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國] 五代夢 作者:寶慶十三郎(連載中)

 
Babcorn 2019-7-13 18:44: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3 21347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3 21:40
第九十章 王逸

        楨州海鮮酒樓!

        幾個斗大金字正是那大漢國左僕射、贊皇侯李抑親筆所書,龍飛鳳舞氣勢磅礴。

        兩層的臨海建築,全是以木料所建,雕樑畫棟古香古色。這裡不像個酒樓,倒像是處文人居住的書院,想必當初建造者是位愛好文學的人士。據說原來的主人後來是因罪沒了官籍,家產全部的充公了,而這酒樓自然後來被官府拍賣了。

        因著房子就在珠江邊上,一面臨街成了酒樓的門面,一面靠江倒成了酒樓的一大風景。這裡原先就是一家不錯的酒樓,想必當初的主人有些風雅,不想沾染太多的商人氣息,刻意打造了這家頗具風格的小二層酒樓,不想如今卻成了一家真正的海鮮酒樓。

        這個時代的人,可以說是絕大多數的人還吃不飽,就算這一兩年大漢國大力發展,包括農業和水產,可以因為交通的緣故,還有許多的地方經濟和物質比較差。雖然說是只要能吃的東西,大家都會拿來作為食物。但是中原王朝歷來飲食還是有所定位的,嶺南偏遠以前都沒有開化過,就是後來慢慢的開化,那也是模仿學習中原地區,可以說大家對海鮮還沒有太大的概念。

        因為海味各類產品,雖然可以用來作為食物,但是一般還只侷限於沿海地區的人們。就是一些稍微富裕一點的人家,都很少用海鮮類來作為主菜的,更不要說主食了。就是有很多地方把它搬到餐桌,那也還是苦哈哈用來活命的食物罷了。

        特意的拿到酒樓來作為主食和菜餚,還是不被大多數人認同的,有些人吃它,估計都是為了補充鹽分的不足,畢竟這個時代的食鹽,還是屬於畢竟奢侈的日用品。所以,對於海鮮的烹製技巧,以及對海味的推廣,還沒有形成特別的菜系和菜餚。

        劉繼興卻把老王請了出來,嚴格的說是劉繼興想利用老王,劉繼興自然不會掐算,而是遇到了老王。

        劉繼興自然不會相信人生有那麼多的巧合,現在在他的這個狀態,自然沒有必要為了這些事情去糾結,只要問問身邊的人,就可以知道原由。畢竟劉繼興的密黨不是吃素的,何況建立密黨就是為了可以給自己有個眼喉。

        日益堅固的威望,和楊炯、伍思虎在身邊,劉繼興也沒有必要去緊張這些小事。看到老王劉繼興還是很高興,因為小魚兒跟著在他身邊。

        當然,劉繼興有自己的想法,自己利用老王的手藝,和對魚類海鮮的認知。可以把嶺南最富有的特產,海鮮!當成一種重要的食品,以及一種大家都會接受的食物,對外乃至整個嶺南地區普及推廣開來。

        老王本來在楨州灣東莞縣海邊好好的生活,基本上也屬於比較悠閒的生活了。如果不出意外,他應該可以和小魚兒在海邊幸福的生活。

        海邊港口的修建,和東莞縣對沿海鄉鎮靠近港口的發展,不但促進了東莞縣到興王府道路的暢通,更大力帶動了周邊各業的發展。也促使興王府周邊鄉民的興致,因為劉繼興推行了大力惠民的政策。

        隨著港口邊的發展,老王魚排的生意是越來越好。本來按照他的計畫,用不了多久的積攢,加上自己也算半個原住民了。自己馬上就可以在岸邊分一塊地,自己建一棟小小的房子,不但可以在岸上住,還可以在魚排上生活。以後努力給小魚兒再找個婆家,自己可以和小魚兒一起好好生活。

        可是,不久他便發現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小魚兒天天無精打采,經常的念叨劉繼興。老王便知道,當初那個年輕人,已經帶走了自己女兒的心。老王不是個獨斷和不開明的人,更是經歷過不少的波折,平時對小魚兒也是疼愛有加,自然不忍心看著女兒就此難過下去。

        老王一向認為,像劉繼興這種出手豪綽的少年人,不是富家子弟就是官家後代,雖然他喬裝打扮認識了自己,肯定不是為了自己父女而來,自己兩個人不過適逢其會罷了,老王還是有些感慨。

        至少劉繼興沒有像一些惡霸地主、貪官劣紳一樣,來為難自己父女兩,還算是幫了自己一把,這點老王最是欣賞和欣慰的。雖然不知道劉繼興的身份,也知道興王府是個大地方,可是老王心裡隱隱還是有絲希望。畢竟像劉繼興出手這麼豪綽的人,又沒有過索取,老王還是期待再次遇見的。

        雖然沒有對小魚兒承諾,和說過要帶她去尋找劉繼興,但是至少老王沒有干預小魚兒的思念。後來熬不住小魚兒天天念叨著劉繼興,這人也明顯瘦了好多。老王心疼不已的當頭,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辦。

        誰知道這件事情不知道怎麼的,就被楨州灣東莞縣海港駐軍守將知道了。

        要知道劉繼興當初走的時候,雖然沒有特意照顧老王父女,但是對小魚兒的印象卻是很深刻,心裡也沒有想過要怎麼對待小魚兒,可是至少對這個少女,精靈似自己後世時代,那些卡哇伊少女一般的女孩子,還是大有好感的。

        於是當初淡淡的對當時在場伺候的,當地的幾個主要官員順便提了一嘴,說老王的好手藝要發揚和保障,以後大漢的海洋水產,還要靠老王這種人來傳遞。也行對於一般人來說,可能只是一個順水人情的話。

        要知道這些官員那可都是人精,雖然沒有機會天天跟隨皇帝,但是也知道皇帝天天在老王家魚排吃飯,說了些什麼自然沒有人知道,大家又不敢暴露皇帝的身份。所以大家只能揣測,甚至也有人喬裝去魚排接近老王,側面去瞭解皇帝說過的話。畢竟劉繼興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這些話,其中的意思和一些暗示那就是提醒和聖旨!

        這些人揣摩和瞭解了一段時間後,居然知道劉繼興和這老王父女極是親近,竟然有幾分家常一般的感情,還送了老王禮物的,對於他們來說,這傳達的意思就不一樣了。

        這些人便揣測皇帝是不是看中了小魚兒,雖然不敢公開,但是大家都有了種心照不宣的感覺。於是這些人自然是精心策劃了一番後,開始對老王父女採取了一系列的行動。平時自然會不顯痕跡的派人接近,雖然一直在周圍佈置,也不會特別關注和安排和打擾老王父女的生活,以防兩個人發現。

        這些官員知道了小魚兒的心思後,雖然不知道劉繼興的意思,但是大家都知道這個少年皇帝的審美,是有些與眾不同和稀奇古怪的。居然在劉繼興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偷偷的派人進京稟告戰侯府。

        伍思虎主要負責劉繼興的安全事務,自然首先稟告了楊炯,楊炯對當天的事情瞭如指掌,雖然不能干涉劉繼興的生活,還是去見了王瑜這個宮裡的實際管事。王瑜居然沒有表示,也不對這件事情表態。

        楊炯倒不是為了讓劉繼興宮裡的人幹涉,也不會因為王瑜的身份去抬高她。憑藉楊炯今天的高度,他完全可以不看劉繼興的眼色。楊炯心境平和,而是知道王瑜是劉繼興身邊最得力的女人。既然王瑜不參與進來,楊炯後來把這件事情,交給了禮部的大佬薛用丕來處理。

        薛用丕知道是皇帝的事後,楊炯又授意皇帝不想別人知道,居然當成了一件大事來搞。親自派專人去到東莞縣海邊,利用了一套想好的花架和言語,說動請老王來興王府開酒樓。

        老王看起來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麼湊巧,但是正好小魚兒日思夜想想來興王府,老王只有順水推舟。後來一切事情自然順理成章的,老王父女便來到了興王府。

        看到不大的門面,投入的成本不多,倒使得老王安心了下來。可是生意開始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好,老王沒有得到任何壓力。每天只要他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要求去做事就好。

        劉繼興微服私訪的時候,不期而遇看到老王便是欣喜,但是也知道老王他們來到興王府不是湊巧,劉繼興沒有聲張。

        楊炯那天陪同劉繼興一起微服私訪民情,看到老王父女在操持小店的時候,劉繼興格外的開心,楊炯便知道自己處理的對。看到楊炯那會心的微笑,劉繼興便沒有追問過程,知道自己的勢力已經達到了一定程度。

        劉繼興其實現在不需要別的,有自己的喉舌手臂就好,而楊炯、師吾幾個人正在給自己營造。看到這個結局就是不錯的,也使得劉繼興萌生了,發展大漢國水產海鮮業的念頭。

        此前,劉繼興頒布了一系列的勤儉節約的旨令,並且帶頭在宮裡穿用棉麻的衣物,把多餘的綾羅綢緞都拿出去拍賣,因為大漢的發展太需要錢了。雖然劉繼興根本就不缺錢用,但是劉繼興的行動,使得上上下下都效仿起來。更在宮裡形成了一種風氣,當然自然就會往外傳播。

        劉繼興自然不是希望有人表揚自己,靈魂的穿越,依然帶著前世今生的記憶。在心裡劉繼興還是把自己當成了後世,這種奢華的享受,其實不是劉繼興追求的。

        每天好吃好喝,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還求什麼別的東西呢!至於自己擁有一國的財富,諸多的美女伺候,這更是後世不敢想像的。劉繼興很滿足,心裡自然也感恩,所以必須要做出回報,這是劉繼興一慣做人的原則。

        劉繼興感覺自己沒有必要天天綾羅綢緞,錦衣玉食帶來的沒有多少好處。所以劉繼興便追求最簡單的生活,以及不會使自己難受的方式來享受。

        這就是榜樣的作用,而且劉繼興還著實表揚了幾個官員,這些官員可以說都是以身作則的堅持清貧,努力的在自己崗位上奮鬥。當然,這些人不是劉繼興發掘的典型,而是劉繼興在做出暗地裡的指示後,在嶺南範圍內,密黨找尋出來的人。

        劉繼興下旨,全國範圍內的各行各業的領導,都要向他們學習。當然,劉繼興沒有號召人們向他們學習,畢竟還有許多人沒有解決溫飽,許多人還在努力生活。劉繼興不斷的鼓勵人們,又不斷的限制官員。全國都在行動,全民都在監督。

        皇帝的行動以身作則,無疑也使得身邊的人不敢浪費,更不要說張揚了。劉繼興在宮裡就是飲食方面,都選擇了普通的粗糧為主食,肉類山珍更是減少。所以平時背地裡,還是有許多過慣了錦衣玉食生活的人,在宮裡宮外是有所怨言的。

        伍思虎跟隨在劉繼興身邊,確實是許久沒有吃過盡興的肉類,不說他嘴饞了,只怕跟隨劉繼興這次出宮的女子,都是嘴饞的不行。看著大家垂涎欲滴的樣子,劉繼興心裡不由也感慨萬千。

        一刀斬下,乾淨利落,卸下一隻羊左後腿,羊肉四溢的香味,令得捧著托盤的伍思虎喉結亂鼓。

        「兩位先生雖然對食物不是太在意,但是某家這對吃的研究,還是頗有心得的!乘著今日諸多美食,不妨盡興嘗嘗!不然伍二可是一隻腿肉不夠啊!」劉繼興操刀看著坐在臨江窗邊的楊炯和師吾,對著一臉尷尬的伍思虎,哈哈大笑道:「某家可不想人家在背後說,太摳門了,連肉都吃不飽了!」

        「就你厲害!誰知道人家是不是不好意思說你呢!」小魚兒一點兒也不給面子,烏溜溜的眼珠亂轉,白眼亂翻嗔道:「又不知道拿出什麼物事出來忽悠人!還說不小氣,人家跟著你連肉都不給吃!」

        自從見到劉繼興,小魚兒居然容光煥發,一臉的喜氣和開心。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劉繼興後,她忍不住又是和劉繼興抬槓。她就貼身站在劉繼興身邊,明明知道劉繼興正興致勃勃的給大家烤肉,但是她還是有些小得意的看著劉繼興。

        劉繼興沒有尷尬,看著伍思虎一臉詫異的看著小魚兒,也不以為意的快刀如電,一手拿著瓦盤,一手的刀不斷的從羊身上片下肉來。每片肉不過兩指寬細,厚薄不過兩層指甲蓋。不一會兒居然便有了一盤。

        笑盈盈的遞到了一旁鄭露娜手裡,這次跟出來的還有隴川公主段素琴、秀夫人潘金蓮、百夷公主依娉、樂山君主孟依人、還有眉山公主孟青鸞,大家都穿著男裝,個個秀美動人,別有風味。看到鄭露娜手裡的一盤羊肉,大家都舉箸下筷,開心的品嚐起來。

        「果然是好味道!」一向很少開口的師吾居然發聲,看著伍思虎也拿著匕首快刀切肉,不過他切下的就大塊很多,津津有味的吃著,也是一臉驚訝。師吾看著伍思虎每一刀下去,幾乎大小一樣,臉上居然有了絲笑意。

        楊炯含笑不語,卻也是細細咀嚼,不住點頭。和師吾舉杯對飲,兩個人都是平時對食物已經不是太挑剔,更是很少進食,可是細細咀嚼之下,果然也是大不相同。

        「好香味!究竟是什麼美食呢!」一聲讚美,只見四個人從樓梯口走了上來。

        出來宮裡的時候,大家都換了普通民眾的衣裝。劉繼興都沒有帶侍衛,更是懶散的穿著一雙木屐。試想有楊炯和師吾在,加上自己和伍思虎,這個世上還有幾人能對抗。

        何況這裡是興王府都城,有了自己的旨令,治安是劉家統管嶺南以來,最好的時候。如果這點都做不到,要麼是管理興王府的官員失職,要麼是自己手下陽奉陰違。更說明存在不穩定因素,但是事實證明,現在一切都還挺好。

        何況,這次是特意來看小魚兒的,劉繼興哪裡會張揚。更不會去和老王捅破這層關係,畢竟老王可不是小魚兒。劉繼興不會安排人去限制,自然也不會禁場了,一樣安排客人自如消費。就是劉繼興這些人進來,在二樓另外一邊,還一直有一對男女和一個侍女在那邊,他們似乎比較喜歡老王炮製的海鮮。

        樓梯口上來的第一個人,是一個一身紅色錦衣的青年,一身行頭一看就是個讀書人,手裡也拿著一把紙扇,正是劉繼興設計的款式。頭頂巾冠鑲著一塊玉石,腰間腰帶也有一塊玉石,想必當不是普通讀書人家。可是一看他那雙略帶趾高氣揚的眼神,和一看到劉繼興身邊幾個人,他眼神便轉不開了去的感覺,讓人感覺他也不是什麼好菜。

        劉繼興身邊這幾個女人,對於這個時代的審美來說,真不是什麼大美女!只有那個最小的孟青鸞卻是最迷人,比成熟的鄭露娜都看去誘人。

        可是她們都穿著男子服裝,當真是人人粉面紅唇。這可就不得了了,看去個個都是俊俏小郎君,粉嫩誘人想入非非。

        這個上來的青年不過二十多歲,一張臉倒也相貌堂堂,可是那雙眼睛的神態,卻給人感覺出一些什麼,好像一個貧窮的孩子,忽然進了一間滿是珍寶的宮殿一般。

        跟在他身後半步的,也是一個精瘦的錦衣青年,個子比他還要稍高一些,眉梢眼角神采,似乎對身前的同伴,充滿了一種諂媚。看著自己這個同伴看著這邊,他不由也看過來,眼角閃過一絲嫉妒,不由也讚了聲:「好幾個俊俏郎君!」

        他們身後跟著的兩個人,就是兩個孔武有力的下人,雖然穿著下人裝飾,卻也不卑不亢的負手站在那裡,沉著冷靜環目四顧,當真也是顧盼生威,看去當是出身大家。

        劉繼興也沒有在意他們的稱讚和眼神,自顧的含笑,卻夾了一片羊肉,送到小魚兒唇邊,微笑道:「如若不好吃,某家來替你烤三日海鮮如何!」

        小魚兒心裡有些激動,明明知道就連自己手上的這技術,都是他親手教的,嘴巴卻還是是撅著。

        「你說的哈!又是三天,可不許後悔!」小魚兒有些得意也有些開心,少女的情懷又有幾人能懂。回頭看看老王,老王微笑看著女兒,搖頭灑然而笑,小魚兒臉上綻開了鮮花一般的笑容。

        卻看著小魚兒咬住了那羊肉,入口慢嚼起來,眼神雖然倔倔的,可是看著劉繼興卻滿是溫馨。不說老王有些動容,就是劉繼興身邊的這些女人,都知道劉繼興平時的性子。此時看著小魚兒,都感覺她很是令人心動。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場面,老王居然靜靜的看著兩個人,心裡感覺很是溫馨感動。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沒有這麼安心過了,難道自己一直追求的,就是這份自在的安寧嗎!

        下面老王招的一個小二,有眼力的匆匆跟了上來,看著客人都看著劉繼興這邊,心中快速的計較著。不由客氣的說道:「不知道客官需要點些什麼吃食,我們家酒樓雖然開業時間短,如今卻也小有名氣。大廚最擅長的就是炮製各種海味,味道絕對一流!」

        那個紅袍青年臉色一變,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看著這邊忙碌的劉繼興和老王父女,忽然間指著劉繼興說道:「那個少年,也是你們家師傅?」他看著劉繼興挽袖卷褲腳,頭髮就用一根木簪別著,活像一個鄉間的少年。看著劉繼興一身妝飾,眼神裡多了幾分輕蔑,語氣已經不是那麼客氣。

        「回公子,那位也是今日來進食的客官,本店的大廚乃是那位王師傅!」小二恭敬的指著老王,他雖然不知道劉繼興是什麼人,但是知道小魚兒一早對劉繼興的高興,雖然作為一個小二,他還是知道劉繼興最起碼和老王他們是朋友的。

        劉繼興根本沒有在意這個青年的言語,看著小魚兒眼角的神色,心裡有些得意,也不點破了。這個靈巧的女孩子,就是自己後世看到的那些青春少女。沒有這個時代女性的顧忌,也沒有這個時代女性的柔弱,更沒有這個時代女性的心機。

        雖然不知道老王是怎麼教出來的,也不得不感慨老王的成功。可能小魚兒這種女孩子,對於普通人來說對她不屑一顧,對於自認有身份的人來說,更不會去關注。可是,對於劉繼興來說,就感覺這是老天送給自己的最好禮物。

        在劉繼興目前的女人中,可能只有鄭露娜和曲可兒最像,但是兩個人都不像小魚兒,這般的無拘無束。尤其成了劉繼興的女人後,鄭露娜的性子收斂了許多,曲可兒也賢淑溫柔了許多。都已經無法和小魚兒比,因為小魚兒把劉繼興當成了朋友。

        劉繼興心裡欣慰,卻是看向老王,微笑道:「聞其味,便知老王炮製這生蚝的技術,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自此興王府裡和來自於各地各處,在京都的四面八方的商家百姓,可是有福咯!只待這手藝傳出去,此後興王府勝賽江南和當年的長安,皇帝知道了可是要大大讚揚你啊老王!」

        「皇帝的心思,豈是你一個升斗小民可以揣測!」老王還沒有吱聲,那個剛剛上來的紅袍青年插話過來,盯著發愣的劉繼興,眉毛一豎道:「來來來,你走開一點!」愣是站在中間,把劉繼興和鄭露娜幾個女子隔開了。

        劉繼興心裡訝然失笑,看伍思虎要過來,用眼光止住他,站在小魚兒身邊,看著這個紅袍青年,不知道他要唱那一出。要知道,劉繼興雖然沒有實戰,和江湖上的高手實際對仗過,但是眼力早已經大是不同了。看出這個青年雙腳輕浮,顯然只是個普通人。

        一旁窗邊的楊炯和師吾,顯然早就看出來,也是沒有制止。兩個人居然含笑看著這邊,要知道劉繼興可是皇帝,誰沒有幾分脾氣。可是讓兩個人吃驚的是,劉繼興居然沒有生氣,站在小魚兒身邊,笑盈盈的。

        兩個人忽然齊齊一愣,原來被這個青年擠開的劉繼興,因為站在小魚兒身邊,小魚兒可能看著紅袍青年有些霸道,居然一把抓住了劉繼興的左臂,緊張的看著紅袍青年。而一旁的老王居然眼神一顫,身體不由自主的抖動了一下。

        兩個人眼神都一顫,同時看向了老王。老王似乎感覺到兩個人看著自己,居然夾生蚝殼的手更加穩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3 21:40
第九十一章 京城四霸

        「這位,乃是京城有名的四少之一,京城城東王家的十七郎君王伯麒!」那位精瘦的青年竄了出來,右手大拇指一翹,得意洋洋的指著紅袍青年,好似可以給紅袍青年介紹身份,簡直就是他的榮幸一般。

        看劉繼興這些人不吱聲,他心裡極是認為大家被唬住了,臉上的輕蔑之意更是明顯起來。朝劉繼興臉色一沉低聲說道:「高門大閥,豈是你等小民百姓可以比擬!可以去肚量,等下大家機靈點!」

        他見大家一臉驚訝的看著劉繼興,知道這個笨蛋居然是王家子弟,大家都知道劉繼興對王瑜的寵愛。京城城東王家,除了王定保家族,別無他家。一時間誰都不說話,他以為大家都嚇壞了,更是趾高氣揚的環顧說道:「以王公子的身份,屈尊降貴來到這裡,大家還不問安?」

        這個叫王伯麒的紅袍青年,似乎很享受精瘦青年的介紹,一臉陶醉的謙虛看向精瘦青年,拱拱手說道:「厚寶兄卻是謬讚了!哪裡當的你們馬家在京城的名聲了!」他倒是懂得互相吹捧,因為自己這個朋友,如今的家世雖然不如自己家族,以前可是遠勝不少的。看他的神態,那是這個精瘦青年謬讚了,簡直就是讚的到位,讚的太好了。

        他神色自然的看著大家,輕輕打開了手中紙扇,朝鄭露娜幾個女子拱手道:「小生乃是城東王家十七郎,表字伯麒,不知諸位郎君可是京城人氏!如何稱呼,小生卻是這廂有禮了!」

        伸手不打笑面人,何況王伯麒一臉的客氣,雖然附庸風雅文縐縐的讓人牙酸,但是沒有人生氣。因為一旁的劉繼興都沒有生氣,這裡有誰會吱聲。大家不知道劉繼興是不是在醞釀情緒,還是有別的什麼計畫。

        小魚兒卻哪裡知道這架勢,來京城興王府也沒有多久。平時也聽兩個小二說過一些奇事,其中便有這京城四少的名頭,他們自稱四少,百姓卻私底下稱之為四霸。雖然不是大奸大惡之輩,卻也是仗著餘蔭和家世胡作非為、逞強好勝。

        小魚兒卻哪裡見過這些惡少,不由緊緊的把著劉繼興的手,緊張的看著王伯麒,她一向簡單的生活,哪裡經歷過這種事情。一時間也不知道王伯麒什麼意思,又低聲朝劉繼興說道:「京城四少很神氣嗎!你也在京城,應該知道他們的名頭罷!」

        「應該是吧!你一聽名號就知道,不是他們家老爺有名,就是他家族有名啊!在京城在一畝三分地上,這麼神氣的很難找啊!」劉繼興淡淡的說道,一邊輕輕拍著小魚兒的手,示意她不要緊張,一邊又接著說道:「咱們老百姓肯定不能和他們做對!那都是大漢國的大老爺的家裡人呢!」

        劉繼興身邊的精瘦青年聽到劉繼興的話,有些讚賞的看了劉繼興一眼,大有孺子可教的神色,低聲道:「城東王家,如今可是有娘娘在宮裡,那位娘娘更是天下文人之首,所以論身份家世,京城很難找出第二家呢!如果王公子看上你們,那是你們的福氣了!等下有眼力些,只要王公子一高興,指不定你從此就一步踏上高枝了!若是招惹了王公子,那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你,,,,,,會跟他們走嗎!」小魚兒居然緊緊的抓住了劉繼興的手臂,神色莫名其妙的有些緊張了,緊緊的看著劉繼興,劉繼興含笑的靜靜的眼神雖然自信,小魚兒卻似乎生怕劉繼興真的便跟王伯麒走了。

        看著小魚兒緊緊偎著劉繼興,老王眼神中的溫柔更甚,父女兩相依為命這些年,小魚兒在他心目中已經無可替代。對於兩個人的話他自然字字清晰聽到,雖然知道小魚兒單純,但是看這劉繼興卻也不是很複雜。

        不知道為什麼,以前對於這個不錯的少年,雖然當初只是短短三天的接觸。不說他對美食的執著,就是他對美食的研究,都是自己這個幾十年的廚師無法看透的。

        雖然衣著樸素,想必也是大家風範,一般的商宦人家,哪裡能培養出劉繼興這種大度的少年。對於劉繼興以前老王還只是欣賞,此時看著他淡然的神色,老王忽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和自在。

        目光看向窗邊的楊炯和師吾,兩個人神色平靜看著自己,老王居然笑了,這是一直豁然的共鳴。又看看劉繼興,他忽然似乎想到了什麼,眼角的皺紋更深了一些,眼神裡的笑意卻卻更多了。

        身前的爐火居然更旺了起來,明亮的火光似乎是炭火的最輝煌,把鐵碟上的生蚝烤的滋滋作響,香味更是四溢起來。

        這一刻,老王的身形似乎挺拔了起來,看著生蚝的眼光似乎發現了金字一般耀眼。一個廚師,一個美食家,看著自己的作品,就猶如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孩子一般。

        耳邊卻傳來劉繼興溫柔的聲音:「他們都是有身份的人,普通老百姓可以跟著他們,自然是一躍龍門!」他聞聲不由偏頭看向劉繼興,只見這個少年一臉自然,雖然讚揚王伯麒,但是眼神裡卻沒有一絲羨慕,老王心裡不由微微一顫。

        在他臉上看不到一絲的緊張,更看不到絲毫的羨慕,居然就在自己面前,把著了小魚兒的手,笑嘻嘻的說著道:「可是某家還是喜歡看著你瞎忙和,吃著老王調理的美味海鮮,人生在世還有比這更令人羨慕的嗎!」

        「就你會油嘴滑舌!」小魚兒臉兒居然紅了。明明知道劉繼興是哄自己開心,可是心裡也是甜蜜蜜的。更是狠狠的一把掐住了劉繼興的手臂,劉繼興也沒有運功抵抗,在小魚兒面前呲牙咧嘴。

        老王看得微笑,笑容在火光裡格外燦爛。

        劉繼興是沒有絲毫擔心,鄭露娜雖然進宮以後,很少再玩那些千奇百怪的毒物,但是她和段素琴可是董伽羅和萬聖仙子的徒弟。像王伯麒這種紈褲子弟,如果在她們面前老老實實,可能還不會遭殃。如果有絲毫的不敬,吃苦頭還是小事,丟掉性命都是有可能的。

        這邊鄭露娜果然朝劉繼興看過來,看劉繼興混不在意,便知道劉繼興沒有計較,心裡不由輕鬆了起來。

        老大要生氣,後果很嚴重!

