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鬼城
而在這一天,興王府東關軍院,給軍院結業的學員,昭發了後世著名的畢業書!
這一天,是這期東關軍院學子畢業的日子!有多少學子就此奔赴各地戰場,有些一去不回,有些人名留青史!世界就是這麼殘酷,人生就是如此奇妙。
軍院培養的學子,都經過層層率選,也經過不斷的實驗,到得劉繼興的任命的時候,忠誠度已經毋庸置疑。得到劉繼興的任命後,這些學子都以各種各樣的身份奔赴中原各地,肩負著劉繼興的殷殷寄託,和自己對未來的展望。
後世大漢國有名的九大元帥,十大將!這一期的學員居然出了三個大元帥,五個大將軍!不得不讓歷史正視這天的存在。
別處各地割據勢力,乃至個人,誰也沒有想到這天的意義。
因為遠在興王府的劉繼興,把這天定為了勞動節!
這天是大寶元年五月一號!後世因此記住了這天!
而這個時候,沒有人明白它的意義。只有興王府和周邊的百姓在慶祝,因為這天是皇帝給大家的節日!
酆都鬼城!又稱幽都!
鬼國京都,陰曹地府!
春秋時候,這裡曾稱為巴子別都,是屬於巴人建國的所在,隨著時間的轉移,巴人逐漸的減少或者被同化。傳說中,這裡是人死後靈魂歸宿的地方,巴人便也成為了一個神奇的族群。
在龐大的幽都鬼城,有著各種各樣的分區。而陰曹地府就是其中主要的治所,在陰曹地府裡,諸神眾鬼盤踞,宮殿等級森嚴,各路神鬼各司其責,苛刑峻法統治著幽靈世界。
閻王殿、鬼門關、陰陽界、望鄉台,十八層地獄,這些都是鬼城最有名的去處,也是最令鬼魂魂飛魄散的地方。
如今執掌幽都鬼城的鬼帝,據說已經是自第一代鬼帝土伯起,到現在第二十七代了。
沒有人可以去溯源,但是大家知道,自漢代起,這裡就已經開始真正的存在了。
三國時,蜀漢丞相諸葛亮,還在這裡設壇祭奠陣亡的將士。有知道內幕的人說,如今的幽都還有孔明的八卦陣。
不管這件事情的真實度有多高,但是可以看出來,幽都的歷史不容忽視。
鬼門關,無憂口!
鬼門關據說是鬼城第一關,入得此關便入地獄。
無憂口是鬼門關的第一關,進入這裡便是真正的地獄。
這裡是一個小小的山谷,風景優雅和世間並無二樣。在那谷中有個池塘,池塘邊上有個茅草為頂的六柱小亭。
一個面容清癯的老者負手站立,仰首靜靜看著有些灰暗的天際。身旁站著一個同樣年紀的老者,不過這個圓臉老者畢恭畢敬,素手而立,一雙不大的眼睛,看著這個清癯的老者,充滿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諂媚。
「益農啊!不要總是埋怨!看看那天邊的烏雲,它雖然帶來了暴雨和狂風,但是,這暴雨和狂風過後,天空是不是更顯晴朗呢!」清癯老者看去也不過五六十年紀,眼中充滿了智慧。俊逸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年青的時候,必然是一個瀟灑人物。
他也不看身邊這個圓臉老者,似乎就知道他的表情一般,淡淡的說道:「老夫閉關近二十年,對門中事務一概不問,潛心修行於天道!想不到短短出關幾天,居然聽到如此多的消息?一個聲勢浩大人才濟濟的超大門派,各壇弟子居然形同一盤散沙,看如今的局勢,大有四分五裂的可能。」他深深吸了口氣,顯然想到了什麼令他不舒服的事情。
他忽然驀地偏頭,看著了身邊這個圓臉老者,臉色雖然沒有變化,但是口氣已經有些淡了:「老夫雖然對你們幾個,從來沒有要求和特別督促過,但是老夫玉面閻羅的弟子,怎麼能弱了氣勢呢!老夫觀你一身修為,哼哼,便知道你的時間都浪費了!」
「老師!」這個圓臉老者有些誠惶誠恐,他居然是這個清癯老者的弟子輩,而看兩個人的年齡,居然是沒有分別,可想而知是這個清癯老者,顯然是個歸隱多年的老古董,只不過一身修為已經化極而已。
