉頭居然舒展開了,朝著謝老虎的語氣有些不容置疑的味道。

        「好的!」謝老虎居然恭敬的回答著布衣青年的話,然後讓聶小七驚訝的是,看著謝老虎把著那個黑衣人的手,和他手裡那把二十來斤的厚背刀,突然反手折回了厚背刀,一刀自下而上插進了黑衣人的胸口。

        鮮血飛濺,黑衣人眼裡充滿了恐懼,自始自終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和動靜,眼光在恐懼中慢慢的渙散。

        看得聶小七心臟幾乎停止了,不明白這是怎麼了,也不明白謝老虎為什麼要殺自己的手下,他頭腦有些轉不過彎來了,只感覺這個謝老虎果然是殺人不眨眼。

        而他留下的最後一絲印象,就是布衣青年的淡淡眼神,而他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心中空明人自明!

        人之所以煩惱無明,心中要求過多,就是因為來自於我們自己心裡執念太多!

        放不下,舍不掉,自然心裡負擔就重!

        當真是,世間安得雙全法,求得人生逍遙行!

        人生在世,每個人的蛻變包括思想和行為的改變,人只有思想改變了,自己的行為才會隨之改變和進步。當然,有些人會變得更加超凡脫俗,繼而影響和帶領一大批人去改變;而有些人則會更加鑽牛角尖,對身邊的人造成傷害,對身邊的一些事情起到反制的效果。

        蛻變究竟是變成好的還是壞的,似乎就在人的一念之間!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3 21:33
第五十二章 實踐論

        嶺南,興王府。

        城西,錦合裡,西區桂王府。

        因為桂王已經達到了開府的年齡,在先帝中宗皇帝劉晟乾和末年,太子劉繼興被提議作為大漢國皇儲後,皇帝便改封諸子,把自己其餘的四個兒子都改封一字親王。

        而且為了彰顯自己皇家的氣派,在興王府最繁華的西城坊市區錦合裡,給次子桂王劉璇興建立了親王府。不管是出於壯大劉氏皇家男丁,還是提高劉家皇朝的威望,證明自己是出身中原望族,皇帝反正一反常例的加大諸子的爵封和威望。

        而桂王也在先帝劉晟歸天后,離宮到了錦閤裡居住,不管是出於新皇帝劉繼興的意思,還是出於禮節,桂王都必須離開皇宮。

        可能是因為南漢朝廷偏居嶺南,當年在中原人的眼裡,那就是蠻荒之地,是朝廷用來流放和發配人的地方。自古以來就不被文人志士所看重,就是有一些文人和有識之士,那也是當年流放人士的後代。當然其中也不泛一些避世的高人,但是真正能被朝廷啟用的那是少之又少了。

        加之自高祖皇帝劉岩之後,登基為帝的各個皇帝年輕,又不是具備那種太大雄心壯志的人物,都沒有了高祖皇帝劉岩,甚至中宗劉晟前期和襄皇帝劉隱的魄力。不但朝中設立的各部、三省機構,常備的各級官員都遠遠不足,而且也是可能擔心太過張揚,怕引起中原各個割據政府的關注,所以每任皇帝連皇后都沒有立。

        中宗皇帝劉晟弒兄登基後,也著實發展了幾年自己的宏圖大計,也想著自己的雄才偉略得到發展。可惜好景不長,因為周邊勢力的虎視眈眈,加上大漢國內部原因,便實實在在的夭折了。

        周邊如南唐當時太過強勢,又有大理、安南、閩國在側,加之大漢一直貶抑武將人才,已經無力北上東進。使得劉晟一直鬱悶不樂,加之後來聽說周國興起意圖南下,強勢如蜀中、南唐也束手無策,便知道總有一天大漢國也不能倖免,可能他的早逝和這也有了一定關係。

        而這個時代雖然割據勢力諸多,個個稱王稱帝,但是一般的都有自己的王后和皇后,反倒是南漢國除了高祖皇帝,後來登基的皇帝都沒有立皇后。

        不管是皇帝個人方面的原因,還是怕樹大招風,中宗劉晟就只在宮裡有一批選秀來的宮女,和抄家湮滅的一批各種女眷。劉晟照實挑了幾個夫人,比較有名的就是玉夫人馬敏、雅夫人盧雅、媛夫人(麗妃)李麗姬和桂王的母親芳夫人潘玉蓮。

        可以說除了媛夫人,其餘幾個夫人都是有一定背景的。玉夫人的家族如今在興王府不可謂不大,而且家族裡子弟,在地方上任職的也不在少數;雅夫人的父親盧膺當天在朝廷的威勢,以及門下弟子如今的風頭自也不必言表;而有所出的芳夫人,無論哪個方面都令人仰視。

        所以,平時宮裡幾個夫人只有媛夫人比較收斂,而且就是她出名也是在登基前期,受到皇帝劉晟比較寵愛而已。後來玉夫人馬敏則佔了宮裡的主導位置,她反而在宮裡沒有了什麼消息。

        可能很多人對媛夫人都沒有什麼印象了,就是劉繼興也只會在重要場合見到她了,可想而知她的低調。但是為什麼還有人記得她,說明她不但很好的隱藏了自己的鋒芒,偏偏又會不經意出現在關鍵時刻。

        當然在朝中大臣們都是老油條,沒有見皇帝劉晟有立後這個意向,自然都怕惹禍上身,於是明哲保身不吱聲的居多了。自後皇帝劉晟再也沒有提起皇后這回事,那些在朝的官員以皇帝為首是瞻也不敢上書,就是每次對外邦交也最多說句皇妃應付而已。

        以前的儲君太子,現在的皇帝劉繼興,他的母親連他自己都沒有印象在記憶裡,可能也只是中宗做王爺的時候一個侍妾。反倒是桂王的母親芳夫人潘玉蓮,雖然一直不受劉晟寵愛,但是在宮裡地位穩固。一來她生了個王子,更被封為親王,二來她父親又是軍中大將。所以到了桂王的開府的時候,這一切倒使得桂王受益不少,一切水到渠成。

        王府佔地面積極大,並且設王府各項屬官。王府居然和皇城機構一般,分開內外兩府,內外兩府都有王府屬官。但是因為桂王還沒有達到及冠的年齡,所以現在實際上桂王府內外沒有太大區別。但是作為不同於別處政府和割據勢力,作為嶺南大漢國當天皇儲下最年長的親王,桂王府還是頗具規模和氣勢。

        桂王府經宗正寺議定,下設王傅一名;參軍一名;王府文學兩名;祭酒一名;王府長史一名;司馬一名;主簿一名,史官一名、記室參軍一名;功曹參軍一名;六部參軍各一名,府從一名;典簽兩名。

        可能相對於前唐最盛時的親王,王府如今屬官的這些配置,最起碼少了一半,當然沒有皇帝的授意,誰敢做主。但是相對於前唐最盛時的親王,現在親王的勢力可能並不小。偏居嶺南的如今大漢國現狀來說,還有許多朝廷各部職位主官都未設,而王府的屬官職能齊全。作為一個尚未冠服的親王來說,這已經是很高的禮遇了。

        王府如今任職的王傅,是當天王府的王傅趙章周去世後新任的,是高祖朝的首榜狀元簡文會,他是趙章周親自推薦的。當天趙章周作為桂王府王傅,還是中宗皇帝劉晟的右僕射,可以說在興王府聲名赫赫,比衛王府的王傅李抑幾個名氣大的多。

        衛王劉繼興因為墜馬出事,就是趙章周為首的一幫大臣,極力推舉桂王為儲。後來事與願違的是,衛王不但恢復了,還被皇帝真正立為皇儲太子。自此趙章周受到了皇帝的冷遇,先是以他年長為由,卸了他的右僕射職位,後來則免他入朝議政。

        趙章周又羞又驚,知道在皇帝劉晟手裡自己翻不起大浪,雖然太子監國後又給了他加冕為國公,以示朝廷恩典,但是也讓他自此後驚嚇過度,一病不起。他本來年紀就大了,在劉晟之前,沒有熬過年關就去世了。臨死做了一件好事,就是給提心吊膽的桂王推薦了一個王傅,得到了皇帝的認可。

        而這個王傅就是,來自南海咸寧縣的文人簡文會,他在高祖皇帝手裡得到提拔,自己不斷的學習和外任歷練,到了中宗皇帝劉晟手裡終於出頭,被調回了興王府任京官。還做過京城興王府番禹縣縣令,到了乾和末年,居然成了興王府有名的幾個文人之一,和如今的侍郎贊皇侯李抑一般出名,更是成了皇帝劉晟另外幾個兒子,那些年幼王爺的老師。

        新皇帝劉繼興登基之後,簡文會依然成了桂王府的王傅,但是級別卻仍只是個從四品,不過劉繼興給他掛了個學士銜,可以有時候參議朝政。而且和諸王師的王傅不同,這個是真正屬於親王的屬官職銜。

        相對於隋唐親王府王師級別從三品,簡文會這個王傅官銜整整差了兩級,如果按隋唐時九品官銜再分上下的話,那就是足足差了四五級。當然,如今在嶺南南漢國劉家皇朝,能夠做到這個級別的官銜,也算是極為不錯的了,因為朝里根本都沒有一二品的大員,最高級別也就是個正三品。而且作為一個掌傅相訓的職位,又要負責親王匡其過失,簡文會的身份就比較敏感起來。

        諮議參軍名叫黃棟,乃是高祖朝左僕射黃損的兒子,可以說是出身名門。這個黃棟雖然不是什麼有名的將領和參謀,但是家世擺在那裡。尤其他卻也自幼擅長兵法,家學淵源長於計謀。年少的時候,更在其父黃損當年做過團練使的永川,紮紮實實做過五年參軍幕僚之事。

        因為響應新皇帝劉繼興召集全國人才的行動,被地方推舉提拔回興王府來集訓,加上當天他父親在朝中多多少少的人脈,竟然謀了王府這個職位。因為嶺南大漢親王府只設有諮議參軍一人,他倒是得了個從五品的官銜。一下從地方到京城,平白高昇了幾級,說明他的實力也是驚人的。

        但是和王傅一樣的道理,作為平時參謀左右,參議庶事的職務,也一樣是一個極為敏感的職務。桂王能夠用他,那是因為他曾是自己外父潘崇徹親信的屬下。雖然潘崇徹從來沒有公開支持過自己外甥,但是桂王認為自己外父是不會害自己的。

        至於那兩名文學,倒是都乃是當年南移中原文人之後,而且都是高祖朝出來的進士,出過外任,不得志回來京城,平時在興王府那也算很有文名。至於其餘的屬官,也都是一時瑜亮。反正,進得來桂王府的這些人,都是興王府或者嶺南頗有名聲的人物。

        而王府另外一個比較特別的職務,長史!居然也是從五品。而和長史相應的就是主管王府兵事的司馬,這個職務對於節制軍事的嶺南大漢國來說,也是比較敏感的,所以只派了個正六品的職銜給他,也是在情理之中是事情了。

        此時王府聽政堂裡,桂王正坐在椅上,兩邊坐著王傅簡文會、諮議參軍黃棟、王府長史馮卿和王府司馬譚播。簡文會和馮卿則坐在左手,黃棟和譚播則自然列在右側。

        雖然已經褪去了小孩般的幼稚,但是桂王的樣子還是年幼,和成熟有著不少距離,他不像皇帝劉繼興那麼魁梧健壯,眼眉倒是有些想他母親潘玉蓮。雖然一本正經的坐在那裡,但是怎麼看著都不像個大人。倒是他那眉宇間天生的傲氣,讓人感覺他久居高位和盛世凌人。

        本來,以當天芳夫人潘玉蓮的教育來說,桂王不會是這種目中無人的感覺。但是自從前衛王劉繼興出了意外,有王傅趙章週一些別有用心的官員唆使策劃,桂王有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後,桂王的心思就漸漸的變了。雖然後來劉繼興順利登基為帝,甚至桂王劉璇興還擔心報復,心裡小小的恐懼了一下,但是看如今風平浪靜,桂王似乎又有了想法。

        確實在如今,桂王獨自開府為親王,當天這些跟隨趙章周的官員,雖然知道劉繼興做了皇帝已經是事實,但是桂王至少還是如今朝中第一個親王,更是王室另外一個快成年的親王。這些官員甚至都是一些以中下層官員為主,所以不少人還是凝聚在桂王身邊,使得桂王頗有心思。

        「諸位,據聞劉鋹欲在國內開設新的四府,這四府顯然都是常配職司,至於規格還在商議中,不知道諸位有什麼可以給本王建議呢!」他似乎對自己這個皇兄沒有一絲敬意,當著自己的屬從直呼其名,一點兒也不擔心。

        而且雖然好像是請教,但是桂王劉璇興的神態和感覺,顯然對自己這些屬從也不是太恭敬。話語裡顯然顯現的也是自己沒有主見,想讓自己的屬從給方法。

        大家顯然明白,一直以來桂王都對自己這個皇兄不服氣。先帝劉晟幾個兒子荊王慶興和梅王崇興還小,禎王保興比皇帝小一歲,和桂王差幾個月,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兄弟。

        這些兄弟現在展現出來的能力,只有皇帝劉繼興和桂王劉璇興最聰明。尤其,在那段大漢國最恐怖的時間,就是當天衛王劉繼興墜馬的時候。有多少人蠢蠢欲動,有多少人站在中間,朝中不少大臣明裡暗裡支持桂王。雖然後來衛王劉繼興恢復,而且順利做了皇儲太子,但是早熟的桂王顯然不死心。

        桂王以前的王傅趙章周,雖然已經在年前去世了,現在才換成了簡文會,顯然這個簡文會現在遠遠沒有前任的名氣和魄力。他還無法領導趙章周當天留下的那批人才。在嶺南大漢朝廷的影響力也是不如,甚至有不少人都認為,簡文會是現在皇帝劉鋹(劉繼興)的心腹,但是桂王似乎沒有去追究底細。他平時在幾個人面前一如既往的張狂,也似乎沒有對幾個人的恭敬。

        不得不說,桂王他是有這個資本的。首先,他的母親是先帝的夫人之一,如今新皇帝又進為妃,桂王自己又得封親王。當然,還有最重要的是,他的外祖是目前大漢軍方舉足輕重的大佬,江湖上聲名赫赫的霸刀潘崇徹。

        簡文會清瘦的身形挺坐在椅上,看著幾個人沒有吱聲,雖然有些不屑桂王的張揚,但是也沒有出聲去制止。他敬重趙章周,而且當天得到過趙章周的賞識,有意把自己在朝廷的根基交給自己,但是他比誰都清楚大漢國目前的局勢。

        雖然是趙章周提拔,但是簡文會知道自己真正出頭,是因為現在的皇帝劉繼興。他永遠記得那天,自己被皇帝召進了宮裡,對他分析了一番大漢國目前的局勢,皇帝讓他談了自己的理想,最後皇帝讓自己好好教導輔佐桂王,絲毫沒有針對桂王的意思。

        同樣是年齡差不多,為什麼思想差距這麼大,簡文會心裡有無限感慨,桂王在皇帝面前就是個小孩子啊!簡文會也等了一會兒,看到桂王臉色有些變了,不由反而輕輕捋了捋頷下的微鬚,依舊沉吟了幾秒。

        簡文會倒不是裝,而是感覺桂王確實無法和皇帝在同一個高度。靜靜的看著桂王,看到他看向自己這邊後,方淡淡的說道:「王爺素有主見,朝中又極好人緣,雖然不是日日入朝聽政,想必對朝中動向知道的比臣等要多了。皇上年來頻頻四處動作,國內邊境都有舉動,必有其深意。王爺是大漢朝首位親王,目前的國事對王爺是有利的,王爺有何看法想法,可以盡情和臣等分說,臣等必當替王爺分憂!」

        他不卑不亢的說來,既不得罪桂王,又不損諸位同僚的面子,更重要的是他對桂王的張揚,也有些警告的意味,絲毫不在意桂王的身份。因為他雖然是在先帝劉晟手裡就漸漸出名,但是先帝駕崩後,他還是好好研究過新皇劉繼興,何況新帝劉繼興的宏圖規劃讓他心動。

        知道像劉繼興這個皇帝,如今不說在朝中的名正言順,就是有著道家道尊的支持來說,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撼動地位。再加上劉繼興主權大漢國以來之後,這一系列的改革強國舉措,是大大超出大漢朝廷上上下下官員意料之外的。

        倒不是簡文會完全依附皇帝劉繼興,實在是劉繼興的發展已經超出了普通人想法的範疇。簡文會不認為現在朝中有人可以和皇帝抗衡,不說這些老政客,何況桂王這個剛剛成長起來的親王。

        簡文會毫不懷疑桂王聰明有能力,但是現在在皇帝劉繼興的執政面前,桂王個人能力顯得蒼白無力,而且根本沒有可比性,桂王根本也無法複製。

        說不說也不是打擊桂王,只是不想桂王太過無知了。作為親王府王傅,他有職責去引導桂王,於是他不得不提醒桂王,還有就是圓滑的把話題又推給了桂王自己,他現在能做到王傅這個位置,顯然不是單純靠別的偏門,而是會在問題上突出自己的重要性。

        一起在座的幾個人,似乎在意料之中一般,臉上也不見喜怒,但是簡文會說出話來,他們都頷首示意,顯然是大大讚成簡文會的應付。

        桂王眼睛不由自主的跳了幾下,他雖然年紀小,但是很聰明,自然也聽出來簡文會的意思。心裡雖然有些惱怒簡文會的想法,但是又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但是他臉上居然沒有變色,若無其事一般的點了點頭沉思著看了看大家。

        「目前暫定的肯定是東、西、南和北四個方向開府,目的自然是加強目前大漢國的疆土穩定,還有就是應該涉及到拓邊了。本王現在考慮的是,本王在這次決策裡能獲得多大好處!」桂王反倒是絲毫不像這麼小年齡的人,冷靜的說著自己的想法。

        「王爺,你感覺皇上會給你多大好處?還有,按照慣例,王爺是應該要去自己封地就藩的!如果皇上就著這次行動,讓王爺你遠赴桂州就藩,不知道王爺心裡做何感想!」簡文會淡淡的說道,心裡也對桂王有這樣的想法感到欣喜,但是也不得不提醒他事實。

        桂王臉色一下就變了,他顯然早就想到了這一點,簡文會的刺破就如刀捅血膛。他一下沉默了下來,他心裡顯然就是擔心這一點,因為他聽說皇帝現在準備,把那邊作為進攻楚地的戰場,雖然這是軍事策略不會向外提起,但是就目前的形式是這樣的。

        他倒不是怕死,而是回頭想想,自己在軍中一點基礎都沒有,就是有那也是他外父潘崇徹的手下,可是全部被帶到西北去了,何況潘崇徹還從來沒有公開支持過自己。

        如果自己真的被派去就藩,那麼將要面對的就是一大批,自己從來不認識的將士。何況聽說這些將士都是皇帝的天子門生,都是他培養出來的指揮官,那自己不就是一個光桿統帥。

        「王爺不必緊張!」司馬譚播揚聲道:「如今此事還在商議中,微臣認為,不管如何王爺必須先在軍中建業,逐漸建立自己的威信,這樣才是長久之計!」讓人驚訝的是,這個譚播居然是當天襄皇帝劉隱在嶺南爭權,誅殺的節度使劉崇龜的部下,嶺南名將譚弘玘的後代,當天譚弘玘被誅後,後人倒是保留了一支,傳了三代到了譚播,居然也是文武兼備。

        大廳裡因為司馬譚播的話,突然冷了下來。因為這似乎是事實,桂王擺在門面上的,這方面確實沒有什麼關係網。譚播很清楚這一點,就是他的家族在嶺南的生存,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所以譚播的話語裡沒有留情,作為在座官銜級別最低的,譚播也不希望自己被人遺忘。

        「司馬所言極是!」長史馮卿朝桂王拱拱手道:「如今王爺需要的就是歷練,讓朝中更多的人來關注王爺!微臣以為,如果這次真的就此就藩,也許對王爺來說是一件好事!」

        桂王一臉驚訝的細想,似乎確實有些道理。看著諸人表情各異,心中有些氣悶,但是仍然沉聲道:「那本王當如何決斷!」

        「王爺什麼也不必做,而是進宮見見芳妃娘娘!」簡文會拱拱手淡淡的說道!

        桂王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確實,作為還可以自由的宮裡的妃子,芳妃的影響力是必然的。

        對於在每一個階級社會裡面來說,每一個人其實還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他都只有一個清晰的階層,當然他們也都是只活在一個階級層面,或者只是在這個階級地位中生活。任何時代有各種各樣的人,自然也有各個層面思想的人,沒有一個人不因此打上了每個階層、每個特定階級的這些烙印。

        當然,因為每個社會中,每個人無不想著自己努力。想著任何方法和方式,擠破腦袋往上一個階層提升,或者儘可能保留著,自己在目前這個階層的優越性。

        所以,每個社會中,因為每個人際遇和出身的不同,這社會中每個人的等級區分,就會更加的明顯和殘酷,也更讓每個時代的人活在自己這個階層,感覺表示舒服的人或者群體,更加為之瘋狂奮鬥和進取。

        現在這個時代裡,像周國郭榮、唐國李璟、蜀中孟昶、南漢劉繼興這種類型的人物,在這個時代社會階層裡,無疑就是那最高階層的一類人。他們似乎已經深深的被打上了,時代和階級的烙印,他們當然更希望保住自己的這個烙印。

        桂王自然想擠上另外一個台階,簡文會、馮卿也想,就是譚播的家族也一直在努力,何況是簡文會這些後晉文人。

        桂王比誰都清楚這一點,如果自己站不住腳,有可能被淘汰,更有可能被快速發展的大漢國湮滅。自己需要什麼,需要去接觸基層,需要去瞭解各個部門的運作。自己如果不去實踐,就算大漢國的實權掌握在自己手裡,那又有什麼用呢!

