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萬曆駕到 作者︰青橘白衫 (已完結)

 
q781009 2019-7-29 23:00: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3 83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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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師徒

    皇宮的太監裡面,三個有權勢和能力的,排名第一的當然是馮保,因為自己老媽的信任,他的權勢還會進步的得到增強。剩下的就是二張了,一個就是跟在朱翊鈞伸手的張誠,另外一個則是張鯨。

    等到張居正死了,搬到馮保的就是張鯨,為人陰險毒辣,手段陰狠,很能隱忍。

    相比起來,張誠就要差一些了,不過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張誠,讓你準備的人準備好了嗎?”朱翊鈞看著張誠,笑著說道:“可要盡快選好人,朕這邊可是馬上就要用了。三德子那邊就辦得很好,人選都準備好了。”

    “回陛下,老奴也準備好了,因為是精心挑選的,所以慢了一些。”張誠連忙笑著說道。

    朱翊鈞一愣,隨後滿意的點了點頭:“精心是好事情啊!”

    張誠在這時候也要給三德子挖坑,或者說是給馮保挖坑,朱翊鈞倒是願意見到這種情況。這一次朱翊鈞準備找的就是張誠和馮保兩方面的人,至於張鯨,他不準備找。

    三權鼎立可不如兩虎相爭,張鯨是聰明人,他知道自己該聯合誰。

    在知道自己實力不濟的時候,張鯨會果斷的聯合張誠,二張斗馮,這才是朱翊鈞要的。當著三德子的面誇獎張誠,朱翊鈞覺得這話下一刻就會傳到馮保那裡。

    斗吧!

    不鬥哪有自己轉圜的餘地,況且雙方互相監督,馮保想要拿錢就更難了。真要是拿了,二張肯定會出手,自己什麼都不用做,看熱鬧就行了。

    至於三個人聯合,朱翊鈞就呵呵了,鬥了這麼多年的三個人,怎麼可能。

    馮保當心二張背後捅刀子,二張又如何不擔心馮保對他們下黑手,合作的基礎就是信任,他們三個人要是能被人信任,那就有鬼了。

    “走吧!”隨手將手中的手巾遞給張誠,朱翊鈞笑著說道。

    這些天,朱翊鈞每天都會去老媽和陳皇后那邊,早飯在那邊吃,晨昏定省從來不缺失。

    如果是原本的萬曆,或許會覺得難受,但是現在的朱翊鈞卻很享受,早起鍛鍊,他也沒有懶床的毛病。雖然自己的老媽寵愛兒子,但是朱翊鈞也要表現的不讓老媽失望才行。

    作為一個成年男人,叛逆這個詞距朱翊鈞很遙遠。

    陪著老媽吃了飯,朱翊鈞就回到了乾清宮,登基之後,朱翊鈞就一直住在這邊。

    自從嘉慶皇帝駕崩之後,朱翊鈞這還是第一次恢復上課。當他趕到乾清宮的時候,張居正已經等在這裡了,見到張居正,朱翊鈞笑著說道:“張師傅!”

    張居正連忙行禮:“臣張居正,見過陛下!”

    兩個人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就準備開始上課了,不過教材引起了朱翊鈞的注意。

    與朱翊鈞印象中的教材不同,不是那種寫滿古文的書冊,而是一本小人書,是的,小人書。全都是手繪的畫冊,旁邊有文字解釋,看得出來編寫教材的人真的非常用心。

    要知道這個時代全都是毛筆,哪怕是繪畫人物也是費時費力的。

    鉛筆素描要可沒有,況且這是整整一本書,朱翊鈞翻了翻教材,抬頭看了一眼張居正,微微有些愣神。雖然很多記載都說過,張居正對萬曆皇帝傾盡心血,可是那畢竟是記載,可是現在朱翊鈞真的見到了。

    這樣費盡心思,可不就是傾盡心血,朱翊鈞嘆了一口氣,張居正真的很用心啊!

    雖然《明史》記載的張居正是權相,萬曆是昏君,可是朱翊鈞不相信。畢竟煌煌大清花費了六十年編寫的明史,其中編的成分太大,很多關於皇帝的記載都不可信。

    如果按照《明史》記載的皇帝昏庸程度,大明早就亡國了。

    明朝滅亡的原因其實很多,但是歸結起來不過是天災人禍,是明朝內部出了問題。

    大明到了後來,的確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一場天災亡國也是封建王朝輪迴的過程,歷史上的王朝基本上都是這麼滅亡的。

    修明史的都是什麼人?都是大清的開國文臣,這些人都是什麼人?大多數都是大明投降的文臣,或者是大明投降的士紳,他們為了表忠心,向大明的皇帝賢臣身上潑髒水,也就不足為奇。

    不把大明的皇帝說得昏庸,不把大明說得氣數已盡,他們何以自處?當然是大明氣數已盡,大清順天應人。

    當然了,新王朝篡改歷史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李世民就沒少抹黑隋朝。

    朱翊鈞自然就不相信東西,來到這個時代,朱翊鈞時刻提醒自己,要親自看,不能完全相信歷史的記載,不然遲早完蛋。此時看到這本用了心的書冊,朱翊鈞心裡面就受到了觸動。

    “陛下,何事?”張居正見到朱翊鈞居然走神了,不由的有些皺眉頭。

    朱翊鈞看著張居正,站起身子對著張居正躬身行了一禮:“張師傅,朕看到這書冊,心有所感。張師傅對朕盡心盡力,以後有勞張師傅了。”

    張居正聽了朱翊鈞的話,微微一愣,看著躬身的萬曆皇帝,情緒頓時就有些激動。

    身子略微有些顫抖,張居正覺得喉嚨有些發堵,伸手將萬曆攙扶起來。這個時代講究師徒父子,天地君親師,見到朱翊鈞如此,張居正說不敢動是假話。

    “陛下有心了!”

    兩個人感動一番,再一次從新坐下,張居正也開始給朱翊鈞上課了。因為朱翊鈞才十歲,張居正講的也不是什麼《論語》之類的書,而是他編寫的書。

    大部分是帝王史,或者說是歷史故事,畢竟還配了圖畫。

    朱翊鈞前世學得歷史很籠統,畢竟他不是歷史專業的,現在聽張居正說這些,聽得津津有味,與後世所學相互印證。不時還提出一些問題,一時間師徒相得,張居正也講的很興奮。

    畢竟學生愛聽,老師講課的興致也就高了,頗有一種得英才而育之的感覺,更何況這個人還是皇帝。朱翊鈞中間吩咐太監進來添茶,畢竟張居正已經說得口乾舌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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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小葵花課堂

    一堂課足足上了兩個時辰,講完歷史又將了一些《論語》,朱翊鈞一樣聽得津津有味。前世雖然也接觸過,但是真的說學,朱翊鈞還真就沒學過。

    “恭送張師傅!”朱翊鈞躬身為張居正送行,臉上的笑容很真誠。

    從一個後世人的角度來說,無論張居正缺點有多少,但是這個人對大明的忠心不容置疑。或許有些言論和做法不合時宜,且不論真假,就算是真的,也是人無完人。

    況且朱翊鈞知道的非常清楚,一句話如果不聯繫語境和說話時候的環境,這句話的意思很難解讀,也很難知道真實的意思。孔子的話都能解讀出一大堆意思,何況張居正。

    更別說還是找毛病扣帽子的解讀,後世見多了這樣的。

    一本《紅樓夢》,一群人能給你解除八百種意思來。後世的小編,那更是顛倒黑白指鹿為馬的一大把,朱翊鈞可不相信這個時代的人會客氣。

    張居正在位期間,沒有如曹操一般挾天子以令諸侯,也沒有專權擅政,而是努力為大明改革,努力的為這個國家續命,大明朝最後的希望和光芒,這個評價絕對不高。

    朱翊鈞是從後世來的,很多想法和這個時候的人不一樣,對於改革除弊一點都不牴觸,而且非常的支持,畢竟他也準備這麼幹。

    雖然張居正的改革有這樣或者那樣的缺陷,但是為自己以後的改革打基礎,足夠了。畢竟他會為大明朝建立一支能打的軍隊,為國庫充盈做出了非常大的貢獻。

    至於大臣之間的政權鬥爭,這種事情凡是踏入官場就要做。

    到了張居正這個地位,他代表的已經不是一個人了,而是一些人,或者說是一群人。後世政治鬥爭都不可避免,何況是大明朝?對於張居正,朱翊鈞是從心裡面尊敬。

    張居正看著不遠處躬身而立的朱翊鈞,頗有一種老懷大慰的感覺。

    送走了張居正,朱翊鈞看了一眼身邊的張誠和三德子,笑著說道:“人都集合好了吧?咱們去那邊吧!”說完就帶著人向隔壁走了過去。

    此時隔壁的房間裡面,一群小太監全都恭順的站在這裡,他們這幾天被挑選了出來,但是卻不知道要做什麼。

    不過大多都是心情激動,畢竟是皇上把他們選出來的,在皇宮大內做太監,能夠親近到皇帝,那就是最好的事情。如果被皇上看中,那就能一步登天了。

    看著站在這裡的四十人,朱翊鈞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說其他的,這些人的年紀就很合適,基本上都是十四五歲的年紀。