他似乎對這個清癯老者很是敬畏,身子居然微微抖動道:「老師明鑑!弟子這些年也一直在努力修行,只是聖域這些年資源有限,弟子又從來不曾離開過無憂壇,尋找好的修真之地,而且又一直貪圖虛名,忙於這無憂壇的日常俗務,罔顧了老師對弟子的一片心血,弟子慚愧,請老師責罰!」
這個圓臉老者見清癯老者一時沒有吱聲,可能想到什麼恐懼的事情來,居然雙膝跪了下來,伏在了老者的腳邊,身子居然更是抖動。他雖然不想埋怨,也不想為自己分解什麼,可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對著這個自稱玉面閻羅的老者,他還是忍不住解釋著!在這個人面前,越是承認自己的錯誤和不足,可能受到的指責和懲罰越少。
清癯老者居然緩緩的回過頭來,看著圓臉老者趴在地上,臉上出奇的溫柔,就像一個嚴父看著自己不聽話的孩子一般。他的右手緩緩的提起,慢慢的停在了胸前,顯然是想對圓臉老者做出懲罰。但是許久他也沒有出手和吱聲,臉上的肌肉不斷的蠕動起來,就好像皮膚下面有只耗子一般。
地下圓臉老者自然看不到他的神態,他皮膚下面不住的竄動,脖子以上的肌肉在劇烈的發生改變。詭異般的忽然繃緊,然後整個皮膚顫動的狀態慢了下來。本來抽動扭曲的五官又慢慢的恢復,一張臉居然看起來比剛剛顯然年輕了許多,就像二十年前的他一般。
他沒有動,但是面部的形態太詭異了。身子沒有動彈,其實他渾身氣脈都在飛速運轉。如果深入試探,保證會發現他一絲氣息都沒有,但是他渾身的毛孔都豎立起來了,一身衣袍卻獵獵作響。
原來他不但修行到了先天極高境界,而且完全可以做到,和人最初在母體裡一般,渾身都可以達到呼吸的效果。看著顯然是有些害怕他的圓臉老者,他漸漸有了動靜,眼神忽然慢慢的嚴厲起來。
四周的空氣忽然間似乎陰冷了起來一般,清癯老者的衣袍無風自動了起來,就像迎面大風對著他一般。地下的圓臉老者更是慌張,渾身竟然抖動了起來。滿臉居然流汗了,在四周寒冷的空氣中,他竟然渾身是汗。
還沒有到中午,天色卻似暗到晚上的感覺,烏雲滾滾,慢慢匯聚整個天空。
這個自稱玉面閻羅的清癯老者,剎那間居然有了很大的改變,現在應該說清癯漢子,忽然臉上的皮膚慢慢的完全安靜了下來,五官也終於最後安靜下來。雖然看去還和剛剛一般,但是他整個人面容看起來舒服了許多,法令紋幾乎沒有了,眼袋沒有了,雖然還是白鬢,但是看起來年輕。他整個人似乎又平靜了下來,緩緩的收起了右手。
似乎知道自己真正的從鬼門關剛剛走了一遭,他身子也逐漸不再抖動,伏在地下安靜了下來。雖然身手遠遠不如清癯漢子,但是他一身修為也是不弱,他可是如今地獄門鬼門關無憂壇壇主,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笑面追魂田益農。
可是在這個人面前,他絲毫不敢放肆,甚至是發自內心的尊重和恐懼。因為眼前這個人,乃是歸隱多年的地獄門的太上長老之一,昔日地獄門的傳奇,十殿閻羅中的鬼王玉面閻囉囌西坡。
當然,他還有一個重要的身份,那更是田益農的師傅。
「老師,這些年弟子雖然修行未進,但是也一直常思回報老師授業之恩。老師閉關前有個心願,常在弟子心頭回縈。故而平時弟子格外關注和老師相關的事務,這些年天下雖然不太太平,但是對於老師這些高士絲毫沒有影響!」田益農不斷的醞釀言辭,看蘇西坡沒有動靜,膽子便大了起來,他畢竟是地獄門掌管一壇的壇主,自然也有幾分氣勢。但是蘇西坡沒有吱聲,他仍舊趴在地下不敢抬頭。
從蘇西坡的呼吸,可以看出他的心情,除非是他刻意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田益農看蘇西坡呼吸正常,不由接著說道:「就在此前不久,終於讓弟子獲知一件事情,這是一件肯定會令老師會有興趣的事情!」他不知道是還有些害怕還是明白蘇西坡的習慣,反正沒有停口,接著就說道:「老師閉關前一直唸唸不忘的那件寶貝,居然這段時間在挨著楚西的永州出現了!」
