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萬曆駕到 作者︰青橘白衫 (已完結)

 
q781009 2019-7-29 23:00: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3 85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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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學宮和鉛筆

    張宏走得時候,自己的兒子才多大,現在怎麼會想著把張宏調回來?這裡面要是沒人搞事情,李氏才不相信。沉吟了片刻,李氏笑著說道:“皇兒,是誰和你說調張宏回來的?”

    “沒人和孩兒說啊!”朱翊鈞嘟著嘴賣萌,心裡面卻是咯噔一下。

    自己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顯然老媽懷疑自己被利用的,朱翊鈞這個時候也不能甩鍋給別人啊!關鍵是想甩也甩不出去,電光火石之間,朱翊鈞決定強行甩鍋。

    “就是兒臣那天聽到一群內侍宮女聊天,他們說以前皇宮裡面有一個很好的太監,他經常勸諫父皇,是一個賢臣。”朱翊鈞板著臉,一副認真的模樣說道:“張師傅教導兒臣,親賢臣,遠小人。”

    “兒臣就覺得,如果他是一個賢臣,那就讓他到兒臣的身邊來吧!”

    聽了兒子的話,李氏更確定了,這絕對是有人在自己兒子身邊瞎嘀咕了,不過李氏也知道,這個沒有辦法繼續查了,總不能讓兒子去認人吧!

    想了想,李氏還是覺得應該把張宏給調回來,一來張宏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太監,二來不能打擊兒子的積極性,親賢臣,遠小人,說得多好啊!

    “好啊!”李氏笑著說道:“那皇上就讓司禮監擬聖旨吧!”

    朱翊鈞聽了老媽的話,頓時喜笑顏開,小模樣異常的可愛。

    轉過身,李氏看了一眼朱翊鈞身後的馮保,黑著臉說道:“馮大伴,以後別讓人在皇上面前嚼舌根,宮裡的人連自己的嘴都管不住了嗎?”

    “娘娘放心,我回去就安排!”馮保連忙躬身道,心裡面卻恨上了張鯨。

    在這皇宮裡面,要說誰最想張宏回來,那無疑是張鯨。要知道張鯨剛剛進入皇宮做太監,那就是拜在了張宏的門下,張宏可是張鯨的乾爹。

    比起張鯨和張誠,張宏的名聲好,資格老,真要是和自己作對,那自己就慘了。

    在加上張鯨和張誠,自己的下場可想而知,馮保心裡面暗恨,但是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剛剛鬥倒高拱,馮保正式得意的時候,沒想到被張鯨踹了一腳,閃到了腰。

    “你們給我等著!”馮保心裡面暗自發狠,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

    朱翊鈞自然不知道馮保恨上了張鯨,但是朱翊鈞知道,張宏調回來,最不高興的肯定上張鯨。不過朱翊鈞懶得管馮保,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件更重要的事情就是編寫教材,一本數學的教材。

    等到學宮開學之後,朱翊鈞就會有一群人和自己一起學習,雖然是以四書五經為主,但是真要是學四書五經,那朱翊鈞還辦學宮做什麼。

    數學是萬學之基,想學其他的,自然要從數學開始。

    編寫一本數學教材,迫在眉睫,從小學教材開始,加減法,乘除法,這是朱翊鈞準備的第一冊內容。三年的時間學習小學數學,三年之後,開始向物理和化學進行探索。

    先學三年,三年之後就由不得他們了,反正儒家也講究君子六藝,數學也是君子六藝之一。

    學宮的選址很快就定下來了,地址就在西苑,這裡以前是嘉靖皇帝居住的地方,或者說是煉丹的地方。說起煉丹,朱翊鈞倒是有一個想法,或許可以把這些傢伙培養成化學家?

    搞一搞化學也是可以的,先記下來,以後試試。

    西苑其實就是後世的中南海,這個時候叫做北海中海南海統稱太液池,是皇家的園林。朱翊鈞覺的把學宮放在這裡非常的合適,它夠大,也夠舒服。

    自從嘉靖皇帝死後,西苑也一直閒置著,利用起來也非常的合適。

    雖然這裡還沒有向後世那樣營建,但是畢竟是皇家園林,自己的爺爺嘉靖皇帝也在這裡住了那麼久,裝修自然是沒問題的。朱翊鈞跑到李氏那裡說把學宮放在這裡,李氏很簡單的就答應了。

    對於兒子讀書的事情,李氏從來都是非常支持的。

    乾清宮的房間裡面,朱翊鈞此時正在鼓搗鉛筆,或者說指揮著小太監鼓搗鉛筆。

    “陳矩,磨成粉知道嗎?”朱翊鈞看著小太監陳矩,直接說道:“磨得細一點,然後在放黏土。”坐在椅子上喝著茶,不時的開口說一句。

    陳矩是一點也不敢怠慢,皇上親自交代的事情,哪有小事啊!

    “弄好之後,在紙上刷膠,然後捲起來,一定要卷緊。”

    這種鉛筆是朱翊鈞後世時候見到的,其實就是用報紙做筆桿,而不是木質的筆桿。算是資源再利用的一種,朱翊鈞直接給搬到了大明朝。

    省時省力省錢,廢紙要不然也要扔掉,拿來做鉛筆正合適。

    小太監們忙活的厲害,不過這玩意本身沒什麼難度,很快就製作好了,只不過還不能用,需要陰乾。看著被端出去的第一批鉛筆,朱翊鈞滿意的點了點頭。

    數學可是很費紙張的,學宮那些傢伙也不交學費,讓他們用毛筆可還行。

    鉛筆多好,用完還能擦掉,省錢省力。等到鉛筆做好了,自己就能編寫教材了。用毛筆劃線之類的,朱翊鈞根本玩不轉,況且真要是用毛筆,那一本書得寫多厚。

    關鍵是累,自己這小手腕,真要是寫一本那樣的書,估計就完蛋了。

    三天的時間,鉛筆陰乾了,朱翊鈞拿著太監削好的鉛筆,在紙上畫著,滿意的點了點頭,質量真心不錯。拿過一個畫板,鋪上一張紙,朱翊鈞對著馮保畫了起來。

    “馮大伴,坐住,別動,朕給你畫一張人像。”

    馮保雖然不知道人像是什麼,但是皇上高興就好,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朱翊鈞的素描畫的還是不錯的,前世跟著女友學過一段時間。很快,一張人像就出現在了紙張上,站在朱翊鈞身後的太監宮女全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畫完之後,朱翊鈞滿意的點了點頭,還不錯,手有點生,但是挺漂亮的。

    看到畫之後,馮保直接就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的說道:“陛下,老奴,老奴,謝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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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京劇和告狀

    “起來吧!”朱翊鈞擺了擺手,笑著說道:“大伴,朕這個鉛筆畫不錯吧!”

    這個問題一出來,馮保自然是馬屁如潮,朱翊鈞聽的則是臉上全都是笑容,點著頭看著馮保,一副非常受用的模樣。半晌,朱翊鈞才說道:“那等過幾天,朕為母親也畫一幅畫。”

    根本沒用多久,馮保晚上就抱著畫跑到了李氏那裡。

    直接將自己陛下做鉛筆,並且畫了畫的消息告訴了李氏,並且馬屁如潮,什麼皇上優秀,什麼畫技絕倫,反正是什麼好聽說什麼,哄的李氏異常開心。

    第二天一早,朱翊鈞就讓人帶著畫板,跑到慈寧宮去了,李氏和陳氏一人一幅畫。

    皇宮大內自然是讚譽有加,朱翊鈞又跑去給張居正畫了一幅畫,然後這件事情就在京城傳開了。無數人都知道當今皇上發明了一種新式的筆,這種筆畫出來的畫別有一種韻味。

    雖然如此,但是鉛筆畫也沒有傳來,畢竟沒有人會畫。

    對於這件事情,朱翊鈞卻不著急,他準備等到學宮開學,教與自己一起讀書的這些人畫畫。通過這些人傳揚出去,到時候可定能火,等到這種畫受到追捧,自己的名字就能傳揚出去了。