    “朕找你們來,準備讓你們為朕做一些事情,不過朕把醜話說在前面,誰要是把這裡的事情洩露出去,別怪朕不講情面。不會是發配那麼簡單,朕會直接要了你們的腦袋。”

    “如果你們在宮外沒有親人,那還好,如果有的,也都會被抄家,所以全都仔細一點。”

    四十個小太監被朱翊鈞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不過也不至於嚇的要死,畢竟皇宮大內,稍稍不慎丟了命的太監宮女,真的是太多了。現在雖然有危險,但是給皇上辦事,那就是幾乎。

    看了一眼三德子和張誠,朱翊鈞開口說道:“朕知道瞞不住你們,畢竟這皇宮大內,你們想知道的事情,那就肯定能知道,朕也沒辦法阻攔。”

    兩個人聽了這話,連忙跪下磕頭,詛咒發誓不打聽云云。

    朱翊鈞卻不在乎,他知道說了也沒有,自己或許有辦法處置這些小太監,但是對於這些大太監,自己沒辦法。自己這個十歲皇帝,說得也不算。

    “行了,起來吧!”朱翊鈞擺了擺手,開口說道:“朕也沒打算瞞著你們,只要不傳到宮外就行了。”說完朱翊鈞擺了擺手:“去外面等著吧!”

    等到張誠和三德子出去了,朱翊鈞這才開口說道:“讓你們做事情,那就要先教你們本事。”

    “以後你們什麼事情都不用做,每天到這裡來,對外就說和朕一起讀書,不過朕會交給你們一些算學。”陪讀這個說法朱翊鈞是為了應付自己老媽的。

    朱翊鈞也沒覺的能瞞多久,但是幾個月的時間就夠了,等到鬧騰起來的時候,自己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行了,全都跪下吧!”朱翊鈞擺了擺手,訓話完畢,開始上課。

    朱翊鈞給他們準備的是長桌,桌子後面鋪的是軟墊,當然不是給他們坐著的,而是向秦漢之時跪坐用的。真的讓他們坐著,他們也不敢,畢竟自己這個皇帝還站著。

    黑板早就掛上去了,雖然不大,但是寫東西也足夠了。

    小太監也不敢怠慢,連忙跪倒在了地上,朱翊鈞也拖延直接就開講了。今天的主要內容就是阿拉伯數字,從1到9,然後講了十進制,這個倒是沒什麼難度,畢竟大明的計數方式也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

    阿拉伯數字的組合才是關鍵,簡答的書寫和組合,這些才是關鍵。

    四分之一個時辰,也就是半個小時,朱翊鈞就講完了。

    四十個小太監基本上都識字,用毛筆沒問題,朱翊鈞在讓他們書寫了幾遍之後,便給他們放學了。並且告訴了他們,回去好好練習,明天要檢查。

    出了教室,朱翊鈞看了張誠和三德子,開口說道:“給他們單獨安排一個院子,安排好吃食,不要讓人去打擾。”

    “是,陛下!”張誠雖然很好奇,但是也不敢問,直接說道。

    “皇上,貴妃娘娘派人過來了,請皇上過去!”張誠對朱翊鈞保證完畢之後,又開口說道。

    “有說什麼事情嗎?”朱翊鈞一愣,老媽找自己做什麼?

    張誠連忙說道:“張師傅剛剛去了貴妃娘娘那裡。”

    張居正跑老媽哪裡去了?這就算大明朝的家訪了吧?前是朱翊鈞讀書的時候,無論是把家長叫到學校,還是去家裡家訪,自己的下場都不太好,畢竟自己不是別人家的孩子啊!

    “行了,過去吧!”雖然心裡怪怪的,但是不過去也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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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高馮決戰 上

    “皇兒快過來!”

    朱翊鈞剛剛邁進慈寧宮的大門,李氏就笑著對朱翊鈞說道。自從朱翊鈞登基之後,歷史就住進了慈寧宮,雖然沒有太后的尊號,但是已經是太后之尊了。

    畢竟李氏可是皇上的生母,在皇宮大內沒人敢說什麼,朱翊鈞可沒有過繼給皇后陳氏。

    作為先帝的皇后,陳氏現在住在慈慶宮,在宮裡面的地位也不低,無論是歷史還是朱翊鈞對陳氏那都是非常的尊重。皇宮大內也沒誰敢給陳皇后臉色,只不過太后之位不定下來,皇宮大內的氣氛終究是有些怪異。

    皇帝的位置有一個,皇后的位置也只有一個啊!

    “娘!”朱翊鈞見到李氏的神色就知道張居正沒打自己的小報告。

    李氏看著自己的兒子,心裡面很高興,自從登基之後,自己兒子可是懂事了不少。剛剛張師傅來了,那可是把兒子好一頓誇讚。恭謹有禮,嚴肅好學,李氏聽的心裡面美滋滋。

    沒有哪個母親不喜歡兒子優秀,不喜歡兒子被誇獎的。

    “剛剛張師傅來了,他和我說了,你學習很努力,這很好。”李氏拉著朱翊鈞,有些心疼的說道:“不過也別累壞了身子,晚上在這裡吃飯,我讓人燉了人參雞湯。”

    對於母親的關心,朱翊鈞很享受,但是聽到人參雞湯,朱翊鈞就嘴角直抽抽,也不怕把自己補出鼻血來?

    “好啊!”朱翊鈞雖然心裡面付費不已,但是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現,笑著說道:“兒臣多謝母親!”

    皇宮大內,朱翊鈞和母親在吃飯的時候,皇宮外面聲勢浩大的倒馮運動還在繼續,高拱也準備發動最後一波攻擊了。看著手中幾經修改的奏摺,高拱信心十足。

    以聲勢浩大的倒馮運動為開端,在以這份收回司禮監批紅權力的奏摺收尾,整個計畫只能有兩個字來形容:完美!

    第二天一早,高拱的奏摺就送進了皇宮,馮保自然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司禮監內,馮保甚至拿到了這份奏摺,看了半晌,馮保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將奏摺扔在了桌子上,手指輕輕的敲打著桌面:“高拱,你這是自己作死啊!”

    對於高拱在憋大招這件事情,馮保知道的很清楚,他也在等著高拱出手。

    只不過在看到這份奏摺之前,馮保心裡面還真的很擔心,但是現在馮保心裡面已經有了底氣了。在馮保看來,高拱這是想要的太多了,或者說他已經狂傲到以為他能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的地步了。

    “既然你自己作死,那我就送你一程吧!”馮保冷笑,對著外面大聲的說道:“去慈寧宮!”