        似乎一語驚醒夢中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3 21:33
第五十三章 倚馬可待

        老王有些滿足的舒了口氣,然後用左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滿是油和汗的手。忙碌了一陣有些幸福的感覺,看著女兒把客人最後點的一盤菜端出去。

        臨近晚餐的點,自己魚排上坐著滿滿的食客,雖然這個地方沒有什麼食檔,甚至老王家的魚排都不能稱為食檔,但是來老王家吃飯也是要排隊的。

        因為老王自己沒有什麼食材,每次的都是自己和女兒,去附近漁民手裡收購的新鮮海味,所以每天的菜式和食量有限,往往大家為了一嘗老王的手藝,只有早早的預定。

        老王只是個普通人,誰都得罪不起,不過幸好周圍沒有什麼挑剔和刁難的人。大家來也只是為了品嚐老王的手藝,老王有些格外的開心,自從自己在這裡開檔,不但生活好了起來,也讓越來越多的人認識了自己,作為一個曾經的廚師,這是最大的榮耀。

        今天天氣挺好!雨後的太陽十分舒服。海面上也風平浪靜,左邊是連綿的水寨,右邊一片小海域上是附近人家的一些小木船和竹排。一切都安詳自然,即使岸邊上有著一個小小的新建的村鎮,但是那些人家也會很少上老王的魚排上來。

        每天出海的人很多,這個時代海裡的海產也很豐富,但是特意去吃海味的人比較少,畢竟鹹鹹的海味居多,除了那些沒有錢購買定量食鹽的人,和那些為了維持生計的苦哈哈,平時稍微有錢的人家都是以吃淡水魚類為榮。

        老王沒有計較這些,在他心裡,只要是可以食用的食材,都可以做出好多的美味來。天色馬上就要變晚了,左邊水寨那邊龐大的石頭堆砌的碼頭上很多人在乘涼,累了一天,很多人就著碼頭上巡邏的將士眼皮底下,悠閒的放鬆著自己的身體,或躺或坐在石頭上。

        老王看著這些近在眼前的人,心裡有些感慨。自己來這裡生活快兩年時間了,已經適應了這裡的生活。看著這裡慢慢建好,這一切似乎已經成為自己生命中重要的。每天看著周圍和諧的環境,做著自己喜愛的事情,老王感覺很滿足,今天看起來來品嚐自己美食的人也特別多。

        作為一個廚師,一個當天服務於閩國皇室的御廚!老王有過自己的輝煌。雖然老王從來不和周圍的人說自己的過去,但是因著自小職業的習慣,因為為了生活還是讓他選擇了,自己擅長的工作來維持生計。

        現在老王就叫老王,他忘了自己的名字,也從不對人說起自己本來的名字,他讓人家叫他老王。就好像老張、老劉一樣,普通而又隨意,他就叫老王!周圍的人也叫他老王。

        閩國爭權失國,繼而軍閥混戰,南唐乘機入侵,吳越國也來分一杯羹。最後殘餘的清源軍執政,最苦還是閩國的老百姓。老王因此沒有了飯碗,為了躲避戰亂和以免淪為貴族家奴,老王顛沛流離、僥倖生存,一路漂泊來到了同樣靠海的大漢國。

        大漢國雖然遠居嶺南,但是漫長的海岸線和閩國一樣。而且從建國開始就發展經濟和民生,各地對外海開放,所以臨近興王府的州縣都比較富裕。

        現在的皇帝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大膽執行國策惠民,收留各國逃荒避難的流民。免除了跨境而來漢國居住民眾三年的賦稅。不說國內民眾擁護不已,就是新近搬遷來開發荒地的老百姓,那也是感恩戴德。

        當天老王匆匆逃離閩國,一路沿海生存,自然也遇到漢國征討留從效。最後僅僅只剩下帶著一條狗,一套作為廚師的工具,一個年幼的女兒,一張自己扎的竹筏,風雨飄搖來到了大漢國,在楨州附近的海域,在這條名叫楨州灣的寧靜海域邊停了下來。

        這裡是極好的避風港灣,有著很深的海水,可以停泊大型的樓艦船隻;又有著安靜的海面,有利於各種船隻修養。所以近年大漢國水軍改建擴充,通過興王府允許決定。如今在這裡建立了一個大大的軍民兩用港口,不但建立了規模宏大的水軍水寨,還開闢了一片小海域用來民用停泊。

        如今在這海岸邊上,靠近綿延兩三里水寨的方向,已經建立了諸多配套的房子,既可以供應水軍的日常之需,又可以讓周邊的民眾有個出路。因為人們知道有水軍駐紮,相對於是比較安全,而有商船進來港口的話,就一定需要各種各樣的行當,因為這裡極有可能成為大漢國一個重要的對外港口。

        同時所屬的船舶市集各級衙門也積極規劃,一開始就讓漢國不少大型商行和富商投資,就是外國都有商家在這建立了商行,當然漢國也給到他們不少優惠。於是在海岸邊靠近水寨的位置,便依山旁水離著水寨邊,不到五百米距離上不到半年時間,就建立一條幾十家商舖為主的街道,形成了一個集市集和居住為一體的村鎮。

        老王沒有錢,集中建房的時候只能眼睜睜看著。那裡被漢國市泊司的官員控制地皮,以國家的名義徵收建房地皮費用,所以普通人不能在那裡建房子。

        但是他來定居的早,大漢國決定在這裡建港口的時候,他已經在楨州灣海邊近海的水裡,搭建了一個浮動的竹木魚排。所以不管怎麼說,他還算住在當地的,即使興建港口,也沒有就此趕走他。後來他一直念叨漢國皇帝好,如果在別的國家,這是沒有商量的事情,官府直接把這些礙事的老百姓趕走了。

        平時附近的漁民一來二去和老王熟悉了,不忙的時候三五成群經常來坐坐,老王也在水寨和碼頭建立之前,算是成了這裡的老住民,和他們是真正的鄰居了。

        老王這個魚排,平時用竹片加麻繩混編成大腿粗的巨繩,十分結實可靠和安全。整個大魚排用十多根這種巨繩拉綁,牽在岸上的四棵六七人合圍粗的大樹上,即使海水漲潮也不用擔心,穩穩當當的安全可靠。

        魚排也都是用老竹鑲綁了幾層,反正山上的竹子也不用錢,一層一層的綁緊架紮成一片浮動的魚排。光魚排就有近半米高,平時泡在海水裡穩穩當當安安全全。

        老王便在魚排上搭了兩間小小的茅棚,是父女兩避風躲雨的家。後來格外的搭建了個所謂的廚房,方便老王自己操作,引火就是附近人送來的乾柴樹枝十分方便。

        魚排在海岸邊上雖然牢固,估計大風大雨的時候也麻煩。所以剩下空餘的排面上的地方,老王儘量只擺四張桌子,僅此而已。魚排連著海岸邊就是用竹子架好的筏子,方便當成上排的路。不漲潮的時候沒有關係,漲潮的時候也可以用筏子上排。雖然簡陋沒有多少人看得上眼,但是這是老王的家,也是他賴以生存的地方。

        因為是生存在海邊,附近本來的一些漁民和老王很熟。看到漁民往往有很多的海味無法處理,老王便動了收拾的念頭。何況他也喜歡這裡的安逸,自己兩個人平時吃這些食物,也動手給別人換花樣做。何況在有些人嘗過老王的海鮮之後,紛紛稱讚老王的手藝,一傳十十傳百,老王的生意就此絡繹不絕。

        老王相依為命的女兒小魚,今年已經十七歲了,對於這個戰亂紛飛的時代來說,早就到了該成家的年齡,可是小魚說自己要照顧老王,老王兩鬢已經發白,他知道女兒的心意,可是對小魚的執拗也沒有辦法。

        小魚有著沿海人健康的膚色,身材窈窕舉止靈活,有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對著人笑的時候那微微翹起來的嘴巴,讓人感覺很舒服也很可愛。

        老王平時做海鮮,小魚就負責洗菜,收拾什物。父女倆的生活過得安詳平常。就像今天一樣,老王很是滿足。四張木桌都坐滿了,有些桌上更是擠得滿滿的,大家也不介意,都是平時的熟客。

        看著其中一桌上的幾個人,他們還有空位,但是他們似乎有些特殊一般,沒有人去和他們擠。老王臉上難得有了絲笑意和開心,他們是這段時間這幾天常來的熟客。

        一張自己鑲紮起來的桌子,桌面是海岸邊山坡上的竹子,沒有桌腿的桌子。因為桌腿都是廢棄的樹根,和桌面釘在了一起,擺在竹排上又輕巧又有些古拙,倒顯出幾分韻味來。

        幾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一個把頭髮隨意束在腦後的少年,對著人總是會露著淡淡的笑意,他有著南方人少有的身板。老王一看就知道他肯定不是地道的南方人,因為嶺南很少有這麼高身材的人。

        但是他的皮膚和自己女兒小魚一樣健康,偏偏又不像個是干苦活的人,讓老王有些驚奇的是,這個少年說著一口流利的官話,卻捲著褲腿和自己一起喝南方最多的水果酒,勾肩搭背吃自己做的海味。他十分喜歡自己自己做的海鮮,尤其是清蒸的班魚和花蝦。

        說真的,這個少年被老王注意到,還有就是他對飲食的挑剔。第一次上魚排來吃海鮮,老王就發現了他的與眾不同。他便對自己提出來用蒜泥來焗花蝦,變換自己單一的採用傳統的白灼技巧。

        小魚有些不服氣這個少年對自己的建議,於是就和他打了個賭!就是少年讓老王用蒜泥焗花蝦,如果老王說好吃的話,他就在魚排上白吃三天。如果老王說不好吃,那麼少年給老王道歉,還輸半弔錢。

        聽起來好像是小魚肯定會贏,而且半弔錢在這個時候絕對不是少數目,一旁的不少食客當時都在場,知道小魚和這個少年的賭注。但是,老王嘗了花蝦的味道後,他吃驚的留下少年品嚐自己做的各種海鮮。自然是小魚輸了,老王有自己的傲氣,他不可能為了生計,而去幫自己女兒說假話。而這件事情也讓不少人評為趣談,不少老食客都很驚訝。

        兩天下來,小魚和少年混的很熟,因為少年不令人討厭,而且老王也很喜歡他。尤其讓老王欣賞的是,少年不是一個人,身邊跟著五個朋友。但是每一次他們一起吃飯,都是照常買單,但是少年都會笑著把自己那份扣除了。他笑著對小魚說,他要白吃三天!

        老王笑了,他難得見小魚那麼開心,因為這個少年似乎年齡和小魚差不多。雖然,少年的那夥人裡面有兩個女的,而且老王一看就知道,她們平時一定是那種養尊處優的人,雖然穿著普通素淨,但是人的氣質神態是無法隱藏的。

        今天是少年白吃的最後一天,因為是晚餐也是最後一頓,太陽也快要落山了。小魚因為看著各桌的菜都好了,老王也停了手,便一如既往的湊到了少年這一桌來。

        「喂!今天吃了這頓,明天你是不是不會來了啊!」少女的直率和真誠,讓她笑盈盈的有些挑恤的,看著一個人佔了一邊座位的少年。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莫名的升起一股淡淡的失落。

        少年正津津有味的吃著,聽到小魚的話,臉上神情笑了起來。老王看他沒有說話,便也走了過來。看到這桌的人都看著少年,卻也沒有說話,似乎有些奇怪。老王也算有些見識的,看到邊上的人似乎竟然是以少年為首一般。

        誰知道旁邊一桌上,有個經常來吃的食客,是京城來的專門收海鮮乾貨的商人。他坐在對面看得真實,那天小魚打賭他也是在的,不由起鬨了起來:「喲喲,老王啊,你家姑娘要找小郎君了哦!」

        旁邊幾桌的人一起鬨笑了起來,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都幾乎停下來看熱鬧了。

        小魚的臉刷就更紅了,這些人她也算很熟息了,不由嗔怒的白了大家一眼,卻又看著這個少年,似乎想等著他的回答。一旁眾人都起鬨了起來,笑的更厲害了。

        少年也笑了起來,看著老王走了過來,也不管手上的油,不由拉他在自己身邊坐下,給他倒了一碗水果酒。然後看了眼小魚笑了,淡淡的說道:「這些日子感謝老王的美味,和小魚兒的招待,某家日日思念老王的手藝啊!當真有些樂不思蜀的想法。但是因為某家家在興王府,可能過一段時間就要返回,為了感謝老王的招待,特給你準備了一樁小小的禮物!」

        他舉起酒碗便敬老王,老王看他一臉誠意,不由欣然舉碗。

        只見他左手邊坐著一個彪悍的青年,雖然衣著普通,但是器宇軒昂不怒自威,可能因著他的樣子,許多人沒有過來擠桌。他自腿邊一個鼓鼓的布袋裡,拎出來一個尺於高矮的瓦壇。恭敬的放到了老王的面前,老王一臉遲疑的看著少年。

        少年微微一笑,看著有些眼神有些失落的小魚,輕聲道:「不必緊張!」他敲開了瓦壇口的泥封,小心的拔開了壇口的木塞,一股淡淡的醬香便傳來。

        老王卻緊張起來,一下站了起來,眼睛死死的盯著壇口,鼻子不斷的吸吮,遲疑的顫聲道:「這可是市面上售價昂貴的老抽將油!」

        少年點了點頭,微笑道:「某家日日在此品嚐美味,不過感覺還是有些小小的遺憾,老王你家的將油,都是賣家反覆稀釋後的生抽,將油的口感已經太過清淡。這裡是京城御坊出品的老抽原漿一壇,希望能讓你以後的美味更加誘人!」

        一旁開始起鬨那個乾貨商人也似乎緊張了,居然主動蹭了過來,也不管少年這桌,那個彪悍的青年盯著自己。當看到少年用土碗倒出來小半碗將油,濃郁如醬深紅透明。

        不由滋滋有聲道:「果然是正宗御坊將油啊!某家常年在外跑貨,為了家人的生活過得好些,這兩年因在京城嘗過一次美味後,家裡也必定是要準備一些的。但是也就是過年時節會去沽它二三兩,一家團圓時做菜用上一點點,這一壇在御坊可是賣價五兩啊!老王,這少年郎莫非這就是聘禮!」

        少年這桌的人靠著老王住處裡坐著,一旁吃飯的人有不同身份的都有,大家聽乾貨商人如此說,不由好事都湊了過來,想看看這般美味究竟是什麼樣。至於他說的什麼聘禮之類的,許多人都忽略了。

        老王卻顫抖的拿筷子夾起菜盤裡一塊魚肉,麻利的輕輕的在那個小瓦碗裡蘸料一下,沒有馬上就吃,而是放在自己身邊空碗裡,又夾了兩小塊魚肉,倒了些許魚湯把肉拌了一下。他方才夾起一小片肉來,放在鼻子邊嗅了嗅,然後在大家期待中,輕輕放入了自己輕啟的口裡。

        一邊的人似乎比老王還緊張,看著他含在嘴裡幾秒,方輕輕嚼動起來,微閉著雙眼臉色平靜。就在大家心吊在嗓子裡的時候,老王的臉色舒展開來,臉上的褶子似乎都擠在了一起,不住的點頭著。

        「好!果然不同凡響啊!好,好一個最美佐料啊!」他睜開眼,盯著少年:「這一壇老抽將油,當真送給某家!」他雙眼似乎有些激動,緊緊看著少年的眼睛,似乎生怕少年反悔,不由心裡又有些糾結。

        少年灑然一笑道:「今日下午來你魚排白吃之前,某家就以準備好此物,此時當著諸多朋友在場,某家豈有說謊之理。」他不由看了小魚一眼,又朝老王道:「老王廚技當是沿海第一,某家白白吃了三日,又蒙小魚兒不棄不煩,日日果酒相佐,無以為報,只當借花獻佛而已,萬望老王不要推辭哩!」

        老王哪裡會推辭,這裡在座的想必沒有一個人,腦袋會被驢踢了去推辭。唐朝太宗年間,一斗米只賣五文錢,通常一兩銀子折合1000文(一貫)。就是唐後期米價十文一斗,按今天的米價1.5-2元算,相當於一兩銀子等於差不多兩千多塊錢了。

        就是唐末天下大亂,到處鑄造鐵錢應付,割據勢力有四五百為一吊,七八百為一吊的。但是嶺南劉家皇朝在高祖劉岩手裡,就鑄造過兩批幾次銅錢,但是都是以一千為貫,所以沿海都知道漢國富有。而這個少年如此大方,難怪那個乾貨商人會開玩笑。

        因為這個時代小康之家成家結婚,也就三貫左右足以。而這個少年一次就是五兩銀子的將油,試想這裡誰不動容。畢竟嶺南現在的錢確實比別處值錢,和唐末維持差不多的狀態呢!

        老王寶貝一般的抱著了那個瓦壇,一旁小魚神色複雜的看著了少年。卻見那個少年把倒出來的那小半碗將油,遞給了一旁那個眼巴巴看著的乾貨商人,老王看著似乎有些肉痛,卻出奇沒有吱聲。那個乾貨商人連聲道謝,卻馬上與幾桌諸人,一起就著自己桌上的剩菜分享起來。

        小魚似乎有些恍惚起來,也不知道老王說了什麼,卻見到岸邊上來了一大批人,雖然都是勁裝,而且個個腰裡挎著刀。魚排上的人看了一窩就都散了,少年一夥人也向老王告辭。

        水寨裡的一些將領有時候也會出現,小魚還是遠遠見過的,這些人在岸邊帶著武器大搖大擺的,水寨那邊沒有人來管,要知道這裡可是軍事重地,顯然彼此是知道底細的。

        小魚也不知道少年對自己說了什麼,往自己手裡塞了個東西,小魚迷迷糊糊的,等到回過神來,看到少年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碼頭那邊了,似乎上了一條大船。小魚悵然若失,看到老王站在自己身邊。靜靜的關心的看著自己。

        「小魚兒,你長大了,哎,如若,,,,,,哎!怎麼可能呢!不過,,,,,,對你也是好事!」卻看著小魚手裡,緊緊抓著的一條用珍珠編織的小魚,老王看著碼頭那邊,淡淡的說道:「也行,以後還能碰到他吧!」

        夕陽下,海面泛起金波,一個消瘦的漁家女孩,靜靜的站在一座魚排上。

        少年走到碼頭邊那艘小樓艦旁,忍不住還是回頭往遠處那張魚排上看去,依稀可以看到一個女孩的身影。

        那些便衣帶刀漢子把樓艦旁的人都清開去了,少年身邊只有五個人隨著,都是方才在魚排上的人。樓艦踏板那邊一個身著披甲的將官快步過來,給少年施禮。

        那個隨行的彪悍的青年先行上船,少年沒有言語也隨之上船。大家一行直接進來樓艦裡的廳房,這裡被佈置成一間大殿,此時七八個人正坐在兩側,看到少年進來,紛紛起身施禮。

        少年徑直走到主座矮榻上,那兩個女子分別坐在了他的身邊。少年掃了諸人一眼,微微笑了,目光落在右側一個青年身上。「你就是廷埍盛讚的虎鯊!」

        那青年眼中有些激動,拉了身邊一個美麗的少婦,一起向少年施禮:「某家正是將軍座下校尉何逍遙,領命攜內子陳氏見過陛下!」原來這個渾身散發活力的青年,正是揚名外海的虎鯊何逍遙,而身邊那個少婦正是他的妻子陳九娘。

        座上的這個少年卻正是漢國皇帝劉繼興,劉繼興看著何逍遙哈哈大笑,居然起身過來扶住了何逍遙。何逍遙更是激動,他本來以為跟隨羯可船長,就是在外海做做海盜,實在沒有想到羯可船長居然是漢國的將軍。

        何逍遙由此被有獨斷權的羯可船長任命為校尉,平時帶領一支樓艦作戰部隊。上次進攻閒雲莊,最終彰武軍臨時妥協退出了監督。羯可船長不知道和馬雨軒說了什麼,顏烈候最終也妥協,把閒雲莊讓給了羯可船長。

        陳九娘卻不願放棄何逍遙,雖然何父失蹤,不知道何家和武夷劍派最終恩怨如何,但是她果斷的選擇了跟隨何逍遙。作為掌門和父親的陳渡飍也沒有辦法,只好在閒雲莊給兩個人舉行了婚禮。

        讓何逍遙驚訝的是,陳渡飍身邊的那個王路居然也是大漢國的人物,而且是皇帝手下比較信任的人物,派來各派聯絡的。他居然也說服了陳渡飍不要插手,至於褚鶴那些人,被盜王漆栝一出手,就完全的震懾住了。

        最終閒雲莊成了太平洋海盜的基地,羯可船長明目張膽的加修軍事基地,更是駐派了一支五百人的海盜駐守。

        何逍遙這次從外海回來陸地,原是受命而回。他早就聽羯可船長說了許多關於皇帝的事情。可是沒有想到看到劉繼興還是格外吃驚,因為劉繼興太年輕了,而且何逍遙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看不透皇帝的修為。

        劉繼興哈哈大笑:「校尉!什麼校尉!以你虎鯊的戰績和所為,朕當親封你為將軍!」

        天下的格局大勢!未來的發展和時代走向,是否會如原有的軌道一般。沒有人可以證明什麼,也沒有人可以肯定什麼,對於劉繼興來說,原有的一點點優勢,就是在於知道歷史的走向。所以劉繼興不想去破壞什麼,只是希望在某一個關鍵點的時候,可以順勢出手推著歷史前進,此刻似乎就在掌握!

        中原歷史的未來如果按照原有歷史發展,自己肯定早就是清清楚楚。如果現在要按照自己預想的未來,自己就一定要好好的去佈局。自從自己附體劉鋹,從羅浮山施真人處返回興王府,自己就在自己能力範圍內開始佈局。因為自己想好好的下一盤棋,下一盤屬於自己這個時代的棋。不管成功失敗,自己一定要去做的一些事情。

        早早就計畫好的東西,安排好的各處的人,看似毫無關聯,如今看來就是各處都會息息相關。一切大局就在自己的心裡,劉繼興無比的信心,自己終究會改變歷史。

        雖然自己沒有刻意去幹什麼,因為這一切在自己的加入後,無可避免的已經產生了變化。劉繼興更加知道自己的出現,已經無可逆轉的改變這個時代的格局。劉繼興心裡很是期待,也更加興奮在這個時代有自己的加入。

        縱馬揚鞭,指點江山,這是多麼令人神往的事情!在這個有著無數變數的時代,機會際遇和碌碌無為並存,只要你有所付出,必然有著你自己都無法預料的回報。

        是老死山林,亦或聞達於江湖,似乎在於一念間!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3 21:33
第五十四章 征途

        劉繼興知道人才的重要,後世偉人的厲害之處在於知人善用,一個十多歲的小娃娃,居然都可以培養成一個威震全世界的大元帥。劉繼興特別崇拜和敬仰。

        如今自己這點信心還是有的,畢竟自己比偉人多了這麼多的歷史經驗,可以學習加運用。

        這個時代雖然受時代的侷限,有很多武器沒有辦法實現,但是是冷兵器時代,和偉人的小米加步槍差不多。何況自己也生產了初級的槍械鳥槍來,雖然還遠遠不能和真正的步槍比,但是比獵戶用的鳥銃已經好太多了。這些後世的兵器,在自己掌握內的還是可以達到的。

        自己身邊沒有後世歷史上的大名人,但是在史書上有名字的還是有幾個的,只要自己好好利用開發,想必也是不會錯的,人的潛力是無窮的嘛!

