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國] 五代夢 作者:寶慶十三郎(連載中)

 
Babcorn 2019-7-13 18:44: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3 21376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18:54
第一百三十章 襌唱

        「譚兄卻也沒有令某家失望!神交已久的思念和記憶,倒是更令某家心裡感動,此刻只想好好看看老朋友你的感悟哩!」一直有些低調的邊鎬,此刻似乎有些神采飛揚起來。

        兩個人居然都衣炔飄飛,鬚髮飛揚了起來。本來在兩個人封鎖的氣場內,有一個近三丈圓弧形的大氣罩,完全把兩個人都包圍了起來,在這裡一切的時間似乎都靜止了下來。

        此刻卻在兩個人的氣場之內,完全卻像另外一片天地。兩個人卻如普通人一般,盡情的感受著普通武者的感覺,被激盪的強大氣機催動,整個身體都發生了明顯的變化,而變化最快的自然就是衣袍了。

        兩個人直到此刻,都沒有絲毫動手的意思,而是都在不斷的催動和加強渾身氣機的散發。這完全是體內真氣充盈外顯的感覺,到了他們這個境界的高手,體內的真氣可以通過渾身和外界溝通,不斷的補充著體內的能量,大有源源不斷的感覺。

        即使楊炯已經讓手來到了前面,卻也沒有出手的意思,兩個人都知道,如果沒有兩個人共同形成的氣罩,只怕這周圍的一切都會被兩個人強大的氣機毀壞。到了這個級數的高手,完全可以省略了招式的繁複,光是身體散發的氣機都可以要人命。當真是要麼不出手,出手的話可能就是勝負或者生死。

        兩個同在《名人奇藝榜》的絕世高手,而且都是一前一後的緊挨著排名,似乎注定著天生必須有所選擇。此刻方真正顯現出絕頂高手應有的氣度,已經不是普通武者可以項背。

        因為江湖就是這樣,在世人的眼中,這兩個人命中注定是需要一戰的,可是一直都沒有傳來兩個人對陣的消息,甚至都沒有聽兩個人任何一個人提過。

        一個是當年在唐國、楚地叱咤風雲的傳奇,老百姓心中尊崇口中流傳的邊菩薩。一個是隱身嶺南影響一方割據勢力的大豪,更是傳奇的鐵槍王的唯一傳人。

        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翹首以盼,希望能夠看到這一戰的精彩,世人莫不如是心態。可是楊炯改名換姓默默無聞於嶺南,邊鎬幾起幾落浮浮沉沉於唐國宦海。

        自從嶺南權爭之後,楊炯似乎隱身不出,成為了嶺南繼高祖皇帝劉岩、霸刀潘崇徹之後令一個傳奇。而風雲一時的邊鎬先是敗於潘崇徹,繼而失利於楚地,自後更是被南唐幾次罷茁,可是也因為他在江湖上強大的名聲,唐國一直不敢對邊鎬做出過分的處罰。

        許多人都認為邊鎬實際上已經不如楊炯,但是也沒有人見過楊炯現在的手段,所以大家更是期待著兩個人的一戰。普通的江湖上的豪客俠士,只能把兩個人引為平生的傳奇,料定兩個人的對決必然是驚天動地,可是誰又能夠看到這一戰呢!

        現在只有邊城一個人在一旁。

        誰都沒有想到兩個人就這麼遇見了,除了一直跟隨服侍邊鎬的僕人邊城,那些傷者早已經被邊鎬隨手封住了睡穴了。就是邊城此刻也完全沒有了自主的能力,只能呆呆的看著兩個人離開了大樟樹旁,飛身在一旁剛剛發生過大戰的山坡上空。

        兩個人腳下的龍捲風氣流逐漸變成了黑色,那是因為山坡上剛剛被燒過,灰塵泥土似乎被捲入變成了實質。

        兩個人也許都沒有想到過,會在如此的場景相遇,兩個人也許更沒有想到,這也許就是所謂的命運機緣。

        兩個人平生沒有恩怨,因為江湖不得不面對。兩個人平生也沒有任何的牽扯,可是一入江湖,可能就注定了這個結局。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緊緊的看著楊炯,邊鎬卻是有些眉飛色舞的感覺,似乎渾身隱隱散發出一股令人昂視的神采。

        「難得!難得啊!」楊炯哈哈大笑的看著邊鎬,一直在背後負立的雙手緩緩的來到了面前後,緩緩的似乎托著一件東西放在了身前,手指看去瑩白如玉。

        稍稍的低於眼前後,楊炯停住了雙手,似乎靜靜的在欣賞那一對晶瑩剔透的手掌。邊鎬臉色猶如古井不波一般,看不出什麼神態來,而且越來越有種給人感覺莊嚴的氣勢。

        「某家雖然師承以槍法而出名,可是隨著感悟日深,記得當初王師曾言,天下利器刀槍劍戟,似乎無物不破,實則亦會受制於諸物之形。真正要做到無物不破,唯有以體煉形為神,某感悟已經棄用兵器多年!不過真正做到萬物為器,卻是年前的一次機緣!」楊炯靜靜的看著邊鎬,面色不變若有所思。

        「本來以為邊兄受累於俗物軍事,修行必然有所滯礙,此時見到不得不感慨修行一途,豈可鼠目寸光於自己所思。」但是楊炯絲毫沒有感覺不安或者波動,直視著邊鎬居然有些笑意:「為了這次相遇,某家可是等了十多年,好期待看到邊兄的涅槃指啊!不過邊兄可不要輕視某家如今的雙手哦!」

        高手間的對陣,早就應該沒有固定的招式和所謂的形式。兩個人侃侃而談就似老友,絲毫看不出來,兩個人要進行這個時代可能最強大的決鬥。

        兩個人似乎風輕雲淡,其實都在展示著自己最好的經驗和最佳的狀態。因為誰都不想自己的一個疏忽,讓自己心裡留下修行的死結。一息即可一決高下,一息便可一決生死。

        楊炯不想,邊鎬心裡應該更加不想!

        可是這一戰似乎不得不戰!

        遇到的兩個人,雖然在對方的心裡想過了無數次,可是卻一直都未謀面。即使沒有見過,卻也早就瞭解了對方,對方的身手絕學,對方的習慣乃至舉止。

        所以,邊鎬見到楊炯第一眼,似乎就已經明白了,這個人就是自己宿命裡該遇到的那個人。

        兩個人都準備好了嗎!

        !!!

        !!!

        躍上了一塊溪邊的巨石,月色下的山巒似乎盡在眼下。何逍遙回首身後,永州城在山巒下星星點點,絲毫看不出來前幾天遭受過大戰的樣子。

        幾處倒塌的城門,已經在將士的指揮下重新豎立,城裡的百姓在隨軍的參軍號召之下,又已經安定了下來。何逍遙把名下的大軍分為數隊,全部派去各處關隘伏擊,等待衡州張文表的到來。

        永州城在暫時的掌書記馬赦的管理下,安排了幾十個捕快作為維持治安的人員。何逍遙實際上現在就是一個光桿司令,但是如今的永州城這樣就已經夠了。

        輕輕舒了口氣,看向身邊跟上的曲未殤,兩個人點頭示意。

        前方一片寂靜,這種寂靜的令人吃驚。

        何逍遙亦非當日的少年,隨著和師吾、楊炯、乃至歸元先生的學習,他的一身修為已經有了質的飛越,不然又如何入得秦莊的法眼。他自然早就感覺到了周圍的異樣,想到起始的時候歸元先生所說,何逍遙揮手示意,阻止了大家繼續前行。

        野獸天生敏銳,獵人都應該知道這個道理,何況這是一條據說存活了超過百年的異種。這個時代的人毫不猶豫會相信,這條金四十八節已經成精。

        如果這個時代唯一的一個特殊的人,嶺南皇帝劉繼興在的話,可能會笑話大家心裡的這個想法。可是自從他自己的靈魂附體穿越到衛王身上後,便對這些東西不敢不敬畏了。

        何況是這個信仰神鬼的時代,這樣的行動無疑就是一次消滅妖精的行為,不是一般人的話,哪裡敢來做這樣的事情。

        雖然沒有看到秦莊這些人,何逍遙卻絲毫不懷疑,他們應該就在前方不遠處。

        是不是妖精已經出來了,何逍遙心中居然有了一絲興奮!對的,就是一種莫名的興奮,卻沒有絲毫的擔心。

        「此處凶險,請將軍暫時不要前來!」耳邊緩緩的響起了歸元先生的聲音,令何逍遙自然止步,他的功力也還沒有達到傳音入密這種境界,只好和眾人站在了原處。

        「何兄弟速速退去!」斷斷續續的響起了秦莊的聲音:「此處敵友難分,隱世高手眾多,你身負重任以免傷及無辜!」他的功力明顯有些不及歸元先生,但是能夠及時向何逍遙示警,還是令站在石頭上的何逍遙感動。

        何逍遙正要示意大家原地休息,忽然耳邊傳來一陣聲音。

        這是一種自低而高,緩緩變化的一種聲音。好像天生便存在於天地間一般,先是細不可聞的於耳旁淺吟,繼而似乎變得慢慢清晰可聞了,然後便漸漸的在天地間迴蕩了起來。

        這是一種佛家的禪唱!何逍遙的父親乃是出身佛門的弟子,故而何逍遙自幼修習的乃是佛家絕學《易筋經》,對於這佛門的吟唱自然而然便產生了一種感應。

        這種微妙的感應居然令何逍遙欣喜若狂,因為他居然感覺這種聲音入耳,使得自己渾身舒坦,體內真氣居然快速的運轉起來。平時需要靜修才能運行的小周天,此刻不到幾息便成。

        也就是說,此刻不到一刻鐘的時間的話,足以抵得上平時數日所修。何逍遙哪能不知此物的妙用,對著曲未殤一看,見他似乎也在其中得到某種共鳴,便也不打擾他。

        何逍遙卻是站在石頭上,拄刀而立閉目便運功。這是一種莫大的機緣,何逍遙哪裡還會去管別的事情,便站在那裡讓體內的真氣飛速運轉,不斷的衝擊全身經脈,然後匯聚於體內丹田。

        緩緩傳來的襌唱聲,開始緩慢的令人接受,繼而便立時響遍了周圍每一個角落,飄飄渺渺的深遠悠長,似乎涉入了在場每個人的心頭侵入了每個人的心懷。

        多少往事多少恨!幾許江湖幾許愁!

        何逍遙領著自己的親衛和曲未殤站在溪流下方,距離大家不過兩百米的位置。這邊秦莊還站在洞口邊,那條金四十八節肆無忌憚的的吐納著,吸收著冷月的精華,馮碧唯、歸元先生、南鋒翰、渦妮這些人都紋絲不動。

        尹家堡和連雲寨的這些人更是不敢動,但是大家聽到如在耳際的禪唱聲,便知道又有人來了,而且肯定是一位佛門大德高僧。一時間大家心裡各有想法,雖然不知道是敵是友,但是至少這件事情又變得複雜了起來。

        聽著這悠揚的禪唱聲,此刻在每個人的心頭,似乎都突然間有副圖畫,湧現了自己心目中的滾滾紅塵。

        百年恍如一夢,頃刻間都有著自己當年的往事,昔日的快意江湖的回放,和恩怨情仇的來處。都想起了自己一生中最難忘的事情,和這輩子最難忘的人!

        這陣陣悠揚妙聲襌唱,緩緩的將人心底的往事勾起,將心底最不堪回首、最令人欣喜的往事勾起。滾滾紅塵如煉獄,茫茫人心卻有如心魔,俗人怎可脫離萬丈紅塵,便就此在這紅塵裡痴迷。

        襌唱聲令人入魔似入幻境,襌唱聲又如天籟之音,似乎無形的便幻人心神,令人感覺似真似幻。此處天涯是真,那又何處是假!此處人生如若是假,那又何處為真!

        滿山響起的襌唱聲綿綿不絕,聲音似乎聽起來頗為蒼老深遠,卻有帶著清音悅耳般的愉悅,聲音交錯卻不令人排斥意外。似乎來自於恆古之初,又似乎從人心底自然發出而來。

        大家緊緊的盯著這條金四十八節,生怕一個疏忽,它便會消失不見了一般。可是令人吃驚和失望的是,它只是在禪唱聲變大的時候,似乎突然晃了晃頭,一對翡翠般的眼睛掃了一下四周,便又繼續對著月亮吞雲吐霧。

        「觀自在菩薩,行深波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三世諸佛,依波若波羅蜜多故,,,,,,」

        聲音漫漫不絕抑揚頓挫,在人耳邊越來越深長,心裡便也感覺這襌唱也越來越悠揚。好像這聲音本該存在於天地間一般,沒有絲毫的違和感和不妥。

        最開始的時候,還有人聽到這禪唱聲時,只覺得體內內息真氣動搖,漸漸便在恍惚中平復下來。當然也有人從一開始就感覺舒服,就如同此刻站在下游的何逍遙一般。

        令人感覺似乎空氣中還有另外一股聲音,和這襌唱聲相互纏繞融合,此起彼伏綿綿不絕,沒有絲毫的休停和違和。裊裊不絕的聲音,卻讓這一切更加的神秘了起來。

        襌唱乃是佛家的一門絕學,平時以禪唱之聲詠經唸佛,可以凝神靜氣心平氣和,更可以精進修行,實在是佛門修行的不二法門。

        如今這禪唱之聲更加深入腦海,大大的產生了一種洗滌雜念的感覺。聲音實際上聽起來差不多大小,可是每個人心裡的感受,卻是大大的不同。當真是體內修為越高,此刻感受卻是越深。

        普通人聽來似乎還是那禪唱聲,悠揚悅耳。而對於在場修行的人聽來,卻是另外一番光景。

        只因為似乎這聲音聽到耳裡後,似乎鑽進了身體裡面。從進耳之後便化為了一股股氣流,霎時間進入了體內經脈變成了真氣,如清風溪流灌入了體內簡直就是無處不在。

        一邊安定寧和了體內真氣,使得體內本來的真氣更加強大。一邊飛揚活潑挑動了體內的思緒,恍如天魔一般迷惑人心向幻。

        大有一念即魔,一念即佛的感受。

        有人感覺似乎自己在這聲音下,便要起身飛去一般,偏偏另外一股聲音又要壓抑身體,緊緊的把自己拽住。正是自己以往的修為和潛在的心魔,此刻發生了彼此的衝突。真氣內力修為越是雄渾高深,體內和思緒越是難受。

        那襌唱聲不停,這痛苦和煎熬彷彿就沒有休止歇息的時候。有人歡喜有人愁,心中無礙自然不會受影響,但是幾人能得如此?

        聲音其實不大,卻悠揚深遠的傳到每個人的耳裡,猶若如來說法一般,令人感覺醍醐灌頂的舒暢,又傳遍到每個人的心頭,想抹殺都無法做到分毫,當真是微妙而不可言。

        山間溪流汲汲,林間百獸嗤伏,一切盡皆安靜了下來。似乎突然之間這裡變成了靈台,成了悟道的方寸間。

        迷迷茫茫,恍恍惚惚,更是令人整個都放鬆了下來。似乎希望這種聲音不要停下來,或者好像這種聲音本來就是生命中應該有的。如果突然消失了,不知道會怎麼樣。

        沒有人知道,因為聲音沒有停,而人已經迷茫了!

        南鋒翰雖然行事曆來被中原道門詬病,但是畢竟修行的也是道家真訣,站在那裡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其實心內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一旁的渦妮似乎和他心意相通,纏著他的身子不動,兩個人體內的真氣居然互相融合起來。兩個人心內驚奇,知道方才如若不是兩個人的話,只怕在此人手裡便會栽一個觔斗。

        如若不是貪婪面前的金四十八節,怕驚嚇跑了這條異種,只怕依著南鋒翰的性子早已經要發作了。

        冷冷的看向在場的人,知道這些人也不知道對方的來歷,不由南鋒翰薄唇一咧,一股強大的氣勢慢慢在心頭積聚,聲音卻已經迴蕩在遠處空氣中。

        「哪位佛門高德蒞臨,極樂島南鋒翰在此,何不現身一見!」他這聲音似乎自天際傳來,不咸不淡的飄飄搖搖自外而內,似乎天際有人在出聲詢問一般,卻是一門極為高深的絕技。

        果然,場中諸人聽到他這把傳聲,不由都看了過來。大家都知道低估了南鋒翰的實力,只怕這個極樂老怪的一身修為,已經達到了極高的層次,大家都在心裡暗暗做出了比較。

        忽然場中有了一絲變故,那一直吞雲吐霧的金四十八節,突然停了下來,似乎發現了什麼一樣,緩緩的偏頭四顧了起來。看到這突然的動靜,大家不由都心裡一緊。

        最緊張的居然是南鋒翰,臉色不由一緊。他本來對自己的修為極為自負,本來以為自己的出聲不會驚動,沒有想到居然還是使得這條異種警覺了起來。這一刻,他忘記了所有,緊緊的盯著金四十八節,看著它每個細微的舉動,生怕它一下逃竄而去。

        禪唱之聲未停,卻似乎越來越近了。大家便知道,這個佛門高人要現身了。雖然這個高人的身手令人敬畏,可是沒有人去關注,因為這條金四十八節已經緩緩的縮身,似乎要有所行動了。

        一個穿著一身月白一口鐘的和尚,突然現身在一棵巨大的楓樹頂上。他身形碩長,光光的頭顱在月光下格外醒目,劍眉星目方面大耳的容顏,極具天生的佛相。

        尤其他赤著雙腳,雙手合十,口中唸誦不斷,佛經正是從他口中傳出來。月光下令人驚訝的便是,因為他背著月光,皎潔的月光自他身後照來,他恍惚渾身沐浴在佛光中一般。

        整個人就似佛陀臨世。令人不由伏地合十膜拜。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18:54
第一百三十一章 問鼎(澄遠)

        「雲門澄遠!見過諸位施主菩薩!阿彌陀佛!」朗朗清音自然平和,卻又清正悅耳,似乎有人在耳邊淡淡細語,沒有絲毫令人吃驚的,在諸人耳邊輕聲響起。

        好精深的修為!好自在的定力,好舒服的淡然語言。

        這是大家此時共有的認知,不用看他就會感覺到他的神秘和智慧。

        看著這個御風而來的尊者,自自在在的站在了秦莊上方,和歸元先生居然並肩而立。如沐春風的面容對著歸元先生微微頷首,歸元先生居然也破例單掌而立,對著這個尊者回了一禮,看去似乎兩個人認識。

        他那麼靜靜的站立在一旁一株大樹的枝椏上,在月色下顯得恍如真佛臨世,令人不由肅然起敬。居然看去是個不過三十來歲的和尚,唇紅齒白膚色剔透的令人親切。

        對著他的面容的時候,怎麼都感覺那雙慈和的眼睛,似乎充滿了智慧的滄桑。讓人感覺他的親切,卻又感覺到他心中無限的慈悲。

        這年輕的俊朗出塵的外表,顯然矇蔽了諸人的眼睛,這麼年紀輕輕的尊者,怎麼可能是一個絕頂高手,一方禪修高深的大德。

        這邊的幾個人可不是尹家堡和連雲寨的層次,都是修行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古董,眼光的獨到豈是尋常。看著對方的外貌沒有驚訝,也知道這個尊者起碼實際年齡超過了五十以上。只不過是他的修行精深,早早達到了返璞歸真的先天境界,容顏已經停駐在當初突破的時機。

        不說這個尊者外在的這種氣質,光是對方展示的超強修為,和周邊環境融為一體的氣息,顯然已經達到了返璞歸真的至高境界。最讓這些人吃驚的是,對方身上散發的氣息,居然是一種無法捕捉的若有若無的感覺。這種微妙的感覺豈是言語可以表達,卻讓場中諸人都很是詫異。

        本來靜止下來的金四十八節,突然看著這個尊者的方向,不住的吐著長信,似乎發現了什麼一樣。野獸天生的敏銳顯示出它過人的警覺,當然還有本能的一種先知。

        修行超過百年的異種,又豈是普通野獸可以比擬。遭受過多少天劫倖存下來,又要有如何的機遇,才會讓它獲得修行的機緣。看著這個方向的人,似乎又有一些疑惑的神態。盤立在那裡卻沒有做出劇烈反應,讓近在一旁的秦莊幾個人詫異,心裡的緊張卻更甚開始。

        不是你壽命長就可以成仙得道,當然沒有長命自然也不會成仙得道。沒有人知道這條長蟲一生經歷過什麼,可是它能夠存活下來,甚至靈智大開,已經不能單單憑藉機緣二字了。

        它的一舉一動自然牽動在場每個人的神經,它看著這個尊者的神態,倒是令人大為詫異。

        南鋒翰平生自負不凡,想著憑藉自己長壽的年齡,已經半甲子又超過幾十年的修行道途,這次重入中原一定可以大展拳腳,甚至在他心裡都已經做好了規劃,意圖重回中原的打算。

        看來只有他和渦妮兩個人前來,其實這次進入中原來,得到了張文表的重大禮遇。不但帶來了包括渦妮在內的三個長老,而且還帶來了十多個優秀的弟子。按著他的想法,可以利用張文表的野心,和他如今在楚地的地盤,做出大的發展。

        卻是沒有想到僅僅永州城一地,不但碰到了逍遙派當年的高手馮碧唯,還碰到了上清一系的歸元先生。對於馮碧唯來說,以他今時今日的狀態應該不會失手,可是歸元先生在他面前雖然還算晚輩,卻也是真正的道門高手。

        要收拾兩個人的話,還真不是三拳兩腳可以制服。至於像秦莊這些人的話,南鋒翰還真沒有放在眼裡。他所以沒有馬上對這些人出手的原因,一來是因為金四十八節剛剛露面,二來就是憑他的感覺,知道在附近還有一個絕頂的高手存在,此人應該不弱於馮碧唯。

        對著這個尊者帶來的無限慈悲,以及面對他的時候那種壓力,是走不了半分假的。本來南鋒翰以為藏在暗處的就是他,可是看到這個尊者的時候,南鋒翰馬上可以肯定,暗處的那人不是這個尊者。

        這自然更令南鋒翰投鼠忌器了,看著這個新來的尊者,看他站在歸元先生不遠處,即使兩個人不是故舊,只怕也是認識的了。南鋒翰隱居海外又是幾十年,居然不知道這個尊者是誰!