    慈寧宮,朱翊鈞正在陪著老媽李氏吃飯,母子三人相處融洽,早飯的氣氛也非常的不錯,只不過這氛圍很快就被打斷了,因為馮保從外面衝了進來。進入大殿之後,馮保直接就撲倒在了地上,趴在地上大哭,那模樣那叫一個傷心,看起來就像是死了爹一樣。

    朱翊鈞驚奇的看著馮保,這傢伙擺出這麼大的陣仗,顯然這是要干大事啊!前世朱翊鈞對打小報告深惡痛絕,看馮保這個樣子,明顯就是要打小報告,而且是準備給人挖坑。

    從關係上來講和現在的情況來看,馮保自然不會坑張居正,那他要坑的,也就只剩下高拱啊!

    “娘娘,高拱有不臣之心啊!”馮保一邊磕頭,一邊痛苦不已。

    這句話可把李氏給嚇壞了,有一句話叫做主少國疑,現在自己男人死了,兒子才十歲,自己這可以算是孤兒寡母了。李氏雖然表現的很堅強,但是李氏心裡面也很害怕啊!

    現在聽到馮保這麼說,自然是大驚失色,連忙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娘娘,這是高拱剛剛上的奏摺,高拱這是要專權啊!”一邊說著,馮保一邊把那份奏摺呈了上去,然後就跪在地上哭,抽抽搭搭,那模樣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朱翊鈞不用看也知道這份奏摺上寫的什麼,前半部分肯定是彈劾馮保的,或者說總結了一下這段時間馮保的不法事,甚至是修改先帝遺詔的事情。言語自然是極盡駭人之能,唯恐說出來的話不嚇人。在後面,高拱肯定給出了解決辦法,一副為君分憂的樣子,基本上就是削減司禮監權柄,收回批紅職權。

    或許在高拱來看,這樣的做法一舉兩得,一來幹倒了馮保,二來削了司禮監的權力,擴大了自己的權力。

    沒了司禮監的權力,馮保也就不足為據了,可是高拱想錯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皇上怎麼還會允許別人削掉司禮監的權力。削掉了司禮監的權力,那就等於削掉了皇帝的權力。只不過高拱沒把朱翊鈞孤兒寡母放在心上,覺得他們也掀不起什麼大浪,也不敢掀起什麼大浪,畢竟他是顧命大臣,現在是他站出來匡扶社稷的時候了。

    說白了一句話,高拱壓根就沒把朱翊鈞母子放在眼裡,高拱可是說過“十歲人主,如何治天下“,這句話足以把他的想法表述明白了。

    “娘娘,高拱指示那些大臣彈劾老奴,這不是針對老奴,高拱這是要專擅國政啊!”馮保見李氏看完了奏摺,趴在地上繼續添油加醋:”現在高拱已經敢如此做了,真的收掉了司禮監的職權,高拱就更加目中無人了。娘娘,明察啊!“

    看著趴在地上失聲痛哭的馮保,朱翊鈞心理嘆了一口氣,這就叫“不作死就不會死了!”

    如果高拱只是針對馮保,彈劾他貪污瀆職之類的,或許還好辦,但是高拱卻非要把手伸到內廷來。

    從很久之前開始,內廷就是禁臠,那是皇上的地方,你可以彈劾,但是不能把自己的手伸進來。從干涉司禮監掌印太監的人選開始,高拱就干涉司禮監的人事。只不過隆慶皇帝信任高拱,願意聽他的,內廷也從來不被高拱放在眼裡,現在馮保掌控內廷,高拱就忍不下去了,畢竟一直以來,內廷也是他說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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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高馮決戰 中

    現在高拱覺得趁著皇帝年幼,孤兒寡母的,連扶持人都不用了,想直接把內廷的權力拿到自己手裡面,慾壑難填,或者說已經到了目中無人的地步了,野心果然都是培養出來的。

    朱翊鈞研究過張居正的人生,在他秉政的前些年,他還沒有什麼狂妄的言論和行為出現,但是在他奪情之後,張居正就變了,或者說破罐子破摔了。在奪情事件之後,張居正的名聲也就臭了,索性也就不要名聲了,張居正也就變得肆無忌憚了。在沒有忌憚之後,人就容易變了,容易張狂了。

    顯然無論是高拱,還是張居正,全都沒能逃出這個定律,朱翊鈞在心裡面提醒自己,不能鬆懈,不能學他們啊!

    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媽,又低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馮保,朱翊鈞嘆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選擇。

    高馮之爭,到了現在已經是沒辦法阻止的事情了。

    夜晚,朱翊鈞重生之後的第一場雨從天而降,淅淅瀝瀝的雨滴讓這幾天炎熱的天氣稍有緩解。朱朱翊鈞站在大殿的門口,面無表情的看著雨滴敲打著地面。屋簷上的雨滴敲打在地面上,聲音更大一些,朱翊鈞似乎對很感興趣,盯著雨滴看,也不說話。

    皇上不說話,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說話了,甚至呼吸聲都沒有,生怕打斷了皇上的沉思,馮保恭敬的站在朱翊鈞的身後,面帶微笑。

    對於馮保的表情,朱翊鈞很熟悉,自從穿越過來之後,朱翊鈞無數次看過了。不過朱翊鈞不喜歡馮保的笑容,雖然看不出什麼毛病,但是那是程式化的笑容。彷彿前世的空姐一般,對著你笑,很甜,很好看,但是卻並不真實,對你笑的時候,說不定心裡面在怎麼罵你。

    馮保也是一樣,況且馮保還不是漂亮的空姐,他是一個老太監,朱翊鈞自然不喜歡看。

    “陛下,雨天天涼,還是進殿裡面吧!“馮保見朱翊鈞似乎回過神來了,連忙開口說道。如果皇上感冒生病了,那就是馮保沒伺候好,會得罪李氏的。在這個關鍵時刻,馮保可不想得罪李氏,他還要靠著李氏翻身。或者說,這皇宮大內,李氏能給他一切,也能剝奪他的一切。

    畢竟皇宮大內的太監何其多,盯著自己位置的人又何其多,不說別人,單單是張誠和張鯨,這兩個人無時無刻不盼著自己倒台,尤其是這個時候。這幾天馮保也得到了三德子的密報,自己不在這幾天,張誠和張鯨可是對著皇上大獻慇勤。這也是馮保急忙趕回來的原因,當然,也因為到了決戰時刻,馮保需要宮內的支持,他可不敢放任。

    一旦張誠和張鯨說動了李氏,那自己就完蛋了。

    看了一眼馮保,朱翊鈞笑著說道:“那就聽大伴的!”

    京城內,張居正府邸,此時張居正也在看著窗外的雨水,臉上的表情很凝重。在張居正的身後,游七也是躬身站著,表情有些糾結。半晌,游七還是開口說道:“老爺,咱們還是什麼都不做嗎?”

    “做什麼?”張居正看著游七,淡淡的說道:“做得多,錯的多,不做不錯啊!”

    作為徐階選定的接班人,張居正可以說是看著老師是如何鬥倒嚴嵩的,別的不提,單單是隱忍,自己的老師徐階絕對是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將自己的孫女嫁給嚴世藩做妾,內閣裡面裝聾作啞,最終自己的老師還是熬過了嚴嵩,並且最終將嚴嵩給弄倒了。嚴嵩倒了之後,徐階的長子想要保住自己的長女,但是徐階卻不同意,最後一杯毒酒賜死了孫女。

    徐階的隱忍,徐階的狠辣,張居正可是看得到的,自然也明白,政治鬥爭從來都是你死我活的。

    只不過徐階和高拱有仇,隆慶皇帝登基之後,想要迎回高拱,但是徐階裝傻,最後被隆慶皇帝給厭棄了。隆慶二年,徐階回鄉了,張居正和太監李芳迎回了高拱,高拱做了首輔。

    張居正是真心實意迎回高拱?別開玩笑了,如果不是隆慶皇帝想要迎回高拱,張居正才不會那麼做。徐階回鄉,高拱要是不回來,張居正就能做內閣首輔了。面對相位,誰能不動心?文臣的最高理想,那就是成為宰輔,致君堯舜上。無數人為了這個位置,節操掉一地,老到走不動都賴著不走。

    別說宰輔了,後世一個鄉長,甚至是村幹部,那都能打破頭,內閣首輔那可是相當於後世的*****了。

    現在有了這樣的機會,張居正想不想背後陰一把高拱,當然想,但是張居正卻知道,穩妥才是第一位。

    高拱的計畫他知道,但是成不成功卻不知道,不過在張居正看來,高拱即便不成功,也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倒台,那自己參與進去有什麼好處?一旦被高拱發現了,那自己豈不是會被高拱針對?現在高拱就是嚴嵩,自己就是老師徐階,謀定而後動才是王道,作死是要不得的。

    “看著吧!”張居正看著游七,笑著說道:“無論最終結果如何,對我們都是好事情。”

    所謂翁蚌相爭,漁翁得利,張居正覺得自己就是漁翁,無論高拱和馮保誰贏了,對自己都是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高拱贏了,收回了司禮監硃批的權力,那內閣的權力就會大大的加強,自己身為內閣次輔,自然好處多多。限制太監的權力,哪一個文臣不想做?現在內閣可就只有三個閣老,高拱自己和呂調陽,這個呂調陽基本上就是應聲蟲,比“紙糊三閣老””泥塑六尚書“都不如。張居正真的希望高拱能成,高拱六十歲了,還能秉政多久?