        邵廷鋗在自己的培養下,完全的勝任了他羯可船長的形象。顯然不輸於現在這個時代任何人,歷史上在劉鋹手裡他只有屈死。如今自己放手讓他龍歸大海,果然不負自己所托,已經創出了一番天地來。

        而面對邵廷鋗手下培養出何逍遙這種人才,自然是經過邵廷鋗的歷練和教導,他所付出的心血是無法衡量的。自己不能抹殺邵廷鋗的這份成績,但是一定要何逍遙明白,這一切都是自己給的,這個國家給的榮譽。相信邵廷鋗是一種,但是這是個特權時代,自己的意志必須為主。

        如今自己自然只需要好好的利用,和把他放在關鍵的位置就好。想到這裡不由看向身邊那個年紀稍輕的女子,繼而又看向站在自己左側,一直隨行在側的那個清癯的男子。

        女子正是他的清夫人王瑜,男子正是號稱病虎狂獅的隱士楊炯。王瑜在劉繼興登基以來,不但在政務上幫助劉繼興分憂,而且自己從來不在宮裡爭寵,反而不斷的可以提醒劉繼興別犯錯。她不但文采出眾,更是體現出超強的政治能力。

        先帝劉晟和隱齊王劉弘達一起歸天,楊炯在夏輕侯的幫助下居然有所突破。感悟劉繼興的雄心壯志,和鬼手師吾一起歸心。自此留在劉繼興身邊護駕,劉繼興也從來不約束他,後來還一直尊他為先生。

        再說他的弟子伍彥柔,現在可是劉繼興著力培養的軍方大佬,他的記名弟子也多有出職重要崗位。他自己居然主動留了下來,一直負責劉繼興的安全,此次出宮微訪,更帶來了新近突起的青年將領楊濟。

        這個楊濟原是綠營出來的,後來加入了伍思虎領導的密黨,因為他的堂弟楊淮是劉繼興的天子門生,屬於身份過硬可靠的人才。所以被劉繼興提拔進了禁軍重點培養,得到了楊炯的另眼相看,稍加指點後便是脫穎而出。此次出行人不宜太多,又是秘密出宮,他居然被楊炯點名帶了出來,就是一行裡彪悍的那個青年。

        楊炯的想法很簡單,自己跟著在劉繼興身邊是不錯,但是不可能時時都在。何況沒有信任的新人替進的話,以後自己不在怎麼辦!他的一身修為當世罕有對手,加之劉繼興自己也有高深內力,不是特殊情況劉繼興沒有任何問題,所以徵得劉繼興同意,就帶上了楊濟。

        這個場合楊濟沒有機會展現,遠遠的站在一旁肅立。但是他聽楊炯說過何逍遙這個人,此時盯著鎮定自若的何逍遙,他居然有種危機感一般。何逍遙也似乎感覺有人一直盯著自己,這種感覺很奇妙一般,在劉繼興面前他不敢放肆。但是劉繼興沒有要求他畢恭畢敬,他不由看向劉繼興這邊。

        站著渾身上下看不透的楊炯,和一旁對自己虎視眈眈的楊濟。

        看到楊炯,何逍遙感覺自己似乎看錯了,這個文質彬彬的人似乎就是一個文人。可是他站在那裡偏偏就有種高深莫測的感覺,他眼神居然關切的看著自己,何逍遙不知道他什麼意思,但是看樣子顯然對自己不是什麼壞事。

        這不由讓他想起少年時,父親和自己說過的一個人,雖然從來沒有見過,但是何逍遙莫名其妙的,對楊炯產生一種熟悉的感覺。

        倒是這個楊濟,何逍遙一看就笑了,因為高度緊張和對自己有股戰意的楊濟,此時在何逍遙眼裡,還遠遠不是自己對手。不由微微一笑而已,不置可否。

        「瑜兒、先生認為朕當如何賞賜朕的這員虎將呢!」劉繼興開腔問話,目光卻又看向了兩邊坐著的人,最後炙熱的目光還是落在了何逍遙的身上。

        楊炯靜靜的看著何逍遙,似乎在思索什麼,沒有吱聲目光卻出奇的溫柔,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旁王瑜看楊炯沒有說話,不由看向劉繼興身邊另外一個女子一眼。這個女子正是劉繼興這次隨行的的另外一個,也是他的地下夫人,也是先帝劉晟的雅夫人盧雅。

        本來以王瑜的性格和態度,肯定是無法接受劉繼興身邊有盧雅,但是盧雅和劉繼興從來沒有捅破關係,就是這次隨行這裡微訪,也是劉繼興和王瑜說盧雅心情不好,需要出來散散心才帶上。

        盧雅本來和王瑜的關係極好,又知道劉繼興是盧雅照顧了幾年,此事自然水到渠成。一路上兩個人跟隨劉繼興見到各種手段,和漢國明顯的改變,兩個人對劉繼興更是另眼相待。可是王瑜一直把盧雅當成先帝的夫人,自然言行先多了分尊重。

        盧雅自然明白王瑜的意思,啟齒淡淡的說道:「瑜兒不必客氣,這些政事我是從來不懂的,瑜兒是學士出身,皇帝有所思慮,瑜兒大膽建言便好!」

        王瑜甜甜一笑朝盧雅點點頭,然後看了何逍遙一眼,便道:「我朝沿先唐朝慣例授銜,陛下先前意欲進邵將軍為忠武將軍,何校尉遠在邵將軍麾下乃得力大將,為我朝開疆闢土立下大功,如今我朝水軍揚威外海,何校尉功不可沒。即日我朝更要加大開拓力度。陛下自然需要何校尉這等人才奮勇拚搏,臣妾斗膽請立何校尉為寧遠將軍!」

        此言一出,大廳裡立時安靜了下來。如果按何逍遙以前就算是校尉最高級別的,正六品上昭武校尉,何況邵廷鋗的任命只是口頭上的。而寧遠將軍是朝廷正式頒布,屬於正五品下的級別,一下跨過游擊將軍和遊騎將軍。相當於連升三級,而且是從校官跨級將軍,一般沒有戰事沒有建大功,武將是極難升職的。何逍遙是任命如果實行,可能是很少有的事情。

        楊炯捋鬚微笑,輕輕點頭,看樣子王瑜的提議,也是在他思考的心水間。劉繼興哈哈大笑,他本來是想給何逍遙一個正五品上,但是王瑜的建議也好,省的以後不好封賞。於是道:「好,不錯,朕就封你虎鯊為大漢國水軍寧遠將軍,希望你虎鯊再接再厲,不負朕之所托!」便一邊讓一旁伺候的樂范擬旨。

        何逍遙自然是大喜過望,和夫人陳九娘再次見禮。因為達到五品的將軍,原配夫人也是有相應誥命的,世稱五品誥命宜人。

        劉繼興封賞了何逍遙,再次見過兩邊諸人。才知道全是各地派來興王府述職的人物,都是一時瑜亮。因為密黨知道自己微訪,直接叫他們來這海邊見自己了。劉繼興自然是大喜過望,一一接見安撫。

        有在北偽漢建立根據地的姬鴻長,沉靜而且內斂,站在那裡沒有出奇之處。但是據說他是鬼手師吾看重的人,以前在禁衛軍中待過,後來出職戍邊。而且是得到過鬼手指點的人,也是劉繼興佈局時,最早派往北偽漢的密黨成員。

        如今,他是北偽漢密黨最高領導人,發展了一百多名忠心可靠的成員,穩固的在北偽漢建立了根據地。這次他可是隨著何逍遙一起回來,原來他居然是坐著船從海路而來。

        不但讓他見識了大漢外海如今水軍的實力,也更加堅定他對劉繼興的支持。因為他獨自開闢了根據地,他得到的封賞和邵廷鋗是一樣的,不但封賞為忠武將軍,而且劉繼興還額外的給他調撥了萬兩白銀,用以發展北偽漢的勢力。

        萬兩白銀對於一個國家來說是不算什麼,但是對於個人來說,那就是一筆巨大的財富。更重要的是,劉繼興允許姬鴻長自己處理這筆錢的用處,這是多大的信任和決斷!

        在座的都有些羨慕,但是沒有人敢於表露,因為劉繼興對於每個人都有他的賞賜。不但賞罰分明,而且絕對殺伐果斷。

        接著封賞的居然是郭鏡部下常衛國,這個昔日東莞縣的小捕頭,在混進綠營後加入了密黨。後來順利的升入漢國東城東關軍院,短短的軍事培訓過關後,被派往跟隨郭鏡學習。

        如今不但在同行的軍院同學中脫穎而出,而且被郭鏡推薦回來給劉繼興。劉繼興看了他的成績,短短一個月時間,帶領三十個戰士,不但成功的攻佔一個縣府,而且憑藉和蠻族的關係,號召了近三千人的蠻族戰士,穩穩的攻擊佔據了敘州。

        如今不但在敘州建立了根據地,更以郭鏡這個冒牌大土匪頭子,楚地湘西王的名義,四處收買本地的蠻族和士紳。緊密的團結民眾,得到了勢力的加強穩固,正在準備往邵州發展。

        郭鏡作為大後方,大大的支持和作為堅強的後盾。使得常衛國沒有後顧之憂,他如今可以說是干勁衝天。

        對劉繼興這個院長可以說是死心塌地,當天陪同劉繼興私訪建立了感情,得到了進綠營的機會。當他知道密黨黨魁是劉繼興時,他毫不猶豫申請加入。更是得到了進入軍院進修的機會,在這裡他學習到了劉繼興先進的軍事知識,和開闊的軍事視野。

        思想和家庭出身得到組織考驗後,他終於再次見到了劉繼興,劉繼興自然知道收買人心,惇惇督促和教誨。常衛國由此改名為現在這個名字,繼而派往西北路招討使郭鏡手下。

        郭鏡是常衛國的偶像,在郭鏡手下學習期間,常衛國的潛能得到了發揮。他見識了郭鏡的領導能力,也更加相信劉繼興的能力,他對劉繼興已經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自己也爆發出了超人的能力。

        果然,劉繼興對常衛國也是極為滿意,因為現在如果常衛國可以往楚地中部地區邵州發展,那麼自己完全就有可能合圍和進取,整個楚地南部地區將是自己囊中之物,這將是自己戰略的一個重大轉變際遇。

        劉繼興當下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居然任命常衛國為敘州的團練使、正五品的定遠將軍。這種至高的榮譽讓在場的人再次驚訝,也更加堅信劉繼興的決策。

        對於楚地西部地區的進軍,有著極為重要的軍事意義,不但完全的隔離了大理和楚地的接觸,而且自此大漢國完完全全的和蜀中接壤。當然,對於偏居嶺南的大漢國來說,挺進中原的最大障礙就是不能進入楚中地區。

        如果大漢國可以進軍邵州,桂陽監的駐軍隨機往衡州進取,那麼完全有可能控制整個楚中地區,自後大漢國進可取退可守。如果真正要圖謀天下,也不再是夢想。

        場中不少人都是在軍院學習過的,都明白這個關鍵點,想到常衛國在敘州的重要性,大家都沒有嫉妒他的封賞,而是有不少人馬上請願,要和常衛國一起去發展敘州,和挺進邵州的計畫。

        嚴格說,何逍遙根本都還不屬於,劉繼興團隊裡的精英,因為他根本沒有進軍院學習過戰略,和接受過思想的改造。但是他跟在羯可船長身邊,多多少少會耳濡目染。因為劉繼興也給邵廷鋗,準備了不少軍院的學員在身邊,而邵廷鋗自然也會,派學員給何逍遙做助手,他自然平時已經接觸過這些東西,所以對這些想法沒有太多奇怪。

        但是,何逍遙畢竟還是有些陌生,不由對劉繼興更是感覺興趣,看著劉繼興笑盈盈的安排,和大家探討大漢軍隊的發展。情不自禁也參與了進來,畢竟這次回來興王府敘職,邵廷鋗的目的也是讓何逍遙認同,和大家更加熟悉親近,也是對何逍遙的一種考驗,和對劉繼興的一種尊重。

        樓艦起航緩緩,離開了港灣,在諸人的注視下離開,目的地自然是興王府。

        劉繼興一行回到興王府,低調的回歸皇宮,而一行精英們,卻在楊濟的安排下,住進了宮裡官員輪值地收拾出來的幾個院子。一切繼續保持著風平浪靜,劉繼興不想自己的行動讓太多的人掌握,也不會高調到出行需要什麼排場。

        自己現在的地位在嶺南已是極致,一切外在的虛榮,對於自己來說已不重要。不是也不像後世的富二代、官二代,自己要尋找生存在這個時代的意義。一向感覺顯擺沒有什麼用,而且這次出行,主要就是為了真正的私訪,看看民眾的歸屬。至於接見這些將領,那都是計畫之外的事情了。

        這個時代有計畫必然要有條件,古代每一次征戰必然勞民傷財,幾年也無法恢復基本的生產,就是劉繼興自己生活的時代也是如此。沒有堅實的財政和物資,發動戰爭只會讓自己和人民,陷入到萬劫不復的地步,所以古代才會說三軍出征,糧草先行的道理。

        事實證明,嶺南雖然身處蠻荒,但是經過劉隱、劉岩家族幾代經營商業,已經遠遠的富裕過江南和中原。加之劉繼興大力發展海上貿易和內地經濟,劉繼興完全有信心各方面的支持。

        最重要的還是,這次出行讓劉繼興看到了民眾對皇朝的信心。有很多事情如果一直停留在紙面上,那麼它永遠只是個計畫,可是只要動手去做付出行動,那才是真正的計畫實施。

        這天回來後,劉繼興幾乎沒有休息,就是召集綠營和密黨的首腦進宮,連夜又召集了朝中各個部門的大佬們,詢問各處的準備。而且破例把幾個新晉的年青將領都叫來,讓他們旁聽討論。這使得大家感覺接受到另外一個信號,那就是皇帝要提拔新人,最重要的是要有大動作了。

        這晚皇城通明的燈火持續,興王府各種勢力都想通過各種渠道,獲知一些消息,無一例外失望而回。

        第二日早朝,居然在京七品以上的文武官員,紛紛接到命令入宮朝會。

        起朝,官員魚貫而入。

        大家看到,就連平時很少出現的幾個親王都出現了在朝會。頗顯氣宇的桂王劉璇興,客氣的和自己認識的每一個官員招呼。至於那些官銜太低的官員也輪不到和桂王交流,桂王自信滿滿的站在首排,和李抑這些大佬站在一起。

        李抑幾個顯然和皇帝討論了一個晚上,閉著眼睛站在那裡有些老神在在,對桂王簡單聊了幾句就不再說話了。他在趙章周去世後,已經被劉繼興升為左僕射,列為文班第一。

        他身邊站著的自然是女侍中盧瓊仙,她清瘦了許多,臉色沉靜不知道在想什麼!而她身邊就是江南望族出身的蕭凗,蕭凗是劉繼興的媛夫人蕭玥的親叔叔。蕭玥進媛夫人後,先帝的媛夫人李麗姬改為麗妃。而蕭家舉族搬來興王府,許多蕭家子弟受到重用。

        這個蕭凗就是其中之一,他本是吳越國太僕寺臣,歸來興王府後先後被劉繼興任職中書。確實蕭凗能力也是驚人,大大小小的事情給劉繼興解決不少,如今已經被劉繼興任命為右僕射。

        其餘的自然就是各部的大佬們了,像中書舍人卓惟休、市舶使阿巴斯、尚書左丞參政事鐘允章、禮部尚書薛用丕,這些都是劉繼興登基後提拔起來的高級官員。看著一張張年輕的面孔,如果中原的勢力們知道了,一定會驚訝好奇,這個朝廷怎麼了。

        禎王劉保興也站在桂王身邊,卻遠遠沒有桂王的跳脫,他顯得中規中矩的。荊王劉慶興和梅王劉崇興還太小,揉著模模糊糊的眼睛,看著黑壓壓的大殿裡一屋人,兩個人居然挨在了一起。畢竟小,而且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大漢國把國土六十一州化為五府。南漢附都齊昌府,因為離著梅王劉崇興封地近,由梅王出任大元帥,開衙立府;西南在欽州建欽州府,由荊王劉慶興出任大元帥,開衙立府;中部原有興王府,不再授職,只設番禹縣,改設楨州府,由禎王劉保興出任大元帥,開衙立府;北部有韶州府,有邕韶王劉鞏出任大元帥;西部設桂州府,由桂王劉璇興出任大元帥,開衙立府。

        這次的立府,代表著大漢國的強大開始。同時一系列的人事變動,將代表著大漢國自此真正開始發展。當然,劉繼興給到大家最好的解釋就是,大元帥等同於以前的大都督,大家自然就明白了。

        同時,也給到人們幾個信息。首先就是梅王和荊王年幼,開設元帥府肯定只能邀領,必然要派遣官員去府任職。還有就是邕韶王的臨時突起,他本來是高祖皇帝長子一脈,比皇帝劉繼興還小一輩。但是,這個邕韶王還有一個特殊的身份,就是他是中宗皇帝劉晟雅夫人的兒子。

        就是說,邕韶王既是雅夫人的兒子,又是中宗皇帝的侄孫子。在十餘歲的時候就出職韶州,雖然只是襲封韶州之地和遠離京城,實際上是為了避免身份尷尬。但是他實實在在是高祖皇帝的子孫,在中宗皇帝劉晟手裡,他沒有被誅還可以保留,可能就和盧膺有莫大關係了。

        如今,新皇帝劉繼興上位,居然不但讓邕韶王獨領一府,而且還升州為府設立大元帥,許多人都感覺到了新的信號。不過劉繼興的另外一個任命,讓大家恍然大悟了。那就是任命如今西北行營都知兵馬使潘崇徹,升任他為韶州府副元帥,督導西北諸州軍事。

        然後重要的是升任雲麾將軍伍彥柔,任職為桂州府兵馬副元帥;懷化大將軍曲句出職,去欽州府任兵馬副元帥;齊昌府的任命也很奇怪,由還在邊境的兵部尚書吳珣出任副元帥,在水軍中任職的文官趙辭健出職,任大元帥府都統,兼領水軍東北招討使,同時任命宣威將軍植廷曉為副都統。

        朝堂上沒有異聲,因為雖然各部大佬和皇帝商議過,可是皇帝在公佈任命的時候,卻沒有和任何人打過招呼。現在的劉繼興似乎有這個權利,沒有人可以操控這個少年皇帝。

        這次決議可能顧忌最多的就是桂王,因為他一向感覺自己的得失很重要。有內侍宣佈完皇帝的任命後,桂王的臉色陰晴不定,因為皇帝讓伍彥柔去輔佐他,他挑不出任何毛病。一個他在軍中沒有什麼有力的勢力和話語權,二來桂州有豐富的水道,讓大漢國船棹使來輔佐,不管出於哪一點,都是最妥當的。

        皇帝也不可能讓他外父潘崇徹去幫助他,以潘崇徹的威望自然沒有任何問題,以潘崇徹的資歷經驗更是上上之選。可是,就是因為潘崇徹是桂王的外父,就衝著這一點他也不可能去。

        繼而就是皇帝犒賞和任命了一大批官員和將領,這是為了平衡目前大漢國官員嚴重不足的問題。最後一件不溫不火的消息,徹底把大家幾乎雷到,也很驚訝皇帝的大膽。那就是皇帝決定給西北路招討使郭鏡,增加一萬新近培訓的綠營將士。

        這一萬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卻是大漢國新近培訓的精銳。在皇帝成功的在軍院培養出一批將士後,逐漸的把大漢國各地駐軍的士兵抽調回興王府,都加以魔鬼般的訓練和洗腦。如今,當天那隻不堪一擊的隊伍,已經逐漸成為了一支精銳之軍。一切似乎都順其自然起來,興王府在往常一般的氣氛中繼續。

        有些奇怪的是,郭鏡這個西北路招討使,本來是屬於西北行營都知兵馬使潘崇徹管轄。可是自從任命以來,郭鏡就從來沒有和潘崇徹聯繫過,而劉繼興好像也從來沒有讓郭鏡去和潘崇徹聯繫。郭鏡好像一直就歸劉繼興直管,由此大家看出了楚地這支奇兵的重要性。

        沒有人大聲說話,興王府東城外綠營大營。此刻,校場上散發有著一股蕭殺的威勢,但是平時一向軍紀嚴明的大漢國將士,仍然是人聲鼎沸。

        看著校場那獵獵作響飄揚的旌旗,以及滿臉激昂興奮的將士,劉繼興哪裡不知道軍心可用,在前日下旨派遣一萬將士去支持郭鏡,綠營裡就掀起一股報名的熱潮。在如今綠營將軍左都指揮使伍忠漢的挑選下,人員很快就排定了下來。

        將士們沒有想到皇帝劉繼興親自來送行,當看到劉繼興在何逍遙和常衛國的陪同下出現,大家自然在校場上沸騰起來。看著熱血沸騰的將士,劉繼興根本沒有去制止自己的將士。想著這些被自己打了雞血一般的將士,不由心中也格外激盪起來。

        對著將台下亢奮的將士們,揮臂一振大聲吼道:「將士們!今天在這裡,朕真的特別高興。因為朕有一批可愛的將士,你們為了你們的國家,為了你們的親人,為了你們的子孫後代遠赴沙場去征戰!將士們,朕在這裡期待你們的凱旋,親人在這裡期待你們!將士們,出發!」

        馬聲嘶昂鼎沸,馬蹄催動人心。將士人心激昂,個個磨刀霍霍。綠營將士在常衛國為首的帶領下揚蹄,一時間將士率先出動。摩拳擦掌的將士們個個一臉興奮,似乎都在迫不及待的為了這個國家、為了自己的家園,感到萬分榮耀。

        就是剛剛成立不久的媚川都,號稱是劉繼興的近衛軍之一,雖然成立不久,也更是個個全副武裝,一個個精神飽滿鬥志高昂的。他們的新任指揮使何逍遙帶領他們,全副武裝從劉繼興面前走過。

        本來在歷史上作為劉倀專門負責採珠的部隊,此時因為劉繼興的意向,居然變成了一支水軍陸戰隊,而且提前進入了楚地水域。當然,歷史上的媚川都有八千人的編制,而此時劉繼興只能滿足何逍遙四千人。在精選的一萬綠營將士裡,挑選四千水軍精銳,對於何逍遙來說,是一種榮耀!