    皇宮大內的娛樂活動實在是匱乏,朱翊鈞整天也挺無聊,於是他準備搞事情。

    搞事情的方法是什麼呢?那就是給老媽弄一個愛好,作為一個泥瓦匠的女兒,老媽對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那是沒興趣了。朱翊鈞準備搞京劇,朱翊鈞覺得自己老媽肯定喜歡。

    各種故事,各種唱本,況且朱翊鈞覺得這是一個宣傳陣地。

    無論是大明朝還是後世,宣傳都非常的重要,現在的情況是宣傳掌握著士大夫手裡面,自己要想辦法搶奪過來。明搶肯定是不行,但是可以暗中進行。

    戲曲,絕對是一個好手段,況且經歷過宋元的發展,戲曲雜劇大有可為。

    比如朱翊鈞就知道,被稱為曲聖的魏良輔,此時就躲在江蘇弄崑曲。崑曲算是非常古老的劇種了,後來徽班進京,演變出了京劇,朱翊鈞覺得自己現在就可以搞出來。

    魏良輔也別搞崑曲了,進京搞京劇來吧!到時候唱楊家將,唱包公,多好。

    朱翊鈞覺得自己老媽肯定非常喜歡,後世的慈禧太后不就喜歡看戲。加上老媽的出身,戲曲絕對能夠贏得她的青睞。省的有事沒事的,總是盯著自己。

    “馮保,你去江蘇,給朕把魏良輔招進京!”

    朱翊鈞手裡面端著一個小碗,對著荷花池裡面的鯉魚喂食,一邊對馮保說道。

    馮保一愣,找魏良輔?這傢伙是誰啊?雖然魏良輔也做過官,甚至做到了布政使,可是這年頭太多了,馮保真是記不得了。心裡面不由一緊,難道是有人又在皇上面前嚼舌根了?

    看了一眼馮保,朱翊鈞眼睛一咪,心裡面越發的膩歪了。

    原本覺得留著馮保也沒什麼了,但是現在朱翊鈞卻越發覺得受到束縛了。馮保的權力太大了,整個皇宮內都是他的人,自己要做點什麼事情,根本繞不過他。

    “怎麼?大伴覺得為難?”朱翊鈞沉著臉看著馮保,面無表情的問道。

    馮保一愣,小皇上這是怎麼了?這說話的語氣明顯不對啊!

    “陛下,當然沒問題!”馮保連忙說道:“只是老奴不知道這位魏良輔是什麼啊!陛下找他做什麼?什麼都不知道,老奴也不知道去什麼地方找啊!”

    朱翊鈞嘆了一口氣,馮保並未因為自己的穿越而改變啊!

    作為皇帝的奴僕,馮保已經忘了作為一個奴僕的本分了,皇上吩咐的事情,也是你能問的?讓你去辦不去,而且還質問皇上,朱翊鈞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歷史上萬曆皇帝會拿著劍砍馮保了。

    “那算了,不用找了!”朱翊鈞擺了擺手,似乎是覺得麻煩,不在提這件事情。

    馮保眼中則是閃過一抹狠厲,他沒能從皇上這裡問出什麼來,但是馮保知道,肯定是又有人搞鬼了。琢磨了半天,馮保覺得這件事情絕對不能這麼算了。

    朱翊鈞將魚食遞給了身邊的宮女,轉身回到了乾清宮。

    這邊朱翊鈞回去了,那邊馮保就跑到了慈寧宮去了。

    “娘娘,陛下今天讓我去找魏良輔,老奴覺得又有人在陛下面前嚼舌根了。”馮保恭敬的站在李氏的身後,一邊小心翼翼的看著李氏,一邊開口說道。

    “魏良輔?什麼人?”李氏聽到這話,臉頓時就一沉。

    馮保此時自然已經找到了魏良輔的資料,便直接說道:“魏良輔是嘉靖五年進士,歷官工部、戶部主事、刑部員外郎、廣西按察司副使。嘉靖三十一年擢山東左布政使,三年後致仕。”

    聽了馮保的話,李氏的臉就是一沉,這顯然有人在影響自己的兒子,想通過自己的兒子達到某種目的。

    “去,把皇上給哀家叫來!”李氏沉著臉,上一次沒追究,這一次卻不成了。雖然深恨那些在皇上面前嚼舌根的人,李氏也覺得應該管教自己的兒子了。

    馮保心裡面得意,屁顛屁顛的就跑出去了,同時心裡面發狠,這一次無論是誰想搗亂,看我不弄死你。

    至於十歲的皇帝朱翊鈞,馮保根本沒放在心上,皇宮裡面現在可是娘娘說的算。

    朱翊鈞坐在乾清宮裡面,面無表情的看著外面,他在等,在等著馮保。這算是一次試探,如果馮保去告狀了,還沒說什麼好話,朱翊鈞覺得應該做點什麼了。

    老媽那邊派人瞭解自己的情況,這個沒問題,但是如果不是據實相告,而是在中間搞事情,這個就不能忍了。

    自己十歲,老媽想知道自己做什麼,想管著自己,教育自己,這都能理解。正所謂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如果馮保真的敢搬弄是非,朱翊鈞覺得馮保不能留了。

    看著馮保跑進來,朱翊鈞站起身子:“母親叫我過去?那就走吧!”說完朱翊鈞也沒等馮保說話,邁步向著慈寧宮而去,這一次倒要看看馮保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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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坑

    馮保看著大步離開的朱翊鈞,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面就是一沉,下意識的就覺得有些不好。

    朱翊鈞可沒心情搭理馮保是怎麼想的,他現在正準備坑馮保一次。

    你不是總是去告狀嗎?你不是總是去打小報告嗎?坑你幾次,把你坑的找不到東南西北,看你還打不打小報告。來到慈寧宮,朱翊鈞就看到了陰沉著臉的老媽。

    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朱翊鈞笑著撲到了李氏的懷裡:“娘!”

    看到兒子的樣子,李氏的氣頓時就洩了一半,自己兒子才十歲,他有懂什麼,定是受到了別人的蠱惑。不在針對自己的兒子,李氏自然就把注意力落到了搬弄是非的人身上。

    “皇兒,你來的正好,娘有事情問你。”李氏拉著朱翊鈞,笑著問道。

    “什麼事情?”朱翊鈞抬起頭,眨著大眼鏡,一個勁的賣萌。

    李氏輕撫著兒子的腦袋,聲音柔和的說道:“娘想問你,你為什麼要去找魏良輔啊?告訴娘,是誰讓你去找魏良輔的?還有,你是怎麼知道魏良輔的?”

    朱翊鈞轉頭看了一眼馮保,慢慢收斂了一些殺機,看來馮保沒有亂說話,或者說馮保沒懷疑自己,只是懷疑有人在自己耳邊說了什麼。

    即便如此,朱翊鈞也準備坑一把馮保,下一次打小報告你就沒這麼積極了。

    “娘,是這樣的,父皇去了,兒臣見娘整日裡不開心。”朱翊鈞一副被大人抓到的小模樣,撅著小嘴說道:“兒臣就想做點什麼,讓娘開心一下。”

    “可是兒臣還小,除了努力讀書上進,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聽了兒子這麼說,李氏心中很是高興,氣就又去了一部分,低著頭問道:“那這和魏良輔有什麼關係?”

    “張師傅教導兒臣,三人行必有我師,要不恥下問,兒臣就詢問身邊的人啊!”朱翊鈞一副理所當然的說道:“然後他們就給兒臣出主意。”

    “出了好多主意,不過兒臣都覺得不好,後來他們說外面的王公大臣都喜歡雜戲。”

    “娘,你知道雜戲嗎?”朱翊鈞抬起頭,有些得意的說道:“兒臣知道,他們說雜戲很好看,講的也都是良臣名將的故事,兒臣就想讓他們進宮給娘演雜戲。”

    朱翊鈞蹦跳著,興奮的說道:“給娘看,當然要找最好的。”

    “兒臣就問他們,誰在雜戲上最厲害,他們就和兒臣說,魏良輔最厲害。兒臣就想,既然他最厲害,那就讓他到京城來吧!讓他找人給娘演雜戲看,讓娘開心一下。”

    摟著朱翊鈞,李氏眼圈有些發紅,輕拍著朱翊鈞:“皇兒有心了。”

    “娘,你別責罰他們好不好?”朱翊鈞抬起頭,可憐巴巴的看著李氏:“是兒臣問他們的,如果因為他們和兒臣說這些就責罰他們,那以後都沒人敢和兒臣說話了。”

    “他們都挺怕馮大伴的,上一次就有不少人被責罰了,娘,你要責罰就責罰兒臣吧!”