    自己的老師徐階,熬了那麼多年都熬了,自己還年輕,有什麼不能熬著的?真要被高拱做成了,自己繼任首輔之後,那就是大權在握,自己的改革大計就能推行了。

    如果高拱失敗,馮保獲勝,那對高拱的聲望就是一大打擊,高拱的閣老怕是做不久了,自己等著摘桃子就行了,無論雙方誰輸誰贏,自己都能坐收漁翁之利,現在摻和進去,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張居正是打定主意穩坐釣魚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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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高馮決戰 下

    皇宮大內,燈火通明,因為陰雨的關係,顯得很安靜。

    慈慶宮裡面,李氏和陳氏相對而坐,兩個女人相對無言。半晌,李氏還是緩緩的開口說道:“姐姐,這件事情該怎麼辦?如果處理不好,恐有江山板蕩之禍啊!”

    陳氏看著裡李氏,心裡面也嘆了一口氣,主少國疑,孤兒寡母的,也是為難她了。

    作為隆慶的皇后,陳氏這麼多年可以說經歷了無數風雨,畢竟從二龍不相見開始,作為裕王的隆慶日子就不好過。經歷了無數風雨,陳氏倒不像李氏這般害怕。

    可是陳氏也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如果處理不好,那麻煩肯定不小。

    高拱,先帝的老師,是陪著先帝從風雨之中走過來的,現在又是顧命大臣,內閣首輔,可以說高拱代表了整個外廷,真要是再次上演倒嚴嵩那樣的鬥爭,陳氏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妹妹,咱們把奏摺批了吧!”沉吟了半晌,陳氏開口說道:“就批覆一切照舊。”

    聽了陳氏的話,李氏也明白了陳氏的意思,她相信高拱也明白。

    自己的兒子剛登基,很多事情都沒理順,平穩過度才是最好的選擇,現在的朝廷不能鬧騰,無論死內廷還是外廷。實現了皇位的平穩過度,對自己和自己的兒子,那都是最有利的。

    “那就按姐姐說的做吧!”李氏暫時也沒想到什麼好辦法,點了點頭說道。

    乾清宮內,朱翊鈞還沒有睡覺,坐在桌子的前面,他在練字。前世的時候,朱翊鈞寫過一段時間的毛筆字,但是沒堅持多久,也就寫過幾幅字帖。

    字體什麼的就談不上,只不過會用毛筆而已,這一世有了機會,朱翊鈞自然想要好好的練習一下。

    只不過朱翊鈞覺得自己應該做鉛筆,那玩意用著方便,而且自己用著也習慣,還能畫個素描什麼的。

    製作鉛筆,難度自然是有的,但是也沒那麼大。筆芯用石墨,這個時代的石墨不知道什麼情況,但是可以用炭黑。所謂炭黑其實就是朱翊鈞現在使用墨的原材料,用來做鉛筆應該沒問題,畢竟都是碳。

    以黏土為合劑,做出來的筆芯堅固耐磨,直到後世還一直用這種方法製作鉛筆。

    “明天找人試試看!”朱翊鈞想了想,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真要是製作出來,說不定還是一筆財源,畢竟這玩意成本不會太高,但是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應該算是新鮮產物。如果自己提出素描畫之後,應該能掀起風潮。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自己這個皇帝想要推廣點什麼,根本就不會費力氣。

    前世最早的奢侈品是怎麼來的,就是因為他們給歐洲的王室和貴族製作日常用品,箱包、香水、紅酒等等。原本的貴族專屬,後來的大眾用品,就像那句“舊時王謝庭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當然了,價錢對貧民來說,絕對是讓人跺著腳罵。

    自己作為大明天子,推幾個奢侈品的品牌,基本上不會費什麼力氣。

    皇家,天子,在這個的號召力絕對頂級,由皇家推及勳貴,再由勳貴推及民間,那價格,嘖嘖,肯定也是讓人跳著腳罵。不過那些地主老財,那些文人士紳,他們的錢拿給自己,總比亂揮霍的好。

    “陛下,時間不早了,該休息了!”馮保見朱翊鈞還在寫字,小心的提醒道。

    看了一眼馮保,朱翊鈞放下手中的筆,伸了一個懶腰,笑著說道:“的確是累了,那就休息吧!”

    聽到朱翊鈞的話,馮保連忙招呼旁邊的宮女,自從穿越之後,朱翊鈞就不在讓太監伺候自己這些事情了。更衣洗澡,全都是宮女來做。

    想到馮保那張老臉,在看看自己正太一般的身體,朱翊鈞怎麼可能讓他碰自己。

    脫了衣服,簡單的梳洗之後,朱翊鈞直接躺倒了床上。原本是有暖床的宮女的,不過朱翊鈞取消了。作為一個後世來的男人,朱翊鈞對男女之事有著清晰的認識。

    明朝的皇帝短命,與女色有著直接的關係,不節制啊!

    年紀輕輕就胡來,到了二十多歲就上各種補藥,能活得長就怪了。朱翊鈞可不想早早的就死掉,自己這一世可是皇帝,要好好的活著,不然不白做皇帝了。

    翌日。

    朱翊鈞在院子裡面跑步打拳,微微出汗之後,這才停下來。自從穿越之後,朱翊鈞的鍛鍊就沒停過。雖然沒想過做馬上皇帝,但是朱翊鈞對軍武也是有自己想法的。

    沒有一隻如臂使指的強力軍隊,統治能穩定就有鬼了。

    “陪讀計畫要提上來了啊!”朱翊鈞將毛巾扔給馮保,心裡面暗自道。

    作為一個皇帝,沒有心腹之臣怎麼行,什麼樣的大臣是心腹之臣?當然是潛邸之臣!

    漢唐的太子都是可以開府建牙的,太子的東宮都有一套班子,像是小朝廷一樣。等到太子登基,這些人上位,自然就是皇帝的心腹之臣,也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到了大清,這個制度都有,最有名的應該就是雍正皇帝的潛邸之臣,雍邸可是出了不少名臣的。

    大明這方便做的很差,當然,也是有原因的,因為皇帝短命。

    自己的老爹就有潛邸之臣,高拱和張居正,但是因為二龍不相見的原因,所以老爹的潛邸之臣也就這兩個了。當然,馮保他們這些太監也算是潛邸之臣了。

    至於自己,老爹估計沒想過自己死這麼早,加上自己年紀這麼小,哪來的潛邸之臣。

    等到自己登基,張居正秉政,然後自己就呵呵了,潛邸之臣就更呵呵了。

    自己的前身想換太子,太子的地位可想而知,潛邸之臣根本就不存在,更何況自己的前身都不上朝,沒什麼權力,怎麼可能給太子安排什麼潛邸之臣。

    自己的兒子泰昌皇帝,登基一個月掛了,光睡女人了,什麼都沒來得及做,死了。

    天啟皇帝自然也就沒有潛邸之臣,能用的也就是魏忠賢了,只不過在位七年,又掛了,等到崇禎登基,把哥哥留給自己的唯一遺產魏忠賢給廢了,然後崇禎就悲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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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學宮

    朱翊鈞可不想上台之後,面對一群團結的官員,那將是執政者的災難。

    萬曆上台廢除新政,給張居正來了一個蓋棺定論,絕對是最愚蠢的決定。哪怕是報復張居正,蓋棺定論,也不能廢除新政,或者說不能將改革派掃出朝堂。

    那樣做,下場已經證明了,躲到後宮去吧!