        看著居然沒有人理會自己,一直帶著笑容的王伯麒,臉上的肌肉抖動了起來。偏頭看向劉繼興,高傲的朝老王道:「本公子餓了,把這些吃食都先給本公子和朋友上來!」

        「給你!」本來一直轉著烤羊肉的劉繼興,忽然拿著轉柄鐵叉,就著一隻全羊,舉到了王伯麒面前。灼熱的香氣和滋滋冒油的羊肉,讓王伯麒忍不住退了兩步,臉色通紅了起來。

        他身後一個家丁在後面一把托住了他的腰,他才能堪堪站穩,身上卻沾了不少的油漬,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臉色卻已經是赤紅。他身後那個家丁有些詫異的看著劉繼興,要知道,劉繼興手裡的鐵叉加一隻烤羊,雖然被劉繼興斬下了一腿,卻也足有六七十斤的重量,而劉繼興拿在手裡卻恍若無物一般。

        「反了,反了,,,,,,!」王伯麒指著劉繼興,已經沒有那斯文之氣,又指著身上的衣服:「這可是上好的蜀錦,你個泥腿子,弄髒了某家衣物,能賠得起嗎!」就連文縐縐的語言也沒有了,就差掄胳膊捋袖子了。

        劉繼興仍然微笑著:「這只烤羊,某家烤了近半個時辰,心情好才請你吃上一口,在這家酒樓你可是嘗不到這種口味。因為我只給我的家人和朋友烤,你是某家的朋友麼!」

        「你說什麼?他們都是你的家人!」王伯麒神色居然一緩,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接著說的一句話,幾乎把劉繼興雷到在地。只見他一本正經的正了正衣裳,眉毛一挑說道:「休得誑某家,這興王府大大小小的府邸世家,某家哪家門第不熟知。哪家的兒郎這般齊整,又有哪家有如此多俊俏兒郎的,你們莫不是剛剛搬來興王府的?」

        劉繼興看看小魚兒,小魚兒不由也看向鄭露娜這邊,因為是和劉繼興一同來的,又不像劉繼興這般有氣勢,加上都對劉繼興有些恭敬的樣子,小魚兒也沒有太注意。此時看著大家都有些脂粉氣,不由疑惑的望著劉繼興。

        緊緊的用被小魚兒挽住的手臂的手,把住了小魚兒的纖腰,柔聲說道:「這魷魚兒要不斷的翻炒,不然一沾鐵板,就會失了許多鮮味兒!」

        「哎呀!」小魚兒臉兒一紅,鬆開劉繼興的手,快速的又翻炒了起來,鐵板上卻滋滋的已經有了糊味,雖然沒有燒透,但是這種糊味兒也讓人感覺浪費。蒜蓉大醬的香味也散開,勾起了二樓的人的食慾饞蟲。

        就連一旁的王伯麒和那個精瘦的馬厚寶,聞到這種從未嘗過的奇異香味,都忍不住口水直流。看著居然沒有人理會自己,王伯麒幾乎要暴走了起來,就在他要爆發的當頭,那個夾在中間的馬厚寶又站了出來。

        看著劉繼興雖然穿著普通,但是神色語氣不卑不亢,居然聽了王伯麒的名頭沒有反應,他也學乖了一些。自己這方雖然有兩個孔武有力的家丁,可是對方有一幫人,他歷來又知道王伯麒的愛好,最是喜歡孌童少年。顯然是看中了這幾個美少年,也不敢壞了王伯麒的好事。

        眼珠子一轉,看著一旁尷尬賠笑的小兒,厲聲說道:「王公子可是貴客,他如今賞臉來到這裡,還不把那羊肉切下來兩斤,就熟的海鮮送上來一些!」便示意讓王伯麒在一旁桌上坐下,王伯麒順著台階下,沉著臉在一旁挨著楊炯和師吾坐下。

        這處倒也可以看到江上的風景,他目光所及,卻看到伍思虎嘴裡咬著一大塊羊肉,手裡操著一把匕首,不住的給楊炯和師吾兩個人切肉。他越發是感覺有些餓,看著伍思虎的樣子,似乎有些面熟,卻又想不起來是誰,不由狠狠的看向那個小二。

        小二倒是個土生土長的興王府人,家就在京城外一個村莊,他自小便被人領到了京城裡,對興王府的大大小小的軼聞,那是瞭如指掌了。自然知道王伯麒這個霸王的名聲,眼見老王這伙朋友不賣面子,早就嚇得雙腿發軟。看著王伯麒瞪著自己,只有可憐巴巴的看向一旁的老王。

        「某家既然來到京城開檔,開門來做生意,自然是要招呼八方來客的!」老王客氣的朝王伯麒拱拱手,看王伯麒鼻子一哼,居然一臉的不理自己。

        試想以王伯麒今日在興王府的地位,那個知道的人看到,不要低頭哈腰的恭維。現在倒好了,不但劉繼興這個泥腿子,沒有把他放在眼裡面,就是老王這個開酒樓的大廚,都不把自己當回事了。王伯麒心裡嘀咕著回身就要人來,查清楚這酒樓究竟是誰的家業,膽氣這麼足這麼牛氣,如若不好好和自己說了。明日就讓它掀了。

        老王自然不知道王伯麒心裡的想法,但是他臉上的神色還是看起來很不爽的。老王是個做手藝的人,又是想安安穩穩的帶著小魚兒過日子的,自然不想整很多麻煩。而這邊劉繼興確實又不是旁人,對自己的眷顧,老王心裡還是很明白的。便又看向劉繼興說道:「這美味兒大多數是你的功勞,如今有客人如此欣賞,呵呵,是不是要先給別人嘗嘗?」

        劉繼興看小魚兒瞪著自己,知道她的心裡,不由故意拉著臉不由訴苦道:「某家可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啊!不過這美味是極好的,人家就是有錢,也得分個先來後到的吧!看在老王的面子上,某家可以退一步的,可是海鮮還是先要給兩位先生上了,某家的這些家人們都上了,才給這些在座的客人罷!」

        小魚兒臉兒一緩,劉繼興這確實已經是很給面子了,不說這些海鮮的調弄方法都是他所授,就是這一邊的配料,更是劉繼興精心教授自己磨好的。想著剛剛看到劉繼興,小魚兒鬱鬱寡歡的心情一下就變好了,更別說劉繼興親手在廚房忙和,教自己和父親調弄了。

        雖然不知道劉繼興對自己怎麼樣,但是思念是一種病,可以讓人義無反顧,小魚兒相信劉繼興。不由看著鄭露娜這邊幾個人,撅嘴看著劉繼興嗔怒道:「你以後要吃,自管天天可以來,都可以給你做啊!要是把老爹生意弄沒了,小魚兒就在興王府待不下去了!你以後想吃都是沒有了的!」

        鄭露娜幾個愣愣的看著劉繼興,大家幾乎雲裡霧裡,不相信站在小魚兒面前的是皇帝。如今劉繼興在宮裡威信日強,加上當日對他的傳言,誰不知道他當年在興王府,就是一個大大的霸王。哪裡見過皇帝平時的這個樣子,幾乎像做夢一般的。

        更不要說被小魚兒呵斥了,還一臉笑容的看著了,大家心裡嘀咕不停。但是看劉繼興確實沒有生氣,不由都有些荒唐的感覺。

        一旁王伯麒心裡已經極度憤怒,但是他因著平時有個愛好,那便是喜好男風。看著劉繼興身邊幾個女扮男裝的女子,個個粉面可愛,哪裡捨得在幾人面前失態。明明知道劉繼興的無禮,已經大大觸犯了自己平時的忍耐力,但是仍沉著臉,一時間沒有發作起來。

        他也不是個太靈性的,一時間也想不到好的辦法,看了一旁的馬厚寶一眼,發現他居然眼珠子亂轉,似乎在想什麼辦法。王伯麒對這個跟隨自己的馬家外門子弟,平時還是頗為照顧的,因為他總能為自己在關鍵時刻,找出一些幺蛾子來。

        期待中,王伯麒本來想讓身邊的家丁整點事,正想給身旁他們個暗示,可是看向家丁的時候,居然發現他們目光呆呆的。看著前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吸引了他們一樣,王伯麒不由心裡暴怒,可以平時這兩個人確實也為自己漲過不少臉。王伯麒強忍著順著他們眼神看去,可是不出一會兒,他的目光也呆了起來。

        原來,一直在烤著生蚝的老王,面前的炭火十分旺,藍藍的火苗都蹭出老高,把生蚝殼烤的滋滋作響。他一臉紅光,雙眼聚精會神的看著生蚝,不時往肉上增加調料。

        香氣四溢,老王的手在火苗之中穿梭,似乎看起來很快,可是又清清楚楚的能讓人看清。

        到得香氣瀰漫二樓大堂,只見他左手托著一個淺淺的方瓦盤,右手卻也沒有用鐵夾,就那麼伸手到面前的烤爐上,把著了那一個個滾燙的生蚝殼。

        在被炭火烤的通紅的鐵碟上,是滋滋冒油、泛著濃濃香味的幾十個生蚝殼,裝著的熟透的生蚝。他就像若無其事一般,用手撿起一個一個的生蚝殼,把滋滋冒油滾燙的生蚝殼,慢慢的放在了左手裡的瓦盤。

        瓦盤裡似乎都冒起一股淡淡的輕煙,遠遠的都可以看到那熱氣蒸騰。可是老王卻像沒事一般,穩穩的托著手裡的方盤,慢慢的裝滿後走了過來。

        王伯麒不是傻子,更不相信這是什麼法術,忽然感覺渾身冷汗直冒。機械般的慢慢偏頭看向一旁兩個家丁,只見他們此時額頭上也是冷汗直冒,呆呆的看著老王。讓王伯麒莫名其妙的確實馬厚寶,他卻似乎沒有看到一般,正在看著小魚兒這邊。

        小魚兒正專心的把燒好的魷魚裝盤,因為劉繼興說過,鐵板的魷魚煎烤時間過久,就失去鮮味和彈性,所以小魚兒一定保持著這種感覺。她含笑的看著被自己說的呵呵笑的劉繼興,居然似乎也沒有看到老王的動作。

        一旁的劉繼興卻看了個清清楚楚,看著一直含笑的老王,看著老王神蹟一般的動作,劉繼興忽然似乎第一次認識老王。看著他面前那躍動的藍色火苗,眼皮不由自主的跳動了起來。

        「新法炮製,請兩位嘗嘗鮮!」

        老王把生蚝放在了楊炯和師吾面前,蚝殼高溫的熱氣撲鼻而來,蚝殼裡的蚝肉和蒜蓉滋滋作響,熱度外散熱氣逼人,卻散發揚起陣陣香味。

        楊炯和師吾一直看著老王每一個動作,含笑未語,看著面前的生蚝,笑意更濃。

        伍思虎本來也一直在給兩個人切肉,可是看到兩個人看著老王,便也跟著看過來。看著老王神奇的動作和方法,緊緊的盯著老王一雙似乎全是老繭的手。站在那裡沒有動,靜靜的看著老王每一個動作,手裡的刀停止了動作,似乎老王那雙手,比一個國色天香的美女還吸引人。

        一直到老王放下生蚝,又走到另外一桌男女身邊,伍思虎的目光看著他,還沒有移開的意思。

        「好香!」楊炯和師吾幾乎同時吸了口氣,肉香佐料的散發,就是這種修行多年的人,都已經忍不住食慾打開。他們陪著劉繼興過來的,自然知道這種烹飪的方法是劉繼興所授,確實沒有想到食物的魅力會這麼大。

        老王到了這桌男女身邊,卻拿起一個鐵夾,在兩個人面前的空碟裡,放了兩個誘人的生蚝,含笑轉身又到鄭露娜幾個人這邊。老王也還是沒有顯露的用鐵夾上來幾個生蚝,最後才走向了王伯麒這邊。

        「啊!」伸手想去碰那生蚝,觸手未及,一股巨熱燙的王伯麒亂甩手。看著面前老王送上的生蚝,雖然香氣撲鼻,王伯麒卻已經沒有了半分心思。

        心中的恐懼已經超過了食慾,吸了口氣,知道這一切不是做夢,親眼看著老王在自己面前,就用手拿著生蚝殼,給自己面前上了兩個香氣誘人的生蚝。看向一旁的馬厚寶,他最後也看出了門道,對方的臉色也是蒼白,身體居然有些微微發抖。

        「真的好香!」段素琴讚道,一口軟軟的女音,讓小魚兒看了過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3 21:40
第九十二章 為人民服務

        潘金蓮靜靜的挨著段素琴,她一直沒有說話,自從進宮以來,她一直都很低調。不說她姐姐潘玉蓮的敏感身份,就是她父親潘崇徹在嶺南那也是個敏感人物,能夠在劉晟手裡逃過一劫,都是懂得進退的人物。加上她畢竟當初可是倪家的兒媳,丈夫倪安東和那個朋友周哲倫,昔日都是衛王劉繼興虎象營的玩友。

        最開始,她進宮後被劉繼興留下,她甚至都以為新皇帝只是為了拉攏自己父親,後來在宮裡她不但得到皇帝的寵愛,甚至她都能感覺到皇帝的真心。於是,她的思維蛻變了,在過來春節的時候,她終於低調的得到了皇帝的封號。她自己也謹守姐姐和父親的信條,服侍好皇帝就好,從來不干涉別的和爭寵。

        常言道,一入侯門深似海,何況是進了宮裡的女人,要想出來宮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以前潘金蓮在倪家的時候,還能經常的回娘家和串門,進了宮裡以後,自然也會感到苦悶。劉繼興似乎很是理解人,不時的帶著自己身邊的女人出來,這次終於輪到了潘金蓮。

        她顯然很是開心,對身邊和周圍的一切,既是感覺新鮮,又是感覺親切。有劉繼興在她很安心,何況劉繼興親自給大家烹飪美食,心裡很是激動,人卻坐在那裡依然嫻靜。

        看到身邊段素琴看到美食後,比剛剛上來的羊肉還激動,一副緊張可愛的模樣,也忍不住說道:「真正是不出來不知道,原來這些平時很少食用的海鮮,可以炮製出如此美味來!」

        看到面前的生蚝,頓時也感覺食慾大開。話茬一開,她身邊坐著最精靈的孟青鸞,也興奮的看著段素琴的樣子。心裡已經忍不住想去嘗試,可是因為蚝殼溫度實在是太高,只感覺望著美食口水直流。最後實在是忍耐不住,卻只能拿著筷子,去沾了沾那蒜蓉汁,就著小嘴吸錣起來,便感覺滿嘴清香。

        孟依人一臉小心的看著孟青鸞,看她小臉綻開了笑容,便知道肯定是不錯了。也忍不住的便拿筷子去沾動那醬汁,小心的放到嘴邊,只感覺又燙又香,不由嘴中驚嘆連連。

        依娉看著大家的神態感覺好玩,雖然也聞著香味難耐,卻是沒有動筷,因為面前的生蚝實在是太燙了,可是看著大家一臉驚喜,心裡也早就癢癢的。但是也忍不住輕聲說道:「真的好香,好有味道,光是聞著,就已經忍不住餓了!」

        鄭露娜也沒有動那生蚝,她在雲南的時候,雖然沒有吃過這種海鮮,卻是經常的吃各種各樣的烤肉。而是接過小魚兒手裡的瓦盤,瓦盤裡是小魚兒烤好的新鮮魷魚,她也笑嘻嘻的看著劉繼興:「魚兒妹妹可是擔心壞了,心裡一定想著,你這壞人兒啊,也不告訴人家這真相!害得人家白擔心了半天!」

        聽到鄭露娜清脆的女聲,小魚兒臉兒通紅,她自然不傻,更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看著幾個人的神態,再看看幾個人穿著男裝,雖然耳洞有所遮掩,仔細看來還是有些異樣。小魚兒心裡恍然大悟,這些哪裡是有脂粉氣的男子,分明就是和自己一樣的女生。

        小魚兒心裡又是好笑又是生氣,但是她確實是喜歡上了這個少年郎。想著劉繼興和父親的投緣,和自己的拌嘴,卻是不斷的幫助自己和父親,心裡的那絲不愉快,也拋到了腦後。尤其想到劉繼興居然帶著家裡人來幫襯,小魚兒心裡更是甜蜜。心裡想著卻仍偏頭狠狠的盯著劉繼興,低聲道:「你果然卻是個大壞蛋,卻讓這些姐姐們一起來誑我!」

        「天地良心,某家哪裡會來騙你!」看著身邊已經吃的津津有味的幾個女子,雖然天氣已經很熱了,可是看著誘人的美食,大家絲毫沒有了淑女的感覺。看著大家幸福的模樣,就已經很是滿足了。

        要知道,劉繼興自己就是一個吃貨,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如今做了皇帝,可以說宮裡的食材是應有盡有,自然是更方便了。他雖然不喜歡浪費,現在大漢國也經不起浪費,但是宮裡的御廚們知道皇帝喜歡吃。還是準備充足的食材,所以在宮裡生活的女子,可以說自劉繼興做皇帝以來,都是口福十足。

        雖然每個人面前就擺了一隻生蚝,可是美食不在於多,味足夠正就是最好。看著幾個女人洋溢的開心,劉繼興心裡感覺又是溫馨又是開心。

        再看著小魚兒的嗔怒,雖然沒有想過要收她進宮,不過想著自己身邊那些人,如今體貼細緻,以後肯定會做出安排。不由對小魚兒含笑綖著臉,接著輕聲道:「這不是一直思念老王的口味,還有你的招呼麼!好不容易知道你和老王來了興王府,帶著她們來見見世面,嘗嘗老王的好手藝,某家可是想讓老王在興王府開分店的!讓王家招牌在嶺南聲名赫赫!」

        劉繼興滔滔不絕,可是看著小魚兒臉上顏色沉下,知道自己是話不對題,想著難道自己和這個年齡的女孩子,心裡還是有了代溝麼。心中啞然失笑,臉上卻一本正經的,劉繼興不由話鋒一轉,看著大家後基本上都嘗味了,便朝小魚兒輕笑道:「某家可是在家經常和她們提及你的,她們聽說小魚兒的厲害,都想跟著某家來看看你的哦!」

        果然,不說這些女子沒有吱聲,就是聽到這裡,小魚兒臉色也舒緩了許多。她又看向鄭露娜這邊幾個女子,看著幾個人女扮男裝的效果,心裡更是舒服了許多。因為她心裡也是身受這個時代大眾審美的毒害,對幾個女子的容貌不以為然,心裡樂呵嘴一撅,卻說道:「她們都是你家裡人麼!」

        鄭露娜看劉繼興還沒有回答,臉上卻有絲尷尬,隱隱的猜到了原有。何況這次出來,劉繼興一再囑咐,讓大家當成普通人家,她便笑吟吟的站起來。走到了小魚兒身邊,也不管劉繼興眼珠子亂鼓,便把著了小魚兒的手。

        明明知道鄭露娜是個女子,小魚兒還是含羞想抽回,但是看鄭露娜握著自己的纖長的手指,溫暖而又舒服,白嫩細滑纖長好看,便忍住了抽回的想法。

        「魚兒妹妹,姐姐我可是官人的表姐,你叫姐姐做露娜姐姐就好了!」鄭露娜笑吟吟的看著小魚兒,她也很是喜歡這個可愛的女子。看著她天真無邪的眼神,想著劉繼興很好的心態,對大家都一視同仁的感覺,便決定幫劉繼興一幫。居然拉著小魚兒在一旁,大家的這張桌上也坐了下來。

        她本是大理蠻族聚居地方長大的女子,父親一系親族雖然也是漢人後裔,但是世代身居大理地區。因為她自幼出身高貴,自然舉手投足氣勢十足。小魚兒被她拉著,居然身不由己的便跟隨著坐下。

        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蠻族血統,但是自小至少思維和行為,和蠻族融合的習慣居多,對這男女之事極是自由選擇。更是不會像中原漢家兒女,有著諸多的顧忌和約束。

        所以,在劉晟留下她和段素琴兩個人在興王府之後,先是碰上劉晟逝世,繼而劉繼興登基大寶,她們兩就一直沒有回大理。當天雖然是因為被人虜到了嶺南,但是其中涉及到大理權利和皇室的關係。鄭露娜自己的身份也極為敏感,畢竟他父家在大理,已經是過眼雲煙。

        鄭露娜在大理一直享受極高待遇,更不要說段素琴這位皇家本家公主了。出於政治和權利目的,高家和楊家把兩個人當成了棋子,兩家在大理的勢力,就是皇室也不敢太過分。不過兩個人畢竟是先後朝的公主,高楊兩家協調之後,還是希望接兩個人回去。

        對待大理國內的輿論,自然是謊稱兩個人來嶺南遊玩,畢竟嶺南劉家可是兩個公主的外家,大理國內也說不出話來。後來大理駐興王府使節團多次上奏,希望可以請兩個公主回去,可是兩個人經過考慮後,都不想再作為政治工具,都謊稱身體不適,就都沒有答應回去大理。

        後來因為在皇宮裡面,和劉繼興這個怪物朝夕相處後,她居然看中了劉繼興,兩個人自然順水推舟留在了興王府。而在劉繼興眼裡,她和段素琴確實也是個難得的大美女。兩個人先後順理成章的,都和劉繼興走到了一起。在劉繼興的女人裡面,她還是屬於很是外向,很受劉繼興喜愛的了。

        甚至平時在宮裡她比較張揚,劉繼興都沒有干預,對她和段素琴都是寵愛。尤其因為她的年齡在這個時代,畢竟屬於比較大的,劉繼興不用擔心到時候她懷上孩子,會出現那種生育過早,出現難產而死的原因。所以平時鄭露娜侍寢的機會特別多,自然成了劉繼興枕邊信得過的女人之一。

        至於其中有沒有政治的因素考慮,劉繼興是沒有去考慮太多,畢竟鄭露娜和段素琴在自己那個時代,那可都是超級美女一流。不過可以留下鄭露娜和段素琴兩個人,就目前嶺南大漢國的形勢來說,對於嶺南大漢國和劉繼興自己,都是好處多過別的因素。

        如果以前在自己的時代,劉繼興最多也就是欣賞而已,但是確實鄭露娜和段素琴都是劉繼興喜歡的美女,自己現在的權利不腐敗一下的話,老了的話不就作廢了。像這種美女在身邊,劉繼興哪裡會浪費了,何況兩個人的身份還很是特殊。劉繼興雖然沒有利用兩個人的意思,但是可以和兩個人在一起,又對自己有幫助,那何樂而不為呢!