    “張師傅給兒臣講過一個典故,叫做‘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兒臣不想因為兒臣做的事情,讓他們受到責罰,這不是君王應該做的事情。”

    看著兒子一臉倔強的模樣,李氏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臉,笑著說道:“好,娘答應你,不責罰他們。”

    “娘,你真好!”朱翊鈞頓時就開心的笑了,仰著頭說道:“原本兒臣還想給娘一個驚喜的,可是馮大伴不聽我的,兒臣讓他去找魏良輔,他都不去。”

    “現在驚喜沒有了。”朱翊鈞一副鬱悶的樣子,嘟著嘴。

    馮保聽了這話,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趴在地上磕頭,一邊磕頭還一邊說道:“陛下明鑑,老奴不是不聽皇命,是不知道魏良輔為何人,也不知道陛下為何找魏良輔,老奴不敢擅自行事啊!”

    這話看起來是對朱翊鈞說得,其實就是對李氏說得。

    李氏也沒怪馮保,只是點了點頭道:“馮大伴,起來吧!這件事情你做的不錯,現在也知道了皇上找魏良輔做什麼,那就派人去找吧!”

    聽了兒子說雜戲,李氏還真想聽一聽了,自己在宮裡的確挺無聊,找點事情做也是好的。

    關鍵是不能辜負了兒子的孝心,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情。

    “是,老奴這就去辦!”聽了李氏的話,馮保從地上爬起來,轉身就向外面跑去。

    看著馮保的背影,朱翊鈞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他當然知道憑藉這一次的事情,不足以離間馮保和自己的老媽,不過一次不行那就多幾次。

    或許不能讓老媽放棄馮保,但是不對他言聽計從就行了。

    無論是馮保還是張居正,全都需要打壓自己來顯示他們的權力,連皇上都畏懼他們,其他人豈能不畏懼?尤其是馮保,皇宮裡面對這一點感觸尤甚。

    朱翊鈞可不想讓這種事情發生,不然以後肯定會變本加厲。

    母子二人自然是談心到很晚,掌燈之後,朱翊鈞這才回到了自己的乾清宮。揉了揉有些發脹的額頭,朱翊鈞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賣萌也是一個力氣活啊!

    接下來的幾天倒是沒什麼事情發生,朱翊鈞在安心的寫自己的初級數學。

    一個對朱翊鈞來說還算不錯的消息傳了過來,他的陪讀已經找到了。一共十六個人,是張居正精挑細選的人。朱翊鈞也看了名單,但是沒發現什麼狠人。

    張居正家裡面兩個人,一個是張居正的四子張簡修,一個是張居正五子張允修。

    兩個人一個十二,一個十一,顯然不是一個人生的。

    除了張居正外,還有當朝吏部尚書楊博的孫子楊晟,楊晟的父親則是現在的太常寺少卿楊俊民。徹徹底底的官三代,還有則是呂調陽的孫子呂慎行。

    除了這些文官子弟,還有勳貴子弟,英國公之孫張元德,定國公之孫徐弘基,成國公之孫朱應楨。林林總總湊了十六個人,囊括了文臣和勳貴子弟。

    最大十二歲,最小的八歲,不說身份和人選,年齡倒是讓朱翊鈞挺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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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開學了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背上小書包,我要去學校。

    朱翊鈞站在大殿裡面,任憑宮女打扮著自己,身邊背著一個黃色的單肩背包,筆墨紙間全都和書冊全都放在裡面。面前放著一面銅鏡,從鏡子裡面看過去,當著有幾分小學生的模樣。

    李氏坐在椅子上,看著兒子開心的模樣,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今天是學宮開學的日子,開學這個詞,還是兒子說的,說的多好啊!

    “好好照顧皇上,不要出什麼問題。”看了一眼張鯨,李氏笑著說道。

    關於誰和朱翊鈞一起去學宮的事情,太監們倒是競爭的不激烈,畢竟皇宮大內現在做主的可不是小皇帝,而是李氏,巴結誰不是一目瞭然的事情?

    馮保是不想去的,學宮那邊和這邊不一樣,這邊能夠守著司禮監和李氏,防備有人害自己。

    真要跟著皇上跑到了學宮那邊,有什麼事情容易措手不及。

    派一個不相干的人去肯定不行,李氏也信不著,於是就派了司禮監秉筆太監張誠。原本司禮監秉筆太監是很有權勢的,因為他提督東廠。

    只不過司禮監秉筆太監地位不如司禮監掌印太監,但是因為提督東廠,雙方也能制衡。

    馮保卻有遺照,命他以司禮監掌印太監的身份提督東廠,在宮內自然是大權在握。只不過在張誠看來,馮保絕對是假傳遺詔,先皇怎麼可能留下這種遺照。

    只不過先皇死了,死無對證,雖然一臉笑容的站在小皇帝的身邊,可是張誠的心裡面早就開罵了。

    旁邊的提督御馬監太監張鯨,此時也在心裡面大罵,馮保這明顯是準備支走張誠,老傢伙,還真是陰險。

    對於幾個太監的勾心鬥角,朱翊鈞自然在清楚不過了,不過朱翊鈞可沒心情看他們爭來鬥去的。現在的朱翊鈞最關心的就是學宮,去了學宮,朱翊鈞覺得自己就能喘口氣了。

    在這裡,朱翊鈞整日裡都被各種規矩看管著,被各種規矩壓縮著,根本就是動彈不得。

    “好了,出發!”一擺手,朱翊鈞大笑著說道,說完轉身就向著外面跑了出去。

    “快點跟上!”李氏看到兒子的樣子,苦笑著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不過也很欣慰,自己的皇兒如此勤奮愛學,倒是很不錯。

    朱翊鈞來到學宮的時候,伴讀的人已經等在這裡了。

    十六個小孩,整齊的站在那裡,雖然最小的才八歲,但是這個時代的孩子都早慧,不至於出現上幼兒哭鬧的情況。來之前,家裡面自然也是千叮嚀萬囑咐,現在自然是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裡。

    “皇上駕到!”

    隨著張誠的一聲喊,眾人全都跪在了地上,恭敬的說道:“參加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起來吧!”朱翊鈞笑著說道,這麼多天,這種場面見的多了,朱翊鈞早就習慣了:“來人,把朕給他們準備的衣服和牌子拿上來!”

    聽了朱翊鈞的話,十六個宮女和小太監端著木盤走了上來。

    在每一個木盤裡面都放著兩身衣服,淡青色的顏色,面料看得出是上好的貢品。衣服的上面則是一塊牌子,紫檀木雕刻,雕工一看就是御用品質。

    每一個木牌正面都是名字,背面則是一條五爪金龍。

    “以後你們在學宮都穿這樣的衣服,這個牌子是你們的身份證明。”朱翊鈞笑著從自己的小包裡面拿出了一個木牌,晃了晃說道:“這個是朕的。”

    木牌自然沒什麼用處,頂多也就是一個象徵性的東西,但是朱翊鈞相信以後肯定會有大用。

    “學宮的規矩,上五天修兩天,你們每個人都有一個太監和侍女伺候。”朱翊鈞指著他們身後的太監說道:“他們都是分配給你們的。”

    至於侍女,全都是他們自己帶來的,這也是朱翊鈞提前打好招呼的。雖然朱翊鈞很想讓他們自己洗衣服做飯,但是現在時機不成熟,而且這些傢伙年齡太小了。

    十六個人面面相覷,上五天休兩天?開什麼玩笑,不是進宮讀兩個時辰就回家嗎?難道要在這裡呆五天才能回家?聽了這話,就有想哭的了。

    朱翊鈞才懶得搭理他們,哭了有侍女哄著,再說了,熊孩子,哭哭也就習慣了。

    要知道這裡面可有不少勳貴自己,無論是成國公的孫子朱應楨,還是定國公的孫子徐弘基,那將來都是坑貨。朱翊鈞還準備用他們為勳貴樹立榜樣,自然不會讓他們紈袴下去。

    “好了,現在解散,讓各自的太監帶著去找房間,兩個人一間。”說完之後,朱翊鈞一擺手:“半個時辰之後吃飯。”說完這句話,朱翊鈞看著張居正的四子張簡修道:“你和我一個房間。”

    張簡修一愣,指了指自己,瞪著老大的眼睛,自己和皇上一間?