        和風習習,陽光動人。誰也不知道,這些大好男兒,此去能有多少歸來!誰也不知道,前方的路途,有多麼艱辛和困難!但是,就是這些將士們,他們為了自己的家園,為了自己的國家!這些大好男兒,大漢國的驕傲,一個個從嶺南出發,踏上了未知的旅程。

        誰也不知道,也無法去預料。這一刻的征程,將是這個國家未來的改變,將是這些人未來的改變。甚至,此刻誰也不知道,這一刻劉繼興決定的歷史,在未來的廣大的中原大地上,掀起多大的風浪和改變。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3 21:33
第五十五章 首選

        看著面前的美麗風景,爛漫山花成片,花海一般的璀璨,紅花綠葉相輝映的人也嬌美。

        延綿不絕的是青山綠水,極目的是滿目蒼翠。任是此刻心中各種思緒,看到如此美景也當令人沉醉。

        負手而立在殿頂的人,就像是風景裡的一抹紅,可以看到卻不突兀顯眼,好像天生就應該在那裡的一般,卻又是和鮮花一般,如此的缺一不可。

        他站在那裡靜靜的極目遠眺,此刻似乎沉醉在這優美的風景裡面,一直也沒有看向這邊一般,遠遠的那邊普通人根本什麼都看不到,可是他的耳朵卻在輕輕的自己動著。一雙漆黑髮亮的眼睛,似乎看透了遠方一般。

        微微的輕風飄拂而來,引起了他的衣炔飄飄,讓人迎風感覺他翩翩若仙,迎風一般就要飛去。他卻恍然未覺,雙手背負沉思。

        他靜靜的站在那裡,似乎天生就屬於那裡一般。和著碧瓦藍天、青樹紅花,傲然獨立在那裡。

        他的存在就是和周圍那麼和諧,好像他本來就應該在那裡,屬於這裡一般。仰望著讓人看去恍惚,似乎又讓人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是為了襯托他一般,雖然周圍五顏六色的色彩和美麗,偏偏他又在那裡是如此的醒目。

        但是他的醒目和突出,一點也沒有破壞這裡的平衡,更加沒有讓人感覺他太過顯眼,會搶掉了周圍的美麗。不知道究竟是他襯託了周圍的美麗,還是周圍的美麗點綴了他。這種感覺很玄很奇怪,偏偏又沒有人會感覺哪裡不對。

        這種人與自然的和諧,也許就是一種至高境界。一種追求修行人的至高境界,有意無意自然和諧。

        聶小七看著那個身影,腦海裡似乎一片迷茫又有些仰視。自從那天被這個人救了回來,他就一直給自己療傷,做著各種各樣自己不明白的事情。

        外用、內服、湯療等等,各種各樣甚至聶小七沒有聽過的方法。聶小七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人受了傷要有那麼多方法來治療。但是,聶小七看著自己傷勢飛快的變好,便就明白,這個人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好。

        這個人自稱歸元先生,就是那天和謝老虎站在一起,看蒙面黑衣人攻擊聶無咎和聶小七兩個人的男子。聶小七自然不會明白,這個人為了他不惜耗費幾十年的收藏,來用到他的身上。

        那都是一些用錢都極難買到的稀罕藥材,為他用藥洗滌體內雜質,耗費幾天用真氣,為聶小七疏通了渾身經脈。

        給聶小七治療傷勢,對於他來說只是小菜一碟,主要就是讓聶小七的身體,具備了修煉內家功法的條件,因為聶小七的年齡早已經過了,內家修行的最好年齡時間。就在聶小七全身傷勢穩固恢復時,他還教給了聶小七一套行氣運功的法門。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許多人夢寐以求都難以得到。

        如今在歸元先生的引導下,聶小七終於懂得體內真氣的運行,雖然沒有什麼明顯的感覺,真氣感在經脈中還似若有若無,但是這只是時間問題。如果最初經脈裡的真氣只是如絲,那麼幾天時間裡在歸元先生強行灌體,聶小七經脈裡的真氣已經感覺如髮絲一般,有了明顯的質感,也讓聶小七可以運用真氣自我恢復身體。當然在他的悉心正確照顧之下,聶小七渾身的傷勢,正在飛速的恢復之中。

        自然,目前跟著這個歸元先生身邊,聶小七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干什麼的,看著他的樣子和聶無咎差不多,偏偏謝老虎對他畢恭畢敬。畢竟他以前都沒有接觸過這些高手,但是知道這個歸元先生是要收自己做徒弟。聶小七心裡忐忑不安,作為聶家堡長大的人,自然知道聶鬍子當年就是因為被高人帶走,後來才學了一身本事,聶小七雖然不知道聶鬍子究竟有多厲害,但是知道他在道州城創下了基業。

        如今自己有這個機會,聶小七自然高興,試想如果自己和聶無咎一樣的身手,或者達到聶鬍子的高度,那麼三小姐是不是會對自己另眼相看。聶小七有些迷茫,更是有些激動。

        看著歸元先生的樣子,怎麼也不像一個壞人。何況他教自己內力,自己也不怕他有什麼索取,畢竟自己可以說是一無所有。但是聶小七心裡也不知道,如果這個歸元先生是個名聲狼藉的人,在這麼好的機會面前自己會不會選擇呢!

        容不得聶小七去思考,作為普通人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不死的話是萬幸,就是治療了短時間也會不能動彈。而聶小七在歸元先生短短時間的照顧下,沒有幾天已經可以下地行走了。

        他不知道,這個歸元先生掌握著一門奇異的道門絕學,名叫昊日神功,可以在一些天才身上,短短時間打造出一個內家高手。當然,這種後天的條件和因素最重要,不然歸元先生也不會突然當寶一樣照顧聶小七了。

        聶小七也在擔心聶無咎和聶家堡的事情,那天看到的那個謝老虎經常的過來,也不迴避自己經常向歸元先生請教。聶小七便知道了聶家堡的一些事情,並不像自己擔心的一樣,反倒是那道州城似乎如今不太平了。

        那天聶無咎因為聶小七捨死相護,果然成功的擺脫對手,負傷最終回去之後,初始聶鬍子並沒有動靜,也沒有派人出來查訪。可是,在三天之後的夜晚,道州刺史府突然莫名其妙發生了火災,兵丁將士損傷人員幾十個,其中居然還有幾個是刺史張文宣隨行在道州城的家眷。

        堂堂刺史府發生火災不說,還損失了人員和傷了家眷,這可是一件大事。後來據有人在道州城傳開,那晚刺史府殺聲震天,不知道是有人作亂縱火,還是有別的江湖豪客刺殺什麼原因,反正刺史府也沒有出來澄清。

        當時聶小七沒有明白過來什麼原因,謝老虎卻在歸元先生面前,不住的誇獎聶鬍子,聶小七就不明白了,這個和聶家堡作對的人,怎麼會一直誇獎自己的對手聶鬍子,聶小七以為自己聽錯了。

        看到謝老虎跟在歸元先生身邊的恭敬,而謝老虎又是一直和聶家堡作對的,聶小七曾經偷偷想過,這個歸元先生是不是想利用自己,以後來打擊聶家堡。後來一想馬上釋然了,因為一來自己是小人物一個,在聶家堡連屁都算不上,二來人家歸元先生顯然是個高手,而且是個連謝老虎都要尊敬的超級高手,沒有必要教自己學內家修行,再羅里吧嗦的教自己行事。

        再者謝老虎如今在道州城,顯然是可以和聶家堡抗衡的大勢力,聶小七雖然不知道,謝老虎的勢力達到什麼狀態,但是知道他手下的猛虎堂,隨便一個堂主手下的小舵主,都可以隨便掐死自己。而像謝老虎這種高度的人物,聶小七一直把他放在聶鬍子的高度。

        自己的偶像還只是聶鬍子的侄子聶無咎,想起謝老虎對歸元先生似乎特別恭敬,聶小七居然隱隱有些高興起來,看樣子聶鬍子在歸元先生眼裡也不算什麼。倒是奇怪,自己也算是道州城土生土長的,卻從來沒有聽過歸元先生這號人。

        聶小七自然不知道,不但他不知道,就是聶鬍子這個鹽梟土豪,也不知道自己身邊有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其實,這個歸元先生是當世大大有名的人物,本名孫元歸,乃是道州本地人氏。其師門乃是出身餘杭大滌洞,道尊神仙閭丘方遠門下,而且是當年江湖上有名的上清十賢之一,問政先生聶師道的親傳弟子。

        聶師道在師兄弟裡得以繼承上清派衣缽,被當年唐末的吳王楊行密推崇。他最有名的弟子,自然就是號稱元博先生的王棲霞,王棲霞更是被吳王的繼承者南唐推崇,皇帝李弁推崇加為貞素先生,弟子有如今名鎮中原的大洞五子。

        而聶小七不知道,這個歸元先生就是王棲霞的師弟,問政先生聶師道得意門生。而更是不知道大洞五子,其實不都是王棲霞的徒弟。那個住在吳越國號稱掃雪先生的陸雪農,其實居然是這個歸元先生的弟子,他在大洞五子排第二。

        不知道上清派有多少人想拜在歸元先生座下,就是外面更是有大把的人想跟著,但是他自從收了陸雪農之後,再也沒有再收過徒弟,更是沒有人知道他的去處了。也不知道聶小七是不是走了狗屎運,居然被歸元先生看中了。

        聶小七自然不知道,刺史府遇到火災,刺史張文宣其實馬上全城戒嚴,更是派出大量的兵馬全城搜索,說是抓捕刺史府縱火之人。此時道州司馬洪鋒卻出面,以道州城諸族請願為由,說兵丁大肆擾民,民情沸騰讓張文宣放棄命令。

        張文宣居然不但不許還全城搜索,和洪鋒有撕破臉皮的意向,洪鋒畢竟拿兵權在握的張文宣沒有辦法,也暫時沒有發作。張文宣顯然有所目的,命人圍住了聶家堡所有出入口,更帶人欲入聶家堡。

        聶鬍子根本不理張文宣的放肆,依仗聶家堡的固若金湯,自然不許他率人入堡。雙方在聶家堡門口對峙,聶鬍子一邊派人向洪鋒稟報家族有人失蹤,懷疑是張文宣所為,公開和張文宣撕破臉皮。

        更拿出了聶無咎受到截殺,凶手兵器都是軍營裡所有的證據。洪鋒拿到聶鬍子呈上的一些證據後,也集結一批人趕赴聶家堡,當著民眾公開和張文宣對質。

        張文宣沒有想到聶鬍子一個地方土豪鹽梟,居然和洪鋒一起敢和自己翻臉,本預想派人攻入聶家堡,誰知道聶家堡的門客實力驚人,自己不但沒有成功,更沒有想到自己同僚仗著周行逢的關係,一起公開和自己對著干。為了不壞自己哥哥張文表的大事,和為了道州城的駐防,他穩住洪鋒答應去衙門商議。

        誰也沒有想到,大家在回衙府的時候突然遭到襲擊,張文宣一個人遭襲後重傷。而且是被一種神秘的暗器擊中,身負重傷後在刺史府不能出來理政。

        洪鋒也莫名其妙,知道事情有些複雜了,他也不是個傻瓜,甚至很是聰明,也不敢去探望張文宣。但是洪鋒也格外高興,因為他一直被張文宣壓了一頭,但是道州城現在不能沒有人主政。司馬洪鋒便乘機想把握主權,對於楚地主政的周行逢他一直有知遇之恩,可是一直為張文宣壓的死死的,現在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更是偷偷拉攏謝老虎,命令猛虎堂在城裡發動各種謠言,一切都對張文宣不利起來。而洪鋒明顯的一時佔據上風,大有一統道州城的趨勢看來。

        聶小七卻沒有機會參與這些場面,但是知道了聶家堡在張文宣受了重傷後,暫時沒有事情,心裡開始高興起來。開始幾天身負重傷不能動彈,如今知道聶家堡沒有事,好像更是好了很多。只待身體開始稍好,他又被歸元先生強制學習。

        說句心裡話,聶小七不想放過跟歸元先生學習這個機會,可是他始終掛念聶家堡裡的人,一直想回去看看。可是,還沒有等到聶小七有所反應,也沒有等道州城裡刺史張文宣和司馬洪鋒反應,這天莫名其妙便聽說有軍隊攻進了道州城。

        和道州城相連的就是嶺南的漢國,雖然隔壁的桂州和桂陽監一直都駐紮有漢國的軍隊。但是因為地形複雜,加之山勢崎嶇,雙方一直都引以為險互不侵犯。沒有想到毫無徵兆的,就聽說漢國軍隊攻進道州城裡來了。

        歸元先生住的就是道州城邊的小崑山,這裡有個不錯的水壩,平時可以釣釣魚養養性。道州城裡的動靜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但是他沒有進城。

        而是在昨天晚上據說有兵進入道州城後,他這樣看著道州城已經幾個時辰了,道州城那邊還是隱隱傳來呼喊聲。這裡是道州城上風,離著不到四五里,道州城的動靜幾乎清晰可聽。

        此時,道州城正在進行著一輪劇烈的爭鬥。但是似乎對老百姓的影響不是太大,因為對方攻擊的是道州城刺史府和司馬府。因為顯然是隱戰,根本不存在攻城。最多有的也是巷戰,而不少老百姓似乎接到了某種通知,都躲在家裡不出來。

        此時刺史府的戰鬥似乎動靜小了,而另外一邊的司馬府仍然還在持續。倒不是說司馬府的防衛強過刺史府,其實是一開始就在攻打刺史府這邊,司馬府最多是圍而不攻。如今,刺史府的戰況已經接近了尾聲,自然就要征服司馬府了。

        司馬洪鋒站在院中,臉色鐵青渾身發顫,雖然不像一般文人那樣膽顫心驚,但是也是灰頭土臉的有些驚張。大半個晚上的喊殺聲,和被人圍困沒有解救,讓他已經感覺到了什麼!

        來道州城任職,是大都督節度使周行逢的戰略,說白了就是周行逢不相信張文表派遣自己的親信。洪鋒的主要任務自然就是監督張文宣,所以周行逢還是派了個五十人的親衛隊黥面都,來保護洪峰在道州城的安全。

        加上洪峰自己拉攏的道州城的捕快,身邊差不多有百來個人,平時張文宣雖然和洪鋒面和心不合,也不敢隨便對洪鋒出手,畢竟張文表還是周行逢的屬下,而且平時在周行逢面前表現的很是低調,張文宣也不敢壞了哥哥的事情。何況雖然人不多,但是周行逢的黥面都也不是吃素的。

        「有消息沒!謝智究竟幹嘛去了,現在城裡亂成一團,府裡的人又出不去。究竟什麼人如此大膽!夏韓鎮將沒有派人來支援本官嗎?」洪鋒聲音有些嘶啞了吼道:「這些突然冒出來的究竟是些什麼人!謝智到現在還沒有派人來回報嗎!」盯著自己的侍衛隊長周繞,洪鋒感覺有些無力。

        如果不是知道刺史府也遭到了猛烈攻擊,洪峰還一直以為會是張文宣在對自己使詐。也想到過會是聶鬍子,因為據說方才刺史府那邊遭受攻擊的時候,聶家堡的人居然衝了出來,在刺史府那邊乘火打劫和一起攻擊。這難道道州城還有第三股勢力了,猛虎堂可是自己的爪牙啊。

        在這個關鍵時刻,一直自命為是司馬爪牙的猛虎堂,在這個關鍵時刻居然沒有人來回報。周繞是周行逢身邊黥面都的得力幹將,昔日也在江湖上和軍營都待過,雖然和謝老虎沒有過太多的接觸,但是他明白謝老虎和洪鋒也就是金錢和利益的關係,在這個非常時期哪裡還會出現。

        「大人,從這夥人進來城裡,猛虎堂的人就沒有出現,方才屬下佈置在楓樹灘的人回報,整個沱江上湧來好多人,他發現好像猛虎堂的人在接應!大人,屬下以為,你還是從密道退走吧,只怕兄弟們支持不了多久,,,,,,!」

        嗖嗖,兩支勁箭突然射入,周繞一下拉開洪鋒,兩支箭釘在方才洪鋒站的不遠處。外面慘叫和厲喝聲更大,洪鋒臉色慘白,被周繞拉了往屋裡跑。

        兩個人剛剛進入屋裡,不一會兒,外面的大門被人用巨斧劈開了,一個身高九尺的巨漢,體積足有兩個成人粗壯,光著肌肉虯結的上身,下身只在襠部穿著皮護甲,仿似神話裡的巨靈神一般,卻穿著一雙皮靴走了進來。

        他操著兩柄巨斧,那一尺五鐵柄上的斧頭足有兩尺長寬,看著這大傢伙,泛著雪亮的白光,就是再多人也不夠他這斧頭砍的。尤其看那斧頭也有人的足背厚,好傢伙不得幾百斤啊!可是看這個巨漢拿在手裡,好像沒有東西一樣,真是讓人暴汗。

        門外洪鋒的侍衛倒了一地,血淋淋的幾乎沒有完整的人了,外面跟著巨漢進來的一百多,都是統一一種怪異綠色勁裝的漢子,個個身上血跡斑斑,但是看他們狀態,顯然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們進來看到天井沒有人,在幾個領頭的帶領下,分開方位不由都往裡闖去。

        這些人組織有序,七八個漢子拿著勁弩先站在每個門口,然後由一個人踹開門,接著飛速閃開,然後是勁弩對著屋裡。那個巨漢在幾個勁弩漢子守住洪鋒剛剛進去的門,晃了晃頭才一斧高高揚起,把裡面的門又劈開了。屋裡面顯然早沒有了人,巨漢大步領先走了進去。

        洪鋒自然是不見了,他不會傻到等死,雖然不知道這些是什麼勢力的人物,既然敢公開攻擊道州城刺史和司馬府,就一定不會是普通的勢力了,所以洪鋒想著逃出道州城去,就附近地方求救。

        司馬府留下一堆洪鋒這一兩年搜刮來的,和別人上貢的東西,在關鍵時刻,洪鋒一點都帶不走,還是生命重要。他萬萬沒有想到,明明自己在道州城佔了優勢,為什麼突然會變成了這樣,他搞不懂了。

        這些人在清理司馬府,不一會兒找到了密道,居然就在洪鋒的臥室床地下,自然派了人去追趕。再搜尋就是找到二十來個下人,和幾個服侍洪鋒的女眷,讓人驚訝的是居然有個是洪峰的女兒。

        洪鋒的女兒名喚洪悅娘,長得文文秀秀的,今年不過十五歲。她一個大家閨秀,大難臨頭被父親拋棄了,看到這夥人自然嚇呆了。

        但是她畢竟自小跟著文人的父親,也讀過不少女史古書,看到這些人雖然凶神惡煞一般,但是對待普通人不是胡來之人,便主動告訴自己身份。而且提出要面見主事之人,說司馬府下人都是無辜,自己是這裡主人,希望放還諸多下人自由,留下自己即可。

        領頭的人看到洪悅娘及笄一般的年齡,見識大是不凡,也沒有把她當普通人看待,加之本來也有紀律,於是自然會把洪悅娘的想法呈報上去。

        再說司馬府被這幫綠衣人一陣清場,餘下的人即使有心思的,也基本上沒有怎麼反抗,在一陣搜索下,司馬府這邊似乎搞定。即使那大門被那個巨漢砍倒,此時也無傷大雅,門口六個綠衣漢子跨刀站定,當真是生人勿近。

        臨近上午,一陣廝殺拚鬥,街上一個人也看不到了。

        此時有人比洪鋒更是憋氣,那就是渾身是傷,包紮的嚴嚴實實的張文宣,此刻他就躺在一副擔架上,這是一副臨時用一床被子、兩根竹竿紮成的擔架。刺史府被攻破了,張文宣成了綠衣人的俘虜,被人抬到了一個英俊的青年面前。

        這個青年此刻正坐在刺史府大堂,座位是平時張文宣的位置上,他身邊右手下側,居然坐著的是猛虎堂的大佬謝老虎。謝老虎似乎對這個青年很是恭敬,但是坐在那裡氣宇軒昂,一反平時謹慎叫謙虛的樣子。

        張文宣也懶得看那個青年,雖然身負重傷,但是剛剛刺史府遭受攻擊的時候,還是有人報告,就是這個青年領人最先進來,他顯然是這伙綠衣人的領袖。憤怒的看著謝老虎,沙啞的怒吼道:「洪鋒那個渾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果然養了只吃人的老虎在身邊,謝老虎,謝老虎,好你個謝老虎!你膽子夠大了,膽敢夥同他人攻擊刺史府,你們究竟想幹嘛!」

        謝老虎微微一笑,看了看上首的青年沒說話,還對自己輕輕頷首,不由靜聲朝張文宣道:「不好意思啊,刺史大人!這可真是讓你失望了!」他一臉調笑,看著臉色慘白的張文宣。

        「別說攻擊你刺史府,呵呵,洪鋒在某家眼裡,只不過是個貪財的書呆子而已,要不是在周行逢身邊出過幾個主意,他有能力來這道州城監視你?他還不夠某家算計,倒是閣下能力一般身份有些作用哩!你可是楚地南面權利最大的人物,張文表真正的親支。」看著張文宣臉色越來越難看,謝老虎頓了頓。

        「如今某家已經率人,佔領了這道州城水陸兩道,還想等著你那深謀老算的哥哥,看在和你兄弟的情誼上,給某家送更大的禮物呢!不過在這之前,咱們先暫且不說,等等讓你看看那書呆子的下場!讓你心服口服如何!哈哈哈!」謝老虎開心的大笑起來,絲毫沒有給張文宣介紹上首那個青年的意思。

        想著張文宣也算楚地一方大員,何時被人如此輕慢過呢!看向那個青年,那個青年微笑朝謝老虎道:「奪取道州城,謝兄當據首功,某家自會呈報伍帥,如今道州城沒有大亂,可想而知謝兄平時付出的努力,某家受教了!」

        「何將軍客氣了,某家愧不敢當啊!這些想法都是某家在院長那裡學習,照葫蘆畫瓢搬來,呵呵,如果不是何將軍水軍神速,某家哪裡能如此順利呢!」兩個人互相捧了起來,卻絕對沒有討好拉攏之意。