    培養改革二代,這是朱翊鈞想要的,他們天生就是改革派。

    畢竟他們的父輩就是改革派,他們身上已經被打上了改革派的標籤,想摘掉都不可能。這些人天然就是自己的盟友,天然就是自己的支持者。

    反對派很強大,他們就只能團結在自己這位皇帝的身邊。

    黨派之爭不可怕,皇帝本身就是調理陰陽,平衡人事紛爭,真要是弄到朝堂一黨,那皇帝就等死吧!萬曆和崇禎都是最好的例子,下場很慘。

    最正常的朝堂狀態是文武之爭,只不過大明的武將已經徹底塌了,以文御武,失敗的一塌糊塗。

    武將勳貴,到了這個時候,與其說他們是勳貴,不如說他們是一群蛀蟲,趴在大明的身上吸血。不過也不是說這些人沒用了,朱翊鈞對他們早就有安排。

    這些大明朝的世襲勳貴,朱翊鈞對他們的定位很清晰,那就是未來的資本家。

    有官方背景,枝繁葉茂,在民間實力強大,用他們的力量推動資本運作,畢竟他們的不像文官整天嘴炮,一旦放開了他們,士紳集團想和他們競爭,難度很大。

    或許也不一定斗的贏,但是朱翊鈞不在乎,只要鬥就行了,天下都是士紳集團,一團死水,要不得。

    改革,要的是團結大多數,如果沒有大多數,那就培養大多數。

    後世的改革開放,一部分人先富起來,那麼先富起來這部分是什麼人?國企改制,多少國家企業被賤賣,被官商勾結吞掉,上面不知道嗎?

    怎麼可能不知道,要是真的不知道,那豈不是把領袖當傻瓜了。

    可是這些人既然拿了好處,那就天然的成為了改革派,他們的利益也需要改革繼續加深。等到改革達到了目的,呵呵,第一批挨收拾的就是他們。

    後世他們還能跑,還能出國,放在大明,你往哪裡跑?跑你都跑不了。

    朱翊鈞現在要做的就是建立自己的改革班底,首先瞄上的就是張家人。張居正的兒子孫子,這些人將來都是有大用的。或許能力不一定高,但是他們是自己的神主牌。

    神主牌不能倒,一旦神主牌倒了,那麻煩就大了。

    況且朱翊鈞覺得,把他們放在自己的身邊培養,用後世的觀念教育,肯定能培養出眼光和信仰不一般的人物。這些人就是自己的文官潛邸之臣,武將潛邸之臣,也要培養。

    選擇適齡的勳貴子弟,陪著自己習武學兵法,用時間的時間培養,或許不能培養出帥才,但是將才一定能培養的出來。

    以後編練新軍,他們就是骨幹了。

    雖然這些準備不一定能達到朱翊鈞的預期,但是不去做,那就肯定達不到預期。

    朱翊鈞來到慈寧宮的時候,李氏已經在等著他了,對於自己的皇帝兒子每天都過來吃早飯問安,李氏非常的滿意。雖然心裡面有事情,但是李氏還是溫柔的笑著看著朱翊鈞。

    “娘,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朱翊鈞抱起自己的弟弟朱翊鏐。

    自己的老媽對這個弟弟有多寵愛,朱翊鈞心裡面一清二楚。小傢伙現在四歲,也正是可愛的時候,朱翊鈞對他也很喜歡。不過朱翊鈞是絕對不會允許弟弟走前世的老路,要好好培養啊!

    見到大兒子抱著小兒子的樣子,李氏笑的很開心,煩心事也緩解了不少:“皇兒,有什麼事情,說吧!”

    “是這樣的。”朱翊鈞也猶豫,將自己之前的打算說了出來:“兒臣想建立一所學宮,選朝中大臣的適齡子嗣進宮陪兒臣讀書。兒臣自己一個人讀書,略顯孤單了一些。”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與他們在一起讀書,對兒臣的學業也很有好處。”

    “況且張師傅和大臣們一心為國,無心顧家,兒臣覺得這樣不好。不能讓張師傅光顧著教導兒臣,但是忽略了對自己兒孫的教導,這不是聖明天子該做的事情。”

    看著侃侃而談的皇兒,李氏臉上的笑容更濃了,說得多好啊!

    伸手將朱翊鏐抱過來,伸手輕撫朱翊鈞的頭頂,李氏笑著說道:“皇兒長大了,這是好事情,我和張師傅商量一下,過些日子就給你建一個學宮。”

    雖然李氏很多缺點,但是在對朱翊鈞的培養上,她一直都是不遺餘力的。

    “娘,兒臣想親自和張師傅商量。”朱翊鈞噘著嘴,傲嬌的說道:“這是兒臣的事情,兒臣要親自說服張師傅,兒臣肯定能說服張師傅。”

    李氏頓時就笑了,兒子的模樣太可愛了,寵溺的說道:“好,皇兒親自說,娘也相信皇兒肯定能說服張師傅。”

    安慰兒子的同時,李氏也在心裡面打定了主意,自己私下和張師傅打個招呼,別到時候出差錯。兒子的想法也是好事情,向學是要支持的。

    這頓早飯吃的很開心,朱翊鈞賣萌裝可愛,逗著李氏哈哈大笑,鬱悶的心情一掃而空。

    李氏是不鬱悶了,高拱卻鬱悶了,一大早上來到內閣閣房,高拱就看到自己遞上去的奏摺。上面的硃批非常的刺眼,看得高拱眼睛都紅了。

    硃批很簡單,只有兩個字:循例!

    意思也非常的明白,那就是遵循以前的規矩,不要亂改。這還能行,高拱瞬間就生氣了,要是一切向以前一樣,那自己還折騰什麼啊!

    關鍵是,這根本不合規矩,按照正常的程序,奏摺遞上去之後,需要發回內閣擬定意見,然後送交皇帝批紅加印,這才是正式的聖旨,才是正常的辦事流程。

    沒有內閣票擬,這不合規矩,也打亂了高拱的佈置。

    原本高拱是打算奏摺遞上去,回到內閣,自己票擬意見,然後交給皇帝批紅,小皇帝和李氏要依靠自己怎麼可能不批紅?只要批紅了,這件事情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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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馮保的殺手鐧

    高拱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份奏摺居然直接就批紅了,居然沒用內閣票擬,高拱不能忍。

    在屋子裡面走了幾個來回,高拱神色陰沉,事到如今,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絕對不能走回頭路。一旦走了回頭路,對自己的聲望打擊非常的大,內閣首輔的位子能不能坐得穩都不一定了。

    想到馮保得意洋洋的模樣,高拱的臉色就越發的難看了。

    “不行,要繼續上奏,大朝會之日畢其功於一役!”高拱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倒馮,這是立威之舉,如果立威失敗,自己以後還如何秉政。

    奏摺批覆下去之後,事情不但沒有偃旗息鼓,反而更加的呈現出山雨欲來之勢。

    皇宮大內,朱翊鈞陪著李氏吃晚飯,朱翊鏐一本正經的坐在桌子前面,小傢伙從小就被教導宮廷禮儀,此時倒是有模有樣的,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不過李氏的心情就沒那麼好了,自己批覆的奏摺送下去之後,彈劾馮保的奏摺陡然多了起來。

    即便李氏沒有非常敏感的政治敏感性,但是李氏也知道,高拱這是沒完啊!

    吃過了晚飯,李氏準備再和陳氏商量一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麻煩了。

    這邊剛吃完飯,馮保又撲通一聲跪倒了地上,然後就是哭,聲淚俱下的哭,那模樣那叫一個傷心。一邊哭一邊表忠心,那模樣看起來可憐極了。

    朱翊鈞再一次對馮保的演技有了新的認識,這是影帝級別的表演。

    “娘娘,貶斥了老奴吧!”馮保一邊哭著,一邊說道:“現在外廷吵鬧著,那就貶斥了老奴,不過司禮監絕對不能廢,用老奴去平息他們的怒火吧!”