    站在張簡修身邊的則是他的弟弟張允修,也是瞪著老大的眼睛看著自己的哥哥。

    十六個人除了這對兄弟之外,表情各異,誰都沒想到皇上居然挑選張簡修和他住一起。有不敢置信的,有什麼都不明白,也有嫉妒的。

    朱翊鈞看著他們,無奈的搖了搖頭,也不知道他們的家裡面都給他們灌輸了什麼。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們說,以後在學宮之中,咱們不論君臣,只論同窗。”朱翊鈞指著自己說道:“在這裡,我也不稱朕,只說我。”

    “張簡修,咱們去挑房間。”朱翊鈞說完這句話,轉身對張簡修說道。

    張簡修一直處於懵逼的狀態,聽了朱翊鈞的話,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隨後就準備躬身行禮。朱翊鈞一拉張簡修:“行了,不是說了別來這套。”

    整個院子的房間很多,早就佈置完了,連擺件都是一樣的。

    進入房間,左右各有一個套間,正中央是會客廳,左右各一個臥房。後面則是伺候的太監和宮女的房間。在正廳的正後方,則是一間書房。

    朱翊鈞進入房間之後,滿地的點了點頭,佈置的不錯:“簡修,去看看你的房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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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把兄弟

    學宮房間的佈置基本上都差不多,朱翊鈞的房間都是一樣的,說是去看張簡修的房間,其實朱翊鈞就是想和張簡修聊一聊。朱翊鈞對張簡修可是很看重的,誰讓人家是張居正的兒子。

    張簡修就有些拘謹了,畢竟面對的是皇上啊!

    聽了朱翊鈞的話,張簡修點了點頭,他還沒有從之前分房間的事情中回過神來。來這裡之前,張居正可是叮囑過張簡修,多多接觸,多多影響,可是住一起就有些不習慣了。

    “簡修,你在家裡面都學什麼?”進了房間之後,朱翊鈞笑著坐到了椅子上,見張簡修低眉順眼的站在旁邊,朱翊鈞無奈的說道:“坐下聊。”

    “咱們以後在這裡可是要做很久的同窗,我並不是說了嗎,在學宮,咱們只論同窗之誼。”

    話是這麼說,可是誰敢這麼幹啊!

    雖然在心裡面腹誹,可是張簡修還是點了點頭坐了下來:“開蒙之後,學了四書,治《春秋》。”

    朱翊鈞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這是為了科舉準備的,四書是必考,五經之中擇其一,稱為治學。張簡修治春秋,就是類似後世的選修五經之中的《春秋》。

    想了想,朱翊鈞點頭說道:“六藝可有涉獵?”

    儒家子弟,君子六藝,分別是禮、樂、射、御、書、數。

    君子六藝裡面,禮樂就不用說了,射是射箭,御是駕馬車,以前打仗的時候是戰車,所以要趕馬車。儒家也是講究文體全面發展的,只不過現在書生大多荒廢了。

    在漢唐之時,儒家還是講究出將入相,說得就是如朝能為良相,出朝能為良將。

    只不過到了宋朝,程朱理學大興,加上文官打壓武將,士大夫一下子起來了,也就沒了出將入相的說法,畢竟武將的地位太低了,直接被踩到了泥裡。

    現在沒有戰車了,御也就變成了騎馬,現在能騎馬的儒生可不多了,大多數都是坐轎了。

    明朝初年的時候,還都是騎馬或者坐馬車,以人為畜不提倡,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早就鬆動的不像樣子了。書法就不用說了,沒有一筆好字,考科舉都沒戲。

    朱翊鈞提到君子六藝,重點自然是數,比起什麼四書五經,數學才是王道。

    不過朱翊鈞的問題,讓張簡修有些尷尬,遲疑了片刻,開口說道:“都學了一些,只是淺薄了一些。”

    朱翊鈞自然是不相信,他本身也沒報什麼希望,於是笑著說道:“咱們學宮,教導的是君子六藝,以後慢慢學也就是了。接下來的幾天,這裡會進行摸底考試。”

    “摸底考試?”張簡修一愣,這摸底考試是什麼鬼?

    “總要瞭解大家都學了什麼,也好因材施教不是。”朱翊鈞不準備在這個問題上多談,向外看了看,朱翊鈞笑著說道:“走了,換衣服,該吃飯了。”

    張簡修自然不敢反對,送走了朱翊鈞便回去換衣服了。

    食堂設在後面的大院裡面,朱翊鈞和張簡修到的時候,其他人已經到了。三個一群五個一夥的在談論什麼,見到朱翊鈞進來了,連忙站起了身子行禮。

    看著都穿著同樣衣服的這些人,朱翊鈞笑了笑說道:“行了,都免禮吧!我不是說過了,在學宮裡面,我與你們只是同窗,以後都不許在行禮了。”

    聽了朱翊鈞的話,大家雖然都起身了,可是也沒人敢坐下。

    朱翊鈞自然不能像後世大學那樣要求他們,該有的尊重還是要有的,於是笑著說道:“都坐下吧!”

    看了一眼身後的張誠,朱翊鈞擺了擺手說道:“行了,開飯吧!”

    張誠答應了一聲,伸手去招呼太監和侍女開飯了。

    飯菜很簡單,四個菜一個湯,兩葷兩素。當然,只是看起來簡單,有御廚的烹調,自然是非常美味的。這是第一頓飯,後面也會有更多的樣式,可以隨心取用。

    接下來的幾天,學宮這邊進行了一場摸底考試。

    其實朱翊鈞也明白,這些小傢伙說什麼摸底,基本上學得都差不多了。都認識字,簡單的開了蒙,有的好一些,學了四書,有的則是連《論語》都剛開始學。

    不過朱翊鈞也不在乎這些,識字就好了,不用教導識字,省了不少功夫。

    朱翊鈞忙著學宮的事情,朝堂上面也穩定了下來,不過又出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給太后上尊號。現在皇帝也穩定了,這件事情自然要提上日程。

    禮部自然是按照規矩,給陳氏上尊號仁聖皇太后。

    這是按照規矩來的,自然沒話說,可是事情真的是這樣,那就好了。

    可是大家都知道,陳皇后雖然嫡母,但是卻不是皇帝的生母。嫡母上了尊號,生母怎麼辦?皇宮大內早就傳出了消息,要給李氏上尊號。

    馮保等太監也是使勁的鼓吹,這可是討好李氏的機會。

    朝堂上吵得是烏煙瘴氣的,反對的很多,支持的也有一些。

    京城福德樓,二樓的包間裡面,兩個人正在見面。這兩個人其實是一對拜把兄弟,這個世界把兄弟何其多,只不過這對兄弟非同一般,在整個京城都是有頭面的人物。

    桌子左側坐著的東廠的掌刑千戶徐爵,他可是當朝最有權勢的太監馮保的心腹。

    右側則是坐著一個中年男子,留著一撇八字鬍,身穿淡青色的長衫,頭戴方巾,此時手中把玩著一個茶杯,輕酌慢飲,這個人正是張居正的管家游七。

    徐爵和游七是把兄弟,昨天剛結拜的,燒過黃紙的。

    “大哥,乾爹的話我帶到了。”放下手中的茶杯,徐爵笑著說道:“乾爹說了,太后的尊號一定要上,皇帝生母如果沒有太后尊號,宮裡面不會開心的。”

    游七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著說道:“這件事情還請馮公公放心,我會稟告我家姥爺的。”