        兩個人也和別的中原女子大不相同,因為她們開朗活潑,給到劉繼興的感覺,更像是後世那些辣妹靚女。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劉繼興有充分的做皇帝的優越感。平時對兩個人十分疼愛,兩個人自然也不會像別的女子那般,畏首畏腳的不敢張揚。劉繼興不但不介意,反而對兩個人極是寵愛。

        鄭露娜的親和,顯然令小魚兒很是開心,雖然有些羞澀,但是很快就在鄭露娜的介紹下,和幾個女子熟悉了。

        這邊幾個人高興開心了,這邊王伯麒有些不是味了,要知道他一直認為自己的優勢在那。如今來了這個小小的酒樓,雖然被老王莫名其妙的魔幻一把,馬上他又似乎忘了恐懼,看向已經斜斜坐在自己對面的馬厚寶。

        馬厚寶似乎也回過了神來,不時看看老王,又看看王伯麒,感覺自己做了個夢一般。他寧願相信自己做了個夢,還是看著面前的王伯麒比較真實一些。看著王伯麒不住的拿眼色暗示自己,不由也慢慢的回神過來。看著爐前的老王,身上的霸氣似乎又出來了。

        世間有許多的事情,每天都在不斷的發生。

        如果是以前,劉繼興可能會狗血的發展,讓它發生一些戲劇性的橋段。但是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自己沒有這個時間和王伯麒這些閒人扯淡。就是這次帶這些女人出來,劉繼興也不是單純的想讓自己放鬆一下心情。

        自己的時間真是不多,根本就不夠用。楚地的進展目前順利,幾路大軍正在蠶食周行逢的地盤,但是自己不能逼迫他,省的改變大的格局。試想如果周行逢突然投到周國懷抱,那就是另外一種大勢了。

        所以,劉繼興不會派出許多的隊伍,只會讓幾支特種部隊獨自在楚地作戰,如果順利的話,後續的文職和安撫,自然會跟進突擊,在一個個州縣建立根據地。這樣既不會引起大的轟動,又可以使得周行逢慢慢瓦解。

        後世偉人的農村包圍城市,在這個時代可以說百試不爽。

        蜀中的發展,明顯大大的超出了劉繼興的預料。各地的密黨發揮的作用,已經不單純是攻城略地了,正在發揮龐大的作用,把一個個州府瓦解,變成了獨立的根據地。如果自己派遣去蜀中的主要人員,登高一呼的話,蜀中大部分地區,可能馬上就會變成自己的版圖。

        劉繼興忽然想陰麗華了,她是自己的女人,更是自己派往蜀中的名義上的最高領導。每天不斷的信息傳來,劉繼興已經知道,陰麗華在思州附近遇到了麻煩。劉繼興相信陰麗華的能力,但是也知道這個世界上高人太多,心裡只有祈禱陰麗華不要有事。相信楊淮是一點,但是蜀中太關鍵了,畢竟它面對的就是周國和草原吐蕃和遼國。

        作為偏安一耦的嶺南,劉繼興表面上自然不希望,自己過早的暴露勢力。因為每天龐大的開支,和需要的人力物力,都不是嶺南輕易負擔的起的。

        這個時候,周國正在北伐,肯定沒有太多時間,和精力來顧及蜀中。尤其,如果歷史還正常發展的話,郭榮馬上就會病逝。但是劉繼興絲毫不敢大意,因為如果自己奪取了蜀中,那麼就是自己要面對周國,如果提早把趙匡胤逼出來,後果就無法預料了。

        還有蜀中旁邊的吐蕃和遼國,它們可是一直很想入主中原,蜀中勢單的話,勢必會導致天下大亂。劉繼興所以想到了大理,畢竟大理可是蜀中的後腰花園。如果表面上用大理來牽制蜀中,吐蕃和遼國乃至周國,就不會有太大的疑心。

        劉繼興對自己在蜀中下的這盤棋,還是比較滿意的。

        身邊的閩國,暫時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驚弓之鳥的南唐,已經對自己造成不了大的威脅。劉繼興一直在想,如果自己全面行動,身邊的這些人,能不能跟上自己的進度。

        劉繼興唯一得意的,就是自己在海上的勢力。這股還不太透明的強大勢力,隨時可以對沿海的吳越國、南唐、周國,造成深遠的影響力。當然至於交州、高麗、遼國沿海,劉繼興都暫時沒有做出姿態。但是劉繼興知道自己如果要行動,這一切就必須正常運轉。

        這一切需要多大的財力支持,以不是劉繼興一個人可以主宰。每天的運轉,完全的超出了劉繼興的想像。雖然有師吾的幫助,但是各地的密黨幾乎都在獨自為戰。

        拉近老王,目的自然是對海鮮的推廣,其實意義相當的深遠。因為興王府不但是最大的海港,還是最大的海外貿易城市。嶺南的特產海鮮,如果可以推廣到中原去,那將是多大的利益,又可以解決多少人的溫飽。劉繼興似乎看到了明天,更看到了嶺南的未來。

        王伯麒這種官二代,在任何時候任何朝代都不缺。劉繼興沒有深惡痛絕,因為一個家族出幾個這種人,其實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管在任何時代和時候,只要不動搖自己的根本,和執行施政的策略,其實都可以找到一種方法解決。但是也絕對不會姑息養奸,何況是自己女人家族的人。

        其實,劉繼興對王家還是比較瞭解的,在王瑜父親這一房,因為昔日被追封恩侯,已經獨立成為了一支。就是王瑜祖父王定保下來,幾個兒子不管是嫡支還是庶出,並沒有王伯麒這個人。這麼說起來,他充其量不過是王家旁支嫡系子孫。

        五服親族以內,在後世的社會沒有什麼了不起,但是在這個時候卻還是九族裡面最親的親屬。所以王伯麒說自己是王瑜家人是對的,而且無可厚非也是王家子弟。對於王伯麒平時在興王府的名聲,劉繼興是沒有耳聞,想必無非是個官二代家族裡的混混,自以為是的在外面瞎晃蕩的一天。

        自從身邊有了密黨,劉繼興就好比有了後世的報紙和電視,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瞭如指掌。不過楊炯還是和師吾會把小事過濾,最多也只會把劉繼興感興趣的告訴他。至於像興王府裡的這些假老虎,自然根本不會傳到劉繼興耳朵裡。但是有著後世生活經歷的劉繼興,不用看也知道王伯麒的狀態。

        他的事情如果傳到王瑜耳朵裡,如果讓王瑜來處理,以她今日在自己身邊的地位,和王瑜一慣的性格和脾氣,王伯麒這個官二代,她家族裡的子弟,可能會下場比較慘。

        世人對王瑜的稱讚和評價,自然隨之而來就都會是溢美之詞。但是,劉繼興不想讓自己的女人,在家族裡承受太大的壓力。所以必須要把王伯麒這個笨蛋的想法扼殺,不讓他給王瑜再抹黑。

        劉繼興忽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像興王府雖然在自己幾次徵兵後,不少世家子弟都投入了自己的宏圖大計裡,但是像王伯麒這種紈褲子弟還不在少數。任何時代的創業都有陣痛,也是會艱辛的。如果安逸的享受現在,嶺南等待的將會是被歷史洪流吞噬。劉繼興一直明白這一點,所以一直在行動,也一直在準備。

        垃圾也是一種材料,何況是有用的垃圾。既然有了垃圾,就要把垃圾處理掉!

        馬厚寶本來還想著,怎麼樣來對付老王和劉繼興。誰知道,卻看著劉繼興把著一盤羊肉過來了,笑吟吟的人畜無害的樣子。他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卻想不起來什麼,看著劉繼興把羊肉放在了王伯麒面前。

        他自然也沒有看到,伍思虎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臨街的窗口邊。

        那裡有一隊巡街的隊伍過來了,那是興王府巡城司的官兵。自劉繼興登基以來,把常態的巡城深入到了每條街,而且時間也縮短到了每刻鐘一次。所以興王府的治安非常的好,加上興王府的富裕,許多人已經評價,興王府有昔日大唐西京的氣象。

        「海鮮味道好!這羊肉也是極好的!兩位要吃的話,店主高興還來不及!兩位不妨試試如何!」看著劉繼興人畜無害的笑容,鬼使神差的王伯麒真的夾起一片羊肉,放入了自己嘴裡。因為他看到楊炯和師吾,兩個人坐在那裡吃的津津有味。

        「味道怎麼樣!」劉繼興也忍不住舔了舔舌頭。

        「雖然看起來油膩,味道還可以吧!」王伯麒不以為然,心裡明明知道好吃。一旁的馬厚寶忍不住也伸筷子,見王伯麒示意,不由馬上放入了嘴裡。

        看著馬厚寶吃下羊肉,劉繼興臉上笑開了花一樣,說道:「好吃是肯定的,不過這個小店有個規矩,不知道兩位知不知道?」劉繼興思調慢理的含笑看著王伯麒。

        「凴地一個不知名的小店,也有許多規矩!」王伯麒傲慢的看著劉繼興,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劉繼興眼神裡的賊笑,他莫名其妙感覺到不安起來,卻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不由看向馬厚寶,馬厚寶也莫名其妙。

        卻看到一個校尉領著一隊官兵上樓來了。

        「因為這家酒樓可是當朝贊皇侯爺親自題名,最重要的就是兩位剛剛吃了這羊肉!」劉繼興指著桌上的羊肉。

        「怎麼了,你還想訛人不成,本公子剛剛是吃了這肉,難道這肉是龍肝鳳髓不成!」王伯麒暴跳如雷,看到那隊官兵膽氣更足起來。

        「龍肝鳳髓不敢說,某家也沒有那個膽量,不過也差不多了。因為你們面前這盤羊肉,本來是某家烤給宮裡皇帝的夫人吃的。可是二位膽大包天,非要搶過來吃,還說要吃龍肝鳳髓,不知道是想造反吶,還是欺負皇家無人啊!」劉繼興冷冷的看著兩個人。

        王伯麒雖然一驚,繼而更是暴跳如雷,吼道:「這裡哪有什麼宮裡的娘娘,更不要抬什麼娘娘來嚇唬本公子。本公子家裡就有位娘娘在,更不要聽你說什麼造反了!你這廝,當真是反了,反了!」

        一旁楊炯和師吾笑吟吟的看著劉繼興逗王伯麒,隱隱知道劉繼興想懲治王伯麒,便也不言語。

        另外那桌的一對青年男女,一樣也吃了生蚝,但是看著劉繼興的樣子,便知道他是想法做弄王伯麒。一點兒也不擔心劉繼興所言,也放下筷子看著這邊。

        「吶,吶!你們都聽到了哈!」劉繼興笑吟吟的看著大家,指著王伯麒道:「這麼多人在,還有官兵在,他還在說要反了,大家作證哈!

        王伯麒氣得一口血差點噴出來,指著劉繼興連漲的通紅。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3 21:40
第九十三章 依稀若卿

        那個校尉似乎受了伍思虎的指使,看著兩個大少爺指手劃腳的張牙舞爪,居然徑直過來押住了兩個公子少爺。

        他們身後的兩個家丁,顯然應該身手不錯,可是校尉亮出了巡城司令牌,兩個人便也不敢上前來較勁了。劉繼興統治下的興王府,乃至以後的整個大漢國國境,都不允許有特權階級存在。即使他們再牛,但是在興王府也不敢和官兵做對。

        王伯麒和馬厚寶雖然憤怒,也暴跳如雷的亂罵,也抬出了各自的身世,看著校尉無動於衷,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對。他們倒還是沒有想到劉繼興的身份,但是對一臉冷笑的伍思虎,已經是忌諱沒深了。

        他們居然又搬出了王瑜和玉夫人馬敏來,王瑜可是當今皇帝的寵愛,而馬敏可是先帝的最寵。可是那個校尉就是不理會,要知道伍思虎可是大漢國的戰侯,在校尉面前比這些宮裡的大人物更加實際,他可是皇帝手下真正有實權的人物。

        看王伯麒實在鬧騰,伍思虎故意一臉陰沉,他已經和劉繼興暗示了,得到了劉繼興的許可,那個校尉還著實給了王伯麒幾下。這下王伯麒老實了起來,馬厚寶更是機靈的和校尉套近乎起來。

        可是人家校尉不說你馬家、王家勢力,人家戰侯就在面前,這不是當面打臉嗎?這校尉哪裡敢和兩個人好顏色,不但不買賬,而且真正是一臉大公無私。理由就是兩個人吃飯不買單,還胡言亂語說要造反。

        王伯麒和馬厚寶哪裡受過這種委屈,偏偏又生氣不得,知道人家又不買賬,便一時間老實了下來。王伯麒和馬厚寶兩個人不敢再過張揚,囉囉嗦嗦的解釋了一番未果,被那個校尉徑直帶了下去。

        劉繼興自然犯不著為了這種小事張羅,伍思虎卻是怕打擾劉繼興的興致,他是越來越瞭解劉繼興的性格。但是王伯麒的得瑟,和今天來找老王,讓劉繼興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把這些二世祖,以各種荒唐的理由羈押起來,讓他們去海上工作,增加官家在海上的人員力度。

        因為劉繼興現在開闢的海洋運輸,和征服的地盤越來越多,興王府對外的貿易,也是越來越強大。可是卻總是不夠人手去管理船隊,如果把這些人強行的發配到海上,既可以增強人員配置,又可以增強對外貿易的全方位發展。到時候他們沒有創造多大的效益,不許他們回來興王府。

        聽起來似乎有些殘酷,但是對於這些人來說。如果不強制執行一些政策,把他們留在興王府的話,要麼變成禍害家族的禍根,要麼變成欺壓百姓的廢物。既然海上是適者生存,那麼就給他們一個機會!

        讓他們自己去適用海上的環境,如果能夠在惡劣環境成長起來,就好好的為人民服務。如果在大海上被淘汰,就任他自生自滅。好過留著在興王府,害人害己看著也礙眼。

        想法一出,劉繼興馬上就想到了應對的方法。雖然如今嶺南海產豐富,但是畢竟受時代、環境、氣候、季節和設備的影響,普通民眾可以捕撈的海產相當有限。

        劉繼興計畫讓阿巴斯成立一個組織,以國家的名義牽頭的海產捕撈機構,可以讓普通民眾參與進來。到時候自然可以讓國家的收入增加,讓民眾的收入持續。最重要的就是,可以讓嶺南大漢國的出口持續增長,增加國庫的收入。

        王伯麒兩個人曇花一現,劉繼興看著老王盯著自己,便知道自己還是失算了,老王肯定是發現了什麼。不過劉繼興還是沒有點明,繼續心安理得的陪著小魚兒,就像沒有發生過什麼一樣。

        老王卻不烤了,居然坐到了楊炯和師吾那桌,楊炯給老王斟了一杯酒。

        劉繼興納悶了,他們啥時候一起了。看著三個人雖然沒有說話,可是不時舉杯互敬。

        楊炯的性格劉繼興姑且不說,這師吾卻是極難相與的主,不然當初即使自己登基,他也不出來的主要原因。倒是極為奇怪,這老王卻讓他看著順眼了,劉繼興一時間比較鬱悶。不過有幾個女子在身邊,難得美食相伴,劉繼興暫時也不管他們。

        「青春易老,時光易逝!」老王忽然舉杯望著窗外,那裡是娓娓流淌的珠江。

        「一代劍豪大家,幾十年的光陰流逝,居然成了一代廚師,不得不感慨,究竟是這天道多途,還是人生難測!」楊炯靜靜的看著面前的老王,一雙睿智的眼睛似乎充滿了溫情,看著老王平靜的神色有些淡淡的疑問,也有一些迷茫。

        握杯的手甚至有些肥胖,每個關節處因為肥胖,都形成一個個深深的渦旋紋。但是聽到楊炯的話,這隻手還是不由握緊了酒杯。肥肥的手,看不出什麼力度。

        老王的眼神裡似乎有絲回憶,他的雙鬢也已經發白,額上也可以看到白髮,可能因為比較肥胖,臉上倒還是看不出皺紋。本來還有絲笑意的眼神,聽到楊炯的話後,慢慢的收斂了起來。他靜靜的看著楊炯和師吾兩個人,面前的這兩個人,都是江湖上聲名赫赫的大人物。

        對於一個普通百姓來說,楊炯不過一個普通的書生,雖然衣著精細,只不過是個纖弱文人罷了;而師吾卷褲提襟,一頭長發就束在背後,看去不過一個懶散的農人。

        老王也是個普通人,一個普普通通的廚師,粗布衣裙捲袖挽腿。雖然肥頭大耳,也是一個到處可以見到的生意人。

        可是這一刻,他還是坐在那裡,可是因為楊炯的話,他似乎有種給人高山昂止的感覺,看去整個人都有些不同。可是,他還是那麼普普通通的坐在那裡,昂首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咋咋做聲似乎是極好的美酒享受。

        「難道,興王府就是某家埋骨之處麼!」老王居然突然之間喃喃的,說出了一句令人難懂的話。看著兩個人他眼神格外的清澈,本來眼角的那絲渾濁,似乎在這一刻,也已經完全不見了。

        「興王府氣候適宜,有何不好之說!某家可是日日閒來無事,便去江邊垂釣縱飲,當真是不醉不休啊。」師吾也淡淡的接口,看著平靜的老王說道:「再說何時埋骨,我輩豈是任憑天道,不是取決於自己麼!」他豪氣迸發的壯語,當是很難見到低調的他如此豪情。

        「昔日五嶺匆匆一別,想不到再見兄,已是物是人非,再無當日一絲風采,看著王兄當前,卻恍如莊周夢蝶,再想到去歲有緣,和尊兄一聚時的光景,怎麼也不敢相認王兄哩!」師吾面色平靜,看著老王也主動的舉杯一飲而盡。

        老王無語!

        江水悠悠,長流不止。

        「桂州青獅潭石堡,名列天下四大堡之首,天下聞名的所在!堡主王逸人稱劍豪,一手《縱橫九劍》,名列江湖名人奇藝榜第七!乃是某家昔日目標所在,可是瀟水一戰,居然自此消失於江湖!」楊炯緩緩的說道,語氣中似乎有無限的感慨。

        那個昔日的目標,曾令楊炯日思夜想,那個排行第七的位置,是楊炯處身第九最好的印證。只要擊倒劍豪王逸,楊炯不但可以跨越第八,更可以取代王逸第七的位置。

        那年的八月十五,楚地瀟水。大理晉侯楊試道,約戰劍豪王逸。

        一個是名門之後,大理國開國侯門貴胄出身,更是天下有名的孔雀明王董伽羅的弟子。一個是江湖上聲名赫赫的劍客,當是天下第一堡的堡主,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奇人,劍魔王辻的親弟弟。

        瀟水之戰!似乎肯定是名震天下的大事!

        能夠見到這一戰的人,當是屈指可數,就是能夠見到,必然也是隱身事外。畢竟這兩個人不但在天下聲名赫赫,自身修為更是不許別人的干預。

        這一戰究竟如何,卻是沒有人知道!不過這一戰後,有人只見到楊試道一個人離開,於是江湖上風傳王逸為楊試道所敗,或者有人幹脆就說王逸為楊試道所殺。

        因為作為石堡堡主的王逸,哪怕就是被楊試道所敗,那也沒有關係的,畢竟他還有石堡在。可是,再也沒有人見過王逸,更不要說當日排名第一的石堡的人了。

        石堡還是石堡!還在青獅潭依然屹立!沒有王逸的石堡,依然在江湖上聲名赫赫。因為石堡之所以稱為石堡!乃是在堅固的堡內,有一間大大的石屋,而這間石屋乃是劍魔昔日練功之地。

        劍魔王辻!

        天下號稱用劍第一的奇人,他敢稱天下第二,就沒有人敢稱天下第一。有人傳言,王辻曾經和劍仙呂洞賓在洞庭湖比劍,鬥了三天三夜不分高下,所以,王辻的聲名可想而知。

        王逸是王辻的親弟弟,沒有王逸的石堡,依然矗立。

        「你今日的修為,已經遠勝昔日的王逸,而王逸也消失了快二十年了,只怕也早已不在人世,試問你還有何遺憾呢!」老王居然自己又斟了杯酒,這酒可是宮裡的御酒,度數極高的勁酒,聞之即香。他沒有回答楊炯,反而反問楊炯。

        「是啊!昔日的王逸,如此多年過去,當是不在了人世間!不知道王兄一路南來,如今看到興王府的繁華景勝,不知道心裡有何不一樣的感慨呢!」楊炯微微抿了口酒,含笑看著老王。

        「昔日閩國繁華如雲煙!」他似乎勾起了記憶,目光不由看向窗外的江水,喃喃的說道:「某家當初曾經以為,可以和她攜手山野林間,自由自在舉案齊眉,誰知道天意弄人!」老王腦海裡浮現一個倩影,可是已經逐漸模糊,忍不住眼中含淚,不是已經淡忘,而是不忍去回憶。

        浮名如幻影!卻也換不來一生的安逸。

        人生最難得就是放下!當已經放下,卻又如何?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某家學會了做菜,每天和家人一起歡歡樂樂,得意之餘便露上一手!因為曾經幫過一個宮裡的御廚,被他引薦進了宮裡,自此更是悠閒自得。常言道世事無常,不久閩國就出事了!」老王居然微微嘆了口氣,眼中更閃過一絲痛苦:「她染上了惡疾,某家居然無能為力,眼睜睜的看著她在海上斷氣!自此便帶著小魚兒一路流浪!」

        師吾忽然想到了什麼,那種隱隱約約的感覺,幾乎觸動心弦。看著老王一臉的疲態,可是眼角居然帶著一絲含淚的笑意,不由偏頭看向小魚兒這邊。小魚兒正拉著劉繼興,讓劉繼興親手教自己煎魷魚,難得劉繼興有板有眼的,一手一手的親自操作,小魚兒高興的鼓掌,一邊把烤好的魷魚都遞到了鄭露娜幾個女子身邊。

        看著健康的小魚兒,笑顏如花一臉開心。師吾卻是深深的知道,小魚兒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沒有過絲毫修煉的氣機和感覺,師吾似乎明白了什麼。

        一個聲名赫赫的人物,可以拋棄一切,去為了一個家庭,離開所有昔日的榮耀。

        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能做到?很難有人做到!

        師吾忽然間似乎抓住了什麼!自己一直不在追求嗎?自己追求的是什麼?一直堅持的是什麼!

        原來,自己一直的堅持,就是害怕失去!一直堅持的,就是心裡認為的追求!

        有了追求,便已經落入了迷茫!

        師吾渾身一震,眼中精光暗閃,憑地舉杯:「飲勝!」

        楊炯和老王幾乎齊齊看向師吾!眼前的師吾還是師吾,可是渾身的氣勢和無形的變化,可是確實是肉眼可見。

        「無心插柳柳成蔭!」老王也舉杯,眼眉似乎也舒展開來,看著師吾微笑道:「興王府當真是奇妙!某家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期盼了!」

        !!!