        張文宣目瞪口呆,躺在那裡幾乎渾身抽了起來,看看謝老虎似笑非笑的輕慢,又看看他坐在那個青年身邊的平靜,想著這個人不過平時的一個商賈而已,何時變成了這種人物,當真做夢一般。

        看著一個個若不在乎的臉孔,張文宣心裡的痛遠遠勝過身體的外傷和程度,不由心底徹底崩潰了一般,怒吼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你們在道州城裡究竟想幹什麼?」

        看看四周站的綠衣勁裝漢子個個精悍有力,模模糊糊之間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問題,但是他從來不敢想這個問題。哪怕是他臨來道州城時候,堂兄一再囑咐他道州城的重要性,他也從來不敢鬆懈,可是沒有想到莫名其妙被人抄了老底。

        佔領一座城,不是單純的抓住主將,和控制最高主權的就可以的。此時還沒有人來刺史府營救自己,只能說明道州城自己掌握的兵馬,也出了問題。夏韓鎮將可是自己堂兄屬下,是相當忠誠的人物,才會跟隨自己來這邊城。而這些綠衣漢子可以風平浪靜的掌控,只能說明道州城出了大問題。

        「報!」只見一個綠衣漢子大步進來稟報,手裡端著一個托盤,看著托盤上蓋著的殷紅的布,張文宣渾身冰涼。

        果然,是一顆血跡未乾的頭顱,正是這道州城的鎮將夏韓,他一直在軍營負責自己的三千士兵,居然在軍營裡被人斬掉了頭顱。

        看著夏韓怒目圓睜的頭顱,張文宣似乎一下墜到了十八層地獄一般,最後的希望破滅了,連那個綠衣漢子稟報什麼東西都沒有聽到。眼前人晃來晃去的,他雙目發痴。

        隱隱便聽到洪鋒的不斷哼哼聲,他模模糊糊看去,果然看到洪鋒換了一身布衣,渾身是血被人拎著頭髮,鞋還掉了一隻,整個人直接的被拖了進來。他本是個文人,身材又比較單薄,此時被人拎拖著進來,唯有口裡還能發出低低的哼哼而已。

        張文宣一聲嘶啞驚叫,不由臉色更是慘白起來,身體在擔架上抖動著:「你們,你們,,,,,,難道是從,,,,,,!」他說不出話來了,躺在擔架上渾身抖的更厲害了,他最不想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那個青年終於看著他說話了,看著張文宣這個曾經的道州城刺史,微微一笑道:「你還不是太傻,某家正是大漢國寧遠將軍何過,想不到道州城駐守的刺史是個如此膿包,如此某家看來要省不少力氣了。押下去,好生看管,不過是個仗著關係素位,平時安逸的太傻了的貨色而已罷了!」他居然帶著可憐的神色,看著神色慌張的張文宣。

        他又看向蜷在地上,一臉是血的洪鋒,忽然臉色笑了起來。

        刺史府經過一番攻擊,有些殘破,但是似乎問題不大。

        道州城似乎慢慢籠罩在朝陽中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3 21:33
第五十六章 花蕊

        大漢國大寶元年,四月初三!一年裡面開始轉暖的時候。

        一直偏居嶺南的大漢國,突然對楚地邊境防線,有準備的發動了全線的戰爭。

        衡州、桂陽監、道州等等地方首當其衝,同時楚地朗州周邊以及楚西各州,突然出現許多的民眾暴亂和大漢軍隊。而且,事先已經佔據敘州,但是武平軍還不知道的大漢國的軍隊,也突然出現了在緊鄰的邵州城牆下。

        讓楚地現在掌權的,武平節度使周行逢異常震驚,隨著各州幾乎在一天發生這種事情,顯然是預謀已久的行動。軍閥之間的爭奪很正常,但是自大漢國乾和末年後,偏居嶺南的大漢國據說已經沒有能力北進。如果不是周行逢還沒有理清頭緒,加之五嶺路途艱難,說不定周行逢早就意圖進攻大漢國了。

        事態的發展,不但遠遠超出了周行逢的意料,令他焦頭爛額的不是大漢軍隊的攻城,甚至鼓勵民眾對朗州的攻擊。而是大漢國只是選擇性的,各種針對物資的破壞、和對各處軍隊將領和府縣官員的刺殺。大漢國軍隊完成後也不管理,最後這些州縣都被湘西王撿了便宜。當然最讓人難以防備的,就是對老百姓和官府之間的分化,民眾攻擊朗州就是最好的例子。

        這種分化的力量,是楚地武平軍軍隊節節敗退的主要原因,加之州與州之間消息傳達太慢,到達朗州更是歷盡千辛萬苦,等到周行逢自己掌握這個消息,很快許多屬於楚地的地盤,被大漢國的軍隊糟蹋了一遍。最讓周行逢惱火的是,他們也據城而立,反而四處逃竄。

        這些沒有官員的州縣,卻是大大的便宜了湘西王郭鏡,秋風掃落葉一般的把地盤都收了,當真是氣得周行逢暴跳如雷。

        讓周行逢最為吃驚的是,據說每個地方的百姓,似乎都在歡迎大土匪郭鏡的到來。各地探子回報,郭鏡派了許多的普通人和文人,在各地百姓之間蠱惑和發動,主要的手段就是小恩小惠,還有就是鼓動仇恨和懲罰各地的不平,百姓一時間蜂擁而立。

        當然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周行逢相信,自己所掌握的這些消息,很快大漢攻擊武平軍的消息,一定飛快會在周邊勢力傳開。

        啪!一聲脆響,一個茶杯在地上摔得粉碎,碎瓷四濺。

        周行逢一臉陰沉的看著廳裡的諸人,這間昔日馬家王府改建的大廳,現在是周行逢朗州大都督府的議事廳,也是他武平軍節度使的軍事大堂。

        在聽到一連串的急報後,他已經摔了幾個杯子,額頭上的那塊黥字顯得格外猙獰,有些異樣的扭曲了。

        北郭雀兒、南周黥子,是中原公認的有名的兩個軍中賽諸葛。指的就是當年北方漢國郭威,就是後來建立後周的開國皇帝郭雀兒。另外一個自然就是指楚地傑出將才,年輕的時候犯事被黥面,跟隨馬殷兒子馬希萼做軍校出身,一步一步成為大將的周行逢。

        周行逢雖然沒有像郭威一樣做皇帝,甚至現在還算是後周任命的節度使,但是不影響他和郭威的齊名,可想而知他在楚地軍中的威望和他的計謀能力。自從前年自己的把兄弟王進逵被誅殺後,當年一起揚名的十兄弟,再也沒有人可以威脅自己,如今周行逢實際上已經算是楚地的土皇帝了。

        誰不想做皇帝?周行逢也想,而且是不止一次的想,但是他知道現在不是當年大唐末日的時候,天下大亂看武力。自己身邊現在還沒有這樣的資本,也沒有這樣的人才來輔佐自己。就是自己想也可以稱帝,不過估計就是給人征討自己的藉口,不出幾天自己的地盤就會成為別人的跑馬場。

        馬家在退出楚地勢力後,馬殷幾十年積累的資源和人才,被他幾個兒子一番折騰,到了後期已經幾乎全部清空。就是剩下一些老人顧及馬殷的知遇,也不是後來被南唐俘虜去了金陵,就是自己跑路去了後周尋找出路。

        後來被軍閥強行留下在楚地的一些,開始被劉言折騰掉一批,又被王進逵也損失了一些,如今到了自己手裡,居然當天在楚地排的上號的人物,到現在沒有一個了!

        周行逢心裡也知道為什麼,但是自傲讓他無法思考這個問題。在楚地生存,肯定就是要有武力來支持。如今在楚地武平軍的武將裡自己最後依仗的,還是自己當年把兄弟裡最後剩餘的張文表,身邊安全依仗的只有出身名門的楊師璠。

        雖然出身貧苦,沒有接受過什麼教育,但是周行逢一向自負聰明過人,所以潛意識裡對那些自負聰明的文人有些反感。但是就是這種心裡,和對有超強思維能力的人天生的猜忌,讓周行逢身邊沒有什麼出謀劃策的人物。

        依仗把兄弟張文表,但是周行逢顯然更加防備他。楚地現今雖然保留了馬殷時期三分之二的地盤,但是周行逢知道,身邊的南漢國和南唐國,雖然武力一般,但是都對自己虎視眈眈。張文表自告奮勇去了衡州防護南漢,自己明白他是為了避嫌,省的自己猜忌他在朗州樹立威信。但是衡州兼轄南唐和南漢邊防,不知道自己更是顧忌他麼!

        南唐和衡州相接的地方,屬於南唐比較偏遠無治的地方,雖然有兵駐守,但是南唐一直和周國摩擦,哪有能力顧及和進取。所以張文表不用怎麼防守,倒是唐國顧忌楚地的發難。

        但是南漢和衡州相接的郴州,當天可是楚地的地盤。先是被邊鎬佔領,後來南漢在邊鎬手裡搶了去。接任的劉言有心收復,可是南方的地盤再也沒有回來。雖然南漢很難越過五嶺來討伐自己,據說他們的國主現在也是個小孩,不用擔心什麼,但是張文表讓自己沒有南方的顧忌,倒是讓自己稍微心安又顧忌。

        可是,周行逢從來沒有想過,居然有人利用自己發展民生這個空檔,竟然佔了道州城獨立起來。聽到張文表的奏報,說是道州城當地一個土豪鹽梟糾集蠻人所致,周行逢開始也相信是匪人作亂。

        可是緊接著就有傳報,楚中地區邵州城被人攻破了,據說是敘州為首的苗蠻出手。這就讓人奇怪了,誰這麼不要命,居然敢在自己家裡鬧事,自己只要糾集衡州的張文表,合圍就可以給他包餃子,他當真是插翅難飛。

        對於楚地來說,馬家諸子爭權以後,整個楚西相當於被彭家分了出去。這是楚地這幾年每個掌權人心裡的刺,但是誰都沒有辦法。一則楚西山高水遠,二來蠻荒蠱毒,不是一般軍隊可以輕易拿下的。所以這些人才會默認彭家的統治,只是如今想不到反倒是因此生出事來了。

        周行逢不相信這是巧合,所謂的苗蠻鬧事,在馬家統治後期也出現過。那時候是彭家老祖宗發動的,如今彭家的勢力是楚西土霸王,沒有必要鬧這事啊!兩個土司的老爹彭師暠現在還在唐國任職,難道他想糾集子弟兵,作為唐國的內應,爭奪自己的地盤?

        周行逢派出了大量的探子,他還是很冷靜的等待結果。果然,緊接著一日五報,楚西幾族蠻人夥同一股新興勢力,主動在攻擊楚西自己管轄的各處府縣,各地州府紛紛求援。這次行動似乎明顯和彭家沒有什麼關係,不管有沒有關係周行逢也派人去聯繫彭家。

        年初,楊師璠從楚西回來朗州回報,楚西獎州城被一個叫郭鏡的匪人,自命為湘西王的率領一支綠衣軍佔領了。周行逢當時想著,反正那裡有彭師暠的兄弟和兒子彭允林兄弟管,他郭鏡想和彭家爭奪地盤狗咬狗,自己也插不進去什麼,何況彭家如果不舒服,自己心裡不更爽嗎?居然就沒有在意楊師璠的奏報。

        後來看到彭家居然沒有和綠衣軍發生衝突,周行逢也思考過,為什麼彭家兄弟沒有對這支綠衣軍產生反感?也沒有派蠻兵征剿?後來據楊師璠回憶他在楚西的所見所聞,當是這個叫郭鏡的匪人,雖然自大的稱湘西王,但是他改變了蠻人的生活,和給到了各族蠻人不少的好處。

        周行逢自然知道拉攏蠻人的好處,一個可以防備蜀中進楚,二來可以讓高賴子一家望楚興嘆,當然也阻止了牂牁翻山越嶺。明知道好處多多,但是他現在確實還沒有那麼多資本去折騰。

        一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綠衣軍,一個從來沒有聽過的湘西王,一個默默無聞的私鹽販子,居然也想在自己的地盤上分一杯羹?顯然他們早就滲透了道州勢力,和派人佔據了敘州。不然道州城不會這麼輕易失守,而他們也通過敘州發動了對邵州的攻擊。

        不管如何,身在楚西的勢力,彭家沒有去幹預這些眼皮底下的事情,這就都是和彭家脫不了干係。自己沒有去清剿你們蠻民,就已經不錯了。身在自己掌控的勢力範圍內,真是山高皇帝遠,不怕老虎發威,周行逢真的生氣了。

        「大家說說怎麼辦!接到這些消息,一來一回的時間,也不知道戰局如何了,某家估計西邊州府沒有好的城牆防護,估計早已經是陷落了。大家說說咱們如何去收復和收拾他們!還有衡州刺史對南邊戰況也沒有新的回覆,都說分兵往各城支援去了,正在要某家派兵支持他們,諸位各抒己見吧!」周行逢慢慢平復了心態,靜靜的看著大家。

        「大都督,屬下以為,當發兵西蠻征討諸部,再責令衡州刺史張文表徵剿道州!」看到沒有人吱聲,周行逢手下一個偏將嚴博,義正詞嚴的說了一番沒有營養的話,而且一本正經的站在那裡。

        如果是別人,周行逢也許一個巴掌扇了過去,但是這個嚴博雖然不是什麼得力的武將,卻也沒有犯過什麼大錯。最重要的是他懂得給自己熱場,而且他是自己夫人嚴氏娘家的親堂弟。

        周行逢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心裡氣得恨不得把這些人拉出去,狠狠的棒打一頓,但是他臉上沒有表露出來,正在用人之際啊!狗日的一群雜碎,這些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放不出屁來。

        「著知潭州事潘松,即刻率三萬精卒,自水陸集集加速行動,即刻出發邵州,著,,,,,,!」

        楚地風起雲湧!

        花蕊夫人,一個如此美麗的名字,一個令人聞之心動的人!一個在歷史上不得不濃彩重墨的一個人!

        歷史上,名字叫做花蕊夫人的不下於三個人,而且都是在唐末至宋初這幾十年間。在這個紛亂的時代初期,蜀中在王建手裡建立了歷史上的前蜀國,王建可以說是唐末最有名的軍閥之一。

        風雲際會,被人罵為賊王八的王建,最終成為了一方藩鎮老大,更是乘著天下大亂自立為王。初年,王建還是懂得籠絡了一大批前唐的人才,蜀中很快得到了發展。但是有了一點成績後便耽於享樂,尤其晚年更是大肆蒐羅美女。

        晚年王建有妃徐氏深得寵愛,被人們贊為花蕊夫人。而且,徐氏有妹和其一般漂亮,後來徐氏姐妹兩人,都得到了蜀王王建的寵愛。

        大徐妃為王建生了一個兒子王衍,本名王宗衍。此子在兄弟中排行十一,是王建最小的兒子。因為母親和小姨的原因深受王建愛寵,更是勝過了十個哥哥,王衍被立為皇太子,王建死後他順利的繼承了皇位。

        後來年幼的王衍被身邊的人慫恿,加之放縱根本無法懂得執政,平時和大小徐妃歡戲喜無度,更是公開賣官粥爵,很快就敗光了王建幾十年積累的人氣。不但弄的蜀中國內不成體統,隨之被中原鄰居後唐莊宗乘機滅掉了。自然王衍在歷史上留下了大大的罵名,而大小徐妃這對花蕊夫人,也是被人詬病不已。

        而這裡說的另一個花蕊夫人不是別人,她是五代末蜀中國主孟昶的貴妃!後來被趙匡胤收羅進宮的花蕊夫人,因為通鑑是宋人官員寫的多,所以大家掩飾了許多東西,自然掩飾了趙匡胤殺孟昶和最初攻陷蜀中的目的。

        歷史記載,花蕊夫人平時擅長作詩詞,自幼聰明過人,乃是蜀中青城人氏。傳記中說她是自幼能文,及長大尤其擅長於宮詞。據說是姓徐,不知道是不是後人附會王建大小徐氏,不過原來姓費。

        「花不足以擬其色,蕊差堪狀其容!」這是被孟昶封為慧妃的徐氏花蕊夫人,在後世書上後人可以想像的樣子,用以被世人形容徐氏花蕊夫人的美貌。關於他的美麗,還有如「三月櫻桃咋熟時,內人相引看紅枝。回頭索取黃金彈,繞樹藏身打雀兒」這一首首活生生的詩詞描述。

        世人描述和後世盛傳的大多數描述是,她留給後人的《花蕊夫人宮詞》100多篇,對於一個出身這個特殊時代的女性來說,如此具有才情是無法想像的奇蹟。不說這個時代女性根本沒有機會學習,大多數人都還只是和工具一般存在,更不要說是身負才學了。

        後世學者和專家(真正的專家,不是網上放肆噴口水的那些所謂專家,如譚其驤等)考究可靠的估計,至少其中也有90多首是出自於她手,可見這個女子確實是多才美姿。可以想像這麼一個大美女,又是個才女,哪能不吸引人呢!

        不然到了趙宋的時候,在一代大帝趙匡胤手裡,他也不會為了得到花蕊夫人,想辦法毒死政敵孟昶,然後霸佔花蕊夫人了。

        雖然後世史學家一致認為,孟昶的屈死和含冤被鴆,政治和性格還有時代特殊性方面只是主要原因,但是花蕊夫人的美貌和才智卻顯然是誘因,也就是後世常用的詞語導火索。這個時代不得不說句難聽的話來應景,女人是禍水啊!

        孟昶如果沒有花蕊夫人這個時代最美的女人,也許他會和同樣押到汴京的劉鋹一般逍遙而死,或者和錢家後來在大宋享受一般待遇。就不會和李煜那個倒霉蛋一樣,因為李煜有小周後被皇帝盯著,又偶爾書生文人氣發作發發牢騷,自然乘機被毒死了,可見美女在任何時代是個危險產品。

        劉繼興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會偶爾小小移印一下,這個時代幾個後世有名的美女。但是自從見了劉晟宮裡的那些美女後,簡直是吃飯都沒有什麼興趣了,更連對著女性的興趣都沒有了。一陣遣送美女出宮,還博得了好名聲,劉繼興不介意天天作秀。

        後來見到王瑜幾個人後,才知道自己那個時代的審美,在這個時代簡直就是隔路。幸好憑自己的身份還可以選擇,不然估計劉繼興自己就得天天晚上,想著後世的美女們,找伍姑娘解決了。

        於是私底下劉繼興一直認為,花蕊夫人也會和這個時代大家審美的美女一般,自然也是以肥美富態見長。雖然她在歷史上也是有個名氣的美女,甚至是個不多見的才女,但是劉繼興對她不太感冒。可是後來密黨成功打入了蜀國內宮,在見到密黨送來,花蕊夫人的畫像之後,劉繼興改變了主意。

        此時,劉繼興就在宮裡看著,那掛著的花蕊夫人的畫像。前方傳來了戰訊,形勢一片大好。大漢國軍隊緊緊的壓制了張文表,逐漸蠶食著衡州附近的地盤,和永州附近州縣。最重要的是何逍遙領導的媚川都,在佔領了道州城之後,成功的讓大漢國的水軍,進入楚地湘水水道。

        而整個楚西地區,自己的軍隊實質控制地區已經超過了大半,雖然大漢國的軍隊表面上沒有佔據州縣,但是其實都被郭鏡這個土匪頭子接收了。看著牆上的地圖,劉繼興當真是喜逐顏開。不知道為了什麼,就把花蕊夫人的畫像拿了出來。

        因為畫像裡花蕊夫人雖然顯得也是有些豐滿,但是確實實實在在是相當漂亮,是後世國人標準裡的大美女啊!可能當時蜀地和江南一帶的審美,已經有所不同和差異吧!民眾的審美也隨著宮裡流傳的,隨之做出了不同的改變。

        劉繼興就此還和在興王府住過一段時間的,南唐國特使安定公李從嘉(李煜)聊過這些,當然主要原因,還是伍思虎這個特務頭子,突然發現了一個秘密。那就是李從嘉的夫人周娥皇,居然化妝成一個男子,跟隨在李從嘉的隊伍裡面。

        劉繼興想起自己看到的人,模模糊糊感覺周娥皇除了給自己留下一點印象,就是那張圓臉天生像個男人外,整個人也不胖啊!不知道唐國的人審美是什麼樣的,劉繼興心裡想著,這個時代應該和唐末差不多吧。

        劉繼興沒有在意,周娥皇化妝成男性的目的,不知道她究竟是長成那樣,還是她真的叫高手化過妝。只知道自己在宴會上的裝腔作勢一番,肯定會引起她喜歡才子性格的注意。

        果然後來密黨反饋回來的信息,讓劉繼興嘀笑皆非。原來,周娥皇回去後和李從嘉聊天,說劉繼興才華過人,李從嘉居然吃醋了。

        後來再後來,劉繼興知道了周娥皇就是長得臉如滿月,就是這個時代最明顯的美的標準。至於李從嘉吃醋的結果,自然是惹得周娥皇嗔怒,李從嘉又不得不又哄她開心。

        劉繼興後來再和他聊女性時,李從嘉果然忍不住漏語,說劉繼興自己的審美和這個時代不同,那意思就是說劉繼興身邊的女人太醜,劉繼興相當無語,還要裝作若無其事。

        劉繼興當時想踹他兩腳,但是想想他也挺可憐,也就笑笑放過了他丫的。劉繼興便從側面得知了,果然江南一帶秉承了大唐習氣,仍然對肥美的女性引以為美。而至於周娥皇的身材為什麼那樣,李從嘉說周娥皇體弱,但是那張大餅臉卻真是時代美的標誌。弄的劉繼興沒有脾氣,自然是直接無語,不知道是可憐他還是可憐自己。

        但是蜀中雖然當年唐末也有皇室幸駕,可以說是帶去了大量的宮女和美女,很多人就此留在了蜀中。人種自然是沒有問題,還會比別的地方的人要好很多。

        但是可能由於不斷的連年征戰,多數地方人口稀少不說,大多數的人都營養跟不上。逐漸的影響了當地人們的審美,而且隨著前後蜀國割據的先後建立,還有周邊少數民族對蜀國民眾的影響,於是大多數人逐漸以健康為美。也使得蜀國雖然秉承了最後的大唐文化,居然使得大家對女性的審美,又逐漸恢復到了唐以前的時代,也和後世的審美逐漸接近。

        蜀中在目前中原諸國裡,算是秉承大唐文化最好的國家,前蜀和後蜀對當年大唐遺民和文化人接納是最多。這一點,就是自命士族南移的南唐國都遠遠無法比擬。

        密黨的人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不但找人畫出了花蕊夫人的畫像,而且,到了劉繼興手裡的畫像,仿真度已經比較高了!劉繼興這個自認素描不錯的高手都有些驚嘆!

