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國] 五代夢 作者:寶慶十三郎(連載中)

 
Babcorn 2019-7-13 18:44: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3 21375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18:56
第一百四十章 農村包圍城市

        「仙子是來廣寧找人的?」劉繼興有些驚訝,聽到她的語氣之後,隱隱猜到了她的心裡。

        看著似乎有些雲淡風輕的高陽翾,看著她隱隱約約似遠還近的綽約身姿,直恍若夢中景象。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光看到這神態只怕早就醉了,不知不覺便會陷入她營造的氣機空間。

        高陽翾在這個時代甚至稱不上傾國傾城,如果沒有運用自己的修行氣機去彌補,可能有些挑剔的還不至於驚豔。可是她修行的精深,加上外在的氣質,被強大的氣機烘托出來後,足以讓人感覺她不亞於天仙。

        反倒是那來自於後世的劉繼興本人,因為後世審美的原因,看著這個極像御姐,又似少女的驚豔女子,心中本能的便產生了一種感覺。所以反而對於她的美貌,有種格外驚豔的感覺。

        即使是看到如此美麗驚豔的高陽翾,心神初始便被她的氣機所影響了,但是畢竟劉繼興是個閱女無數,又有著後世太平經歷的男人。試想當初連神棍道尊都能忽悠,加上劉繼興這段時間以來,裝蛋的水平更是提高。

        看到她在月光下利用環境影響自己,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便卻也有些不動聲色,居然也負手起來,昂首挺胸的站得更瀟灑。後世已經成熟的心智,混跡於全國各地,乃至於周邊國家,裝逼對於劉繼興來說還是有一套的。

        雖然還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但是感受到對方似有似無的氣機,居然籠罩了整個官驛,不由心中都幾乎升起了一股荒謬的感覺。

        這究竟是在拍電影,還是成人在看卡通片的情形呢!如果不是劉繼興自己如今有著不俗的身手,真的會認為是在做夢一般。

        看著對方莫測高深的身手,劉繼興心中的驚訝不亞於地震。不說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個皇帝,整個嶺南都是自己的,裝逼沒有幾個人能比過。就是自己前世的經歷也夠了,但是在高陽翾這種人面前,說句心裡話裝還是需要底氣的。

        既然自己連道尊都能唬的一愣一愣,這些人不管她有多牛,這個世界很強大,但是道尊也只有一個。試想高陽翾最多也就是個和道尊差不多,所以劉繼興心裡沒有絲毫負擔。

        在這個世界上,和後世的那些高手遠遠不同,這個時代隱世修行的高手不在少數,劉繼興自然是深深的知道,自己身邊就有幾個超級高手。加上劉繼興自己也學會了修行,而且一身的真氣還不淺,自然眼界高出常人許多。

        後世那些所謂的高手,和這個時代的高手比起來,充其量也就是這個時代江湖上的普通人,像那些練習外家功夫的三流練家子。

        自從自己身體裡多了那份所謂的真氣後,作為從小有著武俠夢的劉繼興來說,自然是興奮異常。這可是只有傳說中才有的橋段,飛簷走壁是每個武俠人的夢。

        劉繼興不但對真氣修行感興趣,就是對道家的修煉,也是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但是以劉繼興的身份來說,還真的用不著修煉什麼,因為身邊保護的侍衛太多。不過劉繼興對長生的興趣,自然便變得理所當然了。

        不但得到師吾、楊炯的大力點撥,就是夏輕侯也不敢說指點,畢竟劉繼興可是被道尊推崇的人。但是大家對劉繼興修行的幫助,自然是毋庸置疑的熱情。

        有著這種得天獨厚的優勢,重生後記憶力超強的劉繼興,自然遠勝常人。

        如今同樣是先天高手,對面眼前這個身段誘人,氣質飄渺高貴的高陽翾,不但讓劉繼興生出一種神秘感,居然還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親近。

        身邊有三個絕頂的高手,劉繼興知道天地有多大,自己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就是身為嶺南漢國皇帝,自然都不會幼稚的相信,這個世界上的高手都會向著自己,何況自己如今也不是天下皆知。

        當然,劉繼興也一直不會相信,這個世界上的高手,都會像後世小說所描述的,很多人都是那些十惡不赦的類型。想一個最簡單的事情,試想這些能達到極高的修行,沒有一個好的心態,和一些清晰的思維的人,怎麼可能修煉到極致的高度。

        但是作為嶺南漢國如今割據的皇帝,劉繼興更知道自己存在的重要性,如果沒有了自己,漢國的一切也許都會馬上失去。所以雖然面對著高陽翾,劉繼興還是在思考著她的來意。

        可是對高陽翾的這種莫名的親近感,劉繼興有種奇怪的感覺,相信後世的說法,人天生有種奇怪的相互吸引吧!每個人的磁場決定了一切,而所謂的磁場,不外乎就是這些修行者身體裡,無形散發出來的不同氣機。

        敏銳的感知,相互的吸引,劉繼興自己對這種感覺更強烈。

        這種微妙的感覺好似天生的一般,就好像自幼兩個人就熟識,而且是特別親切的那種感覺,突然之間久別重逢遇到了。

        劉繼興可以肯定,就是作為劉鋹身體裡原來的記憶裡,也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女子。這真正是一種奇妙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劉繼興甚至感覺有些荒謬了。

        兩個人站在屋頂對望,就好似在對方眼裡看到了自己,或者說在對方眼裡看到了自己。無言的場景,卻似乎勝過了千言萬語,令人無限的遐想。

        畢竟後世的人生經驗,加上這世的特殊身份,劉繼興看向高陽翾的時候,身上不由散發出幾分和年紀不相稱的成熟,看著對面月光下的高陽翾若有所思。

        「妾身是來找人!不過卻不是上廣寧來找人,如今卻又是在廣寧找到了!」

        緊緊看著劉繼興,似乎看著一件珍貴的寶貝,那令人驚訝欣喜的神采,看來有些稀奇。

        一段聽起來莫名其妙的話,但是看著高陽翾盯著自己,劉繼興心裡更加清晰的認識到自己心裡所想。她果然是有所圖啊!劉繼興雖然沒有後悔,卻也有些警惕自己,以後不能做這種沒有把握的事情。畢竟如果夏輕侯可以同行的話,天下自己大可去得!

        高陽翾的話如同耳邊細語,雙目炯炯有神的看著劉繼興,感覺這個外形像少年的男子,一雙眼睛的深邃,絲毫不亞於幾十年的老江湖一般。

        她心中的震撼絲毫不亞於劉繼興所想,以她的目光自然早就鎖定了劉繼興的真實年齡。看著風度過人氣勢淡定的劉繼興,就像看到一件稀奇的珍寶一般。

        高陽翾此刻沒有半分的敵意,可是站在那裡娓娓細語,靜靜的看著劉繼興,卻讓劉繼興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忽然感覺到了她眼中的意思。雖然不知道這個女子的身份,卻知道她是真的看中了自己。

        這種看中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她一開始應該就是來找自己的,這種準確的認知,劉繼興在看到高陽翾的眼神之後,更加篤定的認知,讓劉繼興臉上多了一份笑意。

        一個陌生人找你,不外乎兩種情況!要麼找你有目的的索求,要麼就有目的的接近,尋求一種自己需要的機會。

        世界上很多事無法預料,世界上也有很多事不用去預料!

        劉繼興不會認為,自己的王霸之氣外洩到自動有人投奔。這裡不是三國,這裡也不是隋唐!同樣是亂世,五代出的群雄,令人人心所向的,當真是屈指可數。

        武將如群匪,文臣像奸臣,十三郎如是評論!

        如今知道劉繼興高深的,除了興王府的一班文臣武將,那就是莫測高深的道尊施真人了。除非是道尊身邊的故舊,或者是他的刻意安排,不然誰會來找自己。

        要麼就是來找自己尋仇的!

        從劉晟駕崩,到自己登基以來,自己可是絲毫沒有心慈手軟,可以說在嶺南官場動手,殺了不少貪官污吏,甚至連累到了家族。

        沒有嚴律,哪有太平盛世!

        劉繼興絲毫沒有後悔自己的執政,就是以後能夠征服天下,一樣會去這麼做的。

        顯然這個女子不是這種,劉繼興憑著自己的感覺,都可以感受的到!

        那她究竟是什麼人呢!

        猜測肯定沒有用,看著面前衣炔飄飄的高陽翾,劉繼興很想打開這個話題,可是看著高陽翾那明亮的眼睛,劉繼興忽然心中發笑,很想看看這個氣質高雅的女子,究竟想做什麼!

        劉繼興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是自己如今的所作所為,可是不被許多人所喜,各地割據勢力來找自己麻煩,那是極有可能的。

        雖然不知道高陽翾是敵是友,勿論對方的目的,對於安全來說劉繼興都提醒自己大意了。沒有詛喪自己沒有帶人出來,毫不懷疑如果自己示警的話,官驛裡也沒有人能幫助到自己。

        這個女子所帶來的危險,雖然表面沒有半分敵意,但是劉繼興毫不懷疑,以她氣機鎖定整個官驛來看,她爆發的殺傷力,開句玩笑不亞於原子彈了,可能更甚自己身邊的師吾和楊炯。

        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的差距有沒有那麼大,但是一個女人要攻擊人的話,肯定比一個男人要強大。

        「是嗎!這麼巧啊!那真是一件好事,不知道仙子要找的人在哪裡呢!」劉繼興淡淡的笑道,負手而立在屋頂。雖然短褲短衣,但是看去氣勢自然,多了幾分灑脫。

        好像絲毫不覺得高陽翾所說是針對自己,反而一臉關切的看著高陽翾,好像真的絲毫不知情一般。

        高陽翾本來感受到劉繼興旺盛的元氣,心中的驚訝和激動已經無法形容了,待看到劉繼興不過是個少年,心中的震撼自然更甚。

        自然便也更加確定了劉繼興的身份,試想在這個世上,有哪個奇才在這麼年小的時候,便可以練出這麼深厚的真氣。而以自己對道尊的瞭解,一般人哪裡會值得他洗精伐髓。

        在嶺南這裡,除了被那個道尊牛鼻子洗髓擴脈的少年天子,高陽翾實在想不出有誰來。何況以高陽翾的修為,自然一眼就可以看出,劉繼興體內血脈波動的走向。

        修行到了高陽翾這個境界,世間萬物的本質基本上已經看透,劉繼興雖然一身真氣渾厚,但是畢竟猶如手裡捧著金碗的小孩一樣,無法知道它真正的價值,和對它正確使用。

        本來這無意間體內真氣運行的方式,如果像蕭玥這種級數的人來使用,高陽翾可能都看不透。可是劉繼興卻總是不會可以收斂自己,高陽翾所以一眼便看了出來,隱隱和道尊昔日的真氣有淵源。

        這都是道尊已經改良過的真氣,但是憑藉幾十年對手的瞭解,高陽翾還是有跡可循。

        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看著天上的月亮,高陽翾甚至想大笑三聲。自己的嬛嬛終於又多了幾分保障,看著這個結實奧黑的少年,高陽翾越看甚至越感覺順眼起來。

        劉繼興如果知道對面女子心裡所想,肯定會忍不住跳起來,把她按在自己膝頭,狠狠的把屁股打腫了。

        不過在高陽翾面前,目前劉繼興能夠成功的可能性很小!

        忽然,一陣無明的波動,令高陽翾的心頭居然震動了一下,她的眼神立時收縮犀利起來。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雙耳居然自動快速動了起來,忍不住便微微偏頭。

        娓娓河道,靜靜流淌。月光鋪灑,柔和光潔。

        在那緞子一般的河面上,有一艘兩層的商船,看去比一般的船隻高出不少。應該是大財團或者大家族的商船,雖然不知道來自於哪一家,但是這顯然不重要了。

        此時一個男子正站在船頂,一身白衣長袍在夜風中微微擺動,看去恍若鑲在夜色中的一粒明珠。他和夜色融為一體,好似天生就站在那裡。

        他雖然離著不近的距離,可是雙目看著這邊,恍若實質一般的極具力度,穿越了黑夜和五顏六色的燈光,看著了兩個人的動作。

        縮地成寸的感覺,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又好像給人一種近在眼前的不真實感。

        高陽翾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她已經不是普通身手的修行者,可以說是這個時代頂尖的幾個高手之一。而這個男子什麼時候站在那裡,居然連自己都沒有發覺。

        兩百來米的距離不近,此刻卻也不顯得遠,恍若盡在咫尺。如果說高陽翾一直心高氣傲,那麼這個男子的出現,令她的心裡忽然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感覺。

        以自己今時今日的修為,居然沒有發現這個人!

        或者說他一直在那裡,是自己沒有發現他?這有點太不可思議了,連高陽翾自己都感覺荒唐。

        劉繼興嘴角卻翹了起來,雖然有些距離,但是以劉繼興今時今日的眼力看來,自然認識這個看去極為普通的男子,他恍若一個普通男子,卻又如此的令人過目不忘。

        他就是白衣銀槍夏輕侯!

        江湖上什麼時候有了這個高手?

        高陽翾剛剛升起這個想法,忽然便想起了一個人,心中立時便感覺有些好笑,自己難道真的在聖壇待的太久了。

        她看向劉繼興這邊,眼神似乎沒有變,卻笑了起來說道:「沒有想到,那個牛鼻子這麼著緊你哩!倒是令妾身更是好奇,你還這麼小的年紀,究竟會有什麼本事,還讓他派出這個最有名的門人,來給你做了保鏢!」

        聽到高陽翾的話,劉繼興忍不住便搓了搓自己的鼻子,看向月光下的夏輕侯,有絲無奈的感覺。夏輕侯雖然不會介意高陽翾的挑撥,但是高陽翾這句話無疑便是想試探,看看夏輕侯的心境。

        對於這些人的無聊,劉繼興有些鄙視,但是對於高陽翾的身手,劉繼興卻沒有半分的脾氣。面對更加朦朧的高陽翾,也笑道:「某家沒有什麼本事,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個人,不過仙子口裡的老道士,好像挺有意思,某家倒也認識一個,不知道是不是一個人哩!」

        劉繼興一臉人畜無害的表情,好像真的不知道高陽翾所指,看著她笑道:「某家認識的這個道士卻也有趣,非要讓某家和他一堆門人近乎!說是可以長生不老!仙子,不知道你信不信!」

        「你不願意?」

        高陽翾偏頭看向夏輕侯,似乎有些漫不經心,卻是對著自己面前的劉繼興說話。

        「沒有願不願意!只是某家感覺呢!這天下這麼大,這麼多人吃不飽穿不暖,某家銀庫裡有些錢財,便要讓他們過些好日子!」

        「天下這麼大!又有這麼多人,你都能救濟到?」高陽翾聲音淡淡的,一直看著劉繼興的眼睛。

        「某家不喜讀書,不過幸遇一位好的老師,把藏書裡的一些話拿來教誨某家!某家記得一句話叫做: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某家的錢財肯定有限,但是某家卻知道,可以教授人家自己富足的法子!」

        「如此說來,小小年紀倒有莫大志向!只是不知道,以你嶺南區區彈丸之地,如何令天下百姓富足。而你又是什麼身份之人,敢如此篤定的大話,讓老百姓都過上好的生活呢!」高陽翾似笑非笑,雖然看不到容貌,也可以想像到他在譏笑劉繼興。

        劉繼興沒有吱聲,而是靜靜的看著高陽翾,劉繼興感覺沒有必要和她說,因為這是自己的光復天下大計,也是超越這個時代的所在。說出來不值錢,但是也許是一個極好的法子。

        以農村為重點,以人民為根基,打倒一切軍閥紙老虎。

        用農村人民的基本力量,去包圍城市解放城市,這是劉繼興對軍院出身的軍事學員的要求,也是對隨軍參謀的要求。

        人民是革命的根本,革命是人民有話語權的平台。人民也是顛覆一切反動派的基礎,而革命則是這個基礎的唯一方向。這是自己那個時代,偉人爺爺的思想核心之一。

        出身於嶺南的各路豪傑,以及有想法的人,正在劉繼興的思想指引下,朝著自己的理想努力出發和奮鬥。

        劉繼興緊緊掌握的密黨,是一個以人民群眾為基礎的組織,密黨也是一個有著絕對忠誠和團結,有著嚴密組織思想機構的組織,更是一個有著信仰的組織。

        信仰的對象自然就是劉繼興,但是現在乃是一個虛無的對象,因為密黨的真正黨魁,是黨員將要選舉出來的一個人。

        當然重點還是密黨為誰服務,劉繼興當初思考過,需要對每個黨員灌輸皇權思想,為自己劉家政權服務。只不過在這個組織裡面,更加突出和體現了人的重要性,以及人民的重要性。

        對於領先千年的後世思想,超越了千年的社會積累,劉繼興自然不會蠢到全盤照搬。當天決定建立這個組織的時候,劉繼興就聰明的給大家畫了一個大餅。

        不過後世這些新銳的思想,經過劉繼興慎重的率選,提早甄別拿出來一部分,用到這個亂世裡面,還是有莫大的威力和能量。讓這些飽受戰火和欺凌的百姓,在心裡看到了一絲希望。

        就如剛剛看到的急報裡,蜀中皇權的基本烏龍顛覆,看似突然而且莫名其妙,其實無不體現了劉繼興周全的提早準備。和蜀中政權本來的腐朽,當然還有民眾心中積壓的不滿。

        劉繼興卻也看到了密黨的不成熟,不然以蜀中如今的局勢,早就應該控制了蜀中全局。在蜀中這塊試驗田,密黨輕鬆的蠱惑和勸導,就成功的策動了民眾的起義,就是一個造反很好的例子。

        劉繼興雖然暫時還無法進入蜀中,親自去掌控這裡的大局,但是幾路親信的提早進入,和蠶食蜀中各州政權的實際掌控,正在快速的歸攏各州的權利。

        作為全盤棋局掌控的人,劉繼興可不想自己的努力,和提早的策劃安排,最終讓別人撿了好處,或者就此讓蜀中在無人領導的情況下被分割出去。

        快速掌控蜀中大局,是面前最嚴峻的局勢,自然也是劉繼興目前最難,又無法掌控的形勢。也是劉繼興最想的一件事,對於面前高陽翾這件事,簡直不值一提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18:57
第一百四十一章 麻雀變鳳凰

        「某家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某家有這個想法!」劉繼興站在那裡灑然而立,絲毫沒有在高陽翾面前弱了氣勢。

        看著劉繼興神態自若的樣子,倒不是因為夏輕侯的現身,給了無比堅定的後盾信心。而是劉繼興來自於後世的無比信心,和自己如今的一地大權在握的局勢。

        劉繼興毫不懷疑,像高陽翾這種身手的高手,如果要出手的話。不是一個級數的對手,根本就無法躲避她的攻擊。看著她美若天仙人畜無害,但是作為後世來的劉繼興,從來不想把自己的安全,輕率的放在別人的手裡。

        不但保持著距離,雖然這個距離真的不遠。但是劉繼興聽夏輕侯幾個人說過,這個距離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只要不是最重要的部位受到致命的一擊,自己體內的真氣都足以迴避死亡。

        夏輕侯的距離不近,可是對於他來說,當真是盡在咫尺之間。只要高陽翾不能呼吸之間制住劉繼興,劉繼興都不會有大的危險。何況勤於學習的劉繼興,可不是以前的劉鋹。

        不但把高祖皇帝劉岩傳下的心法繼承,甚至改進一些拿來給軍院的將士學習。作為皇帝的劉繼興自己,除了早朝例會和處理大事,更是天天抽出時間,練習劉家祖傳外家的劍法刀技,強化鍛鍊自己的身體同時,也更影響了軍院的學員。效果便是身體強壯起來,真氣和功力一日千里。

        此時雖然看去劉繼興,不過是一個快要及冠的普通少年,可是劉繼興站在那裡的氣勢,當真猶如山嶽矗立天地之間。雖然一身不倫不類的裝扮,但是天天在軍院軍營的鍛鍊身體,加上上位者的氣勢,雖然面貌並不出奇,卻給人有了幾分氣度軒昂的感覺。

        面對這個奇怪的少年,看去神態卻又像一個成人,是飽含對人生充滿瞭解的一個男人。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少年,高陽翾首次心裡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任是她超過百歲的閱歷,卻又不知道哪裡不對。

        看著劉繼興微微含笑,卻又飽含深意的眼神,高陽翾甚至奇怪的感覺到,就是這一雙有神而又自信的眼睛,似乎早就看透了什麼。高陽翾心裡忽然似乎被什麼觸動了一般,在那雙眼睛裡面,她似乎驟然看到了另外一個身影。

        那也是一個自信的少年,聰明倔強有些自閉,人前呆呆的不吱聲和表達,在人後卻顯示出出奇的個性和穩重。他也有著這麼清澈的眼神,可是此刻附上了劉繼興的眼神,他似乎漸漸模糊了起來。

        一雙眼睛變成了四個眼睛,四個眼睛又重疊成一雙,反反覆覆的令人恍惚。因為那個身影漸漸的變了,變得虛無了起來。而那個臉龐也晃動了起來,變成了一雙複雜的眼睛,眼睛似乎充滿了渴望。

        那是一雙既令人感覺心疼,又令人感覺悸動的眼睛。

        那雙眼睛曾經是如此的牽掛自己,高陽翾對外一直沒有親人,能夠在她心裡感覺親近的能有幾人?而他和眼前這個少年,還有著血緣關係,因為他們都來自於同一個家族。

        那個叫劉弘達的少年,自己看著他從一個小小的少年,變成了一個氣宇軒昂的青年,又從一個青年變成了一個有著複雜思維的男子。不管如何變化,他卻在自己眼裡,還是那個有著冷靜思維的少年。

        一直稱讚著他的接受能力,欣慰他的修為境界。如今高陽翾回頭再看,自己卻忽略了太多的東西。因為有著一個天下絕頂的叔叔,而這個叔叔又是個殺絕果斷的獨裁人物,自幼崇拜父親的劉弘達,看到父親的權利被叔叔繼承,無能為力又心有不甘,居然裝瘋賣傻起來。

        高陽翾現在想來,心神不由一陣緊縮。以劉岩當日的修為,他不可能試探不出劉弘達的偽裝。可是他似乎絲毫沒有介意,沒有對自己侄兒做出防備。任憑劉弘達在自己的教誨下成長,劉岩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首次,高陽翾知道自己當年做了一件傻事!

        自己雖然一直心高氣傲,但是面對昔日天下第一的劉岩,就是如今的高陽翾也沒有把握,可以輕鬆對付他超絕的身手,何況是在當日劉岩最盛之時了。

        自己在他眼皮底下教授劉弘達,他不可能沒有感覺到?