    “如此就最好了!”徐爵也笑了,他知道游七這麼說,這件事情基本上也就差不多了。

    離開了福德樓,兩個人就各自回去覆命了,作為張居正和馮保的代表,他們負責溝通。雖然剛開始這種溝通,但是從第一次看來,還算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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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扶搖直上九萬里

    離開福德樓,游七徑直回到了張府,以游七在府裡面的地位,自然不用其他人通報之類的。穿過灰狼,走過拱門,游七直接來到了張居正的房間。

    正值太陽落山之際,張居正正在吃晚飯,見到游七進來,也麼說話,繼續低頭吃。

    這些日子,張居正可以說忙得腳不沾地,高拱離開,穩定朝局就成了第一要務。給皇上選伴讀,在加上給太后上尊號,還要去給皇上上課,張居正沒累死,已經很堅挺了。

    現在朝局初步穩定,沒出大亂子,伴讀事情完結,張居正終於能鬆一口氣了。

    “姥爺,馮公公那邊是為了給太后上尊號的事情。”游七也不猶豫,直接將徐爵見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放下手中的筷子,接過游七遞過來的水杯,輕抿一口,張居正笑著說道:“早就想到了,現在馮保要做的是穩住自己在宮裡面的地位,給太后上尊號,自然是好機會。”

    “馮保雖然看起來勢大,弄走了高拱,但是他也害怕,害怕今天的高拱就是明天的他自己。”

    對於張居正的話,游七又何嘗不明白,同時游七也知道,自己家的姥爺說的是馮保,但是何嘗不是在說自己。只不過游七沒有開口說什麼,因為這不是他能置喙的事情了。

    “李太后的尊號是一定要上的。”張居正想都沒想,直接說道。

    馮保要穩固自己的地位,自己又何嘗不是,現在要做的就是不讓李氏對自己生出厭煩之心。

    給李氏上太后尊號,自然是最好的辦法,作為皇帝的生母,李氏怎麼可能不想做太后。如果這件事情辦不好,自己和馮保基本上都會被李氏嫌棄。

    張居正也知道,這件事情很麻煩,非常的麻煩。

    無論是成化年間給周太后上尊號,還是嘉靖年間的大禮儀,全都是因為上尊號,結果鬧得不可開交。這件事情絕對不是小事情,搞不好要出事情的。

    對於張居正來說,現在是穩定壓倒一切,一切不穩定的因素,全都要打倒。

    朝堂上可以說草木皆兵,所有人都在擔心張居正對高拱的人進行清算,同時也在擔憂馮保的報復。大明朝立國以來,太監清算起來,下手可是足夠很狠啊!

    這絕對不是張居正想看到的,作為一個胸懷改革大計的首輔,蠅營狗苟的政權鬥爭,在張居正看來,格局太小了。

    “老爺,如果給李貴妃上太后尊號,那陳皇后那邊,輿情怕是對老爺不利啊!”游七看著張居正,小心翼翼的說道,這話與其說是提醒,不如說是提問。

    游七知道以自己家老爺的智慧,自然不會想不到這個。

    “那就上雙尊號。”張居正笑了笑,拿起手絹擦了擦嘴,笑著說道:“天無二日,國無二主,但是有兩個太后有什麼的。明天你去找徐爵,把這個想法透露給馮保。”

    “如果宮裡面沒有意見,那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

    高拱離開,朝廷上下人心惶惶,張居正自信能夠壓服朝堂,上雙尊號的事情,肯定不會有太多人反對。即便是發對,奏摺到了內閣和司禮監,直接扣下也就是了。

    “正好趁這個機會,試探一下人心!”張居正心裡面暗道。

    “把這些全都收了吧!”站起身子,張居正轉身向著外面走了出去。

    皇宮大內,馮保的手下徐爵也將張居正答應的事情告訴了馮保。只不過徐爵卻沒有太高興,而是有些不忿的說道:“乾爹,咱們是不是對張居正過於看重了?”

    “蠢貨!”馮保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徐爵,罵道:“咱家從王府的時候就跟著先帝了,深知張居正為人,宮裡面李娘娘也很信任和倚重張居正。”

    “難道你還想趕走張居正啊?趕走了他,你去內閣做首輔啊!”

    徐爵訕訕的笑了笑:“那他能辦成這次的事情嗎?”

    “那就要看張某人的手段了。”馮保笑了笑,不以為意的說道:“如果這點事情都辦不好,張居正怕是也坐不穩這個內閣首輔了。你勤聯繫這游七一點,這件事情不能出紕漏。”

    “孩兒知道了。”徐爵點了點頭,恭敬的說道。

    學宮內,朱翊鈞此時則是在和張簡修探討學問。

    朱翊鈞手中拿著的是一本奇怪的書,張簡修從來沒見過。用皇上的話來書,這本書乃是皇宮內的算學秘術。皇上當時說的話,張簡修還記得。

    “你有道靈光從天靈蓋噴出來你知道嗎?

    簡直百年一見的算學奇才啊!我這裡有一本算學秘籍,學成之後,你就能隨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啊!”

    “陛下,這隨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是何意?《逍遙游》中記載‘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去以六月息者也。’,可是出自這裡?”

    張簡修記得,當時皇上看你自己的眼神,非常的怪異,嗯,就是怪異。

    “你咋不上天呢?”這就是朱翊鈞給張簡修的回答。

    最終張簡修也沒有得到皇帝的解釋,但是他看到了皇上說得那本秘籍。一本像是鬼畫符一樣的秘籍,此時此刻,朱翊鈞正在對張簡修顯唄,是的,顯唄。

    “既然你也學過算學,那我給你出一道題。”朱翊鈞耳朵上別著一根鉛筆,將一張紙鋪在桌子上,然後拿下筆,換了一塊方形的田地。

    “你看,這是一塊田,這邊是河水來處,也就是進水口,這邊是出水口。”

    “如果單獨開放進水口,那麼一刻鐘可以注滿水,單獨開放出水口,則需要兩刻種排乾淨。如果進水的同時,忘記堵住出水口了,那麼多長時間能夠灌滿這塊田?”

    張簡修聽著皇帝的問題,撓了撓頭,這是什麼問題,這個也能計算?

    “這個,這個,陛下,這個我不會計算啊!”

    朱翊鈞疑惑的看著張簡修:“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你不能為了拍我的馬屁,知道也當不知道,你這樣我會不高興的。這樣,你能計算出來,我送你一本算學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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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聞雞起舞

    “陛下,我這不知道!”張簡修苦笑著說道,也不知道皇上從哪裡搞來這麼刁鑽的題目。自己雖然學了一些算學,但是並不精深啊!

    自己還是以四書五經為主,畢竟要考科舉的啊!

    “那好吧!”朱翊鈞有些意興闌珊的擺了擺手:“這本算學秘籍就送給你了,看在你是一個百年難遇的算學奇才的份上!”站起身子伸了一個懶腰:“走了,睡覺去了!”

    朱翊鈞跑去睡覺了,張簡修卻失眠了,皇上這是什麼意思呢?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朱翊鈞已經起床了,看了一眼身邊的張誠,打了一個哈切說道:“朕要的東西,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就快點拿過來。”

    “準備好了!”張誠點了點頭,連忙對著小太監招了招手。

    只見兩個小太監抬著一面銅鑼,很大的那種,旁邊還有一個小太監端著托盤,裡面放著一個鑼錘。朱翊鈞也不客氣,伸手拿起鑼錘,對著銅鑼就狠敲了一下。

    咣!

    掏了掏耳朵,朱翊鈞呲牙咧嘴的瞪了一眼張誠:“你怎麼想的,弄這麼大一個銅鑼,耳朵都震聾了。”

    張誠也是一臉懵,搖了搖腦袋,皇上剛剛說什麼?沒聽清,自己的耳朵嗡嗡直響。

    “行了,抬下去吧!”朱翊鈞擺了擺手,還想著抬著銅鑼叫醒這幫學生,現在看來是沒戲了,出師不利:“去,叫他們起床,懶床可不是好習慣。”

    張誠自然不敢怠慢,連忙吩咐小條件去叫起床了。

    這個時候張簡修從屋子裡面走了出來,打著哈切,揉著眼睛,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頂著一對大黑眼圈,四下看了看,見到朱翊鈞行禮道:“參見皇上!”