「哦!」玉面閻囉囌西坡果然聽了這話有些動容,一直沒有變化的面容眉頭居然皺起,看向賣弄討好的田益農。他顯然看著這個弟子長大,自然知道他的性子。這件事情對自己極為重要,如果是二十年前,自己肯定早就出手教訓這個弟子,但是這些年的修為,蘇西坡還是真正得到不少感悟。
於是沉吟了一下說道:「老夫出關,門主親自恭迎。和老夫分析了如今天下和江湖上的形勢。曾經言及,聖門主壇延綿,每屆弟子不斷增加,看似本門人才不斷。但是近二十年,居然沒有出過出色的弟子?後來探明居然是有三壇罔顧門規,擅自朝外發展,各自獨攬優質弟子。嚴重破壞昔日聖門的平衡!」
他說到這裡,看到田益農伏在地下又抖動起來,便知道門主所言不假,雖然心中有了計較,但是仍然沒有起伏,靜靜的看著緊張的田益農,冷冷的說道:「其中以冥河壇和你無憂壇為主,不但四處張揚勾結,還意圖參與蜀中孟氏的權勢中去,當真是膽大妄為,完全罔顧本門法規於不顧。而執事壇也是耳聞有所意動。你們兩壇的心思老夫姑且不論,執事壇一眾核心弟子和長老,乃是本門根基所在,居然連這代牛頭馬面兩使都失去了蹤影,真是太過荒唐!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門主的能力毋庸置疑,昔日是經過老夫幾個長老認可的,你們幾個的小心思老夫也知道,沒有管你們乃是如今時事複雜,分散也有其中因果。但是如果傷及本門根本,一個都不會放過!」玉面閻羅聲色俱厲的說道:「如果這次永州那物屬實,不管成敗,老夫都會替你向缺兒求情!」他滿含深意的看著田益農。
「此事千真萬確,弟子怎敢欺瞞老師!」田益農恭聲說道,聽到蘇西坡這麼說,心裡已經安定了許多,有些神采的說道:「門中當代鬼判秦莊,當年在滇地為萬聖仙子胡蝶所傷,一直也需要那百年金四十八節做藥引。弟子自從知道老師的想法後,一直埋藏在心裡沒有聲張。秦莊此前受命去楚地和嶺南,調查牛頭馬面的去向,聽到那永州有寶貝的消息,如今在那坐鎮半個月了!」
「做的好!」蘇西坡靜靜的說道:「你起來吧!」他居然首次示意田益農起身。
「謝謝老師!」田益農感動的起身,剛剛微微抬頭,卻看到蘇西坡的容顏,先是滿臉驚駭了半響,繼而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知道了蘇西坡身上的改變,便是一臉喜氣的施禮:「恭喜老師,賀喜老師突破九幽逆天大法八層大關!」
「些許提升罷了,實在不值一提,早在十多年前,老夫就已經突破了!」他忽然看向天空,似乎又憶起什麼事情,驀地回頭,看著田益農說道:「益農,秦莊知道老夫需要此物?」
「弟子哪敢嚼舌,只不過平時他需要各種藥材,弟子沒有吝嗇過半分而已,在門中他對弟子印象極好,平時比較親近。」知道蘇西坡已然突破,田益農更是恭敬的說道:「這次他去楚西和嶺南乃是公幹,弟子派遣了坐下兩個不成器的弟子,董辯和陳留香隨他同行,跟著他多多歷練一番。而他們隨時利用本門千里傳信的法子,匯報永州的狀況!」
「千里傳信!你倒是有心了,不愧老夫多年的付出!」蘇西坡看著田益農,淡淡的說道:「此事一成,老夫親自替你洗精伐髓,助你突破這多年瓶頸!老夫定不會讓你失望!」
「謝謝老師!」田益農喜出望外的施禮道:「為老師盡心竭力乃是本分,老師的稱讚弟子惶恐!」他雖然謙虛,但是說話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顯然心裡的激動已經令他有些失態了。
作為一個先天高手,平時的修為要想進一個層次,當然是比登天還難。有些人也許一輩子就此止步於此,有些人卻可以一路順風。當然,有些人也許十年就可以突破,有些人幾十年也不會再有成就。人生短短幾十年,又有幾人能有此奇緣。
至於蘇西坡所說的洗精伐髓,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那一般都是高層次的先天高手,幫助不同境界的先天高手突破的一種最佳方法。