        高陽翾眼神一緊,思緒神遊到了面前。她倒是不用擔心夏輕侯對自己出手,到了她這種境界,早就可以分心幾用。靈敏的感官觸覺,對幾丈外的風吹草動都瞭如指掌。何況以夏輕侯的身手,不是深仇大恨,是絕對不宵偷襲出手的。

        被劉繼興高大的神態影響,高陽翾自然不知道,這是劉繼興在夏輕侯幾個人的影響下,把自己後世的一項特長發揮了出來。

        那就是劉繼興曾經會的來自於後世的催眠術,這種催眠術如果遇到高明的修行者,是不會產生什麼效果的。因為催眠本身也是一種心裡暗示,和一種意識溝通的方法。

        這種潛意識在這個時代,只是修行者修行過程中的一個本能。試想你敢對一個本身具有高強心智的人去暗示嗎?可能自己反而會被對方暗示。

        後世這種初級的心裡暗示,恍如不高明的幻術,用來玩魔術是可以,如果用來控制人的話,只會適得其反。但是劉繼興因為隨著修行的突破,一身催眠術已經可以隨心所欲。

        當然劉繼興深知山外有山的道理,平時既不會用來控制人,又不會用來迷惑旁人。不過因為發覺對自己形象塑造有極大幫助,反正也無傷大雅,於是經常的牛刀小試。

        就如同每個人見到劉繼興第一眼,都會覺得這個少年比較有親和力。催眠術的高深境界,就是這個時代有名的幻術。劉繼興偏偏只用其中一項幻覺,便會讓身邊的人感覺自己的強大。

        就好像後世的美圖,既沒有損害到別人,又只會讓人感覺賞心悅目,當真是何樂而不為。像高陽翾這種高手沒有感覺到攻擊,自然不會對這種所謂的幻覺產生什麼反應。

        這種幻覺有的便是愉悅了別人的眼睛,眼睛自然便會影響人的心情。

        就是高陽翾身手和修行過人,都不會想到劉繼興的不經意,會把後世膚淺的催眠,用到這個塑形上面來揮霍。雖然也隱隱感受到一點幻術的影子,對於高陽翾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不但沒有感覺到對方塑造的膚淺景象,絲毫有侵蝕自己思維和心境,也以為只是自己過於敏感罷了。

        試想這種常識問題,只要是進入煉精化氣的境界,每個人都不會對比自己身手高的人使用,以防對方的心智侵犯自己心神。高陽翾看劉繼興一身真氣渾厚,遠遠超過了許多先天高手,自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自然便會不以為意。

        雖然剛剛夏輕侯的到來,以及現身突然,她都沒有察覺到,倒是令高陽翾心中傲氣收斂了一些。這是一種本能的自我保護,但是她相信夏輕侯應該一直就在那處。

        只有修行到了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一身氣機才會完美的和天地間的萬物融合,才會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

        自古修行一途,便有以武入道和以道入道的區別。

        高陽翾雖然在前幾十年一直修行武技,畢竟一身修為還是來自於武道。只有在她真正進入先天極高的層次的時候,在地獄門幽府翻閱了大量古籍之後,才算真正的找到屬於自己的修行之途,從此進入了同於道門的漫長修行。

        以武入道,自此追求長生,一身修為隨著心境的改變,已經莫名其妙的突破,甚至到以前完全不敢想像的境界。到了這個時候,武道幾乎已經不需要修煉,因為隨著心境的提高,體內真氣和天地間的契合,越來越完美。

        高陽翾甚至感覺到,只要有一天,自己身體裡的真氣,可以完美的和天地間的真元契合,也許自己真的就可以到達一個奇異的世界。也許那就是修行者追求的終點,雖然不知道在哪裡,但是高陽翾相信這一天不會太遠。

        因為隨著自己心境的提高,自己所學的技能,都在每天不斷的變化,嘗試著和天地間契合。以前不能擁有的本能,如今一切都迎刃而解。

        所以,當感受到夏輕侯的超然,已經欣慰多年的高陽翾,似乎忽然受到了一擊警鐘。試想以自己如今的修為,對他沒有絲毫的警覺,對方的身手和修為早就超脫了普通的人。

        原來對方一直都在那處保護著這個少年,沒有在意劉繼興的回答,卻看向了站在船頂的夏輕侯。

        「有幸在廣寧得遇江湖上人人尊重的鬼母,某家當真是三生有幸哩!」夏輕侯感受不到高陽翾的殺氣,雖然對方在那裡沒有動,但還是拱手為禮!也算提醒劉繼興,自己雖然負責劉繼興的安危,但是面對這個曾經和自己師祖對陣的高手,夏輕侯首次有些慎重,面前這個美女可不是什麼善茬。

        「哦!」劉繼興倒是驚訝了一下,看向高陽翾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絲興奮。

        身邊的幾個人自然會和劉繼興聊高陽翾,這個女子簡直就是這個時代的一個奇蹟。有人相信她以不在人世,因為她的傳說已經有太多年。有人相信她已經達到了更高層次,因為她是地獄門的一個精神。

        劉繼興興奮的卻是,曾經在劉晟去世之後,在御書房劉晟所留下的遺物中,看到過劉晟留給自己的一些東西。其中有一封高祖皇帝劉岩親筆,留給當天殤帝劉玢的密信,其中重點講述囑託了一件事,讓劉家子孫需要注意九子鬼母這個人。

        作為當時江湖上《名人奇藝榜》排名第一,獨領風騷江湖多年的人物,劉岩特意囑咐自己的子孫後代,要關注九子鬼母這個人,可想而知他對高陽翾的重視了。

        高陽翾自然不知道劉家皇朝有這封密信,想來不知道她知道了劉岩對她的慎重的話,心裡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感慨了。

        劉繼興雖然沒有見過殤帝,但是自小可是聽過不少,關於這個伯父的事情。劉晟弒兄奪位,不管出於哪種目的,身邊服侍的人都會去醜化劉玢。劉繼興自小腦海裡,這個伯父可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如果是真正的劉繼興,還原為如今的劉鋹,對於劉玢這個人自然不會翻板。就是劉繼興也不會翻板,因為劉玢的死亡和過錯,是先帝劉晟親自定案的。出於孝道和對劉家江山的穩定,劉繼興也絕對不會允許有異聲出現。

        不管現在的劉繼興是同情劉玢,還是可憐這個扶不起的阿斗,但是可以肯定殤帝劉玢當時沒有放在心上。劉繼興都估計,當時只顧安於享樂的劉玢,可能看都沒有看,在他被劉晟擊殺之後,劉晟得到了這份御傳的遺物。

        想必劉晟當天也沒有太在意,因為一向不允許有安全事故存在的劉晟,如果看了的話,一定會派人去打聽處理這件事情。但是直到當他替劉繼興考慮繼承,肅清身邊一切障礙的時候,查到了故齊王劉弘達的反常,他才重視九子鬼母這個人。

        她不僅僅是地獄門的太上長老,還是故齊王劉弘達的師傅。

        光是聽說劉弘達和霍寒的殺傷力,那時候因為劉繼興去拜會澄遠了,雖然沒有碰到澄遠,但是回來聽說兩個人的反抗,就已經夠劉繼興咂舌了,何況是他們的師傅了。

        劉繼興在心裡面,也曾經想過無數次,九子鬼母的形象,和她對兩個弟子的死因的反應。甚至把她想像成一個佝僂著背、滿臉皺紋、有著一雙泛著藍光的眼睛、或者一雙尖長指甲的巫婆形象。

        也考慮過她會不會來興王府,對朝廷甚至自己,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來,但是一直沒有聽到消息。反倒是這麼巧,前段時間調查的故齊王的墳墓被盜,楊炯、師吾都做出過批示。

        兩個人從來不相信九子鬼母已經逝去,雖然地獄門門徒都沒有她的消息。像這種修為的人,如果沒有親自見到坐化,誰會相信她的死亡。何況自從劉繼興自己修煉真氣後,更相信人的壽命超過百歲,對於這些人來說只是小道。

        從來沒有想到過,九子鬼母會是這個樣子,翩翩若仙的一個大美女。如果不是夏輕侯親自說出來,而高陽翾又沒有否認,打死劉繼興也不會相信的。

        雖然保持著距離,但是這種距離對於劉繼興來說,視覺如今都不是問題。

        在皎潔的月色下,劉繼興都可以清晰的看到,高陽翾手指上細膩的肌膚,還有她那雙充滿著活力的眼睛,怎麼看都只是個雙十年華的美女。

        高陽翾居然笑了起來,雖然輕紗蒙著面,但是那嫣然帶笑的神態迷人銷魂。

        「你就是江湖上盛傳,僅次於明王的夏輕侯?」軟糯的細語,聽來令人渾身放鬆。

        夏輕侯終於動了,身形似乎在船頭、河道、屋頂幻成幾個影子,就好像眨眼之間,便已經立在了劉繼興身邊。衣炔飄飄風度翩翩,恍若和在月色下船頂站著沒有區別。

        「某家正是夏輕侯!對於鬼母的大名自幼便是如雷貫耳,今日有幸月下相逢,當真令某家心境感慨!」自信不張揚,聲音淡淡猶如和朋友閒餘。

        「哦!」高陽翾聲音驚訝,眼神帶笑看著夏輕侯:「不知道你是說妾身年齡大呢!還是自負超過了老道士呢!」對於道尊有這個門下人才,高陽翾心裡確實有些感慨。

        本來想帶著劉繼興回聖壇,但是知道有夏輕侯的現身,自己只怕不會這麼容易了。倒不是對夏輕侯的身手沒有信心,而是她一直沒有看透夏輕侯的修為。

        以前聽說白衣銀槍夏輕侯的名聲時,她心裡無可避免以為他是借了道尊的勢頭,如今看來卻是自己錯了,而且想必天下人都錯的離譜了。

        夏輕侯站在那裡,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看去和一個普通人沒有區別。高陽翾卻知道,這個男子的一身修為,應該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很久了,氣機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一舉一動似乎都蘊含自然之道。

        他此時的身手,顯然早就超過自己當年和施真人交手時的境界,就是現在的自己,都絲毫看不出他的深淺。要麼他的修為已經高過自己,要麼他有著隱藏自己實力的絕技。高陽翾不由又想起了他的另外一個身份,萬人斬夏魯奇的兒子。

        身負幾門絕學,有一門乃是家傳絕學。高陽翾絕對相信這個世界有奇才,青出於藍勝於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夏魯奇又被人稱為金槍老祖,夏輕侯人稱白衣銀槍,顯然槍法來自於家傳。

        夏輕侯成名頗早,卻沒有人知道他是夏魯奇的兒子。那時候風頭無兩的擠上《名人奇藝榜》,用的卻是道家的《混元功》。其父便因為守城失敗而亡,他頂替了其父的排次。堪堪嶺南劉岩退出奇藝榜不過十餘載,威名猶在無人再敢自居第一,他卻一路凱歌成了排行其三的高手。

        正當大家以為,他會去西南挑戰孔雀明王的時候,他居然也歸隱山林。許多人不死心,四處追尋他的蹤跡,卻都無果而終。而有人找到他的時候,他卻手中多了一柄銀槍,自此再無對手可以匹敵。

        高陽翾自然聽過夏輕侯的故事,地獄門也有不少關於他的資料。今日看來,所有一切關於他的描述,都不過是皮毛罷了。看著這個刻意讓自己低調的男子,高陽翾卻感覺自己好久沒有見過,如此令人足以觀察的人了。

        月皎潔,人翩翩!

        不似在人間!

        !!!

        !!!

        麻雀一躍飛上枝頭變鳳凰,這應該是很多人的夢想。

        有夢想的人,人生才會有追求!有了追求,才會有機會把夢想變成現實!

        有了夢想需要去嘗試,身邊的每一個機會,都要去珍惜,才會有機會來實現自己的夢想!

        人生永遠如此,如果不去嘗試,它永遠只是你人生中的一個夢想而已。

        當機會來臨時,你抓住了這個機會,一切就有可能!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哪怕你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是你不比別人缺少什麼!

        只要你有心去嘗試,去努力,就有可能成功。

        世界萬物,耀眼炫目的太多。

        哪怕你只是紛飛百鳥中,一隻別人無法發現的麻雀,可是只要有一天,你能夠飛上枝頭,別人一樣會發現你的精彩。哪怕你只是一隻小小的麻雀,你也有你的精彩!

        麻雀不可能是鳳凰,但是你小小的身軀,需要承載多少的能量,才能夠和強大漂亮的鳳凰去比擬。哪怕是一隻普通的鳳凰,它強大的能量和絢麗的外表,就足夠麻雀積累一輩子,都無法超越。

        這似乎就是一個神話,麻雀變鳳凰!

        要把這個近乎神話的傳說,變成生命中的現實,需要多大的改變和積累。需要多大的付出和努力,不管是飛蛾撲火還是井底之蛙,都會有這個令人神往的追求!

        在嶺南,隨著劉繼興的改革,許多被人認為不可能的事情,正在一件件的實現。許多默默無聞的人,正在一步步從基層走近大眾的視野,走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

        他們在號召下,走出了嶺南,進入了中原各地。

        楊進奎感覺自己就是一隻不起眼的小麻雀,如今卻站在了枝頭上,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更多更遠的景色。可是高處不勝寒,站在枝頭的楊進奎似乎煩惱多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18:57
第一百四十二章 烏鴉和麻雀

        作為被平均教益州壇主曲去病,親自分封的成都城平均教十六將之一,在平均教前護法韋翼人率人進入成都城後,並沒有干涉和調整曲去病的計畫,使得楊進奎成為了成都城的風雲人物。

        而作為曲去病的牙將,楊進奎成為了內城四門守將之一之後,坐擁大內主權成為皇宮東門大將。無論是攻城剿內各方面的表現,也受到了韋翼人的大力讚揚。

        作為入蜀發展的先遣,楊進奎從嶺南一個普通士卒,被提拔進入興王府東關軍院深造。在那裡和認識了一批有理想的同志,在那裡加入了密黨,後來更是成為了入蜀骨幹曲去病的親衛。

        在曲去病公開成為平均教益州分壇壇主的時候,實際上已經在拉竿樹旗造反,他成為了曲去病的貼身牙將。短短時間隨著曲去病走街串巷的號召,給百姓撐腰斗地主,在蜀中益州附近樹立了威信,也算和曲去病一起出死入生了。

        楊進奎都沒有想過,短短的時間裡,曲去病身邊居然匯聚了幾千人之多。這些人不但跟隨曲去病有飯吃、有衣穿,還感受到了自己的將來。於是,楊進奎親眼看到大量的人紛紛加入了平均教,感受到大家的開心,楊進奎深深的明白了一個道理,只要對百姓好,任何的困難都會迎刃而解。

        事實上平均教在曲去病並不完美的策劃之下,令人無法想像成功的佔據蜀國皇宮。楊進奎當天衝入了皇宮,都在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一般。

        雖然拉鋸一般堅持,最後在曲去病領導下的平均教教眾,很是完美的控制了蜀國皇帝孟昶。作為一個平均教的教徒,無疑最大的功勞自然便是曲去病。作為益州一地,平均教最有權威的人,曲去病的這次行動堪稱完美。

        楊進奎和普通的教眾自然不一樣,看著曲去病的成功,雖然一直有自己的參與,但是楊進奎知道自己這些人的另外一個身份。當初在密黨黨旗下發誓的時候,楊進奎就是閉上眼睛,都感覺那些場景歷歷在目。

        為什麼有了顧忌,因為看到很多有些小聰明的人,看到曲去病一時勢大,便有了歸附之心。可是曲去病對於自己的上級韋翼人,還是畢恭畢敬的尊重請示,就是對自己當初的下屬,也沒有絲毫的隱瞞。沒有因為自己的功勞,而顯露出絲毫的得意之心。

        曲去病做出自己該做的行頭,雖然有人背後褒貶不一,可曲去病卻視若未聞。韋翼人也沒有因為自己在教中的職務,高出曲去病這個分壇壇主半級,而有所壓制曲去病的行動,大家齊心協力在成都城,把剛剛控制的成都城經營的滴水不漏。

        作為親歷成都城巨變的人來說,楊進奎無異於做了一場不真實的夢,只知道一夜之間成都城換主了,經營了幾十年的孟家皇朝名存實亡。就連自己的身份,都突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換。

        雖然表面上佔領成都城,和轟轟烈烈帶領流民百姓,在成都城鬧事的人是曲去病。他更是戲弄了幾家權貴子弟,以他們為跳板,弄清楚了蜀國權貴的脆弱。

        大局在握乃是曲去病的功勞,調度行動是曲去病的兵行險招,但是大家都知道真正肅清蜀宮的,卻是楊進奎和周寶這兩個曲去病倚重的愛將。

        因為怕有人跑出去告密,周邊州府可是還有不少孟昶的死忠,如果被他們知道了孟昶的現狀,輕則從而引起蜀軍圍攻都城的事情,嚴重的如果碰到那些膽大的,只怕便要分割出去獨立了。

        畢竟曲去病現在在成都城還算孤掌難鳴的狀態,如果各個州府亂成一團的話,那麼平均教在成都城的行動就是白費。還有周邊像渝州城這樣的配合,完全就是統一蜀中的最好跡象。

        曲去病不希望引發波動,雖然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結局,但是作為一個經過劉繼興洗腦的軍事新秀,曲去病還是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用劉繼興的話說,不管什麼樣的結局,能夠攪渾蜀國這塘水,就已經是賺了,何況自己如今可不是僅僅攪渾了水!

        連坐鎮的龍王都抓住了,曲去病哪裡還會怕手下的蝦兵蟹將,現在可是自己好好掌握蜀中的大好時機。雖然成都城很平靜,但是曲去病相信自己不會這麼幸運到底的,凡事先有防備不會錯。於是他的精力都放在了外城城門,和防止成都城的人混出去報信。

        自從五月六日以來,成都城准進不准出,當真做到了違者一律殺無赦。尤其是自五月八日,作為平均教的援軍隊伍,韋翼人進入成都城後,肅清了所有明面上的反抗蜀軍。在強勢鎮壓反抗之後,再由皇帝孟昶發佈命令,如今整個成都城更是出奇的平靜。

        韋翼人最強的反應便是,當機率軍出城而去,快速的追趕逃兵,還肅清和招編了不少人。完全把成都城周圍二十里之內的村鎮,都裡裡外外的清掃了一遍。把那些凡是可疑的蜀軍和地方上大小官吏,通通的把他們都遷入了成都城裡。

        自此成都城周邊的官吏,都換成了以密黨黨員為首,平均教教徒為輔的班子。不但隨時往外擴充勢力範圍,也極大的安全了成都城的前沿,隨時有人可以回城稟報外部局勢。

        因為曲去病對蜀中在京的各級官員控制,不但讓他們相互之間舉報那些人罪大惡極,而且對於產生異己思維的官員,進行了徹底的大清洗。

        當然,這其中難免有些渾水摸魚、栽贓嫁禍之輩,但是一經查出來有害人者,往往都是舉家遭殃,倒是避免了成都城的株連之禍。

        而且,自從平均教掌握大局之後,大家都知道朝廷名存實亡。但是在孟昶傀儡般的頒布下,曲去病成了如今的殿前都虞侯,韋翼人成為了另外一個重要位置,代替嘉王孟仁裕出任成都城巡城司首領,九城巡城使的關鍵人物。

        其餘像李昊諸人職務不變,就連王昭遠都沒有受到處罰,反而曲去病親自安撫王家子弟,著實令身居宮裡的王昭遠坐立不安。皇帝狀若行尸走肉,一眾官員心中難受,有幾個官員居然在宮裡自盡殉難,以報皇帝的大恩。

        有人便提出質疑王昭遠,說王昭遠的侄子和平均教勾結。王昭遠自然惱羞成怒,他也不泛一些擁簇,雙方便吵了起來,最後越演越烈的打了起來。

        皇帝孟昶哪有心思去管這些,人早已經死了心一般,日日把自己關在長春殿自責。曲去病開始也不管這些人,後來看出來這些官員是想乘機訴求,也懶得和這些人閒扯,直接砍了幾個和王昭遠糾纏的官員再說。

        王昭遠有苦難言,知道自己越陷越深,對於曲去病和韋翼人的計策又毫無辦法,居然一晚愁白了頭。他倒是對孟昶忠心,去長春殿外跪了兩天,要求陪伴孟昶。

        曲去病和韋翼人的血腥手段,使得兩個人不但徹底的震懾了各級官員,凡是不遵循如今還在宮裡的領導,那個表面上還是皇帝的傀儡孟昶意願的,輕則處斬重則滿門抄斬。

        雖然一時間成都城有些血腥的味道,但是各級官員辦事的時候,都老實本分了起來,知道雖然皇帝還在,天卻已經變了。兩個人還把官員身邊都安插下去了密黨的人員,和一些激進的可以發展的平均教教徒,曲去病不容許如今的成都城有絲毫的差漏出現。

        韋翼人沒有做出質疑,畢竟每次重大行動,曲去病都是和自己一起商議決定,充分的尊重了自己這個表面上的領導,平均教的主要負責人前護法。韋翼人也積極的聯絡在渝州城的密黨,如今渝州地區負責人蕭七郎蕭璂和楊淮。

        畢竟渝州可是和成都城緊密相連,何況以劉繼興的佈局,渝州城就是為了防備地獄門的干預。韋翼人和曲去病對地獄門的認知,都不如劉繼興這個皇帝高,他們的想法很簡單,只要佔領了城市就可以,所以正和成都城緊密聯合。

        如今可以說成都城一切的準備措施,表面上都是為了平均教的發展,但是他們都明白自己的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作為嶺南大漢國的將軍,和密黨黨支部的重要成員!反倒是平均教這個身份,他們是最不注重的所在。

        如果不是怕在蜀中的行動,引起周國和契丹的注意,平均教早就公開了自己的真正身份。這是劉繼興一步可以說,無心插柳柳成蔭的棋。劉繼興知道自己現在雖然到處佈局,但是還不能公開和幾方樹敵對仗。

        因為到現在為止,雖然自己有不錯的武力,但是公開樹敵之後,就是給了對方聯合的藉口。平均教在蜀中的轉換,就是一個極為巧妙的身份。

        說它神秘,那是因為如此勢大的幫派,還沒有人見過平均教的教主。說它沒有主要領導不可能,但是平均教確確實實在各地都受到了擁護,有人想見教主都不能得償所願。

        各州的平均教教眾都是獨自為戰,雖然進展不一效果不同,但是劉繼興當初的用意,就和委派郭鏡的方式差不多。誰都沒有想到結局會這麼戲劇化,居然益州一地的平均教教徒,就搞定了蜀中最強大的京師都城。

        平均教是密黨在蜀中成立的幫派,每州都委派了分壇壇主,每個分壇壇主都有責任發展教眾,還有便是獲取州府的資源情報。如果可以打入州府管理者的內部,當然是最好的一種結果。

        蜀中最初發展的一切事務,都是以韋翼人和楊淮為主,劉繼興同時也派出了自己的親信,那就是楊濟一直保護的陰麗華。準備讓這個屬於自己的女人,來蜀中替自己管理平均教,畢竟她可是蕭玥的同門師姐,還是道尊的門下弟子之一。

        可是誰都沒有想到,陰麗華居然被鬼母高陽翾留在了思州城,楊濟和陰麗華一直無法趕到渝州和楊淮匯合,也就無法得到蜀中各州分壇的認可。於是轟轟烈烈浩浩蕩蕩的平均教,即使在蜀中已經是如火如荼了,因為陰麗華便一直沒有教主,有的只是壇主和護法。