        一陣清風拂過,似乎滿山都是清香,看著那婀娜的身姿,直是令人沉醉,粉衣飄飄若仙,一個絕佳的身姿,傲然矗立在一根巨大的樟樹樹枝粗幹上。

        秦莊負手而立,臨水站在溪邊一塊石頭上,也自有幾分灑脫。看著眼前樟樹上這動人的身姿,臉上沒有絲毫的希翼,而是劍眉微鎖,看著這個佳人有些沉思。

        「前輩修為高深,四處雲遊流連於山水,自是雅興不淺!能夠再次和前輩相遇當是有緣,蜀中秦莊有禮!」秦莊居然拱拱手,朝這個風姿動人的女子見禮。

        他自然深知這些所謂的前輩高人,自然是無事不早起,因為在別人眼裡,自己一樣也算是前輩高人。秦莊生性灑脫,所以才會和何逍遙這個晚輩惺惺相惜。可是自從身負重傷之後,逐漸的流連於江湖,就是門派中事情,他也很少再管。這次自己所覓之物干係重大,可是江湖上知道此物的人,前輩高人知道的當不在少數。

        雖然不知道面前這個人目的如何,秦莊卻已經隱隱感覺不妥。自己闖蕩江湖以來,雖然從來沒有怕過誰,可是在此人面前,明明感覺到她深不可測。秦莊一向也算極為自負,面對這個人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師傅。

        秦莊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自己的師傅了,作為鬼母比較中意的弟子之一,鬼母沒有因為他是秦缺的弟弟,而有所偏見和留手,反而每次對秦莊都嚴加指教。當然使得秦莊的眼界,自然比旁人更要開闊。即使如此,秦莊還是感覺棘手了,想到當日面對萬聖仙子,都不像如今這邊心虛。

        倒不是說萬聖仙子不如此人,而是萬聖仙子對付人,雖然是以她賴以成名的毒物,但是她從不背後出手,或者偷偷的算計人。要麼不對人出手,出手必然是公開的用毒襲擊,只要是有一定準備的人,倒還是不必太過擔心。即使當天自己敗在萬聖仙子手裡,讓秦莊沒有後悔的是,自己不是敗在她的毒物上,而是居然被萬聖仙子的《萬聖掌》所傷。

        這個女子明豔如花一般,雖然用紗巾擋者臉,但是必然是個美麗的尤物。可是秦莊似乎沒有感覺到她的漂亮,反而從對方那曼妙的身體,感覺到一陣令人心虛的不寧。但是常言說的好,伸手不打笑面人,自己先禮敬她三分再說了。

        這確實是秦莊出江湖以來,難得的讓步了。畢竟在這永州城找到此物,實在是極為不易,如若不是動用門派的力量,秦莊絕對不會如此輕易的知道。

        這種毒物,自古在永州一地,就是遍地都是。但是對於秦莊需求的這種異種,可以說是百年難得一遇。雖然不知道別人需要這種東西有什麼用,但凡是出現異種必是奇物,對於江湖上喜歡獵奇的人來說,也許只是一個想法,就是破壞自己的計畫。所以秦莊是格外的慎重,可是還是發現了不妥。

        但是那天看到此物的時候,秦莊還是格外的高興,期盼了許久終於要得償所願,是誰都會高興不已。繼而秦莊就發現有人窺探自己,便隱隱發現了她的存在。

        雖然一直有隱疾,但是秦莊一直對於修煉很是上心,何況鬼母修煉的功法法門奇特,並不因為這些有所影響。秦莊能夠作為地獄門新一代的鬼判,自然不是浪得虛名。雖然對方沒有露面,但是秦莊已經感覺到,也得知了對方給予自己的威逼,隱隱不亞於當初的萬聖仙子。秦莊便知道有些棘手,因為對方給予自己的強大壓力,可是並不露面。

        秦莊開始都以為是何逍遙一夥的高手,因為雖然是自己偷偷查探此物下落,卻也知道嶺南和楚地的勾當。但是他一直堅守門中的格律和行為,沒有摻於到割據之間的爭鬥中去。

        可是,當他懷疑何逍遙的時候,還是決定去見見這個年青的將領,所以他才會在何逍遙進攻永州城的時候,去河中見何逍遙當面。因為他自然感覺到何逍遙身邊有高手,但是秦莊從來沒有怕過誰,意思很明顯就是,你如果要破壞我的好事,那麼我就會讓你的計畫也失敗!

        可是,隨後他發現不是何逍遙的人馬,後來反倒和何逍遙惺惺相惜,他身性灑脫,自然不會把這些放在心上。他便隱隱知道這永州城不太平靜了,後來證實有各路高手雲集。秦莊雖然對這些所謂的高手不屑一顧,可是他更知道,這背後自然如今更是高手雲集。

        今日再次得到了此物消息,秦莊匆匆趕來附近,已經耐心的守了有幾個時辰,自然心裡也在期待,這暗中的人會出來。可是還沒有此物的消息,卻果然迎來了這個高手。秦莊一下就肯定,這個人就是自己那日感知到的高手,看著這個人,秦莊從未如此的慎重起來。

        對於這次捕捉此物異種,秦莊本來可以讓何逍遙幫忙,因為何逍遙已經強勢的佔領了永州城。堅守南門的沙戊竜,被嶺南的士兵活捉當場;張文達當場陣亡;水陸應援使馬華騰被馬赦策反;作為永州刺史、防禦使、團練使的周敦奇,如今被何逍遙逼入永州城的觀音庵。

        其實整個永州城,已經在何逍遙的掌握之中,只是何逍遙聽馬華騰說周敦奇有幾分見識,想看看能不能生擒此人。所以嶺南的軍隊一直沒有最後攻破小小的觀音庵,只等周敦奇的歸降了。

        何逍遙攻破整個永州城,自然派人去請秦莊,兩個人也盡情的豪飲了一場。

        如今整個永州城,都是何逍遙手下的兵卒,即使那沒有攻破的觀音庵,也起不了什麼風浪。何逍遙正在號令嶺南的水軍,收編馬華騰手下的水寨。馬華騰還是水軍最高的統帥,何逍遙甚至沒有干預馬華騰的行動。

        馬華騰投桃報李,親自帶人勸降了所有水軍,還帶人前去迎接零陵城的逃兵和追兵,和攻打零陵城的曲未殤一起會師。何逍遙真正的得到了一支奇兵,更打通了湘水流域的上游,如今正準備主動迎擊衡州過來的援兵。

        秦莊手下的門中弟子,不消一會兒,就把永州城的底細摸得清清楚楚。秦莊倒不是要干涉何逍遙的行動,而是要知道身邊的這個新朋友,究竟有多大的底氣。

        何況秦莊也知道,何逍遙身邊也有一尊高手,雖然沒有見過這個人,秦莊卻隱隱感覺到,這個人的一身修為,居然不是自己可以隨意窺探的。秦莊心裡感慨天外有天,不由對何逍遙更是高看了幾分。

        何逍遙對秦莊確實格外親切,因為何逍遙自己本來也是個灑脫的人,這一兩年他的修為突飛猛進,就是和他的心態有極大的關係。本來以為,秦莊會是自己進攻永州城的一大障礙,沒有想到秦莊卻是江湖上的奇人,還和自己成為了知己。

        秦莊自然感覺到了何逍遙的真誠,所以才會應邀去和他痛飲。想想自己為了此物異種,如果自己求援的話,何逍遙當會義無反顧的幫忙,在這裡自己應該可以無憂。可是,那樣還會是自己嗎?秦莊深深的明白這一點!

        但是秦莊沒有這麼做,他也有幾分心高氣傲,也有幾分自己的堅持。

        「秦莊!」這個女子緩緩的開口,聲音裊裊恍若天籟,她看了過來,目光卻只看著秦莊一個人,對他身後幾人視若無睹。「蜀中地獄門弟子,想必是地獄門身份不差的人物罷!你左一個前輩,右一個前輩,妾身真的很老了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3 21:40
第九十四章 金四十八節

        秦莊略微有些尷尬,作為一個成名多年的江湖高手,被一個女子如此揣測,秦莊居然有些明悟。雖然面前這個女子看去年輕,也許比自己成名更早,沒有想到這個女子會計較這些。

        看著她盈盈而立,站在那裡自有風采。稱呼一聲前輩,只不過是秦莊看著這個女子修為高深,以秦莊今日的修為,自然明白能夠達到這個層次的人,就算再得奇遇和機緣,也不可能一蹶而就。沒有幾十年的修為,沒有對境界層次理解通透感悟,境界是絕對不會提高,普通人是冒充不來的。

        有些人也許一夕之間,便可頓悟明澈,有些人也許一輩子都卡在一個關頭,終生不能突破。

        秦莊對這種人見識太多,故而對於這個女子的修為,心裡卻是沒有絲毫半點的懷疑。對於終生追求突破的秦莊來說,達到另外一個層次和境界,就是對天道追求正確的一種體現。

        江湖上歷來就有許多怪人和奇士,包括秦莊自己在別人眼裡,只怕也是個怪人。他沒有和這個女子去爭辯,因為這沒有為什麼。對方如果要為難自己這些人的話,什麼事情都可能是個理由,對方如果只是一種試探,秦莊也沒有必要去費這個口舌。

        「怎麼不吱聲了!」這個女子看秦莊默不作聲,居然朝這邊輕輕哼了聲,聽來語氣有些嗔怪了的意思。也不知道她心裡想什麼,好像把秦莊這邊幾個人當成熟人一般。

        只因她帶著面紗,看不到臉上的表情。不過雖然隔著面紗,哪怕是嗔怪的眼神,可是也別有風情一般。至於這風情後面,隱藏了多少未知的手段,就不是常人可以揣測的了。

        秦莊偏頭看向身後的幾個人,一個稍矮的青年董辯,乃是門中鬼門關無憂壇壇主田益農的弟子,是青年一輩傑出的弟子。當日行走江湖歷練,博得名氣人稱鬼手,一手《逆天掌》頗得火候。因為自己和田益農有幾分親近,被他派來服侍自己。

        他身邊那個稍高的青年,鼻樑左邊有顆綠豆大的紅痣,使得人看去似乎眼睛都發紅,讓他這個人看起來有些陰狠。他是董辯的同門師兄陳留香,在地獄門中並沒有什麼名氣,即使在江湖上也不如董辯出名。可是秦莊對陳留香卻有些另眼相看,因為感覺到這個人應當是他們這一代,最傑出的幾個人之一。

        會吃人的狼,不一定是叫的最狠的那頭!會殺人的刀,不一定非要讓人知道!

        秦莊欣賞陳留香的隱忍,更喜歡他的不張揚。若不是陳留香早早就拜在田益農手下學藝,秦莊都想把他歸到自己門下。這次永州城的一切事務,都是陳留香默不作聲的完成。甚至他如今還和何逍遙手下一個校尉,兩個人已經是很好的兄弟,秦莊對兩個人還是很抱有信心的。

        另外兩個卻是一對孿生兄弟,地獄門中人稱焦氏雙煞。他們比董辯和陳留香師兄弟成名還要稍早,如今在地獄門已經有了職司。老大焦作負責楚西權要人物的情報,老二焦化負責楚西江湖勢力的刺探,兩兄弟還算是緊緊合作在一起。

        他們都算身手了得,又修行不錯的弟子,加上豐富的江湖經驗,才是被秦莊看重的主要原因。至於秦莊自己身邊的十一個小鬼,雖然是訓練多年,可以培養的侍從,但是和這四個人比起來,還是有不少的差距。

        這次來尋找此物異種,因為此物靈性十足,秦莊生怕驚嚇到它,讓它聞風而逃,故而這十一個小鬼都遠遠的,沒有讓他們跟在近前。此時看了更是正確,因為這個級別的爭鬥,以不是普通江湖人可以參與進來。

        任是身邊四個人身手不錯,只怕在此女面前也不堪一擊。果然只見他們個個似乎有些痴迷,心裡不由對這個女子更是敬畏。

        「秦某不知道如何出聲了!」秦莊淡淡的說道,聲音在身後幾個人耳裡,卻恍如雷音一般。這卻是秦莊運用高深的內力,以一種類似於《耳語蟻音》的奇術,直接的傳到諸人耳裡。

        幾個人驚醒過來,心裡都是大吃一驚,臉上卻是暗地裡通紅。想不到對方就是一把聲音,都可以使得自己這些人迷惑了,可想而知她的修為高深程度了。

        不卑不亢的語音,既喚醒了身後幾人,又清清楚楚的傳到了對方的耳裡。秦莊靜靜的看著這個女子,就當不知道方才發生的事情,她的神態語音可以迷惑人一般。在對方沒有撕破臉皮的前提下,秦莊感覺自己沒有必要主動去惹怒她。

        秦莊語氣平淡,也沒有激動,面對一個高手,如果自己失去了冷靜,那麼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任人宰割。即使當天面對萬聖仙子,秦莊那時的一身修為,才剛剛突破先天境界不久,當時比現在都激動。

        現在想想當時的後果,自己這些年的折磨,和如今自己的這番機緣,當是來自於昔日的因果吧!雖然知道對面的她,一身修為深不可測,可是秦莊自有自己的驕傲,何況是面對一個女子。

        一聲低吼傳來,卻使得諸人心中都一驚。

        只見一頭白色的巨大老虎,比平時所見的老虎居然大了差不多一半,一看便知當是山中異種,人間難得一見。

        它張牙舞爪的卻沒有大聲,左顧右盼極有靈性,從大樟樹後的石塊後面,慢慢顯現走了出來。卻一直盯著秦莊這邊,示威一般的發出低吼,圍著大樟樹慢慢轉了一圈,看著樹枝上的那個女子,似乎在應和一般。然後在樹根便慢慢的趴下,一雙虎目卻一直還盯著這邊。

        「江湖上高人輩出,秦某孤陋寡聞,生性又懶惰,很少在各大門派行走,倒是使得少了許多親近!」秦莊靜靜的看著這個女子,拱拱手施禮道:「秦某因為一件關係身家性命的事情,自蜀中趕來此處,尋得此一樣物事,因為此物靈性逼人,不能驚動以防它見機遁走,萬望見諒!」

        不管怎麼樣,秦莊知道不管能不能善了,也沒有必要再躲閃和隱瞞什麼!因為誰也不知道此物異種,什麼時候會突然出現。對方如果不在意,當然就是最好的結果。如果對方是有備而來,秦莊雖然沒有把握和對方對抗多久,可是加上自己身後的門人,秦莊相信自己不會太狼狽。

        「你說的可是那金四十八節!」這個女子自然就是瑤池仙子馮碧唯了,樹下的那隻白虎,自然就是她的坐騎。她看著秦莊輕輕的緩緩的說道,一把聲音溫柔悅耳,聽在諸人耳裡卻恍如平地驚雷,炸得大家外焦裡嫩。

        秦莊眼裡精光暗閃,一身氣機在這一刻居然沸騰了起來。靜靜的看著馮碧唯,這個風姿卓絕的女子,飄飄若仙的站在那裡。

        秦莊卻感覺嚴若寒冬,果然還是來了,對方不但知道自己此行所求,而且還毫無顧忌的便出聲對自己說明。對方當真是如此的大膽,完全的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看著飄逸脫俗的馮碧唯,秦莊表面上絲毫沒有反應,心裡反而更加冷靜下來。

        馮碧唯卻輕輕一哼,鼻音似乎依然帶著一絲試探和不滿。也似乎完全不在乎秦莊的神色,她本想繼續還說什麼話,忽然臉色一凝雙眼神色慎重,秦莊自然看不到她的臉色,但是看著她的眼神,便知道有事。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看到樹枝上的馮碧唯,渾身衣炔飄飄無風自動,不由秦莊也更加慎重起來。

        畢竟目前馮碧唯意向不明,可是自己此行取得此物異種,最大的障礙和變數。看著她站在那裡不動,衣炔飄飛神色似乎變了一下,秦莊隱隱感覺到了什麼。

        而馮碧唯一直看著秦莊的目光,此時居然看向了一側遠處,那裡鬱鬱蔥蔥的是茫茫山林,還有一側便是剛剛平靜的永州城。她卻似乎看到了什麼好笑的物事一般,輕笑道:「如今倒真是有趣,一條天生異種,居然還有不少人有興趣!」

        秦莊此時心中一動,哪裡不知道肯定來了別人。便知道自己的一身修為,在她面前果然還是遜色,要知道修行到了先天境界,對萬事萬物都感知敏覺。

        這種天生的異能,就彰顯著先天境界高手的層次。只要是先天境界的高手,都會逐漸的具有這種敏銳的異能。

        秦莊渾身氣機一凝,一身勁氣驀收,思緒感官撲散開來。待得她又看向自己的時候,秦莊才感覺到有幾個方向有人過來了,顯然比馮碧唯的先知先覺,已經是落下了一步。秦莊神色不變,整個人也飄飄忽忽起來。

        秦莊沒有灰心,在他的人生律條裡,沒有喪失信心這一點。雖然聽那幾處聲音恍如落葉,有高低之分。但是那一絲幾乎不聞的清風拂過,方圓十丈之內的範圍,就是蚊蟲蟻獸的動靜,也休想逃過秦莊的觸覺和感知。

        秦莊自鬼母處修習的異術和修為,其中有一種奇術,名喚《天羅地網》,最高境界可以達到方圓幾十里的感知。秦莊雖然還不到其中二三成,但是早就超過了幾個同時修行的師兄弟。

        雖然不能自傲,目前一直也沒有,超過自己那兩個有名的師兄,人稱聖嬰大王和灰蝠兩位的名頭。但是能夠做到地獄門的鬼判,也是他平時引以為傲的事情。想不到此時在馮碧唯面前,還沒有比較便是落了下風。秦莊絲毫沒有氣餒,看著馮碧唯反而有種激情在心裡迸發出來。

        馮碧唯卻也很是驚訝,看著秦莊不變的神色,首次有些正視這個地獄門的新晉高手。開始對秦莊還只是有些好奇,此時看到秦莊波瀾不驚的神態,才感覺到這個男子在這一刻,居然有了思維上的明悟。

        雖然鬼判秦莊在江湖上成名多年,但是在她面前,卻仍是不值一提的修行時間。她自然沒有想到憑著秦莊的修為,居然也可以很快發現那些來的人,不由對秦莊也更是高看了幾分。

        要知道,這種先天境界的感知,絕對不是進入先天境界的高手,便可以擁有很高層次的。馮碧唯對自己的修為,自然是格外的自信,滿以為這次出關來,江湖上當是罕有敵手了,殊不知連秦莊這個自己認為的後輩,都有如此高的修為。

        不由令馮碧唯心裡一秉,對天下的人物,又多了幾分認識。秦莊自然不知道馮碧唯心裡所想,他也不知道此時自己在馮碧唯心中,份量已經大大加重。他如果知道自己的異能,會讓馮碧唯對自己如此高看,不知道心裡是該高興,還是該反思自己的顯露。

        時近黃昏,幾抹夕陽。

        一枝樹桿鬱鬱蔥蔥,突兀虯枝,一位佳人,飄飄而立。

        「聽說你得到了它的龍褪,可否借來一觀!」馮碧唯忽然又看著秦莊。

        秦莊自然收著這條金四十八節的龍褪,如今正貼身的放在胸前。當初初得到這張龍褪的時候,秦莊還是震撼了一把。那是他從未見過的一種東西,不但蘊含了許多靈氣,還有著它修行的痕跡。

        一條存活百年,修行百年的金四十八節,本身就是個奇蹟。動物逆天存活,披荊斬棘,猶如人類堪破天道,逆天修行。

        秦莊本身為了治療而來,還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此時聽馮碧唯提到龍褪,腦海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什麼!

        人類的修行,和這金四十八節的一次次蛻變,不就是一樣的道理和方法嗎!

        隱隱感覺到懷中龍褪的溫度,冰涼沁體讓人清醒。冥冥之中似乎有股力量,在召喚著什麼一樣,秦莊渾身一震。

        終於明白馮碧唯為什麼要來橫插一槓了,此時感應到的那種微妙,不就是來自於天地間的一種能量嗎!

        目光看向了一旁溪邊,似乎那裡有著無盡的吸引力一般。那裡有幾塊巨大的石頭,交錯互疊,形成了一個約摸近人高的石洞入口。

        夕陽下,那洞口有些陰暗,此時給人的感覺更加深邃。

        秦莊就是在那裡得到了懷裡的龍褪,更在洞口那塊五尺高,有著兩尺寬,一直向上伸展的尖石上,親眼看到此物異種,在對著圓月吞吐吸納。

        原來它早已靈識以開,懂得自己藉著日月修行天道。此物性陰好濕,月光的精華自然是最好的滋補。故而每個月圓之夜前後,它還會吸收天地陰陽精華,來幫助自己潛修。

        一條會修煉的異種,已經完全不是普通修行人可以理解的靈物,它的一次蛻變,就是一次修行的感悟和進化。它已經不單單是一條多年的蛇!它的變化和精進,就會留下痕跡,這個感悟的痕跡,就是秦莊懷裡的龍褪!

        秦莊能夠成為地獄門的鬼判,一個就是自己天資過人,自然也是因為遇到鬼母這樣的名師。他善於學習,故而對這修行一道,強出同修諸人許多。加上地獄門的歷代秘典,他深深的明白,自己懷裡的這條龍褪,已經有了化龍的雛形。

        一條會修煉的蛇,而且存活百年,它才有可能化身為龍!它在永州城就是個傳奇,據說它是柳子厚在世時,就存在的所在。

        本以為一條連畜牲都算不上的長蟲,自己還不是手到擒來,如今看來是自己想的太簡單了。在嶺南軍隊進入永州城之前,秦莊就得到了龍褪,可是一直等到如今,才再有它的消息。秦莊看了眼仍然在樹枝上的馮碧唯,首次對她放鬆了戒備。

        如此靈物,不說自己,也許就是加上這個馮碧唯,都不一定可以得手。秦莊反而想開了,不再顧忌馮碧唯,渾身徹底放鬆了下來。

        山河崩,城池亂,萬物都會有本能的反應。

        秦莊以為它一定會遁走,沒有想到這兩日便近中旬,月還在半彎多一些時節,它居然再次有了反應。一直守在附近的陳留香,天生擅長於蛛絲馬跡的搜尋,看到它的活動後,馬上就稟報了上來。

        感受到懷著龍褪的反應,秦莊知道是它在召喚,那是一種微妙的感覺,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無從解釋的微妙。秦莊忍不住便輕輕一躍,落在了洞口丈外的一處空地。

        馮碧唯正想著秦莊的大膽,耳邊便傳來了秦莊的傳音:「雖然不知道前輩需要此物何用,但是秦某實在是需要此物大用!如果前輩相信秦某,事成之後秦某雙手奉上龍褪!就是這神物秦某也不過需要十餘滴熱血而已!萬望前輩大人有大量!」

        秦莊倒不是示弱,而是誠懇的商量。一來也是給馮碧唯面子,二來就是自己的機會不多,如果失去這條金四十八節,可能自己再無精進的可能。就是一身修為和傷勢,都可能隱藏的隱疾都會要了自己的命。

        畢竟這種異種,可不是遍天下都有,自己找尋了這麼多年,也只有在永州這個地方找到。據說在雲南萬聖教的地盤,也有這種異物。可是自己和萬聖仙子是對頭,自己一身傷勢就是她給的,又怎麼可能讓自己去尋找。

        秦莊折衷的想法,心中還在期待,耳邊果然傳來了馮碧唯銀鈴般的輕笑:「你倒是說的如此好聽,誰知道你會不會,在得到後欺負妾身是個女子。好說倒是逃之夭夭,難聽一點打殺妾身都有可能的!」

        秦莊沒有回覆,聽馮碧唯語氣輕鬆,知道她只不過是開玩笑。

        果然,馮碧唯等了一會兒,便又嘆了口氣,輕聲猶如在耳邊細語說道:「也罷,如今只怕你也不會太平,不說這東西能不能得到,看著故人的面子上,妾身也不為難與你。此刻倒是有不少人惦記著!待妾身先替你會會這些閒人!」

        「如此,倒要感謝前輩了!」秦莊不由一臉喜氣,身旁董辯、陳留香和焦家兄弟跟了過來,看著秦莊一臉輕鬆,馮碧唯又沒有過來,便分開環站在秦莊四周。

        「還叫前輩,妾身有那麼老嗎!」馮碧唯嗔怒。

        「哦,,,,,,!」秦莊啞然,耳邊卻傳來馮碧唯咯咯的笑聲似乎夾雜著一絲得意。

        何逍遙快步跨上一塊石頭,前面是彎彎曲曲延綿的小溪。兩邊還有大水沖洗後的痕跡,殘枝斷樹到處可見。溪水在黃昏的餘光下,已經變得清澈。

        這裡就是當日洩洪衝擊永州城的小溪,可以說居功至偉。當然平時這裡是景勝所在,如今的慘狀就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復昔日的鬱鬱蔥蔥和美色。

        何逍遙沒有太多感慨這些,身後跟隨的是扛著七尺斬馬刀的曲未殤,後面還有十多個保護何逍遙的親衛。這可都是從綠營選拔出來,優秀的特種兵。

        周敦奇還呆在觀音庵,何逍遙沒有逼迫他。要拿下他輕而易舉,要降服他就要看他自己的想法。周敦奇的存在,對於永州城的大局來說,已經不是什麼問題。

        何逍遙是聽到密黨的密保,秦莊帶人來了這裡,何逍遙一直很是關心這位意外碰到的朋友,想著他會不會有什麼事情。自然無法撲捉到秦莊的動靜,卻發現了秦莊身邊的十一個近衛。

        作為永州城如今的統帥,何逍遙想起了劉繼興的話,那就是要有自己的高度。何逍遙想到了許多,包括秦莊的身份,他來永州城的目的,以及他會對永州城會有什麼影響。

        最重要的就是,歸元先生說過他在這裡遇到的瑤池仙子。這可是歸隱多年的老古董,左右逍遙派的關鍵人物。何逍遙於是把永州城的事務交給了馬赦,自己親自率人趕來這邊。

        「咦!」隨著這段時間的征戰,和得到楊炯和師吾的指點,何逍遙的修為已經是大為突破,靈識自然比以前強了許多。

        只見在前方溪邊,一個男子赤足坐在溪邊石頭上,一雙腳居然就赤足泡在溪水裡。

        夕陽的餘暉下,一絲殘陽照在他身上,他好像畫裡的人一般。他甚至斜斜的靠在一旁的樹幹上,帶著一絲妖異的笑容,看著何逍遙這邊的一行人。

        他一張清癯的臉龐依然年輕,可是兩鬢已經斑白。一雙細長的眼睛似乎飽滿睿智和滄桑,懶懶散散的坐在那裡,正是何逍遙一行必經落腳之處。

        荒山野嶺,突然出現的一個人!