    李氏看著馮保,緊緊的攥著拳頭,身子都顫抖了起來,顯然她被馮保這句話弄生氣了。

    皇宮大內,李氏能信任的也就是馮保他們這些太監了,對於外廷的官員,李氏並不熟悉,對於未知的恐懼,讓她怎麼敢廢除了馮保。

    似乎覺得時機差不多了,馮保抬起頭說道:“娘娘,高拱在內閣公開說‘十歲孩子,如何做人主’,高拱這是要另立新君,他要擁藩王繼位,高拱要做于謙啊!”

    對於馮保的話,朱翊鈞嗤之以鼻,這傢伙就是在宣揚高拱威脅論,這明顯就是和後世的某大國一樣啊!

    另立新君,開玩笑,那就等於造反,真以為這是三國,挾天子以令諸侯?快別鬧了。

    于謙能夠另立新君,那完全是特殊情況,土木之變後,英宗兵敗被俘,他力排南遷之議,堅請固守,升任兵部尚書。

    為了斷絕蒙古人的陰謀,于謙擁立明代宗即位,整飭兵備,部署要害,親自督戰,率師二十二萬,列陣北京九門外,抵禦瓦剌大軍。瓦剌太師也先挾英宗逼和,他以“社稷為重,君為輕”,不許。

    即便是這樣,被放回來的明英宗還復辟了,更何況一個高拱。

    況且于謙擁立的還是明英宗的弟弟,雖然不是一母同胞,可是人家也是兄弟。隨便找一個藩王來繼位,那是作死,明朝的內閣首輔可沒有這個權力。

    自己爺爺嘉靖的兒子,全都死了,跟自己老爹爭皇位的景王死了,甚至連一個兒子都沒留下。

    擁立藩王,你擁立誰?正德皇帝沒兒子,自己爺爺才能當皇帝,放著名正言順的太子不擁立,你跑去找一個遠支的藩王,朝堂上的人會答應?

    不說那些衛道士,單單是權臣就不干,他們是自己老爹一手提拔起來的,輔佐自己才是正道,換個人,估計會被弄死一大片,大禮儀可是歷歷在目。

    馮保這是要坑死高拱的節奏,朱翊鈞看著馮保,眼睛微眯,這傢伙對人心的把握還真是妙到毫巔。或者說對自己老媽的瞭解,真的是非常的清晰。

    老爹死了,自己老媽現在就像驚弓之鳥,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能讓她害怕。

    自己老媽的性格就不強勢,她要是有武則天的性格,張居正馮保會有好下場?哪怕像慈禧太后,馮保這點小把戲,也是在作死了。

    可是自己的老媽不是,她的性格惇厚淳樸,泥瓦匠的女兒,做婢女出身,謹小慎微才是她的性格。

    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媽,被馮保這個高拱威脅論弄得大驚失色。

    同時朱翊鈞也在心理暗罵,這個高拱的情商這是低到什麼程度了,這話是能在內閣裡面亂說的嗎?高拱還真就說了,只不過他說的不是‘十歲孩子,如何做人主’,而是‘十歲皇帝,如何治天下’。

    這兩句話看起來差不多,但是完全就不是一個意思,一個是質疑朱翊鈞能不能當皇帝,另外一個是質疑朱翊鈞能不能治理好天下。

    後面的說法雖然是實話,可是就算是實話,你也不能說啊!當然,這不是高拱情商低,而是他膨脹了。作為內閣首輔,顧命大臣,這話說出來就是告訴所有人,從此以後,我說的算了!

    這話說出來也是一副專橫跋扈,準備專權的節奏,聽著怎麼都想鰲拜一樣的人物說出來的。

    鰲拜算什麼?無論是面對皇太極還是多爾袞,提鞋都不配。囂張跋扈一時,結果還是被索尼和太后孝莊玩的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

    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媽,朱翊鈞嘆了口氣,自己老媽可沒有孝莊那兩下子。

    高拱猖狂跋扈,或者是準備一展拳腳,人一膨脹就容易胡說八道,現在被馮保這麼一曲解,直接就成了高拱要換一個皇帝。

    這還了得?

    真要是換一個藩王做皇帝,那自己母子三人什麼下場?只能是死路一條了。李氏真的害怕了,她怎麼可能不害怕?朱翊鈞能感受到,自己母親的身子都在顫抖。

    眼淚更是噼裡啪啦的往下掉,神情卻越來越嚴肅。

    朱翊鈞眯著眼睛看著馮保,這是弄權,為了達到你的目的,你在這裡胡說八道,利用母親對自己的信任,你嚇唬她。你等著,老小子,我絕對饒不了你。

    雖然李氏不是強勢的女人,也不如武則天孝莊來的睿智,但是作為一個女人,一個母親,你絕對不能低估她保護孩子的決心。

    女人發起瘋來,真的自己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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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大朝會 上

    朱翊鈞看著自己的母親,他發現自己母親的身子不顫抖了,但是雙拳緊握,眼圈通紅,朱翊鈞知道,老媽這是準備和高拱拼了。朱翊鈞卻看著馮保,你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不過朱翊鈞也知道,自己老媽是真的不喜高拱,這貨真是囂張跋扈。

    比起高拱,張居正就好多了,對自己母后非常的尊重。況且朱翊鈞也不想保高拱,這貨現在就這麼猖狂,真要是干幾年之後,那還不得上天啊!

    張居正就穩妥多了,雖然專權,但是人家變法,人家也沒想著造反,這就可以了,其他的不重要。

    反正自己需要變法黨,張居正去培養,去抗雷,很好的選擇。

    雖然很想弄死馮保,不過朱翊鈞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在老媽的眼裡,自己就是一個十歲的小屁孩,說得話基本上什麼份量都沒有。

    沉默的坐在龍椅上,朱翊鈞看著馮保哭哭啼啼的給高拱上眼藥。

    “行了,這件事情本宮自有主張!”李氏一擺手,轉身向著後面走去,連朱翊鈞都沒在搭理。現在的李氏急需一個能商量的人,這個人就是陳氏了。

    朱翊鈞看著趴在地上的馮保,從龍椅上下來,轉身向著乾清宮走去。這一刻,朱翊鈞知道,高拱完了。

    朝廷的事情朱翊鈞不是很關心,畢竟結果已經注定了。現在朱翊鈞關心的是自己學宮的事情,這才是關鍵。第二天一早,朱翊鈞很早就跑到課堂去等張居正了。

    無論如何,這件事情都要張居正點頭,表面上張居正是自己的老師,實際上自己還需要張居正的幫助。

    選擇誰家的子弟,朱翊鈞自己心裡面也沒有一個印象,但是朱翊鈞相信張居正。凡是被張居正選中的人,自然是他的人,也就是改革派。

    朱翊鈞需要的就是改革派,其他的事情,朱翊鈞並不是很在意。

    “張師傅!”見到張居正走進來,朱翊鈞先給張居正見禮,表現的很恭敬。張居正則是側身受了這一禮,算是受了半禮,隨後又給朱翊鈞行了禮,這算是君臣之禮。

    各自坐下之後,張居正開始給朱翊鈞上課,課堂氣氛自然是其樂融融。

    朱翊鈞不是小孩子,他自然知道該怎麼樣做好一個好學生,並且兩世為人,背誦那些文言文的難度沒有那麼多大。這樣一來,課堂氣氛自然就好不少了。

    等到課上完,朱翊鈞笑著說道:“張師傅,朕準備建一所學宮。”

    張居正心裡面自然知道這個學宮是怎麼回事,他早就得到了李貴妃的授意,詳細的琢磨了一下,發現這也是一件好事情。自己安排人陪著皇帝讀書,好處多多。

    不說其他的,簡單來說,自己能夠更好的影響皇帝的想法和成長,這就是好事情。

    皇帝年幼,長於婦人之手並不是什麼好事情,況且宮裡面還有這麼多太監,讓小皇帝在這樣的環境裡面長大,張居正也不放心。雖然知道皇帝接下來要說什麼,可是張居正還是裝作好奇的問道:“學宮?”