        楊進奎如今不但身居官職,還是平均教益州分壇的護法,成都城被控制之後,他和周寶都提升為副壇主。

        整個成都城的外城錦官城邊有四門,每個城門都是由兩個大將輪流駐守。中間的主要大道依然如故,韋翼人負責居中調停,使得百姓沒有因為換主而發生暴亂。

        而內城皇宮的邊四門,每座城門曲去病也派遣了心腹一人駐守,加上四個從平均教教眾選出的頭目,這些人作為輔助和提拔,既穩定了人心,又增強了極大的勢力,格局卻和外城完全一模一樣。

        當天蜀軍的禁衛和內侍,因為太安逸久了,暴亂之後突然看到皇帝出事了,居然逃跑了不少人。這可能是後世歷史上趙匡胤獲利,輕易拿下蜀中的重要原因。

        曲去病倒不是鄙視這些將士,而是怕這些人乘火打劫,於是強行全城搜捕之後,斬殺了一些民憤極大的逃跑的,乘火打劫的禁軍頭領教官,安慰了不少表面上忠於孟昶的官員,自然也使得百姓安穩。

        不過曲去病在這裡耍了一個小心眼,沒有以皇帝孟昶的名義,而是以平均教的名義抓捕,把這些人揪出來之後,在各處公共場合舉行批判,讓受害人出來指認之後,就地斬首處決以平民憤。

        當然,曲去病也繼續徵兵加強編制,擴充加入到自己平均教教眾隊伍裡,方法自然就是以二帶一的方式,強制他們效忠於平均教。方法來自於劉繼興後世,那有名的顏色軍陣前招募國軍的道理一樣,最後讓自己的隊伍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隊伍。

        經過曲去病校檢核對,在成都城和周圍的平均教教徒,已經超過了不下於兩萬人。這其中自然有不少濫竽充數之輩,也不泛一些投機取巧之人,不過大多數都是被教中的口號所吸引來投。

        曲去病對這些人紛紛招募,不過進入隊伍之後嚴加管制。不管那些加上隨眾的心態作祟,跟隨大流混日子的人,只要違反軍隊制度和出賣戰友,紛紛加以嚴懲甚至禍至家人。

        自此,曲去病和韋翼人手下將士日嚴。

        因為曲去病知道自己力量有限,但是隨著韋翼人的到來,他終於似乎有了主心骨。通過不斷傳輸順利的密黨情報,獲取了嶺南的全權指示,隨機重新編製成都城的部隊。

        更有在渝州城的楊淮和蕭璂,因為明目張膽的佔據了渝州城市,大力的召集分散在四周的密黨成員,幾日間黨員紛紛響應,雖然有不少黨員受挫,甚至失去了性命,但是成功者居然居多。

        幾日整頓安排之後,在獲知有一定的兵力,又得到成都城的現狀之後,兩個人居然又派出了三千人的隊伍,趕赴成都城來援助,更是一路肅清了連接路途的縣府,這無疑更是令曲去病韋翼人鼓舞。

        首先,倒是不像當天蜀中宮裡的各路禁軍的編制,曲去疾按照嶺南的大局指示,自己和韋翼人商議行動。不斷加強自己可控的教徒,和有著密黨成員參與的軍隊,把他們都納入自己的親衛兵團,加強自己的勢力和穩定性。

        渝州城第二支隊伍日夜趕路,不到四天便來到成都城之後,全部交付給韋翼人這個掌軍的大將領導,讓他的勢力也再次穩固和強大。然後把組建的新蜀宮內城的部隊稱為警衛團,外城的部隊稱為衛戍部隊,一切都以後世最簡單的番號來稱呼。

        雖然是出於劉繼興的指示,但是任誰都可以看出來,這是目前為了應對外界,有必要做出的一些表面功夫。畢竟平均教作為崛起於江湖幫派的假象,還不能讓太多人知道它的實質,何況平均教是嶺南大漢國在蜀中建立的軍隊。

        一切準備似乎就緒,只待依次收復成都城周邊的各個州府,當然還有遠在外圍的各州控制權。曲去病親自派去心腹,到各州府找分壇傳達組織的命令,重點就是拿下當地州府的控制權。曲去病當然想兵不血刃的完成,但是這可能只是一個願望。

        楊進奎就是如今曲去病提請,劉繼興親自指示安排的,蜀國內城警衛團的團長。這個職位關係重大,對外自然就是殿前都指揮使,這可能是內城最重要的禁軍職務,關係到皇帝的行動和安危。

        平時不但對這個皇宮安全禁衛負責,楊進奎同時負責東門事務,使得他在皇宮尤顯重要。

        雖然說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但是從東關軍院畢業以來,經受過劉繼興教育的洗腦,楊進奎自然知道自己的責任和重擔。作為在蜀中如今重要的指揮人員,楊進奎現在的煩惱有不少。

        因為平均教控制了皇帝孟昶,如今實際上就是曲去病一個人的權利盡顯,在行使著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權利不說,還決定這大小官員隨時的命運。

        雖然孟昶大大小小的命令發出去,都是要經過平均教同意,其實就是經過曲去病過目才能夠出宮去。但是孟昶畢竟名義上還是皇帝,哪怕是宮裡的教眾也拿孟昶沒有辦法。

        隨著曲去病的權利日大,作為他牙將親衛出身的楊進奎,心裡還是極為擔心的,因為當天在軍院,楊進奎可是聽過不少關於權利膨脹的例子。雖然他現在不用跟著曲去病,但是作為一個忠誠於黨的密黨黨員,和一個視自己為劉繼興粉絲的人,楊進奎還是為曲去病擔心。

        作為如今蜀中最有權勢的人之一,曲去病身邊還是有一批忠實的粉絲。

        楊進奎得到一個比較準確的消息,有蜀國的一些官員偷偷進貢,不但送美女給曲去病享用,還用大量的金銀財寶腐蝕曲去病。楊進奎知道曲去病的性格,他雖然不會去接受,但是也沒有責罰那些送禮的人。

        不責不罰,楊進奎認為,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這是一個人在權利和利益之間的掙扎,也是對行賄者的一個變相默認。

        而且據說,有人膽大包天,居然把宮裡的人,送到了曲去病的房裡。楊進奎雖然沒有見到人,但是看曲去病這兩天的狀態,楊進奎有些懷疑曲去病對黨的純潔了。

        自從知道李昊、褚蛆、還有趙崇韜聯合,屈服於平均教之後。孟昶當初雖然遞了降表,隨後便把自己關在了長春殿,不吃不喝三天。身邊除了趙忠,沒有人敢去靠近,更不要說宮裡那些女人了。

        宮裡蕭殺一片,內侍和內宦人人自危,孟昶對女人眼界高,這些漢子可是沒有這麼高的要求,看著宮裡的女子,個個美如天仙。

        當天曲去病就是怕出意外,才把蜀國重要官員都關到了宮裡來,整個成都城真正的成了平均教的天下。

        作為平均教在成都城最高職務的韋翼人,本來是應該接受成都城的事務,可是他自認自己在政務方面不足,一直謙讓曲去病這個益州分壇壇主。但是嶺南方面得到消息說鐘師承能力過人,於是讓鐘師承幫助曲去病一起管理。

        如今成都城的日常事務和決策,交由衛戍部隊最高將領,衛戍指揮使曲去病管理,真正執行成都城政務的,卻是鐘師承這個新秀。而韋翼人不但負責肅清全城異己,而且就近招撫各州縣壯丁,發展自己的軍隊。想以成都城為中心,往外擴散到蜀中全境。

        楊進奎很羨慕韋翼人和鐘師承,因為他感覺到不用操心的人沒有負擔。自己在皇宮裡太憋氣了,對於自己現在這個職務,不是楊進奎心裡所想要的。當然楊進奎憋氣卻又不敢說,因為曲去病對手下人一向很是嚴格。

        作為曲去病當天的牙將,楊進奎和許多將軍一樣,可以說是有著絕對的優勢和環境。曲去病的提拔是一點,沒有當初在興王府軍院的學習的話,楊進奎也不可能走到今天的。

        在興王府軍院待過的人都知道,只要能夠在軍院畢業,那必然是得到過皇帝劉繼興親自面試過的,可以說是文武兼備的人才。也有一點值得驕傲,因為可以說自己是天子門生,就猶如如今在渝州的楊淮一樣。

        很少有人會知道,烏鴉是屬於雀形目鴉科,但是大家都知道它嘴大喜歡鳴叫,性情卻格外兇猛。也很少有人知道烏鴉的別稱,清道大夫。

        它雖然歷來被人俗稱為老鴰、老鴉,但是也被人稱為灰喜鵲,喜鵲臨門精神爽,有的時候還是招人喜歡的。只因為它外形烏黑醜陋,聲音嘶啞鳴叫,歷來被人所不喜,其實它卻是一種益鳥。

        楊進奎感覺自己應該歸咎於烏鴉,雖然自己不殘暴,但是自己喜歡清理一些不平之事。世間之事,往往事與願違,楊進奎偏偏感覺自己如今做了麻雀。

        曲去病一直自稱一隻小麻雀,還常常把自己比作中原郭雀兒,如今卻成了成都城的一隻大烏鴉。楊進奎不知道是自己過於謹慎,還是曲去病擔當過多,兩個同樣是招人煩的,想必分別沒有必要。

        同樣是鳥,為什麼烏鴉招人嫌,可能就是因為外表罷!而同樣是不被人注意的麻雀,甚至被人認為不好,可是在相對烏鴉來說,卻容易被人接受了。

        每個人有自己的理想!

        楊進奎也有自己的理想!

        理想就是一飛衝天麻雀變鳳凰!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18:57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卜算子

        我住長江頭,

        君住長江尾,

        日日思君不見君,

        共飲長江水。

        此水幾時休,

        此恨何時已。

        只願君心似我心,

        定不負相思意!

        一首《卜算子》道盡了人間滄桑,也蘊含了無數男女的真愛。世間凡事種種古難全,可是曠男怨女自古有之,作為文風昌盛的中原大地,自然便免不了多了一番樂趣。

        文人墨客自然想盡千方百計,用各自的心思和文筆,來描述這世間的悲歡離合。像這種男女間的感覺糾葛,歷來便是文人的最愛,作為文人又怎麼能放過。作為最好的題材,文人自然不吝筆墨,於是乎這各種各樣的宣洩泉湧而至,世人又有幾人能夠迴避。

        這首千古流傳的《卜算子》,歷來為世間男女推崇。雖然似乎是一首相思的曲詞,卻也顯露出了卜算的天機,試問世間有多少人,能知道這其中奧妙,卻又能悟透這世界繁華。

        此生之前誰能懂,此生之後誰會知。當真世間萬事無非種種,可是世人糾結無法參透,代代都有英台和山伯,便也會有牛郎和織女。人力有窮時,誰作為個人都無法去解決這些問題。

        當然在這個時候,這首詞的作者都還未出生,他自然無法知道前世的人,在感情這方面,會不會和自己一樣有這樣的遭遇。在心裡是如何的感受和體會,自然就更無法知道後世的人是如何的想法。

        但是他當時心裡所抒發的,一定是來自於自己心裡的感受。這種痛徹心扉的感受,也許就是他當時的情感。不然怎麼能夠做出如此令人動容的作品,讓許多人產生共鳴呢!

        不管如何,這麼優美的絕唱,一定會讓人產生無盡的共鳴!這樣的曲詞共鳴自在當世了,流傳卻自會勝在後來,可是從來沒有人會想到,它此時會出現在作者都還沒有出生的前代。

        世人都認為不可能,也沒有人會想到,這首小詞會是來自於後世的朝代。所以一般人以常識看來,它應該不是出現在以前的世間,就是當代有人所做。

        是前人所做,那麼它一定是因為藏於某處,沒有被人發掘而已。如果是當代人所做,它一定還是因為作者名聲不顯。

        世人再聰明的奇才,也不可能閱遍天下的書,可能有所遺漏也是有可能。但是一兩個人遺漏有可能,世人皆遺漏就有些笑話了。人才自古相輕,所以看到這樣的美詞,寧願相信來自前朝,也不願意承認是現在的。

        這種好詞如果是現在所做,那麼它的作者必定便是曠世奇才了。作為一個時代的文人,最不希望看到的,便是有人的文采超越自己。這是中國自古以來文人的詬病,不值得太過於討論。

        所以,這首小詞的出現,就更不用說,是來自於後世的曲詞了。如果有人跟你這麼說的話,你一定會以為人家是在發燒,在當著你的面說胡話罷了!

        可是,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的神奇!

        作為剽竊文采高手的人,這個世界只有一個,那自然就是已經習慣了剽竊的劉繼興,作為來自於後世的魂魄,有著令人無法接受的能力。既然來到了這裡,這個世界的人無法約束和監督自己,劉繼興便是放肆的進行著,所謂屬於自己的創作。

        當然,劉繼興也不會無聊的天天去創作,甚至什麼詩詞歌賦或者一些發明。劉繼興從清醒後開始,便發現自己沒有這個時間,也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個上面,因為自己的環境生存才是第一。

        隨著地位的不斷穩定,身邊的環境不斷的有利於自己,劉繼興才逐漸的有時間,去偶爾享受一下生活。這不過是劉繼興在宮裡偶然的時候,突然想起了這首有名的詞,順手便在練字的時候,提筆寫了出來而已。

        後來看到當時在身邊的王瑜一臉驚詫,才知道對女性殺傷力是巨大的,自然劉繼興從此對創作的熱情大大提高。雖然以劉繼興今時今日的地位,根本用不著去花心思討好誰,可是主導思想來自於後世的人,還是以後世的思維去考慮。

        劉繼興寫了出來,名正言順的成了自己的曲詞,而且王瑜親自卷抄,據說是以後可以作為詞抄,都不用假手每天宮裡的值日官。自然劉繼興的一言一行,不管在宮裡何處,自此身邊的女人都會記錄下來編輯。

        在對待女性喜好上一時的興致,劉繼興算是抓住了命脈,即使當初的本意並不是如此,但是常言說的好,錯有錯著嘛。雖然可以說是拿後世的詞作來哄這個時代的人而已,卻已經足夠令人感動的一塌糊塗了。

        如今這首詞就在孟昶面前,沒錯就是蜀國皇帝孟昶。呆呆的看著案上抄就的詞,孟昶整個人恍若無魂附體。

        這首詞是當初王昭遠的侄子王慎所做,當著自己和花蕊的面吟唱的,孟昶還著實的讚揚賞賜了一番,稱讚他是自唐以來最具才情的少年詞作大家。

        從來沒有想到過王慎膽敢欺君,也從來沒有想到過王昭遠會對自己不忠,王家的一切都是自己給予的,自己翻手之間他們王家就會灰飛煙滅,可是據說這首詞還真不是王九郎所做。

        王昭遠也沒有想過,自己這個侄子會有這麼大的膽量。如果是當日知道這個消息,一經查實的話,即使孟昶念舊不會誅族,王家也許就會因為這件事情,回到從前的困苦家族。

        孟昶已經不去計較了,雖然現在自己都到了這個地步,但是因恨而起念的話,孟昶要株連王家還是很容易的。

        愛的威力是巨大的,孟昶寵愛花蕊世人皆知,不僅僅是因為花蕊的美麗,在他心裡已經產生了巨大的愛!愛一個人的感受,旁人無法去理解的。

        可是,如今花蕊渺然無蹤!自從那日宮裡大亂,自己因為一時的徘徊,居然沒有顧及到花蕊,自此再也沒有聽到花蕊的蹤跡。孟昶答應平均教做出讓步,唯一的條件便是需要他們替自己找到花蕊。

        趙忠親自參與對方搜尋人員的隊伍,雖然宮裡經受了巨變,但是真正搜查起來還是有些線索的。得到的結局讓孟昶惶惶不安,那就是在一處燒燬的大殿裡,有人曾經見過穿著華服的花蕊,那裡曾經有二十多人在裡面化為了灰燼。

        當然,也有人看到曾經看到,她在大亂之時,好像和王九郎出現過在一起。可是令人沮喪的是,王家再也沒有看到九郎出宮回覆,這次大事件發生後,王家還有兩個郎君在街上被人擊殺。

        孟昶倒不是擔心王九郎的生死,而是因為他曾經和花蕊在一起,這就令人感覺有那麼一絲希望。可是另一個不好的消息,有人也在那間被燒燬的偏殿,看到過王九郎的身影出現。畢竟宮裡可是沒有男人的,即使流民進來了,王九郎這種男子也會更加醒目的。

        這次大亂據說宮裡宮殿燒燬四五次,送命的人包括侍衛流民,還有宮娥內侍起碼不下於上千之多。承平了幾十年的蜀中,哪裡發生過這種巨變,許多人一時間都蒙頭了。

        愛的威力是巨大的,遭此大變的孟昶心中僥倖,可是已經身陷深宮,哪怕失去天下,也沒有失去花蕊這麼傷心。

        王慎也喜歡花蕊,也不僅僅是因為花蕊的美麗,在他心裡已經有個巨大的信念,哪怕是欺君犯上,為了自己的理想和願望,他無所不用的會去想辦法,他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維。

        他喜歡花蕊,知道幾乎是不可能實現自己的理想,於是他願意為了花蕊做出一切,也會去為了自己飄渺的願望而努力。誰都不知道,本來虛無縹緲的理想,也許你敢做一切都會改變。

        孟昶也喜歡花蕊深愛花蕊,可是作為皇帝來說,喜愛一個女人幾乎沒有什麼壓力,喜歡一個女人不會去深想。他從來不會認為,自己的女人會從自己身邊失去,試想這個世上,女人最好的歸宿,不就是嫁給皇帝嗎?

        這個世上,也沒有誰可以從皇帝身邊搶去女人!

        可是,花蕊就從自己身邊不見了,可以說是消失的乾乾淨淨。自己的江山一晚之間,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連自己都被人控制了起來。

        孟昶甚至都還沒有回過神來,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啦!蜀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孟昶到現在都不願意去面對。可是看著面前的小詞,孟昶知道自己不得不去面對,這一切都已經改變了。

        幾日的轉換間,自己從一國之君,居然變成了他人的階下之囚。本來紅光滿面保養得體的孟昶,居然呼啦啦瘦了一大圈。不但整個人看去骨瘦如柴,而且容顏憔悴。

        一旁肅立的趙忠雙目發紅,看著沒有戴皇冠的皇帝,一頭本來保養極好的烏髮,居然幾日間已經兩鬢斑白。想著皇帝平時的狀態,一直服侍孟昶的趙忠心裡淒然。

        他和孟昶保持著一米距離,看著孟昶顫顫巍巍的樣子,心中忽然湧起一陣難過的感覺。雖說孟昶平時看起來一點都不老,但是在這個人人壽命六十為大壽的時代,孟昶其實已經算開始邁入老年界限。

        平時孟昶一向很精神,雖然不像一些馬上將軍武將那般威武,那也是一副養尊處優的福氣皇帝。何況他年輕得志,自然更具有幾分上位者的威嚴,在旁人看來,那就是真正的天子之威。

        趙忠可以說伺候皇帝長久,對皇帝身邊的一切都瞭如指掌,陡然遭遇如此巨大的變故,不說皇帝自己了,就是身為奴才的趙忠也無法接受。

        聽說如今南苑那邊,羈押著朝廷裡大大小小的官員,平時需要辦公的,也是分別被人押走去各自的衙門。至於最後,便又紛紛回到宮裡來住。其中有幾個甚是好樣,居然在宮裡大叫皇帝和太后的名字,痛哭流涕不止,大罵平均教的流民和匪眾,公開支持皇帝。

        可是令人打擊和傷心的是,如今宮裡的侍衛全是那些平均教的流民安排的,趙忠也偷偷看過這些人,怎麼樣也不像是居無定所的那些流民,倒像是佔山為王的惡煞。

        他們不但狠狠的教訓了那些官員,當著所有官員的面對他們施以鞭刑,公開細數皇帝的不是,還把那些人都單獨關了起來。誰都沒有想到,這些人還真是硬氣,當天晚上都在住處一一自盡報答皇帝。

        本來皇帝一直失神,但是聽了這件事,居然回過神來問清自己形勢。心中雖然也是傷心難過,唯有天天以淚洗面,面對宮裡的現狀長嘆,對慧妃娘娘的思念日甚。

        讓趙忠更是擔心的便是,自從那日被臣下妥協投了降表,皇帝也不去看太后,天天把自己關在這裡,任是誰都不再見。如果不是擔心皇帝一個人無人照顧,趙忠都想過自盡以報皇帝的大恩。

        看著面前短短幾天時間,已經衰老到如此程度的皇帝,趙忠很想伸手去扶他,卻似乎又不敢靠近。他知道孟昶如今心裡的脆弱,生怕自己的舉動會傷及到他。江山在自己手裡失去,還有這從天而降的噩耗帶來的打擊,讓一向得意的皇帝承受不住。

        曾幾何時,孟昶滿懷激情,想一統大好河山。可是後來因為蜀地地形所限,只能居地自守而已,對外擴張卻也無能為力。強敵先漢後周,還有前些年建國的契丹人,但是孟昶仍然做到了蜀地割據以來,不但面積最廣地盤最大勢力也最強。

        趙忠服侍孟昶二十餘年,親身經歷了各種大大小小的事情,可以說對蜀中的事情瞭如指掌。自從孟昶成為蜀地最強大的皇帝后,百姓倒也可以安家樂業,對皇帝的讚揚從未停過,服侍這樣的皇帝,趙忠心裡也是與有榮焉。

        只是中原地方從後晉更替到後漢,又從後漢變更為周國,動盪的朝廷更換,給安定的蜀中帶來無數的變數。也使得皇帝無法北進,更無法牽制來去如風的契丹人。趙忠感覺這些不要命的武夫,拼的就是人一個命一條,典型的機會主意。

        如果不是擔心中原對蜀中的虎視眈眈,皇帝也許會更開心罷!畢竟蜀地的富庶是天下有目共睹,雖然有著蜀道難的天險,可是蜀中盆地的富庶自古便有。

        像三國時蜀漢的經營,已經打造了蜀中的基礎。後來雖然經受了五胡亂華的紛爭,可是代代經營不斷。到了前隋時已經成了人間桃源勝處,尤其是經受前朝幾百年的孕育,蜀中可以說富庶天下也毫不誇張。如果能夠得到蜀中這塊肥肉,對於誰來說何嘗不是好事呢!