        劉繼興倒不是對花蕊夫人唸唸不忘,也不擔心密黨的人,會拿一副不像她本人的畫像來糊弄自己。實在是如果自己攻佔了大部分的楚地,逼壓住楚地後,蜀中自然只是個時間問題,如今蜀中名義上和自己還是盟友呢!

        但是天下大勢如此,如果自己意圖北進,花蕊夫人遲早會來到興王府,自己有必要好好瞭解一下,為什麼她在蜀中被攻陷後,孟昶已經投降了,還會被害死,究竟誰佔了那麼大的比重。

        對於自己的情報機構,劉繼興越來越有信心,不然怎麼對得起這個歷史上,這個花蕊夫人有名的名人呢!

        當然,前提是難得半日閒嘛!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3 21:34
第五十七章 廣闊天地

        天色陰沉,在這四月底有點反常!

        西秀渡,本來是個無人的野渡。如今卻是成了一個熱鬧的地方,因為這裡現在是楚地和蜀中的邊境。

        嚴格來說,現在它是兩州土司的地盤和蜀中的邊境。想必作為楚地的統治者,朗州大都督周行逢不會有疑義。因為,兩州土司地盤他管不了,蜀中更不會理會周行逢,所以,周行逢更希望這個地方成為一個緩衝帶。

        蜀國建立後,這裡離著楚地夷州和錦州都不超過百里,倒是成了楚地入蜀最重要的水道,也是蜀中順流楚地最好的地方。因為位置的重要性,大家寧願它是荒蕪和沒有人涉入。可是因為這塊地盤自古就是蠻民所居,所以,這裡自然建立了水寨,駐紮了常備的軍營。

        上游自然就是蜀中的軍隊,下游不到兩里來地卻是憑著天險,兩州土司也特意的派了兩支蠻族在關隘,一支是土司本族的土蠻,一支卻是近年突起的苗蠻。

        可能因為地形的特殊性,這個地方就是雙方派來士兵,也不會太多。實在是山路艱險,人跡罕至的原始山區。

        現在西秀渡不但是個渡口,而且是個軍營水寨,還是個附近百里方圓最大的集市。附近幾十里的人,不管是蜀地的還是當天楚地的蠻民,都會到這裡來趕場,慢慢的這裡形成了一個挺大的集市。

        這裡周邊居住的,據說都是當天被苗蠻趕出楚地的侗蠻,因為不斷的受到苗蠻的欺壓,許多的侗蠻都躲在山裡不敢出來。雖然自古以來,大家都是喝烏龍江的水長大,但是區別可就大了。他們平時都過得很苦,卻是在蜀中邊境找到了自己居住的地盤。

        蜀中黔州刺史平白得到許多民眾,還是很高興的,自然把這個地方管了起來。雖然說地盤有點偏遠,但是和蜀道難的險境相比,更是增加了蜀國的安全性。

        黔州刺史隨便派些邊軍,也不用太多的人,帶一些精良的裝備,還是能懾服蠻民的。果然自從蜀國在這裡設立了軍營之後,苗蠻也不敢明目張膽的過來,所以逐漸的也有一些侗蠻走出山裡。

        因為逐漸的穩定了下來,一些膽大的侗蠻便也力求突破,拿出一些獵物和藥材,趕到西秀渡這裡來,交易自己需要的農產品和一些必備的食物,甚至一些山裡難得的藥材。

        吳敦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因為做人聰明跳脫,當初蜀國在這裡建立軍寨的時候,他父親還是召集鄉民出過力。所以吳敦得到了一些實在的好處,那就是在西秀渡做了個小稅官。

        也不知道自己祖輩什麼時候遷來這裡的,甚至吳敦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漢族人,雖然父祖一直聲稱是漢人,但是吳敦都多多少少有些懷疑。據說原來是中原南陽一帶的人,不過祖輩也沒有出什麼人物,實在沒有什麼好記載的,到了吳敦父祖手裡,居然已經忘了出處。

        他倒是真正圍著西秀渡軍寨轉身長大,也真正的見識了這些侗蠻慢慢從山裡出來。說句心裡話,吳敦還是很同情這些侗蠻人的。看到如今他們也有一些人,心裡也有些安慰了,因為他們逐漸的敢在周邊的山間樹林生活了。

        據吳敦他父親說,當天在前蜀國時期,可是親眼看到侗蠻被楚地那邊的苗蠻趕走的,許多的蠻民暴屍山野,那個時候死了好多人,據說侗蠻剩下的幾乎只有一些老弱病殘了。

        吳敦便自幼有些同情這些蠻人,畢竟自己平時的生活,至少過得比這些蠻人好。後來西秀渡在如今蜀國手裡,因為穩定聚集了一些人生活,便開闢了集市趕場。吳敦經常也會在一些蠻人手裡,收購兌換一些東西,逐漸也認識了一些蠻人。

        楊山是吳敦認識最早的一個侗蠻人,虎背熊腰、沉著冷靜、身手矯健是吳敦對他的評價。據說他現在也是山裡一支武陵侗的洞主,他十歲就自己開始打獵,十二歲就自己獨自獵殺黑熊,是侗蠻年青人裡的英雄。

        在這茫茫的深山裡,據說還保留了四五支侗蠻。武陵侗只是其中倖存的一支,人口也不是很多,為了讓族人生存,楊山會努力的在山裡穿梭,尋找最好的機會。他每次都會拿最好的獵物和藥材給吳敦,而吳敦也會把他最需要的東西準備好。

        吳敦最得意的是,曾經以一塊完整的黑熊皮,給楊山在軍寨換了一把三石硬弓,這對於缺乏武器的侗蠻人來說,是個天大的恩賜。自此,楊山也就一直把吳敦當成了朋友,把最好的東西都送給了吳敦。

        吳敦坐在驛口那株不知道幾百年的老松樹枝上,這樹枝一側平平伸出,樹幹離地不過四尺,卻有兩人合抱粗的樹枝,是平時很多人喜歡當椅子坐的地方。

        坐在這裡可以看到對面不到五百米,依山傍水而建錯落有致的軍寨,軍寨雖然只有百來人,卻有十來間上下左右連接的營寨房子。軍營正好跨建在烏龍江邊上,守住了兩邊高山穿過來的烏龍江。

        想要進入蜀中,要麼穿過軍營寨子,要麼進入茫茫的深山。深山千百年來,沒有人敢跨越進去,就是被逼得走投無路的侗蠻也不敢,他們只能在山裡幾十里的地方盤旋。

        所以,西秀渡可以說是蜀中得意之作。雖然也有人能翻越兩邊的高山,可是如今也被軍營的人巡邏守住,何況那百丈高山有幾人敢以越渡。

        吳敦的家就在西秀渡那邊,在靠近軍寨往蜀中的高山腳下,沒有軍寨的時候,這裡就有十多戶人家了,當然吳敦家也不知道有了多少代人,但是他很享受現在的生活。

        坐在這個樹枝上,也可以看到右面山裡出來的侗蠻,他們都會走到這邊江邊來。據說這條烏龍江,就有支流流進他們居住的洞民集聚地,他們在山裡也會依山傍水的居住,只不過遠離了俗世。

        他們帶著自己捕獲的獵物,採摘的草藥,還有豐富的山裡的一些菌類,和從江裡捕撈的魚類,拿到這裡來交換。這裡周圍也住了一些住戶,有住了很久的,也有後來逃難來的,當然還有那些駐防的將士們。

        吳敦的任務就是按照當天刺史的意思,從這些交易的人手裡收取一些費用,當然這些費用即使每次收,到了最後也會少的可憐。但是吳敦每次都會叫換防的將士帶去黔州,他有這份責任。

        當然,坐在這裡還有個好處,就是還有下游來的其他人,也可以看到。說是下游其實就是烏龍江在這裡往下延伸,一邊去了右邊的山裡,就是在深山裡的侗蠻居住的地方;一邊去了楚地,江水逐漸有落差的流入,匯成了許多支流。

        當然,這左邊翻山越嶺來的,就是離著不遠的苗蠻和土蠻,他們在下面不遠分流的地方,在兩邊的山坡上都建立了營寨。

        嘴裡叼了根草,靠著樹杈的地方,吳敦有些愜意,今天楊山又會來,算了日子今天又是趕場。上次他給自己帶的東西很好,自己捨不得拿出手,後來因為有些事情需要處理。自己送給了軍寨的焦都尉,焦都尉給自己謀了個好差使,自己過兩天就可以跟隨他去趟州府。

        所以,今天吳敦格外期待,楊山給自己帶來好東西。

        五個穿著侗蠻纏頭的人,在一個青年帶領下,正大步從山路上走下來。這個青年身上背著一把五尺長弓,左腰上挎著是虎皮做的滿滿的箭壺,右邊青色麻布腰帶裡插著一把三尺多長的刀。最讓人驚訝的是他肩頭居然扛著一頭兩三百斤的老虎,看得已經陸陸續續趕過來趕場的一臉驚奇。

        他身後還有兩個青年也或背或扛了獵物,吳敦遠遠的看了,臉上露出笑意,便跳下來樹枝,迎了上去。讓吳敦有些驚訝的是,另外兩個居然是身上戴著銀飾的女子,卻也身手利落的背著兩個大背簍。

        這個青年走到了吳敦身邊,把那頭已經不再動彈的老虎放下,扔在了一旁草地上。看著吳敦居然露出了雪白的牙齒,張開了結實的雙臂,一把抱住了吳敦。

        「好傢伙,今天這趟收穫很大啊!楊山,這麼大隻老虎怎麼抓到的,好像沒有傷痕啊!」吳敦被青年緊緊抱著,幾乎喘不過氣來,卻也緊緊的抱了下青年,原來這個青年就是吳敦等候的侗蠻楊山。

        楊山給吳敦介紹了三個不認識的人,一個是叫楊水齊,吳敦看他和楊山一般結實,而且似乎還要高一些,想必也是楊山族裡的勇士。其餘的卻是那兩個女子,一個叫華麗銀,一個叫吳花,吳敦雖然知道侗女熱情,但是人家是和楊山一起來的,吳敦便也不好多看。

        其餘的那個漢子,吳敦以前就認識,是和楊山來過好幾次了,名喚吳力,是武陵侗裡兩大姓裡有名的勇士。然後楊山告訴吳敦,這頭老虎居然是他和楊水齊活活打死的,聽得吳敦目瞪口呆。

        吳敦想起來上次軍寨的軍校陳述說想要一張虎皮,便意欲給楊山引薦,想必以後對楊山在這裡也會行動方便,提及楊山自然是欣喜過望,只待把手裡的東西賣出去,便和吳敦一起去見那陳軍校。

        不管前面的路有多艱難,不管以後事情有什麼樣的變故,只要堅定一顆必勝的心,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也沒有什麼困難是不可能克服的。顯然事在人為,這個世界就是人改變的,也是由人來改變的。

        四月二十一,蜀中梓州、遂州突然出現動亂。

        原因是先年積累的不夠吃,春季鄉民春耕後無法生存,官府和地主又絲毫沒有放鬆稅收,鄉民忍無可忍下,有人帶頭襲擊了當地的地主。一些地主無法鎮壓餓急了鄉民,於是向州縣求助。州縣的官員正沒事幹,帶領一幫捕頭捕快下到鄉里,誰知道竟然被早就埋伏好的煮了餃子,被鄉民下套一鍋端了。

        等到上級州府知道的時候,州縣的府衙已經被人佔領了,而且有人帶頭聲討批鬥鎮壓,各地的聲名狼藉的地主惡霸。只要是劣跡斑斑和有血案在身的地主惡霸,一個都沒有放過。馬上得到了鄉民的極力擁護,在短短時間裡,兩州府各自聚集了一兩萬的鄉民作亂。

        最讓州府驚慌的是,這些鄉民居然有組織、有計畫的策動和對抗鎮壓。州府大為吃驚查探之下,果然是有人暗地慫恿作亂。好不容易查探出來,這些人自稱平均教,打著土地平均的名義,在各地發動分地分財產的行動。

        州府攤了事哪裡敢上報,一時間都是各自暗暗鎮壓,希望別讓成都的皇帝知道。誰知道兩州刺史不但鎮壓不住,到了四月底的時候,州縣裡的運動已經是越演越烈,有些民眾在平均教的支持下,都說要佔領州府,讓平均教來坐這天下。看看州府已經鎮壓不住,大家才慌張了起來。

        誰也不知道,這就是劉繼興南漢國在蜀中的策略。南漢朝廷如今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進攻楚地,周邊的勢力都還不知道。而且突然分開了戰鬥力,逆襲根本不在大家想像中蜀國的疆域。

        不說周國、楚地、南唐、大理這些所謂的國家,他們從來根本沒有想到過,就是作為此刻突然受害國的蜀中,那也是從來就沒有想到過。因為這根本不合常理,而且南漢國一向給人的感覺,也不可能具備這個條件,何況劉繼興聰明的沒有讓大家打著自己大漢國的旗幟。

        當然,劉繼興的大漢國最為忌諱的,就是怕周國知道。畢竟現在和周國對仗前沿的是蜀中和南唐,沒有必要自己馬上頂鍋,所以劉繼興的策略是先以別的狀態切入。

        如今,最遠的周國要知道這個事件的時候,基本上是要等到周國在蜀中的探子傳回信息了,當然,如今周主郭榮正計畫北伐。而等到那個時候知道了,都不知道蜀國的政局發生了如何的變化,周國明顯是來不及反應。

        楚地反應自然是最激烈的,但是作為南漢國事先就針對楚地,不但發動了戰爭,而且大有攻城奪地的架勢。當然最讓周行逢頭疼的事情,就是大漢國的部隊攻陷了州縣後,偏偏又不去守城佔地。而是把所有的官員都清理了,然後讓每座城池處於真空狀態。

        而那個土匪湘西王郭鏡最可恨,帶領了幾千土匪,看到那座城池沒有人管理,便進去搜刮一遍。當然,他搜刮的居然也是有錢人,和那些口碑極壞的惡霸老爺。最大的麻煩在於,郭鏡還懂得收買民眾,把自己搶來的東西財物,大部分都分給了民眾,所以短短時間讓湘西王郭鏡佔了十餘個州縣。

        南漢國的特種作戰軍隊,不但攻擊楚地,而且勢如破竹一般日進百里。最讓周行逢擔心的是,居然有水軍從湘水、資水、沅水三條楚地江道攻入,一起往朗州進軍。而且從灕水而入的水軍,成功的佔據了永州上游水道後,居然箝制了衡州刺史張文表。

        作為楚地的領導者,周行逢最先的反應是消耗張文表,可是沒有想到的是,確實是消耗了張文表,但是失去了戰爭的先機。就是自己後來派去楚中地區支援的潘松,此時根本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和張文表不能形成合圍,反倒是把張文表孤立了起來。

        南唐接到這個消息也比較慢,作為邊境的虔州刺史反應更是慢。因為剛剛被周國打怕的南唐,根本不相信這件事。自己身邊一直不吭聲的鄰居,突然像打了雞血一樣亢奮,會跨過五嶺去攻打楚地。

        待他們計畫下來,想派虔州來試試南漢國的反應的時候,果然接到了邊關的戰報,說楚地正草木皆兵,幾路進攻楚地。信息太慢不說決斷力也不足,唐國也沒有能力像當年一樣,眾駒爭槽時乘機殺入楚地的魄力了。

        當然,在唐國國內,還是有聲音請戰楚地,像韓熙載等人希望在楚地在被南漢國干擾的時候,唐國可以乘機分一杯羹。但是出人意料之外的是,中書居然有人制止了這個行動。分說南漢國既然敢突然殺人楚地,一定對楚地有所瞭解,更對唐國有所防備。不然,一向偏居一偶的南漢國哪敢如此。

        僥倖分子自然抨擊,南唐國主李璟為了慎重,自然想派人進楚證實。果然,邊防昭信軍節度使(昭信軍)賈保差奏報傳來,在得到證實南漢國西北行營都知兵馬使潘崇徹駐兵,邊境上風起雲湧後。南唐居然沒有了反應,國主李璟緘口不言。好像這一切沒有發生一般了,只是讓昭信軍加強了邊防的駐守。

        而得到證實南漢國出兵楚地,和土匪郭鏡佔領了大量地盤後,大理國做出了短暫的沉默,終於對興王府又派出了使節。不管怎麼說,牂牁蠻畢竟名義上是歸屬了大理。而最初南漢國就是借道這裡,才順利進入楚地西部和蜀中,大理國雖然偏遠西南地區,和中原朝廷沒有什麼交集,但是也要顧忌大勢不是,如今出使興王府自然有它的打算和說詞,也可以做樣子給大家看看。

        感覺最冤的自然是蜀中,不說蜀中一直和周國是敵對狀態,想著過自己的逍遙日子。就是和以前疆域分隔,現在邊境已經緊挨的化外割據王國南漢國,那也基本上算是盟友關係。何況此前不久蜀中還和南漢國聯姻呢?

        誰知道,南漢國的那個少年皇帝劉繼興,突然哪根筋不對了一般發神經,竟然突然之間讓自己軍隊進入楚地。讓土匪郭鏡得了便宜,居然還想偷偷進攻蜀地,而且還是保持著幾日之間,長驅千里土地的神速。還把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的話,當成了笑話一般。

        蜀中此刻似乎完全亂套了,不說各地駐軍亂成了一團,本來就想不到會出現什麼平均教,平時大部分兵力都去防備周國了,也一直在邊境上防備周國。各地就是有兵力也不是很多,何況平時就是憑天險吃飯防守,倒是讓一個小小的教派煽動了大批民眾。

        蜀地各處有兵此時就是個做樣子的,就是有些官寨還有些人手、有些準備的,也被南漢國從天而降的特種作戰部隊偷襲了,這些人裝成民眾,隱身平均教化身教友。

        有些更慘的官寨、城池,直接被早就滲透好的平均教教徒掌握,他們說白了就是密黨黨員率人控制,南漢國化整為零的大軍一到各個地方,蜀軍各地主權的人就被控制了或者被殺,每個地方的軍寨、小城池完全的迎接平均教隊伍的到來。

        不說各個地方的蜀中的那些官員將士,即使他們想盡忠報國,就是時間方面也趕不上,平均教教眾率領的軍隊進展的神速讓人膛目,他們都不知道也不明白,為什麼這些鄉民如此厲害,為什麼他們可以這麼神速,難道各處天險都是泥糊的嗎?但是已經沒有人知道了。

        至於那些忠於蜀中孟家朝廷,僥倖逃脫想逃出自己的地區,趕去錦官城報信的一些官員將士們,不是被平均教教徒截殺在半道,要麼可能就是達到的下一個區域,已經被平均教教徒控制了,他們憑個人力量已經無法突破防線,去到錦官城報信。

        也就是短短的一個禮拜,平均教領導的各種軍隊,在蜀境長驅直入。在各地滲入官府、軍隊的黨徒成員的配合下,已經離著都城最近的平均教率領的距離,離著蜀中都城成都不過一百來裡。而且這一百來裡的距離,其中還有不少的地方是村寨。

        因為錦官城的繁華,促使了周邊的發展,使得人口密集。也讓這些地方不可能成為大家的戰場,可是也使得蜀中軍隊無法防守眼前,自然平均教教徒也沒有辦法,大批進入錦官城附近。

        有利有弊,雙方都知道了這個道理。大漢國各地密黨黨員早就滲透進了錦官城周邊。號召民間自發的組織,吸收各地山匪兵寨勢力,天天打土豪、斗地主,不但影響了老百姓,而且把個成都城基本上形成了合圍。

        號稱錦官城的蜀中國都成都城裡,此時不是沒有平均教教徒率領的軍隊入侵的消息,而是許多官員各懷心思。官大的主生怕自己奏事上去攤事,現在皇帝最寵花蕊夫人,天天花天酒地,還沉醉在自己蜀道天險的美夢。基本上就是不聞不問政事,自己去報信的話皇帝不一定會信,而且有可能被安上蠱惑人心的名頭。

        官小的更加不敢吱聲,當然大多數官員卻是沒有機會覲見皇帝。其實也有有血性的人,一個不怕死的叫馬毅的七品官員,在老家的家族算是當地一個大土豪,一家老小被平均教的人平均了。

        家裡有人逃脫,趕到了成都冒死報信,馬毅自然如驚天霹雷,心裡又傷心又難過,想通過朝儀日擊鼓覲見皇帝。來日在早朝擊鼓鬧了一通不說,誰知道那日皇帝孟昶晚上高興,陪花蕊夫人在宮裡面喝多了,醉得愣是沒有醒來。

        恰好這天王昭遠這個大佬在朝,也不知道這位大佬是什麼心思,把馬毅叫到了自己幾個大佬跟前。問清了緣由後,心裡照實也是吃了一驚。其實他早就知道了一些,他明白別人更是知道。但是他想不到情況會這麼危機,心裡也有些發沭了。

        但是他知道這件事情的大小,當著中書一眾大佬的面,他也不敢自亂了分寸。而且,馬毅也是倒霉,因為大家又沒有看到別的人來報信,都以為馬毅是假公濟私。雖然說這些大佬心裡都是心照不宣,但是沒有人敢去捅破了。於是怪馬毅蠱惑人心,讓人把悲催的馬毅押進了天牢。

        但是這個王昭遠也沒有太糊塗,也知道裝腔作勢,於是派人出城去打聽消息。偏偏這城外附近也沒有蛛絲馬跡,因為老百姓根本沒有受到平均教的騷擾。而且因為平均教打土豪、斗地主、惡霸還得來不少好處,大家都會去刻意隱瞞,所以一切似乎正常。

        這個馬毅是日日盼、時時盼,沒有盼來皇帝的召見,而朝中的大佬也對他不聞不問,他們都在盤算著自己的道道。可是等到皇帝孟昶醒來的時候,那個馬毅卻在天牢裡面自殺了。至於為什麼自殺,就只有鬼知道了,因為馬毅似乎微不足道。

        也許是天要亡蜀,這個馬毅死在天牢裡面後,皇帝孟昶雖然知道了居然沒有深度過問,他只是聽說馬毅一家被亂民殺了。他根本就沒有想過危險就在眼前,更沒有聽過自己身邊的輔臣提過。這種低銜的官員他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麼人,何況王昭遠這邊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那人,也公派出去旅遊去了一般,久久就沒有回來回信。王昭遠根本就不敢吱聲,就這樣莫名其妙的過了。

        其實,他們根本都想不到,平均教的教眾們在這裡做了多少的工作。首先,他們在京城成都買通了,蜀中各個階層的不少官員,和用各種手段和方法控制不少官員。其實掌握了蜀中朝廷的一舉一動,就是內廷的動靜也瞭如指掌一般。

        平均教得知意外出現的馬毅亂局,欣喜他被關進天牢之後,自然是想辦法混進了天牢,瞭解這個系統裡面的某個環節,然後造成了馬毅意外死亡的假象。對外而言,自然是馬毅自殺身亡。

        然後秘密的跟蹤和監視了,王昭遠這幾個蜀中大佬的行動,在王昭遠派出人出去錦官城的時候,平均教的機密分子就跟蹤了過去,在暗處把這些派出去的探子全部暗殺或者控制了,然後再回饋給王昭遠錯誤的信息。

        如今,王昭遠等待的人自然是不會回來了,那些回來報告的人都是平均教的人混充或者收買的。平均教的行動無疑給聚集起來的軍隊行動,爭取了極大的方便和時間。蜀中各地的駐軍不是被平均教切割分離,就是被平均教組織的軍隊包圍殲滅了,沒有人能夠回援京城成都。

        對成都的合圍已經是完完全全的達到了成熟,這期間的時間不過僅僅前後一個月時間而已。任是誰都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發展,更加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但是大局已定。

        遠在興王府的劉繼興,雖然不知道成都會是什麼個具體情況,但是每天看著密黨一大堆的情報,看著關於平均教的各個信息,結局已經瞭解的八九不離十,遙遙對著蜀中方向發出了會心的笑容。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3 21:34
第五十八章 前進

        孟昶靜靜的看著王家的子弟,他們都在御花園空地上陪自己的花蕊打馬球。這些花枝招展的少年啊,個個錦衣粉簇著,一張張的笑臉上雖然青春,卻沒有那種鶴立雞群的感覺。一個個都是花樣少年,卻似乎都缺少一點什麼。

        想著自己對王家的恩寵,以及王家對自己的奴順,孟昶感覺這兩年自己身邊的人越來越懂自己了。孟昶很少出宮,但是得到的匯報還是不少,京城周圍的人生活越來越好了,據說達到了盛唐時候的水平。還有就是周邊的州府也是夜不閉戶,天府之國名副其實啊!