        可是聽了這個尊者的的話語,當然還有就是他自報名號,知道了他的出身後,旁人已經是令人肅然起敬了。南鋒翰卻首次眉頭皺了起來,雖然沒有和這個尊者有過交集,但是他的師父自己確實是見過當面的。

        原來,天下修真唯道佛!道家如今在中原還是以茅山、龍虎山、閣皂山為主。

        茅山枝葉眾多,但是以上清門下為主,至於上清門下有多少支系傳承,就沒有人去一一統計了。龍虎山乃是張氏正一教嫡傳,天下為此一家,當真是如假包換。至於閣皂山的原始教,乃是承襲於道門靈寶道派始祖葛玄,後來的葛洪發揚光大,形成了道門有名的葛家道。

        這個時代,葛家道還遠遠不如上清和正一,它所有名的倒是如今在南唐有所基業的神藥門,據說完全承襲了閣皂山道門要術。

        南鋒翰對這些倒不是在意,因為嚴格說來,他們遷居海外極樂島的這一支,當初也還是上清門下。也不知道過了多少代,早已經被排斥了在正道之外了。

        倒是佛家宗派眾多,自漢傳以來至前朝唐時,已經形成了八大宗派。有三論宗(法性宗)、法相宗(瑜伽宗)、天台宗、華嚴宗(賢首宗)、禪宗、淨土宗、律宗、真言宗(密宗),這就是中土常說的性、相、台、賢、禪、淨、律、密八大宗派。

        佛法本是一味,修行者眾多,由於每個接受者的理解程度不一樣的原因,還有加上生存的時代不同,生活的環境差異的不同,自然對於佛法的看法也就因人而完全不同了。

        後人有偈來慨括佛門宗派的區別:密富禪貧方便淨,唯識耐煩嘉祥空。傳統華嚴修身律,義理組織天台宗。

        佛門的分派立宗南鋒翰深有所知,卻是只有禪宗最後能夠興盛不衰。佛家雖然不礙外物,畢竟還是需要在人間傳法。倒只有南傳禪宗一門,在前朝唐末高僧輩出。

        這居於韶州雲門的文偃大師,乃是當代不世出的得道高僧,據說生前曾經數求法門於天下,最後得道成為名揚域內的羅漢,最終在嶺南韶州布道。

        因為被南漢朝廷高祖皇帝劉岩尊為了匡真羅漢,文偃大師和他師傅知聖羅漢如敏大師合稱禪門雙聖。也成為自唐末以來,佛門最負盛名的大宗師之一。

        這個文偃大師最初參訪睦州道蹤大師,被人尊為陳尊宿的道蹤大師出身名門,師從南嶽馬祖道一座下黃陂希運大師,是南傳禪宗的真正衣缽所在。

        道蹤大師在禪門歷史上乃是得道高僧,佛家多有佛偈傳世。文偃大師在他手下開悟證道,被他引申為佛門奇才。自後又推薦他去拜見雪峰義存大師,這又是一個佛門史上,值得大書特書的一位大德。

        文偃大師在道蹤大師手下證道,卻是在雪峰義存大師手下得道,此後成立了雲門宗,所布也是雪峰思想,倒是在佛教史上值得人深思。因為他後來更先後參道於越州的干峰大師,靈樹如敏大師。

        這個如敏大師也是唐末五代一位難得的大德,更是南傳禪宗的另一位法脈。他師承百丈懷海的弟子長慶大安大師,他曾經在嶺南行化四十多年,在佛門以道行孤峻著稱,是嶺南當地士儒大夫最敬重的長者,嶺南南漢朝廷尊為知聖羅漢。

        隨歸在如敏大師座下,沒有多久大師圓寂,文偃大師自然承襲了衣缽。南漢高祖皇帝劉岩聽其大名,仰慕大師道行請大師說法,文偃大師自此大宏法教於嶺南。

        禪宗歷來清貧,修行者大多數茅草為頂,石洞棲身修佛。高祖皇帝卻做了一件大事,以皇家的名義給文偃大師修建了禪門最具規模,最為豪華的禪院。還親自御賜匾額:「光泰禪院」,自此天下佛門學侶望風而至。

        文偃大師在韶州創立了雲門宗,恢弘了禪門雪峰禪法,得到天下佛門的推崇。因為他的弘法,不但大大修繕恢復了禪宗祖庭南華寺,還使得中原之地對嶺南刮目相看,自此對嶺南化外之地的觀念有所改變。

        他精擅傳法,於南漢乾和七年坐化,以金身遂塔於光泰禪院。此時嶺南朝廷已經是中宗劉晟手裡,皇帝恍如高祖皇帝一般,格外推崇大師法脈佛理。朝廷賜其塔院為「瑞雲」,寶塔為「寶光」。

        時大師座下弟子有上萬之眾,其中門人有機緣語錄傳世者,據說也達七十七人之多,在前後世佛門都可以引申為傳奇。在佛門巨著《景德錄》中,收有大師門人傳紀也有六十一人,故而此時天下間佛門,可以說對大師的尊崇達到了至高。

        故而此時天下尚有語云:雲門天子,臨濟將軍。

        佛家弟子出自雲門座下,這塊招牌不小,如果再是有機緣語錄者,更是被各家山門推為尊者。修行者自然尊崇先悟者,對於達者為師這句話,可以說發揮的淋漓盡致。

        南鋒翰歸隱之時,文偃大師尚名聲初響,南鋒翰沒有什麼太大的印象。心裡雖然有所感知,也沒有太在意。後來他雖然歸隱海外,那也是出於無奈,被同屬一脈的道門所驅。

        但是,這南鋒翰豈是那種甘於寂寞之人,自然也會想盡千方百計的打探中原的消息,以備自己風雲再起之時。自然陸陸續續聽到各類人物風起中原,道家佛門各有千秋。自後便也聽到不少佛門高僧大德之名,其中佛門自然以這個文偃大師為最了。

        本來以他的心思,只待自己再入中原,一定要拜訪這位名揚中原的大德高僧。可惜待得他再出江湖,被張文表請來楚地坐鎮,可是大師已然坐化,心中自然常自引以為嘆。

        不過驟然間聽到這個和尚的身份,居然是文偃大師的弟子,心中便有了幾分的詫異。看到他渾身散發出謎一般的感覺,看去整個人朦朦朧朧的不真實,心中對大師的認可便更是多了幾分。

        「原來是馬祖南嶽一系座下高僧,據聞匡真羅漢道行精深,弟子遍佈中原各處。某家雖是第一次相逢大師,卻早對大師敬仰久矣。據聞大師曾侍奉羅漢近二十載,今日一見果然不虛,尊者果然也是個得道之人哩!」秦莊面色不改,目光卻仍看著面前的金四十八節,看它雖然不停的吞吐,卻也沒有什麼變化,不由也靜靜的昂首啟唇問候。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過譽了!虛名浮利如雲煙,貧僧不過一修真偈佛的和尚而已!」這個澄遠和尚面帶微笑語氣淡然,聽起來對秦莊的話語沒有半分的欣喜,一直含著笑意看著大家。

        他似乎知道大家心中所想一樣,又合十靜靜的說道:「貧僧自嶺南韶州拜偈文師而來,準備回返蜀中而去。因為一路所見諸多殺戮之氣,念及世人多愁苦不忿生死。心中便有所痴嗔所念,持我佛慈悲,來到了永州城這邊。得見諸位當世先賢,貧僧倒是不負此行!」

        「大和尚是來超度這些俗人的吧!」南鋒翰懷裡的渦妮咯咯輕笑了起來,看著澄遠卻似乎有些痴痴的。一雙迷人的鳳眼居然風情萬種的含笑,令人奇怪的是卻不帶半分的邪意。讓人看了感覺就像一個鄰家的少女,痴情的看著自己心儀的愛人一般。

        渦妮本來以媚術和雙修見長,她這樣清純哀怨的看著澄遠,倒是令一旁的尹家堡諸人,還有連雲寨這邊不少人都心中一疼,大有我見猶憐的感覺。好像澄遠對不起渦妮這個痴情女子,只要渦妮一聲令下的話,只怕他們便要義無反顧的沖上去。

        澄遠一直面色溫和,對於渦妮的干擾卻是絲毫沒有影響。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渦妮,合十道:「一念即魔,一念即佛!」渦妮那迷人的眼神驀收,似乎不經意一般頷首看著了南鋒翰。

        別人看去,好似渦妮聽了澄遠這句話,似乎受了委屈,不敢面對澄遠一樣。讓人大生想把渦妮攬入懷裡的感覺,心中又痛恨澄遠不會憐香惜玉,把好好一個高僧形象,在他們心裡破壞無疑。

        這邊的人卻不會這麼認為,看到渦妮施展媚術的時候,都不由暗自靜心抵禦。看到澄遠一個眼神一聲輕偈,居然就令渦妮鎩羽,便知道澄遠不但修行高深,更是心智堅韌,不是可以輕易破壞心智的。

        感觸最深的,自然便是一直和渦妮擁抱在一起的南鋒翰了。他心中格外的震撼,因為明顯可以感受到渦妮的身子在輕輕抖動,體內的氣息真氣居然也發生了波動。他可是真的瞭解渦妮身手的,這個渦妮傳承了一門《鏡花水月》的媚術,自己平時不注意的話都不是對手,沒有想到這個澄遠如此厲害。

        澄遠卻似乎對這些恍若未覺一般,他偏首看向自己身側的歸元先生,又居然鄭重的合十行禮道:「昔日貧僧隨侍文師,有緣前去拜偈先生,先生修行得法自有天地,使得貧僧昔日深受感悟。如今文師證道果佛,貧僧思及昔日種種,常自想有緣自會于先生再會。如今果然應了因果二字!不想先生風采更勝往昔啊!」

        他和歸元先生果然是認識的,一旁的南鋒翰看著渦妮的變化,看著他和歸元先生寒暄,心中更是瞭然。看到幾個人不動聲色,心裡卻有了計較,知道自己兩個人剛剛已經失去了最好的先機。不由漠不關心的四顧,冷冷的目光偶爾看著諸人。

        一向計較得失的南鋒翰,雖然沒有擔心過兩個人的狀態,但是知道自己兩個人本來可以掌控大局,可是因為謹慎,如今已經失去了最好的先機。抱著懷裡的渦妮也不吱聲做氣,甚至還帶了一絲笑意,既然沒有了先機,自己兩個人便只有等待機會了。

        「尊者安好!據說尊者回蜀中承襲大法,今日有緣得見也是欣喜不已!如今這物正在當頭,少待和尊者免不了一番禪機!」歸元先生居然也是含笑頷首,目光卻一直看著這條金四十八節。

        澄遠微笑頷首,終於看向了這邊的南鋒翰,一雙清澈的目光看向兩個人,盈盈笑意的眼神,似乎可以看穿人的心神一般。他沒有對渦妮施展佛門獅子吼,卻也看出來渦妮不懷好意。但是他宅心仁厚非是常人可以理解,心裡有些不以為意。

        南鋒翰沒有迴避,也靜靜的看著澄遠,似乎要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什麼一樣。可是他清澈的眼神裡,似乎沒有帶著一絲的漣漪。南鋒翰久經歷練,心裡隱藏的東西就是高手都無法看穿,看著澄遠他繼續似乎漫不經心。

        單純憑藉一句佛偈,便化解了渦妮引以為傲的媚術。渾身時有時無的淡淡真氣,讓南鋒翰心中的詫異更甚於在場的諸人。不由對佛家的認知更有一番感觸,不管如何,在修行一途上,對方的任何經驗,都可以給到自己最寶貴的提示。

        南鋒翰能夠成為極樂派掌門,自然絕非僥倖。而是他天資聰明,更兼他善於學習,所以極樂門被擠出中原這麼多年,他也不敢輕易提及重入中原的打算。

        渦妮眼角風情萬種,看著澄遠這相貌堂堂的儀容,雖然是一個出家修行的尊者,但是越是這種精進修行的人,一身元陽精氣更是渾厚精純。渦妮本身就是修習雙修的高手,如果能夠得到澄遠的同修,那無疑不遜於獲得幾十年的苦修。

        她雖然知道像澄遠這種高僧,大多數都是心智堅韌之輩,都是沒有試過的話,她心裡哪裡會死心。所以剛剛才會忍不住對澄遠施展媚術,她的這種媚術早已經不是普通的色相,舉手投足皆可為戲。

        雖然剛剛遭受了澄遠的警示,但是她也知道澄遠沒有半絲的敵意和想法,這個修行精深的和尚,果然不是一般的簡單。她不由右手一拂鬢角髮梢,眼角不經意間再次自然展現風情。

        修行到了她這種境界,早就摒棄了單一的外相誘惑,就像有人著道了,都不知道什麼原因,因為這一切都太自然了。

        「諸位施主想必是為了下面這條長蟲,心下極是糾結吧!」澄遠猶如佛前羅漢,站在樹梢神光逼人。

        「尊者想阻攔某家等獲得它麼!」秦莊心中嘀咕一下,有種不妙的感覺,佛家可是講究因果報應的,如果他出手阻止大家的話,確實不是妙事。明明知道這個和尚不好想與,秦莊卻沒有半分退意。

        這條金四十八節顯然剛剛進食不久,食物顯然還在腹中沒有完全消化完,跑的話肯定不會太快。但是這可是一條修行超過百年的獸類,自然是已經成精的級數,有著它自己的生存之道,不然也不可能存活這麼久。

        它這麼旁若無人的修行,顯然沒有把眾人放在眼裡。如果澄遠再出手阻攔的話,它只要逃進山洞裡面去,大家只怕很難再抓住它。

        「阿彌陀佛,萬物皆有因果!貧僧雖然不知道諸位為何此刻要捕獲它,但是既然它遭此大劫,想必前生便有分說。貧僧只是偶然路過此處而已,雖然心中大是不忍,但是也知道輪迴因果,貧僧是不會阻攔諸位施主的!不過奉勸諸位施主,不管是它還是其它眾生,各位施主能夠少造殺孽,還是善莫大焉的!」

        「和尚知道如今天下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想爭奪天下嗎!」一直安撫白虎,沒有吱聲的馮碧唯,忽然輕輕的說話。「和尚又知道佛門為何那麼多人想成佛得道嗎!」

        「請施主指教!」澄遠沒有絲毫的感覺不妥,客氣微微頷首的向馮碧唯施禮。

        這是一個有著真正信仰的和尚。

        「逐鹿天下,為求名利,修行證道,所為長生!」馮碧唯淡淡細語的看著那條金四十八節,「它的修行無異於人類修行五百年,你說說我們要不要向它請教呢!」

        逐鹿中原,問鼎天下!名留青史!

        人為鼎鍋,我為麋鹿!不能求名獲利,便求長生不老!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有仙妖留存於世,誰人不想得到,何況是對於這群一輩子都在追求長生的人。

        阻攔他人問鼎天下,自然會屍橫遍野,一將功成萬骨枯!

        阻攔他人長生不老,更會成為鼎爐火炬,看遍人生潮起潮落,海枯石爛。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18:55
第一百三十二章 英雄

        澄遠看著這裡在場的人,心裡卻沒有絲毫動了嗔念的感覺,一直微笑的看著諸人。對於馮碧唯和南鋒翰的言語意思,他心裡自然比誰都明白。作為禪門雲門座下最出名的弟子,他實際上承襲了文偃大師的衣缽。

        當年禪宗六祖慧能大師,自五祖弘忍處得禪門真傳衣缽,因為受同門師兄弟的排擠,只好一路喬裝遠遁嶺南,隱藏了十多年才出來重新傳道。當然像六祖這種曠世奇才,千年才能出此一位。

        因為同門的排擠,自此禪門分為了南北兩宗!

        北禪頓悟著痕,自唐中葉以後法脈慢慢凋零!南禪頓悟重意,稱為生活禪,人人皆可成佛!佛家大開方便之門,自此禪門因為南禪的傳播方便,也沒有貴賤高低門檻而大興。

        自唐中葉以後,南禪在嶺南醞釀了幾十年之後,逐漸的由嶺北往楚地,江西方向發展。在六祖座下諸弟子的大力傳道弘法,南禪逐漸又走向了中原大地。

        而因為有南禪禪門布道之功,得江西、楚地各高僧大德弘法之力,各處信眾和皈依者漸眾隨從奔波學法。因為這種兩地學習的信眾太多,便形成了一個專有的名詞,江湖!

        昔日中原各處綠林、山寨、遊俠、劍客,把行走於中原各處的這種歷練,統稱綠林好漢。因為禪門的這種幸事,許許多多的的民眾信徒都四處奔波,於是大家把這種出門歷練學習,也都稱為了闖江湖!

        六祖後來坐化於嶺南韶州南華寺,自此南華寺被稱為南禪祖庭!師祖座下弟子眾多,其中最有名的公認有五人,便乃是南嶽懷讓、青原行思、荷澤神會、南陽慧忠、永嘉玄覺五位大師。

        懷讓大師自六祖坐化後,首先走出嶺南,居於古南嶽天柱峰,住般若寺。後來又把般若寺改為觀音寺,行六祖頓悟法門,創下了後世赫赫有名的南嶽派。唐天寶初年,大師圓寂於南嶽般若寺,後來敬宗皇帝賜謚號大慧禪師,世人稱為禪宗七祖。

        就是如今江湖上還是有南嶽派存在,他們立派南嶽衡山天柱峰,卻是極少在江湖上現身,卻乃是和北少林寺齊名的佛門大派。

        而他座下最有名的,便是被人稱為馬祖的道一大師,因為南嶽派真正揚名天下,便是因為馬祖道一。馬祖最初修行的卻是禪門北宗的漸悟法門,被懷讓大師開悟之後,稱為大師座下最有名的弟子。

        因為當時六祖的法脈,分給了幾個弟子。青原行思作為首徒,實得六祖法髓。而七祖的聲名事實上被荷澤寺的神會繼承了,他創立了有名的菏澤宗,還和南陽慧忠佔據了北地禪門的上風。

        但是神會的弟子和法系事實上後來不如馬祖,於是有人便稱呼道一為八祖。到了敬宗皇帝手裡,公開把馬祖道一大師的師父懷讓尊為了南禪七祖。

        馬祖對於這種稱謂不以為然,也從不和同門去分辨,因為他俗家姓馬,便讓人笑稱自己為馬祖。南嶽派後來在把懷讓大師尊為開派祖師的時候,把他尊為了南嶽派祖師,認為他是南嶽派實際上的第一代祖師。

        所以實際上,南禪自六祖慧能大師以下,到了南嶽馬祖道一的時候,再次的分為了區別於六祖法脈的另外一系。雖然馬祖後來也離開衡山,到了江西去布道行法,但是自此人們都稱馬祖一係為南嶽派!

        而道一大師最大的成就還有,他也是佛門漢傳史上唯一一個法脈之外,被人稱為祖的大師,當然有人認為他就該是禪門八祖。

        可就是因為馬祖的出現,使得後世到了如今天下,已經形成了禪門五宗六派,也就是後世所謂的一葉五花。

        馬祖座下最有名的,自便是創下洪州禪的懷海大師,百丈懷海之名天下揚。而懷海大師座下最有名的便是黃檗希運、溈山靈佑兩位大師。

        後人至尊推崇馬祖,不但因為他光大南嶽一系,乃是六祖再傳弟子中最有名的傳人,宏大了南禪南嶽一系。還有便是再傳至黃檗希運的座下時,其弟子義玄大師再入中原,恢復了昔日菏澤宗的榮光,在中原河北之地鎮州創立了臨濟宗。

        而溈山靈佑大師法名遠著,和座下弟子仰山慧寂創立了溈仰宗。一門衣缽承襲,馬祖再傳弟子居然創下兩個宗門,可見南傳禪門的威勢。在中華佛門信仰傳統史上,當是不世盛事和傳奇。如果加上當初馬祖的南嶽派,那可是六祖下一系出了三個宗門。

        而青原行思大師門下,有石頭希遷大師最是有名。他長壽達到九十一歲,在這個時代可以說就是個傳奇。雖然門下弟子也眾多,卻不如馬祖同輩著名。只有後來數傳到洞山良價一代,此時已是唐末危世了,這個良價大師座下有名的弟子曹山本寂,兩個人創立了有名的曹洞宗。

        而希遷大師的另外一個有名的弟子,乃是天皇道悟大師。他數傳至唐末雪峰義存大師,義存大師再傳當代高德師備大師,再傳便是當代有名的大師文益大師。文益大師在金陵清涼寺創立法眼宗,成為金陵唐國國師。

        當然,這裡值得後人疑問的便是,義存大師座下還有一個有名的大師弟子,乃是和師備大師同輩的所在。這個參修的弟子便是居於韶州雲門山的文偃大師,他後來創立了雲門宗,也便是澄遠的師傅。

        文偃大師參學諸多,但是世人一直認為他是馬祖一系法脈。但是他在雲門所傳一直都是雪峰義存之法,為什麼後人會產生有疑問?

        因為當初道蹤大師乃是馬祖一系直傳,文偃大師在他手裡開悟。而文偃大師最後在雲門山承襲的,也是知聖羅漢如敏大師的衣缽。而如敏大師也是不折不扣的馬祖座下法系,乃是馬祖再傳的弟子大安大師的弟子。

        身負馬祖座下再傳兩大弟子的法脈,偏偏最後文偃大師傳的,卻是青原一系希遷門下雪峰義存大師的法系,當真令世人費解,也成了禪門後世的一樁公案。

        後人便認為他遊學集幾家之長,後來在韶州創立了雲門宗,不能一概而論其法脈承襲而已。不過這個時候,江湖上已經把臨濟宗、溈仰宗、曹洞宗、法眼宗、雲門宗和南嶽派,稱為一門五宗六派!

        假如當初馬祖道一真的成為八祖,而不是人們口中的馬祖,只怕菏澤宗也會鬧出糾結來。

        雖然事實證明,後來菏澤宗不如南嶽和青原,但是神會還是不折不扣的七祖。雖然後來朝廷受到了一家獨大的南嶽一系的影響,把懷讓大師尊為了禪宗七祖,但是自此道一還是馬祖。

        因為佛門不爭!當然,因為文偃大師這樁事情,也有人私底下認為事出有因的。

        因為師備大師源於雪峰義存大師法系,得到過義存大師的認可,和文偃大師算是師兄弟。後來師備大師去江西境內,成了一代禪門宗師。門下的文益大師更是出眾襲法,得到了南唐朝廷的盛大禮遇,成為了自義存大師後又一個有名的宗師。

        不過偏安的南唐小朝廷,怎麼能和當初的大唐比較?

        偏偏雪峰義存大師在晚年,又收了參學的文偃大師這個奇才,當初在金陵的文益大師心中是否不忿沒有人知道。不過還是有人私底下揣測,是文益生怕自己的地位因為文偃大師的出現,而被義存大師再次否決師備一系,於是對同樣出於雪峰的文偃大師有所不容,到處宣揚文偃大師乃是馬祖一系。

        最後文偃大師沒有辦法,因為同樣是佛門南禪六祖慧能弟子,同樣追求的是頓悟法門,怎麼能因為糾結於法脈,而讓自己墜身於俗世的虛無。如果因此影響了修行,那皈依於佛門還有何意義,於是只有遠遁嶺南祖庭附近。

        靜心修行的文偃大師,參禪了知聖羅漢如敏大師,再次承襲馬祖座下另一系的真傳道脈,自此在鼎盛的佛門南傳禪門中突起,不但修建了禪門最大的禪庭,修繕了祖庭南華寺,再和金陵的文益大師分庭抗禮。

        不過如今兩個人都已經涅槃,而且作為佛門弟子表面不會展現爭強好勝之舉,誰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了。

        作為文偃大師的弟子,南鋒翰故意在澄遠面前單提馬祖的門人,把這樁公案對澄遠說出話來,其用心讓人馬上便明白了過來。

        合十低誦佛號,澄遠一臉寶相莊嚴。

        人生悲苦無度,有菩薩自入地獄,意圖度化六道輪迴,名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地獄惡鬼冤魂不盡不升佛道!