        因為自古歷來蜀道難,歷朝歷代都對蜀中垂涎三尺的政權不少。趙忠也跟著孟昶讀過一些書,更是跟隨在皇帝身邊,親歷眼見大大小小的不少事情,心裡都從來沒有害怕過中原的壓制。

        如果自己不是個閹人,先帝又有遺訓不許內侍持政,趙忠都想過替皇帝去征戰四方。想必皇帝也是一樣的想法,蜀中富庶的內庫,完全可以支撐軍隊的行動。王昭遠得到皇帝的寵愛,就是因為他和自己一樣,瞭解皇帝的心裡,把皇帝的事情當成自己的事情。

        作為富擁天下的皇帝,在夢想的激情過後,心中自然便淡了幾分雄心。坐擁巴蜀大地享受一下人生,選取幾個美人,這是自古以來就有章理的。就是趙忠自己,也感覺做為侍者,認為這是皇帝應該享受的。

        如今倒好,據說這一切成了那幫反民的藉口!說皇帝橫徵暴斂,不懂體恤民情,苛捐雜稅不顧百姓疾苦,每年四處選美,鬧得民不聊生。

        趙忠都不知道這些人想什麼,自從慧妃花蕊和昭容豔娘入宮,皇帝可是憑添了許多樂趣。雖說宮裡的女人難免勾心鬥角,但是歷朝歷代的後宮,哪個不是一樣的紛爭。何況皇帝對花蕊情有獨鍾,宮裡實在沒有什麼好計較的。

        最讓趙忠敬仰的便是,慧妃娘娘從來不會持寵而嬌,又不會虧待宮裡的人。最讓趙忠佩服的便是,她也從來不會因為自己所承受的恩寵,而讓皇帝去蔭及家族和為禍百姓。

        反倒是慧妃娘娘經常為民祈福,為萬民祈願。為了照顧皇帝,更是不遺餘力的想盡各種辦法,可以說是趙忠所見過的后妃裡面,最讓趙忠心服口服的妃子。

        這樣的妃子,這樣的美貌,這樣的上下所願,慧妃花蕊夫人哪裡能不得皇帝寵愛。可惜天妒紅顏,慧妃娘娘失蹤了。在這次巨大的變故下,她消失的無影無蹤。

        趙忠隱隱也聽過,那是當日太后嚴懲慧妃,皇帝一時難以迴避愛護,誰想又遭遇巨變,慧妃乘亂藏了起來。趙忠寧願相信是這種結局最好,可是得到說偏殿燒死的人,趙忠心裡就隱隱作痛。

        皇帝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心裡一直不能釋懷。不見太后倒是有兩點原因,一來便是因為太后嚴懲讓慧妃失蹤,二來自然便是如今蜀國江山變故了。

        說是蜀地富庶有人眼紅,想當初先帝不是一樣看到蜀中的機會,乘自己羽翼初成,佔據蜀中不動,而成就了如今幾十年的江山。有人覬覦蜀中江山,趙忠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就是平時和皇帝聊天,言語中都會對有些將領心生忌憚。

        但是這些將領都是皇帝親自提拔,不但對他們瞭如指掌,也掌握著他們的弱處。如今看來,這些幾乎都不是問題!問題所在,誰都沒有想到的是,堂堂蜀國皇宮,居然被一幫流民所佔據了。

        在一幫官員的質問下,當日宮裡的禁軍、侍衛頭領都被下旨斬首了。不知道是在為失宮做彌補,還是那些平均教的流民,為了逼宮的損失所做洩憤。但是趙忠也知道,如果這些人有一些責任心,膽量再大一點點,想必不會是這種結局。

        當日宮裡的侍衛,唯一沒有遭受處罰的,可能就是身為長安公主駙馬的韓崇遂。他是侍衛親軍都指揮使,在皇宮遭受大難的時候,率眾親衛誓死維護皇帝,被蜀國的上下官員都稱讚不已。

        不過令人擔心的便是,自五月六日那天開始,韓崇遂再也沒有出現在皇帝面前。平均教給出的回答便是,把長安公主和駙馬禁錮在韓府,安全和身體無憂。

        江山危機,個人以不在趙忠眼裡。如若像韓崇遂這種人才在皇帝身邊,趙忠相信皇帝現在的狀況不止於此。可是,這只是一個心願而已,這幫流民怎麼會答應這個要求呢!

        「趙忠,文亮今日入宮了嗎!」沙啞的聲音忽然一字一句的慢慢響起,打破了空蕩的殿內的沉靜。

        「回陛下,駙馬爺今日按例入宮,當初陛下親自下璽,他如今是益州刺史,每天的事情頗多,每日都會來宮裡匯報!」趙忠感覺自己嘴巴發苦,回答著孟昶的話,小心的看著他的神色。

        他自然不會和孟昶說,平均教把成都城化為益州管轄,推舉錦城公主駙馬趙文亮為益州刺史。當初趙文亮親自持虎符入軍營,收繳了成都城周邊四大軍營的兵權,成為了平均教在蜀中的一大功臣。

        這其中的內幕和玄機,以及作為蜀國宋王趙廷隱的孫子,現任宋王趙崇韜的兒子,趙文亮有什麼苦衷或者圖謀,無人可以得知其中的一切秘密。但是趙文亮被平均教重用了,這是目前不爭的事實,而且是關鍵的位置。

        其實,在曲去病和韋翼人商議之後,火速申請了密黨的急報,得到嶺南的最高指示,公開把益州範圍升級為平均教總壇。而楊淮繼續在渝州發展,不過因為有了孟昶手裡的玉璽,楊淮如今也是公開的渝州防禦使了。

        趙忠不知道平均教給蜀中分派下去多少防禦使,也不知道各州換了多少刺史,但是有皇帝玉璽親自蓋下的文書,厚厚的一摞被人捧了出去宮外。現在想必任是神仙,也難挽留蜀國的江山改寫吧!

        「陛下是不是想召見趙駙馬!」瞭解孟昶心思的趙忠,試探著開口詢問。

        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孟昶居然搖了搖頭,一雙充滿血絲而又無神的眼睛,看著趙忠動了動嘴,居然卻沒有發出聲音來。蒼白的臉頰忽然湧起一抹嫣紅,雙眼一瞪神色一僵,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陛下!」

        趙忠嚇呆了,一聲疾呼便撲了過來,自身邊抽出一塊蜀錦,想去給孟昶擦拭,可是不斷有鮮血湧出,他怎麼也堵不住。趙忠嚇得渾身冰涼的,扶著孟昶有些發燙的身體,淒慘的驚叫:「來人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18:57
第一百四十四章 詠懷

        作為今日當值的大將,自是第一時間趕到孟昶身邊,楊進奎看到孟昶躺在了那張九龍榻上,雙目緊閉臉色蒼白,更讓楊進奎心驚的便是,他唇角還有一絲血痕。

        平時為了照顧和監視這孟昶,在長春殿附近可以說是暗哨明哨都準備充足,因為孟昶可是攻堅蜀中的關鍵所在。更大的意義便是,可以在當前的情況之下,挾天子以令諸侯。

        楊進奎參與了決策,自然便知道當前局勢下孟昶的重要性。即使不是自己親自駐守,派遣的也是如今身邊自己的親信。作為一個從牙將升任起來的將軍,楊進奎更知道自己職責的關鍵。雖然不用時時挎刀持槍站在殿門口,可是休息的偏殿緊挨長春殿。

        長春殿五步一哨的緊密,可以說就是蚊子都無處溜,因為雖然經過血戰才拿下皇宮,可是曲去病幾個人都知道,以蜀中當日的富庶,宮裡不可能沒有高手護駕。

        可是事實上便是,自己這群烏合之眾便拿下了皇宮。曲去病謹記劉繼興所授,小心使得萬年船。即使現在自己這邊控制了皇宮和孟昶,難免不知道會不會有孟昶當天的護衛冒出來。

        楊進奎也知道自己這些人的殺傷力,和一般的禁軍高手比起來,自然是以一敵三都不會是問題。可是真正和江湖上的那些遊俠劍客比起來的話,那還是完全不夠看的。

        所以在安排護衛監視孟昶這個環節上,曲去病幾個人可以說是煞費苦心的。平時即使是在殿裡的人,也會受到這些警衛的監督,沒有多少秘密可言。雖然說孟昶如今身邊只有一個趙忠,和兩個暫時從後宮拉來的宮娥。可是,楊進奎此時卻緊張的血脈噴張,因為殿裡此時多出了一個人。

        一個童顏黑白鬚道人閉目坐在孟昶身邊,右手兩指正搭著他的手腕處,顯然正在給孟昶探脈問診。說來也奇怪,作為一個特種訓練出來的高手,楊進奎此刻絲毫沒有感覺到孟昶的狀態,是被這個道人襲擊所為的感覺。

        因為這個道人仙風道骨的坐在那裡,雖然沒有出聲和動靜,卻是給人感覺氣度雍容。楊進奎雖然知道憑感覺相信一個人,不是自己這個位置該做的,但是他心裡卻堅定的相信面前的這個人。

        對於宮裡現在的人數,以及配給服侍皇帝的多少人,楊進奎基本上是瞭如指掌。不說自己的同僚別人會不會參與進來,光是從密黨的制度上來說,就不可能存在這種問題。

        哪怕像現在大權在握的曲去病和韋翼人,一個是自己當天的上司首長,一個是如今成都城名義上職銜最高的首領。甚至可以說他們現在是成都城的土皇帝,但是密黨的信條和規則便是,黨員之間可以互相監督,不管是誰出現對組織的異心,或者出現損害組織的行為,都可以就地成立三個以上黨員存在的黨小組,對這個人馬上進行處置。

        這個制度和組織的規則,雖然聽起來似乎有些殘酷,但是對於組織的嚴密性,和組織的順利發展,有著非常好的作用。作為創立黨派的劉繼興,從後世的顏色黨學到了這個經驗,在這個非常時期,用到各處割據勢力來發展,當真是最好的地下組織。

        顯然不是自己人的安排,但是這個道人從哪裡來的,楊進奎居然是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在興王府得到恩寵,修習了江湖上人人羨慕的真氣。如今修為真氣剛剛入門,雖然有著一身不俗的外家功夫,顯然在這個時候,一點都用不上了。

        根本就看不到對方是什麼來頭,但是楊進奎卻知道面前這個道人不好應付。這是一種獵人捕捉獵物的時候,天生的一種敏銳感知,楊進奎知道面前的人,自己根本就無法靠近半步。

        十餘個侍衛在楊進奎身後環衛,他們都跟隨在長春殿附近,看到這個驟然出現在殿裡的人,都心裡面感覺到突然發涼。

        楊進奎試探性的看向跪在一旁輕泣的趙忠,想從對方的眼睛看出什麼來。可是趙忠哭哭啼啼的眼淚鼻涕一把,根本都不看這邊。那兩個宮女退的遠遠的,不敢過來這邊,顯然是見過宮裡屠殺的慘狀。

        楊進奎雖然心中憋氣,但是當天能夠在軍院脫穎而出,如今能夠獨當一面,甚至成為蜀國禁軍如今明面上的頭領,這心思還是有幾分獨到的。

        想想這段時間的機遇和所見,他跟隨曲去病一路在蜀中紮根,其中磨難和遇阻自然在所難免。自然更知道世上高人輩出不窮,看著道人的神采,自然知道自己絕對不能亂來。

        此刻就是想一擁而上,只怕也不會討到好處去。楊進奎心中苦笑不止,因為自己站在那裡,離著還有一丈距離,便再難進半步了。

        揮手止住手下的蠢蠢欲動行動,甚至收回了把著橫刀的手,把拳恭聲朝道人施禮道:「小將楊進奎,乃是如今宮裡殿前都指揮使,不知道陛下這是如何了,還請仙長示下!」

        他態度誠懇的看著道人,言辭雖然沒有文縐縐的,倒也令人感覺不是個粗魯武夫。他想從道人微閉的雙目中看出什麼來,可是對方似乎沒有絲毫的回應。

        道人一直閉目不言,搭在孟昶手腕上的手指不斷跳動,雖然雙目一直沒有什麼變化,頭卻有些輕微晃動。他似乎在查找病因,或者是在感受孟昶的內息。

        對於這些人的舉動,他似乎渾然不覺一般,依然進行著自己的動作。哪怕是眼皮微微顫動,卻一直都沒有睜開。甚至他的半邊臉一直朝著孟昶,絲毫沒有理會楊進奎的到來。

        趙忠出奇的沒有因為楊進奎的到來吃驚,他可是跟隨在皇帝身邊寸步不離,見識過流民恐怖的。此刻他一直跪爬在九龍榻旁邊,看著榻上的孟昶一臉傷心難過。他肯定知道楊進奎這些人進來,平時在楊進奎面前是不敢大聲,他可是親眼見過楊進奎殺人。

        他不但沒有迎接楊進奎的意思,甚至連平時應有的招呼都沒有。他不時的拿眼看看道人,似乎在看他有沒有什麼反應。似乎從閉目的道人眼裡臉上看不出什麼來,便又癟嘴傷心的低泣。

        楊進奎表面似乎沒有在意,更不會去計較趙忠的這些舉動,一個人如果連死都不怕了,還會畏懼什麼呢。他此刻如此淡定,肯定是認識這個道人的。

        這個道人究竟是什麼人,居然能夠給到趙忠如此的信心?

        楊進奎倒是沒有去想這些,倒是對於這個道人能夠錯開侍衛的眼目,突然出現在宮裡皇帝身邊,心中充滿了極度的好奇。這是什麼概念!已經不是楊進奎可以想像。

        看著這個並不出奇的道人,楊進奎心中當真是風起雲湧,自己這些人在對方眼裡形同虛設,不得不承認是真真實實的形同虛設。想到在興王府軍院的時候,楊炯去軍院講課的時候,他對大家說過的一句話,楊進奎不由肅立。

        這個世上高手千千萬,沒有危險的人才是最危險的!

        如果他要對孟昶做出什麼,自己這些所謂的警衛團,根本不能起到一絲的任何作用。如果他要斬殺自己這些人,根本就沒有什麼還手的機會。

        「陛下並無大礙,不過是日久焦慮,突然怒火攻心導致!只要稍加調整的話,身體會慢慢恢復的!」道人的聲音清淡,卻是對著趙忠所說,一雙修長的眼睛也終於緩緩的睜開了,卻又偏頭朝楊進奎看了過來。

        楊進奎看著道人淡淡的眼神,心頭忽然靈機一現,不由渾身一個機靈,身子不由挺的筆直。和顏笑著施禮說道:「仙長想必就是蜀中有名的神仙張道子張素卿罷!」

        「年紀輕輕見識不凡,當真是大有可為啊!」道人沒有否認自己便是張素卿,目光掃了一下外面不斷湧過來的將士。炯炯有神的眼睛看著楊進奎,慢慢的便站了起來,他的身高還超過楊進奎,看去長身玉立風度翩翩。

        楊進奎只感覺渾身本來的阻力一鬆,心中雖然駭然,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回頭看向湧過來的將士,揮手示意他們退下。不由重新施禮道:「某久仰仙長大名,此前本來以為在宮裡會遇到仙長,不想居然沒有此般機緣,心中常自引以為憾!因為某在老家時,可是久仰仙長大名,只待今日才由此緣分當面仙長!某卻甚是激動深感榮幸!」

        「不必多禮!」張素卿揮手一揚,一股渾厚的真氣首次平地托起楊進奎,不讓楊進奎再次施禮。楊進奎暗暗試了幾次,卻怎麼樣也無法躬身下去,心中駭然只好作罷。才知道面前這個慈眉善目的道人,可不僅僅是修真那麼簡單。

        自己隨曲去病來蜀中的時候,楊炯、師吾就暗授機宜,提過蜀中有奇人張素卿。乃是道門廣成先生的高徒,深受蜀國尊崇。他最有名流傳於世的,乃是繪有道門《十二仙真像》和有名的《八仙像》。其人不但身負上清派諸法,還是龍虎山張天師一脈真傳弟子之一。

        他雖然不像其師廣成先生杜光庭那般名揚天下,但是畢竟乃是當初道尊天台應夷節的再傳弟子。楊炯和師吾甚至揣測,這個張素卿一身所學已經不弱於其師,不過因為他一心修道,沒有經常混跡於紅塵中,故而不被江湖上人所重視。

        楊進奎對楊、師兩個人信若神靈,自然對兩個人的話記在心裡。還知道這個張素卿座下有弟子蓬州四友,乃是如今蜀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其中首徒宋行,曾經還是駐興王府的蜀中使節。

        來到蜀中之後,楊進奎才知道真相,這童顏書生王治、沒影子鄧林、浪裡鐵拳董震,加上首徒四面韋陀宋行,都是蜀中當初有名的望族之後。家人當初都是跟隨王建入蜀,成就了家族的輝煌,後來後唐應順元年孟知祥稱帝,四家因為張素卿的原因,跟隨孟知祥效忠繼續在蜀中穩固。

        當初他們四家和廣成先生私交不錯,把家族子弟投在張素卿門下學習道法,其中這四個人脫穎而出,成為了名鎮蜀中的人物,也是張素卿得意的幾個弟子之一。如今排行第四的浪裡鐵拳董震,就是蓬州水軍指揮使。

        楊進奎對這些信息瞭如指掌,知道自己差點錯過了張素卿本人,心中雖然對他敬仰,卻知道他乃是蜀宮當天的常客,不由看向張素卿的時候,心中揣測他此時出現的目的。

        張素卿卻神色平靜,似乎剛剛的事情和他沒有絲毫關係,也沒有因為楊進奎的恭維而有何變化。但是看著慢慢退開的將士,他唇角倒是微微揚了起來。

        「貧道不過一化外修真罷了,將軍年紀輕輕便手握大權,更是把事情處理的井井有條,不得不令貧道心生感慨,後生可畏啊!如今你更成為宮裡的重要人物,雖然格局有些不同,卻也初現端倪。貧道以為當是前生莫大機緣,雖然福至但也須請善用!」張素卿右手微微捋鬚,也不管一旁不住給自己使眼色的趙忠,看著楊進奎雙目帶著一絲深意。

        「某家自然省得,感謝道長不吝指點!只是不知道仙長忽然仙駕降臨皇宮,不知道是和陛下有緣,還是一直便在宮裡?某家冒犯斗膽進言,不知道仙長是否有暇隨某家見見曲、韋兩位將軍!以好令他們也接受仙長教誨!」楊進奎畢恭畢敬,就是言語雖然看起來直接,其實也沒有絲毫的強勢和他意,其謹慎的感覺,令身邊的禁軍都安靜了下來。

        張素卿靜靜的看著楊進奎,似乎想看清楊進奎所說這番話的真正意思,似乎看出楊進奎沒有別的心思,他便回頭看了眼急不可耐的趙忠,卻沒有停留的又看向楊進奎。

        「皇帝忠厚,請善待!如若曲、韋兩位想見貧道,可令其往青城山白雲溪或常道觀!」語音剛落人影以渺,好似他沒有來過一般。

        楊進奎看著面面相窺的將士侍衛,和一臉驚恐的趙忠,楊進奎不由朝那邊看去孟昶。他躺在榻上呼吸似乎平緩了起來,臉上也多了絲血色,不由無奈的揮手示意大家散去。

        !!!

        !!!

        北國風光,

        千里冰封,

        萬里雪飄,

        望燕雲內外,

        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

        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

        原馳蠟像,

        欲與天公試比高。

        須晴日,

        看紅妝素裹,

        分外妖嬈。

        **,

        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惜秦皇漢武,

        略輸文采;

        唐宗晉祖,

        稍遜風騷。

        一代天驕,

        耶律大億,

        只識彎弓射大雕。

        俱往矣,

        數風流人物,

        還看今朝。

        一曲慷慨激昂的《沁園春》吟出,抑揚頓挫的聲調引人入勝,更有一種令人血脈噴張,卻又有幾分豪氣衝天的感覺。

        這是楚地道州梅花圩附近,因為距離道州不遠,如今成了一個小集鎮,居然還有一家小小的酒樓。

        嚴格說起來,如今這裡應該算是嶺南漢國的地盤了,因為易主不久,百姓還沒有太多的感覺到變化。

        酒樓不過兩層,臨窗的一面對著集市街頭,因為門口有一株巨大的烏桃樹,窗口就可以看到碩果纍纍的烏桃。

        如今正是烏桃成熟的季節,這酒樓掌櫃因為頗有幾分文才,又有幾分經商的心思。便就此生出一番事來,也不摘掉這些烏桃,反而日日約了一些人來,在這酒樓喝酒品桃。

        今日正是飯時之前,小小的酒樓又匯聚了不少人。大家大都匯聚在二樓,正在品論著這窗口的烏桃,還有那不遠處道州的改變。因為不少人都認識,其中靠窗一桌坐了四個人,大家卻是有些陌生。

        一個穿著布衣的少年,半袖短褲看去有些不倫不類,偏偏背上還背了一把奇特的橫刀。正紅光滿面的和旁邊桌的掌櫃陳四對飲,他身邊坐著一個十分俊美的青年,正一臉關切的看著他。

        讓人驚訝的是,這邊桌上還有一個氣度從容的男子,看去極為普通自若,卻又給人感覺有些若即若離的飄渺。他一直對這邊不關心,反而和坐在一起的一個蒙面女子,不時舉杯對飲。

        「陳老四,你看看人家做的這首曲詞,豈是你這滿身銅臭味的酒樓掌櫃能做出來的!」一個一身文人裝扮的漢子,好像抓住了陳四的痛腳,拿著面前剛剛卷抄的《沁園春》,朝掌櫃陳四哈哈大笑不止,一邊連讚好詞。

        陳四這桌也坐了不少人,旁邊還有幾桌也有人,可是大家沒有因為,這個文人對陳四的起鬨而壞了情緒。就是陳四自己也沒有生氣,反而舉杯對著這個少年,一飲而盡。

        「好詞肯定是好詞!不過好像有點不對景不是麼!」陳四的聲音似乎有些顯得舌頭大,卻是擲地有聲的事實。於是聲音一落,二樓確實靜了下來。

        這個布衣少年絲毫沒有尷尬,也沒有因為陳四的酒話生氣,反而樂呵呵的笑了起來:「小子從來沒有去過北方,對於北方的冰天雪地的想像,都是來自於一些人的描述而已,因為年幼輕狂,酒後胡話一番,望諸君不必見怪。獻醜之處,還請諸位多多包含才是!」

        大家卻絲毫沒有繼續責難,反而想到一個從來沒有去過北方,而且如此年少的少年,卻能做出如此大氣,而又有抱負的曲詞來。心中自是感慨萬千,大家唯有舉杯飲勝。

        在旁人看來,聽到這首詞,都有看著這種氣概風華沉醉的感覺,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大人物。任是這處小地方的人物,大家畢竟胸中自有天地。這個時候心中所湧起的感覺便是,此人心胸所懷,自是非一般人所能想像的天地。

        試問人世間人生短短百年,不過彈指一揮間,夢幻泡影不過灑然一笑而已。譬如人生種種,諸如天地鴻雁,不過轉眼雲煙。可是能夠超然物外,世間之人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凡夫俗子怎可迴避世俗,對於生命中遇到的精彩,難免生出貪嗔痴來。面對此間繁華殊勝,都有一種嚮往的感覺。何況面前之人本來就非此世俗人,敢問世間有幾人能比?

        方才看著這個少年酒後盡興,因為大家斗詞品桃,都在抒發心中的感想,不由一時間詞性大發。他站在那裡雖然年歲不大,舉手投足之間自然渾成。面容雖然不盡成熟,上下卻有著一身的滄桑和氣魄,這是一種歷遍滄桑人間,才會生成的睿智和氣魄。

        大家對著他有些魁梧的身材,許多人都油然而升起一股高山昂止的感覺來。似乎這個人是來自於歲月深處的明師,也是來自於人間那頂層的奇才,世間諸人只有俯首膜拜的份。

        對著這個少年傲然又不脫離群眾的氣質,大家心中自然便是感覺他如此張狂,卻又震驚於他的文采和雄心,試問世間能有多少少年能有如此雄心,史上又有幾個豪傑足以並肩這般豪情。

        試想世間少年男子,或者那些七尺鬚眉,能夠有如此情懷者,世間又有幾人能夠比擬。諸國豪雄後繼,諸於世間種種,在此子面前只怕也要稍遜風騷。看著這個少年傲然而立在那,衣炔飄飄自有幾分灑脫。

        諸人以醉!