        雖然他和四周的環境和風景,是那麼的和諧和自然。可是何逍遙不會認為他是無心之舉,對方肯定是為了針對自己而來。看著面前這個男子,何逍遙拱拱手施禮。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3 21:41
第九十五章 龍起永州

        「骨骼清奇,龍行虎步,面相不凡,將相星格。一身戎裝,氣勢如虹,年輕有為,大有征戰四方殺伐之氣!」

        這個男子恍如夕陽下的暮鼓,坐在那溪邊的石塊上,慢慢的敲出一番話來。餘暉照映恍恍惚惚,看起來雖然是坐在那裡,身形卻給人特別高大的感覺。

        一眼看去,佛光法相重重,似乎令人有種膜拜的感覺。

        他的話語雖然清晰的傳到大家耳裡,卻一直低頭輕輕濯足,好像根本沒有看到大家一般。

        這個時候也不看何逍遙一行人,想必是開始就觀察過了諸人,不然不會如此的湊巧。對於高手來說,匆匆一瞥,也可以清晰的看清周邊的一切。

        似乎感覺到大家近前一般,他仍繼續靜聲問道:「閣下便是那嶺南剛剛佔據永州城的統帥何逍遙!」雖然沒有抬頭,但是顯然是對何逍遙所說。

        何逍遙卻沒有再動,站在那塊離著不過丈餘遠距離的石頭上,聽到這個男子的話,何逍遙眼中的驚訝化為了冷靜。對方不但是有備而來,而且顯然是比較瞭解自己。

        來的時候,歸元先生就說過,可能這一兩天永州城會風起雲湧。何逍遙初始還沒有在意,因為征戰對於何逍遙來說不是問題。幼時的跟隨父親做海盜,再後來的最終跟隨邵廷鋗,到現在的自己統帥大軍,那都是經歷過真正的血戰和歷練。

        只不過如今看來是自己會錯意了,對于歸元先生所說的事情,不單單是藩鎮軍隊間的爭鬥,更有這潛伏的江湖間的廝殺。對於一支軍隊來說,尤其五代這個時代的軍隊,大多數都是對自己將軍信服,不知道國家和皇帝的重要。如果一個將軍死了,那麼軍隊就散了。

        如果何逍遙不是在劉繼興手下,他沒有見識到這支軍隊的作戰方式,沒有見識這支軍隊的指導方式。那麼他如果被人刺殺了的話,有可能剛剛佔領的永州城就會易手。

        看到這個嫻靜自得的男子,何逍遙忽然就明白了,歸元先生說的是江湖上的人會出現,而且現在看來這些人都是一些高手。這個男子就是屬於這種人,而且是特別危險的一群人。

        一個看不出危險的人,往往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人。因為沒有人知道,這類人如果突然發起攻擊,又有誰會去防備呢!

        何逍遙雖然意外,但是沒有害怕,他的信念在變化,因為他身邊有不少的密黨。馬革裹尸還,將軍陣上亡,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何況他現在沒有遺憾,因為陳九娘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江湖上歷來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各個藩鎮和勢力之間的爭鬥,那些劍客俠士是不能公然出現的。

        因為他們這群人,是一群本來就和普通人不同的類群。如果他們的站隊或者支持,勢必會引起江湖上許多修真人士的參與。

        那就完全是對普通人的一種不公平,雖然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公平過,可是天道有時候就這麼奇怪。

        看似不公平,有時候他偏偏會給一絲的希望。有時候在亂世裡,修真者和遊俠的干預,讓時勢會短暫偏離軌道,最後又往往總會報應不爽。所以如果有這些人的出現和參與,那就不是簡單的亂世了。

        所以,即使如施真人這等人物,雖然明顯是支持劉繼興,但是他也不會公然的站出來,因為他們更明白天道不可違。就是他身邊的勢力和影響,他也只會暗地裡保護劉繼興,或者不著痕跡的,利用自己的影響力來幫助劉繼興。

        雖然還不知道,面前這個男子是什麼人,但是何逍遙相信,自己作為這路大軍的統帥,必然是永州城目前最顯眼的一個人。他如果要對付自己的話,必然是張文表的人,或者周行逢派來的人。

        但是何逍遙又相信,像眼前這個人的氣勢,和那種高山昂止的感覺顯露,不是張文表甚至周行逢這種軍閥可以請動的,當然也不能完全排除。

        修真者和遊俠最大的區別在於,遊俠是屬於不拘一格任性而為的一類人;相對於遊俠來說,修真者雖然也任性而為,他們卻是清淨無為的,卻更對世事不屑一顧。

        就如自己軍中的歸元先生孫元歸,那是江湖上隱居多年的高手,更是上清一門修真者中的高人,他自有自己的清高和執著。哪怕是劉繼興去請他,他都不一定會賣面子出山,因為在他眼裡面,割據一方的皇帝,和普通人沒有區別。

        但是他可以看著在楊炯和師吾的面子上,居然過來幫助自己。其實何逍遙更明白,歸元先生在自己身邊,更多的是保護自己。還有自己不斷的參悟,從他身上去學習東西。

        剛剛來這邊的時候,是因為何逍遙莫名其妙的惦記,剛剛在永州城結識不久的秦莊。雖然自己忙於對永州城的攻陷,但是在一切基本上塵埃落定的時候,何逍遙還是想起了秦莊,所以自然會派人注意秦莊的行蹤。

        密黨的情報刺探,和對周邊環境的偵查,果然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可以理解。在沒有過一天的時間裡,何逍遙便知道秦莊住在郊外一處莊院落腳。雖然沒有叫人監視,還是細心的命人觀察。

        得到消息,秦莊今日居然一行人出動起來,得到了準確的行蹤和動向後,何逍遙馬上便安排了永州城的事宜,決定自己親自趕過來。看看自己能不能幫手秦莊,或者看看他們有什麼行動。

        說起來何逍遙自然也不是單純的關注,因為秦莊這個高手的行動和去向,將會帶動周邊江湖上的影響,顯然也會左右剛剛大戰後的永州城。

        自己雖然和秦莊很是投緣,何逍遙更知道自己的責任和擔子,因為整個永州城的鞏固和穩定,是嶺南進據楚地最重要的因素。自己身負劉繼興重託,還有那共和的和諧社會,何逍遙都是無比的期盼,更想為之奮鬥。

        一切有可能會損害和不確定因素,何逍遙必須都要把它扼殺在搖籃裡面。關注秦莊,不但是對朋友的一種關心,更是瞭解永州城暗流裡的一切可能。

        歸元先生似乎早就感覺到了什麼,剛剛一起出了城門後,他就獨自從另外一個方向去了。臨走時他叮囑讓何逍遙注意安全,如果有什麼問題隨時的求援。

        何逍遙雖然沒有意識到那麼深刻,但是看歸元先生說是要從另外一方去到地方,便也隱隱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何逍遙自然不知道,歸元先生是再次感應到了馮碧唯,對於這個歸隱多年的高手,歸元先生自然是深有感觸。

        風雲一時的逍遙派瑤池仙子,歸隱修行幾十年,忽然會出來行走江湖,現身在這楚地湘水現身,自然不會是偶然為之。就像歸元先生自己一樣,他的弟子都享譽江湖幾十年了,他還真的沒有想過自己會再出江湖。

        到了這個級數的高手,天生對事物有一種敏銳的感知。那種奇妙的感應,自然還不是何逍遙可以體會。但是何逍遙也知道謹慎,經歷過許多的征戰,他已經算是磨礪出來了。

        曲未殤就站在他身後半步,那塊有些方圓的石頭適合衝鋒。這個冷靜酷酷的青年,是如今何逍遙身邊得力的助手之一。而且他還是興王府東關軍院畢業的高材生,是密黨信得過的黨員,也是劉繼興特意派過來幫助何逍遙的。

        何逍遙從率軍入楚,一路都得到曲未殤的全力協助,不管是行軍打仗,還是佈陣獻計,曲未殤都是一個了不得的人才。他可是曲家十大精英子弟之一,興王府交州王曲燁的曲家。

        雖然不是曲家的直系子弟,甚至都是旁系子弟中的庶出,但是他過硬的曲家功夫,得到了曲家的培養。後來更是學習兵法,擅長於交州王當年最引以自豪的山地戰。當然,他能夠從那麼多曲家子弟中脫穎而出,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咸寧侯曲句的提拔。

        曲句在劉晟後期得志,曲家也對他重視起來,家族大小事務都會叫他參與。劉繼興登基後,他更是先後執掌綠營和培訓,不但把曲未殤送到了軍院,而且嚴格的要求曲未殤。

        但是在晉陞方面,曲句卻一直奉行嚴以律己的原則,甚至有些苛刻的傾向。因為他深深知道功高震主的歷史,即使自己再順利,可以提攜不少的曲家子弟,他都要加倍的去讓他們自己證明自己。而不是到了最後那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雖然劉繼興很欣賞曲未殤,本來更想把他作為自己入楚的一路指揮,因為曲未殤在軍院表現的極為突出。但是曲句聽說何逍遙要作為一路主力後,他主動進宮請旨,讓劉繼興把曲未殤安排在何逍遙的手下,僅僅只充當了一路小先鋒。

        曲未殤沒有絲毫的異議,因為他是個聰明人,知道曲句是為了自己好。不但欣然接受,卻也不負眾望,一路披荊斬棘的奮勇直前,如今已經是何逍遙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這一次他更是主動的,聯繫了楚地有名的尹家堡,在尹家堡的支持下,順利的奪取了零陵城。

        雖然,後來有不少同僚和軍院隨軍的同學,對於他水淹零陵城,造成了大量平民的死亡,有不少的詬病和指責。但是大家心裡都明白這件事情的意義,所以才有了再次的水淹永州城。

        可以佔領零陵城,對於攻佔永州城,以及打通嶺南往楚地水道的意義,卻是有著巨大和最關鍵的助力。何逍遙卻沒有想這麼多,也把某些人的別有用心澆滅。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每一次地盤的爭奪和佔領,哪有不死人的事情。

        生於亂世之中的普通人,就要有這個自覺和意識。

        劉繼興有詞曰: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如今成了嶺南將士衝鋒陷陣的動力,為了家園,為了未來,誰不想博一個太平天下!

        所以,何逍遙很期待劉繼興所說的盛世,為了這個構想和未來,何逍遙願意跟隨劉繼興一往無前。

        在這條拚搏的路上,自然需要很多有理想的朋友。曲未殤顯然就是這類人,有理想有幹勁,有頭腦有方向,而且對皇帝劉繼興忠心耿耿。

        何逍遙有所行動,曲未殤必然會跟隨。

        兩個人都沒有想到,後世著名的兩大將帥組合之一,今天已經初成規模。也許誰都沒有想到,有一天兩個人會名揚天下,成為聲名赫赫的絕世將帥。

        兩個人看著溪邊的男子,這個人靜靜的坐在那裡,居然看著何逍遙,慢慢抬起來頭了,眼神又含笑的看著兩個人。那是一雙有著魔力一般的眼睛,黑白分明炯炯有神,那深邃的眼神,就似一個無底的深淵一般,深深的吸引著兩個人。

        可是待兩個人看清了這個男子,慢慢的臉上的表情凝重起來,卻震撼的說不出話來。

        何逍遙拿著黑鱷刀的手不由一緊,身子不由站成了最佳的姿態,這是多年的歷練讓他養成的習慣,在任何不明的情況下,都可以發出最強的攻擊力。

        曲未殤看著何逍遙的無聲姿態,自然也做出了反應。這段時間兩個人各方面的配合,他顯然已經比較瞭解了何逍遙。顯然前方這個男子是個危險人物,而且是一個特別危險的人物,他雙手也緊緊把住了斬馬刀。

        身經百戰,對危險自然就會有一種敏銳的感知!

        是什麼讓兩個人都感覺到了危險!而且是一種未知的危險。

        一支花!

        一支在那個男子手裡的花!

        一枝花讓兩個人都感覺到了莫大的危險!

        因為此刻在這個男人的手裡,居然拿著一支小野花。一支剛剛折斷的野花而已,金黃粉嫩有些嬌豔,開得正好的一朵鮮花。

        而這支野花,剛剛分明就在兩個人面前,那不過四尺距離的一叢野花上。這叢野生的小花,就在溪邊石縫里長出,因為粉嫩透著金黃明顯,便格外漂亮顯眼。

        金黃的小野花,就猶如殘陽留下的一瓣香!

        在巨浪滔天的大水過後,生長在小溪石縫裡的一叢野花,居然不但沒有被沖走,反而在大水後不久,便更怒放姹紫。看著這叢野花,當真需要感慨生命的神奇。

        大水過後,小溪的石頭便更顯突兀猙獰,加上兩邊衝擊後的殘枝敗葉,看去一路淒涼。

        本來只有這朵金黃的野花最為顯眼漂亮,花叢裡其餘的卻還是含苞欲放,或者半吐花蕊,雖然都有了些顏色了,但是哪如這朵花的漂亮顯眼。

        此刻禿禿的細枝上,只有一徑綠色的光桿。光桿掐口處,可以看到冒出的一絲莖漿。

        那朵小花此刻就捏在這個男子手裡!

        他看到何逍遙沒有回答,便靜靜的看著這朵小花,又不時的含笑迎面,看著何逍遙和曲未殤。靠坐在那裡悠然自得,好似從來沒有移動過。

        可是,兩個人的緊張,卻是來自於這朵花。

        因為兩個人剛剛才發現,一吸前,花還在枝上,此時卻到了他的手裡。而在這叢野花旁邊的石頭上,居然有了幾滴滴落的水珠,讓乾燥的石塊顯得更為明顯。

        兩個人遍體生寒!

        對方不動聲色,在兩個人面前摘取了這朵花,兩個人居然沒有感覺到!

        這是什麼修為?

        如果對方要取自己性命,自己當真是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天下有數的高手,何逍遙是接連不斷的接觸,眼界自然比旁人高出許多。雖然沒有交手,何逍遙已經感覺到,這個男子的身手深不可測。最低都是歸元先生那個級數的強者,和楊炯、師吾這種實戰派的絕世高手來說,他的感覺也絲毫不弱。

        何逍遙心中略微的緊張了一下,確實是緊張了。不過靜靜看到那朵花,何逍遙心裡忽然也明悟。

        對方這麼高的修為,要對付自己的話,顯然是不費吹飛之力。對方為什麼沒有出手,顯然他不是來襲殺自己這行人的。想到這裡,何逍遙於是心中一定,氣息又靜了下來。

        這個男子似乎敏銳的感覺到,何逍遙心裡的變化,眼神居然有些詫異,看著何逍遙的變化,眼角的笑意更加明顯。

        「小子正是何逍遙,不知道先生是哪位高人!小子生性愚昧,雖然憑一時之勇,率人佔領了這永州城,但是在先生高人面前卻也不值一提!」何逍遙心中一定,想起他對自己的評語,便更加自信起來。

        想著對方雖然不知道來意,但是以對方的修為,不管他有什麼目的,可能都是自己學習的一個好機會。不由不但是言辭客氣,更是把自己放的很低。看著對方比自己大不了幾歲,何逍遙卻知道對方一看氣勢就知道,是一位老古董的修真者。

        捏著那朵鮮花,這個長發隨意披散在身後的男子,有著幾分異樣的風度,細長的鳳眼甚至讓他看起來有些驚豔。

        他甚至都不像何逍遙,何逍遙都在陳九娘跟隨自己之後,開始在下巴留起了微鬚。而這個男子面色光滑白嫩,皮膚就像年輕女子一般的好,看去三十來歲,可是深邃迷人的眼神又看去老於世故。

        就是何逍遙和曲未殤對他十分戒備,看著他有著幾分閒散幾分舒適的神情,都有一種莫名的崇拜和鬆懈。

        「太多年不用名字,某家都幾乎忘記了!」聽到何逍遙的說話,他卻似乎有些唏噓了一般,神色看去似乎在追憶什麼!不過他馬上又回神看過來,看著這邊說道:「你一提,倒是令人感慨,也罷!你們喚做蘇先生吧!」這個男子一笑,那親切自然的笑容讓人感覺舒服。

        「先生世外高人,不知道有何指教小子!」何逍遙越發恭敬了起來,手中的刀已經朝下,這是對高手的一種尊重。不管是不是敵人,對方的身份也不會對自己偷襲。

        「你是永州城如今的大佬!在永州城附近還是最有話語權的。某家因為有事前來此處,自己又有些不方便出面。想想正好借你之手可以完成,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這個蘇先生靜靜的看著何逍遙,語氣平淡沒有半分強勢。

        何逍遙也靜靜的看著蘇先生,對方的臉上看不出半分的異樣,不由拱拱手施禮道:「先生所托,本不敢推辭!小子不才,但是身負一城安危,更有陛下命令在身!希望先生諒解!」

        蘇先生還是沒有變化,輕輕的用自己的腳在水中濯足,眼神依然看著何逍遙,似乎期待何逍遙說下去。

        「不過如果先生所托,是小子力所能及範圍之事,不違背人道良心,不影響小子身負責任,前輩但說無妨,小子必當赴湯蹈火!」何逍遙不由對蘇先生更是高看起來,恭恭敬敬也不卑不亢。

        蘇先生居然點了點頭,眼神有些欣賞之意。欣長的右手居然拂動耳邊長發,優雅的說道:「你倒是有些想法!不過你放心,只是小事一樁,某家怎麼會為難你們這些後輩。只待事成之後,某家也自有回報!」

        他靜靜的看著這邊。

        「先生但說無妨,小子力所能及,必當赴湯蹈火!」何逍遙真誠的施禮說道。

        蘇先生微微點頭,思呈了一會兒,方淡淡的說道:「前方不遠處,某家有位後輩子弟,正在尋找一物療傷。偏偏某家也需要此物有用,不過某家這位後輩性子古怪,某家又不好出面索要,故而想讓你替某家去索要他餘下的材料,不知道你可否答應!」

        何逍遙心中一驚,臉上卻沒有變色,恭敬的說道:「卻是失敬了,原來先生是秦兄長輩,小子和秦兄於數日前相識,頗為投緣。只不過據秦兄說,他需要此物治療多年暗疾,不知道先生所需材料會不會影響秦兄療傷所需的用量!」

        「哦!這倒是有緣了!」蘇先生神色還是自然,「自然不會影響他的,何況他現在能不能得手還是個未知,因為這裡來了很多人。你們努力幫他吧!等你們的好消息!」

        話音剛落,一陣晚風吹起。

        大家看時,人影以渺,似乎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看著溪邊那塊石頭,大家都有種恍如若夢一樣,晚風習習,夕陽以下。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3 21:41
第九十六章 極樂老怪

        「哈哈,果然是在這裡了!」忽然只聽一把沙啞的聲音傳來,可能顧忌某些東西,卻是刻意的壓低了聲音。

        便只見一幫人從一側樹林走了出來,這些人足有十來個,都是奇裝異服的樣子,個個手裡居然拿著各色各樣的兵器。領頭的居然是一個有些消瘦的漢子,說話的正是他身邊一個刀疤臉。

        他們出來的方向,正是秦莊對面小溪的左前方,而正是馮碧唯所站一個方向的右側。他們出來了樹林,藉著落日餘暉的映照,便看到秦莊這方五個人和馮碧唯。

        秦莊五個人看去的樣子,到還是比較好理解,站在樹梢上的馮碧唯倒是有些怪異了。饒是這十來個人都是江湖上的人物,顯然都是微微的一愣。

        那個刀疤臉看去一臉凶狠,竟然正是幫助曲未殤,奪取零陵城的尹商認,他雖然不是江湖上什麼一流高手,畢竟也是經歷過生死血戰的人物,自然倒也有了幾分見識。

        他看秦莊魁梧高大,身後又站了幾個人在側,卻倒是沒有放在眼裡,畢竟在江湖上行走,誰沒有幾分狠氣。忍不住的瞟向馮碧唯這邊,似乎馮碧唯才是令他顧忌的。

        「少堡主!某家沒有說錯吧!倒是有不少人眼紅這條長蟲呢!堡裡的杜郎中可是說了,這條長蟲如果真的是二十多年前傳聞的那條,那可是能賣到十兩黃金呢!」他依然壓低著聲音,可是在這靜寂的山林小溪邊,還是顯得很是突兀。

        他不時看向馮碧唯,畢竟馮碧唯雖然蒙著面,可是風姿卓絕的站在那裡,讓人不由的神往。尹商認可以說也是經常廝混於勾欄,哪裡見過這麼風韻動人的女子。

        這麼風姿飄逸的女子,是個男人都會多看兩眼,就連尹商認口中的少堡主都忍不住,看了馮碧唯幾眼。雖然看去好似自持身份,沒有緊緊盯著馮碧唯,可是眼神之間的餘光,卻是肆無忌憚。

        尹商認雖然忍不住一直想看,可是他不是傻子,這裡荒山野嶺差不多,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子,和幾個莫名其妙的男子在這裡,那是什麼情況。

        不是山精鬼魅,就是江湖上的高手。

        人多勢眾給尹商認壯膽,但是他也不想給自己招惹麻煩,畢竟面前還有自己的侄子在。他可是自己堂兄尹家堡堡主尹商訢的獨子,人稱四臂郎君尹智憑。他不但現在是尹家堡的少堡主,肯定也是以後尹家堡的堡主。

        尹商認在永州這附近,一畝三分地上一向狂妄,這些年尹家堡在尹商訢的帶領下,在楚地也算頗有名氣。

        他自認為和他的衝鋒陷陣分不開,但是他也知道的很清楚,說到在尹商訢面前地位的話,在尹家堡再排五個人出來,也輪不到他出來話事。

        所以,他一向很明白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只是衝鋒陷陣的人,也是只能跟隨堡主的人。在堡裡自然就是跟著尹商訢,出來的話自然就是保護尹智憑。這也是他雖然狂妄,卻在尹家堡過得很好的主要原因。

        這次和嶺南的軍隊順利合作,是尹商訢順應大勢,看到曲未殤的勢力的原因。攻佔零陵城對於尹家堡來說,絕對是無傷大雅的事情。尹家堡可以說是因此收穫頗多,自然也少不了尹商認的功勞。

        出來一趟,和尹智憑建下如此奇功,回到堡裡的話,就是族裡的長老,那也是要對自己另眼相看。似乎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來,他更是得意和狂妄了。

        和嶺南方面在永州城交接清楚,本來在永州城裡面休息了幾日,今日本來大家是要返回尹家堡去了的。

        可是昨晚在城裡勾欄銷金窟,他和另外一個堡裡的兄弟,放肆喝酒作樂,忽然意外聽到一個消息。

        說是前一段時間,永州城炒得神乎其神的事件,就是出現了一條許多年前現身的金四十八節。據說在二十多年前,有人撿到了這條金四十八節的蛻皮,居然被人用三兩黃金收走了。

        雖然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大家不知道有什麼作用,但是聽說價格炒到了黃金上,而且還不是一兩二兩的價格。錢對於這些人來說,才是最主要的吸引力。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一些神奇的生物,不管是什麼東西,只要它超出了自然的生命時間,一般就都會是周身是寶。何況在歷朝歷代的醫學寶典裡面,可是有許多千載難逢的奇方,就是需要這些奇物作為藥引。

        一條超過幾十年的金四十八節的蛻皮,自然就會是一味不錯的藥引了,就是普通的醫家都會收購。至於炒到驚人的黃金價位,那裡面的原因就不是普通人可以理解的了。

        尹商認聽到後,當時想到的就是,找到此物拿回去,給自己堡內的郎中,倒是不錯的一份大禮。後來聽到那龐大驚人的價位後,尹商認意識到,這東西的價值不僅僅在於此了。

        尹商認自己動心了,於是鼓動和尹智憑一說,話語裡自然免不了添油加醋。尹智憑雖然不是個飛揚跋扈的主,那也自有幾分少堡主的派頭。平時在自己父親跟前,也想做一番事業,甚至以前還和永州城搭上了關係,想在這亂世掙幾分名頭。