        這是多麼大的宏願,應被尊為天下第一願!

        澄遠卻不受影響!因為他便和當初的文偃大師一般,因為頓悟得道,已經得到了大師座下師兄弟們的覬覦。他卻自己遠赴蜀中傳道,避開了門中諸位師兄弟的糾結。

        這次回來嶺南,僅僅便是為了拜偈師尊的法塔金身。和他的幾個有名的師兄弟,如洞山守初、德山緣密、雙泉師寬、雙泉仁郁、實性自癢、清涼智明等一起互偈。

        因為路過五嶺地區,借道永州往蜀中而去,不料見到一路情形,不由前來觀看,居然碰到了這檔事。

        「善哉!善哉!」澄遠看著那金四十八節,目光中居然多了一絲憐憫。作為佛門弟子,他哪能不知道,這條金四十八節對於這些修行者的意義。

        萬事萬物事出必有因!

        「大和尚要阻止大家捉拿這條異種,只怕會成為大家的公敵哦!不知道大和尚有沒有這個願力,如果有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心態來,倒不妨出手把它趕跑了!」南鋒翰不陰不陽的看著澄遠,手下和渦妮調和不停,看渦妮心態又平和了下來,乘機便又出聲試探。

        道佛本就不容,唐時甚至出現過幾次滅佛的行動。而道家自唐初便得到朝廷的推崇,因為老子可是李家的祖宗。即使是到了衰敗的唐末,道家也沒有被損害過根本,甚至到了五代更替時,更成了普通民眾幻想的最好信仰。

        根深蒂固的思維,讓道士一直在心裡認為自己比和尚高出一截。雖然被主道稱為邪門歪道,南鋒翰也一直以自己是道門修真自詡。面對這個神秘莫測的澄遠,居然暗傷了渦妮的人,他自然不會放過任何攪動心神的機會。

        而且,南鋒翰用意很明顯,就是想把澄遠拉成大家的敵人。這裡的每個人顯然都想得到這條金四十八節,當然南鋒翰不會把尹家堡和連雲寨算在內,那些人在他眼裡不足一提。

        如果澄遠成了大家的敵人,每個人心裡便會多了幾分顧忌,如果相互防備的話,南鋒翰這兩個人無疑再次成為最大的贏家。

        「萬物存在於世,必然有其存在的原因,萬物消失於世,自然有其消失的原因!細品因果二字,豈是常理可以揣測。真人想必修行超過幾十載光陰,想必比貧僧瞭解更透。貧僧想問真人,如若一切都是著痕刻意,修真一途的因果報應幾人能還,修行勘破當真還能如此順利麼!」澄遠微微含笑,看著南鋒翰兩個人,那雙清澈的眼睛猶如有魔力一般,令人無法拒絕和迴避。

        「本大仙平生想殺即殺,想笑即笑,縱橫江湖,快意人生,修行從無阻礙。哪怕是千重困難,心中從來不會去考慮其它,倒是大和尚只怕又是個偽裝的泥菩薩罷,這些人只要出手的話,就一定會假心假意的出手除魔衛道吧!」南鋒翰不宵的看著月色下的諸人,一臉正氣的樣子,讓人看了只覺這個人還真是個好人。

        「真人倒是快語!」禪門弟子絲毫沒有因為旁人的褻瀆,而產生妄念。對著南鋒翰兩個人,澄遠合十行禮:「貧僧雖然沒有想過要除魔衛道,但是在想只要不損害大家的想法,又不傷害它的性命的話,倒是不失為一個最好的結局!」

        「大和尚的話倒是令人深思!」秦莊居然背負了雙手,手中的絲網雖然還是在手中,卻是放鬆了下來。知道此刻即使沒有自己手中的烏金天蠶絲網,這些人只怕也不會任這條異種離開了。心中默默的替它默哀,心中反而多了幾分欣喜。

        「咦!」本來聽了秦莊的話,南鋒翰想刺他兩句,忽然目光看著秦莊面前的金四十八節,心中動容了起來。

        原來讓人目瞪口呆的便是,一直沒有太大反應的金四十八節,此刻居然反應了起來。突然緊緊的盯著了澄遠,竟然探頭吐信似乎要衝向澄遠。

        一旁石塊下剛剛說完話的秦莊,感覺自己手心的冒汗了,以為是自己的聲音大了,驚動了它。他心中忐忑不安,更不要說他身後的四個人了。他們的位置正對著這條異種,看著它的舉動和氣勢,似乎要向自己衝過來一般。

        站的高的人卻看得清清楚楚,這條異種金四十八節,正緊緊的盯著對面樹枝上的澄遠。不知道它是從澄遠身上看到了危險,還是想對這個剛剛用禪唱迷惑自己的人發出警告。

        那翡翠般的眼神,雖然無人能夠看透,但是它盯著澄遠的樣子,大家都知道它時刻會發出攻擊。為什麼會這樣,一旁諸人心中各有計較,知道澄遠一定對它做了什麼。不然它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只對最後到來的澄遠發出這樣的表情。

        有人若有所悟,有人心中靜思,看著這緊張的場面,大家心中知道,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安靜。

        霎時間,場中又靜了下來,只有靈蛇吐信的聲音。

        !!!

        !!!

        千古江山

        英雄無覓

        孫仲謀處,舞榭歌台

        **總被

        雨打風吹處

        斜陽草樹

        尋常巷陌

        人道寄奴曾住

        想當年

        金戈鐵馬

        氣吞萬里如虎

        元嘉草草

        封狼居胥

        贏得倉皇北顧

        三十三年

        望中猶記

        烽火中原路

        可堪回首

        佛狸祠下

        一片神鴉社鼓

        憑誰問

        廉頗老矣

        尚能飯否!

        其音錚錚不絕,卻似乎傳出了老遠。

        聲音不止夾雜在陣陣馬蹄聲裡,而且居然在沸騰的馬蹄聲中清晰可聞。這把聲音抑揚頓挫,似乎飽含著感情,器宇軒昂的朗朗之音,令人聽了似乎渾身熱血沸騰。

        煙塵來處,百餘騎快馬匹匹都是精良的大漠好馬,這在中原偏南之地極為罕見。

        馬上的人個個都是青綠色的勁裝,一個個年輕的臉孔顯示出超人的冷靜。在一個一臉嚴肅的青年的帶領下,飛快的從官道那邊飛馳而來。一路煙塵一路勁風,看來氣勢衝天卻又不張揚。

        遠遠的看到路中間沒有動靜的邊城,還有那半空中如凌風一般飄然空中,正在閉目對峙的兩個人,大家眼中都露出了驚駭的神色。

        半空中的兩個人那超然的姿態,已經超出了常人能夠理解的範疇,就是江湖上的高手,也無法在沒有支撐的情況下,像神仙一般的翩然出現在空中。

        在無形強大的氣機圈內,兩個人衣炔飛揚,長發飄飛亂舞,猶如天神臨世一般。只怕普通世人看了,馬上就會伏地跪拜不止。

        這個為首的青年眼力不凡,身後的人員也不是普通人,雖然驚詫莫名,也沒有被兩個人超強的身手嚇到就此後退。他看到兩個人的狀態,揮手制止了隊伍的前行。

        審視了四周,自然發現了邊城救回的那些傷員,眉頭不由微微一鎖若有所思。他看了眼待在路中的邊城,眼中朝邊城露出詢問的神色,可是看到邊城眼光不住的眨動,卻絲毫不能動彈,便知道他肯定受到了某種限制。

        心中更是詫異,再次看向空中兩個人,已經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他見識過江湖上頂級的高手,雖然看不清空中兩個人清晰的面容,卻也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覺。

        這一百多人自動有序的靠近青年身邊,呈半圓形的扇狀隊伍,把青年拱衛了起來。大家策馬都站在青年身後,手中緊緊握住各種奇怪的武器。看著半空中的兩個人,明明知道自己遠遠不是對手,可是沒有一個人臉上露出怯意,似乎在等待著青年的舉動。

        空中的氣機圈內,乃是兩個人先天真氣凝聚的範圍,渾身都沉浸在曼妙的先天之境。不但身體隱隱約約,就是五官似乎都模模糊糊起來。邊鎬率先睜開了眼睛,看了眼這支隊伍,便又看向對面同樣剛剛睜開眼睛的楊炯。

        「這個少年郎倒是不錯!」邊鎬眼角居然凌厲了起來,兩個人根本都不用啟齒,傳音入密的使用在氣機圈內恍若天成。看向楊炯平靜的目光,邊鎬淡淡的說道:「楊兄一定認識他吧!」

        楊炯沒有馬上回答,卻是微微的點頭示意,看了眼官道上被眾人擁護的那個青年,青年渾身氣機一覽無遺,楊炯臉上多了絲笑意。便又飽含深意的看向了邊鎬,也微微笑了起來:「確實是認識的,不過不熟悉而已!倒是他跟隨的那人,邊兄卻是再熟悉不過了!」

        「哦!」邊鎬若有所思,修行到了他們這個境界,一個提示足以令他有所預知。接著便說道:「既然是楊兄認識的,又是個不錯的苗子,某家倒不好責備了!」邊鎬居然語氣中有了絲嘆氣,看著那個坐在馬上的青年,眼中居然多了幾分憐憫。

        「剛剛這裡的殺戮,便是你率人所為罷!」青年正看著空中兩個人的狀態,耳邊忽然便響起了邊鎬淡淡的聲音。「當真是好手段,好英雄啊!」語氣中明顯帶著挪喻之意。

        青年似乎知道要面對兩個人,沒有在意邊鎬的語氣,而是吃驚對方怎麼知道自己剛剛率人伏擊了唐國軍隊。看兩個人沒有再出聲,便知道對方一定想聽自己解釋。

        拱手朝兩個人施禮道:「小子嶺南曲去疾不才,今日有幸在此得見高人!只因小子身負朝廷所托,目前駐守遂州城。方才的殺戮乃是雙方預知的攻堅戰,小子用火攻後方能各個擊破,方法不值一提,但是使命在身,不是他死便是我亡,非常時機不得已而為之。如若兩位前輩有所指教,小子誠心受教!」

        不卑不亢,聲音錚錚,方才的吟唱顯然便是出自他口,正是嶺南自新帝劉繼興登基後,首得新州的曲去疾。如今他正是遂州刺史,本來一直跟隨在潘崇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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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傷

        「雖然手段狠辣,卻倒也不失幾分氣魄,如果只是忠人之事,身負責任前來作為,這般手段果然令人歎服,以後倒也不失可以成為一位果敢決斷的人物!」邊鎬頓了一下,似乎想從曲去疾眼裡看出什麼來。

        可是他似乎發現不了什麼,因為他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隨從僕人,而是一個在短短時間便成長了起來,可以自己獨當一面的人才。

        曲去疾正微微含笑看著自己,雖然一身修為在邊鎬眼裡不足為奇,可是看去他氣度風采,卻絲毫不遜於一代先天高手。而且看著他是神態感覺,邊鎬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這種微妙的感覺,雖然似乎有些奇妙,可是到了邊鎬這種級數的高手,平時任何東西或者人物,只要在面前出現過,根本便不會忘記,甚至有著深刻的烙印。

        雖然沒有聽過自己熟悉的那人有弟子,可是看著曲去疾的樣子,邊鎬知道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邊鎬心中有些讚賞曲去疾的自若,淡淡的又說道:「殺機太重非好事,雖然自古便有一將功成萬骨枯的說法,但是如若一味殺戮往前,縱使得以功成名就,不但在修行之途會墜入修羅道,只怕就是以後修煉有成,也更會成為一位只會嗜血的殺神!」靜靜的看向曲去疾,身經百戰的邊鎬如是說。

        他征戰幾十年,更是唐國有名的名將,一生可以說是殺戮無數。生平征張遇賢、平閩國、收馬楚,可以說戰功赫赫。就是被俘進入中原,都被周主郭榮格外禮遇。在割據一地的勢力中,邊鎬的大名可是排在前五的戰將名將。

        曲去疾似乎知道邊鎬的威勢一般,雖然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但是對方的氣勢只能高山昂止。雖然坐在馬上卻沒有馬上吱聲,恭恭敬敬的看著兩個人。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雖然和楊炯不是很熟悉,卻是見過楊炯在劉繼興身邊的,何況有潘崇徹這個高手在身邊,眼界已經不知道比一般高手強出了多少。這樣一位隱身在皇帝身邊的絕代高手,和一個同樣是神秘莫測的高手對陣,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學習好際遇。

        曲去疾沒有把目前的形勢看成困難,甚至沒有考慮自己目前暫時的安危,這可是兩個可以隨手收取自己性命的人物。雖然自己肩負重任和囑託,曲去疾更知道自己就是在危險中成長起來的。

        此刻在他們身上感受到的危險,不比那個和自己朝夕相處的潘崇徹給的壓力,自己經受了十二生肖的不斷騷擾,也頂住了無數的刺殺和伏擊,如今按潘崇徹的說法,自己正處在一個十分微妙的階段,要想有所突破,就必須有著非常的壓力和際遇了。

        雖然潘崇徹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顯露,表現出什麼殺機和壓力給自己,可是冥冥之中高手的那種壓力卻是相通。即使現在潘崇徹對自己再好,曲去疾也會經常去揣測他的心思,潘崇徹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壓力。

        畢竟自己當初的主子曲句,可是和潘崇徹一直不對路,嶺南軍方的人都知道。可是自己和潘崇徹接觸之後,曲去疾知道是皇帝劉繼興故意的安排。心裡也便明白了一個道理,修行到了潘崇徹這個級數,其實早已經看破了許多人間繁華和恩怨,他們心裡追求的東西,已經不是普通人可以揣測。

        跟隨潘崇徹這個軍方大佬,劉繼興的用意大家都知道,是為了讓曲去疾監督潘崇徹。一個可以威脅到自己皇位的軍方大佬,又是自己皇位競爭者的至親,作為皇帝如果沒有懷疑的話,一定是不正常的。

        可是潘崇徹的表現,不但讓曲去疾無懈可擊,就是皇帝劉繼興也無話可說。潘崇徹不但無私的教授曲去疾,還多次對他加以輔佐。皇帝雖然一如既往的制衡潘崇徹,曲去疾也仍然執行皇帝的命令,可是潘崇徹的行為,已經令曲去疾受益匪淺。

        修建新的遂州城,擴充遂州城的勢力範圍,不斷加固嶺南邊防的穩固性。曲去疾還培養了一批傑出的青年將領,這是嚴格按照皇帝劉繼興的佈局去實戰。曲去疾眼界自然便開闊了許多,這是許多人無法企及的機會。

        「當代還真難得有幾個,如你一般果決的青年將領!」邊鎬看向楊炯,語氣居然有些唏噓,他在唐國幾十年,知道如今唐國後繼的將領無人。尤其是朝廷裡都在忽悠皇帝,大家都沉醉在醉死夢生之中。

        皇帝當天倒也雄心壯志,先後殲滅了閩國和楚地,就唐末以來,可以說是戰功卓著。在一幫將領臣民的輔佐下,想著一統天下。可是自從身邊匯聚了一批奸宦之後,圖於享樂不說,還大肆猜忌朝中的重臣。

        最主要的便是在五鬼當道之後,一班臣子連建言都不能進,促使許多臣子都生出了隱退之意。邊鎬上次淮南失利,便是受累而已,但是他連反辯的機會都沒有。

        皇帝李璟在遭受了幾次敗仗之後,心裡大受打擊不說,還受到一些目光短淺的人慫恿,把割據一方的優勢,降低到了苟且偷安的狀態。也讓曾經兵力最強,民眾最富庶的唐國,變成了如今周國的附藩。

        邊鎬不泛南征北戰,卻仍被人稱為萬家生佛,自然是因為邊鎬為人宅心仁厚。即使是征戰四方,轉戰南北各地,除了首惡和敵軍首領,從來都是約束手下少造殺戮。

        不管是當初的閩地王家,後來的馬楚子弟,都對邊鎬這個名將尊敬有加和信服。這也是金陵朝廷,沒有對邊鎬做出過分的舉動的原因。

        邊鎬心裡比誰都清楚,在東京閒置被俘時,一直沒有突破的境界,卻有了一些明悟。回到金陵之後,皇帝不說棄之了邊鎬,邊鎬自己也主動遠離了朝廷,對自己的修行有了新的認識。

        這次能夠來到邊境,對於邊鎬來說,無疑更是一次難得的際遇。此刻似乎似在讚賞曲去疾,卻是想徵求對面楊炯的想法。楊炯不但是此刻自己的對手,也是此生注定的對手。畢竟楊炯可是一直在興王府,這個曲去疾可是嶺南的將領。

        楊炯雖然似乎默默無聞,可是當年他的真名叫做譚令傈,那可是嶺南叱咤風雲的所在。不但當年還是漢高祖皇帝劉岩座下悍將,難得的也是劉岩幾個親授高手之一。當然他真正出名,卻還是當時做了還是王爺的劉晟的客卿。

        後來劉晟成功做了嶺南皇帝,楊炯幾個人從龍得勢。雖然有人說劉晟事後殺人滅口,但是一直隱姓埋名在劉晟身邊的楊炯知道,其中的內幕不是常人所思所想。

        民間朝廷以為譚令傈幾個被劉晟殺了洩憤,江湖上卻還有很多人知道,譚令傈幾個沒有幾人遭殃。

        「邊兄卻是過譽了!」楊炯靜靜看著邊鎬氣機減緩,知道他和自己的決鬥終於還是沒有來到。

        雖然神交已久,甚至注定了此生需要一決勝負的兩個人,卻從一開始就沒有進入狀態。或者說,兩個人的心境都發生了驚人的變化,似乎感覺此時還不是最佳的時機。

        短短的不過片刻時間,本來當代最有名的一場決鬥,也許就會發生在這無名的小山坡。可是因為曲去疾的到來,還有一些極為微妙的情形變化,居然使得這場曠世大戰沒有發生了。

        很多人也許不會知道,剛剛這裡發生了什麼。可是楊炯和邊鎬兩個人都明白,兩個人知機的都收斂了雙方的氣機。

        聽著邊鎬一邊稱讚曲去疾,楊炯心裡自然考慮過,這個敗在霸刀潘崇徹手下的高手,自己這些年最大的對手,會不會就此毀了曲去疾這個人才。但是當他看著邊鎬的神色,便知道自己還是有些不瞭解這個平生的勁敵。

        雖然自己和他在一個級數,而且這些年也沒有聽過他有所突破,但是他要在自己面前殺一個晚輩的話,自己還真沒有把握可以周全,畢竟自己和他只是神交,他有多少手段自己只是揣測。

        如果只是單純的行走於江湖,自己自然不會考慮這些。可是自己如今是劉繼興身邊重要的客卿,邊鎬昔日也是唐國最重要的將領,這次來邊境這裡,更可能肩負了重要的任務。

        一念至此,楊炯便知道自己方才心裡所慮,已經影響了自己的分辨力。自己還是過分注重了外因,對於一個修行由武道而入天道的高手來說,這可是一個不好的外因。

        楊炯雖然極為自負,但是也知道嶺南一地,當初自己身邊有師吾和潘崇徹兩個人,雖然對自己的修行有重大助益,卻也是心頭的一大障礙。

        後來潘崇徹受劉晟猜忌,雖然隱身於朝廷,但是掛職內侍監,已經沒有了第一武將的魄力。而自己專於修行一途,在宮裡又沒有外力打擾,自己的一身修為隱隱便要超越了潘崇徹。

        這些年在興王府,雖然一直沒有真正和潘崇徹交手過,但是自己常常和師吾切磋,以師吾略勝半籌的修為看來,自己和潘崇徹當在伯仲之間。

        楊炯對自己可以說更具信心,尤其夏輕侯到來興王府,使得他得到莫大的機緣。因為作為奇藝榜排行第三的夏輕侯,其實在當代就是排行在第二位。孔雀明王董伽羅不願自認第一,天下無人敢以踰越。

        世上見過夏輕侯的人,都知道他就是一柄傲笑天下的神槍,幾乎已經是天下無敵的名詞。而處於《名人奇藝榜》一人之下諸人之上,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只有遠在西南的孔雀明王,才配當他的對手。

        孔雀明王已經太多年沒有人見過,光是從他弟子的身手,就可以對他的身手可見一斑。雖然有許多人甚至也對夏輕侯不看好,但是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是孔雀明王的對手?