        自此天下間便要多一個英雄,如此胸懷和情結,天下自是都大可去得!自此雄鷹便要展翅高飛,哪裡是它的天下,天地之間皆是所為處。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18:57
第一百四十五章 這裡的黎明靜悄悄

        「還真是令人奇怪啊!想你小小年紀,處事如此老練穩重,騙人卻更是如此厲害,不是親眼所見所聞,絕難令人相信這是一個十多歲的少年所為!本來妾身還有些想法和計畫,如此看來倒令妾身要改變了,而且以後還要對你多幾個心眼了!」這個布衣少年坐在那裡,看著大家在品頭論足,關注自己剛剛吟唱的作品。

        耳邊卻忽然響起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在這噪雜的二樓卻顯得格外清晰。這聲音不溫不火,輕輕淡淡的、飄飄忽忽的,似乎令人感覺有些不真實,卻又清晰的響起在耳邊。

        少年看似有些迷醉的眼睛精光暗閃,聽出這個聲音的來處,不由朝自己這一桌靠窗邊的位置看去,落在那個蒙面女子的身上。

        她似乎不食人間煙火一般,長發在身後輕束,面紗雖然遮住了面容,卻仍然令人可以感受到精緻的輪廓。可以想像的到,在面紗下那粉嫩的容顏,和看到她那雙平靜的眼睛,就可以明白她一定美麗的脫俗。

        在面前的筷子一直沒有動,她和那個俊逸脫俗的男子坐在一起,卻始終保持著半個身位的距離。她偶爾舉杯朝身邊的男子示意,卻沒有說出半句話來。

        此時她一雙平靜美麗的眼睛,正靜靜的看著自己,少年自然知道是她,光聽這悅耳的聲音便知道了,何況自己又知道她那令人敬仰的身份。

        可是看到她面紗下香唇未啟,卻又聲音傳出來似乎只給了自己一個人,明明知道這個世上有這奇功,卻當真還是令人驚奇。

        少年卻是絲毫沒有驚訝失措,看著這個女子不由裂顏一笑,不管她眼神裡帶著一絲詢問的意思,卻只是信心十足的微微一笑。卻又偏過頭來,看向了自己身邊,和自己坐在一條長木凳上的美男子。

        這個美男子雖然隨意的把長發盤在頭頂,用一根常見的桃木簪住了,卻更顯幾分飄逸出塵。令人驚嘆的卻是玉面紅唇,加上他雙目猶如點漆,當真乃是潘玉再生。世間有如此美男子,只怕令許多紅顏都要汗顏了。

        這桌上不過兩葷兩素,一壺楚地難得的穀米酒,四個人似乎除了這個布衣少年,其餘人都很少吃食物。這個美男子似乎對食物也比較講究,拿著竹筷不過輕點了幾下,不過他那白玉般剔透的手指令人驚訝。

        她本來坐在這桌這個少年身邊,靜靜的也沒有多少言語,不過聽到剛剛這少年吟唱的《沁園春》,不由眼神有些發亮了起來,一直都盯著這個少年看不停,顯然也是為這首詞所傾倒了。

        他見這個布衣少年忽然看著自己,先是微微的一愣,繼而臉兒居然泛起一片紅潮。

        少年卻沒有在意這個美男子的變化,反而微笑的看著他一會兒。似乎感覺有些不禮貌,便又看了窗邊蒙面的女子一眼。

        眼神溫和了一些,卻對對方的話絲毫不在意一般,這種高深的傳音入密的控制聲音的方法,據說乃是江湖上傳說中,只有高手才能具有的,旁人自然根本就聽不到。少年和她一起,自然對她身份瞭解,臉色沒有太多的驚訝,似乎想說什麼,忽然又停了下來。

        偏頭見身邊這個美男子居然微微垂下頭去,不由便又舉杯就唇,對著自己對面的俊逸男子敬酒,同時對這個蒙面女子也微微示意,卻輕輕說道:「夏先生,請飲杯!」

        少年有些毫不在乎的感覺,二樓嘈雜的聲音沒有影響他,他也沒有忽略自己這桌的朋友。他目光環視全場,大家多半都還在回味,令人沒有感覺太驚奇。

        畢竟一旁的人還沉醉在這首曲詞的意境中,雖然不敢說是最好的曲詞,卻也是這個時代不能具有的風格。大家在一起議論紛紛,就是掌櫃陳四都被人拉住了。

        少年似乎不經意一般,卻是可以看到蒙面女子的變化,眉頭輕微皺了一下,不過她馬上又舒展開來,眼神似乎又有了笑意,當真是有些高深莫測的感覺。

        「高陽前輩似乎對小子有些不以為然,這也在情理之中!詩詞不過人生小道而已,小子平時不會刻意為之。不過這次能夠答應夏先生所請,隨高陽前輩來楚地,如今看來小子還是要感謝前輩的!」少年微微帶笑,輕輕朝蒙面女子拱手。

        原來,這個少年居然便是嶺南少年天子劉繼興,對面俊逸出塵的男子自然便是夏輕侯,這個神秘蒙面的女子,自然便是有鬼母之稱的高陽翾了。

        「哦!這倒是奇怪了,妾身強迫你來楚地,你倒是還來感謝,你這個少年郎倒還真是令人驚訝呢!」高陽翾目光淡淡的,卻靜靜的看著劉繼興不放。

        身邊的這個夏輕侯武力絲毫不弱於自己,卻一力贊成劉繼興隨自己來楚地,倒是大出高陽翾意料之外。

        昨天晚上在廣寧,高陽翾以為自己要經受幾十年來,第一次全面的打鬥,沒有想到在自己說明來意之後,夏輕侯卻主動徵求劉繼興的意見。

        劉繼興肯定是比較信任夏輕侯的,看到他居然徵詢自己的建議,便知道這其中不簡單。

        以夏輕侯今時今日的武力值,天下還會懼怕誰,只怕是孔雀明王當面,他也會一樣自信的對敵。可是面對鬼母的時候,他居然讓自己選擇了。劉繼興心中還是權衡了一番,畢竟劉繼興今日的環境,已經不是一個人的問題了。

        首先第一點,說明這次行程不會有危險,因為夏輕侯不會蠢到讓自己去冒險;第二點,說明高陽翾沒有透露出敵意,至少在夏輕侯面前,到了她這個級數的高手,應該沒有必要隱瞞自己;第三點,如今自己楚地的發展,正在關鍵的收網時期,如果自己一味的待在興王府的話,對將來的發展沒有好處。

        劉繼興於是決定做出這次行程,不過對高陽翾提了一個小小的要求,就是帶著身邊的這個人。

        身邊的美男子,自然就是剛剛到達廣寧的花蕊。

        稍微的安排了一下,高陽翾也直接把花蕊帶了出來,劉繼興便決定親自前來楚地。

        當然,劉繼興也有一個無法說的秘密,前世他的老家就在楚地。如今到了五代這個時代,回去肯定是無限的渺茫,劉繼興便想親自前來楚地看看。

        「任有雄心壯志,沒有主動的行動,紙上談兵又有何意義呢!這次能夠深入楚地,倒是令小子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你說是不是該感謝高陽前輩呢!」

        「希望如此罷!,不過談些詩詞歌賦,倒還真是浪費了你的大把世間,咱們就此即刻啟程如何!」高陽翾聲音淡淡,從劉繼興臉上轉向了夏輕侯。

        「任憑前輩所想!」夏輕侯言辭意簡。

        二樓嘈雜依舊,窗口人影渺渺,高陽翾和夏輕侯一手一人,從窗口直接消失。

        自此,此處被人稱為遇仙樓,後來改為遇聖樓!

        !!!

        !!!

        更鼓敲響,聲音在寂靜的凌晨,顯得悠遠而綿長,聽來令人感覺安詳而寧靜。

        每天的更鼓晨鐘,已經令人感覺似乎就是生命中不能缺少。如果有一天,你沒有聽到這更鼓聲,是不是會感覺到失落呢!

        天邊還沒有露白,在這仲夏的凌晨。四下的暗處的房子,猶如匍匐的一群野獸。看來甚至天際的色彩,比平時顯得更要黑暗一樣!

        每個清晨,黎明之前應該就是黑暗。

        如果是往常的話,聽到這準時的更鼓晨鐘聲,成都城在京師的官員們,都要陸續進宮早朝。

        每次早朝能夠準時,說明他們在更鼓晨鐘敲響之前,就已經準備了多時。對於這種應卯議政的早朝,如果是太平時期,很多人會感覺很苦。如果是動亂或者復興時期,有人卻會感覺甘之若飴,甚至是一種驕傲。

        能夠例行參加早朝,不是普通人或者人人都會有,都能夠有的一種榮耀。細數歷朝歷代一個家族,一個姓氏,甚至幾輩子難得出現一個,可以能夠參加早朝的人。

        因為可以早朝的話,代表你便是在朝廷裡身居要職,參政議政覲見皇帝,這是多麼高的榮耀!

        世人趨之若鶩!

        每次早朝的時候,在皇宮宮門前便都會早早的亮燈。那時候天街兩側便都會是人,那些提著馬燈的各家各府的僕從,伺候著自己的主子進宮去參加早朝。

        雖然只是各家各府的僕從,但是大多數一個個昂首挺胸,他們不但代表著家族,也代表著榮耀和尊重。常言便說得好,宰相門前七品官,跟隨主人進入天街附近,來到皇宮前伺候,這是值得一輩子榮耀的事情。

        今日漏長,更鼓依舊!

        成都城如今皇帝還在,每日早朝依舊,在百姓眼裡似乎一切沒有什麼改變。

        作為蜀國京師,成都城無疑就是蜀中的中樞,整個蜀中百姓嚮往的淨土。平時京師有什麼風吹草動,自然會飛快的往蜀中各州傳開。

        而這段時間京師有所謂的新聞,也不過是一些諸如天災引起的。因為聽說此前有幾處宮門被雷電擊倒了,有膽大妄為的流民竄入宮裡行竊,皇帝便龍顏大怒,下旨更換了宮裡的侍衛和禁軍頭領。

        還有據說成都城前幾日天災不斷,城裡幾處遭受雷電襲擊,造成了一些不明所以的民眾恐慌。尤其有人傳出來說宮裡死了不少人,而負責坐鎮巡城司的嘉王孟仁裕,沒有及時出來安撫民眾的情緒,被皇帝下旨撤換緊閉在京師反省。

        天現異象不斷,後來證明確實是皇宮裡出了些事情,宮殿居然遭受雷火燒燬幾處。這種事情發生了,自然難免被百姓傳開了。不過巡城司的人抓了幾個在城裡造謠的,確實讓老百姓安定了不少。

        然後朝廷又公開出榜,陳述因為天災導致的一些事情。其中最嚴重的一件,便是在京師外拱衛駐防的將士,因為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之下,居然私自在一些將官的策動下行動,皇帝下旨處決擅自行動的十七名將領。

        禁軍本來是皇帝的親軍,歷來以拱衛京師,保護皇帝為己任。如今居然在沒有皇帝的命令下,可以私自行動起來。一個問題說明這些將士獨立,已經偏離了皇帝的管轄,二來說明承平日久,大家忘了皇帝手中玉璽的重要性。

        說的嚴重一點,禁軍已經可以獨自行動,這是什麼原因?是不是掌控的人權利太大?如果他們要造反的話,當真是振臂一揮,不用皇帝的玉璽虎符,就可能調兵殺入京師。

        介於蜀中承平日久,沒有經歷太多戰亂的百姓,在京師過於安逸早無危機。這種原因已經不是一個人的問題,就是老百姓都感受到了不一樣。明白造成今日的這個結局,肯定是京城有官員和駐防將官勾結。

        皇帝下旨徹查京城的同謀,自然是順理成章,號召老百姓舉報身邊的異己分子,一時成都城出現了肅奸熱。由此關閉各處城門老百姓也認為理所當然,只待把京城壞事的同黨悉數捉拿為準。

        同時朝廷的聖旨下來後,重新成立的大小九門提督(屬於原巡城司管轄)下令宵禁至六月,這個小小的舉措雖然不顯眼。但是因為在成都城的特殊性,還是由此引起了民眾不安。

        皇帝自然不知道老百姓的反應,在平均教的安排下,沒有超出自己理解的範疇,皇帝孟昶沒有猶豫便答應下來。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平均教的遮掩法,但是也是一個兩全其美的結局。

        雖然佔領了京城的主導權,但是平均教還沒有自己成為主導。過了這麼久的時間,也不見平均教再次採取行動,有許多人便抱有幻想了,可能平均教只是想在皇帝手裡謀取一些利益罷了。

        可能這個虛幻的想法誤導了人,甚至影響到了皇帝身邊的人,就是皇帝孟昶也被平均教的行動誤導了,希望平均教只是想在自己權利下,獲取一些他們想要的東西就和自己妥協。

        於是皇帝下旨在長春殿自省祭天,祈願國泰民安。

        成都城許多年沒有了宵禁,百姓雖然有些不適,甚至私底下有些議論。可是看到日日城門掛上去的人頭不斷增加,甚至有不少人是成都城往日民憤極大的惡霸,於是很多人還是乖乖了起來。

        尤其是在成都城集市間舉行了一次活動,名為萬民鋤奸大會,著實打壓和斬殺了十多個大惡霸,引得成都城萬民沸騰起來。

        同時因為城門的關閉,多多少少還是會引起許多的不便。因為是皇帝下旨,百姓沒有辦法,許多不同行業的人便聚集起來,想到宮城去請願。

        在成都城如此風緊的時候,出現了這樣的問題,作為佔領成都城的平均教,得益於密探的作用,很快便掌握了一些信息。有人因為自己的原因,到處煽動人行動,準備做出一些反擊來。

        主要的官吏都進了宮裡,能夠行動的雖然不可能是主要官吏,肯定也是有一定影響力的。外人沒有機會陳述,官員雖然日日見到皇帝本人,不過沒有人能和皇帝去說話。

        就是能夠向皇帝稟報,他們這些官員也沒有行動的自由,就是連家人也無法見到。宮裡每日主持大局的,如今便是曲去病和韋翼人兩個人。

        一切以謹慎為上,兩個人雖然連皇帝都操控了,表面上也是主要的話事人,更是坐在孟昶這個傀儡身邊,但是也不敢坐在大殿裡龍椅上,那是皇帝該有的位置,兩個人還沒有昏了頭。

        即使在每日監督了孟昶的例行朝會之後,就會在旁邊一間偏殿主持每日的工作,把應有的主要工作都安排下去。

        這次驟變之後,成都城皇宮裡的主要大殿燒燬兩座,偏殿也燒燬燒壞不少。往日早朝議事的勤政殿也嚴重受損,如今朝會都改到了孟昶居住的長春殿。

        一來有利於孟昶的安全,比較好控制下去,二來實際上控制的官員們也都在這邊,只有極少數的幾個自由。

        官員們倒不是怕誰主政這些,他們在意的是,自己每天還是在成都城出職,面對的也還是皇帝就可以。

        當然也有一些糾結的,可是大家都還被軟禁著,許多人都不敢吱聲,也沒有絲毫的想法。但是每天面對執行的人,居然不過是幾個流民頭領,這實在令有些人無法接受。可是面對強權和生命危險,很多人還是選擇了妥協。

        隨著平均教的完全控制,在京的大大小小官員,陸續的都被平均教教徒搜尋出來,也都被押到宮裡來了,就是沒有來的也被平均教教徒保護著。

        有些抱有幻想,想逃出成都城的官員和家屬,幸運的一些被繼續羈押,悲慘的就被在抓獲之後,拉到了各處城門邊,找個造反的或者禍國的藉口就地處決,頭顱就掛在了城樓上。

        雖然平均教施行雷霆手段,狠狠的處置了在京的官員,卻是對百姓秋毫無犯。百姓雖然感受到了一些變動,但是在大局安定之後,曲去病和韋翼人兩個人嚴抓動亂,促進成都城的穩定和繁榮。所以即使成都城翻天覆地,也沒有引起太大的波動。

        說句心裡話,對於這個天下由誰做主子,在百姓眼裡還真沒有區別。不過大家茶餘飯後,對孟家皇朝遭受的打擊,心裡卻還是多多少少有些唏噓。

        雖然皇帝還是孟昶,官員大多數也還是原先的,但是所有的武將幾乎都換了。除了一些投誠平均教的武將,曲去病幾個人組成了黨委會,快速的應對了這件事情,把各處職務安排了下去,自然是以密黨精英為主。

        百姓多多少少聽到不少風聲,何況難免還有漏網之魚,雖然一時還沒有找到,便自然會傳出去不少風聲。畢竟成都城有這麼大,雖然還沒有放人出城去過,有人還是有感知的。念想昔日孟家所為,卻也沒有太多人來評價。

        不管是做給大家看,還是令百姓安心。每天的早朝依舊,百姓依然聽到更鼓晨鐘聲,不管變故如何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皇城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恍如一頭匍匐的巨獸,在那裡等待著天邊的曙光。可是越是在這一刻,似乎黑夜越顯得漫長起來。好像是巨獸不忍睜開眼睛,生怕自己的昂首驚動了這片寧靜。

        皇宮裡雖然亮著燈,卻遠遠不如以前多。也有人在不斷的巡邏,不過這些人已經換成了不一樣的,那是沒有鎧甲的平均教教徒。倒不是大家不想穿護甲,實在是平均教不想和蜀軍混為一談。

        就是偶爾路過領隊的首領,也只是在身上穿著一件軟甲,或者腰間挎著不同的佩刀而已。但是他們一個個都昂首挺胸,揚眉吐氣的喜氣洋洋。

        當日那些精銳的禁軍侍衛都不見了,挎刀持槍的都是一些平均教教徒。他們都似乎沒有倦意的各自執行著自己的任務,整個皇宮都顯得很是寧靜和自然。

        如若不是損壞燒燬的建築還在,似乎皇宮裡和以往都沒有什麼區別一樣,有人負責迎接朝官入宮。

        宮門緩緩的開啟了!

        吱呀沉悶的聲音,卻讓有些人感覺很舒服,也很期待。在於某些人來說,卻似乎是一種煎熬,卻又不得不去面對。

        當天被炸燬的宮門,後來沒有兩天時間,又被曲去病命人又立了起來,嶄新的大門上,還有剛剛刷上的濃濃的油漆味道。

        宮裡燈光長長的投影照射出來,可以慢慢的看到了外面的情形,宮門終於全部打開了。

        天邊似乎更暗了,黎明就要來臨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18:57
第一百四十六章 茉莉花

        宮門裡面就是皇宮,平整石板鋪就的御道,直接通往宮裡的主殿外的大廣場。

        自從王建在蜀中自立為帝建立蜀國,在成都城原有的官邸上修建了雄偉的皇宮後,讓蜀中的百姓看到了皇宮的輝煌。後來王家皇朝兩世而沒,中間雖然有那麼幾年皇宮甚至落寞了。

        隨之孟知祥頗具心機的佔據了蜀中,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基本上浪費的地方,雖然孟氏皇朝也修繕了皇宮,並沒有對皇宮做出格外的調整和改變,倒是到了孟昶手裡,還著實修建增加了幾處宮殿。

        雖說蜀宮也很是雄偉壯觀,蜀中的百姓自然是無比神往,但是和前朝的西京和東都比較的話,蜀宮的規模卻是無法比擬的。

        實在要給蜀宮的樣子加上一個框架,那麼可以簡單的說,它和當初前朝西京的皇宮四分之一大小差不多。在蜀中這個小小的山地盆地裡面,它簡直就是一個龐然大物了。在蜀中百姓眼裡,那就是至高無上的一處所在。

        就像很多人一輩子想做官一樣,哪怕沒有考中進士,如果能夠站在御道上看看皇宮,那也是一件很令人值得炫耀的事情了。從拱橋外面朝宮門裡面望去,筆直的石板通道,令人油然升起一股肅然的敬畏。

        雖然看起來還沒有天亮,可是因為宮燈的照射,石板的投影還是拉得很長很深。看著打開的宮門,就像一頭匍匐在地的巨獸,張開了自己巨大的口一樣。宮裡亮起來的燈,就像它嘲笑的眼睛一樣,在鄙視著面前可憐的食物,你能往哪裡跑呢!

        宮裡投射出來的燈光,似乎不像以前那麼明亮,但是在這黎明前的黑暗時,宮燈照射出來後,照射的很清晰很遠,遠遠的投射到了宮門外的拱橋外邊。

        拱橋矗立在丈寬環城的御河上,御河就像一條黑帶環城,白玉砌就的拱橋顯得晶瑩剔透。藉著宮裡透射出來的宮燈晃眼的光線,可以看到拱橋外邊的天街兩側和空地上,黑壓壓似乎有無數的蜜蜂在蜂巢裡蠕動一般。

        開門的幾個內侍首先發現了異樣,不由愣愣的面面相窺的,都一起看向外邊,他們的異常舉動,自然馬上引得就侍守在邊上的,為首那個宮門守將的注意。

        在成都城的非常時期,上司有嚴命關注一切可疑的動態,作為皇宮正門當值的守將,申公安邦還是極為慎重和警惕的。

        不說外人很難靠近皇宮,但是畢竟這些宮裡的內侍,都還是當天蜀宮的一些舊人,他們雖然身有殘疾,但是也不泛其中一些人孔武有力,如果他們要有膽生事,確實也是一個不小的麻煩。

        作為平均教在成都城任命的十六將之一,申公安邦有著自己的榮耀感,也是自己這些年的榮譽。作為一個從普通小卒爬起來的將領,申公安邦也是一個堅定的密黨黨員。面對自己如今的身份,還是極度敏感於自己的職責。

        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向外邊的時候,申公安邦雖然不像這些內侍那麼緊張,但是待得看清外面的情形的時候,不由也吸了口冷氣。

        那黑壓壓蠕動的不是蜜蜂,而是無數跪在地上的人,這些人黑壓壓跪滿了一地。因為他們頭上都帶著白紗,即使是在黑暗中,因為有了一束燈光的照射,居然便在這夜色中格外扎眼。

        他們都肩並肩、頭挨頭,雖然跪在那裡沒有聲音,可是難免有輕微的動作和接觸,此刻在燈光的映照之下,看起來讓人感覺就像蜂巢裡蠕動的蜂兒!

        申公安邦眼光如炬,心中更是不斷的飛快衡量。自然更是一眼便看出來,在這些人中最前的兩排人,他們包頭的白巾上,有些格外的特別不一樣。上面都殷紅的寫著:清君側,除流奸!

        赤裸裸的逼宮,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逼宮。

        雖然不知道是誰帶領的,但是顯然是早有預謀,不然這麼多人,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本來在宮外還有十多個明面上的官員,例行到點要來參加朝會。當然這些人都是曲去病刻意安排好的,在蜀國官員裡面挑選出來的。平時他們在自己崗位上,基本上是可有可無的人。

        雖然佔領了成都城,也穩住了皇帝孟昶,但是還是需要唱戲給別人看的。這些官員最高的職務不過四品,最低的卻是正七品。當然這些都只是做給普通百姓看到,最重要的是這些人都是支持平均教,家人也有參加平均教的。

        能夠被平均教控制,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以往在這個時候,他們都應該在平均教教徒的保護下,一路張揚的來皇宮早朝,早就守候在宮門外,對外彰顯著每日朝會的正常。

        只要宮門一開的話,他們就要進宮來參加朝會,其實他們也不過是在宮裡應一下景罷了,但是卻顯得有些關鍵。畢竟有觀眾而沒有演戲的,肯定是不行的事情,可是此刻他們卻絲毫沒有消息。

        這不是一個好消息!