        可惜世間的事情,往往不像年輕人想的那麼簡單,更不是過家家的遊戲。尹家堡雖然不是土匪和山寨,那也是一直想自己獨立存在,試想作為當天周行逢重視的所在,誰又敢冒大不韙和一個沒有實權的他交易。

        就是有那麼幾個人,那也是永州城微不足道的所在,騙吃騙喝一通就沒有了下文。尹智憑流連了半天,最後沒有了結局,被老爹尹商訢教訓了幾次,自己便也慢慢的明白了過來。

        這次好不容易接到任務,那都是和家裡的長輩一起行動。但是在零陵城撿死魚的感覺,讓他比較瘋狂的發洩。最後他和尹商認一路,一直把零陵城的官兵殺到永州城附近。至於一路上有多少無辜的百姓死在他們手裡,就只有尹智憑他們自己知道了。

        在永州城修養了幾天,何逍遙沒有干涉他們的自由,何況永州城也沒有遭到太大的破壞。各色各樣的吃喝玩樂,加上各種各樣的享受,也是尹智憑很少體會到的。想著永州城事了反正無事,聽到尹商認的慫恿,便讓幾個兄弟守了住處,那裡有這次攻城後,得到的一些收穫獎勵。至於在零陵城搜刮來的一些財物,早就讓一些堡裡的老人,提前運回尹家堡去了。

        雖然感覺嶺南的軍隊是做大事的,尹家堡還是有些小防備。鬼知道他們連永州城都攻下了,會不會翻臉對尹家堡出手。

        尹商訢雖然和曲未殤合作,還是提醒自己兒子要小心,尤其是進來永州城之後,要多看多聽多分析。尹智憑在尹商認一番孝敬下,看了女人,聽了他的忽悠,分析了以後自己堡主路上的絆腳石,就是沒有和何逍遙和曲未殤套近乎。

        尹智憑自認為聰明的舉動,他自然不知道何逍遙和曲未殤根本就沒有計較,甚至都幾乎忽略了他們的存在。因為像尹家堡這種勢力,在攻佔當地的時候,可以引為嚮導和爪牙,至於一起開拓,現在根本還不在計畫之中。

        尹智憑聽說這種事情,雖然感覺好像不是什麼大頭買賣,但是和名聲說起來,那就是大事了。畢竟和曲未殤合作成功,使得尹家堡的人對自己的勢力信心大增。

        一下子感覺好像這永州城附近,無論什麼都變成了自己勢力範圍以內了。這次的尋找金四十八節,不但是代表尹家堡不許別人幹涉,大有臥榻之側豈容別人酣睡,就是一次尹智憑的自我認知膨脹,認為尹家堡在這一畝三分地上,老子才是最大的。

        在尹商認的一陣忽悠下,尹智憑感覺至少自己是天下第三了,他老爹第二,至於第一那自然就是江湖上的大佬了。最後一番計較後,他自己便挑選帶了尹商認,和幾個堡裡的人趕來尋找此物。

        尹商認很是聰明,知道單憑這樣的套路,自己這些人肯定是很難找到這條金四十八節的。於是叫了永州城裡一個捕蛇世家的嚮導,出了重金讓他陪著大家一起來。當然免不了連嚇帶哄的,搞得這個嚮導也是膽顫心驚。

        經過了一天的尋找,大家卻也沒有發現什麼東西。不說尹智憑想要暴走了,就是尹商認自己也無精打采了。

        眼看著天黑了,循著嚮導所說的線路,找到了此處的時候,嚮導終於又發現了線索。大家本來很是高興,知道希望來了。想不到居然有人捷足先登,這倒是讓他們有些意料之中的意外。

        意料之中自然會有人來找,意料之外的是沒有想到人不是太多。當然,最重要的就是這些是什麼人,現在還不確定是不是對手。尹商認沒有事先出頭,而是看著一臉孤傲的尹智憑,大有你才是主子的意思。

        秦莊看了眼這些人,知道不過是一群小丑,在江湖上都算不上人物的。心裡雖然是不屑一顧,但是也不由看了過來。

        要知道此物異種最是聰明靈性,如果被這些人打擾到了,只要一遁走的話,只怕又要是一個月時間的等待了。何況此物異種剛剛蛻皮成功,正是需要大量吸收天地精華的時候,肯定是會出現的。可是如果驚嚇到了,鬼知道到時候去哪裡找。

        秦莊很想一個個把他們扔到山下去,可是想到周圍還有旁人,就是馮碧唯都出奇的沒有吱聲,秦莊便也靜觀其變。他們的沒有動靜,使得這條小溪兩邊霎時間安靜了。

        似乎意料之中的人也沒有出現,秦莊知道大家都在暗處,自己的藥酒已經快沒有了,此事迫在眉睫的重要。秦莊忍住了心中的波動和不滿,靜靜的看著那個山洞,居然沒有吱聲。

        尹智憑做了個自認最瀟灑的動作,朝秦莊和馮碧唯拱拱手,清聲說道:「某家永州尹家堡少堡主尹智憑,敢問二位尊姓大名!」

        馮碧唯身下的那頭白虎站了起來,倒是讓尹智憑身後的諸人嚇了一跳。但是看清白虎的樣子之後,有些人臉上居然露出了喜色。要知道,白虎乃是極難見到的異種,何況是這麼大的一隻。

        白虎似乎看出這些人不壞好意一般,居然昂首朝這些人低低的咆哮了一聲,一對前腳立了起來,似乎隨時就要撲過來一般。它怒目圓睜張牙舞爪,對著這些人,自然有幾分令人膽寒的氣勢。

        馮碧唯對尹智憑的話絲毫不感興趣,看著秦莊也不說話,夜幕降臨下當真飄飄若仙。

        秦莊卻是直接懶得理尹智憑,冷冷的看著他一臉孤傲,簡直想過去給他一巴掌。心裡想著,你一個在江湖上微不足道,二流勢力都稱不上的名頭,還敢在這裡裝模作樣的,真是沒有吃過苦頭。

        但是秦莊沒有動,一對耳朵卻不住的自動動了起來。原來,他一直在運用師門絕技,監聽周圍的動靜。看到尹智憑這個傻瓜出聲,不由得又看向馮碧唯這邊。

        尹智憑看兩個人都沒有吱聲,臉色居然漲得有些發紅,幸好已經暗了下來天色。就在他正要發怒的時候,秦莊居然開口說話:「想不到居然連雲寨也有興趣,不知道來的是不是寨主袁氏侯本人呢?」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只見馮碧唯身旁左側的灌木叢後,閃出了七個人來。這些人個個穿著長衫,卻是衣襟都掖在腰間。手裡都拿著兵器,擁著一個五短身材,雙手過膝的中年漢子。

        尹智憑臉色大變,這個連雲寨雖然和尹家堡沒有什麼過節,卻是湘江上有名的水匪。當天在湘江上,是連水陸應援使馬華騰拿它都沒有辦法的所在。他們不但經常收取過路船隻的保護費,更是經常搞所謂的劫富濟貧,在旁人眼裡當真不知道他們是好是壞。

        連雲寨之所以聲名赫赫,就是因為它的寨主碧眼神猿袁氏侯,據說這個袁氏侯,乃是一位修為達到先天境界的高手,一手三十六式《猿公劍法》據說來自於家傳。

        有人傳言說,這套《猿公劍法》乃是春秋時袁家先人所創,袁家歷代雖有傳承,但是並不出眾,也沒有出什麼絕代人物。後來據說是傳到了袁氏侯手裡,他在少年時得了奇遇,得到一位前輩傳下的內功心法,居然使得這套劍法大放異彩。

        雖然沒有得到過袁氏侯本人的證實,但是他確實是一位先天境界的高手,而且劍法也是出眾。不說在楚地佔有什麼至高位置,至少見過他劍法的江湖朋友,都會對他禮敬三分。

        倒是這個袁氏侯自己比較低調,雖然連雲寨在湘水上名氣頗大,他卻是很少露面張揚,也沒有見過袁家別的子弟出名。平時寨裡有事解決不了,他才會親自出手。但是當真是要麼不出手,只要他一出手就沒有不成功的。這也是連雲寨在楚地聲名赫赫的原因。

        至於連雲寨在湘水上的風光,自然和袁氏侯這個人分不開了,有他在的一天,連雲寨勢必是湘水上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更不要說是在永州城附近,乃至衡州附近都是名聲在外。

        尹家堡的堡主尹商訢那是見過袁氏侯的,雙方在一位同是楚地大豪的壽宴上遇到過,雖然沒有切磋和交手,但是尹商訢後來回去和堡裡的人說,不要去惹連雲寨的人。

        堡主發話的意思大家雖有揣測,但是很明顯的就是,堡主都不敢去惹的人,誰去惹的話,不是自己找難受!所以這些年,即使大家都在永州城附近,居然沒有發生什麼衝突。

        所以,尹智憑看到這個五短身材的漢字,臉色才突然會變得難看的原因,因為這個漢子的樣子,正是他老爹描述的袁氏侯。

        而這個漢子也確實是連雲寨寨主袁氏侯,他身後的六個親隨也都是身手不凡的好手,看去氣勢如虹,至少都不弱於尹家堡這邊的尹商認。一時間,七個人馬上把尹家堡這十多個人比了下去。

        袁氏侯沒有吱聲,而是不住的看向馮碧唯和秦莊。他腰間有一把竹竿為鞘的長劍,看著兩個人的時候,他不由自主的把住了麻布纏繞的劍柄。眼皮居然輕輕抽動,一動不動的看著兩個人。

        作為連雲寨的寨主,又是一個修為突破先天境界的高手,他居然感覺不到馮碧唯的氣機波動,這是什麼情況,難道馮碧唯是一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

        不說袁氏侯自己不信,就是他身後的那些人,看到樹下的那頭威武的白虎,都不相信馮碧唯是個普通人。

        袁氏侯心裡不知道作何感想,馮碧唯太過神秘姑且不論。就是秦莊站在那裡,也是因為他在運功感知四處,袁氏侯才感覺到秦莊的微弱氣機。

        看著這個氣勢軒昂的秦莊,袁氏侯雖然一時沒有猜出來是誰,但是光看著他身後的四個人,已是心中隱隱有些不安。雖然還沒有後悔和害怕,但是知道自己莫名其妙捲入了一個漩渦,而且這個漩渦還不是一個小坑。

        他本來也算適逢其會,因為聽到自己派在永州城的探子,水寨的兄弟們報知,永州城已經易主成嶺南,所以才匆匆上岸趕過來看看情況。

        果然沒有想到自己的對頭馬華騰,這個周行逢的死忠,居然都投降了嶺南軍隊。如今永州城附近的水道,顯然已經變成了嶺南的。這使得袁氏侯極為驚訝,知道自己以往的策略,在這次事件後需要調整了。

        當然,袁氏侯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要打聽一下,如今永州城的駐軍,對自己這些散兵游勇,會有什麼樣的行動。等待中恰好在永州城也聽到了這個消息,以為自己也會得到些利益。於是率領幾個手下過來,才發現和自己想像的有些不一樣了。

        「月亮快要升起來了!」一把悅耳的聲音響起,卻是樹枝上的馮碧唯打破了平靜,昂首看著天際!

        她旁若無人的,看著天邊果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了一輪月亮。

        忽!

        秦莊渾身忽然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氣息,這股強勁的氣息,就如散發在空氣裡的寒意,突然就四面八方的散開,侵襲著每個人的感官。就好比一股狂風襲過,四周的樹枝落葉飛散。

        他冷冷的掃向諸人,渾身一股雄霸天下的氣勢,一對虎目圓睜。就連那頭白虎感受到秦莊的氣息,都再次的虎立起來。秦莊卻靜靜的說道:「不管諸位心裡想著什麼!不過半個時辰,這條神物必然有所反應等下!如果誰驚跑了它,秦某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對他趕盡殺絕!」

        秦莊的話就如臘月寒冬,氣勢更是無比逼人。就是樹枝上的馮碧唯看到秦莊的發威,都不由首次靜靜的看著他,不知道此時心裡想著什麼。

        一旁袁氏侯感應到秦莊強勢的氣機,首次暗暗運功,感覺到秦莊的殺氣撲面而來,雖然隔著幾丈距離,卻好像他可以裂空而來一般。

        尹智憑這邊更是只感覺寒氣襲體,忍不住都打了個哆嗦,他們哪有馮碧唯和袁氏侯的眼力,還以為是突然天變,對於秦莊的恐嚇和施壓,還不如一旁袁氏侯來的壓力大。

        卻只聽秦莊又道:「至於它現身之後,不管是秦某還是你們,可以在封住它的退路之後,你們誰有能力,就儘管來搶吧!」這一刻,他豪氣側漏,霸氣十足,看得對面的袁氏侯都眼皮直抽。

        馮碧唯忽然渾身衣炔飄動,聲音四面八方的響了起來:「既然都來了,大家目的明確,為什麼不出來一聚呢!」

        諸人聽了,心中駭然,才知道周圍還有人在。

        「仙子果然風采依舊啊!」一個拿著紙扇,一身白色道家長衫的男子,左手挽住一個性感的宮裝尤物,突然在一株巨大的茶樹上現身。

        他一身道人裝扮,看去不過三四十歲,氣勢高雅脫俗。手裡那個尤物豐胸美豔,一臉溫順的看著這個男子,好像整個人眼裡只有這個男子一般。她白花花的身體,只穿著一襲薄薄的粉色宮裝,在月色下看去格外誘人。

        「本想給仙子一個驚喜,不想仙子果然修為大進,倒顯得某家班門弄斧了!」這個男子旁若無人的不時親吻手中尤物,公開對著大家親熱。

        「南鋒翰!」馮碧唯的聲音一下冷了下來,看著這個人在秦莊身後茶樹上現身,一直沒有太大反應的馮碧唯,首次渾身冷了起來。身下的白虎似乎感受到主人的變化,又對著這個白衣男子低吼起來。

        「極樂老怪南鋒翰!這裡可不是你極樂島,膽敢深入腹地,莫不是看中原道門無人,不怕把你這個老妖怪留下麼!」一把渾厚的聲音緩緩響起,只見歸元先生也從秦莊身後的樹林現身,幾步飛躍猶如燕子抄水,站在一枝樹梢上。

        月色下,歸元先生神態自若,更多了幾分仙逸。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3 21:41
第九十七章 錯綜複雜

        這個被馮碧唯稱為極樂老怪南鋒翰的白衣道袍男子,看著歸元先生的諷刺,居然一時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懷裡的尤物,也沒有理會馮碧唯的感覺。

        他懷裡的那個尤物,用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胸脯,聽到歸元先生的聲音,卻偏頭看了過來。就是在已經暗下來的天色下,都可以看到她白嫩的肌膚,果然是天姿國色的一個女子。

        她眉心貼著金鈿,一雙柳葉長眉,細長的鳳眼眼瞳妖異,居然有些閃電裂開的紅絲一般,給人感覺多了幾分妖豔。雪白高聳的乳峰,讓那緊緊的裹胸,形成了深深的乳溝和**。

        讓人驚訝的是,她纖長的十個手指,居然都是有著裝飾的假指甲,看去一個個尖利如劍,足有五寸多長。

        她咯咯的笑了起來,看著南鋒翰道:「原來,翰哥這麼多人嫉妒你啊!奴家現在可是擔心,你能不能保護奴家安全喲!」一把聲音軟糯膩人,聽著有些撒嬌的感覺,卻讓人精神振奮,又有些感覺亢奮。

        這個南鋒翰果然就如打了雞血一般興奮,緊緊的抱著這個尤物,居然讓人目瞪口呆的哄道:「好寶貝,好乖乖!大仙的能力你是一慣就知道的,這些個跳樑小丑,不理也罷了!吶吶只要你開心,本大仙什麼都無所謂!」

        看著這個一臉嬉笑討好的南鋒翰,就如一個青春年少的少年,對著一個自己喜愛的尤物不住的哄寵。哪裡會有人知道他居然曾經的身份,不知道緣由的人,還以為這個女子是什麼大人物。

        歸元先生和這邊的馮碧唯居然都沒有出聲,看著兩個人臉色卻都格外的凝重了起來。因為兩個人都知道,這個白衣道袍男子的身份,因為他就是海外七星島極樂派的極樂老怪。

        他可是極樂派的掌門,平時自稱極樂大仙,可以說是名重一時的老古董。

        因為極樂派一直講究合體雙修,所以被中原道門所牴觸。後來極樂派出了一個絕世天才,人稱極樂道尊的高手,有著大智慧大魄力,帶著門下弟子遠遁海外七星島,自此極樂派便一直身居海外。

        這個極樂老怪也是極樂派的一個天才,在唐末崛起於七星島,後來居然獨自一人進入中原,遍訪天下道門。只因他的理念和大家不同,自然免不了諸多紛爭。

        可是他幾乎在當時,斗遍了道門高手,當真是勝多負少。勝者自是大有胸懷,念在同是道門一脈,對他沒有趕盡殺絕;負者無可奈何,倒被他百般奚落,不敢當面指責他的行為。

        但是後來他因為看中中原一個奇女子,意欲和之合體重修道術。無奈對方師門乃是道門翹楚,看出他不懷好意,居然號召了天下道門高手一起,把他從中原趕了出去。

        他雙拳難敵眾手,沒有辦法之下,黯然退出了中原。自後幾十年再也沒有發現他的身影,許多多年的高手也大多隱居,自也認為他早已不在人世。許多年沒有現身江湖,如果不是馮碧唯這個古董認了出來,許多人都以為他不在人世了,想不到居然會出現在永州城。

        而歸元先生當年自也參與了此事,對於當年南鋒翰的修為也大是驚訝。他之所以和馮碧唯同時慎重,倒不單單是因為這個南鋒翰,他也不過是自己那個時代,最傑出的高手而已。以歸元先生如今的修為和境界,沒有絲毫的顧忌的必要。

        兩個人有些慎重的是,南鋒翰懷裡的那個女子,這個看似性感,又似個寵物一般的女子,居然讓歸元先生和馮碧唯兩個人,同時的感覺到了一種壓力。

        她確實不是一個普通人,而且不是一般的人!她究竟是什麼人?在兩個人的印象中,卻絲毫沒有這個人的記憶。

        她隱隱散發的氣息,居然絲毫不弱於南鋒翰,而更讓人不可揣測的就是,南鋒翰對這個女子無形的尊重。

        這顯然竟是一個超級高手,只不過她沒有刻意顯露而已,而且似乎在有意的隱瞞自己的修為,她究竟想幹什麼?

        今日的南鋒翰,顯然已經遠非當日的那個雙修道士,不說幾十年的修為大增,就是看他的氣度和氣機,已經遠遠不是普通的先天境界。極樂派注重雙修法門,兩個人現在知道南鋒翰為什麼這樣,對這個女子百般的順從寵愛了。

        「這個哥哥倒是一身精悍,可惜經脈陰虛若無,如若可以和奴家雙修的話,倒是可以短期修為大進哩!」這個尤物指著秦莊,雙眼居然有絲愛慕之意,絲毫沒有顧忌有些錯愕,一臉嫉妒的南鋒翰。

        「寶貝,他這等修為,本門弟子中大把,他又怎配與你修煉!不說門中大把,就是陽氣比他強盛的那也是不下於十個!」南鋒翰眼角閃過一絲狠色,看著神態自若的秦莊,心裡自然有幾分不舒服。

        他可是知道懷裡尤物的性格,可以說對自己人都會翻臉不認人。這次自己受人邀請,再次來到中原坐鎮,可以說是自己有所圖謀。來中原之前,憶起昔日所受的閒氣,想到中原實在也是不泛人才,他便把懷裡的這個尤物請了出來。

        別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南鋒翰卻是對這個女子十分熟悉。她可是極樂派有名的長老夏姬渦旎,是目前極樂派修為最高的所在。說起來她可是自己師尊一級長輩,當年雙修精進的重要對象。

        本來作為合體雙修一途,不外乎吸陰補陽、吸陽養陰,以及陰陽互補這三途。但是極樂派多一些極端的修行者,一味追求極致,所以被中原道門修行者所不恥。

        而這個渦旎本來作為,南鋒翰師輩一位長輩的爐鼎,是要被吸收脫陰而亡。因為天生體質的問題,不但沒有脫陰而亡,而且後來受益匪淺的修為大進,自此受到那位長輩的栽培,後來居然成就了一身修為。

        讓南鋒翰有些受寵若驚的是,他成為極樂派的掌門後,夏姬渦旎居然看中了他。有著豐富修為經驗的渦旎,自然對南鋒翰的幫助無可估計。但是這個渦旎也不是長期相助,只是偶爾的出關來,和南鋒翰交流一番。

        平時因為修煉,自然要給她提供不少的弟子,其中的奧妙就只有極樂派自己修行的人,才會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所以門中的弟子們既想和她合體雙修,以圖修為大進,一朝躍居人上。

        當然這些人又怕讓她吸光精氣變成廢人,可以說對渦旎這個人,極樂派的弟子對她,當真可以說是又愛又恨。因為她的一身修為,私底下便稱呼她為夏姬,說明她和夏朝淫後一般。

        南鋒翰自然對渦旎十分清楚,這次求她一起同行,一則是希望她可以助自己進入中原,再次令極樂派在中原站住腳。畢竟海外資源有限,又是偏安一個小島,不利於極樂派長期發展。二來希望可以借助她的實力,打擊中原道門的修真者,讓自己再次名揚中原。

        來到中原之前,南鋒翰可是對渦旎許下重諾,那就是不管渦旎看上誰,只要她中意的人,南鋒翰都會去給她弄到手。所以看到渦旎似乎對這秦莊有意思,南鋒翰自然心裡有些不安。

        因為南鋒翰這次可是受人所托,才再次重出江湖,就是想讓極樂派名正言順的進入中原。當然,南鋒翰也沒有這麼崇高,不可能單是為了極樂派不顧一切。他最大的心願自然還是自己的修行,希望可以籍此到中原多渠道,找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資源。

        可是,南鋒翰最大的擔心就是,真怕她一時心血來潮,便對秦莊或者別的男子有了好感。南鋒翰倒不是單純吃醋,而是知道憑著渦旎的一身修為,本來就高出自己半籌,假如資源充足的話,她真的有可能再次突破。對於自己來說,可是真正的得不償失。

        對於習慣於相互利用的人來說,最擅長的自然就是找到自己的利益。南鋒翰不想渦旎馬上得到,又不好過分明顯的干預,於是假意笑道:「你若喜歡,本大仙給你抓幾個陽氣十足的童子,隨你如何修煉不成!」

        「他雖然經脈陰虛,卻是精氣十足,你說的那些小弱雞如何能與他比!」懷裡尤物渦旎白了南鋒翰一眼,似乎看南鋒翰神色正常,卻又媚笑道:「你放心,你看看他一身修為不弱,指不定師門就是翰哥你惹不起的,妾身可不想給你再惹麻煩!」

        她媚眼如絲令人神魂顛倒,甜甜糯糯的說出話來,讓人膛目結舌,可是看著她魅惑和溫柔的眼神,卻是令人不知不覺的沉迷。認識她的知道準沒好事,不認識她的大家都心裡發顫。

        南鋒翰似乎卻是極為受用,得意的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恩愛的感覺就是年輕的少年郎。雙眉輕舒嘴角上翹,瞟了歸元先生一眼,似乎漫不經心,卻又刻意向他示威。

        他翩然立在茶樹枝端,懷抱一個尤物,看去俊逸瀟灑,倒也大有氣勢。這一刻,看著他神采飛揚,當真大有幾分名家風範。一陣小家兒女姿態,此刻又大氣起來,居然呵呵笑道:「那倒真是有緣,原本以為幾十年不入中原,你們應該都歸西了,沒有想到一個個都不甘寂寞了,紛紛出來塵世間。今日倒要讓你們見識一番,那幾十年前的不爽,是不是想今天討回啊!」

        他眼神瞟向馮碧唯,看馮碧唯站在那裡屹立不動,忍不住更是放肆的說道:「你們兩個倒也算是道門同修,仙子門中當初也不是一樣,最終以雙修為主嘛!」

        他看馮碧唯不吱聲,想起當初的時候,馮碧唯在自己眼中倒是不值一提。可是這麼多年的修為,那可是一身是寶,如果可以和這個女子修行一番,對自己的幫助,那可是毋庸置疑的奇妙了。

        南鋒翰心中得意的**,似乎沒有顧忌周圍這些人的感受。他一身修為深厚,渾身更是刻意的顯露幾分氣機,一時間站在那樹梢,倒是嚇唬住了不少人。

        「仙子這些年還是一個人?這當真是生生暴斂天物啊!不如今日便隨了本大仙去極樂島,那將是多逍遙的所在,只怕不日證級天道,也只在朝夕呢!」南鋒翰已經幻想到了將來。

        「當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只怕這些年你修為沒有寸進,就是壞事做的太多了吧!」馮碧唯冷冷的看著南鋒翰,她顧忌的倒不是南鋒翰,而是他懷裡的渦旎。