        作為蜀國皇帝,永遠希望的自然是自己名留青史。對於自己今天的成就,孟昶還是有些小小得意的。自從自己皇考在蜀中建國以來,蜀國就一直和中原並存。這在五代十國這些政權裡面來說,是難得的異數。至於唐國、楚地,殘唌喘息的北漢國,乃至自己背後的大理,都遠遠無法和自己比較。

        中原小朝廷也從李家換到石家,更是從石家到劉家,如今轉到了郭家,沒有一家能夠長久的,雖然當年自己家和李家、石家有親戚,但是對於政治來說,大多數就變成了利益和相互利用。自己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帝,看待了周邊國家的有起有落,孟昶心裡有些釋然,更多的自然是得意。

        自己這些年勵精圖治,使得國勢強盛,蜀中更是人才濟濟。國土方面更是值得驕傲,自唐末以來四分五裂的大國,自己是第一個修復了故都長安。這是唐末五十年來,各個割據勢力,誰都在時時刻刻想著的事情。雖然後來這個地方被周國又攻佔,但是至少孟昶感覺不虛此生。

        少年登基、雄心壯志,孟昶也想過一統中原,可惜蜀國地處險隘,守成有餘進取則有些不足了。和中原也大大小小發生過很多征戰,南下又是天險,這些戰爭自己沒有佔得絲毫的便宜,中原也沒有奈何蜀國。

        這些年自己身邊集聚了一批比較忠心的臣子,他們知道自己心裡所想,知道自己的需要,更是給自己排憂解難。孟昶感覺很是滿足,所以現在只想著,自己逍遙的在蜀國坐著皇帝龍椅,其餘的就交給那些忠心的臣子吧!

        尤其現在近這兩年,雖然中原戰亂不斷,但是據說蜀國境內異象不斷,各地有出現白鹿、水域有黃龍,更有玄龜負碑自長江而出,這是太平盛世才會出現的異象啊!這麼好的兆頭,使得孟昶更堅定了自己的天命所歸。自己在蜀中創造的環境,似乎比別的地方好許多,自己對得起開創天下的皇考,更對得起列祖列宗和蜀國的百姓。

        看著身邊服侍著自己的人,可以說個個忠心耿耿的。自己國事不用管太多,小事有人打理,自己還有何求!

        靜靜的坐在這裡,看著這些少年開心的嬉鬧,孟昶不知不覺神情一陣恍惚。眼前一切似乎漸漸模糊起來,思緒卻已經飄忽到了遠處,人漸漸迷失了一般。

        那時候的一切還是很美好,自己還是一個青春少年,意氣風發手握大權。身邊有著兩朝老臣李昊、伊審征、趙廷隱、李廷珪等人的輔佐,自己不用操心朝政,還學習了許多的執政之道。在自己的統治下百姓安家樂業,蜀中一片歌功頌德的讚揚。

        後來自己逐漸也從一個懵懂少年,慢慢的成為了有了更大抱負的青年,自己認為自己創造了蜀國的輝煌,自己一定會是蜀國另一個開創之主。事實證明是蜀中的人民安家樂業,不是中原各地可以比擬,而如今自己也步入了中年,可以說是年華正好,還有大把的前途。

        張道子更是斷言,自己可以承祚蜀國六十年國運,會成為自古以來所知明確歷史上,登基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對於這個道家神仙的話,孟昶自然是深信不疑,因為他是蜀中有名的神仙廣成先生的徒弟。他也是這一代蜀中道門道子,孟昶平時對他展現的神蹟,自然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的,自然也對張道子的話深信不疑。

        孟昶堅信自己最低還可以做二三十年的皇帝,這是多麼令人興奮的一件事情啊!每次想起來,孟昶自己都要開心的大笑兩聲。所以長子秦王玄喆雖然已經及冠,但是孟昶還絲毫沒有冊立太子的意思。自己還有這麼多年皇帝做,這麼著急幹嘛呢!讓他就跟著大臣們好好學習吧!

        雖然當初的理想現在看起來並沒有實現,但是孟昶還是感覺東進中原,對於蜀中來說有很大的難度,實在是沒有什麼大的希望。但是孟昶一直夢想著自己有那麼一天,至少可以和曹魏時代一樣,三分天下吧!可是現實似乎比較殘酷,還有靠著這些花團錦簇的少年,會達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嗎?即使孟昶自己再怎麼自誇,知道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現在蜀中人民的生活過得好,想必別人旁國百姓會羨慕的,指不定有許多人會想著歸附蜀中吧!孟昶甚至有些自我陶醉的想著。

        後晉國、後漢國、和後周國先後斷送了自己的希望,自己其實一點都沒有灰心過。可是回過頭來想一想,自己這輩子為了什麼,自己年少的時候為了振作發奮圖強,絲毫沒有享受過生活。如今雖然還沒有太老呢,至少沒有了當天少年時候的激情。

        當然老天還是會眷顧自己的,終於把花蕊送到了自己身邊,這也許就是老天送給自己的最好禮物吧!孟昶真的很愛花蕊,把自己所有最好的送給她,孟昶都不會吝嗇。於是,想把振興蜀國這個希望,寄託在自己的幾個孩子身上,孟昶只想著以後自己好好休息享受幾十年。

        長子秦王玄喆、次子玄王玉都已經成年,都已經能夠擔當一方責任和歷練。自己以後就多多磨練他們,想必自己以後不用再花費那麼多的心思,來處理繁雜的政事。

        這些年,為了穩固蜀國的權利和發展,更是為了讓自己輕鬆一些,孟昶把自己的幾個女兒,紛紛嫁給了自己的下屬或者他們的孩子。

        青城公主嫁給了伊審征的兒子伊崇度;錦城公主嫁給了趙廷隱的孫子趙文亮;鳳儀公主嫁給了李昊的兒子李孝連;長安公主嫁給了韓保正的兒子韓崇遂;鑾國公主嫁給了毋昭裔的兒子毋克恭,還有幾個年幼的公主,以後自然也是要尋機良配的。

        讓孟昶有些小小遺憾的是,自己的另外一個眉山公主,本來是想和南漢國聯姻。可惜南漢國的皇帝劉晟突然間死了,他那繼位的兒子還小,居然回絕了自己的請求。讓孟昶有些鬱悶的是,那個少年天子沒有看中自己如花似玉的眉山,反而看中了自己並不是太漂亮,年紀比較大的侄女樂山郡主。

        對於孟昶來說,在這個時代生存,採取的也是遠交近攻的策略,所以才會和南漢國去聯姻。當然還是因為自己擔心大理,會在後面給自己捅刀子。幸好那個少年天子沒有太過分,把自己的眉山留在了興王府,還至少給樂山封了個柔夫人,還把眉山留在了興王府說等她大些,再安排兩個人的儀式。對於嶺南的這個決定,孟昶肯定是異常的憤怒,但是天高地遠的自己現在也沒有辦法。

        當天也不知道是哪個出的餿主意,說把眉山嫁到南漢國去,可以安定後方的大理國,孟昶便知道自己只怕這輩子也見不到眉山了。不說嶺南山高水遠,而且到處割據混戰,這兩國中間還隔雜蠻地,孟昶不抱希望自己可以再見到眉山。想到這裡,孟昶心裡居然有些悸動的難受了。

        但是孟昶還是希望自己以後有一天,可以再見到自己那個自小聰明乖巧,總是坐在自己膝頭乖乖笑的那個眉山了。國事家事有讓自己開心的,就一定有怕自己太舒服的。

        似乎別人一直不讓自己舒心,身邊的晉國、後漢、周國一直先後騷擾不斷。開始孟昶還有些擔心,但是在證實自己坐擁天險後,自己再也不憂心了。遠交近攻的策略得到了充實的發展,現在孟昶想著自己實在比神仙還快活。

        孟昶一直還沉醉在自己的想像中,眼中似乎更加迷離。耳邊花蕊沒心沒肺一般,一幫宮娥和王家子弟陪著她嬉鬧歡笑,她似乎也沒有看這邊,但是孟昶知道她心裡只有自己。

        花蕊已經下馬,過來這邊花圃間的軟塌上休息。那些少年還在馬上馳騁,不時回頭過來看向這邊,希望博得皇帝和夫人一笑。花蕊眼光流轉看著場中,卻仍然在那牡丹從裡歡笑一般,快樂的聲音傳出老遠,不時迴蕩在孟昶的腦海裡面。

        可是,孟昶似乎突然間一愣,怎麼也想不起來花蕊的樣子,迴蕩在腦海裡面的,卻總是模模糊糊的一團錦簇。莫名其妙反而更加清晰的,卻是王昭遠那帶著溫和笑意的臉色,難道現在王昭遠在心裡更重要過花蕊。

        一旁大家看著孟昶似乎在沉思一般,就都不敢打擾他的思緒,心裡卻都是忐忑的揣測起來。大家都知道外面已經鬧翻天了,宮裡面卻絲毫氣氛都沒有,便知道沒有人敢把這種事情告訴皇帝。蜀國還是那個花團錦簇的蜀國,大家還是快快樂樂高興的玩著享受著。

        伺候在身邊的是中書和門下的幾個信任的大臣,本來大家想好了進來一起,和皇帝說說蜀國這段時間的變化。便看到王家子弟正陪著皇帝和花蕊夫人一起玩馬球,此時個個都是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一番,卻又不敢發出聲來。

        包括開始信誓旦旦的王昭遠,此時都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一時間,除了發呆沉思的皇帝孟昶,和著一旁鴉雀無聲的一群大臣,就是場上開心歡樂的花蕊夫人了,這裡的場面似乎格外的怪異起來。

        「陛下!陛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花蕊的輕輕呼喊下,皇帝孟昶回過了神來,看到花蕊不知道何時已經坐到了自己身邊,而那些少年和宮娥也停止了遊戲,都約束著馬匹休息站在下面等候。

        「陛下一定是累了吧!要不先回內宮休息著?」花蕊關心的溫柔的道,服侍了皇帝這些年,已經沒有人比花蕊更關心皇帝,更會揣摩皇帝的心思和所想。

        「無妨!」孟昶輕輕舒了口氣,感覺莫名的惆悵一般。但是看著花蕊的容顏,王昭遠的樣子居然消失了。不由輕輕把住了花蕊白嫩修長的玉手柔荑,看向面前階下的幾個少年,終於露出一絲笑意。也柔聲朝花蕊道:「愛妃今日興致格外高,都是他們的功勞啊!朕倒要好好犒賞這幫王家兒郎哩!」

        花蕊臉色居然暈紅了一下,目光斜斜的落在階下,站在諸人下手一個七尺少年身上,雖然是淡淡一瞥,那個少年似乎也是看得到,一臉驚喜的便微微垂目。花蕊便朝孟昶笑道:「王家九郎真正是花了心思的,陛下你看看,今日他入的球可是最多!」嬌語嗔目中令人渾身發酥。

        「有賞!」孟昶哈哈大笑,看著那些個少年卻不知道是誰,那個王家的九郎,一個標緻的少年馬上上前,站開一步得體的施禮謝恩。孟昶頭一偏看向身邊的大臣,有些人臉色有些陰沉,看到皇帝的目光看過來,馬上臉上擠出了笑容。

        一旁的王昭遠根本不知道,自己剛剛在皇帝腦海裡的份量,看到皇帝看過來,畢竟也伺候了皇帝這麼多年,比較會揣摩心思。馬上神定氣閒的走了過來,雖然目不斜視,但是也掩藏不住眼神的喜色。

        「陛下,九郎是微臣四兄庶子,自幼也自聰慧,但是因為在家族裡是庶出兒郎,不敢隨意污了陛下耳目,平時不敢薦於陛下跟前,好在九郎雖然笨拙,卻也一直在府裡學問習武,以圖尋機報效陛下,報效國家!」言語間雖然有些謙虛自貶,但是誰都聽得出來王昭遠在表忠,和炫耀自己家族。

        大家似乎習以為常,對這種奉承和隱喻的自誇話直接過濾,心裡卻嫉妒的發狂,都恨不得踹王昭遠兩腳。

        孟昶平靜的卻詢問了九郎的學業,難得得知居然文武兼備,自是大方的賞賜了個子爵出身,就是另外幾個王家子弟,也自是大有賞賜下來。

        一旁大臣沒有人敢吱聲,誰都不會這麼傻,這個時候皇帝正高興著。因為砸別人的飯碗,就是變相砸自己的退路,這個簡單的政客道理,大家還是心照不宣的。即使平時政見和王昭遠相左的,這個時候都沒有人站出來。

        出人意料之外的是,皇帝孟昶沒有別的吩咐,也沒有容大家說些事情,就叫大家退下,自己帶著花蕊進內殿去了。這些大臣看孟昶似乎還有幾分興致,都不敢觸皇帝霉頭,相互對視搖頭而出。

        卻說那幾個王家子弟,卻隨著王昭遠一起興高采烈的出宮來了。王昭遠臉色平靜,領著大家中規中矩一路無話。剛剛要出得宮門,只見一個黃服內侍匆匆過來,王昭遠不敢造次,領人在一旁等著。

        這個內侍托著一個小玉盤,玉盤裡用黃錦蓋著一件物事,走到跟前和氣的對王昭遠點點頭,卻是沒有說話。待得慎重的把玉盤遞到九郎手裡,然後一臉關切的說是娘娘所賜。

        王昭遠知道分寸,也沒有多餘的話,連忙領人謝恩,又給了內侍一些隨手,命九郎收好賞賜,在這裡自己卻也不看,帶著諸人出宮回府。

        待得進來府裡,王昭遠讓大家都到了書房。王昭遠其實也沒有什麼大學問,不過自從在皇帝幼時即為相伴,頗為瞭解孟昶的心思,時時研習一些兵書戰略,經常在皇帝身邊以代天子征自居。

        心裡大有趙括的才華和口才,偏偏博得孟昶開心十分信任他。他在皇帝孟昶身邊飛黃騰達後,從捲簾使、茶酒庫使、通奏使、知樞密院事、眉州刺史、永平軍節度使、燮州寧江軍節度使、山南西道節度使、一直到同平章事。他可以說是蜀中最沒有波瀾升級的人物,但是他好在有些門客,知道樹欲靜而風不止的道理,主動退了通奏使這個職務。

        文的不行他拚命學習武的,身邊確實招攬了許多寓居蜀中的文人門客,反正以今時今日的地位和名望,也能唬住不少不同心思的人。故而也託人裝門面,收集了許多前朝孤本,古香古色的書房,看起來也頗有幾分氣勢。

        這些年他也自然讓家族裡的子弟都學習,看著眼前的這些少年,王昭遠有些希翼也有些驕傲,靜靜的在自己那張紫檀羅漢榻上坐下,王昭遠微眯雙眼,沉思了一會兒。

        「今日無他事,只想提醒一下你們!」聽到王昭遠說話,幾個少年都站直微微垂首。王昭遠輕輕睜開眼睛,看到少年們的狀態,心裡舒適許多,方才淡淡的接口道:「嗯寵來自於皇帝,只有一切為了皇帝,就永遠不會犯錯。恩寵有盡時,你們須要記得不能持寵而嬌,以後王家就得靠你們,好好努力!」

        看到王昭遠揮了揮手,也沒有提王九郎收到的賞賜,大家便知道剛才的話大多是為了警示九郎,也有警告大家的意思。大家心裡沒有了出宮時候的欣喜,見王昭遠無事大家退了出來。

        王九郎和兄弟們分手,便往自己的院子來了。他因為是王家的庶子,自然平時待遇不同諸人。但是好在他出生時王家已經發達,父親又是王昭遠的親堂兄,所以身邊的用度一切比別的大戶人家,已經是好的太多了。

        進來自己院子,讓幾個下人們退開,自己徑直推開自己房門,便見到房裡有兩個人。

        王九郎絲毫沒有驚訝,反而一臉喜氣,轉身就關上了門,把手中玉盤小心放在了桌上。

        「恭喜了啊!王兄!」屋裡那個身長七尺,消瘦精幹的青年,臉帶微笑向王九郎拱手恭喜。

        「此事當感謝韋兄和曲兄啊!」王九郎居然對著兩個人鞠身大禮。

        窗外幾桿青竹,一片假山,屋裡三人卻客套後,居然一番密談。

        「啊!」看到楊山和楊水齊抬進來的整隻老虎,陳權不由神情一愣霍然起身,已是滿臉喜色。

        方才吳敦進來說侗蠻想送塊好虎皮給自己,吳敦還以為吳敦又想來蹭個什麼機會。但是,當初自己一直和人誇口,說要送人家一張好的虎皮,卻一直不能實現願望,如今聽到這個機會,不管是真是假,便讓吳敦把幾個人人擺渡領了過來。

        如今看到這隻老虎,陳權再無懷疑,不由命兩個人放下,兩個人和另外三個都站在了一邊。陳權根本就忘了幾個人,何況還有兩個女子,便也沒有放在心上。自己便喜不可耐的蹲下來,撥動查看這只沒有了生命的老虎。

        果然是一頭很好的成年老虎,難得的是身上明處沒有一絲傷痕,讓陳權驚訝的是,虎頭居然是被人把裡面的骨頭敲碎了。

        陳權雖然不是江湖上的高手,那也是軍中的干將,因為有事得罪了人,才會從黔州被安排到這裡來的。看到老虎的樣子,他心裡的震撼不亞於自己的被貶,他知道這需要多大力氣,何況虎皮絲毫不傷。不由緩緩抬起頭,看向楊山兩個人。

        幾個人的兵器都留在了西秀渡那邊,進軍營吳敦這些還是懂得,畢竟這裡可是蜀國在西秀渡的軍寨裡。看著陳權盯著兩個人,不由賠著笑道:「陳校尉,感覺如何!」

        「很好!不錯!『陳權緩緩的站了起來,不過右手卻不由把住了劍柄,盯著兩個人道:「不知道這隻老虎是你們誰打死的!」他心裡已經產生了懷疑,這種死法的野獸,已經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了。

        楊山看了眼楊水齊,楊水齊神色平靜含著笑,他看了眼楊山又看向陳權。吳敦才一臉驚訝的發現場中不對了,看著那個女孩華麗銀,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陳權身邊,吳敦只感覺渾身發涼汗毛倒豎。

        她的一隻左手卻已經按在了陳權右肩上,陳權一動不動冷汗直冒,只感覺自己整個右身麻木了,不由驚訝的看向華麗銀。一旁幾個士兵正要上前來,陳權連忙出聲:「大家別動,某家沒事!」他明白對方要對付自己,隨便都可以搞定。

        陳權堆了個笑臉,頓時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強忍身體的劇痛道:「幾位不是侗蠻吧!」

        吳敦一頭霧水,楊山和吳力沒有吱聲,那個楊水齊卻微微笑了,淡淡的說道:「陳校尉聰明!某家是漢人!和這位吳兄弟沒有任何關係。不過也不必擔心,某家是過來和陳校尉談一筆生意的!」他人畜無害的笑容,在陳權眼裡卻宛如惡魔的神色。

        那幾個士兵十分尷尬,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卻只見那個華麗銀瞟了他們一眼,然後輕輕哼了聲,足底下的石板地沙沙出聲,居然裂開成蛛網一般,看得幾個人遍體生寒。再見她右腳微頓間,一塊兩指寬的碎石塊憑空彈起來半空,她右手柔荑纖手中指和拇指一彈。

        砰的一聲,一旁兵器架上一桿長槊桿被石塊擊中,敗木一般粉碎了,重重的槊頭掉在石板地上,鐺鐺有聲。

        幾個士兵嚇得臉色發綠,哪裡敢有什麼想法,誰都知道,自己的頭沒有那楊木桿結實。就是陳權也更加不敢動彈,其實他也動彈不了。不說她的手在自己肩上,就是他這麼一彈,自己腦瓜子不得開花!