一般江湖上修行突破先天境界的,都是幾十年修行的高手。而一般師傅能夠在自己成為高層次先天境界高手後,還幫助自己弟子的可能性也更小。能夠得到高層次先天境界高手的洗精伐髓,對於低層次的先天高手來說,無異於再造和幫助修行。
一個自幼修行的人,能夠突破先天境界的,是少之又少,更不要說每個境界的提升了。田益農修行也超過四五十年,在江湖上那也是大大有名,可是在先天境界這個初級層次上,已經滯留了近二十年,如果得到師傅的洗精伐髓,那麼這些年的集聚,也許可以使得他連續突破兩個層次都有可能。
「你也不必過分高興,你自來知道老夫性格!此事只要一成,老夫自會得到莫大好處,至於提升你們的境界,那都是小事!」蘇西坡盯著田益農,冷靜的說道。
「昨晚弟子得報,那秦莊在永州這段時間,果真得到了那寶貝的龍褪,證實那神物的存在後,他很是高興!不過其中有些事情可能比較麻煩,那就是近段嶺南劉家居然突然攻擊楚地,似乎想北進。這次他們恰好在攻打永州,只怕會影響那神物啊!」田益農強抑心頭的驚喜,想到自己得到的信息,馬上便全部託了出來。
「嶺南劉家!」蘇西坡似乎忽然想起什麼,一字一句的慢慢念叨著,忽然又看向田益農,淡淡的說道:「此神物最是聰明,一有風吹草動就會遠遁。不過它每次成長,就是一次蛻變!如果是它的話,屈指一算,差不多也是快兩甲子壽命了,當是神物啊!」
「嶺南劉家,嶺南劉家!」蘇西坡微微閉眼,喃喃的說道:「昔年真蛟蜃橫行江湖,心高氣傲,誰都不放在眼裡!可是他雖然自負奇藝榜第一,卻無法北進、西行絲毫,那是為什麼?」
蘇西坡驀地睜開了眼睛,一雙眼睛居然精光暗閃,緩緩的又恢復平常:「益農,你可知道,一個人的能力再強,沒有人的幫助,那也是無法自行!他劉岩就是太過自負,即使在嶺南自立為帝又如何!昔年他和聖教的恩恩怨怨姑且不提,就是和整個中原地方比起來,他實在也是算不了什麼的!想如今,老夫出關本想一會,誰知道聽門主聊及,其人早已經化為塵土矣!可知天道方是吾輩修行之道!」
「弟子對那嶺南不是很熟,不過也聽人聊過,說那劉岩歸天后,位置便稀里糊塗的,傳到了他兒子劉晟手裡。這個劉晟弟子昔日在湘江邊上倒是會過的,不過他據說做了十多年皇帝,竟然連興王府也不出來了!現如今,據說又是他們劉家一個少年做了皇帝,被手下一班閹人蠱惑,四處惹事生非!想必這次進攻楚地,也是受了那班閹人挑撥吧!」
「不過弟子還聽到他們傳來一件事情,想必對老師會有用。那天秦莊得到那神物龍褪的時候,證實了神物存在的大概方位。不過據說當時還有人在場,秦莊約那人出來一聚,對方不但沒有現身,而且似乎還暗示秦莊拿出龍褪來!」田益農看蘇西坡臉上一沉,知道自己不該賣關子,趕忙道:「後來秦莊把龍褪掛在樹枝上,對方似乎在暗處看了之後才離去!」
蘇西坡眼皮不住跳動,能夠讓秦莊自動順從的人,江湖上應該是屈指可數。蘇西坡自然知道這件事情的迷離,看了眼臉色有些發白的田益農,冷冷的說道:「還有沒有別的細節了!」
「就這些了,他們倆是這些年門內難得的有資質的弟子,秦莊對他們頗為看重,雖然是弟子教授,他也從未隱瞞和疏離!他們對弟子呈報的就是這些了!還請老師聖斷!」田益農忽然有些後怕,謹慎的對著蘇西坡道。
陰暗的天空似乎忽然有了絲光亮一般,蘇西坡靜靜的看著那絲光亮,眼睛驀地爆射出精光:「此事不能耽擱,兵荒馬亂的自然會影響那神物的行動。據老夫所知,此物每次變化,都會靜靜的謀取一地,吸納天地靈氣養體一七。自身智商更會高出許多,老夫如今還沒有看到那件龍褪,只怕此物已非凡物矣!」
他又偏頭看向田益農:「老夫即刻啟程趕往永州,還有那個沒有露面的神秘人,老夫倒要好好問問那秦莊,究竟是那個道友也出來了,只怕天地間又要不太平了!好好替聖門看好門戶,如若聖門因此在你手裡出了紕漏,老夫一定親手送你進六道輪迴!」
田益農渾身不由冷汗直冒,看著蘇西坡詭異般消失在草亭,四周只剩下一陣陣似乎陰冷的風!
天似乎下起了小雨,鬼門關更加寂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