        馮碧唯這次出來,一直在永州城附近,就是因為得到了金四十八節的消息。當日遙遙看到秦莊掛在樹枝上的龍褪,她就隱隱感受到了一種天道的氣息。她便知道,這就是自己一直在尋找的東西。

        修為到了她這種境界的人,對待外物一般都不會再有所牽絆,每天追尋的無非就是天道的堪破,可是有多少人阻擋在這一步,不但再無寸進,而且畢生無法突破。

        而這條金四十八節的出現,無疑讓許多人發現了契機。一條修行和生命,超過百年的異種長蛇,就猶如人類中的修士。經過多少的天劫循環,感悟了多少天地至理,才能走到今天的這一步。

        一個人是生命正常幾十年,一條蛇的生命最多十來年。那種不斷淘汰同類,可以繼續生存下來的蛇類,一定是經歷了各種各樣的生與死的考驗。成功了就是生命的延續,失敗了就是他人的食物。

        如果可以得到這條蛇的修行經驗,對於一個修真者來說,其中的幫助自然是不言而喻。

        在看到龍褪的時候,馮碧唯幾乎無法拒絕那種**,如果不是看到在秦莊手裡,馮碧唯都有可能出手搶奪。

        當年的馮碧唯,和那個叫高陽翾的女子,可是難得的朋友。她自然看出來,秦莊的一身修為,自然有著高陽翾的絕學影子。作為故友的弟子,馮碧唯自然不會去搶奪,對於她來說,更多的希望是分享。

        如今看來這些人的到來,都應該不是偶然。馮碧唯一直沒有動作,就是因為感應到了這些人的存在。如今大部分已經現身,雖然還有人沒有出來,但是馮碧唯知道,可以威脅到自己的,就還有一個人。

        這個人的氣息幾乎沒有,好似大自然中的一粒塵埃,馮碧唯能夠感應到這個人,還是他自己刻意的顯露了一分。馮碧唯雖然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但是顯然很明顯,對方也是要讓自己明白,有他的存在。

        對方至少不是個小人,馮碧唯也相信,修為到了這個層次,已經沒有必要弄一些虛假陰暗的東西。如果那樣做了,很可能會在自己修行過程中,產生很大的妄念。

        馮碧唯反倒是對南鋒翰兩個人深為忌諱,這個當年可以說是臭名昭著的人物,居然協同一個高手同來。本來很有把握獲取此物的馮碧唯,首次不由慎重了起來。

        看著南鋒翰淡淡的說道:「當年你不容於中原,自己又狂妄自大不知收斂,最後道門諸子把你趕出中原,難道又忘了昔日的痛!」

        南鋒翰眼神一變,臉上肌肉抽動,似乎想到了當天的事情。原來,他當初被選為極樂派接班人,自己當然志得意滿,興致勃勃的進入了中原。

        他初始還到處拜訪中原道門的高手,意在切磋和交流,倒是還有不少人和他交流。後來因為修行方式的不同,以及他自負修行了一身本領,漸漸不把中原的道門放在了眼裡,受到了中原道門不少修行者的牴觸。

        他自然不以為意,繼續在中原遊走。本來有同道想出手教訓他,可是被他勝了幾次後,他越發的張揚和放肆。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接到門中傳信,卻是門中掌門要他回去接替掌門的位置,他匆匆便回去七星島。

        他這一走,就是將近十年,再次回到中原,他已經是極樂派的掌門人。也是天意,他居然看中了一個奇女子,不由對她窮追猛打的死纏。偏偏這個女子的師門有份量,而且這個女子自己也是有著個性。

        當時,不但中原道門對南鋒翰發起了諭令驅逐,就是這個女子的粉絲們,也是高呼打倒南鋒翰。此時的南鋒翰當然不是當初的他,不但一身修為大進,就是氣度也遠非當初可比。他雖然遭到了四處的聲討,卻是一路且戰且勇。

        最後雖然無奈退出了中原,卻也成就了南鋒翰的威名。當時的南鋒翰甚至都受了重傷,中原道門的幾個長老,沒有對他趕盡殺絕,任他遁入了海外。南鋒翰卻把此時引為平生的奇恥大辱,想不到今日又被馮碧唯挑開。

        一雙烏黑的眼睛,居然慢慢變成了紅色,就和懷裡尤物渦旎眼角的紅色一樣。更讓人驚訝的是,他兩鬢的頭髮,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變成了白色。

        雙手緊緊的抱著了懷裡尤物,呼吸不由的急促了起來,衣炔飄飛舞動。一股強大的氣機驀地散開,霸氣的壓力瀰漫開來,襲向四面八方。一雙烏黑的眼睛完全變色,似乎突然變得赤紅要滴血起來。

        回到七星島,花了十餘年的時間,南鋒翰才逐漸的恢復傷勢。雖然後來不斷進補修為,也是在修行一途上大打折扣。他一直對此時耿耿於懷,任是過了幾十年,修為也再次突破,但是心裡的這個疙瘩還是沒有解開。

        他懷裡的尤物渦旎神色未變,卻感覺到他心裡的憤怒,居然臉上還是帶著笑容。看著他的樣子,不由伸出纖長的手指,輕輕撫摸他結實的胸脯。

        他似乎在渦旎的安慰下,心神逐漸的安定,又慢慢的放鬆了下來,氣息逐漸又變得平和起來,看著懷裡的佳人,清晰而又溫柔,他眼神裡居然多了一份感激。

        他待得氣息一平,臉上居然又帶著了笑意,眼睛的顏色又慢慢的回覆,不過黑色中似乎蒙著一層紅雲。而他鬢角的白髮,卻再也沒有變回原先的色彩。

        看著對面神色自若的馮碧唯,他居然笑道:「真正是牙尖嘴利舌香糯,一點兒都沒有改變啊!這麼些年的修行,倒是沒讓你沒有絲毫的變化,瑤池仙子啊!逍遙派果真如此逍遙麼!讓你如此的留戀?難道你忘了,你們幾個當初遇難的時候,逍遙派救過你們嗎!不如就此跟隨本大仙,保證讓你修行一途暢通無阻!」

        一直沒有太多變化的馮碧唯,靜靜的看向這邊,也不知道她心裡想著什麼,忽然衣炔再次飄飛,站在樹上烈烈作響起來。雖然看不清她面紗下的真容,可是可以想到一定帶著嗔怒。繼而居然足下也不見她動作,人卻投身往下,向溪邊一塊大石頭飄了過來。

        啊!

        一陣慌亂的驚呼,卻是尹智憑身邊的人,看到這個情形都忍不住的出聲,卻因為隔著距離無法過來。尹家堡這十來個人,因為馮碧唯風姿卓絕的儀容,都有一些情不自禁,一直盯著馮碧唯看。

        看她忽然從樹上掉了下來,一時都沒有想到怎麼回事,都替她擔心起來。可是馬上想到她可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不少人不由感覺臉上發燒,幸好此時月亮已經出來了。

        他們的驚呼,沒有在這裡引起慌亂,因為幾個當代絕世高手在場,誰會去計較這幾個小囉羅的反應。

        馮碧唯如同天仙一般,輕盈的落身在溪邊,那裡有一塊七尺高矮的大石頭。她站在上面,靜靜的看著對麵茶樹上的南鋒翰,隔著一條小溪,雙方不過兩丈多距離。

        這麼近的距離,對於高手來說,不過是眨眼的一瞬間。雙方都沒有動,彼此都靜靜的看著,氣機卻如同磁石一般,無形中擦出了火花和碰撞。

        倒是那條一直在樹下的白虎,卻是前腳一立,發出一聲滲人的低吼。居然一躍而下,穩穩的落在了馮碧唯身邊。那裡有一塊平整的石頭,它站在上面昂首呲牙,虎視眈眈的看著南鋒翰,好像知道他和自己主人不對路一般。

        它似乎不受雙方的影響,當真大有叢林之王的威風。

        秦莊回首,首次眉頭皺了起來。他從來沒有退縮過,即使知道自己捲入了老古董之間的爭鬥,但是他站在那裡也屹立不動。可是,他更知道,因為自己所需要的這個東西,看樣子別人比自己更想得到。

        秦莊沒有擔心自己得不到,因為此刻懷裡的龍褪正在劇烈的反應起來。他是在考慮,在這幾個人手裡,自己怎麼樣去獲取最大的利益和機會。

        馮碧唯雖然想要,秦莊卻感覺到了,她肯定是不想對自己出手,不然當天她可能就會搶走這張龍褪。所以,秦莊決定不管如何,自己都要把龍褪送給她。

        而歸元先生雖然自己不熟,秦莊卻是和何逍遙極熟,自然感覺到了,何逍遙身邊的高手應該就是他。何逍遙和自己因為知己,歸元先生來這裡,不管是不是何逍遙的意思,他都不會對自己出手才是。

        倒是這個聲名赫赫的極樂老怪,秦莊感覺到他應該是有所圖謀,不過有馮碧唯和歸元先生在,自己倒還是不用擔心。自己應該考慮先的事情,就是如何得到此物異種。

        月上半空,山洞更顯幽深,一絲莫名其妙的感覺突然湧來,看向那帶著一絲腥味,卻又漆黑的洞口,秦莊深深的吸了口氣!

        來了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3 21:42
第九十八章 大浪淘沙

        一陣驚雷,天空閃過霹靂,發白的閃電讓人心悸。

        雨,嘩嘩的往下,打的樹葉啪啪作響。彙集在一起,便成了傾倒的水流一般,而且越來越大!

        到處都是雨,傾盆大雨!似乎就是這個世界是雨的世界,老天爺在這一刻發怒了!

        天色昏暗,看去根本不像是清晨,四處只聽到雨的聲音,嘩嘩到處都是雨的聲音,雨的吶喊!

        似乎四周寂靜,這是一種暴雨下的寂靜。只有雨在傾訴,這夏日意外的突兀,還有這荒山的孤寂和深遠。

        一片連綿不斷的山脈,阻隔了許多視線。雨朦朧了山,也朦朧了許多人的心。

        這連綿起伏的群山,是蜀地諸多山脈的延續,也是蜀道難的普通組成。各種各樣的山,高低不同的山,更有讓人心生敬畏的山。

        這裡似乎看不到任何人家,是荒無人煙的一個地方,更不要說有人活動了。

        其實這裡離著成都城也不是太遠,因為千山萬阻的蜀道,使得這裡看起來就是荒郊野外。

        一條依稀可辨的小路,在山間隱隱約約延伸。斷有斷無的山路盡頭,往往就是另外一個世界。在往內凹的一個斜斜的山坡,山坡上有座破敗的山神廟。

        說是破敗,那是因為就是一堆殘垣斷壁,依稀可以從一些殘跡可以看出,這裡以前是座廟。也不知道廟裡供的是誰,主殿裡的神像連頭都不見了,留下一具破敗的身子,似乎在訴說著昔日的輝煌。

        而在一側左邊的偏殿裡,連屋頂都不見了,只留下四面破敗的圍牆,而且圍牆都有些不完整了。不過此時,在原有的偏殿房間裡面,用巨大的各種粗大的樹幹,搭建了一間很大的房子。

        或者說是一個巨大的木籠子!

        房子上就用樹幹搭就做了屋頂,蓋上了這裡遍山都是的茅草和樹皮。這就是一間剛剛搭就的臨時的房子,外面誰都看不到這裡面的情形。任是誰也不會想到,這間破敗的山神廟裡,會有人搭建了一間木頭房子。

        一間臂粗木桿做成的房子,中間間隔臂寬的距離,裡面的人看著外面,可以透過破牆殘洞,卻是無法出來,只能看著外面卻讓人望而興嘆!

        王慎披頭散髮,呆呆的坐在地上,陰暗的天色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淒慘,一臉的驚恐和無助。

        一天的提心吊膽,加上一夜的無明奔波,他也從景勝的繁華錦官城,從一個錦衣玉食的公子少爺,跑到了這荒郊野外的無名地方,受到了一生難以忘懷的遭遇。

        他恍如突然間做了一場夢一般,看著自己在夢中驚醒,一切都那麼真實,可是自己卻似乎再也無法醒來。

        就是醒來,這也是一個自己無法面對的夢!

        外面是嘩嘩的暴雨,雨聲卻似滴滴敲打在心頭,這凌亂無緒的雨滴,打亂了茫然的心思。

        這段時間的一路順利,讓他似乎忘掉了自己的渺茫,忘了昔日在家族裡的默默無聞,和成都城以及世界的寬廣。他只感覺到自己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一切最好的東西都應該是屬於自己,甚至以為自己無所不能。

        所以,在昨天他得到慧妃的懿旨後,匆匆的趕往了皇宮。他都沒有想過,一件小事會被宮裡的后妃炒成大禍。他突然間感覺大禍臨頭了,不但自己要遭殃,只怕還會連累那個自己並不喜歡的家族。

        看到后妃的勾心鬥角,看到皇帝的寡情,看到宮裡太后的權利。當然起起落落的心情,也讓他驚嘆自己叔叔王昭遠的影響力,讓他明白了自己和叔叔比起來,當真是什麼都不是,也只不過一枚微不足道的小棋子。

        本來以為會影響到慧妃,這可是他一直暗戀的寄託。他眼睜睜看著太后的懿旨,才知道自己的渺小。突然間皇宮受到攻擊,大家大難臨頭獨自飛的時候,他莫大勇氣敢牽著花蕊出逃。

        他根本都沒有考慮過後果,只想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不想她受到絲毫的傷害。本來不知道怎麼才能避過災難,沒有想到皇宮裡會進來流民。宮裡的禁軍不但無法阻止流民的腳步,而且流民發瘋一樣的衝進了內宮。

        皇帝天子休息的地方,居然被一大群流民佔領了。王慎從來沒有想過這麼荒唐的事情,但是他知道自己機會來了。他想起了那兩個人說的話,那兩個引導自己行動的人。

        這段時間,王慎能夠飛黃騰達,和這兩個人分不開。他們不但替自己出謀劃策,而且還一一的替自己安排好了所有的線路。他們說他們是平均教,知道自己的處境會幫自己,會讓自己得到自己想要的。

        如今一切似乎都在朝自己想的發展,王慎當時很是激動,因為這個令他神魂顛倒的女人,居然被自己牽著,一路躲藏著迴避流民,也混過了禁軍的搜索,兩個人順利的跑出了皇宮。

        王慎腦海裡甚至一直還有畫面,自己為了逃避和保護,狠心打倒那些流民的樣子,為了帶著花蕊離開那個是非之地,讓他感覺再難受自己付出的一切都值。

        昨天還在在宮裡的時候,當時的事情恍如騰雲駕霧一般,以為在太后的責難之下,自己萬難倖免,就是家族只怕也要遭殃。可是接下來的發展,讓他知道了自己信賴的朋友的威力,他們不但沒有欺騙自己,而且為了自己發動了配合接應。

        為了自己能夠在宮裡脫身,他們居然敢轟炸宮門,最後還領著流民殺入了宮裡。得到這種暗示後,他的心情也從驚恐到竊喜,繼而從竊喜到興奮。不但是因為朋友的助力,還有欣喜自己的幸運。

        他從來沒有這麼大膽過,不敢違逆家族和自己的叔叔,因為可以說家族的輝煌,都是來自於族叔王昭遠的功勞。但是他不甘於寂寞,他不想平平淡淡的過了這一生,所以在兩個朋友的綴使下,他加入了平均教。

        他開心認識了兩個朋友,兩個足以改變自己的朋友,未來如何不知道,但是事實一切都如他們所言,朝著自己想要的在發展。當然,他完全的忽略了,什麼樣的朋友為了他,會冒著誅九族的風險,去轟炸皇宮和城門。

        平均教!

        他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教,也不知道他們是干嘛的,但是為了自己的理想,他加入了平均教。

        各級官員為了不讓皇帝知道,杜絕成都城有人提及平均教,甚至平均教的行動和行為,那都是忌諱沒深的所在。像王慎這種紈褲子弟在家裡和外面,更不會有人去和他說。

        他怎麼知道!平均教就是要顛覆孟家皇朝。

        至於後來為什麼各處城門受損,就不是王慎所瞭解的了。流民從炸塌的各處宮門入宮,烏龍的佔領了皇宮,更不是王慎所能想到。估計就是王慎那兩個朋友也想不到了,因為這一切發展的太快,也變化的太快。

        此刻坐在地下,聽著外面嘩嘩的大雨,王慎似乎逐漸的清醒了過來,繼而從興奮變成了迷茫,最後從迷茫變成了再次的無助。

        慧妃花蕊近在眼前,佳人依舊,哪怕是素裝淡顏。可是王慎卻感覺無法接近,看著眼前的佳人已是咫尺天涯。

        此時在這木房子裡面,外面嘩嘩的暴雨,讓人感覺淒涼。這裡荒山野外,自然不會有人過來。王慎自然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他居然被人戴上了手鏈,指粗的鐵鏈拷在手腕上,讓一向嬌生慣養錦衣玉食的王慎,臉色蒼白雙眼深陷。

        從錦官城出來,任性的王慎便想自己行動,被自己兩個朋友安排的人接應後。興高采烈的帶著花蕊脫身,後來被安排從密道出來。可是兩個人都發覺了這夥人的組織嚴密,似乎不單單是圖謀幫助自己,雖然也加入了平均教,但是王慎沒有絲毫的意識。

        繼而王慎發現這些人不聽自己指揮,反而讓自己聽從他們的一些指揮。王慎平時哪裡受過這種約束,便有些少爺脾氣發作了。

        可是對方似乎絲毫不在乎王慎的意見,看王慎又吵又鬧,又不聽指揮和安排,直接把王慎打暈了。王慎的兩個朋友再也沒有現身,至於花蕊受到什麼待遇,王慎就完全是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被押到這裡來了,至於王慎自己,發現自己被人上了鐵鏈鐐銬。在嘶嚎和責問了半天,沒有人來回答自己之後,王慎知道無能為力了。

        方才在路上,王慎也問了身邊隨行押護的人,對方似乎不想回答自己。最後得到的答覆就是,只要自己老老實實,就會被對待嘉賓一樣伺候,如果自己再張揚吼叫,直接自己就被敲暈了。受了兩次遭遇後,王慎也學乖了。有可能得到什麼樣的招待,從對方臉上的神色可以感覺的到。

        天方亮的時候,到達了這個地方,繼而便是下起了大雨。

        王慎看到了四面八方聚過來不少人,他們有統一的口號和暗語,王慎雖然不是江湖上的人,平時也聽狐朋狗友說過。想起自己加入的平均教,這些人顯然都不是普通人,王慎就不明白了,自己的那兩個朋友,和這些人究竟是什麼關係。

        驚魂未定的花蕊,坐在王慎面前不遠,在一張簡易的木板凳上。這張木凳應該都是簡單組合,不說平時花蕊會不會坐,就是見都沒有見過的。

        她現在整個人還是暈頭轉向,看著周圍的環境和人,她慢慢在恢復心神。她身邊站著兩個女子,這兩個女子都穿著古怪,那是一身黑色的勁裝,束袖綁腿背著兵器,看去就是受過訓練的人。雖然看去不是普通人人,也都目無表情,但是她們只是負手站在花蕊身側。

        房裡還有兩男一女,他們卻穿著一套古怪的綠色勁裝,也是背上背著纏布的兵器。他們正站在屋中間,似乎在等雨停,卻也在靜靜的看著兩個人。

        屋外是傾盆的大雨,雷電交加。

        「你們是什麼人!」說出話來,才發現自己聲音是嘶啞的。此刻雖然很是害怕,又不知道自己命運如何,看著地下的王慎,花蕊有些天旋地轉的感覺。

        早上醒來的時候,花蕊就發現自己在一輛獨輪車裡,被人推著在山路上行走。而這三個人中的一男一女,就跟隨在自己身邊,安排著一路的一切行動。

        花蕊哪裡經過這種陣仗,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王慎因為吵鬧和不安,已經被這些人敲暈了兩次。但是這些人一直對自己恭恭敬敬,還是很照顧自己,花蕊不由越發的小心。

        昨天和王九郎在宮裡稀里糊塗,自己被皇帝遺忘,跟著王九郎逃避那些驚險。卻親眼看到王九郎為了保護自己,狠心的當面殺死一個流民,花蕊腿都嚇軟了。

        後來看到到處殺人放火,喊聲廝殺聲震天,皇宮裡亂成了一片,花蕊整個人都麻木了。身不由己的跟隨四處躲藏,心裡又惦念皇帝對自己那一剎那間的薄情,花蕊感覺自己的心都碎了。

        雖然難過傷心,但是總是保留了最後一分的僥倖。因著她平時都有人服侍,對皇宮也不是太熟悉。被王九郎帶著轉了半天后,居然被王九郎帶出來宮裡。

        驚訝慌張一片無緒,看著亂糟糟的都城,花蕊的擔心害怕,在王九郎的呵護下,便也只有了一條主心骨。兩個人當時都有了幾分機智和聰明,只會一路跟隨或者躲藏。

        至於後來的情形,花蕊雖然有些不記得了,但是也知道自己出了都城。花蕊甚至都有些隱隱的後悔,自己怎麼就稀里糊塗和他出來宮裡了,哪怕是自己最後進了冷宮,不是也有可能見到皇帝。也不知道皇帝現在怎麼樣了,哪裡來的賊人,怎麼就攻進了宮裡去了。

        這一連串的疑問,讓她看著中間的三個人,她記得這其中有一個男的,是早上到了這裡之後,又趕過來的。他們雖然沒有凶神惡煞的感覺和氣勢,可是還是可以感覺到他們的組織性。想到自己現在的狀態,花蕊怎麼也無法淡定下來,還是小心的問了出來。

        透過漏風的牆,外面可以看到還有十來個人,可能還有更多的人沒有看到。他們都負手站在屋簷下,個個精悍彪蠻,更是虎背熊腰。其中有幾個女子,那也是英姿颯爽不讓鬚眉的感覺。

        「慧妃娘娘但請安心,某家夏東,乃是奉命特意前來保護娘娘安危的!」三人中有個個子最高的青年,乃是後來趕過來的那個青年。他看去相貌堂堂,一臉嚴謹又不失親和的神色,朝花蕊抱拳施禮,極是恭敬有禮。

        「是陛下叫你來的嗎?妾身就知道陛下一定不會丟下妾身的,你快快就此帶妾身去見陛下啊!」花蕊有些迫不及待的急促,忍不住想站起來去夏東身前。

        可是還不待她起身離凳,那兩個身邊的黑衣女子,卻輕輕的把住了她的香肩,示意她坐下來。看神色是花蕊太激動,而她們又受到過暗示。

        花蕊哪有力氣離開這兩個人的掌握,何況對方又沒有過分。花蕊不由看向夏東,他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也沒有絲毫讓花蕊起來的意思。

        花蕊心中不由也一涼,他難道不僅僅是皇帝派來的,還有太后的意思嗎!

        「娘娘毋須緊張,此處雖然簡陋,卻是極端的安全!」夏東抬頭看向門外,靜靜的說道:「如今正是大雨,錦官城還沒有傳來消息。至於你說陛下,可能他現在,,,,,,也許還沒有想到娘娘吧!如果所料不錯,探子正冒雨在路上趕過來,稍安勿躁且放心,分曉自在頃刻間!」

        聽到夏東的話,花蕊身子一軟,幾乎就此坐倒,雖然沒有直說,但是他話裡的意思還是讓花蕊幾乎崩潰。如若不是身邊一個女子一扶,估計花蕊都會從凳子上滑倒下去。

        皇帝啊皇帝啊!你還是沒有如我這邊掛念你!