        夏輕侯來到興王府,站在了劉繼興一邊,卻和楊炯沒有了半分敵意。同樣作為奇藝榜高手的師吾和潘崇徹,自然希望可以和夏輕侯親近一番。但是一個排行第六實際第五,一個排行第七實際第六,和夏輕侯還差著兩三個排位,就是挑戰人家也不會同意。

        夏輕侯進來興王府的那天,楊炯就去拜會了。當然不是去挑戰夏輕侯,作為劉晟貼身的客卿親衛,他必須要去看看夏輕侯的來意。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麼,沒有人知道其中的經過。

        不過知道夏輕侯來意,居然是為了保護當時的衛王劉繼興,不但使得劉繼興在皇帝劉晟眼裡再上台階,也使得楊炯的心境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甚至影響了作為好友的師吾。

        嶺南一地,雖然在當代割據各地勢力,並沒有什麼出奇之處。可先是有排行第一的劉岩做了皇帝,後來又有楊炯等三個奇藝榜高手在位,使得周邊的割據勢力不得不慎重。

        這個以武力說話的時代,有著楊炯三個人的嶺南勢力,就好比有一扇無形的屏障。已經油盡燈枯的劉晟,做出了最明智的選擇,更是在楊炯、師吾、潘崇徹三人之間做出了妥協,這自然有夏輕侯帶來的威力,還有他身後更神秘的力量。

        嶺南三個絕頂高手之間,在原來的那絲爭強好勝,已經做出微妙的調整。師吾、楊炯選擇了再次輔佐劉繼興,和夏輕侯變成了有益的交流。而潘崇徹更是明確的發揮了自己的力量,選擇出任外地戍邊,再次成為了嶺南手中的利劍。

        夏輕侯的到來興王府,最明顯的便是使得楊炯初次突破,進入到了先天境界的更高層次。繼而便是師吾也大受催進,因為他和孔雀明王有過交集,夏輕侯顯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倒是站在軍營的潘崇徹,他掌握了興王府當前的大局後,明確的知道了局勢對於自己的選擇。不但約束桂王不能張揚,更是親自無怨無悔的接受了劉繼興的安排,所以一直沒有和夏輕侯切磋。

        夏輕侯同樣隱身於皇宮,卻從來不和外界接觸,分庭抗禮在皇宮裡修行,楊炯卻知道因為有夏輕侯在側,那種無法言語的微妙感覺,使得自己已經再上一個台階。

        當初對素未謀面的邊鎬都沒有什麼把握,如今楊炯卻恨不得馬上和越級的潘崇徹放手一搏。這次因為劉繼興的佈局,楊炯接受了劉繼興的所請,親自從興王府趕來遂州府,向潘崇徹和曲去疾傳達機密。

        沒有想到在遂州沒有碰到曲去疾,短暫見到潘崇徹,雖然有了幾分把握,卻沒有時間來浪費,更不能去破壞劉繼興的大局。聽潘崇徹說了曲去疾的任務,便匆匆趕來會面,一直到這裡尋找才碰到。

        看邊鎬似乎沒有了半分鬥意,便也慢慢的收斂了氣勁,一時間本來似乎凝固的時間,似乎緩緩的又流轉了起來。氣機圈內的元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被兩個人吸收進七竅。兩個人的面孔逐漸清晰了起來,人卻還是漂浮在空中,腳下一直急旋的龍捲風,也似乎逐漸的變柔緩慢了起來。

        曲去疾也算跟隨在潘崇徹身邊有些見識,何況去見皇帝劉繼興的時候,也是見過一直跟隨在皇帝身邊的楊炯。看清眼見正是楊炯在面前,心中自然不免稍微放鬆了下來。

        兩個人雖然身手高絕,但是曲去疾也沒有太過於驚訝,畢竟潘崇徹可是排名還在兩個人之前。雖然如今還真不知道三個人誰強,但是至少不會相差多少。

        何況自己身邊跟隨的這些人,有二十個是持有火槍的戰士,每個戰士都是從綠營選出的精銳,然後再次接受特種訓練出來。

        當天潘崇徹見到這些人的時候,都感慨的曾經評價過,如果有二十到三十條火槍對著自己,即使不死肯定也難免受傷。如果加上先天高手在側虎視,只怕自己也萬難倖免。

        如今的綠營左都指揮使是伍忠漢,那是出自於楊炯弟子伍彥柔門下八衛之一,被劉繼興慧眼識珠挖掘出來。平時嚴格執行劉繼興的策略,實行後世的軍事培訓,每個人拉出去的話,都可以獨立指揮作戰和領軍。

        別人不知道的是,劉繼興採取的就是後世民國初年,黃埔軍校的培養人才的策略。

        曲去疾便對自己的牙兵親衛極為自信,何況自從駐守遂州城,可是面對過不下於幾十次的刺殺和伏擊。曲去疾固然早已經習慣,潘崇徹也知道這種鍛鍊的好處,對於曲去疾的提升來說卻是更好。

        出於曲去疾身份的敏感,潘崇徹自然不希望他出事,故而不管他去哪裡,至少有二十個以上的火槍手跟隨。

        「如若嶺南人人都是這般,天下唾手可得矣!」邊鎬幾乎和楊炯一起落地,兩個人站在了一排,卻仍保持著一丈的距離。當然,這種距離對於他們來說,只是眨眼之間而已。

        「既然偶遇,不如一起看看這個年輕人做了些什麼如何!」楊炯含笑看向邊鎬,居然對他做出了邀請。

        「求之不得!」邊鎬含笑揮手之間,邊城已經得以脫身前來。

        !!!

        !!!

        冷冷的看著面前的人,郭鏡沒有了半分爭強好勝的心裡。大局在握的時期,自己沒有必要為了武力,而去耗費無謂的時間。

        潘楊嘴角居然溢出了一絲鮮血,幾乎連手中的長槍都握不住,面對面前四個面色沉靜的對手,他首次收起了輕視之心。這可只是郭鏡身邊四個親衛之一,居然眨眼便斬殺了自己十多個親衛,攻到了自己面前。

        郭鏡用意很明確,只想擒賊先擒王,早早的拿下潘楊,結束這場所謂的戰鬥。他沒有讓鄭拓出手,因為鄭拓的主要任務只是保護自己,以他百毒王的名頭,如果他要出手的話,這裡沒有人可以在十息內還能存活。

        隨著修為的加深,鄭拓已經很少出手,除非是自己傷到自己。可是面對同樣級數的高手,以鄭拓擅長施毒的技巧,也有很多人無法對他造成傷害。

        除非是遇到高陽翾這種級數的高手,這種已經很少出現的絕頂高手,也極難因為世俗的問題而出手,不過面對他們的話,受傷還是在所難免。

        鄭拓就是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對方雖然沒有針對自己的意思,但是卻明顯剛剛試探了自己。這種令鄭拓都感覺到壓力的人,使得他前所未有的慎重起來,不得不告訴了郭鏡這人的存在。

        對方是敵是友,鄭拓不敢斷定,但是對方的身手,就是自己都無法隨意捕捉,讓鄭拓還是做出了全套的準備。

        高陽翾遠遠的看著雙方,當然,平時像到了她這種級數的高手,也很少會因為一些事情去動手。

        修行了這麼多年,體內積聚的元氣和精華極為難得,如果受傷或者傷神的話,那就不僅僅是需要重新修煉。更重要的便是,隨著受傷的情形,都有可能影響以後的精進和修行。

        看著郭鏡都揮著橫刀,一往無前的衝進了對陣的戰場,和鄭拓還有另外一個親衛,三個人一組的陣形,對楚軍進行著絞殺和追逐。

        忽然,高陽翾眼睛一亮,目光如炬的看向場中。

        原來,潘楊身邊本來有個貌不出眾的親衛,一直和普通的親衛一般,和一些親衛共同對抗那四個親衛。可是郭鏡率著兩個人也攻過來的時候,他一直隱忍不發的身手,突然間就變強了起來。

        忽然在潘楊身側一旋,背貼潘楊用手中的一對短拐,舞成兩團飛旋的拐影,瞬間便擊飛其中兩個郭鏡的親衛。身子絲毫不停一腳踏在一個楚兵大腿上,居然猶如幽靈一般出現在郭鏡身後。

        鄭拓發現不妥的時候,對方左手的黑沉沉的鐵拐已經擊下,正是郭鏡後背空門的位置。這一下如若擊實的話,郭鏡就是不死,只怕一條命也要去掉一半。鄭拓呲牙欲裂,他站在郭鏡的左側,卻想回救已經不及。

        噗!一聲悶響,鐵拐狠狠的擊打在郭鏡的背上。

        一口鮮血噴出,郭鏡幾乎趴在了地上。那個使拐的高手,右手的鐵拐沒有再擊打下來,臉色發黑直直的便從空中掉下,單膝便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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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羽翼

        突如其來的變化,卻是百毒王鄭拓看到自己被人戲弄,雖然作為一個先天高手多年,心境已經大大提升到了極高。卻也不由心中盛怒,畢竟不知道郭鏡傷勢如何,郭鏡的安全可是自己的職責。

        本來作為昔日中天八國的四大天王,如今的自己卻甘心做了一個戰將的護衛,對於一般人來說顯然難以承受。可是當天自己受到師吾和楊炯的勸說,再看到連夏輕侯都做了劉繼興的保護人,於是在劉弘達身亡時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改投明主,這是師吾和楊炯的原話,鄭拓得益於和幾大奇藝榜高手的交流,對鄭拓的幫助自然不言而喻,而且改投劉繼興門下,他似乎沒有輕視的意思,還把自己提升為皇家客卿,這對於鄭拓和漆栝兩個人來說,顯然比昔日在劉弘達面前更榮耀。

        鄭拓雖然沒有對劉繼興信誓旦旦的效忠,可是還是信服了師吾幾個人的勸從,何況高手的自傲也讓他不宵為之。後來他和漆栝兩個人歸心,把當年跟隨的不少高手,都一一介紹給了劉繼興。

        當年作為中天八國的四大天王,無外乎為了名聲,跟隨劉弘達隱身多年,無外乎為了心中的不甘,跟隨劉繼興基本上已經滿足了昔日的心裡。所以跟隨在郭鏡身邊,看到郭鏡的成長,他有時還會不時點撥一二。

        今日來到這裡中伏,本來也在郭鏡的意料之中,不過鄭拓和郭鏡都沒有在意。因為剛剛鄭拓敏銳的感受到,暗中似乎有人窺探,雖然不敢肯定是不是真的,但是作為一個絕頂高手的預知,鄭拓還是比很多同級數的高手強出許多。

        也就是因為這種預知,令鄭拓心中多了許多戒備,一個自己無法感知的高手,如果要向郭鏡攻擊的話,自己也無法保護周全。但是作為一個絕頂高手,明明知道對方的強盛當前,鄭拓也沒有半分怯意。

        一個先天高手,如果在心境上受到挫折,只怕此生無望寸進,這對於高手來說寧毋於死。所以許多人在關鍵的時刻寧願死,也不願意改變自己心中的想法。

        修行一途雖然艱辛,卻也有不少人以武入道,進入先天境界。可是,也就是因為這種執著的追求,不願意改變自己的信念,最後都折翼在先天之途,不能達到最後的破碎虛空。

        鄭拓明明知道壓力,也沒有退讓的意思,這是一個高手必備的心態,但是他也不會傻傻的不知迴避。這麼多年可以保全自己,鄭拓也不是個愚昧的人。

        雖然對保護郭鏡的安全,此刻心裡重新有了認識,更又再次明白了人外有人的道理。心中沒有了那些疑慮,卻也一邊緊緊的鎖定了四周,一邊暗自準備了最強的招數。

        這種雙向的防備,只要對方露出敵意,以鄭拓的身手和絕技,只怕對方也難以全身而退。按鄭拓心裡最差的打算,只要對方不是夏輕侯那種級數的,他都不怕對方有偌大的本領。

        面對這個隱藏在潘楊身邊的高手,確實也是大出鄭拓意料之外,可想這個世界上高手太多,對方居然也會隱匿渾身氣機的功夫。既然已經援救不及,鄭拓沒有遲疑的餘地,便施展自己的獨門絕技,直接便給這個使拐的高手下毒。

        這個使拐的高手一直隱忍,顯然是很有目的的計畫,現在想來潘楊的反應,他果然也是早有準備。他雖然有一手不錯的槍法,但是面對聲名赫赫的湘西王郭鏡,沒有幾手準備和安排,他哪裡有信心可以直接搞定。

        一個不弱於自己的高手,顯然不是一個無名之輩,卻甘心蟄伏在潘楊身邊,不是周行逢的安排,就一定是潘松的主意。

        這個男子居然確實是個難得的高手,而且是周行逢身邊網羅的奇士之一。此人名喚張磬,乃是出身湘西北挨近長江的一個小門派,此門派名叫水師門,在江湖上都很少有人知道。

        水師門門下弟子不多,這個張磬雖然也是個先天高手,卻一直也默默無聞。只因為周行逢幫助過水師門,對水師門有過大恩,門中才派了兩個弟子來幫助周行逢,這個張磬就是其中之一。

        因為自幼修行,張磬並沒有太多的妄念,所以一身修為當真也是可以收放自如。雖然沒有爭強好勝之心,但是對自己的修為還是頗為自負的。

        如今卻沒有想到,同樣是一個擅長於隱身的高手,而且致命的是對方還會施展劇毒。張磬跪在地下的時候,臉色已經漲黑,臉上黑筋畢露一臉不信的盯著鄭拓,卻因為真氣渾厚,想把身體內的劇毒逼出體外去,居然還沒有立時斃命。

        鄭拓這手毒功名喚《聞風毒膽》,乃是利用先天高手獨有的修行能力,掌握凝聚著天地間靈氣,然後把修煉的劇毒運用到這股靈氣裡面。最重要的手段,便是將這蘊含劇毒的靈氣隱而不發。

        目的自然便是在交手的時候,驟然間把這股凝聚的靈氣,突然射出去對方面前,作為先天境界的高手,自然會對天地間的靈氣格外敏感。只要他渾身任何位置,吸收了這蘊含劇毒的靈氣,一時間將無法反抗。

        因為鄭拓手上的劇毒乃是無色無味,中者幾乎都沒有知覺,比他強的甚至都無法發覺,比他弱的根本就用不著。只要這種劇毒完全附身到對手身上,可以說中者不出三息便會斃命。

        雖然看著對方沒有一時斃命,鄭拓心中有些驚訝,驚訝於對方身手不弱,感慨自己的另外一個收穫,不可輕看天下任何人。但是看到對方想至郭鏡於死地,既然是各為其主,就不必手下留情了,管他是什麼人,不管他為何和自己一樣潛伏,鄭拓已經沒有了這份心思。

        甚至都沒有絲毫的停留,鄭拓便手起刀落揮頸而下,順手便切落了他頭顱,乾淨利落不帶半分滯留。

        隨後一手便扶住了郭鏡,生怕他出了意外。

        郭鏡臉色已經煞白,他畢竟不是內家高手,只是在劉繼興的培訓下,成了一個合格的特種戰士。如果是以前的話,高手的掌風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郭鏡是幸運的,被劉繼興安排來楚地的時候,劉繼興雖然有任其自然的想法,但是為了籠絡人心,還是親自教授了劉家的絕學,高祖皇帝賴以成名的《升龍功》。

        劉岩當年雄踞《名人奇藝榜》多年,即使自己退下奇藝榜,孔雀明王卻不敢自稱第一。雖然這可能有孔雀明王怕樹大招風,也顯示出明王對劉岩這個第一高手的尊重。

        作為劉岩的絕學,已經不是普通人可以得到的了,何況是嶺南天子家的秘笈。郭鏡得到劉繼興親授的秘籍,心中的感動可想而知,他雖然沒有施真人這種高手來擴展經脈,但是有鄭拓這種高手在一旁指點,也是達到了非一般人可以理解的高度。

        雖然郭鏡現在已經修煉真氣,但是和江湖上一般高手比起來,都還要差許多了。不過因為勤修不輟,加上有人指點引證,他早已經入門多時,體內也有了微弱的真氣,比一般的武將和學習外家功的人,是已經強出了太多。

        一道真氣渡入郭鏡體內,鄭拓有些急迫卻有些驚訝。原來真氣進入郭鏡的體內,飛快便運行了一週天。馬上便知道了他身體內的各種情況。

        被張磬的鐵拐在背後重重一擊,郭鏡內臟雖然受到了震擊,卻遠遠不像鄭拓想像的那麼嚴重。這倒是太令人驚訝了,因為以張磬的身手,那樣一擊而中,就是一塊鐵板都會敲個坑。

        而此時郭鏡體內的五臟,雖然有小小的震動移動和受傷,卻真的是無大礙。鄭拓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還以為是自己的眼花了。

        耳邊慘叫不斷,有的是楚兵被郭鏡手下的特種兵收割。這些人沒有花哨的架勢,有的是劉繼興從後世帶來的殺人技巧。不擇手段不論技巧,各種各樣的形勢擊倒面前的敵人。

        當然,還有一片慘叫聲,卻是那個使拐高手張磬的頭顱被斬下,噴出來的鮮血濺到幾個旁人,恰好有幾個都是楚兵,被那鮮血沾上之後,雖然不像張磬那樣,馬上就倒地身亡。但是身體肌膚都腐爛了起來,而且那腐爛的地方越來越大,臭氣熏天慘叫不止。

        一個郭鏡的親衛不小心也被沾上,鄭拓自然是見過他的,看到他無助的眼神,不由扶著郭鏡飛快的到他身邊。卻快速的點擊了他傷口附近,給他喂進去一粒丹藥。

        鄭拓讓他挖掉傷口的爛肉,那個親衛看到一旁楚兵的慘狀,和自己身上腐爛的傷口,哪裡敢有絲毫的停留,掏出了匕首便切肉。

        「張師傅!」眼見張磬被鄭拓一刀斬下頭顱,被郭鏡兩個親衛纏住的潘楊一聲痛叫,卻沒有辦法過來援手。他自然不知道張磬怎麼被人斬殺,卻知道對方居然有人身手還要強過張磬,潘楊心理面立時涼了半截。

        眼睛餘光看向四周,對方三個人一組,幾乎沒有障礙一般的,收割著自己手下的生命。本來穩操勝券的一次行動,以為有了張磬的助力,會更加的如魚得水,沒有想到只是一息之間,情況居然就此逆轉了。

        高陽翾看著鄭拓抓起了張磬的鐵拐,看著上面一個被擊彎了的小弧度,高陽翾嘴角居然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這個鄭拓果然不是一般人吶,居然馬上就會想到這一點。

        高陽翾本來沒有打算干預這件事,但是看到張磬要偷襲郭鏡,不知道為什麼忍不住就出手相助。高陽翾絕對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主,何況當年地獄門雖然號稱天下第一大派,但是門下弟子的名號,可都不是好聽的。

        郭鏡自然也想不到,自己剛剛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如果實在要說高陽翾為什麼要出手的話,當然是來自於郭鏡在楚地的名聲。那些密黨所做的功課,對老百姓所做的幫助,對地主惡霸做的懲罰,哪一件都是匯聚民氣所為。

        所有的這些,一切授意都來自於郭鏡這個湘西王。

        高陽翾心裡甚至有些喜怒無常,那是因為心裡的壓抑,和為了拯救嬛嬛的原因。不管她心裡天生如何,郭鏡在楚地所為不說,所圖更不論,他的命令卻讓高陽翾暗暗讚賞。

        所以,可以說是高陽翾不想郭鏡受人暗算,何況是一個隱藏的先天高手,去伏擊一個帶軍的武將。高陽翾忍不住出手了,準確的救下了郭鏡。

        成功的道路有千百條!!

        只有你成功了,這條路才能稱為成功之道!

        高陽翾不管郭鏡是不是要做湘西王,不管他是不是要做楚王,至少他現在所做的,卻是拯救了許多人,所以高陽翾沒有遲疑。雖然自己獻身於母神,但是自己這麼做,是不是也是在救更多的人。

        如果沒有了郭鏡,這些人會不會更淒慘,為了讓許多人生存,不管郭鏡有什麼理想,不管他成不成功,高陽翾感覺自己至少做到了。

        世上有許多事不一定如願,而你成功的這條道路,別人去走卻不一定會成功,就是模仿著進行,也會因為人的不同而出現差別。但是,也許因為有郭鏡這個人,萬一他成功了呢!

        當然,也有人會就此成功,但是這種成功的幾率有多大?高陽翾沒有去考慮過這個問題,只知道,現在只要郭鏡還活著,還去做這樣的事情,就一定會有很多人受益。

        很多人在追逐成功,很多人成功!很多人在追逐成功,很多人沒有成功!

        世界就是如此,人生就是如此!

        成功的路上不是只有一個人,他她會需要許多人的幫助!一個人的成功不叫成功,一個人的成功,必然會帶動許多默默無聞的人的成功!

        高陽翾沒有感覺自己偉大,她只知道,如果自己出手救下郭鏡,對於很多人來說是好事。自己的所作所為,不一定要讓人知道,但是因為自己的一個小小助力,可以讓郭鏡繼續前行,這就足夠了。

        成功的路上需要很多人的幫助,也許別人都不會知道他們,也許根本沒有多少人會在意他們,但是沒有他們,就沒有這些人成功的人的存在。

        看著場中局勢已經扭轉,郭鏡幾乎都沒有休息,在他的帶領下大家飛快的把大局控制。不但潘楊傷痕纍纍,就是一旁有些楚兵看形勢不對,都開始出現偷溜了。

        對於這種殘局的收拾,高陽翾自然沒有興趣再看下去。郭鏡雖然受了輕微的傷,但是有鄭拓這種高手在,局勢已經沒有懸念。何況他手下的這些人,可以說個個都是一往無前的氣勢。

        潘楊這個將領都已經不濟了,別人就更不用說了,冷兵器時代的戰爭,武力決定了一切。

        郭鏡生俘潘楊的時候,高陽翾已經在數里之外。鄭拓感覺到了這種沒有壓力的舒適,心中暗暗慶幸大家的運氣。看著郭鏡指揮人收拾殘局,更加相信了劉繼興的眼力,更加相信了郭鏡的運道。

        卻說高陽翾腳下不停,一路沿南行而下,雖然有了這個小小的插曲,但是心中始終記掛嬛嬛,便不再做任何停留。更是特意繞開了鄉鎮村寨,專門在荒郊野外施展絕世修行。

        當真是瞬息百米,眨眼便在裡外的神速。她雖然還沒有達到御劍飛行,土遁千里的神技,但是一身提縱輕功術,早已經超脫了普通高手認知的範疇。

        此時體內內息生生不息,當真是源源不斷的供給,所過之處恍如一陣香風,只見余影渺渺,哪能見到他的人影。就如後世飛馳的快車一般,轉眼間已經是他境。

        高陽翾平生縱橫江湖,去過不少地方,對地形極為熟悉。往往疾馳一段,便會登高一處,看準前方方向後,便再次馳行不停。就是這種瘋狂而又令人膛目結舌的速度,很快便進入了嶺南地界。

        進入嶺南地界之後,她反倒是放慢了速度,自身上掏出了一粒丹藥服下。原來,在給嬛嬛回魂的時候,她所耗費的精力不少。出來便去會盛言,她實際上是強弩之末。

        雖然不知道盛言心裡真正的想法,但是這麼多年的修行,還是讓她做了保留。不得不防備盛言,這是高陽翾做人的信條。一路南行哪怕是碰到郭鏡等人,看著她似乎是在看戲,其實她也是故意為之,看看盛言是否會跟隨自己。

        一路無話,終於可以肯定盛言沒有尾隨,便知道是自己多慮了。心中終於定下神來,於是掏出了一顆珍藏的丹藥。這顆丹藥乃是彭措所煉,專門用於恢復體力和修補元氣,高陽翾一直捨不得服用。

        此時高陽翾的速度慢了下來,一邊運功催動體內丹藥藥力,一邊慢慢恢復心神。腳下雖然慢了下來,但是比一般高手施展輕功,看起來還是要快出許多。

        先天境界高手的最大優勢,便是已經可以和天地間融為一體,自然可以隨時吸收天地間的靈氣,進而轉化為體內的真元。這荒郊野外沒有被破壞,自然天地靈氣濃郁,讓高陽翾居然閉目都能御風前行一般。

        當體內真元和外界的氣脈同步,無拘無束的高陽翾似乎被空氣中的風推動一般,在空中快速前行。而因為體內真元源源不斷,便沒有了使用提縱術而耗費體力的問題,她整個人其實比開始更省力起來。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在夜幕降臨的時候,高陽翾在一座小城落腳下來。

        倒不是高陽翾突然想做什麼,似乎冥冥之中有所指引,她忽然心血來潮的便拐到了這裡。

        在夜色中看到一條江河邊的這座小城,這座小城在中原地區,乃至楚地都不算什麼。不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裡有著大城鎮所有的東西。

        夜色之下,這座小城居然張燈結綵,和中原當年繁華的大都市一般,看去不但燈火通明,而且百姓自由的在街道上行走閒逛。看著這居然遠異於中原風格的城池,高陽翾居然有股浮生若夢的感覺。

        因為耳畔居然沒有哀鴻遍野的呼叫,而是一些歡快的歡聲笑語的聲音,這裡是嶺南野蠻的地方嗎?高陽翾幾乎懷疑了自己的眼睛。

        高陽翾也知道嶺南少受戰火,但是因為自古以來,嶺南便是人們心裡的化外野蠻之地。高陽翾許多年前來過嶺南,一直認為這裡城鎮都很少,民眾的生活應該很清苦才對。

        沒有想到卻是大出自己意料之外,此刻不但看去很是繁華,而且絲毫不遜於江南一帶。

        如果不是確定自己身處嶺南,高陽翾還以為自己走錯了。看著城內熙熙攘攘的人群,高陽翾還是帶上了面紗,遮住了自己那絕世的容顏。

        她有著絕代驚豔的容貌和身段,不管如何審美,在別人眼裡她都應該算是個美女。雖然連她自己都忽略了自己的年齡,別人卻不會相信她的實際年齡的。

        雖然幾十年隱居修行,高陽翾卻極通事故,知道到了這俗世,沒有必要給自己召來煩惱。雖然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會給自己招惹麻煩,但是高陽翾不想做無謂的閒事,何況在這裡也沒有打算待多久。

        翩翩過身而已,不過是為了冥冥之中那絲感覺!那種微妙的感覺,已經是無法言喻,卻使得高陽翾在此駐足。

        華燈初上,究竟是什麼令高陽翾心中感應!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18:55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刀 槍 劍

        刀

        槍

        劍

        冷兵器時代,用的最多的武器之一。

        刀,乃是十八般兵器之一,也是武器中九短九長之一,位列九短之首。

        墨餘子《名人奇藝榜》內有兵器譜,譜上記載著,刀為單面長刃的短兵器,是近身兵器之首。不過令人奇怪的是,當代《名人奇藝榜》上使刀最有名的,便是霸刀潘崇徹。

        按照如今的排名,霸刀位列第七,如果按照實際的排名,潘崇徹也不過是位列第六。雖然江湖上還有別的武技有名,但是作為短兵之首的刀,卻只能位列第七,還是讓許多人感覺到不平。

        刀的用途廣泛,可用於切、削、割、剁、刺各種技法的配合,實在是難得的全用武器。

        刀也被稱為「百兵之膽」,作為最早出現的武器之一,歷朝使用刀的高手數不勝數,日常所用刀的廣泛,自然也不必累贅。

        當然刀的形狀也是眾多難書。

        其中最主要的分類便是有長、中、短,這三個大的類別。

        長刀指的是長柄刀和長刃刀!從字面上就可以看出兩者的區別。歷代使用長柄刀的代表眾多,畢竟有名的自然就是關羽的青龍偃月刀、黃忠的赤血鳳嘴刀等。

        而長刃刀的分別就不甚明顯,只不過區別於刀刃的長短而已,前提當然還是它也是長刀。因為正常的長中短刀,都有長刃的樣式。

        而中長的刀,最有名的便是前朝興起的斬馬刀。其實最早的斬馬刀出現在漢朝,顏師古有書注曰:「斬馬利可以斬馬也。」自古斬馬刀慣例,一直到了前朝的時候,斬馬刀形狀還是依照舊制,但是長度和重量已經有所增加。

        前朝又把斬馬刀稱之為陌刀,為作戰時步兵所持,乃古時之斬馬。《新唐書》有記載云:刀重十五斤。長七尺,刃長三尺,柄長四尺,下用鐵鑽,馬步水陸皆可用。

        而作為刀中重要例別,短刀又有單刀和雙刀之分。如單刀裡的柳葉刀、朴刀、雁翎刀、大環刀等。而雙刀一般就是雙刀合用,不過樣式較單刀為小,最有名的雙刀如鴛鴦刀等。

        霸刀,

        乃是潘崇徹的兵器!