    “行了,不是說了不用行禮了嗎?”朱翊鈞笑著說道:“不錯,你起得挺早啊!”

    “我是被鑼聲吵醒的,這麼早,誰敲鑼啊!”張簡修一臉苦悶的說道:“真是擾人清夢。”

    朱翊鈞一頭黑線,開口說道:“是我讓人敲得,以後鑼響就要起床,豈不聞聞雞起舞,我們要效仿先賢,走,咱們也要聞雞起舞了!”

    張簡修一愣,他沒想到居然是皇上讓人敲鑼了,還有什麼聞雞起舞,確定這裡是上學的地方?

    不過張簡修也不能說什麼,畢竟這是學宮,皇上說的算啊!

    十六個人全都起床了,一個個睡眼惺忪,年紀小的還一副要哭的模樣,朱翊鈞才不管他們是不是要哭,直接開口說道:“聞雞起舞,走了,跟著我去跑圈了。”

    晨跑,這是朱翊鈞安排的,他可不想培養出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沿著西苑晨跑,朱翊鈞心曠神怡,不得不說,這裡的風景真不錯。朱翊鈞在前面帶隊,其他人緊隨其後,雖然不明所以,但是皇上讓跑,那就跟著跑吧!

    晨跑之後就是洗漱,浴室早就準備好了,跑完步的人全都洗澡。

    朱翊鈞跑的一身是汗,舒了一口氣,整個身體都活動開了。

    洗完澡便是吃飯,然後就是上課了,張居正來的很早,給萬曆皇帝上課,這是張居正最重要的事情。一來是想教育好朱翊鈞,二來則是為了做給李氏看得。

    畢竟李氏對自己皇兒異常看重,教導好了皇帝,也就討好了李氏。

    張居正講課一個時辰,然後就離開了,剩下的時間就是朱翊鈞自己安排的課程了。

    “今天我帶你們玩一個很厲害的遊戲,他的名字叫做蹴鞠。”朱翊鈞笑著將準備好的球拿了出來,朱翊鈞要玩的自然不是古代的蹴鞠,而是後世的足球。

    場地早就準備好了,或者說就是在草地兩側各自樹立了一個球門。

    “咱們十六個人分成兩隊,每隊八個人,一個守門員。”朱翊鈞帶著眾人來到了早就準備好的球場,詳細的講解了規則,最後朱翊鈞說道:“每場比賽半個時辰。”

    對這些小傢伙說完之後,朱翊鈞又對張誠吩咐道:“你計時,半個時辰。”

    按照年齡大小分隊,兩個十二歲的孩子為隊長,一邊是張簡修,另外一邊則是成國公的孫子朱應楨。兩個人躍躍欲試,顯然這個遊戲他們很喜歡。

    比賽很快就開始了,十六個人追著一個球開始奔跑。

    在朱翊鈞這邊忙著踢足球的時候,馮保的乾兒子徐爵再一次見到了張居正的管家。這對把兄弟見面之後,自然是非常的親熱,聊得也是十分的投機。

    “我們家姥爺有一件事情想告訴馮公公。”客套的差不多了,游七開口說道。

    徐爵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點了點頭說道:“大哥請說!”

    “我們家老爺說了,如果為陳皇后上太后上尊號,將陛下生母置於何地?如果為李娘娘上尊號,則不和禮法,必遭天下非議,也會讓人苛責李娘娘。”

    “這樣做對陛下的名聲也不好,所以我們老爺響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徐爵眼睛一亮,這件事情很難辦,他自然已經聽乾爹馮保說了。如果直接給李娘娘上尊號,肯定是物議沸騰,用乾爹的話說,死腦筋的人太多。

    可是給陳皇后上尊號,那將李娘娘置於何地?

    對於馮保來說,只要給李娘娘上了封號,李娘娘開心,那就行了,其他都不重要。前提是不能鬧騰,真要是硬上,那肯定會鬧騰,李娘娘必然不開心。

    “我們家老爺的意思很簡單,那就是給李娘娘和陳皇后都上太后尊號。一個皇后,一個陛下生母,取捨很難,那就都上太后尊號好了。”游七笑著說道。

    “我們家老爺說了,只要宮裡沒意見,剩下的事情我們老爺來做。”

    徐爵咂咂嘴,這辦法這麼簡單?真的能行?不過這不是他該問的,點了點頭:“七哥放心,我回去就和乾爹說,有了答覆我第一時間通知七哥。”

    游七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那就恭候佳音了!”

    對於張居正來說,其他人的意見不重要,李娘娘怎麼想的才重要。如果李娘娘不接受,只想自己做太后,那就不能貿然上雙尊號,不然就會惹李娘娘不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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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給馮保挖坑

    馮保在得到了徐爵的匯報之後,不得不感嘆張居正的頭腦,自己怎麼就沒這麼腦袋呢?要是自己想到的,直接上奏,那豈不是功勞全都歸自己了。

    作為一個讀書讀了這麼多的馮保,此時也不得不感嘆,自己和張居正差的不是一點半點啊!

    “行了,咱家知道了!”馮保點了點頭,將徐爵趕了出去,然後自己轉身就向著慈寧宮而去。這樣的好事情,必須要第一時間獻給李娘娘,遲則生變啊!

    李氏這幾天的心情真的不太好,原因自然就是因為太后尊號的事情。

    給自己上尊號,於理不合,陳皇后何以自處?這要是鬧起來,對自己的兒子也不好啊!可是不給自己上尊號,這心裡面自然是非常的不舒服的。

    皇后不是自己的也就算了,可是太后也不是自己,這就不合適了,母憑子貴啊!

    馮保興沖沖的跑進慈寧宮,但是他看到了朱翊鈞,這讓馮保一愣,皇上不是去學宮了,這怎麼回來。皇上離開這幾天,皇宮裡面可是肅靜不少。

    此時在皇宮裡面,朱翊鈞拿著一個布偶,正笑著給自己的妹妹講故事。

    “事情就是這個樣子的,孫悟空就把豬八戒給收服了。”

    馮保走進之後,也聽到了朱翊鈞再說的話,豬八戒?那是誰?不過馮保暫時沒心思管這些,他這一次可是來立功的,聽故事的事情先放一放。

    對於自己的這個七歲的小妹妹,朱翊鈞可是喜歡的緊,比那個淌著鼻涕泡的弟弟朱翊鏐要喜歡多了。

    小丫頭多可愛,萌萌噠,臭小子就是熊孩子。

    “這個布偶就是豬八戒,過幾天朕讓人給你做一套取經四人組的布娃娃。”朱翊鈞見到馮保來了,站起身子拉著自己的妹妹,笑著說道:“走,咱們該進去了。”

    永寧公主嘟著嘴,一臉的不高興:“皇帝哥哥,你的故事還沒說完呢!”

    “別著急,等出來在和你說,現在咱們去看看馮大伴來做什麼。”朱翊鈞說完就拉著妹妹永寧公主向裡面走。領著妹妹,朱翊鈞的心頭又起了幹掉馮保的想法。

    關鍵是馮保這貨有優點,但是也有缺點,而且缺點還是十分的明顯,讓朱翊鈞有些遲疑。

    當然了,主要是毒藥不好搞,以皇帝之尊,總不能跑去要砒霜吧!自己配置的話,暫時還不行,沒有玻璃燒杯試管酒精燈,去搞化學實驗是不行的。

    別到時候毒藥沒弄出來,先把自己弄掛了。

    當然了,無論馮保死不死,自己妹妹永寧公主的事情,絕對不會在發生了。

    按照正常的歷史進程,萬曆十年的時候,自己封了妹妹為永寧長公主,並為之選駙馬,由司禮監太監馮保負責。馮保在收受賄賂後選擇京城中一位身患癆病的富家子弟梁邦瑞,老媽也被他蒙在鼓裡。

    婚禮當日,梁邦瑞竟鼻血不止,沾濕禮服,幾乎不能完成儀式,而太監們竟還堅稱是掛紅吉兆。

    梁邦瑞在結婚後又遭到太監、宮女屢次勒索,且被打罵,不到兩個月便告身亡,永寧公主竟終生不識閨房之事

    萬曆二十二年,永寧公主逝世。

    在朱翊鈞看來,那個梁邦瑞絕對是一個癆病鬼,得的就是肺癆。

    一心想娶公主,想法也很簡單,那就是沖喜。想依靠公主來做官富貴,那是不可能的。明代做駙馬非常的困苦,一旦做了駙馬,直系近親便不可為官。

    梁家謀求公主,其實就是為了拿公主沖喜,這世界上還有比公主沖喜更好的嗎?