        花蕊的心神一傷,整個人就此黯然起來。

        地下的王慎痴迷的看著花蕊,眼神裡有絲難過,因為花蕊根本就沒有看自己。他心裡也有些慌張,因為這些人是什麼人,自己完全的不知道,他們雖然是兩個朋友派來接應自己的,可是根本就不聽自己的指揮。

        王慎更有一些無奈,此刻自己受制身不由己,想想就是不受制的話,只怕這裡的每個人,自己都不是他們的對手。自己的那些花拳繡腿,對付那些流民都是問題,何況是面對這些精悍的人。他的身子忍不住抖動了起來,看著激動茫然的花蕊,他眼眶中居然有些濕潤了。

        自己的選擇對嗎!自己雖然近距離的看到花蕊,感受到她的喜怒哀樂,可是她的一切,現在顯然都不屬於自己,和自己似乎更毫無關係。

        「回不去了,咱們回不去了!」王慎忽然失控的喃喃低語,身子居然抽動了起來。眼淚嘩嘩的忍不住便往下流,整個人居然輕輕的嗚咽起來。

        回想起這段時間,自己在家族裡的異軍突起,完全得益於自己的兩個朋友。他此時隱隱感覺有些不妥,可是哪裡不對,他卻一點兒也想不起來。自己的如魚得水,和自己的一切順利,這究竟是為什麼,他頭腦清晰了起來。

        當時他帶著花蕊在宮裡躲藏,以為只是自己的朋友真的想搞混亂而已,讓皇帝一時忘卻這檔事情。現在想來,他們當初對自己設定的事情,說如果宮裡亂起來,他們會想辦法營救自己。王慎可以說是既感動又得意,事實證明他們這麼做了。

        更令王慎意想不到的就是,他們居然膽大包天的,讓無數的流民湧進宮裡去。王慎都沒有見過那麼荒唐的事情,成千上萬的流民在宮裡作亂。他親眼見到幾個流民,扛著幾個宮裡的女子出去,花蕊當時都嚇傻了。

        王慎平生這麼大,第一次為了花蕊殺人!當自己用那花拳繡腿對付那個流民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無力,也發現對方羸弱的身體更是不堪一擊,可是對方垂死掙扎,自己不得不拿宮裡的燭台,砸死了那個流民。

        心裡發涼,手心冒汗,可是等到殺第二個的時候,王慎膽子就大了許多。他感覺自己有些瘋狂了,看到流民對自己兩個人起意,王慎首先想到的就是殺死他。到得了最後,王慎前前後後一共殺死了好幾個流民,甚至還有一個禁軍侍衛。

        越殺越清醒,越殺越瘋狂!雖然失了方寸,但是王慎最後還懂得聰明,和花蕊換了衣物喬裝打扮,最後摸出宮裡。當時看到到處亂糟糟的,宮門又沒有人看守,兩個人順利的離開了皇宮。

        出來宮裡的時候,看到城裡已經亂套了。他哪裡敢往家裡去,更不敢讓花蕊露面,甚至還自作聰明的,把花蕊的臉塗黑了。最後果然成功的帶著六神無主的,甚至迷迷糊糊的花蕊,便到了一處早就聯繫好見面的所在。

        那裡是幫助他安排行程的兩個人,設定一起約會相見的地方。果然,對方在這裡有了妥當的安排,不但有十餘個人保護兩個人,還偷偷的通過地道,便把兩個人運出了錦官城。

        初始,兩個人心裡都有些竊喜,畢竟親眼見到宮裡和城裡亂成一團,到處都在殺人放火,甚至穿堂過室的公開搶劫。兩個人都害怕慌張,都沒有想到會有人來收拾這個攤子,都以為大蜀的末日來了。

        如今他終於明白了,隱隱知道了怎麼回事!

        這似乎看起來是個意外,又似乎是個必然的結果。

        自己意外的在一次勾欄廝混中,認識了兩個人,這是兩個十分大氣闊綽的人。兩人自稱來自於南方,是混跡於各國的商人。一個叫曲二十三,一個叫韋大。

        本來以王慎的身份,自然不宵於和商人靠近。但是,那天自己的朋友,宋王趙家的一個小兄弟,因為一個歌姬的爭寵,和另外一起人發生了不愉快。而自己又勢單力薄,絲毫幫不上忙,心裡極為內疚,也更增加了他心裡對權利和金錢慾望的追求。

        無外乎就是因為錢的問題!宋王趙家兄弟和自己都不缺名,可是在錢財方面都是有些捉襟見肘。因為平時在家族不是最重要,錢財方面卻是有份例的開支。

        那天在那次意外的場合,勾欄的老闆想巴結自己,介紹自己認識了兩個有錢人。這兩個人在成都城倒賣海味特產,出手豪綽大方,那天不但替王慎出頭,包了那個歌姬給宋王趙家的兄弟,而且因為幫自己解圍,自此兩個人成為了自己的朋友。

        不久大家經常廝混起來,王慎也把兩個人介紹給了宋王趙家的兄弟。大家在一起交往多了,自然會聽到王慎有些小鬧騷,可是這些事到了兩個人的手裡,都會迎刃而解的給王慎解決了。

        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一向不安於現狀的王慎,便和兩個人推心置腹起來。不但加入了兩個人所謂的平均教,還和兩個人稱兄道弟起來了。

        此後在兩個人的幫助下,王慎順利的完成了叔叔交達的任務,受到了叔叔王昭遠的賞識。被王昭遠帶入了宮裡後,王慎發現自己居然輕而易舉的成功,不但超過家族的叔伯兄弟,更是在宮裡大出風頭。

        其中的細節現在想來,都是有跡可循,可是身在局中,又有誰會知道呢!

        王慎被成功沖昏了頭腦,此後在宮裡如魚得水,他也按照兩個朋友的方法,表現的大方得體。他根本就忘記了,為什麼在宮裡往往會有人幫自己,而自己怎麼會一路順風。就是後來兩個人教給自己的,那種稀奇古怪的俚語小曲,都博得了皇帝和慧妃的喜愛。

        現在他才知道,這一切都是曲二十三和韋大的安排!

        一切都是這老什平均教的計畫,自己只不過是個棋子,只怕宋王趙家的那兄弟也成了棋子。

        看著屋裡的人影曈曈,王慎粗粗的喘息起來,一雙眼睛充滿了憤怒的無奈。可是,又有誰會去關注他,對於這個王家的紈褲子弟,也許在別人的眼裡,就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笑話。

        啪啪!

        一陣踏雨的聲音,由遠而近。

        一連串的腳步聲踏破急雨,一陣呵斥聲劍拔弩張,一陣稀奇古怪的對話聲,讓突如其來的動靜安詳起來!

        然後便聽到有人走近房子。

        偏殿即使做了木欄房子,或者說是個大木籠子,但是也沒有門。

        只見兩個和夏東穿著一樣衣服的人,匆匆的走了進來,濕漉漉的兩個人!

        渾身濕透,上上下下還在淌水,但是他們似乎絲毫沒有在意。兩個面容消瘦的男子,看到夏東臉上已經裂開了笑意。

        「夏兄好!」左邊那個有些鷹鉤鼻的男子抱拳道:「錦官城的消息來了!」他看著身邊的那個比自己稍矮的同伴:「周兄弟剛剛從錦官城趕過來,,,,,,!」他看著花蕊和王慎又止住,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樣。

        夏東呵呵一笑:「慧妃娘娘正著急,想知道錦官城的事情,如今這裡的安全不必擔憂!某家也正想聽聽下一步計畫!」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3 21:42
第九十九章 風雨錦官城

        !!!

        「報!」一聲清脆的聲音,立時打斷了曲去病的思緒,但是聽到這個聲音,曲去病一直嚴峻的臉色,居然舒緩了起來。

        這裡是成都城,京城皇城西門邊永善坊,把頭的左首第一家大院,乃是昔日蜀中禮部侍郎的府邸,而這間古香古色的書房,昔日自然是主人心愛的所在,如今卻成了曲去病的臨時應急指揮部。

        明面上,這裡是平均教益州分壇臨時總部,更是如今和成都城禁軍做對的亂民總部。其實這裡目前也是密黨益州總部,如今更是大漢駐蜀臨時應急作戰總部。

        大宅的主人禮部侍郎褚駔,那是蜀中官場有名的圓通人物,做官從先帝一直到現在,也從不入流做到了如今的大員。如今突變莫測的事件,不但沒有允許他回自己家,而且人還被羈押起來,就在對面街的另外一家宅院。

        那個大宅的主人,當天也是朝中的官員,不過是個已經卸任的大佬。昨天成都城亂起來,一夥流民衝進了府裡去,把主人都宰了。最後被曲去病帶人鎮壓,安撫了府裡的人員,自然也順帶佔用了。

        羈押在這邊府邸,那是因為比褚府的院牆高出許多,可以防止人員逃跑。在這邊府邸和褚駔做伴的,最大的人物就是當今親王,皇帝孟昶的親弟弟燮王孟仁毅。

        他不但是皇帝在世的兄弟裡面,最年長的一個親王,也是成都城裡最受民眾擁護的親王之首。比皇帝小不了幾歲,手下兒女成群。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有個女兒嫁到了嶺南的漢國。

        他們兩個大佬意外失陷,成了曲去病為首的平均教的階下囚,其中原因不一而足。卻成為了曲去病手裡最好的籌碼,雖然他們兩的身份嚇不到皇帝,在皇帝的安全和眼裡,可能都能捨棄掉。但是嚇嚇普通的官員,還是很好使的。

        當然,能夠輕易的掌控兩個大佬,其中最簡單的原因就是,此前曲去病手下的教眾機靈,早就負責監視他們很久了。其中燮王身邊還專門安插了要人負責,乘著城裡突然遭受襲擊,一時間在最短的時間裡,控制了兩個人的行動。

        雖然沒有像對待褚駔一樣,來對待大蜀的這位親王,但是還是把燮王請到了這邊府邸來。昨天燮王和雅王孟仁贄一起進宮,雅王帶著渝州刺史李奉孝有事,燮王自己便早早出宮,沒有想到也沒有逃過這一劫。

        曲去病這種計畫監視和安插計畫,在來蜀中的時候,就受到了劉繼興的耳提面命。到了蜀中之後,發現這種力量當真是強大。自己派出去的這些特種戰士們,個個都成為了各級官員的親信。而自己最大的利益就是,隨時可以掌握成都城的動態。

        這次意外的行動,在不出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就得到了成都城各處暗哨的呼應。尤其是專門安排的人員,在看到這邊爆炸後,各自為戰的陸續炸倒另外的城門。

        讓曲去病震撼的就是,沒有想到宮裡和城裡的各處城門,隨著被這些人的炸藥炸倒後。城外的流民有組織的湧進來成都城,而原來城裡的流民,居然在各處黨員的號召下,開進了蜀國皇宮裡。

        雖然最後北門那邊的負責人申公虎失敗,不但自己以身殉黨,但是也把北門炸塌,大大的打擊了守城士卒的士氣,鼓舞了廣大的黨員和追隨的流民。更是隨著另外三門的先後攻陷,曲去病不斷的接收到各處傳來的好消息。

        最大的好消息就是,自己的手下一度佔領了整個皇宮,這是多大的成績,曲去病都不敢想像,可是自己的指揮沒有跟上。曲去病沒有自責,而是緊隨著形勢,再次讓人帶領流民進去皇宮。

        有一些真正的追隨者,想跟著一起建功立業,他們在圍困成都城的日子裡,就受到了大量系統的教授。不但打開了宮裡的兵器庫,而且是人手兵器和禁軍作戰。

        當然也不泛大量的投機的流民,他們貪戀宮裡的繁華,還有那無盡的財富珠寶。曲去病沒有讓人阻止他們,平均教平均財富嘛!當然還有最重要的就是,他們這麼多人,可以大大的混攪和衝擊禁軍的視線。

        看到大量的一路綾羅綢緞、金銀珠寶遭到丟棄,顯然是匆忙中遺棄掉落。

        空氣中還飄來有股濃濃的血腥味,已經逐漸變熱的天氣,讓空氣都顯得乾燥了許多,也不知道宮裡陳屍了多少人。曲去病不用想也知道,此刻在皇宮裡是多混亂。

        成都城已經很久沒有這麼亂過了,雖然每天城門嚴厲禁止流民的進入,但是大家都知道,成都城外停留了好多的流民。雖然說蜀中富庶,但是朝廷的徵收,官吏的貪污,還是有許多百姓無法生存。

        就是在成都城外,每天都有大量的人餓死。官吏自然視而不見,有心人能力有限。皇帝身在內宮,根本都不知道百姓的疾苦,看到的只是成都城的繁華。

        不管有沒有錢,不管有沒有地位,住在成都城的人,大家都有一種優越感。看著街道上每天來來往往,不斷遊走的乞兒和流民,大家下意識的反感和排斥。

        這是一群什麼人?甚至在有些人眼裡,都不能成為人的人!

        他們的生死都不在人們的眼裡,就和路邊被打死的一條狗一樣平常。當然,有的人感覺好像連狗都不如。

        可是,就是這群人,如今居然成了成都城的噩夢。他們不但扛著兵器在街道上行走,還不斷的從皇宮裡面進進出出。這個世界似乎已經反了,成都城的百姓嚇得不敢出來。

        空氣裡還瀰漫著大量的煙燎火熏的味道,白天開始皇宮起火,加上一晚的混亂和攻擊,許多人已經嚇破了膽。近到晚上的時候,皇宮裡多處宮殿被點燃,映紅了半邊天的大火連成一片,居然引發了周邊許多宮殿著火,整整的燒了一晚。

        不管是流民還是乞兒,可以率眾搶劫富戶官吏,可以大膽的破門入室,因為成都城已經沒有人來干涉。如果侵犯普通百姓,必然會遭到當場誅殺。因為曲去病的執法隊,不但隨時跟隨著這些人,而且肩負著煽風點火。

        曲去病也沒有擔心,會出現過多的誤殺和誤傷,因為早在一個月前,就完成了成都城的統計。這次統計包括官吏、商戶、地主、財翁的各項風評。

        凡是在惡霸、貪官、污吏之家,那都是在這次的清洗之中。雖然不能一一到位,那也是揭穿了許多大奸大惡的面目。搶劫財富和批鬥其人,只是其中的一點。更不要說時時傳來的慘叫,和得意洋洋的狂笑。

        昨晚就聽說在街頭對峙的時候,不少不明所以的官員,居然攜家帶口的逃跑出城去了,他們放棄了皇帝放棄了國家。至於路上有多少人慘死,或者莫名其妙的失蹤,就沒有人知道了。

        這樣的意外讓曲去病既感覺可惜,又感覺興奮。因為,雖然自己的反應慢了半拍,導致失去了許多最佳的好機會。如今的皇宮已經被皇帝孟昶的禁軍收復了小半,但是自己派過去的人,還是把皇帝圍在一座偏殿裡面。

        曲去病身邊的得力侍衛,全部都是當天從綠營挑選出來的精銳,如今卻是一個也沒有在身邊,都派到了成都城各處。其中有三個就進了皇宮裡,如今他們成了主力領導。

        哪怕是一個普通的士兵,此刻都成為了領導!

        曲去病腦海比任何時候都清晰,他知道自己正在下一盤大棋,一盤可能劉繼興都無法想到的棋。不是曲去病自己想下這盤棋,實在是自己所有的實力都已經過河,就是普通的卒子都要肩負最大的責任。

        他們能夠達到什麼狀態,就只有任天安排了!

        雖然只佔有都城的南門和西門,但是另外兩座城門至今沒有官兵接管。對於曲去病來說,既是機會又是最大的考驗。機會就是自己的教眾完全有可能佔據這些地盤,難題就是城門以塌,如果城外的官兵接到虎符和旨令,必然會進來城裡,那將是自己這些人的噩夢。

        曲去病現在最大的難題就是,馬上抓到皇帝,或者肅清城裡所有的勢力,把成都城接管起來。好像感覺有些天方夜譚,但是確實又不是夢。因為城裡沒有多少禁軍,孟昶的巡城司又沒有作用。

        皇帝孟昶的命令還傳達不出來,雖然自己的命令也沒有被完全的執行,可是曲去病正在號召幾萬流民,四處的攪亂整個成都城。不但是完全攪亂,而且是越亂越好。

        這個時候,曲去病完全的放權,不管大家幹了什麼,只要完成自己下達的任務就好。

        自己的助手鐘師承,肩負著平均教益州分壇副壇主的職位。雖然他還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但是用人之際的關頭,曲去病完全沒有辦法去講究這些了。而且他可是皇帝親自交給自己帶領的,他的父親也是朝中新銳尚書左丞鐘允章。

        曲去病倒不是看著他父親的面子,而是這個少年可是東關軍院的高材生,自己有著不屈不撓的信念。此刻正在帶領大量的特種戰士戰鬥,這些戰士和大量的流民混合,交雜在他們中間做指揮。拿著昨晚從皇宮地庫搜出的兵器,在整個西城區和南城區,對抗京城裡的禁軍殘餘勢力。

        如今城裡有能力反抗的,也是那為數不多的禁軍。至於巡城司的那些人,因為沒有接到嘉王孟仁裕的命令,巴不得裝傻和逃避,都不知道哪裡去了。

        當然,皇帝孟昶可能都想不到,這些如今站在流民中間的人,有許多本身就是禁軍、巡城司將士。他們早早的就被不同的密黨策反,在這個時候倒是產生了重大關鍵的作用。

        曲去病親自負責皇城這邊,所以才會坐鎮永善坊。他關心的是皇帝孟昶,只要把皇帝控制在手裡,自己可以暫時無憂。至少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和號令京城的格局。

        還有自己一直期待的韋翼人,他去了渝州城建了大功,帶人佔據了渝州城,和楊淮匯合後,正率領隊伍快速的往這邊趕來。

        只要自己的支援趕到,曲去病絲毫不用擔心,他都沒有想到會有這種結果。甚至在曲去病心裡,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算是再次被蜀軍佔據上風,自己就是耗費一切,也要重創蜀國的根本。

        如今這邊大宅倒不是只有褚駔和燮王他們,還關押的有十多個三品以上的大員,以及三十多個五品以上的官員。這些官員如今都是曲去病手裡的重大籌碼,而且人員還在增加中。

        他們都是剛剛下朝,還沒有回到自己的府邸,就碰到了爆炸的倒霉蛋。還有一些莫名其妙在府邸,就被亂哄哄的流民揪了出來。

        好笑的是這些官員幸運的很,他們受到驚嚇後四處躲藏,卻也逃不過被平均教教眾蠱惑的那些流民的搜索。最後的下場就是被一一揪出來,其中有一些顯然還受了不少罪。

        至於像褚駔這種大佬,在快速表明身份後,不但沒有受罪,而且最快被押到了曲去病身邊。曲去病明智的掌握了褚駔後,讓人抄了他的家,把他的家人完全的掌握在手裡,讓他乖乖的聽從自己的調遣。

        在曲去病手下的教眾率人,在城裡進行有組織的,四處搗亂破壞的時候,曲去病接見了楮駔。對褚駔曉以大義和形勢後,褚駔還是比較珍惜生命和家人,選擇了配合曲去病的行動。

        如今在褚駔的屈服配合之下,不但飛快的掌握了形勢,而且對周邊和皇城也瞭如指掌。曲去病一道道命令下去,平均教很快就掌握了皇城西門的主動權。

        從昨天到晚上,從晚上到如今的凌晨,曲去病都沒有休息。雖然雙眼已經凹陷,但是曲去病反而感覺自己更是冷靜。

        知道皇帝孟昶被韓崇遂保護了,曲去病沒有後悔,這是後悔也沒有用的事情。好消息就是,韓崇遂現在身邊的士卒已經不足百人,而自己派去的流民足有幾千人。把他們所處的偏殿圍了個水洩不通,更是裡三層外三層的把守。

        凌晨的時候,曲去病再次的組織,讓手下的特種戰士為首,帶領放縱了大量的流民進入皇宮裡。這些流民繼續放縱肆為,不但攪亂了視線,而且意外得到了大的收穫。

        不但完全肅清了宮裡的禁軍,而且如今幾乎抓到了皇帝孟昶。經過一晚的最終對峙,如今皇帝孟昶就躲在其中一間偏殿,雖然被蜀國侍衛親軍都指揮使韓崇遂保護著。

        這個韓崇遂是孟昶長安公主的夫婿,孟昶真正的女婿。何況他父親韓保正也是大蜀樞密副使,不過幸好為了防備周國,他被派去了邊境,不然京城有他在的話,曲去病就不會這麼放肆的機會了。

        對於忠心耿耿的韓保正,肯定沒有別的辦法降服。但是要得到孟昶是自己當務之急。所以曲去病正在考慮,用不用最歹毒的一招逼孟昶就範。

        幸福似乎來的太突然!一切都讓人感覺措手不及!

        有許多人,一生中會有許多很好的機會!可是,這個世上又有幾人能把握住這個機會呢!

        許多年以後,曲去病已經成為了大漢國最有名的統帥之一。可是他回想如今的遭遇,用他自己回憶錄所說,他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有這種際遇。

        誰都沒有想到,一次攪亂時局的試探,居然有了突如其來的一次意外。不但曲去病沒有想到,只怕是蜀中滿朝文武都沒有想到,皇帝孟昶更不會想到!

        大蜀國的宮裡會被一幫流民,就衝擊得崩潰了。

        這實在是歷史以來,最大的烏龍。

        大蜀國皇帝孟昶,有可能成為最烏龍的一個帝王!

        當然,還有那種莫名其妙的爆炸!這種攻擊性武器,在這個時代根本還沒有出現過,還沒有人知道這是為什麼!

        對於崇信鬼神的巴人後代來說,已經被人定性為天怒人怨,許多人在朝裡城裡散發謠言。

        皇帝無道,奸臣當道。平均教要替天行道!

        曲去病本來是為了迎合王慎的突然進宮,也不是為了救這個紈褲子弟,只不過是想利用這個紈褲子弟的身份,引起皇宮裡的動亂和大家的不安。然後,讓整個成都城都恐慌,希望可以讓外面的流民進來城裡。

        誰都沒有想到,如今大家是進來了。緊緊一天一夜的時間,這座古城幾乎就毀在了一幫流民的手裡。

        當然,後世也有人評論曲去病,把蜀國皇宮的毀壞,歸咎於曲去病的不作為。但是,又有幾人能明白,在當時的情形下,不說曲去病不會去想到,就是想到也無能為力。

        此時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成都城外集聚了幾個月,在自己教眾的帶領下,已經有超過幾萬的流民,他們徹底的受到了蠱惑。

        這種蠱惑來自於各方面,有心裡的暗示,也有對名利的追求,當然但多數是對溫飽的解決。也有許多人在打土豪的時候,受到了實實在在的實惠,他們想跟著平均教大干,可以進到成都城來,再分到自己想要的各種東西。

        當然,曲去病現在最盼望的,還有已經急趕在路上的韋翼人,為了配合自己的行動,他在奪取渝州城後,就和楊淮匆匆分手,打了個煙霧障已經從渝州城出發幾天。

        探子的回報,應該就在這兩天趕到成都。也就是說,只要自己稍微的堅持,如果韋翼人趕到成都城的話,那麼成都城就完全可能真正的在自己掌握之中。

        但是,一切都太突然了!

        轟炸幾個宮門和城門,本來只是準備了幾天的一個計畫,如今倒是成了行動中最大的收穫。

        他低估了炸藥的威力,而高估了城門的結實性。想到這裡,曲去病的心裡有些湧動激情,一臉期待的看了過去。

        抬頭看著面前一身破爛裝扮的青年,這是標準的平均教教徒兩大派系中的污衣派,和另外一派淨衣派是平均教最大的勢力。曲去病臉上緊鎖的眉頭不由舒展開了,輕笑道:「你小子,都是一路統領了,如今又身負重任,怎麼還是這副脾性!」

        這個青年也裂顏一笑,舉手在右額前,給曲去病行了個軍禮,然後道:「回學長,好消息一個!」

        「某家可是很期待啊!周寶你可是負責副壇主的南線,能夠前來這裡,當是鐘壇主那裡有好消息了!」這可是令曲去病興奮的事情,一個晚上的煎熬,終於有了成果,曲去病臉上裂開了笑容。

        「屬下負責的南線,寅時成功的抓獲了一條大魚,審問後得知乃是皇帝的弟弟嘉王孟仁裕!」這個名叫周寶的青年興奮的說道:「他可是成都城的巡城司長官,此時正被押來途中!」

        「當記大功!」曲去病也興奮的道:「可還有別的消息!」

        「呵呵,倒是還有一樁事情,不知道算不算是大功!」這個小子居然賣起了關子,可是看著曲去病臉色拉下來,不由馬上笑嘻嘻的說道:「鐘副壇主已經成功的佔據了東門,正讓人把東門堵起來!這點屬下就有些不明白了,他說要關門打狗!」

        曲去病微微一思索,眉頭便舒展開來,哈哈大笑道:「你啥時候想到了。某家讓你做副壇主!」

        成都城三座城門在自己掌握之中,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自此,進出只有一座城門,何況最後的北門都沒有人把守。

        狗急跳牆的事情是會有的,城裡還有不少達官貴人,還有不少人對時局不瞭解,肯定想要出城去逃避。

        這將是自己的機會,也會是平均教最大的轉變的契機。自己能不能夠掌握和把握好這次機會,將會是自己人生最重要的一次機會。

        曲去病突然明悟了一般,看著書房窗格上的花紋,首次有了一種欣賞的感覺。這些美麗的紋飾,以前對於曲去病來說,就是一種有錢人和文人的奢侈,現在曲去病學會了欣賞。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abcorn

LV:9 元老

追蹤
  • 986

    主題

  • 920465

    回文

  • 3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