        介於中長和短刀之間,長四尺七寸,齊頭而厚背,刀重十八斤。作為上榜奇藝榜的兵器,很多人沒有見過它。因為見過這柄刀的人,大部分都已經不在世上。

        霸刀一出,無血不回!

        嶺南有霸刀,嗜血恨無常!

        刀的普遍性太強,用途太過於廣泛,它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槍!

        作為最有名的武器之一,有百兵之祖的美稱!

        歷代名槍數不勝數,自古以來至前朝,有人評論當有六大名槍!雖然不能以一概全,但是至少說明這些名槍極具代表性。而奇藝榜也按照了名槍的狀態,給出了一個排名的座次。

        排在第一的,乃是槍長一丈三尺七寸,重九九八十一斤的霸王槍。

        霸王槍!好霸氣的名字、光聽這個名字,就知道這桿名槍的氣勢。能夠使得這桿名槍的人,又豈是常人可以駕馭。

        此槍歷史上使用者,最有名的便是西楚霸王項羽,果然不愧為此槍之名,有人甚至懷疑,此槍就是因為項羽而得名。不過此槍傳到當代,卻尚未見有人使用,以及發現與之相應的槍法傳世。

        排在第二的名槍,乃是勇冠全軍、遠征匈奴的西漢名將,人稱冠軍侯霍去病,當年手中使用的梅花槍。

        梅花槍!

        多麼漂亮,多麼美麗的名字!

        自然不是這桿名槍長得像梅花!而是使用這桿名槍的高手,可以把這桿名槍使出幻影。槍頭幻出的影子,就猶如一朵朵綻放的梅花。

        此槍一出,在敵手面前幻化梅花朵朵,當是屬於剛中帶柔的柔鋼名槍。雖然前朝乃至當代,都有不少槍法名家有相似槍法,卻無一人承認是出自此名槍傳襲。

        作為一代名槍,這是不是一種悲哀,或者說是一種榮耀!

        而緊隨其後,在兵器譜上排名第三的,居然是龍膽亮銀槍。

        這柄威震天下的名槍,最有名的使用者,自然莫過於就是單騎救主的常山趙子龍。

        百戰精鋼亮龍膽,任是天下名兵神器,當代無能如其這般身經百戰,名揚天下者。霸王槍雖強,自項羽以後,無人得見真容。梅花槍雖美,據說流落匈奴以後,再無復回歸中原。

        亮銀槍據傳一直為趙家所有,趙家代代相傳不斷。

        雖然當代也無人承認,可以承襲這柄名槍,要麼趙家後人遺失神槍,要麼時代更替已經無法尋訪,反正沒有人得見名槍。

        有人甚至懷疑,當初墨餘子編排這部名槍譜,就是為了消遣天下人。杜撰本來就是歷代文人的特長,世上本無此物,後人附會之說。

        可是,自前朝為朱溫所滅,後樑代替了天下之後。天下間各處豪雄互不相讓,都想從這天下分一杯羹。於是,隨著各路英雄輩出,陸續出現了各種天下名槍、名刀,無不一一證實了鬼谷學識的淵博。

        大家相信了這一切不是子虛烏有,於是便對這些神兵名器產生了巨大的興趣,自然也把這位出身鬼谷門下的奇才墨餘子,推崇備至的引為江湖上的異類高人。

        排行第四的名槍,名喚虎頭湛金槍。此槍乃混鐵精鋼打造,長一丈一尺三寸。槍頭是鎦金虎頭形狀,虎口吞刃乃是罕見的白金鑄就,可以說鋒銳無比。

        兵器譜記載,世上最有名的使用者,便是三國威震西涼的白馬銀槍馬超。

        這柄有名的神槍,雖然在排名上還不如亮銀槍,卻顯然更貼近江湖上的豪客。因為它在當代卻有現身,乃是金槍老祖夏魯奇的成名兵器。

        夏魯奇很多人可能比較陌生,可是當年他被後唐賜名李紹奇,曾是李存勖的親衛指揮使,這個李紹奇的名聲可是名揚天下。這個時代藩鎮之間多有私兵,使尊一般都會把麾下強兵勇將認為義子,或者賜以本姓加以榮耀。

        李紹奇便是由夏魯奇改名,在李存勖手下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後來更是做到了河陽節度使和許州節度使,最後做到同平章事、太師、齊國公,達到了人臣的極致。

        據傳,夏魯奇據守遂州,被後蜀孟知祥設計,遭到圍攻不能突圍後,更因為沒有援軍的原因。憋屈而又忠心的為國殉節。他自盡於遂州後,這柄名槍據說也不知去向。

        如果就是如此的話,也體現不出這桿名槍的氣勢,卻是因為有著一些典故,讓這桿湛金槍名揚天下。

        夏魯奇殉節之後失傳,不過江湖上據傳,如今在中原一帶頗有名氣的門派四季門,它的第一代門主白馬銀槍高思繼,乃是夏魯奇的弟子。

        四季門門下弟子眾多,大多數都是民間的孤兒組成,他們個個跟隨門中長老習藝,然後投效到中原周國軍隊中去。如今許多四季門的弟子,已經成了軍隊的中堅力量,有人斷言,如果四季門振臂一揮,只怕周國軍隊都要翻個個。

        可想而知四季門的名聲了,但是高思繼從來沒有對外宣揚,自己是夏魯奇的弟子。不過他所施展的槍法,卻不折不扣的是夏魯奇的絕技。

        如今就連他的兒子,後晉國當初的歸德軍節度使、侍衛親軍都指揮使高行周,都已經死去了七八年了。何況是作為早已經不在人世間的高思繼,試想誰又能得到答案呢!

        當然,因為這桿湛金槍,還有一件有趣的事情。同樣是在北方中原的割據勢力,那便是如今在北漢的大將楊袞,一直說自己乃是夏魯奇的弟子。

        沒有人會去和楊袞爭辯,因為楊袞不但武藝高強,而且是個有勇有謀的大將,深得北漢朝廷的器重。不但自己手握重兵,而且手下有個極有名氣的兒子楊業,正當盛年的楊業還是有名的折家女婿。

        不過楊袞雖然在北漢朝廷勇冠三軍,但是他擅長的乃是六合盤肘槍,這也是回馬槍法的一種絕技。雖然也是冠絕北方無敵手,卻無人相信他是虎頭湛金槍的傳人。

        為什麼說有意思,那就是因為這桿槍還牽涉另外一個名人,那就是以槍出名,在《名人奇藝榜》排第三的夏輕侯。

        反倒是這如今身居《名人奇藝榜》第三的白衣銀槍夏輕侯,他同樣是以槍法稱著榜首,雖然很少有人見過夏輕侯的槍法,因為見過他出槍的人也都死了,他能夠在奇藝榜屹立不動,就是因為他冠絕天下的槍法。同樣是槍法,不過他的是銀槍。

        即使如此,同樣是槍法傳世,不管金銀槍,許多人看的是槍法。但是無疑他上榜的絕技便是槍法,甚至還有人傳出,這夏輕侯就是夏魯奇的兒子。雖然沒有得到過夏輕侯的證實,但是無疑卻更令人聯想翩翩。

        許多人試圖解開這個謎底,不過不說夏輕侯的行蹤難覓,就是在北漢身居高位,位列使尊的楊袞,那也不是普通人想見就能見到的。

        謎繼續存在,卻更令人遐想!

        身居第五的綠沉槍,可能很多人都沒有聽過,此槍乃是精鋼寒鐵所鑄,槍長有一丈一尺,重有六十八斤。

        最有名的使用者,同樣乃是三國爭霸的時候,蜀漢名將九伐中原的姜維。

        這把名槍也在近代無人得識,只是在《名人奇藝榜》的兵器譜上見識過它的大名。因為排名了得,雖然未見傳世,也不由令人遐想翩翩。

        譜上排在第六的名喚五虎斷魂槍,槍長丈二有餘,乃是鑌鐵打造鑄就。

        前朝開國名將越國公羅城的祖傳寶槍,其中有名的回馬斷魂,不知道挑落多少猛將名家。

        當然,這把名槍在近代那也是赫赫有名。

        因為據說第一代《名人奇藝榜》上的高手鐵槍王彥章,就是善使奪命回馬槍。不過因為王彥章人稱雙槍將,人們忽略了他承繼斷魂槍的事實,但是他使用的絕學槍法,便是《五虎斷魂槍法》。

        當年羅家可是先朝開國異姓王,最早的高手便是羅城之父羅藝。作為割據一方,擁兵自重的羅藝,在隋末亂世自保求存,手中的槍法自然不會外傳。後來在高祖皇帝征伐天下成功,羅藝便明智的投效了朝廷,成為了少數異姓王之一。

        可是羅家家丁不興,越國公羅城又英年早逝,雖有傳人於世,但是幾乎都不得善終,如此幾代之後沒有了傳人。據說後來為了承襲槍法,便由羅家女兒帶去了外姓家裡,自此之後這五虎斷魂槍便再也沒有了羅家的份。

        王彥章怎麼得到這份秘籍,如今卻是已經沒有人知道。但是據說他自幼天賦異稟,手中雙槍每桿單重一百零八斤,光聽到這一桿槍的重量就讓人驚訝,還是兩桿一起用,這已經不是常人可以理解。

        至於五虎斷魂槍有沒有這麼重,沒有見過的人自然無法相信,也不知道這五虎斷魂槍究竟是一桿,還是江湖上盛傳的雙槍了。

        可是雙槍王彥章的名頭,確實乃是名揚天下幾十年不倒。後來因為各為其主,他忠於後樑為夏魯奇所擒,因為不願投降後唐李存勖,被李家朝廷所殺,自此奇藝榜槍王的名頭被夏魯奇的湛金槍所替。

        自王彥章身亡後,有人懷疑是朝廷收繳了這桿名槍,不過因為改朝換代太快的原因,不知道了去向。也有人揣測,這桿名槍是夏魯奇收藏了。

        夏魯奇自己身邊的槍都不知道去向了,就更不用說王彥章使用的這桿名槍了。不過後來沒有再現這把名槍的身影是事實,不過江湖上倒是盛傳,王彥章還是有傳人的。

        如果有傳人,為什麼沒有現身江湖!作為天下聞名的名槍,何以不得傳世,有人揣測就是怕同樣若隱若現的湛金槍的傳人。

        就是因為有了名槍的現身,令得江湖更加多姿多彩,也因為有了這些名槍,使得江湖上許多後起之秀,多了許多的希望和期盼。

        劍!

        乃是屬於短兵器中的一種。

        自古便有百兵之君的美稱!

        最初傳世的劍,形同於刀裡的匕首,區別在於劍是雙刃,而刀中的匕首乃是單刃。

        著名的劍有干將、莫邪、龍泉、太阿、純均、湛盧、魚腸、巨闕等等,當然這些古代的名劍,俗人幾百年難得一見,甚至有些上千年不見身影。

        如今存世可見的寶劍名劍,不外乎是青蛇、火精、破山、靈寶、青龍、大梁氏、照膽、七星劍之類。

        但是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兵器譜上排第一的卻是墨陽劍,第二的乃是龍淵劍,第三的卻是太阿劍,第四的是干將、莫邪,第五的乃是照膽劍。

        既然記載在兵器譜上,說明一定是事出有因,這是大家的共識和理解。

        當代最有名的使劍高手,不外乎劍仙呂洞賓、劍魔王辻、和名劍沈醒。

        劍仙者,已經脫離了世俗修行的模式,已經不是普通江湖人士可以比擬。故而即使可以御劍飛行,取人首級於千里之外,也已經不能以常人來衡量。

        歸於仙者,乃是修行者在凡間的極致。當世所傳,能齊於劍仙比肩者,無不是修煉超脫生死的奇人。

        劍仙呂洞賓,自稱有三絕劍,能斷一切貪婪嗔怒;可斬一切愛慾痴心;滅絕一切煩惱。此劍已經超脫凡間名劍的範疇,豈是普通神兵可以比擬。

        據傳呂師最初師承苦竹真君習得交合之法,這種交合可不是俗世所謂的兩性,而是體內陰陽的交合。因為習道有法,自此步入了人間修行大道。

        後來遊歷江湖間,得遇道家奇士火龍真人,習得《天遁劍法》,據傳劍法一出,自可上山斬妖,下海屠龍。最後於洞庭黃鶴樓得鐘離權點化,成就無上大道,享得了人間劍仙之名。

        呂師不斷出現於人間江湖,懲惡揚善點化眾生。手中所持寶劍,據說便是兵器譜上排行第二的龍淵劍。

        劍魔王辻,

        最初行走江湖,因為對劍的痴愛,和對劍道的追求,也被人成為魔劍。在而立之年忽地得到奇遇,自此心中執念化開,居然成了世上唯一一個視劍為生命的人。

        他生於桂州青獅潭,手持照膽劍,自此隱居不出江湖,不過倒是他的弟弟王逸,因為習得他的劍法,不但憑藉笑傲江湖,而且昔年還是《名人奇藝榜》上唯一使劍高手。

        雖然後來王逸被孔雀明王的弟子楊試道挑戰,最終還輸於楊試道之手,但是結局究竟如何卻沒有人知道。因為楊試道此後歸隱失蹤,而桂州青獅潭石堡卻依然屹立不倒。

        王辻,乃是被人尊為當世使劍第一名家,卻是沒有一個人會去懷疑。因為當世可以和劍仙呂洞賓一決高下,唯有這位超然物外的劍魔王辻,兩個人洞庭湖三天三夜的決鬥,已經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比試和切磋。

        名劍沈醒,

        名劍山莊當代莊主!讓人奇怪和驚訝的是,居於盛名江南的名劍山莊,雖說當年據傳乃是吳興望族之後,但是因為染身於江湖綠林之中,一直被吳興沈家所不恥。

        名劍山莊據說最初的得名,乃是來自於當初最早的莊主,人稱劍王的沈歸農那響亮的名頭,自唐末黃巢亂政以來,沈歸農居然自天下收集了許多寶劍。

        因為被家族認為不務正業的他,自己在江湖上闖出了一番名頭,最終還是紮根在家族附近,修建了名聞天下的名劍山莊。

        最初把山莊起名劍王莊的沈歸農,不但因為自己的名頭,也因為他手裡有七星劍等十把名劍。江湖上的遊俠劍客,一生能見一柄寶劍都不錯,何況是一個人擁有十柄寶劍。

        被人窺視只是在情理之中,沈歸農自然明白樹大招風,加上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臨死前把山莊改名為名劍山莊。

        山莊的後代也沒有給沈歸農丟臉,不但個個是江湖上的名士,而且人人都習得一身好武藝。幾代下來聲勢未衰,而且讓名劍山莊成了江湖上一個有名的大門派。有人揣測是吳興名門的教育根基,使得山莊繼承了良好的行為。

        毋庸置疑,雖然吳興沈家不願意承認,但是名劍山莊還是不折不扣沈家的後代。這些年流傳到了如今的莊主沈醒手裡,據說更是不得了,就是沈家也逐漸以家族有了這處所在而自豪。

        他雖然很少行走於江湖,但是對上門求教和切磋劍法的人,自是來者不拒。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往往大家都鎩羽而歸,反倒是成全了沈醒的名聲。

        這些年下來,大家由此公認,他不但是當今為數不多的,用劍的絕頂高手之一,更是被大家默認為,可以取代當天《名人奇藝榜》用劍高手,被楊試道挑戰的石堡堡主王逸的不二人選。

        兵器譜在那裡,人卻經不住歲月!

        江湖上好漢諸多,各種技藝自然猶如過江之鯽,但是能夠上得奇藝榜的卻猶如三榜進士,人數有限的很。

        兵器譜注定了許多人的命運,也注定了許多人這輩子的追求!沒有進入奇藝榜的高手,一直在追求著自己的夢想;進入奇藝榜的高手,一邊想著自己如何高高再上,一邊又要擔心如何不被人趕出榜去。

        這就是人生糾結的所在,卻是如此的無可避免。沒有人不希望自己成名,沒有人希望自己失敗!

        注定了的決鬥,注定了的人生,就是如此的每天不斷重複!有人感悟,卻無法走出感悟的怪圈。有人沉迷,沉迷這人生的無奈!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潮起潮落,江湖代有人才出,不知道多少新人換舊人!

        衣炔飄飄欲飛,負手而立靜若泰山,獨自站在一塊懸崖邊突出的石頭上,潘崇徹靜靜看著遠處,那如畫一般的山巒河流,在眼中卻是如此的清晰親切。

        亦如吟詩作對的書生墨客,哪有半分霸刀的氣勢和感覺。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18:55
第一百三十六章 溫柔一刀

        !!!

        !!!