    梁家可惡,馮保更可惡,從這件事情就能看出來,馮保這貨從來沒把皇家放在心裡面。一個心中沒有畏懼,敢做這樣事情的太監,不殺不足以平皇憤。

    “等我搞出氯化鉀,第一個毒死你!”朱翊鈞心裡面暗自嘀咕了一句。

    雖然張誠張鯨之流或許不如馮保,或許殘暴,但是朱翊鈞不在乎。況且朱翊鈞也沒打算利用太監做什麼,馮保的位置並不是不可替代的,張宏就非常合適。

    一個正直的太監,一個沒什麼權力慾望的太監,比馮保強多了。

    “皇帝哥哥,你怎麼了?”永寧公主看著朱翊鈞,自己的皇帝哥哥剛剛好冷啊!

    “沒事,咱們快點進去!”朱翊鈞笑著拉著永寧公主進去,剛進去就看到馮保趴在地上,撅著屁股在這裡說著他的好辦法,自然就是上雙尊好的事情。

    只不過馮保沒看到,大殿裡面的人全都神情怪異,看向馮保的目光也都充滿憐惜。

    李氏也看著馮保,臉上也沒什麼表情,眉頭微皺,與馮保想像中的高興不一樣。

    在馮保看來,這絕對是一個好主意,畢竟李娘娘對陳皇后還是很尊重的。上雙尊號,一舉解決了很多麻煩,況且這皇宮裡面誰都知道,李娘娘才是說的算的,難道李娘娘連一個尊號都不願意給陳皇后。

    “馮保,這主意真的是你想出來的?”李氏看著馮保,淡淡的說道。

    馮保心裡面咯噔一下子,這是怎麼了?難道有人來這裡報過了?

    頓時馮保就怒了,這是誰啊!走漏消息了?是張居正那邊,還是自己這邊,又或者是有人也想到了?一時間馮保心亂如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馮保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剛剛自己可是說這是自己想出來的啊!

    現在改口,那不是打自己的臉?說是張居正想出來的,自己剛剛想據功勞為己有,那成什麼了?咬了咬牙,馮保決定死不承認,反正你想我也想,兩個人想到一起去,那也不算什麼事情。

    “回娘娘,的確是老奴想出來的。”馮保跪在地上,斬釘截鐵的說道。

    “娘娘,馮保不但將張閣老的主意說成是自己的,還敢欺瞞娘娘和皇上,馮保這是不忠,是欺君,娘娘,應該降罪馮保,此風決不可長啊!”

    李氏也皺起了眉頭,馮保怎麼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了?

    “馮保,哀家再問你一次,這主意真的是你想出來的?”李氏陰沉著臉看著馮保,聲音低沉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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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馮保慫了

    此時馮保的心都要提起來了,這到底是誰進了什麼樣的讒言,怎麼就到了這個地步了?皇宮大內的太監告狀,早就是常態了,而且非常的擅長。

    雖然心裡面發誓要給告狀的人好看,但是馮保知道現在的自己該怎麼辦。

    要是承認了自己貪下了張居正的功勞,不說張居正怎麼想,單單是李娘娘怎麼想啊!可是要是不承認,李娘娘認定了自己在說謊,那以後在宮裡面還怎麼混。

    再說了,這件事情要是被張居正知道,張居正心裡面會不在意?

    一時間馮保的思緒混亂,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也沒想出什麼辦法。

    朱翊鈞站在迴廊處,拉著自己的妹妹永寧公主看熱鬧。被馮保恨得牙癢癢的,在李娘娘面前告黑狀的人,自然是就是朱翊鈞,朱翊鈞現在真的很好奇馮保會怎麼想。

    在知道外面鬧給太后上尊號的事情之後,朱翊鈞就盯上了這件事情。

    不說其他的,雙尊號這件事情,其他的好處沒有,但是能夠得到母親的好感,這個是肯定的。朱翊鈞卻不會提出這個想法,一來這個於理不合,會讓人對小皇帝詬病。

    二來,朱翊鈞不想表現,不想出頭,不然會很麻煩。

    至於怎麼得到好處,那做法就簡答了,過來告訴母親這個消息,而且還是非常高興的,讓母親感受到自己的關心和孝順,這就足夠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朱翊鈞也摸到了宮裡的一些脈絡,對馮保和老媽的性格也有些一些瞭解,所以做了這一次的嘗試,沒想到還真的弄對了。

    馮保為人貪財,有手段,陰狠,但是這些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在自己老媽的支持下。

    固寵,這對於馮保來說是最重要的,那麼上雙尊號這件事情,馮保會放過?顯然是不會的。對於自己老媽和陳皇后的關係,馮保在清楚不過了。

    自己的老媽絕對會同意,而且還會很高興的同意。

    朱翊鈞賭馮保會選擇將功勞攬到自己的身上,反正他要是不攬到自己的身上,那就算了,自己也沒什麼損失。可是他要是攬到自己的身上,那就夠他馮保喝一壺的。

    說起來也簡單,朱翊鈞就先跑來了,到母親這裡報告好消息。

    自己的老師張居正想出了雙尊號的辦法,朱翊鈞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於是就跑來告訴自己的母親了。至於朱翊鈞是怎麼知道的,當然是偷聽來的。

    那麼是怎麼偷聽來的,是張居正和馮保商議的時候聽來的。

    張居正想讓馮保試探一下李氏的意思,馮保滿口答應了,這個過程中被朱翊鈞聽到了。

    朱翊鈞這擺明了就是撒謊,可是誰敢說皇帝撒謊?馮保敢嗎?他現在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算是以後知道了,跑去告狀,呵呵,他不告狀還好,要是告狀,死的更慘。

    跑到一個母親那裡說“你兒子撒謊了”,你看看會有什麼後果。

    關鍵是這件事情還牽扯到馮保,到時候就會給人一種感覺,你馮保為了自己的名聲,為了自己,居然把髒水潑到了陛下的身上,你就是這麼做奴婢的?

    馮保只能是有苦說不出,憋死也只能憋在心裡面。

    況且朱翊鈞相信,張鯨之流必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朱翊鈞抬頭看著張鯨,估計很快宮裡面就會有傳言了,馮保結交張居正,圖謀不軌啊!

    至於證據,那就是原本張居正出的主意,馮保來領賞,這裡面沒問題?是不是兩個人合夥欺騙李娘娘?是不是他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種東西不可能拿到檯面上來,解釋都不好解釋,而且一旦被懷疑了,估計離失寵也就不遠了。

    不過朱翊鈞可不打算摻和這些事情,他早就打算好了,自己就是點完火就跑,剩下的就看他們鬥法。

    坑一次不行,那就在坑一次,朱翊鈞相信,坑幾次之後,馮保還不失寵。

    事實上,李氏已經對馮保不滿了,剛剛經過了高拱事件,李氏的心裡面非常的沒底,或者說有些害怕。現在馮保又和張居正勾連,李氏想不多想都不行啊!

    馮保汗如雨下,跪在地上,哭著說道:“娘娘恕罪啊!是老奴一時糊塗,貪墨了張大人的功勞。”

    “請娘娘恕罪,請娘娘恕罪!”