        黑壓壓一地的人,卻沒有看到這些官員的身影,還有他們身邊的平均教教徒。為了保險起見,他們每個人身邊,可是都配備了最低四個隨從(平均教教徒),可是此刻一點兆頭都沒有。

        就是再傻的人,都會發現事情不對了,何況是申公安邦這種,接受過後世間諜訓練的密黨分子。

        沉重厚實的宮門,要馬上關閉是不可能的,如果按照以前的應急措施,不過可以把宮門裡面,第三道應急的輔門快速降下,可以暫時的阻擋一般人的進入和騷擾。

        因為這道輔門,就在宮門進宮裡的第二道輔牆後,是用手掌厚的鐵塊做成的,可以說刀箭難入。遇到這種輔門,除非有攻城的巨木擂車撞擊,才有可能攻破。

        申公安邦心裡甚至都想好了臨時對策,雖然知道自己這些人上次的破壞,正門還沒有修復好輔門,但是看著面前的情形,自己已經是別無他法了。

        給身邊隨侍的牙兵一個暗示,對方馬上會意,不著痕跡的退到了身後,身影很快的消失,在宮門口將士同僚的掩護下,快速的朝宮裡去了,一邊發出了應急的信號。

        宮門樓上的燈立馬亮了起來,瞬間照射了宮門面前的景象。

        在那裡黑壓壓跪著足有五百人以上,個個都是黑衣黑袍,不過頭上都裹著白布包頭。看到宮門上亮起了燈,有些人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

        人群中嗡嗡的便發出了聲音,群人隨眾就是這個道理。

        成都城雖然遭受了更替,但是在平均教的指導下,巡城司發揮的作用應該比以前更大。他們每日十二個時辰,都會安排人配合都城禁軍巡城,所以現在成都城的治安,應該比以前更好才是。

        就是一些想發機遇財的人,在平均教的細心下,斷了這個危險的想法。尤其這裡可是靠近皇宮,乃是進入宮裡的重要位置,居然聚集了這麼多人,卻沒有人發現他們的行蹤?

        應該是出大事了!

        「爾等究竟為何人,怎敢在皇宮前無端私自聚合,即刻速速退去才是!」申公安邦一聲爆喝,在這黎明的黑暗前,猶如平地驚雷一聲響,傳出了老遠的距離,憑添了幾分氣勢!

        他不像普通的平均教教徒那般,身上只穿著皮甲護具,他卻配著威武的鎖甲頭盔,一手挎刀一手持槍。加上他身材也健壯高大,看去更是威風凜凜。

        「老夫乃是蜀國無名小卒一名,幼時便深受先帝伐蜀定國的大恩在身!日日常思回報皇恩,幾十年來在國安享太平,有朝一日定報國恩。這十餘日以來,驚聞京城巨變,居然有流匪和奸臣勾結,不但挾持了皇帝陛下,封鎖了京城各處城門,還在朝廷胡作非為,大肆斬殺忠臣義士!老夫此刻率眾前來覲見皇帝,懇請皇帝下旨清君側,除流奸!」

        一把清醒的聲音,一個清晰的訴求,一個清癯面容的四五十歲的老者,越眾而出站在了拱橋邊。

        看著他傲然而立的身姿,在宮燈的照耀下,居然顯得大義凜然,看著這消弱的身軀,倒是令人肅然起敬。

        「清君側,除流奸!,,,,,,!」後面的人群響應了起來,有一個人吼叫,就有兩個人和應,有了兩三個人起鬨,一邊本來有些膽怯和隨波逐流的人,就明顯來勁了。

        而且開始聲音此起彼伏,隨著開始的稀稀拉拉,漸漸便變成了異口同聲,在這黑暗中顯得令人洶湧澎湃。

        「郭先生你怎麼看!」淡淡的聲音似乎沒有情緒波動,在亮起燈的宮門頂樓上,在暗處的圓柱後陰影處,站著兩個男人。

        一個方臉的漢子,看去應該而立之年左右,穿著一身暗紅蜀錦織就的武服便袍,渾身洋溢著無盡的精力。他看著自己面前一個穿著布衣的男子,慢慢悠悠的說著,好像似乎對下面的事情不以為意,目光卻一直看著下面的形勢。

        他身旁這個布衣男子,有一半的身影是隱身在陰影裡,面容在燈光的映照下卻格外清晰。他留著兩撇八字鬍子,給他消瘦的臉上增加了不少神采。

        雖然看去似乎普普通通,可是一雙明亮的眼睛一直睜著,似乎不經意之間精光暗閃,給人一種莫測高深的感覺。雖然是隱身在圓柱後面,卻一直背負了雙手,身形挺直肅立。

        兩個人顯然不想讓下面的人看到,正看著宮門前的這幕令人激昂的場面,兩個人都沒有特別的情緒,似乎對這群人並不是太在意。

        布衣男子的目光在人群中閃動,似乎精光暗閃的在鎖定某個人,當目光在某個人身上定格後,眼神卻又馬上收斂了起來。然後便又移動著巡視,似乎對下面已經一目瞭然。

        「適當控制,殺一儆百即可。看情形顯然是有人策動!人群中不泛有十來個身手不錯的,如果按江湖上的說法,其中有兩人的修為和身手,勉強應該可算是一流高手罷!」布衣男子偏頭看向身邊的錦衣漢子,居然眼角有了一絲笑意。

        看錦衣男子沒有馬上接口,他便又說道:「你如今可是孟昶親封的,堂堂蜀國衛戍軍都指揮使,統管整個成都城的禁軍衛戍重責,應該自己很有想法才是。雖然如今看似穩定,卻正是最難以預料的時機呢!某家倒是好奇,你怎麼安排眼前的事情!」布衣男子的嘴角居然翹了起來,看著錦衣男子一臉沉靜,言語好像有些挪喻。

        原來眼前這個錦衣男子,便是如今成都城的風雲人物,赫赫有名的重組的禁軍,朝廷新軍衛戍軍的都指揮使曲去病。

        他一臉苦笑道:「郭先生你也來取笑某家了!如今成都城局勢確實一觸即發,不瞞郭先生說,昨日得到你帶來的消息,某家此刻還在慶幸呢!」

        看向下來人潮越來越洶湧,這些帶著白巾的人群激動,居然已經湧到拱橋邊上來了。

        宮門裡負責守門的將士本來不多,申公安邦雖有決斷,也不敢讓人全部過來,守住兩座拱橋口。這個時候湧出的將士,在兩座緊挨不過兩米距離的拱橋邊站立,持槍喝令湧過來的人群止步,雖然有著武器也不過十多人。

        幾百人真的湧過來,就是踩的話,只怕也會把這十多個人踩死。可是這些將士,雖然一臉慎重,卻是沒有一個人退後。

        「沒有想到佔據了成都城,甚至控制了皇帝,作為地主的地獄門居然都沒有干預,某家一直都在提心吊膽,當天可是聽楊先生和師先生說,皇宮裡有地獄門的高手坐鎮。直到拿下了皇宮都沒有碰到,此時才終於還是有他們參與進來了!」曲去病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看著下面的人群有些無奈,以他的眼光都看到,人群中有些人雖然在號召,自己卻站在原地不動,有幾個也湧到了拱橋上了。不由含笑道:「如若當天攻佔皇宮時,有他們的干預的話,這些兄弟能夠脫離皇宮都是個未知數呢!」

        「那你現在是不是想感謝他們!不要高興的太早,如果當天是這些人的話,也輪不到他們在宮裡充當高手!」顯然這個郭先生和曲去病很熟悉,說話充滿了親近的感覺,雖是調笑的口吻,卻也是甩給了曲去病一個問題。

        「既然如今知道有了他們的參與,他們肯定對咱們這個平均教有想法,不管暗處有沒有超級別的高手。咱們即使不能對抗,至少也要讓他們知道咱們的態度罷!一切某家已經安排下去,早上就讓成都城的百姓看看罷!」曲去病看著下面一觸即發的情形,淡淡的聲音有些堅定。

        !!!

        !!!

        好一朵茉莉花啊!

        好一朵茉莉花!

        ,,,,,,

        好一朵茉莉花啊!

        好一朵茉莉花!

        滿園花開誰也香不過它!

        我有心采一朵戴,

        又怕種花的人將我罵!

        ,,,,,,

        這是一種朗朗上口,通俗易懂的歌謠曲詞,聽來卻猶如民間俚語般好懂。而歌曲的清新悅耳,悠揚動聽,又是平時從來沒有聽過的,令人感覺又是新奇又是想聽。

        即使是一些平時聽慣了宮樂名腔的行家,聽到如此清新脫俗的聲音和唱法、作詞,也不由得大開眼界。心裡都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清新感覺,忍不住都有一股想看看,這究竟是什麼人在唱的想法。

        曲不是以往樂府或者民間盛行的定曲,詞也不是現有的詞牌名韻詞,倒是令人驚訝稀奇的一種說唱。這難道是一種世間俚詞俗腔,或者是某個地方的民歌不成!

        這個世上曲子唱的好的人,不一定就會做詞牌名曲,但是會做詞曲的人,就一定會唱這各種曲子。

        雖然不知道這詞曲是誰做的,或者在那裡流行過,也許它只是民間的一種小調也罷。但是能夠見到這個唱曲的女子,想必離知道真相也就不遠了。

        作為七省通衢的黔陽古城,不但是人稱湘西明珠的一處重要的要塞,還是沅水上的一個重要交通樞紐。

        從這裡順著沅水可以直入黔地鎮遠,在鎮遠可以到達大理,或者就是去到天竺以遠;還可以順水路直下邵州,從邵州順水路到潭州,再就是可以連通洞庭長江,或者去漢口等地。

        這裡是神秘的楚西古鎮,是楚西蠻族匯合漢民雜居的重要地方。前朝最盛的時候,人稱詩家夫子的王昌齡被貶謫至此,留下了千古名句: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

        當年的詩人早如黃鶴裊裊,卻在黔陽古城便留下了一座別院,別院中有一座有名的芙蓉樓。如今近兩百年過去,芙蓉樓成了黔陽最有名的酒樓和景點。樓裡既可以飲酒作樂,又可以看沅水和舞水悠悠,緬懷古人的風采。

        本來在這裡是有一座不錯的園林,可惜自王公離開龍標,此園幾經易手之後,加上後來的戰爭。當初王公所居的園林大半以不在,雖然遺留了不少建築亭閣,但是看如今的樣子已是後人重新建造。

        芙蓉樓是一座全木建造,重檐歇山頂結構的樓閣。從外面看去十六根巨大的花梨木立柱,內簷卻是八根立柱支撐著,令人驚嘆做功精緻別雅。這個時代的建築大多數都是兩層,芙蓉樓也不例外。

        外人走入樓裡,可以看到當初主人的心思,地面都是用楚地常有的青磚拼花鑲就,古樸而又別緻。而整個樓四周的窗門,都是紅木原色鏤空雕花,圖案都是芙蓉戲鳳的情節,更令人感受到精緻。

        因為這裡距離楚西靖江近,又曾屬於下轄龍標蠻族之地,故而多以蠻漢諸族雜居之地。王昌齡當初在龍標曾有詩記之:沅溪夏晚足涼風,春酒相攜就竹叢,莫道絃歌愁遠墑,青山明月不曾空。

        這是何等的豁達和灑脫,雖然王公被詆毀遭朝廷貶謫,但是面對蠻漢兩族之間的真誠,仍然令王公瀟灑如故的灑脫。自古以來,名以文傳,王昌齡的鼎鼎大名,自然促就了芙蓉樓的名氣。

        今時之人來芙蓉樓,大多數便是慕名前來,所以時時都是文人居多。不管是來往路過黔陽的人,都要到芙蓉樓來坐一坐。

        今日正在飯時,樓上樓下又有不少人在座,突然大家聽到一陣清新的曲調唱來,自然便引來許多人的張望。

        有人忍不住便四下望顧,有人已經起身探尋,就著窗外高處外望尋找,卻都是不見蹤影。聞聲辯位想來人應該離得不遠,大家探尋的心思不由便更盛起來。

        聲音依然,卻是不見人影,當真是鴻影渺渺!

        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

        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

        芬芳美麗滿枝椏,

        又香又白人人誇,

        讓我來將你采下,

        送給別人家,

        茉莉花呀茉莉花!

        ,,,,,,

        聲音依然飄蕩,似乎在天地間到處充斥著,其中還夾雜著少女般的笑聲,一時間更令人神往遐想不已。

        此時在芙蓉樓旁邊的東北側,有一座掩映在巨大松柏下的小亭,這裡本來也是屬於當年莊院的一部分,只不過隨著莊院沒了外牆,倒是好像各處獨成一景了。

        小亭被三棵古松環衛,邊上還有幾叢青竹掩映,使得這座飛簷翹角、或隱或現的小亭有些隱蔽。不過隱隱可以聽到有人聲傳來,即使它當初是在園林的最高處,看起來甚至比芙蓉樓還高一些,可是有了這三棵古老的松柏,加上這些修竹,亭子裡的人在旁人看來,都不容易被發現。

        當然芙蓉樓這麼有名,因為它就在黔陽古城旁邊不足兩百米,站在這座小亭裡,幾乎可以看遍整個黔陽城。芙蓉樓這邊便有人懷疑,這個唱歌的女子,應該就在這座小亭裡面。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18:58
第一百四十七章 農夫 山泉 有點田

        一陣鼓掌聲,接踵在裊裊不絕的尾音之後。

        劉繼興一臉興奮的站在小亭中間,看著花蕊站在亭邊一叢野茶便亮嗓。她雖然穿著男裝,可是眉目間嫣然的笑意,看著自己眼神裡滿是開心,忍不住替花蕊鼓掌叫好。

        這種後世的小調民歌,最是容易朗朗上口。自己教了她不過兩遍而已,她卻已經唱的很好絲毫不差。這個一個來自於天賦,二來肯定也是有許多人天生嗓子好。

        雖然沒有樂器伴奏和鳴,劉繼興卻感覺格外的好聽,絲毫不差於後世的那些歌唱家所唱。甚至像花蕊這種甜美潤糯的原音,更賽過後世的那些所謂的各種唱腔。

        天邊夕陽漸收,晚霞滿空。

        四個人雖然一路趕路,從昨天凌晨啟程,按照高陽翾的腳程,早就可以到達思州。如今還在楚地的黔陽,但是高陽翾也不催大家,因為她也知道有些事情欲速則不達。

        何況以她和夏輕侯的腳下,如果真要趕路的話,這些路程不是什麼困難。現在雖然劉繼興答應同行,高陽翾卻知道他是賣了夏輕侯的面子。雖然不知道夏輕侯是什麼用意,但是他能夠成全自己,多半便是因為自己當年和道尊的決鬥。

        雖然多年前和道尊決鬥過,兩個人卻沒有什麼恩仇,有的不過是江湖上的虛名所累。如今自己早已經達到了返璞歸真,道尊早就應該超然物外,哪裡還會去計較當年的事情。

        修行境界的越高,心中必須要放下的東西就要多,不然自然會成為修行路上最大的障礙,最會影響修行的心魔。所以對於道尊門下的弟子,高陽翾自然也不會無端教訓。就像如今陪著嬛嬛的陰麗華,明明知道她是道尊門下,高陽翾也沒有刻意的為難。

        劉繼興如果聽她這麼說,心裡一定會罵高陽翾不要臉,留著陰麗華不知道壞了自己多少事情。當然劉繼興現在還不知道,陰麗華是被高陽翾截留了。

        當然高陽翾更明白的是,當前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如今面前的這個夏輕侯,自己雖然沒有和他交過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後輩的身手,不是自己可以隨意擺弄的了。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天才!也應了那句話叫:長江後浪推前浪!

        看著雲淡風輕的夏輕侯,高陽翾知道自己不是差道尊一籌兩籌的問題,而是目前無法比較。這更堅定了她對嬛嬛恢復的決心,想當年嬛嬛也是個絕世奇才。

        一路行,四個人心裡各有所想。

        夏輕侯跟隨同行,那是因為那晚他忽然答應高陽翾,最後徵詢劉繼興意見的時候,劉繼興居然一口答應了下來。雖然夏輕侯極為自傲和信心,但是更知道高陽翾不是普通人,這是一個和自己師祖當年可以對敵的人。

        雖然知道變數極大,只是聽說劉繼興願意前行,心裡不由對劉繼興更是刮目相看,要知道以劉繼興現在皇帝的身份,沒有必要為了未知的旅程做冒險,而劉繼興卻為了楚地的發展,寧願一起隨行前去。

        夏輕侯對劉繼興的認知提升一個高度,自然也安排聯絡下去,源源不斷的有人從興王府和各地趕來,他必須要有更多的人來保護劉繼興,這種事情夏輕侯不會允許出誤差的。

        他也在路上觀察劉繼興,看他一路為了逗花蕊開心,可以說是煞費苦心。不時找個地方吃頓飯歇息,又找個地方煮點茶聊天,甚至看看一些獨特的美景,都要停下來感慨一番。

        時間自然大大的增加,可是四人之間的瞭解,卻是更加的完善起來了。

        任是高陽翾都奇怪,這個自小錦衣玉食長大的少年,一方割據勢力的皇儲,如今的皇帝天子。怎麼會懂這麼多的東西,這些都是一些連自己都新奇的,在花蕊這個美女面前,自然殺傷力是巨大的。

        看他在老鄉手裡借一口鐵鍋,花大價錢買一隻土雞,在山裡采幾隻無毒的蘑菇,就能隨便在野外,煮一頓美味可口的土雞燉蘑菇,而且味道絕對賽過有名酒樓的大廚。

        那味道對於辟榖多時的高陽翾來說,都是有極大的誘惑力。高陽翾雖然不知道夏輕侯是什麼感受,但是看他連雞屁股都吃了,可以想像的到那美味的感覺。

        而高陽翾更是驚訝的是,在高山上一泉清冽的甘泉,被他隨手幾片香茶,擺上一口新壘的泥爐,煮就一滾開水,便品出了道意禪機。從來不知道,茶還可以這麼喝,當真令人耳目一新,卻又清新甘冽令人回味無窮。

        高陽翾雖然心中感慨,嘴上卻沒有絲毫的讚揚,還沒有見到嬛嬛的狀態,高陽翾心裡怎麼樣也無法開心起來。

        倒是看夏輕侯悠然自得的樣子,在劉繼興身邊享受美食清茶,高陽翾知道自己對劉繼興的瞭解,肯定還是遠遠不夠。雖然那個和他同樣出自劉家的弟子,一直是自己心裡一個結,可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之處,便是他們的聰明無人可以替代。

        這個結可以說是自己修行途上的一個障礙,如今似乎看到了破解的曙光,可是高陽翾心裡卻沒有絲毫的開心。如今至少在表面上,自己已經落下夏輕侯半籌,這是對食物看法的深入,自己似乎還沒有夏輕侯參悟的透。

        明明知道了自己如今的感覺,但是高陽翾也不以為意。

        率性才是修行最好的夥伴。

        倒是花蕊真是最開心的,因為如今的她無拘無束。自從那晚被高陽翾帶了出來,她便以為自己是被高陽翾救了。後來看到劉繼興一起出現,才明白是他托高陽翾出手,便對劉繼興多了幾分依賴和感激。

        雖然這一路,對方都是保護自己南下,可是對於那個虛無縹緲的嶺南第一富,花蕊還真是不明所以。雖然和劉繼興也是一面之緣,可是作為一個漂亮的女人,看著劉繼興的眼神,她都知道這個少年是愛上了自己。

        何況她在宮裡生活這麼久,對於各種勾心鬥角還是極有涉獵,但是一直被孟昶寵愛,也見過幾個有份量的大臣。他們看到自己的眼神更加直接,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身份,花蕊估計他們都會奮不顧身的佔有自己。

        有些慶幸,花蕊也有些悲傷,可是從離開蜀境的那一刻,花蕊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從前了。她不由對未來的生活寄予了希望,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會如何,但是人不是總往前看的嘛!

        沒有想到會遇到劉繼興,這個有些老成的少年,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像。他有著孟昶的多情和穩重,卻又有著少年的活力和激情。他會出乎意料之外的給自己驚喜,沒有華麗的美服美食,卻是親切的笑容和最熟悉的味道。

        短短不過兩天時間,花蕊卻似乎從地獄又升到了天堂。她喜歡劉繼興牽著自己站在群山前,大聲吟唱著他給自己做的詞曲。她開心的聽著歌,那是他唱出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曲調。她哪裡遇到過這麼奇妙的事情,感覺自己在做夢一般神奇。

        固然對生活重新燃起了信心,便是對劉繼興也更是感激,發自內心的感覺更是親近起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又要重新挨近蜀地,只是感覺雲裡霧裡的在趕路一般。因為有著劉繼興陪在身邊,她倒是多了許多快樂。尤其劉繼興會很多有趣的小曲,又會偶爾吟幾首詩詞,倒是讓花蕊思緒萬千。

        尤其聽夏輕侯說起,那些傳唱的小曲都是劉繼興所作,花蕊更是崇拜的雙眼冒星星。就是當天對王慎的不快,以及這段時間遭受的驟變,似乎都忘記了一般,心裡也舒暢了許多。

        看看夕陽漸近,晚霞漫天,就在黔陽城邊,花蕊學會了劉繼興教授的《茉莉花》,一時開心不已,便在小亭邊唱了出來。

        誰知道花蕊這一唱,居然驚動了芙蓉樓裡的人,花蕊自然是不知道會這樣。看著劉繼興的鼓掌她不由笑靨如畫,一旁夏輕侯和高陽翾卻知道的清清楚楚。

        「晚霞正好,只是近黃昏,怎麼樣啊!咱們走罷!」高陽翾難得露出笑意,先看著夏輕侯,又看向花蕊。

        「景色好美,咱們可以多待一會兒嗎!」花蕊似乎知道高陽翾好說話,一臉可憐兮兮的說著,便又朝劉繼興說道:「青奴,咱們晚上在這城裡落腳不行嗎!」

        劉繼興早已經不是當日的劉繼興,耳力的敏銳幾乎不弱於夏輕侯和高陽翾兩個人,自然知道正有不少人朝小亭這邊過來,不由看了高陽翾一眼。

        「妾身無所謂,不過等下唉人多,你們不要嫌煩!」高陽翾笑盈盈的看著兩個人。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劉繼興過去拉了花蕊的小手,便朝夏輕侯說道:「夏先生,咱們在城裡見!」牽了花蕊便朝小亭一邊,另外一條小路快速的下去。

        一大幫人湧來,卻只見到幾點衣影,大家自然怏怏而回。

        在現在這個世界上,如果有一個好的機會,這個機會就擺在你的面前。如果馬上可以有一種好的選擇給你來,你會做出什麼樣的,自己認為比較好,而且適合你的選擇呢!