        潘崇徹已經不記得,自己究竟有多久沒有握住刀柄,回覆昔日笑傲沙場的感覺。

        可是血仍未冷,心仍在澎湃。刀雖未見,刀雖不在手,如今刀卻是無處不在。

        自從進入先天境界之後,懂得了追求天道的意義,生命卻已經變得漫長,學會了怎樣去讓自己走的更遠。無謂的爭強好勝,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

        雖然進入先天境界之後的修行,還是如此的漫長無期,但是至少已經找到了一條通往永恆的道路。

        每一個修行者無時無刻不在探尋生命的意義,追尋天道中那冥冥的指引。

        潘崇徹心裡可能比常人更迫切,從最初的修行幾十年,意圖成為一個強人。招式的追求,只要有足夠的毅力,終究會突破到想要的層次。

        一次次的突破,一次次的決鬥,潘崇徹看到了人力有盡時。偶爾得到高人的指點,明白了世界上還有天道的存在。雖然聽起來感覺好像虛無縹緲,可是看到了另外一片天地。

        從簡單的練力,到進入門檻的練氣,一扇扇多姿多彩的大門在潘崇徹面前打開。他發瘋一樣的苦練,終於脫穎而出。數不清的嘗試和苦修,加上高人的正確指點,年紀輕輕的潘崇徹成了內家高手。

        看到無數的高手用來嶺南,匯聚在興王府,想和劉岩一試高低。大開眼界的潘崇徹,不但吸收了許多有用的經驗,也在不斷的實踐和切磋中,短短時間突破到先天之境的煉氣化神。

        由此,他在追究極致的道路上,邁出了自己關鍵的一步。由普通的內家高手鍊精化氣突破,不但自此成了先天境界的高手,也因此極具信心和堅持,此後不久便成了名列《名人奇藝榜》的名人。

        潘崇徹當然也有過迷茫,看到當天高祖皇帝的身手,潘崇徹知道自己修行的前路漫漫,曾經高祖皇帝的身手,都是潘崇徹此生遙不可及的目標。

        隨著自己修為的不斷提高,潘崇徹雖然沒有走出去江湖,不但沒有因此而得意,反而更加小心謹慎的修行。但是他投身軍營,以一往無前的氣勢,掙得了霸刀的名聲。

        霸刀鋒芒畢露,霸刀所向無敵,霸刀更代表了一種執著。潘崇徹就是這種氣勢的化身,哪怕是身在軍營,也足以令對手先自心怯。這些年隨著心境的不斷提高,一身修為自然已經和當初無法比擬。

        而潘崇徹反而似乎變了一個人,由無比氣勢的霸刀,變成了一個溫文爾雅的普通人。許多人以為潘崇徹回歸興王府後,進入內侍監消磨了鬥爭,不但功力沒有寸進,反而修為大退。

        嶺南自高祖劉岩身後,出了三個《名人奇藝榜》的高手,潘崇徹和師、楊兩個人雖然不是親如兄弟,卻也經常交流切磋,當年也在劉岩身邊受益匪淺。

        師、楊兩個人卻知道,潘崇徹已經真正的步入了返璞歸真,無論是心境還是修為,都由以前的咄咄逼人鋒芒畢露,進入了古井不波清風細雨的狀態。這不但是先天境界的另一個轉變,也是由此進入修為分化的一個重要階段。

        師吾潛心修為,早兩個人一步證得了自己的突破。但是這種微妙的突破只在一念之間,而且大有一念即魔一念即佛的危險。只有在確實穩定了修行的基礎上,才算真正進入了另外一個境界。

        即使師吾早兩個人跨出了堅定的一步,卻也沒有絲毫的興奮和得意,反而對潘崇徹的突破有所期待。三個人的修為其實沒有太大的區別,最大的區別便是在於心境的不同。

        因為修行一途,哪怕是出自同門修行的人,最後修煉的結果都不盡相同。對方的每一次跨過的經驗,都可能給自己帶來無盡的感悟。所以江湖上的遊俠劍客,都對自己的修為隱藏甚深,很少把自己寶貴的修行經驗和人分享。

        像三個人這般都在興王府成長,實在是江湖上的一個異數,也是嶺南沒有受到外界干擾的主要原因之一。

        當然,三個人雖然都在興王府,卻因為當年某些事情的改變,而使得大家沒有在一起同修。

        那是當年因為當年高祖皇帝駕崩,諸子發生了奪嫡事件之後,興王府的格局發生巨大的變化。不但興王府當初在劉岩身邊的人全部更換,就是繼承帝位的劉玢對自己的兄弟,那也是不肯放過,更不要說各種和自己兄弟走的近的人物了。

        潘崇徹雖然因為進入軍營後,和師、楊兩個人極少接觸,但是因為同在興王府,又同在朝廷,雖然沒有敵對,但是高手之間的那種微妙的感知,讓三個人遙遙還是有所共鳴。

        對於劉玢和劉晟之間的爭嫡,潘崇徹自然不想參與進去,也沒有想到師、楊兩個人都站到了劉晟一邊。他毅然的投身到駐邊的軍營裡去,要在這裡讓自己的霸刀發揮出耀眼的光芒。

        他沒有令自己失望,在軍營裡加入了各種征戰。交州之亂、中天八國造反、楚漢之爭,在這裡他達到了至高返璞歸真。

        嶺南因為地處偏僻,歷來被中原認為是蠻荒之地,容易被人忽略過去。誰料就在幾十年之間,先是出了一位天下第一,那被認為百年奇才的真蛟蟄劉岩,繼而便是那名動天下的《名人奇藝榜》,被嶺南佔據了三席。

        雖然高祖皇帝劉岩追求天人合一,最終因為太過自負,或者某些外人無法知曉的原因,在意圖破碎虛空的時候失敗駕崩,但是也無法阻止大家對天道的追求。

        高祖皇帝駕崩,潘崇徹作為名義上受過親自指點的弟子,不能夠在身邊侍駕,被潘崇徹認為是終身遺憾。所以回到興王府的潘崇徹,想盡一切辦法想進入皇宮,想看看高祖皇帝最後龍歸之處,有沒有留下任何寶貴的經驗,可以讓自己參考和學習。

        潘崇徹沒有如願,高祖皇帝的兒子個個不是易與之輩,雖然還沒有人成為奇藝榜高手,但是也不想別人得到好處。當時繼承帝位的劉玢,不但把高祖皇帝昔日的寢宮列為禁地,更不許旁人進入。

        這個時候,劉晟找到了潘崇徹,他知道潘崇徹心中的願望,他答應自己事成之後,讓潘崇徹進入宮裡,去看看或者參悟高祖龍歸時的場景。

        最後,潘崇徹碰見了師、楊,兩個人已經和劉晟達到了某種別人無法意會的共識。潘崇徹卻敏銳的感覺了,因為同樣作為高手的那種敏銳,潘崇徹淡然的做出了選擇。事情發展的很順利,還見到了他們殘殺了劉玢。

        對於這種宮廷的爭鬥,潘崇徹不感興趣,但是潘崇徹知道這個皇權至上的時代,個人的力量可以說微不足道,即使最為一個修行者,也無法單一去改變什麼。看著劉晟登上了寶座,潘崇徹還是有些小小的興奮了,感覺到離自己的希望越來越近了。

        劉晟登上了寶座,如願也讓潘崇徹進入了宮裡一晚,不過那晚還有幾個人一起。其中自然便有師吾和楊炯,至於那一晚潘崇徹感受到了什麼,沒有人知道結果。

        毋庸置疑的便是,那晚的收穫匪淺。不管當天有多少人受益,但是他自此步入了一個新的階段。在高祖皇帝龍歸處的感悟,最終使得潘崇徹在府上靜修了三載。潘崇徹達到了什麼高度,卻是沒有人知道結果,在此之後,潘崇徹復出最終奉命出征。

        郴州寶山之巔和邊鎬一戰,雖然潘崇徹輕易獲勝,使得他名正言順登上了《名人奇藝榜》。卻讓他更加思念當天在宮裡的感悟,他需要回到那個地方,於是他對天下推出了已經改名換姓的師吾和楊炯。

        不管是不是他成就了師吾和楊炯,還是兩個人成全了他自己。凱旋回到興王府,被召進宮裡他去見了劉晟,最終答應皇帝劉晟,和隱身宮裡的楊炯對手三招。

        結局如何無人知道,但是自此嶺南有了三個奇藝榜高手,居然多年無人敢以挑戰。

        皇帝劉晟似乎雲淡風輕,似乎找準了潘崇徹的弱點,勸服他進了內侍監任職。

        對於一個高手來說,這種恥辱很多人無法忍受。但是對於潘崇徹來說,居然有些不以為意,因為他知道自己成功的返璞歸真,已經有半隻腳踏入了煉神還虛的門檻。

        修行的路如此漫長,為了當年那個夢想,他必須要進入宮裡,去尋找那個屬於自己的夢。

        還記得那是個冬天,嶺南的天氣一向炎熱,卻也十分寒冷。潘崇徹第一次見到了那個人,那個孤傲不群的青年,那個影響了自己一生的人。

        他就站在人群中,身邊環繞著威風凜凜的侍衛,他卻恍如鶴立雞群。

        一百多個孤兒,被精心挑選出來,召集到了興王府的皇宮,潘崇徹成了最幸運的十個之一。那年他還是一個初懂人事的少年,那年因為看到那個讓人景仰的青年,他發下了一個影響自己一輩子的誓!

        他後來才知道了,這個英俊得冷酷的青年,就是大漢國的皇帝,一個叫劉岩的人。一個讓楚王馬殷佩服的青年,一個令唐王李弁感嘆的人,一個令交州歸附的青年,一個讓閩國和雲南巴結的人。

        如今那張英俊的臉,潘崇徹還記得清清楚楚,那天那個青年的形象,猶如漫天神佛中最重要的自在天,在潘崇徹心裡太過重要。不過在那雙猶如深潭的眼神裡,潘崇徹此刻似乎看到了,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這個影子卻不那麼清晰,甚至還有些模糊,模糊的令人又感覺熟悉。他那張熟悉的面孔,好像在深潭裡不住對著自己召喚,而自己恍如陷入了這深潭裡,一路奮力的往前游,似乎只想看清這個人究竟是誰!

        雖然沒有看清這張臉,但是似乎這個人已經深入腦海,好像他天生就應該存在那裡一般,模模糊糊突然就和劉岩重疊在了一起。

        「原來,他們本該就是一類人,只是某家在心裡面一直不肯承認罷了!」心裡響起一個吶喊的聲音,似乎看起來有些無助,潘崇徹卻清晰的知道,這就是自己!潛藏在自己心裡的另外一個自己。

        自己一直低估了劉繼興,從最初看到夏輕侯跟隨他,以為是道尊天下大計的需要。到後來他輕鬆接替了大權,先發制人的安排各處準備。

        如果說真正令自己有所觸動的,便是他的料敵先機的作為,還有對周圍割據勢力的把握。自己一直以為他為道尊所操縱,沒有想到他成立的密黨,反而後來居上操控了一切。

        小小年紀,不但心機深藏,而且大氣揮灑自如。當世各國藩鎮,有幾人可以比擬?如若再過幾年,天下還有誰人會是對手。

        看著面前的遠山,潘崇徹心中思緒一條條閃過。

        因為派楊炯親自前來傳信,潘崇徹獲得了更大的信息。心中的震驚使得潘崇徹一晚沒有睡,召集了培訓了半年的校尉以上的將領,臨時安排行動。

        雖然和楊炯分別已有一段時間,想起他和自己說的現在局勢,潘崇徹還是震撼的說不出話來。自己受命帶著一支隊伍朝衡州出發,就是為了去抄周行逢大將張文表的老底。

        潘崇徹沒有想到,嶺南的軍隊不但佔據了楚西,穩穩在五溪站住了腳。如今更是直接佔據了道州,還進軍了永州城周圍。更重要的是郭鏡手下深入楚中地區,如今要和自己合圍衡州,把楚地南部地區全部吞下去。

        如果說這是潘崇徹這些年聽到最震撼的消息,那麼楊炯帶來了蜀中的消息,完全就把潘崇徹炸焦了。蜀國皇帝孟昶居然被嶺南活捉,如今嶺南正派人在蜀中掌握局勢,不出意外的話,未來半年之內,蜀中將會有三分之二的國土,自此進入嶺南版圖。

        如果不是楊炯親自前來傳信,潘崇徹一定會認為他是胡說八道。如今自己不得不相信,而且自己還要肩負平定楚南衡州附近,以及準備隨時對南唐作戰。

        雄心再起,潘崇徹卻少了當年那般怒髮衝冠,多的是沉思和內斂的思考。

        平時駐紮在炎陵和茶陵的將士,此時無疑發揮了莫大的作用。

        以潘崇徹的腳力,自然不需多久就可以趕到衡州城下,但是要想克制住衡州城,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所以,潘崇徹兵分兩路,每隊都只有一千多人,想合圍衡州的駐軍。

        此時,潘崇徹站著的山峰離著衡州城不過十餘里,衡州城已經遙遙在望。身後幾十里外,一支緊隨自己的隊伍正在趕來。他們連夜趕路,絲毫沒有停留的跟隨著自己。

        想必只要他們到來,再稍作休息的話,自己就可以率先進入衡州城,去看看這座名聞天下的重鎮。

        !!!

        !!!

        我在你懷裡,

        此刻你抱著我熾熱的身體,

        你熱烈的眼神充滿了柔情!

        融化了我心中的柔情。

        卻不知道我心裡的淒苦,心裡的痛!

        你看著我,似乎想把我融入你的身體!

        我緊緊的抱著你,生怕你離我而去,

        卻發現我漸漸的離你遠去,

        我們似乎就要越來越遠。

        因為我心裡百般無奈,

        我不知道怎麼選擇,

        看著你的眼睛,

        我沒有絲毫的辦法去迴避。

        給你一刀!

        這是我此刻唯一能做的,

        誰也無法迴避,

        誰也無法拒絕。

        被自己心愛的人迎面一刀,

        會是什麼感覺!

        眼神飽含激情和疼愛,

        心中滿是愛意和惆悵,

        手裡卻沒有做出絲毫的停留。

        這要命的溫柔,

        這要命的一刀!

        誰也不知道,

        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只有刀在身體,

        心裡卻已經傷透了!

        刀入身體,

        猶如酒入柔腸!

        臨別那淒怨的眼神,

        卻永遠也無法再去忘懷。

        我知道我將永遠失去你了,

        就是這一刀,

        這一眼,

        此生不會再見!

        張源看著面前的面容,一對驚訝的雙眼開始模糊。鮮血從張源身體裡噴射而出,一張英俊的令人心疼的臉,正飛速變得煞白。

        生命正在快速的流失,他雙手想去堵住胸口的傷口,卻沒有半分的力氣。這一刀不但貫入了胸口,而且直接切斷了心脈。這種精準狠辣的手法,不是專業刺殺的人員,哪裡能如此厲害。

        那個溫柔的臉盤似乎越來越遠,那雙自己一直憐愛的眼睛,卻正在自己腦海裡消失。他努力睜大了眼睛,似乎想看清這最後的溫柔,可是腦海裡正變成了空白。

        面前還是她,一個自己深愛著的女子,衡州城留雁莊最有名的柳蔭。

        她手裡拿著一柄帶血的短刀,那把刀剛剛從自己胸腔拔出來,帶著自己身體裡的熱血。

        不過七寸的刀,卻鋒利無比。

        刀鋒凌厲,不是普通的凡鐵粗鋼。

        她美麗的眼睛靜靜的看著自己,似乎眼神沒有了往日的溫柔,有的只是堅毅的冷靜。

        張源只聽到一句輕輕的聲音,這句聲音似乎來自於九天之外般飄渺:「對不起,原諒我!」

        這是對我說的嗎?

        他本來絕望的眼神裡,似乎突然有了一絲暖意,閃現出一絲開心的笑意,因為他聽到了那個令自己曾經神往的聲音,他真的聽到了這個聲音,她居然在向自己道歉。

        她是在乎我的,她是在乎我的,她對自己說話了,張源感覺自己整個人要飛了起來。

        可是腦海裡似乎還有個小小的疑問,她為什麼要殺我?

        她一定是被迫的,她不是要殺自己的,即使思維停留了在那一霎那間,張源還是這樣認為。

        張源帶著最後的自我安慰,帶著一種沒有人知道的心態,眼神渙散出最後的死光,倒在了那張軟紅香榻上。

        好似很久,其實不過是一霎那間的事情!

        溫情中的期待,卻等來了致命的一刀,作為衡州城的司馬,和刺史不在時最高的長官,作為衡州刺史張文表的叔叔,一向自詡為衡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張源,就這樣死不瞑目的倒下了。

        他甚至死都不明白,自己親手救下的這個美女,這個如今冠絕雁城的小才女,怎麼就抽刀殺了自己。

        「是不是有些緊張!」一個衣著錦繡的青年聲音溫和,沒有令人驚訝的從屏風後走了出來。他看去風度翩翩氣質不凡,就猶如大家子孫。

        走到這個女子身邊,看著還把著尖刀,靜靜看著鮮血染紅香榻的張源的這個女子,他臉色平淡帶著親切。顯然他和這個女子熟悉,能夠藏身屏風之後,說明他和這個女子不一般的關係。

        張源的侍衛都在院子外,卻不知道張源已經被人殺死。張源來會這個女子,習慣性的都把侍衛留在院外。因為這裡四周都是張源的人馬,沒有人可以混進來。

        可是一個本身就藏在房裡的人,躲過了侍衛們的搜查;和一個從來就不會有危險的人,居然拔刀殺了張源。就是這種不可能,注定了張源的死。

        這個漂亮的女子柳蔭,偏頭看向這個青年,眼神冷靜的令人心裡發沭。她冷冷的看著青年,又看向倒在榻上的張源,輕輕的咬住了下唇:「你要的鑰匙和虎符,就在他懷裡!」

        青年靜靜的看著柳蔭,眼神忽然犀利了起來,這是一個漂亮的女子,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忽然有種奇異的感覺。這個女子自己好像很陌生,完全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

        當初派她來衡州城,實在是出於今日的需要,而她似乎對計畫有了小小的變化,自己雖然沒有權利約束她,可是如果因為她,讓計畫失敗的話?

        自己該怎麼做?

        這個青年心中有些發冷,同樣是自己的同伴,他的手指不由慢慢的收緊,拳頭幾乎發白了起來。

        深深的看了柳蔭一眼,青年自然知道事情的輕重,大步走到張源身邊,搜出了一堆東西,自然如願的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便又回頭看向已經坐了下來的柳蔭,看著她靜靜的看著自己,好似毫不在意的眼神,青年心中一鬆,眼神忽然精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

        「退路雖然有了!但是並不確定就是安全。為了你的安危,希望你跟緊某家!」青年的聲音雖然有些冷,但是看著這個美女柳蔭的目光卻有些暖意。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18:56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亂世誰主宰

        「快來人啊,司馬被人刺殺了!」一聲驚恐的爆喝,伴隨著一連串的女聲驚呼,霎時間響徹了整個留雁莊。

        張源的死亡,很快便被人發覺了,這可是一件無法隱藏的事情,何況張源特殊的身份,注定無法有人敢隱瞞。

        衡州刺史張文表對於自己這個叔叔的在意,不僅僅因為是血脈的重要,當然還有集聚實力於楚南的一個後招。當天排斥掉周行逢派來的司馬,扶持自己親叔叔張源上馬,就是因為他是自己張家的主力。

        對於周行逢來說,既然把衡州交給了張文表,自然不會在意他私底下的動作。雖然要防備張文表的膨脹,但是作為自己戍邊的大將,自然也不能處處牽制。

        張源和張文表的年齡差距不大,是張文表庶出的親叔叔。他雖然不像張文表這般身經百戰,卻也是一個頗有腹才的人物。因為張文表掌權衡州的原因,一躍成為了楚南大員,自然想好好施展自己的才華。

        亂世有很多所謂的人才,在太平盛世也許就是一個流氓而已,因為亂世的機遇,會使他有了更多施展的機會。因為亂世有更多的機會,和不確定的因素任人發展,有更多的平台讓人去展示自己的聰明才智。

        人命在這個時候雖然不值錢,但是有很多時候,正是因為這種不值錢,更加可以證實了人在這個時代,在機會和死亡面前誰都一樣。

        將相王侯不如雞的年代,意味著誰都有機會實現自己理想,對於那些想飛黃騰達,而又沒有太多機會的人來說。掌握一次機會,也許就會改變人或者一個家族的將來。

        張源顯然便有了這個抱負,在成為衡州的司馬後,大刀闊斧的進行著自己的想法。因為如今的衡州不像前朝的時候,在張文表進駐衡州以來,張源顯然成了土皇帝。

        既然在衡州說話可以說一不二,稍微聰明的人都會有自己的計畫。雖然作為和南唐、南漢接壤的邊境大州,但是衡州並沒有設立長史,這在前朝末年以來很普遍。

        何況自天下分散,各地諸侯自顧不暇,人才又極為有限,哪裡會設立那麼多的職位。而且張文表自從來到衡州,心中那筆帳算的更是清楚的很。不但把權利緊緊握在手裡,還著力培養自己身邊的人。張源自然就是頭把交椅,在衡州城實際上他一個人身兼數職。

        他在衡州城的出職雖然是因為張文表,但是更可以顯露了他個人的能力和才華。如果他是阿斗,張文表自然不會讓他堅守主位,事實上他不但身兼數職,而且還是張文表的得力助手。不但替張文表把衡州城治理得井井有條,還出策讓張文表逐漸控制了周邊數州。

        在張文表的心裡,他不但是自己的主要心腹親人,還是自己在政事上最好的助力。畢竟親人血脈的相同,讓張文表更容易相信張源的可靠。

        張文表敢於在如今這風起雲湧的時候,率兵前去永州城支援周敦奇,就是因為衡州城有張源把控大局。當然沒有對外說出來,但是他可不想像周行逢一樣,對每個人都抱有懷疑的心態。導致最後在用人的時候,居然無人可用。

        另外一點比較重要的,張文表自然不會對人說出來。如果自己日後作勢日大,自己的想法自然不會僅僅是侷限於衡州一地。發展的好的話,日後如果可以順利控制楚地,那麼楚地這個江山還是自己張家的,自己躍馬橫槍天下,天下還是需要張家和張源來打理的。

        所以,張文表平時對張源這個親人,雖然也會幾手花架招式的文人的保護,哪怕是在衡州城裡,張源隨身從來不會少於五十人以上的侍衛。

        這可能也是郭鏡作為楚地密黨的主要領導,南漢派駐楚地最高軍事領導,他所沒有想到自己手下,在楚地各地秘密的行動,對張文表這個軍閥帶來的提示。

        人有所長,必有其短!人有所短,必有其長!

        張源幼時讀過不少書,可以說是半個文人,卻沒有參加過舉人之類的科比。他也會幾手劍法,卻遠遠不是江湖上的劍客遊俠,也有爭強好勝之心,但是充其量不過為了健身。

        張文表未顯之時,張源在鄉里歷來以文人墨客自居,因為時代的原因,又有幾分想遊歷天下的雄心。後來偶爾因為張文表而聞達,自然便有些文人的嗜好。

        因為張文表得勢之後,張源可以說因此而平步青雲,眼界自然更是開闊了許多,心裡的想法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衡州雖然只是一州之地,而且不過一處岌岌可危的割據勢力裡的小州。但是這一州之地所轄甚廣,而且隨著馬楚的滅亡,楚地當日的地盤被南漢瓜分諸多,衡州城已經成了一個極為敏感之地。

        自張文表接手以來,衡州城更是兼顧唐國和嶺南邊防大任。不管是民生還是軍事,都有莫大的自主獨立權利。張文表幾乎除了軍事,別的都交給了張源來打理。

        何況就是作為衡州這種大州大府來說,張源能夠成為這裡的地方大員,僅僅只是在身份上次於自己的侄子張文表,身邊自然免不了巴結奉承之人。他雖然平時也不甚張揚,但是隨著日久,往日心裡的那種隱藏的各種想法,便逐漸的表露出來了。

        食色,性也!

        古人如是說!