    “張師傅,是這樣的,張師傅即為內閣首輔,又為朕的老師,平日自然忙碌的很。朕就想張師傅怎麼有時間教導自己的兒孫讀書,不如讓他們進宮和自己一起讀書。”

    “況且張師傅的兒孫,家學淵源,與朕一起讀書,也能早晚請益,也有利於朕的學問漲進。”

    “後來朕一想,朝堂諸公一心國事,想來也是疏忽對子女的管教,索性就一起送入宮中讀書。他們可以得到張師傅的教導,也不失為一件美談。”

    朱翊鈞的話說的很客氣,打著為張居正好的旗號,同時還給張居正戴高帽。搭配上十歲小孩崇拜的小表情,朱翊鈞就不相信張居正會不答應。

    張居正自然不會不答應,這件事情好處太多了,陪太子讀書都是一件搶破頭的差事,何況陪皇帝讀書。

    自己能夠控制了這個名額,能夠拉攏多少大臣,這個賬張居正自然是會算的。況且還有自己家的人,那好處就更多了。這群陪皇帝讀書的人,以後肯定會被重用。

    他們的父輩是朝中重臣,又陪皇帝讀書,深的信任,重用也就是自然而然的。

    在這群人裡面,自己張家人自然就是領袖,除了皇帝之外,張家人說了算。等到登上政壇,這些人會給張家帶來多大的助力,不用想都知道。

    這樣的好事情,張居正要是拒絕,那絕對是腦袋壞掉了。

    “陛下思慮周全,臣代朝臣謝陛下隆恩!”張居正躬身行禮,態度異常的誠懇。

    “這麼說張師傅答應了?”朱翊鈞自然大笑,伸手扶起張居正:“那這件事情就交於張師傅了,朕會讓人準備好學宮的一切,張師傅儘管放心。”

    看著朱翊鈞一副“我辦事,你放心”的模樣,張居正笑著說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不負陛下重託。”

    君臣二人各懷心思,相視而笑,一時間氣氛異常的和諧。

    很快皇上要建學宮,找人陪讀的消息就傳了出去,這消息瞬間就成為了熱點。只不過這個熱點並沒有太過熱,因為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另外一件事情吸引了。

    六月十五,萬曆登基之後的第一次大朝會。

    雖然大朝會是大事,可是也不會吸引全部人的注意力,大朝會即將發生的事情才是。這些天,高拱的倒馮運動更加激烈了,所有人都在等著大朝會上的這一次碰撞。

    六月十五,清晨。

    朱翊鈞氣的很早,穿上了正是的冕服。平常皇帝是不穿正式的冕服的,畢竟這玩意穿著很累,很麻煩。只有大場合,比如祭天祭祖之類的場合才穿。

    這是朱翊鈞登記之後的第一次大朝會,朱翊鈞自然是要穿冕服的,以顯示莊重。

    在宮女太監的伺候下穿上了冕服,朱翊鈞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自己,大明天子,這個天下的皇帝,執天子劍,號令天下!

    “陛下,該上朝了!”馮保恭敬的站在朱翊鈞的面前,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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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香山夷人

    朱翊鈞登上皇位的時候,大臣們全都跪在了地上,對著朱翊鈞行禮,三拜九叩的大禮。坐在龍椅上,朱翊鈞享受著臣子們的三呼萬歲,心裡面還真是有些激動。

    跪拜完畢,大朝會開始,文臣領班的高拱臉色黑如鍋底。

    因為高拱看到了馮保,那個太監站在皇帝龍椅的旁邊,臉上笑意盈盈。經歷過無數政治鬥爭的高拱,怎麼會不明白這代表著什麼,這代表著絕對的自信和把握。

    事情也沒有出乎高拱的預料,馮保宣讀聖旨了,這份聖旨正是給高拱的。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告爾內閣五府六部諸臣,大學士拱,攬權擅政,奪威福自專。通不許皇帝主管,我母子日夕驚懼,便令回籍閒住,不得停留,欽此!”

    跪在地上的高拱,聽著聖旨,只覺得眼前發黑,胸口發悶,半晌也沒反應過來。

    朱翊鈞看著高拱,嘆了一口氣,他知道高拱是想不明白了,這輩子也想不明白了。所謂性格決定命運,高拱今日的下場,其實就是他的性格造成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高拱不懂,也不懂尊重自己和母親,由此下場,倒也不足為奇了。

    看著癱軟在地上的高拱,張居正走過去,將高拱攙扶了起來,此時此刻,其他人根本就反應不過來。這是什麼情況?內閣首輔,顧命大臣,就這麼罷免了?

    朝堂落針可聞,大家的下巴掉了一地,怎麼會如此?

    馮保站在原地,看著高拱,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你以為這就完了?咱們走著瞧,不弄死,決不罷休。

    大家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麼辦了,這可是天子臨朝的第一次大朝會,也是下的第一道聖旨,聖旨以下,想要駁回可不容易。畢竟這聖旨太重要了,代表的東西也太重要了。

    想要駁回,那就只能硬頂了,而這個能硬頂的人,只剩下一個人了。

    一時間,無數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攙扶著高拱的張居正身上,如果這個內閣次輔站出來,那就還有一搏之力。只不過這就等於逼宮了,弄不好可是要出大亂子的。

    張居正對這些人的目光視而不見,攙扶著高拱,神情悲慼。

    “臣領旨謝恩!”高拱流著淚,跪下謝了恩,被張居正攙扶著走了出去。

    朱翊鈞看著高拱和張居正攙扶而出,目光炯炯,這一刻代表著大明一個時代的落幕,也代表著一個時代的開啟。朱翊鈞看了一眼馮保,嘴角露出了一抹輕笑。

    這是張居正的時代,這也是馮保的時代,這何嘗不是自己的時代?

    下了朝,高拱被錦衣衛壓著回了家,收拾了東西,準備回鄉,整個京城的官場大地震。不過地震並沒有持續太久,到了晚上,一道聖旨到了內閣。

    聖旨的內容很簡單,著內閣擬旨,任命張居正為內閣首輔。

    此時的內閣之中,高拱走了,內閣大臣只剩下張居正一個人了。此時此刻,猛然間大臣們發現,張居正秉政內閣,徹底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加上小皇帝還小,張居正徹底成為了大明朝權勢第一人。

    第二天內閣擬旨,司禮監加印,聖旨正式下,大家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皇帝建學宮,找人陪讀的事情。要知道這件事情負責的人可是張居正,一時間無數人恍然大悟。

    張馮聯盟的說法被很多人默認了,只不過現在張居正如日中天,沒人敢明目張膽的說罷了。

    朱翊鈞在宮裡面,對於這件事情的影響一點都不關心,他在見自己的姥爺,也就是武清伯李偉。或者說,正拿著武清伯李偉送來的一件東西。

    玻璃,或者說是一塊毛玻璃,不但一點都不光滑,還什麼顏色都有,其中的氣泡也非常多。

    “姥爺,我給你的配方如此詳盡,怎麼還會燒不出來呢?”朱翊鈞看著武清伯李偉,皺著眉頭問道:“這種可不行,回去讓人好好實驗幾次,對了,記住保密配方啊!”