    朱翊鈞嘆了一口氣,馮保果然慫了,真是太讓自己失望了。

    這一次的安排,朱翊鈞就是有棗沒棗打一桿子,現在打下來了,沒打乾淨,朱翊鈞略微有些失望。

    馮保真要是硬抗,或者自己的老媽也會認下來,並且不會懲罰馮保,但是心裡面這根釘子肯定就埋下來了。畢竟說是馮保自己想出來的,是巧合,老媽也不會相信。

    不過現在馮保慫了,雖然也會埋下釘子,但是遠不如不承認來的深刻。

    看著趴在地上的馮保,朱翊鈞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馮保也是在宮裡面經過廝殺的太監,或者對外朝的鬥爭不甚瞭解,但是皇宮大內的鬥爭,的確是很擅長。

    在第一時間,馮保就選擇了損失最笑的選擇。

    後世投資都有及時止損的說法,馮保現在就是這麼做的。

    雖然不知道是誰在給自己挖坑,但是馮保知道,自己現在已經跳進坑裡面了,想要爬出去是不可能了。這樣說出來,雖然娘娘會生氣,但是絕對不會氣到不行。

    雖然可能會得罪張居正,但是馮保相信,張居正還要依靠自己,也不會如何的。

    李氏看著趴在地上哭的馮保,疲倦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擺了擺手說道:“罷了!你也是糊塗,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呢?下不為例!”

    看著自己的老媽,朱翊鈞搖了搖頭,馮保還真是得寵,這處罰也太輕了。轉頭看到站在一邊低眉順眼的張鯨,朱翊鈞又笑了,你要加油啊!

    “母后,母后!”朱翊鈞拉著永寧公主從迴廊裡面出來,從外面跑了進來,笑著說道。

    看到自己的兒子女兒,李氏心情好了不少,還是自己的兒子乖巧,不但孝順,還誠實,沒把功勞據為己有,這才是皇帝的樣子。

    想到這裡,李氏看了一眼馮保,讓這樣的人跟在自己兒子身邊,真的好嗎?
q781009 發表於 2019-7-29 23:00
第二十九章 憤怒和慶幸

    如果朱翊鈞知道母親的想法,心裡面肯定高興,這就是自己挖坑的後遺症了。

    馮保灰頭土臉的離開了,回到自己的房間裡面,狠狠的喝了一杯茶,隨後又把茶杯摔在了地上,臉上的表情非常的猙獰。這已經不是自己第一次被坑了,老虎不發威,真拿自己當病貓了。

    “三德子,查清楚了嗎?”馮保看著從外面進來的小太監,陰沉著臉問道。

    自從被朱翊鈞賜名之後,三德子的地位就直線上升,成為了馮保眾多干兒子中的心腹。

    “回乾爹,查清楚了。”三德子連忙說道,他可不想觸怒乾爹,這個時候惹乾爹生氣,那是一定沒有好果子吃的。不敢遲疑,三德子連忙把自己打聽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乾爹,是皇上去找的李娘娘,說得這件事情。”

    “皇上?”馮保一愣,隨後就更憤怒了,他終於弄明白為什麼李娘娘會堅信自己說謊了,原來是皇上去了。上一次也是通過皇上的嘴,這人還真是陰險。

    舒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馮保陰沉著臉說道:“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乾爹,是這樣的,皇上去了慈寧宮,說是,說是,說是無意中聽到了張大人和乾爹的談話。”三德子看著馮保,小心翼翼的說道:“談話的內容就是雙尊號的事情。”

    “還說了,當時是張大人提出來的,然後乾爹高興的答應了下來。”

    雖然三德子說得很隱晦,可是馮保如何不明白,想來也是誇獎自己和張居正的。

    通過皇上的嘴說這件事情,等於事先挖好了坑,然後自己一頭就撞了上去。結果自然是撞得頭破血流,自己越是誇獎自己功勞大,越顯得自己像個小丑。

    這一次的臉丟大了!

    “知道是誰給皇上出的主意嗎?”馮保的臉色更難看了:“到底是哪裡走漏了消息?”

    馮保可以肯定,消息一定走漏了,不然對方不會挖了坑等著自己。馮保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徐爵,是不是他辦事不牢,大嘴巴,這才讓人有了可乘之機。

    或者說是張居正那邊走漏了風聲?無論是誰,這個人一定要找出來。

    馮保可以說心驚膽顫了,對方的謀算簡直如楊羚掛角,事前一點痕跡都沒有。

    篤定自己會把功勞攬在自己的身上,這人顯然對自己非常的瞭解。將一切都算無遺策,還是針對自己,馮保怎麼可能不害怕,可是這個人究竟是誰呢?

    “乾爹,沒查出來!”三德子小聲的說道,見馮保凶狠的眼神轉過來,三德子連忙說道:“但是我懷疑是張誠張公公。”

    “乾爹您想,皇上是不可能知道這件事情的,定然是有人相告,皇上這些天一直都在學宮,為何今天突然就回來了?是誰傳遞的消息,是誰慫恿的皇上?”

    “這些天陪在學宮的,可就只有一位張誠張公公啊!”

    聽了三德子的分析,馮保點了點頭,他也是這麼想的,張誠,居然敢謀算自己了。

    知道了是誰,馮保反而沒那麼生氣了,看了一眼三德子,馮保擺了擺手:“行了,天色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說完自己先站起身子去休息了。

    這一次的虧,馮保決定吃下來了,事到如今翻盤無望。

    對方最高明的地方就是利用了皇上,借由皇上的嘴說出來。難道自己要跑去告狀,說皇上撒謊了,自己沒和張居正見面,也沒說過這些話。

    馮保可不會做這樣的蠢事,真要做了,下場肯定比這樣慘。

    證明又如何?

    證明了皇上撒謊,難道還能讓皇上認錯?真要是那麼做了,那就真的把皇上給得罪了。現在自己和皇上關係好,為了這件事情得罪皇上,簡直得不償失。

    想到這裡,馮保心裡面頓時一陣後怕,隨後又是一陣慶幸。

    如果自己不承認,或者反駁,那事情就大條了,或許對方正希望自己這麼做。想到這裡,馮保也要為自己的機智點一個讚了,幸虧自己反應快。

    雖然自己被李娘娘訓斥了,但是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

    發誓要報仇之後,馮保便睡下了,只不過這一晚上也沒睡覺。

    第二天一早,馮保起的很早,宮門一開,馮保就讓人把徐爵找了來。無論是從哪裡走漏的消息,一定要查到,不然總是走漏消息,誰受得了。

    見到馮保,徐爵一臉的忐忑,因為馮保黑著臉,這可不像是高興的樣子。

    “咱家問你,昨天你見了游七之後,可曾見過其他人?可曾將消息洩露給其他人?”問完話,馮保盯著徐爵,目光灼灼,想要從徐爵的身上看出一點什麼來。

    徐爵一聽這話,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一邊磕頭一邊說道:“乾爹明鑑啊!孩兒為乾爹辦事,一直都是盡心盡力,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

    “孩兒拿到消息之後,一點都沒敢停留,直接就送進宮給乾爹了。”

    “至於說將消息告訴其他人,孩兒豈是那般不知道輕重的人,事關重大,孩兒怎麼敢告訴其他人。如果孩兒干的,孩兒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乾爹明鑑啊!”

    看著徐爵的樣子,馮保雖然心裡面還有些懷疑,但是也相信了大半。

    畢竟徐爵跟著自己多年,一直都是自己的心腹,他沒理由背叛自己。以自己今時今日的地位,背叛自己,對徐爵有什麼好處,難道還能有人開出比自己更高的價碼。

    “你出宮去,出宮去見游七!”馮保看著徐爵,開口說道:“告訴游七,消息洩露了。”

    雖然自己不知道是誰洩露了消息,但是馮保敢肯定,張居正知道了這件事情,肯定會找人去查。說不定張居正還能去問皇上,張居正與自己不一樣,他是皇上的老師。

    徐爵連連點頭:“乾爹放心,孩兒這就去!”

    “等一下!”想了想,馮保又叫住了徐爵,這一次自己貪了張居正的功勞,這件事情也要解釋一下:“我寫一封信,你交給游七,讓他帶給張閣老。”

    這一次被栽贓暗算的可不止自己一個人,還有張居正,這要不好好的利用,自己就不是馮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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