        肯定每個人心裡的想法,都不會是一樣的,因為咱們每個人的成長環境,生活經歷都不會是一樣的。不過估計每個人都會選擇,自己目前最想要的,或者這一生裡自己最想要的,這是很正常的反應。

        如果說每個人的想法都是一樣的話,那肯定是扯淡。當然如果要假設的話,那一定是需要前提一致的情況下,和能夠讓大家都知道,這是對自己有吸引力的選擇。

        試想這種事情有可能嗎?只能說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麼如果說我們一生之中的追求,自然都不會是一樣的了!

        不一樣的選擇會有什麼區別呢,我想應該沒有人能夠回答,而且這個問題誰都無法解答。

        如果有機會讓你來選擇,選擇一樣可以改變你,甚至是一生的機會和命運,你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呢!

        也許每個人都會有第一反應,那就是來自於自己心裡的一種本能!一種與生俱來的原始本能。就是會去思考,自己需要什麼,適合什麼,或者這一輩子。

        雖然每個人都不會是一樣,甚至可能有一些發自內心的想法,也有一些可能是違背自己內心的思維,為了生存而做出不同的選擇。但是這都不影響咱們的選擇,因為有機會來了,在咱們只要去選擇就好的情況下。

        你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不管你選擇是什麼樣的,在所有的人中間,在這個世界上的人,選擇最多的,一定是自己最需要和最渴望的!

        這是咱們每個人都無法去迴避的,有機會選擇固然是好是幸福,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人沒有權利,沒有機會去選擇。

        其中不管選擇的千百種,其中很多人都會選擇榮譽或者財富!

        因為這是每個人的本能,慾望的追求每個人都無法迴避,只不過細節的追求,每個人最後都不一樣而已。

        不管別人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這可能是人之常情,也是自古以來民眾的基本選擇!

        每個人的基本選擇。

        做個農夫,品味著甘冽的山泉,然後還有點田!

        如果說這是一種選擇,很多人都會認為是一個笑話。

        這是什麼選擇!

        聽起來感覺有些可笑,不管是在什麼時代,如果誰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在一般人的心裡,一定會認為這個人心裡有問題。

        尤其是在溫飽都還沒有解決的封建社會,說出這句話,給人的感覺就是個傻子。

        一條長長的石板路,蜿蜒的從小巷的盡頭延伸往外,從比較繁華的街道,逐漸脫離了主道,走向了街道後面去了。這條石板道走到盡頭的時候,卻似乎又是一變,變得令人感覺到清靜了。

        這裡已經是黔陽城裡房子的外圍了,甚至可以說是郊區了。

        石板小道石板的間隔距離也逐漸遠了,從一塊一塊的緊挨,變成了一尺左右的距離,似乎也在訴說著,這裡已經離開文明越遠了。

        是不是城市會文明一點!

        可能有人會這麼認為,確實也是事實!不過離開了城市,難道就不文明嗎?這肯定也是不一定的。

        在這條路的兩邊,是一路的野草和荊棘,雖然看起來有些荒涼,卻也更襯托出了鄉趣。可能因為有人走,石縫之間長滿了青草,但是也只能是被踩的很平整。

        路邊偶爾也會有一兩棵大樹,虯曲百態、古干老枝,一看就知道是很多年的老樹了,老樹新芽卻也生機勃勃。這裡安靜寧謐,這裡也還令人感覺有生機。

        這樣走出不到一百來米距離,可以看到一排茅草為頂的房子,房子雖然有些孤單,甚至邊上都沒有別的鄰居,卻好似一副山水裡必不可少的點綴。

        房子周圍都是用毛竹圍起來的籬笆,籬笆上爬滿了各種蔓生的瓜果蔬菜,還有許多的花蕾和盛開的花,讓整個房子遠遠看去,似乎充滿了勃勃生機。

        房子四周都有不少的參天樹木,但是都離著院子有一段距離,顯然這個房子在修建的時候,為了房子的安全,可能為了讓自己不離開人群太遠,還是在這圖畫般的環境中讓人發現,刻意保留了這種狀態。

        房子上的茅草應該是新換的,遠遠看去倒也平整舒服,防雨應該是極好的。房子雖然不是很高,卻也有四間一排樣式,看起來便顯得不是那麼孤單。

        黔陽古城本來就依山傍水,這排房子後面的靠山,更是有著一片延綿的山脈,側面是一條不寬不大的小溪。

        這排不多房子也不高的茅草房,其實就在山腳下小溪旁,小溪自然就是沅水的支流之一。

        茅屋雖然有籬笆,甚至卻都沒有正式的院門,只是搭了個框架讓人知道進門。可能因為這裡的人質樸,不在乎這些東西吧。

        可是院子裡有一條黃色的土狗,讓這個家多了幾分生氣。這是一條已經很老的土狗了,眼睛渾濁似乎都有些有氣無力了。一身皮毛也沒有什麼光彩了,甚至有兩塊地方的黃毛已經掉了。它看到有人來的時候,便汪汪的叫了起來。

        黃色的老土狗雖然已經衰老,卻更突顯了鄉下的寧靜,和人間的生氣。院子裡還有幾隻土雞,帶著一群小雞在翻食地下的蚯蚓。撲哧飛騰極有活力,咯咯的叫個不停,大小追逐著叼出來的蚯蚓,讓人看了感覺好玩。

        在院子左側的地下,用幾根臂粗的木頭,簡單的搭了一個小小的不足兩尺高的支架。支架很是簡單的用薇草竹片綁好的,在支架上面是一塊用竹片編好的大墊子。墊子上面曬著一些不知名的乾菜。

        在夕陽下,似乎可以聞到這乾菜的味道,帶著陽光帶著菜香。雖然有很多人不宵這乾菜,可是在民間的每個家庭,如果能夠有這些多餘的菜乾,這都是百姓極好的菜餚和珍愛了。

        令人驚訝的是,在院子的右側,也有一個同樣的支架,同樣的一塊大竹墊子上,卻曬著一些各種各樣小魚乾,和幾塊看起來似乎像肉類的東西。

        這些魚乾簡直就是一種誘惑,雖然沒有做成菜餚,可是在夕陽底下散發著晶瑩的魚香和色彩。而且那幾塊肉類居然已經冒出了油光,顯然都是醃製出來的好東西,這在農舍茅棚顯然難得一見。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正坐在院子裡靠近門的地方,全神貫注的把弄著手裡的東西。他身邊依著一根樹根枴杖,手裡正拿著一些片好的細薄竹片,似乎在編織著一個什麼器物。

        抬頭看到有人進院子,自己的老伴正陪著來人進來,他先是微微一愣的失神,抬手擋了擋眼前夕陽的餘暉,似乎想看清來人的模樣。可是看到老伴一臉笑容,他滿臉皺紋的臉便也綻開了笑意,右手把著那根樹根做的枴杖,慢慢的也站了起來。

        「今天倒是挺早哩!咱們家來客人了麼!」老者帶著地方口音的官話,讓人感覺卻有些親切,站在那裡等著三個人走過來。

        劉繼興還是那身短衫布衣,身邊的花蕊卻又換成了女裝,這是剛剛在黔陽城裡成衣檔買的,雖然粗衣麻布,卻讓花蕊更顯得清麗脫俗不似人間女子。

        不過一身衣物變成了普通的布衣,也讓花蕊本身的高貴,變成了一種似乎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而且劉繼興不讓她挽起太複雜的發髻,給她在腦後盤成了一個後世清末流行的團髻,花蕊反倒是格外的開心。

        這個老婆婆身形也有點佝僂了,歲月在她身上烙上了深深的痕跡。她頭髮也全白了,滿是皺紋的臉看到老者後,居然卻也笑了起來,而且很是開心。

        「今天遇到了這位劉公子和夫人,他們看到你臘的這野豬肉香,本來想在賀老二那酒館吃飯,情不自禁問了出處。賀家娘子帶他們在街上找到老婆子,他們很想嘗嘗鮮吃老婆子做的味道,老婆子便做主給他們帶回來啦!」老婆婆樂呵呵的慢慢走到老者身邊,扶著了他說道:「家裡這麼簡陋,你不會怪老婆子多事吧!」

        「高興還來不及呢!多少年家裡沒有來過客人啦!」老者的眼眶居然有些濕潤了,以劉繼興的眼力,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在兩個老人客氣的招呼下,老婆婆搬出來一條木板凳子,讓劉繼興和花蕊坐下。劉繼興卻把剛剛在酒館裡點好的菜,都拿了出來擺在了一張簡易的木桌上。

        也沒有客套老婆婆去下廚,花蕊很是稀奇這種生活,非要跟隨老婆婆去幫忙。劉繼興鼓勵她去,自己又掏出一壺酒來,就在小院的茅草屋門口,就著那張木桌聊了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18:58
第一百四十八章 羅羅

        這個腿腳有些不方便的白髮老者姓佘,看著他已經滿頭白髮蒼蒼老矣,其實也就剛剛五十出頭。看著他精瘦枯骨的身子,劉繼興不由感慨,生活和營養對一個社會,對一些人的重要性。

        他年輕的時候也輝煌過,居然是跟隨楚王馬殷的軍士,一生可以說都是戎馬征戰生涯。雖然經歷過的戰爭太多,居然歷次躲過了生與死,如今已經垂垂老矣,身體又有一些不太方便,便只想和老伴在這度過餘生。

        他雖然沒有細說,劉繼興卻也可以感受到,他言語中雖然已經極是滿足,可是似乎隱藏著些許遺憾。

        試問人生!誰人會沒有遺憾呢!

        劉繼興沒有主動去問他,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許自己一時的好奇,往往觸痛的卻是別人人生中的痛!劉繼興來自於後世的思維,自然明白這種尊重的重要性。

        因為佘婆婆和花蕊不在,劉繼興沒有囉囉嗦嗦去閒聊,一邊陪他喝酒,卻用目光注視他身體的氣脈。

        這個看似油盡燈枯的老者,血脈裡澎湃的激情還沒有熄滅,劉繼興一身真氣的強盛,幾乎是沒有什麼用武之地,平時自然會向蕭玥幾個在宮裡的同門,請教這些真氣運用的技能。

        所以透過這種技能,他看來雖然極是老邁,但是身體的氣脈居然還是比一般紈褲子弟強。劉繼興有些驚訝和感慨,年少時的磨練,對老年後的身體,果然是有極大的幫助,不由不時給他斟酒助興。

        茅屋裡不時傳來花蕊的驚訝聲,還有佘婆婆輕聲耐心的嘮叨聲,仔細聽來卻都是善意的細聊。劉繼興一心兩用,一邊陪著佘老一邊耳朵聽著裡面的動靜,顯然不是擔心花蕊的安全,而是想聽聽她究竟在幹什麼。

        花蕊出身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之家,父親也算是地方一個小吏。平時顯然是不會一點粗活,此時有心幫忙,跟著佘婆婆在那低矮的草棚廚房裡,裡面可以說又黑又暗,自是不時鬧出笑話來。

        不過她倒是真心給佘婆婆幫忙,雖然什麼都不會做,可是跟著什麼都想幫忙。佘婆婆看她一片真誠,雖然細皮嫩肉的是大家閨秀,卻沒有半分矯揉造作。於是便安排她坐在裡面灶膛燒火,不一時廚房傳出來另外一陣香味。

        劉繼興心頭暗笑,手中不時舉杯敬佘老,卻對花蕊更是多了幾分意外的驚喜。

        門口簡陋的木桌上,擺著剛剛打包來的四個菜,兩葷兩素頗為精緻,這種天氣也不易變涼,散發著一股誘人的香味。顯然佘老平時也很少打這種牙祭,看到四個小菜不由也食蟲大動起來。

        劉繼興絲毫沒有因為佘老的這個樣子,而在心裡面生出輕視的感覺,因為在這個時代,吃不飽的人還有太多了,就不要說吃一些肉食和打牙祭了。看著這些菜劉繼興都意動,何況是這些平時可能都吃不飽的老人家。

        陪著佘老坐在門口,就著天邊晚霞最後一絲光亮,一老一少相談甚歡。

        只見佘老不時提筷勸劉繼興吃菜,倒是好像這些菜都是他家做的一般,馬上進入主人的角色。他自己雖然望著菜餚極是心動,喉結不住滑動卻很少下箸,往往是筷子到了菜上,招呼劉繼興夾菜,自己卻又收了回去。

        劉繼興卻是知道,這是老人好客的一種表現,劉繼興應付著他的客套,也不時給他碗裡夾菜,自己卻假裝往嘴裡塞,以防老人再客套的勸自己。

        兩個人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可是這種發自內心的真誠,自然更是親熱了許多。兩個人杯來杯往,不一時間酒興便上來了,不時看著花蕊端著一個瓦碗出來。

        待擺到桌上一看,碗裡是一盤嫩嫩的豆角,居然還泛著油光,清新的味道令人食指大動。

        劉繼興先是一愣,待看清花蕊的樣子,不由指著花蕊的臉啞然失笑。花蕊先是莫名其妙的,劉繼興馬上醒悟過來呵呵拉她坐下。花蕊見佘老也失笑,臉兒便紅了起來,嗔怒的看著劉繼興。

        劉繼興知道自己有些過分了,不由手足無措的看著花蕊,正好看著佘婆婆也端著一個瓦碗出來,連忙起身接過瓦碗下台。

        這是一碗蒸好的乾菜,上面鋪了四五塊薄薄的肉片,肉片晶瑩剔透肥瘦相間。雖然肉片薄如紙翼,卻也讓菜乾上泛著了油光,還散發著熱騰騰的香味。

        花蕊口水都幾乎流出來了,可是看著大家都含笑看著自己,便不好意思起筷。卻見劉繼興馬上起身走到小院邊,那裡有一條半截竹竿做成的水管,裡面細小的流水慢慢的匯聚到竹管盡頭,下面有一個一米來高,兩米直徑的大圓木桶。

        劉繼興在腰間掏出一塊麻布毛巾,用木桶裡的竹勺舀水,把麻布毛巾洗濕了,然後擰到半乾快速走到花蕊身邊。花蕊臉兒更紅的看著劉繼興給自己來擦臉,才知道臉上肯定有了污垢,不由害羞的別過頭去,不敢看兩個老人。

        兩個老人哈哈大笑,佘婆婆正好又端了一個小木桶食物出來,坐在了劉繼興左側,連連誇劉繼興細心,花蕊有福氣。花蕊也不吱聲,臉兒卻紅的像喜字。

        佘婆婆端出來的這桶食物,卻是一種薯類夾雜一些糙米,混合在一起蒸出來的,看樣子便是今晚的主食。佘婆婆不住的說抱歉,說家裡沒有什麼吃的東西,要虧待劉繼興夫妻了。

        劉繼興卻是發自內心的感謝,認真的對兩個老人說,這是自己長這麼大之後,在這個世界上吃的最好吃的一頓飯了。兩個老人看出劉繼興的真誠,自然是又感動又欣慰。

        一個人把著一個的手,便聊個不停。聽說劉繼興是來自於嶺南,佘老極是驚訝和好奇,聽到劉繼興對黔陽和楚西這麼瞭解,自是感嘆不已。

        劉繼興本來就有著先世的經驗,來到這裡記憶力超強的好,在王瑜的督促下,可是博覽群書。加上他極善演講,自然說的兩個老人聽了高興不已。前世到處旅遊可是聽過不少遊伴忽悠,對於此時哄兩個老人開心,當真是極簡單的問題。

        看著兩個老人開心,劉繼興沒有刻意的去驅酒,喝著米酒居然便有了酣意。右手不時握著花蕊溫柔的小手,看著兩個老人居然有些痴了。

        只見四周的天色已經暗了,佘婆婆端出來一盞松油燈,佘老卻就著昏暗的燈光,用手中的筷子在做一件事情。

        他細心的把桌上除了那盤燻肉,還有另外一盤葷菜,紅燒青鯉的菜端到了燈光下,用筷子把魚肚皮肉都慢慢剔下,然後都夾到了佘婆婆的碗裡。

        佘婆婆雖然滿臉皺紋,看著佘老細心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干預,可是雙眼充滿了平靜的色彩。漸漸的她眼角的皺紋翹了起來,眼神裡多了一絲笑意。

        看著佘婆婆慢慢的咀嚼著面前的食物,佘老的臉色也很平靜,似乎看慣了這種感覺。劉繼興忽然感覺手發緊,看著是花蕊緊緊的握住了自己,眼神示意自己看著兩個老人的動作。

        劉繼興瞬間便明白了花蕊的感觸,不由對她微微點頭,輕輕握著她的手不語,一切似乎都在不言中。此刻,院子裡一片寧靜,那條黃狗正趴在劉繼興腳邊啃著魚骨。

        大家坐的凳子,就是簡單的樹幹鋸好的木墩,或者純粹就是一節樹根將就,雖然似乎粗糙,卻是更顯自然古樸。看著圓潤光滑凳子的樣子,應該是坐了很多年了。

        本來剛剛進城之後,是劉繼興準備和花蕊在酒館裡吃的。誰知道夏輕侯兩個人居然沒有緊跟著,倒是讓劉繼興舒了口氣,尋思和花蕊過下兩人世界。在觀賞和尋找了一番,找這邊地方土菜的一些特點來品嚐。

        因為看到酒館其中一味燻肉極為講究,似乎不是普通的農家豬肉做成,便問那小酒館的老闆出處。這個地方的人極為淳樸,老闆娘親自帶著劉繼興找到了佘婆婆。

        當時佘婆婆還在路口,擺賣自己生產和剩餘的一些干貨。劉繼興和她一番交流之後,便主動說自己兩個人要來家裡看看,佘婆婆極為好客,可能也是看著兩個人有緣,便把兩個人領回來了。

        「她年青的時候啊!就特別的喜歡吃魚,可是有個不好的習慣,就是每次吃魚都會卡喉!所以啊老頭子只要在身邊,便要給她挑挑魚刺!」佘老似乎看出劉繼興眼裡的疑問,便主動呵呵的含笑說著。

        「尤其啊!這些年老了,一般的魚也不敢吃了,平時把魚肚肉都留著給她了!」看著佘婆婆吃的津津有味,佘老一臉平靜,好像這在生活中已經是一種習慣了。

        劉繼興沒有說話,不由看著花蕊,情不自禁便又握緊她的手。

        佘婆婆似乎吃的很香,很慢,卻吃的很少,想必老年人都是這樣了。放下筷子之後,便也和兩個人聊了起來,說著自己年輕時的一些事情,當然是有苦有甜,卻對現在的生活感覺很滿足。

        劉繼興沒有做出太多的掩飾,自然不會說出自己的身份,卻無意中透露出自己家比較有錢。讓劉繼興驚喜若狂的是,花蕊在聽到自己介紹的時候,說自己兩個人是夫妻,她居然沒有迴避和拒絕。

        兩個老人便讓劉繼興兩個人好好珍惜,無非感慨人生短暫,想必也只有到了他們這個年齡,才會珍惜短暫的人生罷!劉繼興固然欣欣然,佘婆婆因為看到兩個年輕人,心中有些感動,便挽留兩個人在她家住。

        這是一個典型的老年家庭,居然都沒有看到小孩,劉繼興也不敢問太多,對於人家真誠的邀請,心裡自然極是感動。

        畢竟在五代這個時候,中原割據混戰之後,人口最少的就是楚地和中原地區了。往往都是百里難得見到人煙,遍地都是枯骨殘骸。

        像佘老這樣,兩個老人還能在一起的,都是極為稀少的了。當天馬殷成了獨霸楚地的霸主之後,佘老本以為在妻兒成群之後,自己就可以過上幸福的日子。

        那個時候的馬殷,確實也沒有虧待跟隨自己的人,包括一些出生入死的將士。

        佘老也從朗州被派遣到了黔陽來,成為了一個還不錯的軍頭,當然最幸福的還是,妻兒隨之也來到了這裡居住,自此便在黔陽定居了下來。雖然身處蠻族和漢民雜居的地方,做了小小尉官的老佘還是比較舒坦。

        如果就這樣過完自己的一生,對於老佘和佘婆婆來說,可能就是一個很好的結局。可是好景不長久,在楚王馬殷去世之後,他的兒子們依次繼位,明爭暗鬥而且自此征戰不斷了。

        在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佘老終於傷了右腿,基本上成為了一個累贅。按照當時征戰的情形,在軍營多年的佘老可以說因禍得福,自此便可以退了下來。

        本來都以為,這次負傷對於佘老和家庭來說,是一件極好的幸運的事情,終於可以一家團聚在一起了。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他的三個兒子先後被征進了楚軍,這在當年的楚地,其實並不稀奇了。因為多年的戰爭,使得楚地人口銳減,為了維持軍隊的戰鬥力,軍閥們到處徵集男丁入伍。像這種有男丁的家庭來說,極少有人能躲過。

        對於馬家子孫的行為,他們這些當年跟隨楚王馬殷的老人,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何況只是一個殘廢了的老兵頭。更是令人沒有想到的是,他的三個兒子有兩個先後亡於戰亂,如今剩下的第二個兒子,據說還在朗州兵營,可是他們兩個人卻是再也沒有見過。

        對於一個家庭來說,對於兩個孤單的老人來說,還有比這樣更令人痛苦的事情了嗎?

        看著老人渾濁的眼睛,被昏暗的油燈的餘暉,映照的格外淒涼,劉繼興不由輕輕的用左手,把住了身邊老人的雙手。佘婆婆這雙手還有溫暖,可是溫暖正從她的手裡慢慢退去。

        瞬間劉繼興也明白了,老人為什麼要留自己兩個人在家了,因為老人雖然在一起,卻缺少家的另外一種溫暖。不由右手捏了捏花蕊,答應了兩個老人的盛情。

        令人驚訝的是,老人似乎對自己目前的孤單,看起來並沒有太多的悲傷。他們感受到了劉繼興的關心,佘婆婆反而輕輕反握住劉繼興的手。

        她皺紋又堆滿了老臉:「還是值得慶幸啊!家裡老頭子還可以天天坐在溪邊,身體好的時候,放下一張網去,或多或少有些收穫。閒著的時候也和老婆子一起就著夕陽,帶著老黃去山裡,放下兩三個套去,你們吃的這些肉食啊,就是上月套的一隻花麂子,味道可真香啊不是!」

        「雖然不知道老二會不會回來,可是咱們吶每天都會在這裡等著哩!」佘老似乎聽起來有些得意,劉繼興聽來卻有些心酸,端起面前的酒一飲而盡。

        劉繼興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們的臉忽然有些模糊起來,似乎他們在自己面前要重疊了起來。如果說以前自己在興王府的想法,只是為了自己更好的生存,此刻看著這兩個老人,劉繼興心裡的想法卻是越來越清晰,有一個聲音在那裡吶喊!

        讓這些老人,讓這些受苦的人,活的更開心一點,活的更自在舒服一點,讓他們的老年壓力更小一點。

        劉繼興醉了,應該是醉了!