        吳敦一臉茫然,隱隱知道不好。楊山臉色似乎也一暗,看了楊水齊一眼後,見楊水齊沒有吱聲,便走到他身邊摟住了他的肩膀,低聲道:「別怕吳兄,沒有什麼事的!」吳敦本能的點了點頭,哪裡還會說話。

        「某家奉湘西王之命,想修復黔江這地方各族之間的關係,西秀渡是各族糾結最多的地方,所以蜀國在黔州的勢力必須要退出。校尉是黔州軍隊在保靖和黔州最前方的軍寨,雖然人數不多,但是扼制天險可以說至關重要,所以,某家冒昧想和校尉聊聊,看看能不能合作!」

        大家稀奇古怪的坐定,楊山和吳力站在了門口,自然是防止外面來人。華麗銀則仍站在了陳權身邊,楊水齊和陳權並排坐了下來。那幾個士兵規規矩矩站在一邊,看到華麗銀剛剛的手段都還是有些緊張,尤其看到屋中間那兩個淺淺的腳印,和裂開成龜紋的石板,一時間都不能回過神來。

        「至於這些各個族民,武陵侗是某家奉命聯繫的第一家,自後酉陽周邊八家洞主在湘西王的調停下,放下彼此的仇恨,畫地而治。如果陳校尉把這西秀渡交給某家,當是造福萬民之事!」楊水齊淡淡的說道。

        陳權輕輕閉上眼睛,深深的呼了口氣,許久方又睜開:「某家一家老小,某家整個家族都在黔州,某家有得選擇麼!」他無奈的看了眼房裡的人:「酉陽曆來就是侗家最大洞主冉家天下,即使和楚地苗蠻歷次大戰,他們也絲毫未傷根本,諸位難道有能力,,,,,,?」

        「陳校尉大可放心,西秀渡這一百來號人,人人有得保障,不過暫時還需諸位去一處地方待上幾月!」楊水齊胸有成竹一般微笑:「楊山兄弟不日就要成為冉家當代洞主的女婿,到時候陳校尉一定要多喝一杯!哈哈哈!」

        陳權一臉平靜,只能陪著微笑而已。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3 21:34
第五十九章 一往無前

        「陛下,道子神仙的弟子、您派往興王府的使節宋行,在殿外求見多時了!」內宦輕輕打破了孟昶的沉思。孟昶自己一個人在御書房已經待了有幾個時辰,沒有人知道他在幹什麼,就連花蕊夫人都沒有過來打擾。

        孟昶整個人似乎坐在黑暗中,沒有讓人去點燈,靜靜的坐在一張軟塌上微閉雙目。雖然外面還是白天,但是御書房裡門窗都關著,還是顯得很黑暗。外面的聲音傳進來,似乎在房裡迴蕩。

        而且,似乎在孟昶身邊還站著一個人,陰暗中一個似乎若隱若現的人,他朦朦朧朧的身影似乎飄飄忽忽,在內宦的聲音一出現,他就突然消失不見了,好似陰魂一般。

        「宣!」孟昶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目光中很是平靜,靜靜的聲音在書房迴蕩。

        宋行走進來的時候,御書房的窗戶被一一打開了,宮女和內宦也統一出現了。孟昶坐在軟塌上,現在在外面的光線下皮膚有些發白,雖然人看起來有些疲憊,但是仍微笑的看著進來的宋行。

        一看到身形瀟灑氣度軒昂的宋行,不知道為什麼,孟昶忽然就又想起了自己的眉山,還有陪伴她去興王府的樂山。心裡頓時有些失神,悵悵的看著宋行,似乎想起了當初送她走的情形,可憐天下父母心,就是皇家也不能免俗啊。

        許久,才想起來宋行就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再次微微閉上雙目,調整了一下情緒。然後睜開眼睛便已經是恢復了。看到宋行一臉淡然的站著,耐心的等著自己的示下。不由微微點頭道:「愛卿此次千里迢迢自嶺南迴來,一路極為辛苦勞累。可是朕常常思及眉山和樂山,見到愛卿的時候,更是令朕思緒萬千啊!想必在興王府這麼久,愛卿一定會有不少訊息吧!」

        看著孟昶期待的眼神,想起傳說的皇帝最疼眉山公主,看樣子應該不假。天下最苦父母心啊!宋行幾乎忍不住便出口,但是想著進宮來之前,師傅張道子對自己的囑咐,心裡不由輕輕嘆了口氣。

        重新給孟昶施禮靜聲回道:「托陛下鴻福,微臣於修行一道上雖無建樹,但是得師傅無私精心傳授多年,對於日常這些奔波,倒是不會感覺諸多辛苦。二月初微臣便自興王府啟程,一路雖然曲折迂迴多地,倒也無驚無險!」

        宋行看孟昶沒有接話的意思,便沉吟著道:「因為開年是那嶺南南漢國新皇帝劉鋹的大寶新元,郡主娘娘隆重的那被南漢國皇帝封為柔夫人,如今郡主娘娘在皇宮獨居一宮,倒是很受南漢皇帝劉鋹寵愛!」其實說句心裡話,對於劉繼興接納諸國夫人這件事,宋行自己也很奇怪。

        因為樂山郡主在蜀中不是最漂亮的,加上平時喜歡舞槍弄棒,又拜了江湖上有名的人物為師,所以年紀頗大還沒有尚配。反倒是眉山公主可以說是天姿國色,在蜀國素有口碑,是幾個姐妹裡面,最為漂亮的一個了。宋行不明白劉繼興為什麼選擇樂山郡主,而不選擇眉山公主。

        平時一般人沒有機會見到兩個天之嬌女,宋行負責兩位天之嬌女到興王府,自然卻是日日可見。他不明白的是劉繼興這個少年的審美,為什麼一眼就看中了樂山郡主,而把眉山公主閒著了。難道真的像興王府的人議論的一樣,這個少年天子有特殊愛好?或者為了日後大業,不沉溺於美色,又不好拒絕蜀國的好意,故意找一些醜的進宮?

        宋行可是在興王府東城見過不少出宮的宮女,他們如今都成了南漢國各級有功將士的軍屬,風風光光下嫁給了各級的軍官和臣子。興王府的風氣極好,各國的政客、商人都有,自然人們也不像別處保守,時時在大街小巷可見這些宮女的身影。宋行見到的那都是姿色上乘的美女,因為這些都是當天選美選秀進宮,被劉繼興依次放出宮來的,所以他也一直納悶。

        看皇帝神色,宋行只好耐心的把這次的行程,細數給孟昶說來,到得最後便又道:「南漢國皇帝讓微臣此次帶回上好珍珠三斗,珍品各色珊瑚八株,海外奇寶十件,嶺南各地特產若干!說是給郡主娘娘的回家禮。因為知道微臣要返回路途艱險,怕微臣一路不方便,特意另備金銀折合銀票攜帶,計黃金一萬兩,白銀十萬兩!」

        饒是孟昶蜀中富足,聽了宋行最後的話,不由臉色也一喜,手都輕輕握住了在一起,臉色卻淡淡的道:「嶺南富有,嶺南果然富有啊!劉家父子幾代盤踞嶺南,雖然山高路遠,仍不變其意,果真真是有其道理啊!往後蜀中倒是多了個好親戚啊!」

        宋行見孟昶一臉喜色,心中想著若如其然,便又道:「這只是南漢國新皇帝劉鋹給郡主娘娘的回禮!他這次還特意告訴微臣,說請陛下放心,因為兩國相隔山高路遠,每次回程殊不容易。公主殿下在興王府也不方便經常回蜀中。不過嶺南各族現在得到教化,興王府和別處也並無區別。公主慢慢會習慣的,只是公主尚顯年幼,待得公主稍微年長就會完婚,這次南漢國皇帝讓微臣,把公主殿下的回禮也送了回來!」

        孟昶一愣,雖然早就知道了,劉繼興沒有和眉山成婚,卻沒有想到還是額外有禮。有些出乎意料道:「公主還住在驛館嗎!她習慣嶺南的氣候嗎,她想朕嗎?」此時也恍如普通人家的父母一般了。

        「公主初到嶺南,卻也挺習慣氣候,飲食方面開始有些不適,沒有想到南漢國皇帝劉鋹倒是有心,知道後居然親自上驛館。還派了個會做蜀菜的御廚來,專門給公主調理!」宋行有些感慨道:「後來微臣瞭解了才知道,那個南漢皇帝對飲食極為挑剔,不但自己喜歡吃還會做,微臣記得他還是衛王時,就是個大胖子。倒是做了儲君後不到一年時間,居然成功減肥,還變得健碩起來。就是派來驛館做蜀菜的御廚,都是他親自教會!」

        聽到這裡,孟昶有了些欣慰和感慨,至少這個少年天子還是很在意自己蜀國的公主,說明他偏居嶺南的小國還是在意自己蜀中啊!自己有了這個助力,自然不用再擔心大理在背後給自己捅刀子。

        當然,孟昶心裡同時也升起了另外一種感覺,就是這個任性的少年天子,這般貪圖享受的性子,自然在身邊人的教導下,還知道拉攏自己。但是身邊自然不免諂媚的人,如果他一味的享受,他能守住自己的天下嗎?孟昶居然忘了他自己現在是什麼狀態,人永遠是不是只會發現別人的缺點呢!

        宋行看孟昶時而喜色,時而面顯沉思,站在一旁不敢囉嗦,便挑一些在興王府緊要的說了。知道孟昶喜歡聽郡主和公主的事,便把中間關於國事和周邊的一些動向的事情,只是淡淡的帶過即好。

        「後來郡主娘娘進去宮裡,就時時聽宮娥說起,公主一個人經常念叨陛下!」宋行看孟昶聽了臉有悲意,心中也不由有些嘆息。

        想起一路公主的乖巧和溫順,不由沉聲的馬上改口道:「春節的時候,南漢國皇帝劉鋹宴請各國在興王府的使節,當時便和微臣說起,長期把公主留在驛館於理不合,也怕公主一個人思念故鄉,宮裡畢竟有著郡主娘娘在,何況南漢國對公主也已經下了聘禮。便有意讓禮部和鴻臚寺操持儀式,他還親自到驛館把公主迎進宮裡去了!微臣當時請示過公主殿下和郡主娘娘,她們都同意了南漢國皇帝的決定。回來時,微臣還親自進宮去給公主請過安,,,,,,!」

        「如何!」孟昶迫不及待的搶著道!

        「陛下放心,公主倒是比以前開心了許多,微臣看著似乎還長高了些,身邊伺候的都是咱們隨去的那些宮裡人。那天南漢國皇帝劉鋹也親自在,他問公主殿下,陛下平時喜歡什麼?公主便說了一些陛下平時的習慣,南漢皇帝居然十分順意著公主,親自給陛下準備了許多禮物,其中還特意親自動手,額外命人給陛下送了份大禮!」

        只見一個內侍便捧著一副兩尺五寬的捲軸進來,顯然是宋行開始進宮帶來,由內侍們收繳了,此時正好奉上。

        待得一旁兩個宮女上前緩緩打開,看去居然是一副筆墨簡單的畫像。可是看到這副栩栩如生的畫像,孟昶失態一下站了起來,眼眶中已經濕潤了。

        原來,這捲軸裡的微微泛黃的紙上,居然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畫著眉山公主,她正站在一個翠荷池塘邊上,眼光痴痴的望著遠方。神態自然生動,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法,讓人看來感覺真人一般。

        「眉山,朕的眉山!」孟昶聲音有些哽咽,緩緩的走了過來,居然光著腳。

        其實這幅畫,在興王府拿到的時候,宋行已經看過了好幾遍。作為一代繪畫名人的弟子,宋行自己的技法沒有達到一定高度,但是欣賞水平還是有的。

        所以回到成都,首先就拿給自己的師傅張素卿張道子看過,這個以畫道教真仙像聞名於世的高人,只說了幾個字:「栩栩如生,前無古人!」

        所以,孟昶看到這副畫像,宋行便知道這個結果了。

        孟昶默默的神傷了一陣,宋行又奉上了劉繼興大量的禮物,看得孟昶心情好了很多。心裡自然對這個女婿的感覺好了許多,最讓他高興的是,劉繼興居然也給慧妃花蕊夫人送了一份大禮。那是用木棉加冰蠶絲織就的一件宮紗,據說可以防火,而且夏日穿上極為涼爽,取名銀河天衣。

        砰砰,煙花在夜空燦放。

        大家都看呆了一般,如此美麗的璀璨,這個世上幾時得見過。

        這是遙遠的嶺南皇帝劉鋹送給慧妃娘娘的禮物,宮裡人等到皇帝恩賜一起觀賞,看到這麼美麗都沸騰起來了。就是皇太后也難得出來一次,和皇帝坐在一起,看到煙花驚喜了。

        禁衛們得到過命令,知道不是什麼別的行動,都各自的在自己的崗位,靜靜的欣賞著這美麗。

        孟昶看著花蕊美麗的臉龐,看得有些痴了。那少女一般純真的笑意,孟昶知道自己只能讓她開心,就是這輩子她跟著自己最大的願望了。

        一些親信的大臣都跟隨在身邊,花蕊身邊伺候著幾個嬪妃,皇太后身邊跟著的卻是幾個已經出嫁的公主。在興王府沒有少放煙花的宋行,此刻負責做了指導煙花師。為了博得花蕊的開心,和減少孟昶的戒備,劉繼興專門用了一個車來裝煙花,可以說是煞費苦心。

        這個東西是損耗品,用了就沒有了,何況劉繼興也不可能使勁給別人提醒自己有這個東西。所以孟昶聽了宋行說了之後,很是樂意的在自己大臣面前顯擺一下。於是特意的把大家都召集了過來,一起欣賞這美麗的煙花。

        而且孟昶也不怕一向提倡節儉的皇太后責怪,因為劉繼興專門給太后送了一冊貝葉抄寫的梵文經書,和一卷冰蠶絲鑄就的壺史。博得了皇太后的歡心,讓太后對這個千里之外的孫女婿大為讚賞。

        「盛先生怎麼看!」一個仙風道骨的真人,一身紫色道衣,站在宮殿石階上,靜靜的看著遠處煙花喧鬧的場面。

        陰暗的殿影樹影下,有個人朦朦朧朧,這個人都似乎隱藏在一團黑布里面一樣,就是那張唯一露出的眼睛,都看不真切。他其實離著這個道人不遠,可是偏偏給人的感覺像一團霧。

        「極盡淫巧之物,當是出自道門,如非所圖,必然巧奪天工影響世人!」一把猶如來自地獄一般空靈的聲音,斷斷續續飄飄忽忽,而且嗓音似乎還帶著一絲沙啞!

        道人微微點了點頭,目光卻看著孟昶那邊,喃喃的說道:「天下吾輩道門,當世唯道尊為先,貧道數日前曾得見尊者,居然言及這個少年,心中常自興嘆,也明白尊者為何推崇。如今以一小物,可見其人之心思,世人不能及也!」

        「你見到他了?」黑暗中的人語音有些驚訝,而且嗓音讓人聽來有些發顫:「他不是據說失蹤三十年了嗎!」

        「不是失蹤!是一直在尋求飛昇,看他如今的狀態,真正是已經超越地仙一流了!」道人忽然又轉頭看向暗處:「你也整整消失了三十年不是嗎!不用緊張,如果不是他,你可能都不存在了不是嗎!」

        「三十年!是啊!轉眼就三十年了!還有什麼看不開的呢?你都已經成了道門道子,這蜀中最風光的神仙!」黑暗中的人似乎在懷念什麼一般,喃喃的道:「達到今日的境界,才知道昔日的追求是多麼可笑,現在回想,雖然唏噓,倒也算是經歷吧!不知道昔日的那些故人們,如今幾人能看透呢!」

        「據說素卿兄師門和那閭丘方遠同出一系,就是和這施真人也頗有淵源?不知道如今和唐境、吳越道門比較如何!」他自黑暗中居然稍微走出,可以見到他的身形似乎比這道人還要高出許多。

        道人自然就是蜀中最有名的道子張素卿了,他居然看了看黑暗中這個人,那雙清澈的眼睛居然格外明亮起來,右手輕輕捋了捋頜下長鬚,又看向了孟昶那邊,淡淡的道:「你知道為何今晚約你來看這煙花嗎?因為製作這煙花的兩個人,都和尊者有著關係!而且他特意和貧道提及這其中一人,說此人乃是中原各地自唐末割據以來,最為驚豔傳奇的一個人!」

        「能當的他如此稱讚?這世上能有幾人!」黑暗中的人居然感慨了:「當年老夫還在青年時候,世間唯有應夷節、鐘離權、閭丘方遠三人而已,貴師祖座下有尊師廣成先生,鐘離後來有徒呂純陽,閭丘更有問政先生十子,世人唯知諸人矣!」

        「後來三人先後飛昇!」張素卿接口道:「家師雖然被蜀高祖拜為傳天師,卻一直從不張揚,貧道一直以為是家師自謙,後來才知道這道門還有一個奇才!這個奇才就是當年這三尊聖,都一起稱讚的人物,這個奇才就連家師都有些敬畏!」

        「是啊!」黑暗中的人感慨道:「有人說他是道隱白雲子司馬承禎的再傳弟子,有人說他是鐘離的師弟,究竟如何沒有人知道!」

        「但是,他確實是上清派茅山宗十四代宗師,說起來確實是白雲子的再傳弟子!只不過他從來不承認罷了!就是和正陽真人,那也是亦師亦友的!」張素卿微微嘆息著道:「他弟子混元真人廣陽子,自承襲宗門以來,門下弟子多出奇才,據說那江湖名人奇藝榜,白衣銀槍夏輕侯就是其徒,只不過是這尊者也怪,從來不許門下討論和炫耀他!」

        「情理之中,不然老夫當年也不會因為他而甘願自此隱身!」黑暗中的人吐了口氣:「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老夫今日的突破,也是這幾十年的感悟罷!」

        「盛先生自謙了!家師當天和這混元真人,是經常一起論道的,說起來貧道在尊者面前真是小後學晚輩了!不過貧道約來先生,就是想問問先生,如何看待尊者提出的這個郎君!」張素卿卻看向孟昶那邊,靜靜的道:「先生昔年畢竟出自蜀中最大的門派,而且是派中元老,今日派中子弟多是你門人子弟!你的言行將決定很多事情!」

        黑暗中的人偏頭看向張素卿,那雙眼睛似乎黑暗中的一點星,似乎在黑暗中閃著冷光,說道:「難道又要變天了麼!老夫也有幾十年沒有回去了,不知道那些人還在不在,難道又要回去打擾他們麼?」

        「變天很難嗎!盛先生以為,你不回去的話就沒有人去打擾他們了麼?」張素卿自語道,顯然絲毫沒有笑話的意思。

        砰砰!漫天璀璨,光華霎那,在夜空留下美麗。

        茫茫的叢林,一支四五十來人的隊伍,正在不斷的移動。

        抹了把臉上的汗,楊淮的眼神顯得有些疲憊,一連四天的穿山越嶺,就是鐵人也會磨損。

        看著身後的隊伍,楊淮比較平靜,雖然衣衫襤褸,但是出來四十六個人,一個都沒有少的齊整。自己在閩地接到任務,趕來蜀地開闢新的根據地戰場。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還是有道理的。

        自己從楚西入蜀,經過田、彭土司控制的楚西,其餘一路因為已經實際被大漢國控制,所以楊淮領著隊伍很順利。可是穿越了楚地進入蜀地後,就不斷的出現麻煩。

        四月初入蜀,如今已經快是五月,楊淮計算著日子,看著手裡的地圖,知道自己離目的地越來越近了。蜀地早有密黨的同志準備接應自己,這是早就聯絡好的,希望不要耽誤事情就好。

        繼續往前進,繼續往前行,不管前面是荊棘滿佈一路坎坷,還是不管前面暢通無阻一路順利,只要在自己心裡堅定信念,沒有什麼事是不可以成功的。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人貴在堅持!對自己信念的堅持,對自己目標執著追求的堅持!

        每個人的成功和失敗,也許是上天注定,也許只在自己一念之間!但是這一念究竟是哪一念呢!也許沒有人可以回答。

        是成功前的那一念,還是失敗前的那一念!都可以說是!因為當事人一般都沒有發言,沒有結果的時候,發言就是錯。

        成功了,你比別人不過多了一點點的堅持!那麼這一念就在成功的前一刻。就在你堅持的那一瞬間,因為人會回憶。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成功。

        失敗了,你比別人只少了那麼一點點堅持!這一念也就在成功的前一刻。就在你放棄的那一瞬間,因為也許再多一會就會成功,可是沒有堅持,因為人會回憶。

        但是沒有誰知道,那一點點究竟是多少!因為每個人都不同,每個際遇不同,每次的因果也不同。沒有發生的事情誰都不知道,發生的事情就都會回憶。

        所以,這一點點的堅持,也許就是來自於每個人的心裡承受能力,和對自己心裡信念的堅持。就是一種心裡的堅持,挺住就是堅持,有失敗,有成功。

        楊淮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今天,和家人漂泊流浪,作為吳楊氏的子弟,逃避唐國的迫害。在大漢國的停留變成了自己一生的轉折,自己堂兄加入大漢國軍隊變成了另外一個轉折,而自己出手對郭鏡和伍忠漢的幫助,最終成全了自己。

        自己現在是天子門生,大漢國皇帝劉鋹親自教授的學生,雖然皇帝比自己還小很多,但是楊淮真正的佩服,真正的認同皇帝是自己的老師。這不是普通的諂媚和巴結,而是自己真正的從皇帝身上,學習到了有人一輩子學不到的東西。

        所以,楊淮很努力,也樹立了自己的目標。那就是成為皇帝劉繼興的手,替皇帝去征服天下。以前楊淮從來不敢想,現在楊淮是怕自己想的不夠多、不夠遠。

        有的人會成功,有的人會失敗,其實就是取決於自己心裡的信念和執著。成功也許是偶然,也是必然。失敗也許是偶然,也許是必然,也許是明了的當然。

        任何事情要想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只有持之以恆的努力,和自己不斷的去堅持。去做某一件事,和身邊的人,或者某一些人。

        這些話,是皇帝和自己說的,楊淮一直記得。人生就必須樹立自己的目標,皇帝的目標就是讓人們過上舒服的生活,楊淮相信皇帝的話,因為他正在不斷的做,而且人們的生活正在越來越好。

        楊淮要為皇帝的話去奮鬥,要為這些理想去奮鬥,只有去行動,才會實現將來的目標,才會達成自己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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