        張源便有這個嗜好,對美女格外感興趣,曾經也寫過不少自認不錯的詩詞歌賦來詠唱。張文表因為也用不著讓他去沙場,對他的一些行為便多了許多的隱忍和放縱,張源幾乎是衡州城各處歌舞伎場的常客和恩主保護傘。

        因為平時有著大量的侍衛跟隨,而目前的衡州治安也算太平,張文表便也沒有去幹涉張源的行為。在張文表看來認為,畢竟一切都要在自己掌握之內,才是張文表心中主要的想法。

        這個時代雖然也有不少名妓詞曲大家,但是出身都是前朝教坊司任職的高人所培訓出來。她們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和培訓,個個都是多才多藝的清倌名流。平時穿梭於各鎮勢力之間,就如同後世的演藝明星,到哪裡都受到追捧和喜愛。

        她們上可以進入皇家王族,下可以聞達於高官顯貴,所以她們走到哪裡幾乎都是暢通無阻,受到追捧和推崇。衡州雖然在五代末期馬楚之後,轉手到了張文表手裡經營,如今已經是一地大州。但是就整個中原說起來,卻也是不值一提的地方割據州府而已。

        張源雖然有些自負,但是心裡還是很明白的。自己所依仗的侄兒都只是一方刺史而已,只不過是周行逢手下一個大將。而周行逢在天下都還不算強勢勢力,在這些天下巡遊的大家名妓面前,他還真沒有使出仗勢欺人的派頭來。

        但是因為時代和勢力紛爭不斷的問題,各個藩鎮勢力之間的顧忌頗深,而這些穿梭於藩鎮之間的藝人,他們各自敏感的身份和高超的技藝,大多數在受到追捧之餘,和各地勢力之間關係良好,自然便也被許多勢力所顧忌。

        不過因為這些女子中,個個都是八面玲瓏之輩,更不缺聰明伶俐之才。而且很多當初都是出身良好的家庭,自然大多數都長得花容玉貌,應邀每到一處地方和割據勢力,就都會被人追捧和推崇,更多是大家都不想招惹,生怕不小心得罪了別的勢力。

        自然這群人的身份也就敏感起來,不但她們的安全是個問題,和她們在一起也是一件很大的安全問題。

        不過在五代唐末這種大的環境之下,因為各地征戰爭奪不斷,大家的生活狀態有限,也不泛很多女子生活環境極差,身體發育得不盡人意,更不論其容貌了。但是和普通女子比起來,這些清倌大家可是強上了太多。

        衡州城裡的清倌名妓不少,因為馬楚末年,這裡曾經是馬希萼稱王的領地,也是他最後被囚的駐地,可以說是極盡繁華和奢侈。但是畢竟身處一地一州,加之官員走馬燈一般更換不斷,人心惶惶居無定所者多,要說美女實在是有限的很。

        張源雖然有了幾分權利和慾望,可是衡州城畢竟有限,再說為了天下大計,張文表倒是沒有刻意去關注這些奢華。衡州城雖然不小,時間一久之後,這些有名的大家都便不被張源所喜。

        而就在半年之前,衡州城留雁莊的名妓湘蓮兒,去唐國拜訪新近崛起的善舞名妓王屋山,想交流一番她超凡的舞技。至於她是否學到技藝沒有人知道,卻做了一件轟動全城的事情,那便是居然帶回來一個絕色名妓柳蔭。

        這個柳蔭不但傾國傾城,而且才藝出眾,來到衡州城就被留雁莊造勢推出。外來的和尚會唸經,什麼時候都免不了這個俗套,何況這個柳蔭確實乃是衡州城難得一見的絕代美女。

        一時間,這個柳蔭的姿色容貌,和才藝身段,無不成為了衡州城最熱門的話題。

        作為衡州城如今最有名望的人物,張源自然也想一睹芳容。可惜那日張源卻是有事不能前去,倒讓一幫到場的人引出一番事來。

        其中有衡州望族子弟夏漢銘,平時也是自負頗高的一個人物,加上家族在前朝初年便盤踞衡州城,可以說是衡州城的土霸王。這個人自負風流,見到柳蔭的第一眼,便把柳蔭驚為天人,發誓非卿不娶。

        拜倒在柳蔭的石榴裙之下的人,可以說是成群結隊,但是許多人都有自知之明。大家知道了夏漢銘對柳蔭生出愛慕,許多人便打了退堂鼓和止步。

        可是自然也不泛一些不死心之人,加上這個柳蔭自有想法,更是見過無數場面。不但對夏漢銘神情淡淡,更是從來沒有透露半點親近或者屈服之意。

        這自然無疑使得許多人重燃信心,可以說留雁莊日日為柳蔭停留的人,那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

        當日張源雖然沒有去留雁莊,自然也會派人前去看過,得知情形之後,心中便有了定計。首先便派出一個名叫馬琣的二世祖,前去留雁莊攪局。

        這個馬琣據說原來也是馬殷一支的旁系,已經超過五服以外的同族子弟。當初馬家在楚地得勢之時,馬琣的祖先得以進入衡州城任職小官,後來便一直在這裡承襲。後來馬家勢敗,馬琣這一支卻留在了衡州,自此成為了衡州城新興的家族。

        張文表進駐衡州城之後,不少本地家族都來投誠,畢竟動盪的楚地並不安寧。作為周行逢手下得力的大將,周行逢又如日中天,自然許多人在張文表身上看到了希望。

        馬家自然首當其衝,而且馬琣馬上拉到了張源這條線,家族對他極為讚賞。如今可以說,馬琣自詡自己為張源的左膀右臂。看到張源有事要辦,自然便是自告奮勇前去。

        加上這個馬琣也有幾分小聰明,明白了張源的意思之後,這日便也約友一同到留雁莊來。

        常言道有心算無心,夏漢銘自然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而且是要作為一個反面教材。

        大家都在衡州城,都是有著幾分相識,不過因為年齡差距的問題,大家沒有玩到一起罷了。不過馬琣表面上卻是個出名豪爽的主,在他的幾句帶動下,大家居然攀比了和柳蔭的關係。

        夏漢銘自然不是個願意示弱的,酒過三巡之後,被一幫人一激,便在留雁莊撒野起來。試想留雁莊在衡州城站腳,自然不缺關係和人脈,就是和張源也能扯上幾分淵源,自然不會怕事。

        誰知道有馬琣在一旁煽風點火,加上餘者推波助瀾之下,夏漢銘便嚷著要見柳蔭。每日柳蔭倒有一場見面的機會,不過短短一刻鐘而已,這日正好有夏漢銘的鬧場,柳蔭便沒有隨例出來。

        夏漢銘酒壯人膽,非要往裡衝去見柳蔭。一時間和留雁莊的人發生了衝突,馬琣乘機又下陰手起鬨傷人,,雙方便越演越烈,最後居然讓夏漢銘衝進了莊裡。

        英雄出場,張源及時出現在留雁莊柳蔭的繡樓,完美的演繹了英雄救美的大劇。悲催的夏漢銘並不知道自己成了棋子,被張源踩著登上了柳蔭的閨房。

        張源成功的打壓了衡州城夏家的氣焰,樹立了自己在衡州城的形象,當然最重要的就是,得到了柳蔭的感激和認可。

        聰明如張源,自以為權色雙收,卻不知道的是,他在算計別人的時候,一開始自己就是別人的棋子。

        自此張源成為了留雁莊的常客,雖然還沒有得到柳蔭的人,但是就是普通人都可以看出來,張源對柳蔭百依百順。他的追求自然令餘者退步,就是初始有心的張文表也絕口不提,任張源去胡鬧。

        張文表對於這個名妓初始有些防備,自然也命人用心也試探,發現她是金陵教坊培養出來的,因為喜愛舞蹈和詩詞,在金陵頗有名聲和風采。

        這個柳蔭四處學習各種舞藝,博得了極好的名聲,因為和湘蓮兒一見如故,結為姐妹後更是受邀來到了衡州城。張文表擔心她是唐國的探子,長期命人監視之後,逐漸便對她戒心少了。

        張源對柳蔭百依百順,在張文表面前又不便太過分。因為知道柳蔭不比尋常女子,也不敢輕率對她提及,但是那顆仰慕的心思,已是路人皆知。

        柳蔭舉止得體,氣度雍容大氣,非是普通家庭可以教導出來。更勝在她長得天姿國色,一看就是出身名門之後。

        不說張文表身邊的女人,只怕周行逢身邊諸人,乃至楚地沒有幾個女子可以比擬。張源在張文表耳邊透露過要接納柳蔭,張文表出奇的沒有干涉。

        這個世上,往往看去無害的人和物,最後卻是致命的所在!

        張源的死,馬上還是讓人發現了,跟隨在他身邊的侍衛和扈從,即使再小心,也無法挽回。

        張文表自認心思細膩的很,去年開始便看到,楚地各處不少州縣遭到破壞,駐地的官員都受到打擊,便知道有個組織在搗亂。平時要求侍衛跟隨自己幾個得力心腹,隨時不斷的監視安全信息。

        雖然這種做法讓很多人不以為然,就是張源也感覺有些煩躁,但是這是為了自己性命安全著想,他也不得不接受這件事情。可是張源還是忘了,自己敏感的身份已經不是普通人。

        即使把侍衛都留在了柳蔭的院子外面,但是這些人還是在小半個時辰,就會派人進來問詢張源的安危。從張源進院到被柳蔭刺殺,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有貼身侍衛進院。

        但是發現張源已經死了,而且死的徹徹底底!

        整個留雁莊附近都沸騰了起來,隨身的侍衛們迅速控制包圍了整個留雁莊。有侍衛隨後發現了柳蔭院子的不妥,因為莊子背後就是湘江,院後中間有個荷塘,而柳蔭的莊院高牆後正是江水。

        雖然張源一進留雁莊,也有幾個侍衛坐在江面上的小舟,以防有人從高牆翻入院子裡去。可是大家還沒有上升到,有人來刺殺張源的這個高度。就是在防備,也不過是防備而已。

        此時江面上百帆競渡,許多大小船隻正在經過湘江衡州城水面。

        有人從柳蔭房裡看到了一個挖好的地道,正好通向了後院的荷塘,荷塘居然有下水溝進入外面,他們涉水而下,發現這條水溝直接連到了湘江裡。看到江面上經過的船隻,哪裡還能找到人。

        吾自仰天卻一笑,

        江山天下吾主宰!

        吾輩誰定主沉浮,

        後來自有人評斷!

        悠悠江水不斷,緩緩情懷不離。陽光似灑在緞子上的金點,映照著江面的波紋,讓人看去恍然若夢。

        江面上的輕舟悠悠,輕舟上的人更是淡然。

        負手而立,似乎在遠眺前方,前方極目水流盡處,便是蒼茫的群山巍巍。

        水入群山,人歸何處!

        這個人正是剛剛在留雁莊柳蔭房裡的男子,他氣宇軒昂的站在船頭矗立,看著漸漸遠去的衡州城。身邊是已經換了一身月白宮裝的柳蔭,還有仍然一臉惶然的湘蓮兒。

        「砰!砰!」

        一連串的爆炸,打破了衡州城的平靜。

        江面上的人都駐足回首,看向突然濃煙滾滾的衡州城。

        「開始了!」男子一臉笑容,輕描淡寫的說道:「衡州城一戰,你當記首功!不過因為你的仁慈,犧牲在留雁莊的兄弟無法挽回,這份罪過某家自會如實匯報!」

        柳蔭臉色有些發白,看了眼有些惶然的湘蓮兒,輕輕把住了她顫抖的雙手輕聲道:「連累了姐姐,妹妹心中不安,惟有冒死帶上姐姐了!」她有些不安的看去這個青年。

        本來她和這個青年潛身出來,雖然有驚卻無險。卻是記掛由自己而會受牽連的湘蓮兒,冒險拉上了她卻使得有兩名內應陷身留雁莊。柳蔭心中愧疚萬分,甚至不敢再看這個青年。

        救了一個人,卻死了兩個人,柳蔭心中茫然了起來。雖然當初來到留雁莊,是利用了湘蓮兒的心思,可是自己如今為了怕連累她,而折損了兩個同伴,柳蔭心中有些淒然。

        看向面前這個青年,柳蔭眼睛有些發紅,可是看著一直惶然的湘蓮兒,柳蔭強忍心中的不安,緊緊的把著湘蓮兒的手。哪怕是衡州城隱隱傳來的吶喊聲,都無法令她回覆。

        心中隱隱還閃現張源那無助迷茫的眼神,她的心卻猶如這湘江的水,一波一浪無法停留。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18:56
第一百三十八章 扭轉乾坤

        劉繼興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密報,就盤腿坐在涼蓆上,神情看去沒有大的波動。

        一旁有王瑩在紅泥小爐上煮水,一邊用小巧的茶具給劉繼興泡茶。

        小室安逸寧靜!燭光輕搖,耳邊傳來河水緩緩。

        自從自己掌權以來,劉繼興便把自己前世的愛好,逐漸都帶到了現在的生活當中了。喝茶便是劉繼興前世一個最愛的愛好之一,哪怕是在荒郊野外都要想辦法去弄茶喝。

        來到了這裡,大家雖然經受了前朝茶聖陸羽的熏陶,但是哪裡能趕上後世的熱潮。所以,這無疑大大方便了劉繼興,通過各地的密黨不斷的獲取後世的名品。甚至劉繼興還叫人去移植了一些諸如福建、杭州等地的茶樹。

        為了自己的愛好,劉繼興是做了一些奢侈的事情,就像這次接花蕊幾個人進京。這無疑耗費了諸多的人力物力,可是對於這個時代來說,大家並不感覺奇怪。

        所以說從各地移植一些名品茶樹,對於這些密黨來說是甘之若飴的事情。劉繼興親自來制茶,大大的滿足了自己的需求,無疑也帶動了嶺南的一些經濟。畢竟隔壁的楚地,就是靠出口茶葉維持巨大的經濟。

        雖然赤著腳捲著褲腿,一邊品著茶,看起來似乎有些怪異。可是一旁王瑩精心泡茶的優雅動作,讓人頓時感覺這小小的閣樓多了幾分格調。

        她低眉順目的投入,似乎也不看劉繼興放肆的坐姿,專注於自己手中的茶具什物,就像在製作一件精美的作品。然後虔誠的把一杯杯清香的茶水,呈放在劉繼興面前。

        劉繼興的造型,讓人有牛嚼牡丹的感覺。可是只有看到劉繼興喝茶的姿勢和神態,才知道那是在享受,是專心的在品味意境和那其中的韻味。

        手裡拿著的,那是剛剛由楚地傳來的急報,華燈初上之時,便有人送來了急報。只因劉繼興帶著花蕊逛街,一直等到此刻回到了官驛之後,才由施十一娘呈報上來。

        哪怕是不在興王府辦公,如今的劉繼興想獲知自己需要的情報,各處密黨都會準時送來自己手中。

        身處廣寧,也算興王府管轄的範圍,其實離著的距離並不遠。如果沒有便利的交通來往,還是需要花費不少時間。劉繼興不想把自己禁錮在狹小的皇宮,當然也不想把自己的安全當兒戲。

        這次卻是為了私人的問題,劉繼興想見見傳說中的花蕊。看看她究竟是不是如傳說中那麼羞花閉月,如果真的如這個時代的審美,也許劉繼興就不會讓她入宮。

        當然,還有極為重要的一點,劉繼興自然不會對人說。

        那就是對楚地的戰爭已經取得了進展,興王府如今作為京城,顯然以後不是最佳的選擇。如果自己不是有強大的密黨,只怕光是一條信息的傳達,都要一個月以上的時間,這無疑大大束縛了軍事行動和決策。

        衡州城瞬息風雲突變,張文錶帶人援馳永州城,把衡州城交給了自己的叔叔張源,誰知道密黨偷偷把張源刺殺了。執行這次任務的人就是密黨三號柳蔭,和密黨衡州特派員葉挺。

        作為進楚重鎮和具有戰略意義的衡州城,劉繼興交代了楊炯和師吾,一定要派一個可靠忠誠的密黨黨員,專門負責和打入上層決策。因為他不但要組織發展密黨,還要配合楚地的郭鏡,雙向的行動才能取得勝利。

        劉繼興在瀏覽文件的時候,自然便忽略了一些東西,只想看到結果,那是事情進展的過程。

        葉挺作為楊炯和師吾親自委派的黨員,不但成功聯絡到郭鏡,還配合密黨三號柳蔭刺殺了張源。取得了衡州城的虎符之後,調開了城裡的軍隊到城外去應援張文表,然後成功的關閉了城門。

        這個時代主帥的虎符決定了一切,也意味著軍令如山,雖然知道張源被刺殺,但是軍隊還是無奈的退出了衡州城。葉挺的人大膽的進行著行動,還獲得了張文表在衡州城最重要的物資。

        這其中的凶險和過程,劉繼興閉眼都知道不亞於諜戰,其中密黨黨員的忠誠,無疑決定了一切因素的成敗。

        劉繼興最得意的卻是,在葉挺手下密黨的配合之下,很多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潘崇徹領導的先遣隊,卻成功的進入衡州城,不但俘虜了張文表手下,主要的一些辦公官員,還把張文表的重要物資都搜尋了出來,正在轉移當中。

        此刻在去往永州城的路上鎩羽的張文表,得到衡州城被密黨掌握之後,潘崇徹領兵攻入,自己的衡州城居然易主了。

        張文表固然暴跳如雷,正率領三路大軍幾千人,團團包圍了衡州城,勢要把潘崇徹剿滅在衡州城裡,卻一時拿堅固的城牆無可奈何。

        潘崇徹卻帶領三千多精銳,在衡州城葉挺率領的密黨黨員的配合之下,正號召一些人準備堅守衡州城。

        倒不是潘崇徹昏了頭,而是楚地另外一支勢力正在疾馳回援,那就是一直在邵州活動的湘西王郭鏡。他正在邵州往衡州城趕過來,只要潘崇徹能堅持一天,他就能率眾合擊張文表。

        還有一個值得潘崇徹堅持的信念,便是潘崇徹自己後續的支援,來自於遂州曲去疾的助力,這也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雖然遂州這一年多來,都是給皇帝劉繼興培養戰士,但是這股勢力已經頗具規模。

        看到這裡的消息,劉繼興心中卻早已經是風起雲湧。

        不管自己來沒有來到這個時代,演戲的人卻還是這個時代的人,自己可以作為一個旁觀的過客,也可以作為一個參與的親歷者。

        咿咿呀呀在台上唱戲的,依據的是歷史上原有的劇本,既然已經發生過了,自然無法改變。本來結局就是劉繼興可以預料的結局,但是因為其中一個主要演員發生了變故,他把另外一個主要演員的戲份唱了,而且身份似乎也在發生改變。

        另外的這個本來最主要的演員,此刻站在台上,卻不知道自己怎麼辦了。

        劉繼興不想改變歷史,這是一個很令人糾結的橋段,生怕自己的行動,會產生了蝴蝶效應。所以,劉繼興決定做一個實驗,一個看起來似乎很搞笑的實驗。

        就是派人去到各個割據勢力裡,用密黨的形式發展自己的勢力,他們能夠做到什麼程度,就看他們自己的能力。需要資助和平台,劉繼興偷偷的支援,最大的一點不可預測就是,任其發展不可掌控。

        事實上,盡在劉繼興掌握之中。

        把郭鏡扔到楚地,是劉繼興實驗的第一個區域,沒有想到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郭鏡不但站住了腳,打亂了周行逢掌控楚地的格局,還聯通了蜀中的道路。

        感覺是自己篡改了歷史,劉繼興心中還是極為忐忑,不知道這個天下會發生什麼樣的改變。他還是當初的嶺南衛王,如今的嶺南後主劉鋹。不過嶺南的版圖似乎在發生了改變,而且是翻天覆地的改變。

        當初的劉鋹因為受到內宦的蠱惑,不但沒有權利去解析嶺南的局勢,更是沉迷於自己世界裡的享受,最後成為了人人笑話的後主。

        後世許多歷史學家都有各種解析,來分解劉鋹這個人。不管是哪種解釋和分析,可能都只是管中窺豹,但是有個驚人的相似之點,那就是劉鋹是一個極為聰明的人。

        劉繼興感覺自己現在的狀態,就是劉鋹的某個時期的表現,他肯定當初心中激情滿懷,卻知道國家大勢已定,無可奈何最後去了開封,做了趙匡胤手下的寓公。

        其實在劉晟去世之後,宮裡的內宦以龔澄樞為主要代表,瓜分了劉鋹內廷的權利,導致了朝中大小事務被內宦把控。內侍監的另外一部分權利,自然就是被以侍中盧瓊仙為主的女官把持,明目張膽的排斥異己。

        他們翻雲覆雨,把持著內廷和朝廷,一邊讓劉鋹放縱享受,一邊借用劉鋹的權利,對天下發號施令。

        劉繼興毫不懷疑,作為少年皇帝的劉鋹,當時應該是知道的,因為他確實是個很聰明的少年。但是他一直安然無恙,那就是因為他的聰明,因為最終的權利還是握在他手中。

        劉鋹之所以沒有發作,一來則是因為當時自己年紀太小,在朝廷還沒有豎立真正的威信;二來便是他準確的估算到了,這些興風作浪的人憑藉的乃是自己的權利。何況老子劉晟死之前,把一切對自己皇位有危險的人,都肅殺了個乾乾淨淨,不用擔心被人奪權。

        因為沒有了顧忌,劉鋹本來心中也夠殘暴,他聰明的把這些人都當成了自己的棋子。從後來的歷史可以看出來,大寶後期南漢朝廷幾個有名的內宦都不見了。最後剩下的就是他岳父,人稱內外丞相的李仛,可見劉繼興把控力極強。

        當然,劉繼興卻也認為,劉鋹最蠢的事情,也就是把天下的人,都當成了自己的棋子。

        一個從來沒有步出嶺南的少年天子,即使天縱奇才的聰明,但是他卻低估了天下人的聰明,高估了自己掌控天下的能力。

        他固守嶺南小天地,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即使在書本上看到了前人的一些經驗,但是他哪裡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和他一樣聰明的人,甚至還有比他更聰明的人。

        他把別人當成了自己棋盤上的棋子,其實他自己已經成了別人的棋子。

        眼界決定了棋盤的大小!

        劉鋹下的是一盤嶺南的棋,有人下的是一盤天下的棋。

        郭榮下的就是一盤天下的棋!這個時代的幾個割據勢力,還沒有人可以和郭榮的魄力比較。

        從他執掌中原勢力的那一刻起,他便有了雄心壯志,他相信少年時的遊歷天下,成了他如今最好的資本。他要天下在握,他要一統天下,笑傲中原。他確實也有這個資本,有這個萬民歸心的趨向。

        在經歷了短暫的挫敗,被北漢和契丹夾擊,被南唐意圖北進失敗後,郭榮重新認識了自己。他整頓了整個周國的軍權,震懾了各鎮節度之後,便廣開賢路招納四方英才。

        雖然大家的構思和自己的設想有所衝突,但是大家的齊心協力讓郭榮看到了希望。所以他才會有條不紊的進行自己的計畫,雖然按照大家的構思,他要十餘年才能完成自己的意願,但是他不怕等,因為他知道自己還年輕。

        因為這種先南後北的征戰,可以輕易的各個擊破。

        幾年間從和南唐一戰後,郭榮看到了南方各處勢力的假象,不堪一擊和民眾人心的渙散,郭榮知道自己的勝利就在眼前。這些人當真是不堪一擊,而且民眾思歸已成大局。只要自己振臂一揮,尋個恰當的理由便可南下。

        所以,郭榮選擇了先給北漢和遼國一個下馬威,既可以震懾住這兩個蠢蠢欲動的盟友,又可以短時間根據季節抽出時間,讓自己有足夠的精力南下征戰。

        如果一切都按照郭榮佈局進行,天下不日便會一統,劉繼興知道歷史也應該是這樣的。可惜現在似乎出現了小小的失誤,對於郭榮來說,似乎沒有絲毫的改變,但是對於劉繼興來說,卻是原有的歷史出現了巨大的扭轉。

        對於郭榮不是失誤,原本的歷史就是如此!只不過郭榮不知道而已,他把天下人當成了棋子,他也有這個資本。不過,他卻忘了一件事情!或者說他不知道的一件事情!

        因為他在下棋的時候,有人已經看到了結局!有人把他也當成了棋子,而且是一枚死棋!

        結局已經注定!

        南方出了個劉繼興!他有意無意的行動,已經在改變了原有歷史的走向。

        「小瑩,你感覺這次衡州的行動,三號的表現如何!」劉繼興不著痕跡的輕聲說道,把手中一張小紙條遞到了王瑩面前。

        王瑩有些驚訝,這可是密黨的最高機密,自己作為密黨的一員,自然知道其中的意義。抬頭看到劉繼興目光平靜,王瑩心中砰砰亂撞,最高的機密交給自己看,不但代表著皇帝對自己的信任,也說明自己得到了組織的高度認可。

        這一霎那間,王瑩心裡腦海幾乎有了一片空白的感覺。看到劉繼興眼神中的鼓勵,不由把紙條輕輕拿起來。卻忍不住手有些發抖,她極力想控制自己,卻怎麼樣也無法做到。

        當年自己在宮裡的時候,最大的心願自然就是得到皇帝的寵愛,可是連接近皇帝的機會都沒有。想不到自己無意當中的選擇,隨著皇帝的恩赦出來宮裡之後,雖然受了很多苦和累,前途也是一片迷茫,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居然可以單獨服侍這個少年皇帝。

        女孩子哪個會承認自己不漂亮,哪個不在意別人說自己不漂亮,尤其是本身就漂亮的。自從脫離了皇宮裡的錦衣玉食,王瑩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才女,也不是當初那個舉手投足之間,氣質雍容華貴有著白嫩細滑肌膚的少女。

        她如今是一個曲線分明,極具爆發力和戰鬥力,而又膚色健康的女劍客。

        對於普通人來說,如今的她只是一個女人。沒有了令人羨慕的白嫩肌膚,沒有了舉止優雅的場面,和那安逸舒適的生活。有的只是提心吊膽的任務,和出生入死的各種行動。

        但是,她知道皇帝反而更喜歡這樣的女人!