        身體內的真氣運行幾個周天,完全可以消化這些酒力,可是劉繼興刻意沒有去化解。當歪歪斜斜的被花蕊扶進茅屋的時候,一下便倒在了床上。

        這是一張老式的雕花木床,在這茅屋裡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可能就是屋裡最貴的東西了。床上沒有華麗的錦被香念,有的是粗布麻巾,而且是補丁加補丁。床上甚至還可以聞到乾草的味道,應該是新鮮曬過的乾草,墊在了床下。

        雖然太樸素,卻令人溫馨。

        劉繼興模模糊糊,心中有份念想。迷迷糊糊仍感覺到面前清香如故,有人在給自己寬衣解帶。回想花蕊的嬌容,眼前迷迷糊糊正是佳人,不由伸手抱住懷裡。

        松油燈昏暗,茅屋裡卻春意滿懷。花蕊哪裡能夠推開劉繼興,雖然知道兩個老人不會在意,心中卻是格外羞澀。看著劉繼興痴痴的看著自己,目光中是絲毫不保留的慾望,花蕊腦海中嗡的一聲,幾乎窒息了過去。

        卻是劉繼興情難自禁起了反應,正頂著了花蕊的身子,花蕊口中發出嚶的一聲,卻是渾身軟了。此刻懷著胴體溫暖如玉,劉繼興酒意上湧哪肯鬆開。只聽耳邊嬌喘吁吁,佳人低聲嗔怒推辭,劉繼興酒意上湧興頭,翻身便把她壓在了下面,抱著再也不放。

        月色沉靜,茅屋在月色下格外清幽,偶爾幾句狗吠傳來,令人感覺到幾分生氣。

        黔陽古城雖然不是大都市,因為乃是七省通衢所在,加上來往客人眾多,晚上不但沒有宵禁,而且經常是徹夜不眠。

        城裡不但匯聚了各行各業,也使得商業比較發達,自然不泛一些歌娛青樓銷金所在,酒樓客棧自然便更盛行。

        已經是半夜,許多小吃的攤販都在街道的兩側忙碌,許多的男女在各處穿梭。當然,這個時候出來的男人,自然是那些放鬆自己的居多,其中也不泛一些無所事事的人。而那些女子大多數便是下人裝飾了,想必是附近幾家銷金裡的環兒。

        這個點出來,一個個倒也是花枝招展,看著她們的架勢,不是來給自己主子買宵食,便是閒著無事,自己餓了出來找吃的。看著街上的人,雖然不是熙熙攘攘,倒也有不少身影流竄。

        一個粉色衣衫,留著雙丫髻的少女,從絲竹不斷的逸粉園側門裡出來。看到四周的情形,快速的朝一個賣粉葛湯的小販走去。

        這個小販生意很好,平時賣的粉葛都是自己從山裡挖來,然後自己磨粉加工,做成了可口的粉葛湯。平時附近院子的姑娘和嬛兒,都希望買他的粉葛湯。

        他生意很好,看到粉衣少女的面容,顯然是比較熟悉了,不由笑道:「羅羅姑娘,今晚你要幾份啊!可是不多了哦,別要少了,到時候婉兒姑娘又讓你來跑一趟哦!」

        這個叫羅羅的小姑娘甜甜的笑道:「只要三分即可!」

        賣粉葛湯的男子也不廢話,拿竹筒給羅羅裝了三桶。這小竹筒上有根繩子,可以拎著走,極是方便自在。

        這個羅羅小姑娘輕盈的像只蝴蝶,拎著小竹筒便往回走。眼前一片明亮,幾個人交身過來。

        一個男子和一個女子並肩而行,走到羅羅身邊的時候,他側身從左邊錯身而過。陡然間,這個人回身揮手一掌,掌影如刀快捷似電。

        還沒有來得及讓人看清,他已經出手,出手攻擊拎著粉葛湯的羅羅。

        也許這不應該叫襲擊,這是一種早就決定了的想法,不然怎麼會如此的果決。

        掌刀自羅羅香頸右後側便斬下,掌勢如風無息,錯身而過的兩個人,根本就沒有迴旋的餘地。誰會想到一個交身而過的人,會突然襲擊自己,何況眼前的這個人,本來和一個女子一起,看起來普普通通人畜無害。

        可是,偏偏就是最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最意料不到的事情就在眼前。

        人生不就是如此嗎?還沒有等你準備,也許下一刻的意外就會降臨了。

        作為每個人來說,是不是該珍惜身邊的人呢!

        因為誰都不知道,意外會降臨在誰的身上。

        不說眼前的是一個佳人,就是一個身體強壯的漢子,也會因為這無息的一記掌刀,受到劇烈的傷害和打擊。何況這個人顯然還是有備而發,錯身回掌勁斬羅羅香頸。

        羅羅整個人猶如一團軟泥,沒有發出任何的生息,便因為靜脈血液的突然中止流動,一下便暈倒了過去。

        雙腿一軟,整個人猶如拉好的面條,一下便往地下軟倒了下去。手中的三罐粉葛湯馬上就要掉下,可是還沒有待她軟倒,這個人腳下一頓,身子上半截前移,自後便托住了羅羅的身子。

        本來剛剛勁疾如刀的手掌,一下穿腋下而過,不但接住了羅羅,也讓粉葛湯的竹筒沒有掉下。

        他的手穩穩的托住了,羅羅這具軟綿綿的身軀,人迅速的靠攏羅羅的身體,將她托住穩定了,讓她的頭輕輕靠在了自己左肩邊。

        街上的來來往往的人,根本都沒有人看到這個變故,而那個開始和他並肩而行的女子,似乎並不相識,一個人漸行漸遠的去了。只看到他腳下移動迅速,托著了羅羅一個人往小巷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7-14 18:58
第一百四十九章 簡單

        黔陽古城依舊,月光清輝依然,淡淡的空氣中,似乎有絲竹夾雜喲呵,歡樂和享受在這緩緩的流淌,讓這片古老的土地顯得格外靜謐。

        如果站在高處俯視黔陽,這裡就好像一副美麗的水墨圖畫。好山青翠延綿、好水蜿蜒舒緩流淌、養育著處處好人家。

        難怪許多人都嚮往寧靜,看到這鮮活的生活畫面,感覺著這人世的繁華,還有世外的桃源一般的環境。這無疑就是許多人嚮往的地方,這種結合的自然的美麗,無不令人陶醉不已。

        雖然是作為七省通衢,交通便利水陸發達,但是作為蠻族當年聚居的一處重鎮,加上漢民不斷的融入,這裡如今完全已經超出了楚地許多州府的繁華,卻又不失世外的寧靜。

        這裡不但保存了蠻族原始的淳樸,又不失現代漢民文化熏陶的文明和發展,最重要的在於彼此完美的融合。

        這裡雖然有歷屆楚地統治者的影子,但是歷來還保留著蠻族統治主導的規則,再怎麼融合和馴化,原始的本能無法馬上改變。

        蠻人雖然凶勇鬥狠,卻更不失恩怨分明和淳樸,原始的生存本能,讓他們更具生存的意識,和對人生無法預料的準備。漢民斯文和氣,卻也更不失教化和親善,人心多變造就了世界的複雜。

        社會的變化無端,就是人心變化的產物。

        野獸雖然凶狠,但是他們只會生存本能的自我保護。

        在中原歷史上,漢民族雖然作為主流,但是歷史的長河證明了其中的一切!

        彼此的包容和體諒,數百年來的親和,使得黔陽古城別有特色。

        繞城而過的,是在黔陽融合的沅水和舞水,就像一彎漂亮的月牙,把黔陽城安撫養育。

        水映黔陽,月照沅水,水月相溶,別有風情。

        夜已深!

        在黔陽最繁華的一條街道上,人影依舊不少,難得在這裡昌顯太平盛世。繁華和平靜之下,誰又知道這世界,恍若平靜的水面一般,下面暗流激湧。

        在一處極高的飛簷屋頂上,在重檐暗處站在兩個人!街上雖然燈火通明,屋頂上就是有著月光,站在重檐之後,也很難被人發現。

        何況屋頂上的兩個人,都不是普通人。

        剛剛羅羅突然遭到襲擊,就在街上被人直接的擄走,屋頂上的兩個人,完整的看著這個男子的行動,一切都是歷歷在目。

        但是兩個人站在那裡,都絲毫沒有動作,看著這個男子突然的出手行動,也沒有阻止這個男子的行為。好像一個人的受襲,和他們沒有什麼關係,或者說他們不想參與。

        月光似乎更加沉靜,仰視看去更令人遐想,月光下兩個人如同兩座雕塑,令人油然動容。

        兩個人都衣炔飄飄如仙,一男一女都白衣勝雪。站在高高的屋頂,氣度從容如佛!

        左首的蒙面女子自是鬼母高陽翾,右邊微微頷首的正是夏輕侯。他們跟在劉繼興兩個人身後,其實沒有走遠,即使離著一段距離,也對劉繼興的行蹤瞭如指掌。

        以兩個人的修為,不說黔陽城如此小的範圍,就是再大一半的話,也自然是不在話下。這個世界上,能夠給他們造成威脅的人很少,何況他們是兩個人。

        劉繼興陪著兩個老人喝酒吃飯,細聊輕語盡在他們掌握,至於劉繼興和人說了一些什麼,他們自然不會去幹預,卻對劉繼興的行為陷入了沉思。

        夏輕侯似乎感觸最深,從當初最早的受命前來保護,他即使偕同蕭玥,都抱著修行的態度,沒有把劉繼興放在心上。一切的事情都交給了蕭玥去處理,就是在關鍵時刻,他才會對蕭玥指點一二。

        隨著劉繼興一系列的措施鋪展,也從皇儲到繼位為帝,可以說大大的震撼了夏輕侯。倒不是說這些手段如何厲害,而是夏輕侯無法想像,一個如此年幼的少年,是如何養成如此敏銳心思的。

        處理每一件事情,老練的猶如淫侵官場幾十年的老油條;安排每一件事情,細化的令人驚嘆舉一反三。尤其是夏輕侯讚賞劉繼興處理宮裡權宦,和別的政權派來的內奸這件事。

        他不但不需要有人指點,反而一直在教會別人怎麼做事。

        一個身在皇宮長大的少年,短短時間成立的一個組織密黨,不但令夏輕侯感覺到恐怖,更感覺到極度震撼。雖然天下分割,可是天下大勢他完全在握;雖然好似沒有什麼勢力,其實天下無處不是他的勢力!

        這是一個尚未及冠的少年嗎?

        故而夏輕侯後來沒有絲毫干預師門的再次介入,他從劉繼興身上看到了一種不可能,也看到了一種天道契機。這對他的修行可以說,是起到了一種無法估量的作用。

        劉繼興不但是膽大心細,而且是任何事都先有預謀,有時候夏輕侯感覺自己都無法揣測到,劉繼興心裡究竟在想什麼!於是他逐漸對劉繼興另眼相看,從簡單的保護,到介入了深層次的瞭解。

        一個能夠被道尊推崇的人,豈會是一個庸人!

        道尊不但是門人心目中的神,更是這個時代,修行界一個許多人無法企及的高度。作為道尊的一個門人,夏輕侯在別人心裡一直是個迷。

        夏輕侯自己卻清晰的知道,自己憑藉的是道家的無上心法,依託的卻是家傳的武學。以武入道,不但是這個時代的奇蹟,也注定會是一個傳奇!

        但是,夏輕侯遇到了瓶頸,這是一個很微妙的事情,奇妙的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所以,夏輕侯一直想從劉繼興身上,找到一種契機。而這次高陽翾的到來,無疑令夏輕侯感受到了一種波動,所以主動提示劉繼興和高陽翾接觸。

        劉繼興雖然胸有成竹,卻一直沒有和大家說出自己的理想,但是光看到如今執行的一系列的行動,就已經夠讓人大開眼界了。當然,這些有所瞭解的人,還只是限於劉繼興身邊的,平時交往極近的有限的幾個人。

        別人無法接觸劉繼興,更是根本無法知道,劉繼興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有人說他殺人如麻,秉承劉家殘忍的性格。有人卻又說他柔情萬種!所做的詩詞為前朝以來,天下為最!有人認為他變化無常,卻又諸事在握!他就是如此的令人驚豔,一個少年天子,一個被人認為瘋狂的人,一個其實極其低調的人!

        夏輕侯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詞語,來形容這個複雜的少年。只想順其自然的,看著他的每一個蛻變的樣子。這種蛻變,是不是就是天地間,萬物本性的一種成長呢!

        高陽翾不瞭解劉繼興,但是對於他的膽量,還是有了新的認知。高陽翾需要的是,他能夠和嬛嬛的陰陽調和,至於他是什麼人,有什麼行為,高陽翾都不在乎。

        如果只是一個普通人,高陽翾也許會毫不猶豫的,讓他成為嬛嬛的寵物。可是,他不但是一方諸侯天子,而且是自己平生勁敵力保的一個人才。

        高陽翾甚至都沒有去瞭解,劉繼興在嶺南的執政,以及他做過一些什麼事情。她所關心的,就是劉繼興是不是真的猶如陰麗華所說的那樣,具有自己所需要的體質。

        如今看來不假,從劉繼興被花蕊扶進茅屋,兩個人情不自禁或者說花蕊無法拒絕開始,高陽翾就自動收斂了朝劉繼興鎖定的搜查術。

        面對夏輕侯這樣一個高手,高陽翾還是比較好奇的,何況他還只是道尊的第三代弟子。作為年輕時候一直心高氣傲的高陽翾來說,不管自己是不是地獄門的太上長老,光是自己的名頭,就從來不想屈於人下。

        自己和道尊雖然沒有深仇大恨,可是當年的決鬥,還是令天下人動容的。這些年過去,自己早沒了爭強好勝的心思,但是江湖上好事之人,如果知道自己出現的話,哪裡會放過這個茶餘飯後最好話題的機會。

        「看這些人倒也有配合,雖然隱藏了他們的裝飾,可是看容貌和特點,應該乃是本地瑤蠻一族。此地雖然按說是楊家地盤,可是不由令人想起了那個符彥通!」高陽翾聲音只有夏輕侯能夠聽到,也只有嘴皮動了幾下,都是傳音入密的交流。

        她看夏輕侯沒有接口,目光卻一直看著那個男子,飛快的進了一家後門。不由又接口說道:「當天符彥通可是唯一能夠在楊家手下張揚,後來能夠在黔城稱王的!你那個少年小皇帝如今心高氣傲,想必在楚地有了動作,如今楚地尤其楚西極為複雜,他小小年紀,怕是應付不過來了!」

        「這個符彥通不是後來歸附了王進奎,還得到黔中節度使的位置嗎!」夏輕侯目光沉靜似水,看著那個小院淡淡的說道:「周行逢據說也沒有虧待他,雖然歲歲讓他進貢,可是在敘州和黔中的話,他和彭家成了周行逢和楊家、田家、這些老牌蠻族勢力的緩衝,應該還是很舒服的土皇帝啊!」

        「這就可是奇怪了,據說符彥通現在過的不是很舒服,在五溪各地都有小動作。前幾日那思州城發生了事情,幾大家族斗的很凶,以妾身在五溪多年的分析,他肯定就去推波助瀾了!」回想自己在思州城看到的慘狀,高陽翾隨沒有太大的波動,也感覺到現實的殘酷。

        「如今五溪到處都在傳,新興起來的湘西王郭鏡,依仗先進鋒利的武器,在楚西逐漸站穩了腳。各家勢力都和郭鏡示好,生怕他支持自己對手,一起來對付自己。所以現在郭鏡的風頭無兩,據說勢力在楚西其實已經掌握了好幾個州!」高陽翾雖然一直修行,但是對身邊的事情,還是會經常去蒐集資料的。

        夏輕侯自然知道郭鏡,甚至還受劉繼興所托,指點過他一些基本的吐納功夫,和一些長兵相爭戰鬥的技巧。他是劉繼興在楚地佈局的關鍵的棋子,實在沒有想到,不過短短的時間,他居然在楚地做到這般勢力!

        「這個郭鏡所圖不小,靠西的位置,不斷的和彭家子弟示好。在這西南方向,也扶持了兩個人,一個是武陽徽州蠻楊正岩,一個便是黔城叫鐘志存的瑤人!」高陽翾如數家珍一般,淡淡的把自己知道的秘密說了出來。

        夏輕侯自然不會去質疑高陽翾的出處,像他們這個級別的高手來說,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的一些秘密,還是極為容易的。居然唇角微微翹了起來:「前輩如果把這些秘密帶回聖門,想必聖門又會湧現出一批,當年那般風雲天下的人物呢!」

        高陽翾似乎沒有在意夏輕侯的挪喻,看著他臉上難得的笑容,不由一雙鳳目居然也亮了起來:「雖然不知道你這話裡的真和假,但是聖門畢竟只是一個江湖上的門派,當年的大事,讓聖門弟子明白了一個道理,要麼生存要麼修行,天下大事不是咱們這些人該去參與和決定的!」

        「難得聽到前輩如此坦率的想法,前輩在五溪修行多年,一身修為功參造化,想必對整個五溪蠻族的大局,更是瞭如指掌!如此良辰月色,倒要洗耳恭聽一番!」夏輕侯沒有刻意,語氣卻是極為真誠的向高陽翾施禮。

        靜靜的看著夏輕侯片刻,似乎在斟酌夏輕侯話裡的意思,高陽翾雖然對地獄門已經不太感冒,但是畢竟從小在地獄門長大,一身所學更是出於地獄門。看夏輕侯沒有別的意思,心中便漸漸的平靜下來。

        「這個楊正岩乃是飛山太公楊再思的第七子,更是當年楚王馬殷的親外甥。只因楊再思有十個兒子,楊正岩平時名聲不響。但是他有七個哥哥,都是這楚西各州、黔中附近的宣撫使或者總管,以妾身的揣測,郭鏡可能想支持他抗衡田家,對付符彥通就只是順便了!」高陽翾若有所思。

        見夏輕侯聽的全神貫注,高陽翾沒有停頓,接著說道:「至於這個鐘志存,雖然也是個瑤人,卻一直勢力不顯,前段時間突然起於鄉間,被符彥通提拔做了黔城的小吏。沒有想到不到半年便名揚黔城,雖然沒有公開和符彥通對抗,也是有些我行我素的味道,他手下的瑤民都武器精良,顯然也是受了郭鏡的蠱惑。」

        「符彥通當天可是搜刮盡了馬家的財富,不但是王進逵,就是周行逢和楚西這裡的蠻人,想必也一定對他這塊肥肉垂涎三尺吧!如果不是躲在楚西這塊蠻人的地方,只怕早就被人啃光了!」夏輕侯對於當年馬家眾駒爭槽的往事,可以說是瞭如指掌,對於這個受益最大的符彥通,一直都是印象深刻。

        「如果不是得到那筆財富,購買了大量的武器裝備,符彥通也不可能在五溪脫穎而出。楚地掌權的換了一茬又一茬,卻是沒有人能拿他如何,還不得不安撫他!如今可能他年紀大了,看到每個人都有了戒心,心裡也不平衡了吧!」高陽翾淡淡的說道:「世人如是,何況他為了示忠自保,把自己的女婿辰州秦再雄和女兒,都送到了周行逢身邊,不但震懾了五溪的蠻人,也表達了自己對周行逢的心意,顯然是不捨這個位置。」

        「世人哪知簡單!」夏輕侯的聲音靜靜的,卻是首次開聲,雖然輕輕的,只有兩個人能夠聽到,卻是令人耳目一新。

        「簡單麼!」高陽翾居然渾身一震,看向夏輕侯的眼神,似乎煥發出一種異樣的神采。似乎天地間更加清晰了一般,雖然還是那個月色,可是月色下的諸般萬物,都一下間更加的清晰可見。

        天地諸同,萬念歸一!

        這個世界上有沒有所謂的單純,亦或簡單。

        有!

        而且肯定有很多。

        單純有什麼意義嗎?

        相對而已還是有的!關鍵看站在什麼位置,以什麼角度去看這個問題。

        這個世界上有簡單、單純,自然便有複雜,人不是天天活在複雜裡面嗎?

        呱呱落地時便為單純,無憂無慮的成長是為簡單。過程也只有單純,單純的什麼都不會。隨著逐漸的成長後,接觸俗世紅塵越多,人和身體便不那麼單純了,生活已經不簡單。

        人是因為學會了生活,接觸了生活便逐漸的複雜起來。

        單純是人生最初的本能,單純也是人生逐漸複雜的初始,單純更是人類永遠無法回去的夢。生活複雜,怎麼回覆簡單,只有學會了簡單,才會恢復單純。

        所以,很多人便一生都在追尋單純!或者說在追尋一種簡單的生活。

        為什麼非得去追尋單純,人生在世率性而為不好嗎?人生在世任性的生活不好嗎?

        你怎麼樣生活無人幹涉,你怎麼樣利用自己的人生,更不會有人去幹涉,但是生活冥冥之中都有定數!

        人生有不少階段,複雜不一定不好,複雜換個角度來說,意味著多姿多彩。單純也不一定是好,因為單純失去了許多的精彩和變化。

        不管如何的生活和人生,不管你是選擇單純還是複雜,關鍵是看單純和複雜的程度。

        沒有人可以去評論別人的人生,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也沒有人能夠去指責別人的人生,因為你所指責的,也許正是你人生中所缺失的!

        當然,這不過是在後世社會,那種人類生活在基本平等的社會,有基本生活保障的狀態下,才能實現的一個結果。

        在這個時代,人還是要分三六九等的!有很多人根本就沒有自己的人生,甚至自己的人生只是別人的附屬,或者一個家族,或者依附於某個人而已。

        皇權的世界,封建的社會,最高就是皇帝,遍天之下皆是皇土。皇帝下面有大臣,大臣下面有普通官吏世人。

        奴僕下人哪裡會懂!不要說簡單的人生,不要說單純和複雜,不要說公平不公平,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的不公平!公平都是給某個特權階級的,公平都是給人類這個尖塔塔頂生活的人的,他們也許會在俯視下面的時候,憑藉自己喜好給予的。

        不要說自己多偉大!

        哪怕只是一個奴僕,只要他是一個有意識改變的人,他的人生都會因為自己的想法而不一樣。當他還是奴僕的時候,他也許會為了自己這個階層徵求公平!這種公平在常人看來不屑一顧。

        可是對於奴僕來說,就是一種致命的追求,如果他成功了,也許就會就此而改變了自己的人生。自此成為一個脫離了奴籍的人,也許是很有可能的。這就是他一生的追求。

        如果他繼續的努力,有朝一日登上了頂端,成為了人上之人,欣喜那是肯定的事情。最簡單的一點,那麼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捍衛,屬於自己所擁有的一切!

        人生就是如此,不要說世人多煩惱!因為是人就會有煩惱,是人就會有追求。誰叫人是一個會思考的動物呢!因為諸事種種,誰也無法逃離這個怪圈。

        因為有心態和思維的這種糾結,人生才會因此而充滿了變數和驚奇,因為人生中的這種未知的變數和驚奇,世界上才會存在了如此多的,無法去預料的歡樂、困苦。

        世上有人喜歡單純,喜好一切都是如此的簡單。因為這份執著的喜歡,故而他們不喜歡一切太複雜。

        可是敢問世上有幾人能做到?

        可以說萬萬中無一。

        有人喜歡事無鉅細的精細,這是不是一種變相的複雜,或者說這本身就是一種複雜。

        生活因此而精彩,也因此有了許多煩惱。

        單純其中的一種意思,或者說是一種信念,肯定飽含著不複雜,意味著簡單。

        當然,在另外一層意思裡面,它還飽含著些許貶義。因為詞義裡面還有疏略草率的感覺。

        不管如何,有人就是喜歡單純!

        單純不一定就是簡單,但是簡單一定就不會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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