    武清伯李偉笑著說道:“陛下放心,秘方絕對不會洩露出去。”

    李偉已經想明白了,配方可是自己的命根子,一定要看住了。

    再說了,就算配方丟了,李偉覺得自己也有辦法,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抓人。敢偷自己的東西,全家都弄死,真以為自己這個太后的爹爹是泥捏的了。

    原本李偉沒那麼重視,他不覺得自己外孫的配方能燒出來,現在燒出來了,李偉震驚之餘,則是興奮。這是錢啊!李偉現在什麼都不缺,就缺錢。

    對於武清伯李偉來說,多少錢都不夠,賺錢的買賣,怎麼可能不興奮。

    “姥爺,這個你拿回去繼續燒,朕有一件事情需要姥爺幫忙。”朱翊鈞想了想,對武清伯李偉說道:“朕需要找一些人,但是一定要秘密的找。”

    “什麼人?”李偉一愣,他不明白自己的外孫要找什麼人,弄得如此神秘。

    朱翊鈞看了一眼武清伯李偉,笑著說道:“去一趟廣州府,到香山縣走一趟,到那裡去找一些夷人來。”說著朱翊鈞就把葡萄牙人的長相和李偉說了。

    現在能從葡萄牙跑到大明來的,基本上都是來淘金的,多少都會一些東西。

    現在也沒有什麼技術封鎖之類的說法,朱翊鈞相信自己能從他們那裡弄到不少好東西。其中就有朱翊鈞關心的土豆和地瓜,有了土豆和地瓜,朱翊鈞覺得自己能辦很多事情了。

    大清的盛世怎麼來的,還不是小冰川期結束,加上土豆地瓜的鋪開。

    當然,玉米也是關鍵,朱翊鈞相信弄到種子難度肯定不大。按照正常的歷史進程,這個時候這幾種作物也該傳進來了,只不過沒人重視,也沒有人可疑進行推廣。

    依靠民間的力量傳播,根本沒戲,事實證明,到了明朝滅亡,也沒能鋪開,真要是鋪開了,大明說不定就不會亡國了。

    香山縣?武清伯李偉有些遲疑,去香山縣找夷人?這是做什麼?

    不理會李偉想法,朱翊鈞把種子的事情也和李偉說了,而且還把自己畫的圖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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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叫人

    “姥爺,派去的人一定要是心腹之人,絕對不可出紕漏。”朱翊鈞指著自己畫的土豆和地瓜說道:“這些種子一定要帶回來,用傳運回來。”

    “咱們以後發財就靠他們了。”朱翊鈞知道自己姥爺的德行,最好的辦法就是誘之以利。

    聽到發財,李偉頓時精神了,連忙說道:“那可要好好的收好了。”說完就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揣到懷裡之後,還拍了怕,生怕東西丟了一樣。

    對於自己這個姥爺,朱翊鈞是無語了,不過讓姥爺派人去香山,也就是後世的澳門,這個是一定要做的。

    自己的科學起步,肯定需要葡萄牙人的幫忙,比起歐洲人的科技樹,大明已經落後了不少了。當然了,也有強人存在,比如寫《農政全書》的徐光啟,比如寫了《軍器圖說》的畢懋康。

    這些都是大神,也都是以後萬曆要倚重的人才。只不過徐光啟現在也就十幾歲,畢懋康估計剛出生,不過朱翊鈞也不擔心,等到自己執政之後,他們正好有用。

    現在朱翊鈞要做的就是收集一些糧食,為以後推廣做準備,並且建立一個初步的科技班底,積累一些技術,並且進行技術攻關和研究。

    雖然朱翊鈞自己的腦子裡面有很多的想法,也知道很多東西,但是卻需要有人去幫著實現。

    對於朱翊鈞的想法,李偉自然不清楚的,不過他也不在意,反正對他來說,能賺錢就最重要,其他的都不重要。拍著胸脯對朱翊鈞保證,事情一定能辦妥。

    送走了自己的姥爺,朱翊鈞搖了搖頭,向著後宮就跑去了。

    高拱罷官,張居正執政,整個朝堂上看似平靜,其實私底下卻是波譎雲詭。原本高拱的鐵桿高儀,在得到高拱罷官的消息之後,直接就吐血病倒了。

    張居正大部分的經歷都花在了穩定朝堂,套用一句後世的話“穩定壓倒一切”!

    朱翊鈞的教導這幾天就落到了呂調陽的身上,呂調陽是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

    對於這位內閣裡面沒什麼存在感的大學士,朱翊鈞沒什麼印象,畢竟這個時代的內閣大學士都是大名鼎鼎的,從嚴嵩到徐階,高拱到張居正,哪一個不是一時人傑。

    相比起來,這位呂調陽就沒那麼大的名氣了,朱翊鈞此前就查看了他的資料。

    明嘉靖二十九年廷試高中一甲榜眼,初授翰林院編修,後歷任國子監祭酒、禮部尚書,到現在加封內閣次輔,文淵閣大學士。沒有在地方任職的經歷,用大明朝的話說就是清貴官員。

    在朱翊鈞看來,呂調陽就是一個務虛的人,關鍵是的這位呂調陽做官以來,有升無降。

    朱翊鈞對這一點就很好奇了,無論是嚴嵩時代,徐階時代,還是高拱時代,或者到張居正時代,這位都是陞官,從來沒有被貶斥過,這是一位能人啊!

    這讓朱翊鈞對呂調陽就好奇了,識時務者,在哪一個時代都有啊!

    雖然這樣的人往往很圓滑,不值得託付大事,但是朱翊鈞覺得這種處事的方法和手段,自己還是要好好學一學的,這位看起來就像是大唐的程咬金一樣。

    大唐的開國功臣多少煊赫一時的,房謀杜斷,一代名相長孫無忌,大將軍侯君集之類,這些人和他們的家族都什麼下場。在看看人家程咬金,看看人家程家。有一位類似程咬金一樣的人物,朱翊鈞自然感興趣。

    雖然呂調陽和程咬金處事方法不一樣,但是總有借鑑之處。

    官場上,明哲保身很多人都能做大,但是牆頭草基本上也是第一批被割去的,可是這位呂調陽,不但沒被割去,反而屢屢陞官,最後官至內閣次輔,這就是能耐。

    “陛下,咱們今日課就上到這吧!”呂調陽笑著對朱翊鈞說道。

    呂調陽有些心發毛,他實在是不知道這位皇帝陛下為什麼總是盯著自己看,而且眼神還怪怪的。見時間差不多了,趕忙結束了上課,並且準備告辭離去了。

    朱翊鈞看著急急而去的呂調陽,也沒起身,撐著下巴坐在那裡,自己看了半天,還真沒看出什麼來。

    “來日方長,慢慢觀察吧!”朱翊鈞嘀咕了一句,站起身子向著後宮走去,今天他要和自己的老媽說一件大事情,他要弄一個太監回宮,壓制一下馮保,省的這貨成天嘚瑟,沒人制衡是不行的。

    朱翊鈞要找的這個人就是張宏,一個被自己老爹弄到南京的太監。

    以前張宏也是老爹的心腹,只不過張宏為人太正直,無數次勸諫老爹遠離女色,保持鎮定,不要沉迷,可惜,自己的老爹因為二龍不相見,憋了那麼多年。上台之後,一發不可收拾,怎麼可能聽張宏的。

    為了眼不見心不煩,老爹就把張宏弄到南京去了。

    後面還有一個泰昌皇帝,那個更厲害,基本上是全面爆發,登基二十九天就把自己玩死了,那個貨是自己的兒子。一個是自己的老爹,一個是自己的兒子,朱翊鈞有一種蛋蛋的有桑啊!

    “娘,我來了!”跑進慈寧宮,朱翊鈞臉上帶笑,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

    李氏則是慈祥的看著朱翊鈞,送走了高拱,這幾天也沒出什麼大事情,李氏心放下了不少,心情也很不錯。見到朱翊鈞,李氏笑著說道:“慢點,慢點!”

    “娘,我們把張大伴找回來吧!”朱翊鈞看著老媽,開口說道。

    “張大伴?”李氏一愣,這怎麼還冒出來一個張大伴?

    朱翊鈞抬起頭,嘟著嘴:“就是那個張大伴,南京守備張大伴。”

    李氏一愣,她此時已經知道自己兒子說的是誰了,張宏啊!李氏對張宏的印象還不錯,當年他可是盡力勸阻自己的皇帝丈夫的,如果皇帝丈夫聽他的,怕是也不會這麼早就去了,留下自己和兒子,孤兒寡母的。

    調回來也好,把他放在自己兒子的身邊,也是一件好事,畢竟他的人品也不錯。

    不過調回來是調回來,可是誰想調回來,李氏沉著臉看向了朱翊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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