        作為一個從宮裡出來的女子,雖然在宮裡沒有得到應有的恩寵,但是她學會了宮裡女人的各種本能。不但有魅惑男人的本領,更有看透男人的眼睛,一切都來自於宮裡那個大染缸。

        她如今沒有穿宮裝,平時都是利於行動的勁裝。這次她的任務,只是把花蕊等人護送去興王府。只要任務完成她就可以休息,然後投入另外一個任務。

        哪怕這次是皇帝來了,因為皇帝的微服隱身,不能公開張揚。由她親自過來服侍,她也是穿著自己的勁裝。雖然這種勁裝貼身舒適,卻看起來更令人血脈噴張,但是她似乎不知道一般,在劉繼興面前晃來晃去的自然。

        劉繼興似乎也沒有在意面前王瑩的漂亮,其實在看到這王瑩的第一眼,劉繼興便心裡驚訝了一下。在劉繼興眼裡,她不但性感過人,而且因為鍛鍊的原因,身體曲線出奇的好。

        因為如今身份的問題,劉繼興現在根本不會缺女人,但是因為身處亂世的原因,劉繼興也沒有太多精力來糾纏,也不會去做那無謂的浪費。說句難聽的話,這個時候他如果有需求,沒有女人會拒絕他的要求,包括眼前這個王瑩。

        知道王瑩是從宮裡出來的,居然選擇了如今的身份,劉繼興馬上想到了另外一個女子,不由對王瑩更是高看了幾分。看著王瑩仔細的看著紙條,劉繼興一邊欣賞著她,一邊慢慢品著茶,心中似有所想。

        王瑩看著紙條,似乎在沉吟。劉繼興忽然心中一動,眼神不由往屋頂瞟去。

        「三號乃是組織中的佼佼者,歷來是咱們這群人的榜樣!」王瑩把紙條湊到燭光前點燃,看著化為灰燼的紙條,似乎沒有發現劉繼興的異樣,她靜靜的說道。

        劉繼興眼皮跳動,唇角翹了起來,臉上露出了深意的微笑。他雖然不是江湖上那種遊俠劍客一般,以武為畢生的追求。但是隨著被道尊拓展的經脈,又和道門幾個弟子雙修,其實一身真氣的修為,早就達到了極高的境界。

        一般的先天境界的高手,已經遠遠不如劉繼興。畢竟劉繼興身邊不但有夏輕侯,還有師吾和楊炯。更有被道尊拓展後的身體,這種際遇天下誰人能有,平時的修煉可以說一日超過別人百日之功。

        如若不是有著特殊敏銳的感知,還真難發現屋頂居然有人。那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如今的劉繼興已經十分嫻熟自己的這種特異功能。屋頂上的人恍若清風,漂浮在屋頂之上,一般人根本發現不了,但是有著一種奇怪的感覺,劉繼興便知道了他她的存在。

        那是一種對生命的感知,就好像先天境界的修行者,對天地間生物真元的感知一般。只要是有生命的物體,劉繼興都可以感受到對方渾身元氣的存在。就好像後世的紅外共磁,感受到磁場的道理一樣。

        夏輕侯當時對劉繼興有這種感知極為驚訝,因為這代表只要劉繼興有心,一切有生命的東西靠近的話,都會被劉繼興所發現了。更不要說別有用心的人靠近了,都會被劉繼興提前發現,簡直就是防暗殺的必殺技。

        夏輕侯和師吾、楊炯都不知道原因,道尊又遠遊,一時間沒有人可以解釋。劉繼興隱隱猜出來,可能是由於自己靈魂的變異導致,雖然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但是有這個技能簡直對自己的安全多了個保障。

        「小瑩有所保留啊!」劉繼興微笑著說道:「某家需要的是發自內心的真話,不想聽到什麼敷衍,或者場面的客套話!如此的話組織如何生存,以後如何發展呢!」

        王瑩身子一顫,心裡意識到了什麼!看著一臉平靜的劉繼興,知道他沒有生氣,是在鼓勵自己。不由輕輕垂下頭來。驀地又鼓起了勇氣抬起頭,看著劉繼興晶瑩的眼睛,看著劉繼興還是依然平靜的淡笑,心中不由像觸動了緊繃的弦一般。

        「首長教訓的是!」在外面的時候,密黨有嚴格的要求,不允許稱呼上級的真實身份和名字,哪怕是皇帝劉繼興本人,作為密黨的名譽黨魁,在王瑩面前也只是個首長。

        她膽子大了起來,口辭立時清晰了起來,繼續說道:「屬下令首長失望了,保證以後絕對不再犯這個錯誤!這次行動有三點因素,其實三號是有所違背了組織的紀律的了!」看著劉繼興沒有吱聲的意思,王瑩不由鼓足了勇氣娓娓道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18:56
第一百三十九章 道 難道

        劉繼興靜靜的站在窗邊看著河水,外面的天色因為廣寧的繁華,居然沒有漆黑,反而有些燈火輝煌的感覺。

        朝廷沒有在附近的縣府實行宵禁,反而鼓勵民眾豐富自己的生活,雖然皇室更替主子,但是對民眾沒有太大影響。何況自劉繼興登基以來的日子,首先撥正的就是對百姓的政策。

        在這個時代,朝廷的一些所謂的惠民,最多也就是在朝廷發生大事的時候,大赦天下而已。劉繼興卻首先提出了縮減苛捐雜稅,是真正的執行縮減,哪個地方的官員陽奉陰違,劉繼興就拿誰開刀,殺一儆百的梟首示眾。

        鼓勵民生、發展經濟、勸桑助農,使得嶺南全境知道了皇帝,卻是自高祖皇帝劉岩以來,都沒有過的盛況。廣寧能有今天的繁榮,不僅是因為它是周邊拱衛京師的州縣之一,還有便是皇帝劉繼興大力發展南北經濟的結果。

        首先在周邊縣府的捕快人數增加,使得作為水陸中樞的廣寧,不但保持了安寧,也使得百姓生活富足起來。隨著人口的集中和匯聚,各行各業都充斥了廣寧,百姓的生活多了許多的樂趣。作為皇帝的劉繼興,希望百姓產生一種幸福感。

        這個時代的中原,劉繼興雖然還沒有去親歷,但是用腳趾頭也能想到,一定是很淒苦和受盡磨難。而嶺南因為劉家的大力發展經濟,民眾又沒有經歷大的戰爭苦難,在興王府附近的州縣,都可以比擬前朝中原的州府。

        自劉繼興登基以來,雖然有兩個年頭,其實還不到一年的時間,但是劉繼興頒布了一系列的惠民政策。不但大力支持農商,更不斷的給民眾洗腦,增強皇家的威信和榮譽感,讓大家感受到在嶺南的幸福感。

        從廣寧的現狀看起來,劉繼興的政策是比較成功的。以劉繼興自己的評斷,如今廣寧的生活水平,應該達到了後世自己那個時代,建國初期大中型城市民眾的生活。這對於中原地區的割據勢力來說,廣寧無異於有了天堂的感覺。

        因為劉鋹原本身體肥胖,小小年紀超過了一百六十斤以上。不但連馬都上不去,就是走路都喘。經過劉繼興不斷的鍛鍊,已經從原來的胖子,逐漸變成了一個有些結實的少年了。

        但是在興王府的時候,每天坐著處理的問題事情太多,劉繼興雖然鍛鍊,幾個月下來有了明顯的成效,可是劉繼興自己還是不太滿意的,後世的自己腹肌可是引以為傲的部位。

        好處在於身體由胖變得結實了,個子也比原來高了不少,有點虎背熊腰的感覺了。這個時代的人南方的普遍各自矮小,劉家是從北方遷來的後代,在南方人眼裡自然是氣宇軒昂。

        劉繼興目測如今的自己,在南方已經是比較罕見了,可能有了後世一米七那麼高了。對於現在的狀態,劉繼興還是比較滿意了,不過對於以後如果要進駐中原,劉繼興希望自己的身體隨時保持最佳的狀態。

        可是每天諸多事情處理的習慣,劉繼興離不開坐在龍椅上處理,便很怕肚子的贅肉長出來,所以平時悠閒下來便站著。加上定時的鍛鍊克制,逐漸讓劉繼興形成了站的習慣。

        其實以劉繼興如今對真氣的修為,蕭玥也告訴過,如果想要改變身體的結構,不是什麼難的事情。因為修行內家真氣的人,很少有像外家修煉的高手,天天去鍛鍊皮骨筋肉。可是劉繼興對後世那些特種兵很羨慕,所以一直堅持鍛鍊身體,想把自己身體以外力鍛鍊,變得勻稱有爆發力一點。

        劉繼興的堅持沒有白費,不但精氣神更加好,也比許多單純修煉內家真氣的人,身體素質好上了許多。

        這個官驛雖然接待了花蕊這種有身份的嘉賓,給大家也準備了最好的食宿和方便,但是後世過慣平淡生活的劉繼興,並沒有在來的時候透露身份,也沒有讓人搞特殊化,就和普通侍衛頭領一般,住了一間普通的客房。

        房間裡雖然很簡陋,卻也不缺什物,乾乾淨淨的看去更添幾分舒服,可能就是這個時代官驛的典範。用劉繼興自己的感受來說,那就是在一堆名貴木材打造的傢俬,和全是古董的貴賓房住了一晚。

        劉繼興感覺自己很滿足,何況還有個美女給自己泡茶喝,喝著清香潤肺的香茗,感受著密報得來的好消息,劉繼興可以說渾身洋溢著舒坦。

        本來心裡還想著屋頂的那人的來意,這般身手的高手顯然不是常人。自己這次偷偷出來,雖然沒有帶特別多的護衛,和自己身邊的夏輕侯和師吾。但是他自己還是有幾分自信,也讓密黨準備了幾十個少年堂的少年。

        可是,在看著窗外的寧靜的時候,劉繼興的心神忽然更加放鬆了下來,這確實是一種格外微妙的感覺。雖然驚訝於屋頂那人的身手,卻沒有放在心上。劉繼興想到了和夏輕侯聊天的感受,估計自己又到了一個階段的瓶頸。

        「作為一個受到組織重視栽培的黨員,三號首先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心中對組織委派的任務產生疑問,居然耽誤了同志撤退的寶貴時間!」王瑩聲音居然有些沉重,看向劉繼興燭光下臉部的側影,目光似乎居然有些迷離了起來。

        劉繼興不置可否,剛剛的密保早就看過,自然明白這一點。作為同時執行一次任務的戰友,有同伴出現這種問題的話。後世的特種兵或者僱傭兵,一般都會直接把對方放棄,以免影響了行動的大局,有時時間可以精確到秒來計算。

        「作為一個黨員,沒有殺伐決斷的信心,更在任務初步完成還沒有結束的時候,出現了感情優柔寡斷的抉擇,居然帶領著和任務不相干,有著不定因素而且不是同伴的人撤離!」王瑩的聲音有些冷淡,心裡在試問自己,遇到這種事情的話,自己會去怎麼做怎麼處理。

        劉繼興思索了起來,對方雖然幫助了柳蔭進入了留雁莊,但是實際上只不過是一枚棋子。說起來有些殘酷,但是任何事情的成功,都是需要不同付出的。

        如果不想付出,也許就是滿盤皆輸!

        楚地的行動,在自己的心裡就是一塊試驗田,說的難聽一點的就是,自己絲毫沒有把握。只不過給了他們幾個空的頭銜,任他們去自生自滅。

        成功了是自己收拾果實,失敗了對自己沒有什麼影響!

        劉繼興自然不會去對別人說,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劉繼興都不會去透露心胸。因為這種想法讓人知道了,無疑就是把自己貶入了十八層地獄。

        「作為一個黨員,因為自己一時突然的想法和衝動,不顧組織行動的安排和決策,在行動中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煩,導致了自己同志和戰友的犧牲!不但損失了艱苦建立的地方機構的力量,還有可能導致組織裡地方機構對組織的信任懷疑!」王瑩抿嘴沉聲說道:「請首長做出指示!」

        「很好啊!小瑩的分析很到位!」看著王瑩,劉繼興臉上有些驚訝的微笑。

        「不過某家加一條,那就是要時刻明白組織的一慣宗旨:為廣大人民的未來奮鬥,為廣大人民的未來服務,不怕犧牲,排除萬難!有了這個堅定的信念,還有什麼可以打倒我們呢!」劉繼興含笑道,看著王瑩的沉靜走了過來。

        「如果我們自己懷疑自己所做的事情,那一切將沒有意義,某家想說的便是,無論什麼時候,遇到什麼樣的困難,永遠相信組織是為了誰而存在!如果有了這樣的同志,咱們不但要教育,而且要時刻警惕和提醒,以免做出更多更大的危害來!」

        王瑩看到劉繼興伸手過來,王瑩想躲開,卻沒有半分力氣的去迴避,看著他輕拍自己的肩頭,渾身不由像觸電一般,立時站得筆直堅挺。

        隨著她突然的運動,胸前的堅挺不住的上下顫動起伏,呼吸自然便急促了起來。一時間波濤洶湧,看得人不由血脈噴張。

        「永遠忠誠於黨!忠誠於組織!請首長示下!」王瑩臉蛋通紅,心中的激動可想而知。

        「去和十一娘討論一下,看看對於此事的決斷,擬一份有建設性的裁決密令,待某家看過便命人連夜發出去!」

        看著王瑩領命出去,劉繼興唇角泛起了會心的微笑。

        「有貴客臨門,何不進來一聚!」劉繼興雙唇微啟,不見聲音出來,卻已經傳到了屋頂那人身旁。

        這門絕技還是楊炯親自所傳,劉繼興經常和師吾、夏輕侯唱和,如今早已經是駕熟就輕的境界,許多幾十年的先天高手都不一定有如此狀態,倒是令外面的人不敢小覷。

        「好俊的傳音入密,先天修為的功力,只怕就要進入煉神還虛的境界!嘖嘖,了不得!咯咯,沒有想到在這個小地方,還能碰到如此有趣的人哩!」銀鈴一般悅耳的聲音傳來,居然是一個女子清脆的聲音:「外面月色正好,何不一起月下共賞!」

        「故所願而不敢請耳!」劉繼興爽然應聲,敏捷的從窗口跳了出去,外面是一株大榕樹。

        !!!

        !!!

        道!

        可道!

        非常道!

        名!

        可名!

        非常名!

        無名天地之始!

        有名萬物之母!

        許多人對這段話有不同的解讀,也有不同的詮釋,見仁見智無法複製,也無法去分辨。

        但是,如果這段話非要用語言來解釋的話,其中大概的意思不外乎是說:道,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我們可以去說,也可以立出名目來解釋。但是不管你怎麼樣去解釋,從哪個方面來詮釋。它真實的意義和真像,都不是我們所說的一樣,我們也不能真正的概括它的博大精深。

        自然因為它不會是我們所說的那樣,或者像某種事物,因為我們所描述的東西,都不是那樣和都不能解釋,那真正的永恆的道!

        於是有人認為道不能說,只能每個人去體會,其實它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姑且不管它如何,歷來有個共識便是,大道是產生於天地之先,沒有天地初分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道。

        是不是真的這樣,是不是也有所誤導,沒有達到那個境界,誰也無法來解釋,誰也不敢狂妄的去解釋。

        如果我們非要來解釋,是不是可以先這樣理解為,道產生於開天闢地之前!

        萬物之先,是不是因為道,才會產生開天闢地?

        而且,有不少修行者認為,道是產生於萬物之前的!

        不管這個理論是不是對的,我們可以暫時這樣認為。這樣說是不是更加證實了,道是不是就是萬物的母體,萬物自是因為道才產生的呢?

        所以,從這點上來看,這個道,難以徹底清晰的去描述,同時也說明了,道不是口頭上的稱述,就可以表達出來的了。

        可是,道卻是確實真正存在的!它的存在,使得諸多的修行者有了追求的目標。

        道家至尊認為,道是產生和決定世界萬物的最高存在。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大道之大,視之不見,聽之不聞,但是無處不在。

        只可以想像,卻不是可以普通觸摸得到的,觸摸到的人,都已經是矗立於天地間的人物。

        道是宇宙的本源,也是萬物的開始。

        它是永恆的、絕對的是在形和神都存在的一種東西。

        它既超越了我們所謂的主觀和客觀的差別,又超越了時間和空間的距離,更是不同於因果和生命的範疇。

        它應該是看不到,聞不到,更加不可說的一種東西,乃至是不可思議的一種絕對存在。

        道本身應該是不可描述的,它應該是沒有任何實際存在的、抽象的實體。是人們往往在說到它的時候,給它加上了自己心裡認為的,各種屬性和大意框架。由此,人世間便有了兩種道。

        一種便是不可說的道,我們可以稱為虛無的道;一種是可以稱述的道,便是稱為人間傳道的一種道。

        人間需要傳道,追求的卻是虛無的道!

        道!便是道!

        你去走,走你的道,那便是道!屬於你的道!

        世上本無道,走的人多了,便成了道了!成為了你的道!也成為了指引別人的道!

        修行天道的詮釋,不過如此。

        大家都在追求天道,武者希望此生成為天下第一,最後發現不斷被人超越,自己再奮起追趕,再被人超越,生命卻已經到了盡頭。這個第一對於人生,沒有絲毫的意義。

        於是便化成了追求長生。

        長生也是一種道!對生命執著追求的道!

        修行者希望長生不老,但是世間靈氣真元、天材地寶過少,於是修行者紛紛隱身世外桃源和荒郊野外,都希望可以找一個人煙稀少之處,自己享受周圍的靈氣,和不被外物打擾。

        隨之而來,問題便出現了。沒有超強的武力,單純的只追求於修行,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生存。因為在生物的生物鏈裡面,人類並不是最強大的存在。脫離了武力的保護,人類還鬥不過許多野獸。

        於是修行者結合了武力的修煉,不但可以有效的保護自己在荒郊野外修行,還大大的加強了體質的淬煉。運氣好的修行者,最後發現自己尋找到了聯繫天地的橋樑,打開了通往長生的道路。

        於是修行變成了漫長而又令人神往的追求!

        隨著對事物和天地奧秘的一一分解,最後發現往日的追求,還不過是天道間一小段旅程。人力有窮時,性命有盡時,沒有達到修行的最高境界,許多修行者便鬥不過時間的流逝。

        卻恍如飛蛾撲火,生生不息!

        月光如洗!

        月光下萬家燈火,雖然已經是深夜,廣寧街道上已經沒有了什麼人,可是隱隱還傳來絲竹的聲音。

        官驛外的河道上,還停了不少船隻,有往來商賈的貨船,也有停泊靠岸的客船。當然,隱隱間下午駛來的官船還是最大、最雄偉。它們靜泊在河道岸邊,和廣寧城形成了一副靜謐的圖畫。

        官驛足有兩層,比城裡許多房子都高,突出了它在廣寧城的重要性。

        月光下一個白衣仙子翩翩若仙,坐在官驛屋頂的主脊簷邊,翹首望著天上的圓月。側影成畫,令人看去神往,雖然不知道是否有心,一舉一動都令人心動。

        只是坐在那裡的一個姿勢,都足以令人感覺美到了骨子裡。她雖然帶著深色面紗,但是看著衣炔飄飄,白衣如煙雲蒸霞,看去朦朦朧朧在心裡卻無比清晰,直令人恍若遇見月宮仙子。

        「某家劉青奴,如此良辰居然有幸得遇仙子,敢問仙子可是自天上來!」劉繼興可是見識過無數美女的主,但是看到坐在屋頂屋脊上的女子,不由也發出由衷的讚歎和感慨。

        這個女子確實是自己見過的女子中,目前氣質是最好的了!舉手投足一顰一笑之間,無形散發的都是無限的氣質和風采,哪怕沒有絲毫的動作,也令人感覺不忍褻瀆!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還沒有看到她的眼神,可是劉繼興心裡卻感覺到,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她?這種微妙的感覺,直接令劉繼興渾身的血脈都快速了起來。

        難道是在夢裡!

        「你的嘴巴倒是好甜!」甜甜的聲音傳來,女子居然緩緩的偏過頭來,一對晶瑩剔透的眼睛,帶著笑意看著劉繼興。似乎眼睛裡看透了劉繼興的身體,看到了那飛速流動的血液,還有那已經無法平靜的心跳。

        劉繼興看著她極有柔情,又格外清澈的眼神,雖然心神有片時的失守,心頭卻還保持著清明。畢竟自己特意上來,可是想看看這種修行境界的人物,究竟是何方高人。

        看著劉繼興沒有絲毫的閃躲,女子面紗下的笑意更濃,眼角似乎都翹了起來。靜靜的看著劉繼興,就好像看著自己的親人。她便是突然心血來潮停駐廣寧的高陽翾,一種莫名的感應令她停了下來,略經搜尋之後,一路跟隨了劉繼興,來到了官驛。

        翩翩若仙的高陽翾,氣勢從容的劉繼興。

        月光下,兩個人靜靜的對望,居然猶如一對深情對望的戀人。

        劉繼興從屋裡出來,落在了榕樹上,再經由榕樹枝跳到了屋頂,本來以他的修為和經受的指點,他的輕功可是已經很不錯。可是他絲毫沒有這個自覺,還是把自己想像成後世的那個人,不會經常使用這高來高去的技巧。

        即使身懷寶藏,劉繼興一直還以為自己是個窮光蛋。哪怕是身邊的女子不住吹風,劉繼興感興趣的還是自己真氣雄厚了。遇到道尊之後,得到了一些奇遇,來到嶺南這裡,也不過是身體裡,突然多了一些東西而已。

        劉繼興沒有使用輕功提縱,但是因為有著高深的真氣支持,劉繼興的身體早已經自動會和天地間的真元調和,一身濁氣早就更換,可以說是身輕如燕一般。

        落在屋頂黛瓦之上,也沒有露出什麼動靜來,反倒是舉重若輕的動作,讓人感覺有些大氣。

        「居然還有一身不俗的修為,更讓人驚訝的是,你的年紀居然還這麼小,倒是妾身這些年從未遇到過的奇才哩!」高陽翾眼神中的驚訝毫不隱瞞,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劉繼興,忽然掩唇而笑:「倒真正是緣分了!想必你便是妾身南下要找的人罷!」

        高陽翾若有所思的看著劉繼興,盈盈笑間當真風情萬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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